《血之圣典》 -1- 最后的晚餐 “游走于深渊与现世的主宰……” “堕落与腐朽的化身……” “血之后裔的救主……” “……” “您卑微的奴仆，于此祈求恩赐……” …… …… 夏洛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紫黑色床顶，雕着精美的荆棘蔷薇花纹，周围垂下黑色镶金边的纱质帷幔，四根绘有宗教浮雕的尖角床柱在其中若隐若现。 哪怕穿越异世界已经三天了，看着这间哥特风的贵族卧室，他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应。 当然，每天晚上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宛若古神低语一般的呢喃祈祷也是原因之一。 夏洛总有一种错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但偏偏每次醒来之后他就又想不起来究竟听到了什么。 扭头看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幽深的月色下，偶尔能听到嘶哑的猫嚎。 夏洛有些意外。 今天的午睡，他竟是直接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笃笃笃……” 卧室房门被轻轻叩响。 “唉，又要来了吗……” 夏洛微微蹙眉，瞬间头疼。 不等他说什么，屋门便在吱呀一声中被缓缓推开，两列身穿黑白裙装的女仆整齐划一地走了进来。 她们的表情古板严肃，手中捧着一套套风格各异、华丽繁琐的贵族少女裙，装有满饰品和珠宝的木匣让人眼花缭乱。 “晚上好，夏洛特小姐。” “就餐时间到了，卡斯特尔夫人请您换好衣服，前去用餐。” 女仆长上前一步，木讷地行礼，动作极为标准。 哦，对。 现在应该是“她”了。 夏洛麻木地扫了一眼她们带过来的女装，瞬间换上原身残缺记忆中那张蠢萌蠢萌的脸，一副懵懂少女刚刚睡醒、天然呆萌的样子： “晚……晚上好！玛丽安娜女士！” 而后，她自然而然地略过那些过于甜美可爱的少女裙，指向了一件以黑色镶金为主，酒红色和白色为辅的哥特洛丽塔，微微歪着小脑袋，甜甜地道： “就它吧！” 声音软糯，娇柔可人。 那纯真可爱的模样，与刚刚独自一人时的冷静无奈判若两人。 男性见了保护欲爆表，女性见了母爱泛滥。 就连窗外路过的肥硕黑猫，也一时出了神，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 只能说这丫真的很会装，且装起来非常顶。 不过，作为古老的卡斯特尔家族的职业仆从，训练有素的女仆们依旧神情严肃，毫无波动，让夏洛感觉相当无趣。 得到确认，这些古板的女仆宛若无声的军队一般，立刻行动起来。 大贵族就是这一点好。 根本不需要你动手，任何事都有人服侍。 有人端着装满水的银盆为夏洛洗漱，有人拿着丝绸纱巾沾着玫瑰花露为她擦拭身体，有人拿起鲸骨发梳为她打理长发…… 而夏洛本人，则宛若一个换装洋娃娃似的，任由她们摆布。 没办法。 谁让她前世没经历过这些呢。 别说这种繁琐的贵族裙了，女装她都没接触过。 换装持续了近三十分钟。 而夏洛则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夏洛特小姐，换好了。” 许久之后，女仆长再次行了一礼，并吩咐人推过来了一面华丽的立身水银镜。 镜子中是一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女。 个子不高，五官精致得如同玩偶。 黑白相间的蝴蝶头饰收拢着柔顺丝滑的金色长发，尾端被打成了发卷，自然地垂在肩上。 牛奶般白皙滑嫩的肌肤带着一丝丝病弱的苍白，配上那如同天空一般清澈的湛蓝双眸，带给人一种娇弱可怜之感。 荷叶边装饰的白衬衫前打着一个酒红色的蝴蝶结缎带，黑色的紧身胸衣将青涩的腰肢收束得极为曼妙。 以黑色镶金为主基调的薄纱外裙装饰着复杂华美的蕾丝图案，搭配着内部的酒红色裙装、黑丝长袜和小皮靴，带给人一种强烈的神秘与高贵感，于青涩稚嫩的美丽面庞下，仿佛又给她增添了一抹禁欲般的成熟和诱惑…… 说实话，如此漂亮可爱的外表，就算是看了好几天，夏洛还是会对着镜子沉沦进去。 但可惜。 这人是她自己。 不过，虽然穿越的时候身份认同出了点问题，但夏洛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美貌本身就是一种稀缺资源。 换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跟随女仆离开卧室，少女顺着铺满手工真丝地毯的华美长廊进入餐厅。 餐厅同样奢华，墙壁上挂满了宗教装饰画，影影绰绰的大型水晶烛灯投下淡淡的光，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 足有十多米长的紫黑雕花U形餐桌上，用精美的瓷器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菜肴。 烤乳猪、焗蜗牛、鹅肝酱煎鲜贝、烤纸蒸鱼、煎牛排、烩土豆、水果沙拉、火焰薄饼、巧克力熔岩…… 放眼望去，种类恐怕不下五十种。 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老妇人站在餐车前，正将一份奶油蘑菇汤摆上餐桌。 看到夏洛，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瓷盘，宠溺地道： “哦，快来瞧瞧，这不是卡斯提尔的明珠，可爱的伯爵小姐，我的宝贝夏洛特吗？” 说着，她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面装着条一看就知道绝对价值连城的精美十字项链。 拿着饰品盒在少女身前摇了摇，老人慈爱地道：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扫了一眼那亮闪闪的项链，夏洛隐晦地抽了抽嘴角。 但很快她就注意到老妇人那尚未脱下的围裙，心中微暖，笑道： “祖母大人，今天是您亲自掌厨吗？” 老妇人放下饰品盒子，先是用湿巾仔细擦了擦手，然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和地道： “当然，今天可是你的节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喜欢吃什么了。” “快来用餐吧，我的小寿星，今晚的菜品都是平日里你最喜欢的。” 如果说庄园里的女仆和执事总是不苟言笑，严肃压抑，让穿越之后的夏洛感觉这些仆人仿佛有什么大病的话…… 那么这具身体的祖母，就是这两天让她最为舒心的存在了。 伊莱娜·德·卡斯特尔。 她是夏洛的老祖母，卡斯特尔家族现在的主事者，也是少女唯一的亲人。 身为高高在上的大贵族代家主，年龄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月，老妇人却仍然亲自为少女下厨，足可见她对自家孙女的宠爱。 准备这么多的丰盛佳肴，哪怕是有着大厨辅助，对于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来说也不是易事。 “祖母大人，您辛苦了。” 夏洛心中温暖。 她熟练地捏起裙角，优雅地行了一礼，随后自然地坐在餐桌前。 三天的时间，这些贵族流程她已经很熟了。 老妇人则看了一眼墙上的华美吊钟和窗外的夜色： “时间不早了，早点用餐吧。” 语毕，她婉拒了上前服侍的女仆，亲自为少女系上餐巾，动作缓慢而轻柔。 老实说，如果不是腿脚不灵便不方便在餐桌前走动，夏洛严重怀疑宠她宠到天上的祖母甚至还会揽下侍者的工作，亲自为自己分餐…… 今天的晚餐比前两天的还要美味。 烹调考究，滋味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夏洛一边在侍者的侍奉下优雅地用餐，一边思考着未来的人生。 穿越之后的记忆并不完整。 但两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摸清楚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现状，并顺利站稳脚跟了。 不得不说，夏洛穿越的这个身份是真的让人惊喜。 虽然性别不同，但其他的部分却堪称完美，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凤傲天开局。 此身名为夏洛特，音译之后与前世的她算是同名。 自幼父母双亡，是古老而富有的卡斯特尔家族唯一的直系后裔。 真正的异世界老牌贵族，家族未来的家主。 虽说她年龄尚小，但有经验丰富的老伯爵夫人亲自坐镇保驾护航，也没有人敢觊觎卡斯特尔家族的产业。 而等到夏洛16岁成年之后，她就能正式继承家族的伯爵爵位和一大片富庶的领地，拥有数十处城堡、庄园和酒庄。 换句话说，夏洛穿越开局就是财务自由，人生巅峰。 这辈子她继承的家产，花上一辈子都花不完！ 熟悉了身份后，夏洛就知道自己要在异世界起飞了。 这两天，她已经开始考虑一年之后继承了爵位该怎么浪了。 利用自己的蓝星知识在落后的异世界攀科技？ 借助这个身份的资本打造一个横跨整个大陆的商业帝国？ 亦或是雇佣一百个漂亮的小姐姐天天服侍自己，过上咸鱼快乐的梦幻生活？ 不过，就在夏洛想入非非的时候，她却发现，祖母卡斯特尔伯爵夫人一直没有动刀叉。 这位年迈的贵妇人，仅仅是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 少女犹豫了一下，轻轻放下餐具。 在她继承的零碎记忆里，不等长者开始就独自一人进食是不淑女的行为，也是原身平日里尽量避免的事项。 “祖母大人，您不吃吗？” 夏洛问道。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却轻轻摇头： “不，我的小夏洛，这些都是你的。” 说着，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温柔而缓慢地抚摸起少女的脸颊： “毕竟，这是你最后的晚餐了。” 最后的……晚餐？ 夏洛微微一愣。 她忍不住看向了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只觉得对方的笑容忽然变得深邃而诡异。 窗外的云层缓缓飘过，露出了一轮绯红的圆月。 如血的月光透过窗子倾泻在餐厅中，为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绯色。 在夏洛突然收缩的瞳孔中，原本端庄慈祥的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忽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她的脸色变得如同死人一般苍白，蓝灰色的眼睛渐渐染上了疯狂的血色。 目光之中的慈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嗜血和贪婪…… “我亲爱的宝贝，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老妇人对着夏洛微微一笑，嘴角咧到耳根，如同蛇信一般的长舌不断游走，轻轻滑过少女的脸颊。 卧槽！ 怪物！ 夏洛惊得瞬间站了起来。 桌子上的餐具被她扫到了地上，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轻响。 “夏洛特小姐，您的刀叉掉了。” 女仆长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一只长满蛆虫的腐烂手臂拾起刀叉，轻轻放在夏洛的身前。 我勒个去！ 夏洛瞬间瞪大眼睛。 她僵硬着转身，只见身旁的女仆长面容早已腐烂，血淋淋的腐肉之下隐约可见白骨，几条肥美的蛆虫正在眼窝中蠕动。 窗外，成群结队的乌鸦在一连串的呱呱叫声中盘旋飞舞。 餐厅里，近百名侍者和女仆齐刷刷地看向了夏洛，腐烂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诡异而整齐的笑容。 尸体腐败的恶臭，瞬间蔓延开来…… 夏洛顿时头皮发麻。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然而刚迈出一步，她的身体就忽然一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糟了！ 食物里……加了料！ 强烈的疲惫感向四肢弥漫，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缓缓软倒。 在意识消失的尽头，她听到的是“卡斯特尔伯爵夫人”那淡漠冰冷的命令：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最后的血脉献祭仪式吧……” -2- 血脉献祭仪式 痛。 剧痛！ 当夏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挂在了一张金属十字架上，四根硕大的铁钉分别穿透她的左右手心和两只交叉的脚掌。 潺潺的鲜血如同小溪一般顺着十字架流下，注入地面上早已刻好的凹槽。 夏洛忍痛看去，大约能在天窗昏暗的绯红月光下看出那是一道以十字架为中心的圆形图案，复杂无比，像极了小说中的魔法阵，四周跪满了身穿女仆和侍者装的活尸。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站在最前方，身上散发着令人战栗恐惧的气息。 她正对自己，手中捧着一张血红色的残页，就像是从某种古老的典籍上撕下来似的。 看到悠悠转醒的夏洛，伯爵夫人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 “哟，我的宝贝，你醒了。” 夏洛心中一沉。 挂在十字架上可不是什么好境遇。 结合身下那一看就不正经的魔法阵，以及周围明显是在做某种祈祷的活尸，熟读网文的夏洛已经大致猜到，自己恐怕是被对方当做什么祭品了。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异世界！ 大脑飞速运转，夏洛抽了抽鼻子，晶莹的泪花瞬间如同银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在粉嫩可人的漂亮脸蛋上留下两道弯弯的泪痕。 “呜呜呜……祖母……” 她嘤嘤开口，用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萌物目光看向了卡斯特尔伯爵夫人。 看到那楚楚可怜、令人不忍的模样，哪怕是化为怪物的卡斯特尔伯爵夫人也是微微一愣，身上恐怖的气息隐隐一滞。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又变得深邃了起来。 猩红的眼眸微微闪烁，贪婪的视线缓缓滑过夏洛的身体： “真是个动人的小妖精，不能收为魅惑血仆倒是可惜了。” 说着，她裂开狰狞的大嘴，如同猎手戏弄猎物般嘲讽道： “可怜的小东西，到了现在……就别装了。” “小夏洛早就病逝了，你不过是我为了完成最后的血脉献祭仪式，召唤过来的神圣王庭的圣徒真灵罢了。” “呵呵……以圣徒真灵为祭品，想必吾主定会相当满意！” 穿越的秘密被戳穿，夏洛只觉得心中一紧。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疑惑。 神圣王庭的圣徒真灵？ 那是什么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心中微动。 她连忙停止啜泣，快速道： “祖母，不，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然而，老妇人却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嘲讽般地摇了摇头： “误会？嘿，无谓的挣扎。” 说罢，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只污秽的十字架，对准了挂在半空中的少女。 苍老疯狂的声音微微颤抖，神情狰狞又狂热： “来吧！圣灵！让我欣赏欣赏你那即将堕落的神光和痛苦扭曲的表情吧！” 幽深的光芒在十字架上绽放，带着混乱邪恶的气息。 在卡斯特尔伯爵夫人那残忍暴虐的目光里，污秽的光芒照耀在了夏洛的身上。 “哀嚎吧！惨叫吧！感受……属于黑暗的痛苦与绝望吧！” 不好！ 看到那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隐有呕吐之感的邪恶光晕，夏洛心中一紧。 她又惊又怒，无法躲避，只能侧过头去，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邪恶混乱的光辉如同投入现世的污泥一般，将少女包裹在内。 然而，想象之中的痛苦并未降临。 除了感觉有些阴冷，耳旁仿佛有无数道疯狂低沉的呓语在不断呢喃外，夏洛的身体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 嗯？ 她试探着睁开眼睛。 伯爵夫人依旧狂热地高举着污秽十字架，神情无比狰狞。 十字架光暗闪烁，威压滔天，将一切笼罩在内。 地下室幽邃冷寂，宛若坠入深渊。 但除此之外…… 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洛的神情有些茫然。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那有些懵逼和疑惑，又似乎夹杂着庆幸和忐忑的表情，似乎在说： 就这？ 老妇人同样愣了。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污秽十字架，似乎想要找出哪里出了问题。 一番端详后，她蹙着眉重新将十字架举起，而后再度激荡魔力，用更加疯狂的声音吟唱道： “尖叫吧！求饶吧！在堕落之光下绝望地呐喊吧！” 幽深的光辉再次绽放，笼罩在夏洛的身上，比起刚刚的气息更加邪恶混乱。 然而这一次。 依旧没有什么事发生…… 夏洛：…… 伯爵夫人：…… 两人四目相对。 气氛，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老妇人的神情瞬间狰狞，恐怖的魔力宛若火山一般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神圣之光？！为什么你没有被堕落之光腐蚀？！” 海啸一般的威压连绵起伏，伴随着疯狂的咆哮，带给少女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过，夏洛的心底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结合老妖婆之前的话语，她已经大约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少女恢复镇定，声音也有了一丝底气：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我想……我们之间真的存在着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老妇人双目猩红，神情如同暴怒的野兽一般危险。 夏洛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 “您，应该是在举行什么特殊的仪式吧？而且这个仪式还和神圣王庭的圣徒有关？”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并非什么神圣王庭的圣徒。” “那个……您，好像拉错人了。”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沉默了。 下一秒，夏洛只觉得一股强悍的精神力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片刻之后，精神力散去，伯爵夫人的神情变得无比难看： “没有神圣印记……” “竟然真的不是神圣王庭的圣徒！”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既然你不是神圣王庭的信徒，为何会被圣灵召唤仪式召唤？” 我哪知道？ 我不过是通宵加班迷迷糊糊睡着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了！ 还特么的连性别都给换了！ 夏洛在心中吐槽。 她面色不变，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这样了。” 说着，她斟酌了一下语言，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微笑，继续道：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 “如您所见，我并不是您需要的圣徒真灵，您献祭我好像也没有丝毫意义。” “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一谈？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吗？”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红目闪烁，面带嘲讽。 她的杀意是如此强烈，就像是将召唤的失败彻底归根于夏洛似的。 夏洛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眼前的老妖婆绝对会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按捺下心中的忐忑，夏洛佯作镇定，继续笑道： “那可不一定，比起注定失败的献祭，我倒是觉得自己活着，带给您的好处更多。” “将我召唤至此，对您来说说不定还会是另一种意外之喜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 现在正处于生死危机间，面对的又是一个精神明显不稳定的疯批老太婆，夏洛怂的没有一点压力。 面子自尊什么的暂时放一边去。 先想办法活下来再说！ “哦？这么说……你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能力？”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微微挑眉。 这一次，她仔细打量起少女，似乎有了些许兴致： “说说看，你都会些什么？” 夏洛微微一笑，继续道： “比如……我懂得很多美食的做法，全都是您从未见过的佳肴。” 说完，她就看到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的目光微微一动。 这也是预料中的，从夏洛继承的破碎记忆中看，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的确是位美食家。 只是…… “如果只是美食的话，这可不够买下你的小命，我的小夏洛。” 伯爵夫人微微摇头。 “我还会经商，现在卡斯特尔家族的产业，我有信心能在十年之内将其扩大数倍……” 夏洛沉吟数秒，继续加码。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若有所思，似有心动。 但最终，她看向少女的目光仍未改变，探究意味更深。 夏洛咬了咬牙： “我还懂得很多很多知识，都是这个世界上所没有的，每一条都有可能为这个时代带来变革！” “我……” “等等！” 听到这里，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 “你刚刚说……你懂得很多这个世界上没有的知识？” 夏洛犹豫了一下： “是的。” “你……来自异界？” 夏洛下意识想要否定。 但感觉到自己冥冥之中被锁定的气息，她迟疑了片刻，又缓缓点头： “是……的。” 反正换身的秘密已经被知道了。 再加上一个来自异界，似乎也没什么了。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再次沉默了。 渐渐地，只见她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化为了满意的笑容，而那笑容继续绽放，变得越发恣意，最终化为了激动的狂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好！很好！非常好！” 看到对方如此高兴，夏洛心中虽有些奇怪和不安，但终究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将忌惮、憋屈和愤怒深埋心底，她按捺下忐忑和紧张，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笑道： “看来您很满意。” “那么……是否可以先把我放下来？” 说着，她扭了扭已经痛得快要没有知觉的身体，假装不在意地叹道： “老实说，挂在这儿还挺难受的，我感觉我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噗……” 钝痛突然从腹部传来，夏洛只觉得强烈的呕吐感上涌，忍不住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她缓缓低头，神情不可思议。 身下，一条拳头般粗细、狰狞可怖的黑色触手穿透了她的肚子，正在里面疯狂地抽搐搅动。 而触手的另一边，则是笑容敛去，面无表情的卡斯特尔伯爵夫人。 “为……为什么……” 感受着迅速消散的生命力，夏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甘，又有些迷茫。 老妇人一声冷笑： “为什么吗？当然是按照仪式，继续进行献祭了。” 说着，她的神情变得狰狞而贪婪，嗜血而狂热： “呵呵，意外之喜，你说的没错，你真的是我的意外之喜！” “异界之魂啊，这可是比圣徒真灵还要珍贵百倍的存在！” “神圣圣徒算什么？” “只要血祭了你，我必将迎来主的恩赐，得到前所未有的神恩！” 草！ 这样的吗？ 夏洛一声暗骂。 她艰难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着老妇人扯出一个微笑： “好吧……你麻痹的。”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皱了皱眉。 虽然没听明白对方那拗口的词汇，但她本能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看了眼天窗外越发圆润的红月，她残忍地咧咧嘴： “吉时到了。” “我的意外之喜哟……好好享受最后的绯红月光吧！” 说完，只见她放下黑暗十字架，高举起血红色的残页，身上光芒大盛。 夏洛只觉得自己被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诡异力量锁定，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体内的血液逐渐沸腾，腹部的狰狞伤口仿佛在不断燃烧，那是献祭仪式开始的标志…… 得。 刚刚穿越两天就要跪，恐怕没有比自己更惨的穿越者了。 夏洛心中一叹。 早知道要这样……穿越之后她就不该那么矜持，应该先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新身体了。 如此胡思乱想着，时间仿佛也变得前所未有地缓慢。 而与此同时，卡斯特尔伯爵夫人与活尸们那抑扬顿挫的祈祷，也缓缓传入夏洛的耳中： “游走于深渊与现世的主宰，” “堕落与腐朽的化身，” “血之后裔的救主……” “伟大的血魔大公——亚巴顿！” “您卑微的奴仆，祈求您的恩赐……” “我愿奉上卡斯特尔家族最珍贵的血脉和来自异界的灵魂，祈求您为卑微的奴仆赐予永恒的青春与活力……” 嗯…… 这个祈祷语…… 似乎……有些熟悉…… 就在夏洛的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的视野忽然大亮。 猩红色的光芒里，一连串古朴奇异的文字，缓缓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血脉献祭仪式】 【祭品：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献祭者：伊莱娜·德·卡斯特尔】 【接收者：血魔大公亚巴顿】 【术式效果：以自身血脉祭品为引，献祭者得其血脉力量与生命之力，接收者得其灵魂与记忆。】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夏洛：…… -3- 您到底是谁？！ 金手指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看到视野里那宛若小说系统一般的对话框的时候，夏洛就知道，她有救了。 自己……竟然能够拦截这个老妖婆的献祭？ 拦截！ 必须拦截！ 越来越疲惫的夏洛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更多，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太久，死亡的气息已经逼近了。 夏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错误……】 【拦截……失败……】 【侦测到……圣典信息缺失……】 【自我修复开始……】 【修复完成……】 【伟大的圣典之主】 【请重新拟定独属于您的符号】 夏洛：…… 文字继续变化，仪式并未停止。 夏洛感觉自己冥冥之中好像与某种东西联系到了一起。 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虚幻的羊皮纸，各种各样的图案随着她的心意在上面不断变换。 凎！ 怎么这么麻烦！ 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夏洛快要疯了。 她知道，再不停止献祭仪式，自己就要死了。 咬破舌尖，她集中起最后一丝精力，随手将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映入眼帘的床顶的荆棘蔷薇花纹映了上去。 【符号拟定完毕】 【拦截开始】 恍恍惚惚中，夏洛只觉得一股神秘的力量忽然作用于己身。 在抑扬顿挫的祈祷声中，她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晰，视野却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夏洛再度“看”到了周围的情况。 然而……不再是以“夏洛”的角度，而是一种宛若观测者一般的鸟瞰。 她似乎来到了一座巍峨的虚幻城堡里，高坐在血之王座上，身前飘浮着一本血色的古朴书册。 王座之下，地下室的景象尽收眼底。 血色的法阵，冰冷的十字架，被挂起来的少女，狂热祈祷的疯批老太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法阵之中的伯爵夫人不断叩拜，正对夏洛的目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朝拜夏洛本人一般。 一种居高临下，俯视蝼蚁的奇妙感受出现在少女的心中，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切的主宰…… 新的对话框缓缓浮现—— 【成功拦截血脉献祭仪式】 【仪式接收者更改为：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是否进行术式终止或修改？】 看着新的文字，少女瞪大了眼睛。 回想到刚刚老妖婆那狰狞的笑容，憋屈的怒气重新在她心中翻腾。 夏洛毫不犹豫，在意识中喝道： “修改！我要修改！” “祭品与献祭者调换！” “祭品是她，献者是我！” 想要血祭了我的灵魂？ 他大爷的！ 那就来看看，究竟是谁献祭谁吧！ ……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很激动。 十年了…… 为了今天这一天，她已经准备足足十年了！ 只要完成了这次血脉献祭仪式，她就能成功夺得卡斯特尔家族的天赋血脉，并告别苍老，重新恢复青春！ 不仅如此，只要成功献祭这个异界之魂，她更有可能获得来自神灵的恩赐！ 那可是传说中的神恩！ 凡人梦寐以求的神恩！ 一旦获得，她就将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跃成为传说中的神之使徒！ 畅想起未来的美好，卡斯特尔伯爵夫人越来越兴奋。 “伟大的血魔大公啊！请投下您的视线吧！” 她高举血色残页，狂热地呼唤。 法阵光芒大盛，如血的月光倾泻而下，形成了绯红色的迷雾。 一股古老浩瀚的伟岸气息缓缓在地下室之中汇聚，仿佛某种可怖可畏的神秘存在穿越无数时空，于此时此刻投下了目光。 来了！ 神灵的注视来了！ 伯爵夫人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她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层层迷雾望去，目光前所未有的狂热忐忑。 只见那血色迷雾之中，逐渐幻化出一张古朴威严的虚幻王座。 王座之上，猩红色的光辉汇聚，似有古老伟岸的存在正在缓缓降临…… 吾主！ 是吾主！ 吾主的目光注视我了！ 伯爵夫人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脸色涨红，全身颤抖，目光之中满是期待。 光辉汇聚，凝成人形。 紧接着—— 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 伯爵夫人：…… “夏……夏洛特？！” 她顿时愣住了。 而与此同时，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却对她微微一笑，声音缥缈又空灵： “我亲爱的祖母哟，你的献祭……我收下了。” 献祭法阵骤然点亮，绯红色的光辉冲天而起。 在伯爵夫人惊愕的目光中，如血的光芒瞬间将其吞噬…… “啊啊啊啊啊——！”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她那原本就老迈的身体，在血色光辉的照耀下迅速地衰老枯败起来。 而与此同时，十字架上的夏洛却感觉到一股充沛的暖流顺着触手涌入自己小腹的伤口，宛若久旱后的甘霖。 一种温暖奇异的力量不断在体内游走，致命伤迅速开始修复。 那种感觉相当奇妙，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真要说的话，就像是置身于温暖舒适的浴池，又好像是某种剧烈运动后的余韵。 舒爽、陶醉，令人沉迷，回味无穷。 夏洛仿佛化身饥饿的饕餮，贪婪地从卡斯特尔伯爵夫人那里夺取吞噬着一切。 “啊啊啊——！” “不！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力量！不要带走我的力量！” “你……不，您，您是谁？！您到底是谁？！”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疯狂尖叫，不断挣扎。 然而，那绯红的光芒宛若拥有生命一般，将她死死禁锢其中。 献祭仪式开始，就不可中止。 “停下来！请您快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 “恶魔……！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吾主不会放过你的！吾主不会放过你的！” “……” 渐渐地，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微弱。 终于，在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的吞噬之后，她彻底失去了动静。 弥漫周围的恐怖气息瞬间消散，伴随着一连串“扑通扑通”的响声，跪拜在法阵四周的女仆和侍者活尸纷纷倒地。 就像是失去了支撑力量似的，它们变成了一具具普通的腐尸。 法阵之中，光辉也缓缓消退，露出了包裹其中的卡斯特尔伯爵夫人。 她已经化为了一具脱水的干尸，干瘪的面部还残留着惊恐和迷茫。 天窗外的月色重新被云层遮掩，地面上的魔法阵也归于黯淡。 整个地下室，只剩下了夏洛一个活人。 她腹部的伤口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只残留着骇人的血迹。 而她的神情，还带着几分陶醉。 那种美妙的吞噬似乎能让人上瘾，此时此刻的少女竟然感觉到强烈的怅然若失和意犹未尽。 她感觉自己仿佛食用了某种强力补品一般，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迅捷和清晰，体内仿佛涌出了使不完的劲儿，似乎随时都可以从十字架上挣脱。 想要…… 我还想要！ 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饥渴感浮上心头，带着强烈的成瘾性。 夏洛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强行将那仿佛化为身体本能的悸动压下。 她很不喜欢这种宛若瘾君子犯了药瘾的感觉。 好在的是，这种饥渴感仅仅是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室紧锁的铁门突然在轰鸣声中被砸开。 激荡的灰尘中，四五名身穿黑色长袍、手持十字架和银剑的骑士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高举羊皮纸，声音冰冷而严肃：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我们是狩魔所骑士。” “根据实名举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已被污染成为血裔诡魔，且和这段时间波尔德城的血魔案件有关，并企图血祭自己的孙女夏洛特·德·卡斯特尔，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惨烈景象直接镇住了。 庞大的血色法阵。 上百具不知道腐烂了多久的尸体。 倒在法阵中，隐约可辨贵妇身份的女性干尸。 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十字架上，遍体鳞伤、衣衫破烂、楚楚可怜的美丽少女…… 看到破门而入的陌生人，夏洛也微微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迷蒙的雾气瞬间涌上水汪汪的眼眸，少女低声啜泣，声音虚弱，无比娇柔可怜： “呜呜呜……” “痛……好痛……” “骑士叔叔……我好痛好怕……” “呜呜呜……” “……” -4- 我成了血族？ “她怎么样了喵？” “已经醒了，洛蒂女士正在喂她吃午餐。” “伤口如何喵？” “简单处理了一下，您知道的，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敢贸然治疗，只有队长才有十足把握。” “卡拉？那家伙确实还可以喵，可惜对追捕血魔太执着了点，甚至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喵。” “没办法，队长一向如此……额，尼斯大人，恕我直言，您说话能不带喵吗？” “喵……抱歉，我习惯了，咳咳，她精神状态如何？” “还有些恍惚，毕竟昨晚才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哎，她还只有十四岁。” “已经十五岁了，昨天是她生日。” “见鬼！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整个卡斯特尔庄园只剩下她一个幸存者……” “这可不好说，以前的血魔案件可没有祭品能活下来。” “不是说那个愚蠢的血裔诡魔把献祭法阵画反了吗？” “没那么简单，这次事件已经惊动了上面，大神官和公爵都相当震怒，审判所也做好了介入的准备。” “该死！审判所的那些疯子就是想向我们狩魔所伸手！” “……” 清晰可闻的交谈从门外传来，一道沙哑自在，一道年轻恭敬。 虽然屋门紧闭，谈论者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半躺在病床上的夏洛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自从昨晚的献祭仪式之后，她的听力似乎就发生了某种质变，敏锐程度早已超越了普通人类的范畴。 “所以……你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吗？” 温柔似水的询话声在身前响起。 说话的是一位美丽端庄的女性。 她身穿黑袍，棕色长发盘在一侧，一手端着盛满浓粥的木碗，一手转着汤勺，声音缓慢轻柔，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母性光辉。 神官洛蒂。 这是夏洛从那些狩魔骑士口中听到的称呼。 同时，对方也是昨晚从卡斯特尔庄园的地下室转移到教会医院之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医师。 迎着洛蒂那充满关切的柔和目光，夏洛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作为邪恶仪式的最终受益人，她当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事，她肯定不能说出来。 “我……我不知道……” “祖母大人突然就变成怪物了……突然就变成怪物了……” “呜呜呜……” 夏洛微微垂下头，精致的小脸带着落寞和迷茫，眼圈则隐隐发红，如同一只吓坏了的小猫咪。 看着少女那令人怜惜的可怜模样，洛蒂的心都要化了。 她叹了口气，怜爱几乎满溢的眼底闪过一道隐晦的怒火，恨恨地道： “这些可恶的血裔诡魔！” 血裔……诡魔？ 夏洛心中微动。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 她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懵懂和茫然： “血魔？” 洛蒂神色缓和，耐心地解释道： “你可以理解成那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存在。” “他们畏惧光明与神圣，渴望鲜血，靠吸食血液为生，邪恶、疯狂又凶残……” “昨晚要血祭你的怪物，就是一头血裔诡魔。” 渴望鲜血？ 这不就是吸血鬼吗？ 夏洛很难不将对方的描述与前世的某些西方传说联系到一起。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喝点粥吧。” 看着陷入沉默的少女，洛蒂一声轻叹。 她舀起浓粥，动作轻柔地吹了吹，然后缓缓送到夏洛面前： “这是乳粥，教会医院的病餐，由麦片压碎、煮滚，加入牛奶、蛋和肉汤烹调，对你的伤势恢复很有帮助。” 洛蒂动作轻柔，声音温和。 她似乎很喜欢向少女科普各种各样的知识，每当少女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茫然的时候，她都会耐心解释。 看着洛蒂汤勺中的乳粥，夏洛乖巧地张开嘴，将其吞下。 现在她的手脚被绷带和纱布包成了粽子，对于被投喂这件事那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只是，比起美味的乳粥，夏洛却感觉眼前这位漂亮的神官大姐姐身上散发的香味对她更有吸引力。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幽香，更像是饥饿的人面对美味的食物时嗅到的诱人香气。 尤其是当对方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那种诱人的香气，甚至让夏洛有种将对方扑到，咬破肌肤吮吸血液的本能冲动！ 离谱！ 为什么自己想要吸血！ 夏洛惊疑不定。 很明显，虽然昨天夜里逃过了一截，但她的身体却发生了某种未知的神秘变化。 而这种感觉，让她很难不联想到刚刚对方说的内容。 对血液的渴望…… 莫非……自己通过仪式献祭了老妖婆，吞噬了对方的力量，也变成了一头血裔诡魔？！ “不要怕，这里是神圣王庭的教会内部，波尔德城最神圣的地方，那些血裔诡魔不敢进来。” “在这里……你很安全。” 看着少女那苍白的脸色和惊疑不定的神情，洛蒂面露怜惜，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夏洛：…… 等等…… 如果一切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教会医院对于她来说岂不是不仅不安全，还很危险吗！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夏洛瞬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病房里的一切也似乎都变得与她格格不入。 好在的是，在狩魔骑士们的眼里，现在的她只是个倒霉的小可怜。 他们似乎并未注意到少女身体的变化，而夏洛也希望，这些狩魔骑士永远都不要注意到她身体的变化…… 夏洛微微缩了缩身子，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洛蒂的目光更加怜惜了。 她温柔又小心地给少女捏了捏被角，神情带着歉意： “很痛吧？” “抱歉……你经历过血魔仪式，我不敢贸然对你施展神圣治疗。” “不过你放心，卡拉队长是波尔德分所最强的狩魔骑士，年纪轻轻就到了银月二阶的巅峰，她的神圣治疗术相当高超……” “等到她归来，会帮你仔仔细细检查身体，祛除暗蚀侵染并治疗伤势的。” “别担心，最多一周，你就能痊愈出院了，一点侵染和疤痕也不会留下。” 夏洛：…… 她抑郁了。 身体发生的种种变化让她并不觉得自己能经得起仔细检查。 她也不知道所谓的“神圣治疗术”在面对血裔诡魔的时候会出现怎么样的化学反应…… 尤其是，对方还是冠以“最强”之名的狩魔骑士！ 宗教往往伴随着狂热，更别说她现在的判定很可能会是“邪恶”。 而“邪恶”的下场…… 夏洛不敢赌。 她要自救。 要阻止身体检查。 要想办法逃出这里。 而且……还不能被人怀疑。 逃离这里很难。 阻止身体检查亦是如此。 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遮掩自己的身体变化了。 为此，她首先得搞明白所谓的“身体检查”是怎么做的。 “身……身体检查？” 夏洛瞪大了漂亮的蓝眼睛，微微歪了歪脑袋，恰如其分地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已经发现，只要自己露出这种懵懂蠢萌的表情，这位神官女士就会耐心地开始解释。 她需要这种解释，从对方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 果不其然，洛蒂笑着道： “所谓的身体检查，其实是一种神术仪式。” “检查你身体的是神之力，没有后遗症，也并不会侵犯你的隐私。” “当然，为了了解这次血魔案件更多的讯息，教会或许会询问你一些昨晚的细节……” -5- 血之圣典 洛蒂喂夏洛吃完午餐之后就离开了。 作为一位教会医院的神官，她一向都很忙碌。 病房中只剩下夏洛一人。 但敏锐的感知却告诉她，病房外的门口还站着一名狩魔骑士。 那强悍的气息，比昨晚祖母带给她的压力还要大上不少。 很明显，虽然昨晚狩魔骑士们从十字架上将夏洛这个唯一的幸存者救了下来，但他们并没有放下对夏洛的怀疑。 门外的狩魔骑士是保护者，也是看守者。 即使成功从“祖母”的血祭中逃离，少女的生存危机仍未彻底散去。 不过，听了刚刚神官洛蒂的解释，夏洛却陷入了沉思： “神术……仪式吗？” 神术仪式。 这是夏洛第二次接触到这个词汇。 第一次是在血祭的过程中。 她清晰地记得那浮现在视野中的古朴文字就将“老妖婆”的血祭称之为神术仪式。 不仅如此，她还将献祭仪式成功拦截并修改反转了。 夏洛最终能活下来，就是靠着那突如其来的神奇能力。 这也让她浮想联翩…… 血祭是神术仪式，狩魔厅的身体检查也是神术仪式。 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像昨晚在地下室一样，将接下来的身体检查也给“拦截”下来？ 这个念头让夏洛的心脏砰砰狂跳了起来。 她似乎看到了一缕希望！ 那种神奇的能力或许就是她穿越之后的金手指。 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这金手指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该如何开启。 但她还记得当时那奇异文字中提到的那个名字。 那件侦测到血祭，并将其成功拦截的物品…… 或者更准确的说，当她昨晚进入那种俯视大地的奇妙状态后，出现在她身边的那本血红色的书籍。 一种源于心灵的悸动浮上心头…… 夏洛几乎是脱口而出： “血之……圣典。” 抑扬顿挫，发音奇诡。 那不是夏洛穿越之后继承记忆中的异世界语言。 更加拗口，更加沧桑，却宛若本能一般，被她亲口念出。 而随着夏洛的默念，她的视野再度化为了一片猩红。 冥冥之中，一本古朴的书册，在她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黑红色的封皮镶着金边，绘制着复杂玄妙的荆棘蔷薇花纹，其上用古老神秘的文字描绘着夏洛能够理解含义的名字—— 《血之圣典》 血之圣典！ 夏洛精神一振。 这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书册，正是昨晚她进入那种奇异状态中出现在身边的那本！ 圣典光芒大盛，厚重的封面自行翻开。 与外表的厚重不同，这本《血之圣典》似乎经历过撕裂和分割，绝大部分内容都遗失了。 在封面之后，只零星有着两张血红色残页，让夏洛感觉极为眼熟…… 等等，这残页这不就是老妖婆献祭时手中的那张血色书页吗？！ 夏洛心中一跳。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已死，她手里的血色残页恐怕也早已被狩魔骑士收走。 夏洛就算是好奇又惊讶，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查探。 她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血之圣典仅剩的两张书页里。 一张应该是扉页，另外一张是内容页。 扉页尚且完好，以一座仿佛拥有生命的巍峨城堡版画为插图，让夏洛感觉有点眼熟，其下两行优美华丽的金色字迹甚为瞩目： “我站在黑暗里，仰望属于你的光明。 ——莉莉丝” 夏洛不由自主地就在心底默念了起来。 绯红的光辉瞬间绽放，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好像与书本建立起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光辉之下，扉页自行翻过。 金色的光芒不断闪烁，一行行新的字迹缓缓在扉页反面浮现—— 【血之圣典·始之章】 【我梦想着古老的纪元和久远的记忆，】 【我叙说着逝去的神话和原初的真祖，】 【我唱诵着血裔的歌谣和黑暗前的破晓……】 【始之章能力解锁——】 【圣典之主（激活）、血之召唤（冷却0%）、真祖解放（封印）】 【圣典之主：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符号：荆棘蔷薇】 【种族：血族】 【氏族与血统：舍底特（黑暗之氏族）、半精灵】 【超凡位阶：血之侍从（学徒阶）】 【血脉共鸣：黑暗（入门）、野性（未掌握）、血肉（未掌握）、精神（未掌握）、观占（未掌握）】 【黑暗：初阶血拥术（血灵术系）】 【野性：无】 【血肉：无】 【精神：无】 【观占：无】 【血之后裔：零】 …… 血族……自己真的是血族！ 看着眼前的信息，夏洛既欣喜又忧虑。 欣喜的是在这个有着超凡力量的异世界自己真的也踏入了超凡。 忧虑的是，这个身份百分百见不得光…… 浮现的很多内容夏洛都看不懂。 只能大概判断这有点类似于系统的个人面板。 “血之召唤？真祖解放？这是血之圣典的能力？一个在冷却中，一个仍被封印？” “舍底特，黑暗氏族，这是血族的氏族划分？但半精灵血统又是什么鬼？” “学徒阶……我昨晚夺取了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的力量，获得的应该就是这个水平的超凡力量，但感觉比她要弱上一些。” “五种血脉共鸣，应该是血族不同的发展方向。” 夏洛快速浏览着信息，分析着目前的状态。 她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唯一掌握的一种力量上： “初阶血拥术。” 随着注意力的集中，有关血拥术的信息也浮现在夏洛的意识中。 血拥术。 血族固有的基本能力，血灵术系的基本术法。 施术者能够通过初拥制造血之后裔，将目标转化为血仆或者更低位阶的血族。 “可惜，这些信息和能力或许在未来有用，但对于解决我现在的危机并无帮助。”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昨晚那种拦截神术仪式的神奇能力！” 夏洛缓缓摇头，目光从扉页收回，看向了仅存的另一张内容页。 内容页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不过，当夏洛集中注意力之后，上面很快就浮现出了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血之圣典·神之章（破损）】 【我将不可阻挡，】 【我将强势霸道，】 【我将睥睨众生！】 【神之章能力解锁——】 【神术反制（激活）】 【神术反制：作为血族的至高神器，血之圣典拥有侦查一定范围内神术仪式的能力（被动），能够对层次较低的神术仪式进行术式拦截与修改（主动），术式修改需遵循术式固有机制，不可改变术式的性质和作用。】 “就是这个！” 看到这段描述，夏洛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轻柔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少女的探查。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神官洛蒂那温柔似水的声音： “夏洛特小姐，卡拉队长回来了，我们方便进来吗？” -6- 教会的问询 夏洛没有足够合适的理由阻止对方进来。 就算是有，也只能暂时拖一拖，除了徒增怀疑外并无他用。 她迅速从那种神奇的状态中脱离，重新在病床上躺好，一边在心中默念血之圣典保佑，一边佯装虚弱地道： “咳咳……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神官洛蒂的身影重新出现。 她的身后，跟随着七八个人，让原本就不算宽敞的病房显得更加拥挤。 夏洛的视线缓缓扫过这些探访者，很轻易地判断出他们应该属于三方势力。 最前面的两人与昨晚冲入地下室的人服装一样，一男一女，应该是所谓的狩魔所骑士。 稍后的两人服装与洛蒂相同，其上绘有神圣王庭的环十字标志，应该也是教会医院的神官。 最后面的几人衣衫华丽了许多，很明显是贵族，为首一人很胖，夏洛甚至有种熟悉感，应该是原身记忆中认识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贵族剑士。 迅速分析着情况，夏洛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紧随洛蒂的那名女性狩魔骑士身上。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骑士，及肩的黑发扎成干练的高马尾。 一道恐怖的伤疤斜斜地划过她的脸颊，破坏了原本应有的美感，让她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 她面无表情，气质冰冷，除了带路的洛蒂外，所有人都落后她半步，几名贵族偶尔扫向她的视线更是带着敬畏和忌惮。 尤其是他们之中气场明显最强、实力明显最高的年轻贵族剑士，凝重的目光从未从女骑士身上移开。 然而诡异的是，夏洛却并未从女骑士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威压。 夏洛瞬间更加紧张了。 无法被感知，却被比她更强的人忌惮…… 这只说明，这位女骑士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她不可触及的地步！ “夏洛特小姐，这位就是卡拉队长，银月二阶的狩魔骑士，也是波尔德公国近年来最有希望踏入炽阳三阶的超凡者。” 洛蒂温和地道。 夏洛倒是并不意外。 她已经猜到了女骑士的身份。 按下心中的警惕与紧张，夏洛做出一副胆怯的可怜模样。 她往小被子里缩了缩，懵懂的大眼睛不经意间与卡拉队长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那是一对冷若冰山的深邃黑眸，泛着淡淡的银光。 清冷，幽深，宛若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潭，又好像一把能够穿透一切的利剑，带着审视和探究…… 仅仅是一眼，夏洛就有一种被扒光衣服，被全部看透了的错觉。 女骑士眸光一闪，夏洛只觉得她在自己视野中的形象无限拔高，四周尽是滔天的血海和枯骨，宛若实质的煞气扑面而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面对暴风雨的一叶扁舟，又好像大草原上被猎豹叮视的野兔，随时随刻都可能被无法抗衡的力量摧毁撕碎。 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 夏洛心中惊骇。 “卡拉，你吓到她了！她不是审讯对象，而是受害者，是我们医院的病人！” 苍老的声音响起，略微带着一丝无奈。 开口者是紧随其后的两名教会神官中的一位，年纪很大，看上去地位颇高。 女骑士停顿了一下，收回目光。 夏洛这才从那种恐怖的压迫感中挣脱出来。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对女骑士的警惕提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水平。 这是绝对是一个“杀神”！ “抱歉，夏洛特小姐，卡拉常年在狩魔所工作，习惯了杀戮和审讯，让你受惊了。” 老神官面带歉意地道。 “这位是我们的院长拉乌尔大人，也是银月二阶。” 洛蒂连忙向夏洛介绍起来。 银月二阶……炽阳三阶…… 这是超凡力量的划分吗？ 我现在算什么？ 学徒阶？ 零阶？ 夏洛心中微动。 拉乌尔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手持神杖，全身都洋溢着神圣的气息，其形象让夏洛下意识联想到魔戒中的白袍巫师甘道夫。 只见他上前一步，站到了女骑士身旁，先是右手放在胸前比了个环十字，虔诚地念了一句“赞美神主”，而后温和地安慰道： “夏洛特小姐，我是神圣王庭所属波尔德教会医院的院长拉乌尔。” “我知道昨晚经历的一切让你既恐惧又痛苦，但为了你的安全，在卡拉进行身体检查之前，教会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询问。” 说罢，他对身旁跟随的神官耳语几句，而神官则转身示意跟在后面的贵族离场。 几名贵族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了。 为首的胖贵族蹙了蹙眉： “拉乌尔院长，此次事件涉及到公国贵族，我们代表公爵府，对此事有知情权。” 拉乌尔院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为难地看向了女骑士。 女骑士卡拉没有回头，冰冷平静的声音却不容置疑： “无关者，退场。” 简洁，冷淡。 贵族们没有行动。 卡拉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她没有重复说过的话，但不容置疑的韵味已经再次浇筑在了那清冷的视线里和微微提起的银剑上。 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银剑，贵族们纷纷色变。 年轻剑士也是神色一凛。 他眉头一皱，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为首的胖贵族拦了下来： “好的，我们听卡拉大人的。” 胖贵族讪讪地笑了笑，而后对周围的人疯狂使眼色，强行拉着年轻剑士退了下去。 离别前，还不忘对夏洛特投出一个友善的灿烂笑容。 贵族离去，病房里很快就剩下了几名教会神官和狩魔所骑士。 神官洛蒂松了口气。 不过，女骑士的目光很快又落在了她和剩下的神官以及狩魔骑士身上。 洛蒂：…… “卡拉队长，院长大人，我们也先退下了。” 她秒懂对方的意思，苦笑一声，与剩下的神官、狩魔骑士一同离开病房。 夏洛的床前，只剩下了卡拉队长和拉乌尔院长两人。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 贵族们明显对卡拉很忌惮，对拉乌尔却有些不屑。 然而，女骑士却又似乎很尊重老神官。 人是少了。 但夏洛却感觉气氛更加凝重了。 拉乌尔院长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种莫名沉重的气氛。 而后，他看向夏洛，笑着道： “夏洛特小姐，现在只剩下我和卡拉了。” “请你放松下来，我们只是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就是无法回答也没有关系，但请不要沉默，也不要撒谎……” 夏洛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如同小动物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那模样，像受惊之后，又强作镇定扮作小大人一般乖巧。 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越是关键之时，就越不能露出马脚。 然而，就在夏洛做好心理准备之时。 老神官的问题，却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夏洛特小姐……” “你腹部的伤口，是如何恢复的？” -7- 身体检查 拉乌尔院长的声音轻缓温和。 夏洛却倍感紧张。 从被解救回来之后，她的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疑虑。 那就是曾经贯穿她腹部的那道致命伤。 伤口在献祭中复原，但受创时洒落在地上的血迹和内脏碎片是做不得假的。 有太多的蛛丝马迹可以还原现场。 一个失败的献祭，受创必死的祭品却幸存了下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从昨晚到现在，夏洛一直在思考如何应对。 而她脑海中，也早已有了相应的话术。 想到这里，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口回答。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却忽然心中一凛。 拉乌尔院长身侧，女骑士依旧神情平静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淡漠冰冷。 被那种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正打算解释的夏洛却产生了一种被监视笼罩的错觉。 不。 或者说不是错觉。 而是某种被锁定的灵觉。 她很相信这种灵觉。 特别是自己成为血族之后，她的灵感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冥冥之中夏洛有一种预感…… 接下来的说辞，她一定要避免说假话！ 想到这里，夏洛使劲扭了一下手心的伤口，剧烈的疼痛顿时激活了她的泪腺。 朦胧的雾气弥漫上夏洛的双眼，她又化成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可爱： “怪物……我看到了好多好多怪物……” “祖母大人把我绑了起来，她说她要把我献祭给血魔大公……” “她变成了怪物……好可怕的怪物……呜呜呜……” 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就如同珠子一般撒了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连夏洛自己都惊奇这具身体也太好哭了。 威力也是有的。 面无表情的女骑士暂且不说，拉乌尔的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柔和了许多。 “那……你身上的伤口呢？” 老神官再次问道，声音非常轻柔。 “我……我听到她求饶，然后……然后她就死了！” “我的身上的伤势却痊愈了……” 夏洛缩在被子里，一脸惊恐，茫然地道。 任何解释和谎言都有漏洞。 真正的话术，是说真话，却让对方得不到答案，又挑不出毛病。 苏醒之后，夏洛一直都在思考该如何撇清自己与卡斯特尔伯爵夫人之死的嫌疑。 但后来，她想通了。 既然自己还能作为一个病号躺在这里，那就说明她暂时还算安全。 若是她猜测不错，恐怕有某种未知的原因，干扰了这些人的判断。 除了复原的伤口，这些人很可能根本没有证据将昨晚献祭的变化指向她，最多只是一些怀疑。 不然的话，也不会来问她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挑一些模棱两可的真话讲出来就可以了，她并不需要去找理由解释。 反正，她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又年幼的受害者。 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又能记得什么？ 拉乌尔院长若有所思。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卡拉队长。 “实话。” 女骑士双手抱胸，淡淡地道。 草！ 竟然真的能分辨真假！ 夏洛心中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警惕。 老神官点了点头： “好了，我问完了，卡拉，开始身体检查和治疗吧。” 重头戏要来了！ 夏洛的心提了起来。 她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女骑士。 心脏则不争气地砰砰狂跳。 神术反制能成功触发吗？ 触发之后会有异象吗？ 拦截了探查神术仪式，对方会察觉吗？ 自己会被神光灼伤吗？ 这些问题……夏洛都没有答案。 但现在，她只能将精力集中到意识中的血之圣典上去赌了。 卡拉队长来到夏洛的面前。 她的一只手放在夏洛的头顶，右手却握在剑柄上。 这是一位极为谨慎的狩魔骑士。 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也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哪怕她的面前，是一位娇弱美丽的可怜少女。 夏洛屏住呼吸，提高警惕，看向那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掌。 而卡拉的目光则瞬间犀利，威严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神圣……之火！” 圣洁的光辉大盛，在女骑士的掌心绽放，很快化为金色的火焰，笼罩在了夏洛的身上。 夏洛只觉得仿佛有燃烧的沸油浇洒在了自己的身上，前所未有的灼痛在肉体和灵魂的两个维度同时爆发。 卧了个大槽！ 痛痛痛痛痛！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夏洛还是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几乎是瞬间，拉乌尔院长的脸色就变了，卡拉更是眼神一寒，抽出了手中的银剑。 糟糕！ 夏洛心中一沉。 不过，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打出GG结局的时候，熟悉的绯红光辉终于在眼前绽放，古朴奇异的文字也随之缓缓出现：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神圣之火】 【施术者：卡拉·杜瓦尔】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神主哈拉尔的神圣之火，能将一切被神圣王庭标记为邪恶的存在灼烧殆尽；当神圣之火作用于其他存在身上、尤其是神圣信徒的身上时，则会激发目标的身体潜能，拥有极佳的治疗效果。】 【拦截概率判定：90%】 【是否拦截？】 终于来了！ 夏洛又惊又喜。 “拦截！” 无视10%的失败率，她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呐喊。 夏洛的运气并不坏。 在她做出决定的一刹那，意识之中的血之圣典顿时绽放出绯红的光芒。 夏洛只觉得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保护膜出现在自己的身体表面。 虽然依旧炙热难受，但灼烧的痛苦却消失不见了。 【已成功拦截神圣之火】 【是否进行术式终止或修改？】 “修改！修改术式判定！判定受术者不是邪恶！而是虔诚的神圣王庭信徒！” 夏洛在心底命令道。 成功拦截神术仪式已是胜利的一大步。 但这还不够。 既然都要被调查了，她还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洗刷掉身上的嫌疑，尤其是血族身份的嫌疑！ 而最好的方式，那就是让教会的人员来亲自发金水了。 试问，还有什么身份，比神圣王庭虔诚的信徒更让教会放心呢？ 随着夏洛的命令，意识中的血之圣典再次光芒大盛，隐秘的律动作用于她的身上。 在夏洛的感知中，笼罩在她身上的神圣之火突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它依旧是“火焰”。 但在夏洛的感知里，却不再炽热滚烫，而是变得温和如风。 就像是春日里晒在身上的太阳光一般，夏洛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身躯，激发起她身体的潜能，修复着她的伤势。 而与此同时，夏洛还注意到，自己意识中的血之圣典也散发起淡淡的光晕，似乎也在借此吸收着神圣之火的力量。 圣典自行翻开，其上的金色字迹微微闪烁。 而在扉页的反面，“血之召唤”一栏，其后的“冷却”比率，也不再是灰色的0%，而是一点一点地增长…… 1%、2%、3%…… 夏洛精神一振。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修改了神圣之火的判定之后，这神术竟然还能给她的圣典充能！ 兴奋的情绪蔓延开来。 她彻底不怕了，而是希望对方的神术再持久一些，让她多薅一些羊毛给圣典补补身子…… 喜悦和享受的表情不需要隐藏。 甚至于，夏洛还故意表现得更夸张一些，顺水推舟地做出狂热虔诚的样子。 就差跪到地上泪流满面，高呼赞美神圣了。 认真的讲，奥斯卡真的欠她一个小金人。 看到夏洛身上那光芒大盛的神圣之火以及少女那激动狂热的表情，拉乌尔院长的神色渐渐舒缓，卡拉队长也默默放下扬起的银剑。 夏洛知道，自己过关了。 -8- 神秘的符号 “你身上的暗蚀侵染已经被净化了，但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接下来需要静养。” “神圣之火的治疗效果虽好，但你年纪还小，不适宜过多依靠，这会消耗你的身体潜力。” “这两天可以多吃一些肉制品，补充一下营养。” “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拜托洛蒂帮你施展圣疗术加快伤口的愈合。” “洛蒂是我的学生，她的圣疗术很高超，虽然不如卡拉，但要温和许多。” “哦，对了，夏洛特小姐，你听说过圣疗术吗？” 身体检查结束，拉乌尔院长和蔼地站在病床前，絮絮叨叨地和夏洛聊了起来。 一开始是叮嘱伤口恢复期的饮食事项和治疗事宜。 但随着谈到圣疗术，他就似乎打开了某种奇妙的开关，变成了一个机关枪般的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治疗伤势的各种神术手段。 从圣疗术的功效谈到起源，再从起源谈到神术的开发者。 从神术的开发者谈到神圣王庭的历史，又从神圣王庭的历史谈到大陆上的风土人情…… 这一刻夏洛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照顾她的洛蒂那么喜欢科普和聊天了。 原来这是人家师徒一脉相承的。 拉乌尔不停地讲。 夏洛特乖巧地听。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做出好奇宝宝的样子，一边熟练地卖萌，一边拐着弯套话。 她也很希望多补充一些这个世界上的常识。 毕竟原身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根本是一片空白。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世界。 而穿越的三天里夏洛之所以觉得普通，是因为原身那位老妖婆祖母从来都没有教过她这些常识，只有一些贵族礼仪。 哦，不对。 贵族礼仪也是女仆长教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变成活尸。 且说，此方世界名为弥瑞亚，是一个拥有神灵与超凡的世界。 神灵庇护众生，形成信仰，分化出一座座教会。 超凡统御世界，是为权贵，组建起一个个国家。 夏洛所在的就是大陆西部的一个名为新月王国的封建制王国。 她要继承的爵位是卡斯特尔伯爵，而她的领主则是王国九位公爵之一的波尔德公爵。 顺带一提，在历史上，新月王国曾经被血族颠覆过，所以整个王国从上到下的教会和贵族，都对血族相当警惕。 贵族掌控超凡，强大深入人心，但也要屈居于信仰之下。 神灵是万物的主宰，信仰是一切的根基。 超凡的力量来于神，王权的力量也由神祝福，一切的荣光都归于神。 而神圣王庭，则是弥瑞亚世界里最大的教会势力，一个以创世神主哈拉尔为尊，众多从神为辅的多神教信仰。 夏洛认真聆听拉乌尔院长的科普。 这些知识，对她迅速熟悉这个世界十分必要。 不过，她也并非对老神官讲述的知识全盘接受。 拉乌尔院长三句不离神主哈拉尔，很明显私货很多。 虽然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但学过蓝星历史的夏洛却知道宗教都是些什么货色，这位老神官的话肯定都是加工过的。 但也无妨，夏洛能熟悉个大概就可以了。 拉乌尔院长讲的东西可比她继承的记忆里丰富多了。 这甚至让夏洛有些怀疑，原身长这么大，会不会是一直都被当成金丝雀养在庄园里…… 她甚至连货币的度量单位都不知道的！ 而当听到感兴趣的事物的时候，夏洛甚至还会主动问些更深入的问题，让拉乌尔院长眼前一亮，兴致更加高昂。 老神官兴致勃勃地科普着，渐渐地，又将话题转到了神圣王庭的教义。 当他开始大谈教义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这一刻，拉乌尔院长仿佛化身念经的老学究，虽然一脸狂热兴奋，但讲述的内容却开始枯燥乏味，让人昏昏欲睡。 不是说他讲的不好。 而是对于夏洛这种先入为主，绝对不会信教的前·无神论主义者来说，完全是鸡同鸭讲。 夏洛听的头昏脑涨，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兴致。 但她依旧得打起精神，洗耳恭听，露出一副恭敬狂热的表情。 没办法。 谁让她刚刚修改仪式，把自己判定成了神圣王庭的信徒了呢。 这可真是个痛苦的过程。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 眼前慈眉善目的老神官与影视剧中的三藏大师缓缓重合，那高高的神官帽是五佛冠，身上的神袍是袈裟，手中的神杖是禅杖…… 真的是……太特么像了！ 夏洛听的昏昏欲睡，老神官却越来越热情。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热情，最终竟然是拉起了夏洛特的手，当场传起教来，问夏洛有没有兴致加入教会，成为候补神官…… “如何？夏洛特小姐，你的信仰很是虔诚，我可以作为你的介绍人，推荐你进入教会学校进修。” 夏洛瞬间就惊醒了。 听对方唠唠教义可以。 这要是真的入教当神官，那可就刺激了。 一只弱小无助的初生血族去信仰以消灭邪恶为目标的神教？ 这不是找死吗？ 虽然某一瞬间她也有点心动，毕竟加入神教之后她将有机会像刚刚那样继续薅神术仪式的羊毛…… 但夏洛终究还算冷静。 神术反制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欺骗神术仪式和成为神官也是不一样的。 夏洛能骗了神圣之火，但却用不出神圣之火。 真要是入了教，在更加强大的神官面前，她很有可能露出马脚！ 此外，成为神官还有可能给她带来领地继承权方面的争议…… 风险……太大。 然而直接婉拒，似乎又不太符合夏洛刚刚立起的虔诚信徒的人设…… 夏洛陷入了两难。 “拉乌尔，该走了。” 女骑士淡淡地扫了老神官一眼。 那清冷淡漠的声音，此时此刻在夏洛耳中却是如此悦耳。 拉乌尔院长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说的有点上头了。 “抱歉，咳，我有些失态了。” 他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恢复成德高望重的长者模样，和蔼地道： “夏洛特小姐，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接下来请好好休息，也请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愿神主与你同在，祝你早日痊愈出院。” 说完，他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与女骑士一同，转身打算离去。 不过，刚迈出一步，他就又停了下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拉乌尔院长一拍脑袋。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在夏洛面前展开，严肃地问道： “夏洛特小姐，你见过这个符号吗？” 夏洛看了过去，心中顿时一紧。 只见羊皮纸上，绘制着她昨晚拦截献祭时随手画的荆棘蔷薇图案。 -9- 夏洛特的武器 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图案的？！ 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 夏洛心中微凛。 狩魔骑士队长卡拉的目光再次投在夏洛身上，微微泛着银光。 夏洛知道，自己接下来仍然不能说谎。 好在的是，她也并非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只见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歪了歪脑袋，金色的呆毛轻轻翘起，露出一副懵懂蠢萌的样子： “诶？这个图案有点熟悉，让我好好想一想……” “嗯？” 拉乌尔院长目光微凝，变得越发肃穆。 “唔……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 夏洛一拍脑袋，作恍然状。 “什么时候？在哪里？” 拉乌尔院长问道。 他的声音急促严肃，就连卡拉的视线也紧紧盯着少女。 夏洛越发确定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不过应该还没怀疑到她的身上。 她甜甜一笑，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睁着湛蓝清澈的大眼睛，纯真地说： “很早了，这种图案我们庄园有很多，家具上的装饰不少都是这样子的。” “嘿嘿嘿，我床顶就是这样子的，我也挺喜欢的，啊哈哈！” 她说的，是实话。 拉乌尔：…… 卡拉：…… 老神官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就像是刚刚提起的气被憋在了胸口一般。 不过很快，他就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微微一变，渐渐肃穆起来。 只见他再次将右手放在胸前画了个环十字，微微行了一礼： “爱丽丝小姐，非常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如果你还想起来什么相关的信息，请及时通过洛蒂告诉我。” 看到他那凝重的样子，夏洛心中微动。 她熟练地换上人畜无害的好奇宝宝表情，微微扭了扭身子，奶生生又娇滴滴地问： “拉乌尔爷爷，这个图案……有什么问题吗？” 萌萌的大眼睛，娇娇甜甜的声音加上有些撒娇般的口气，杀伤力可不是盖的。 更别说光是夏洛那精致可爱的瓷娃娃外表就早已足够将人融化了。 “爷……爷爷……” 老神官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电击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整个脑海中只剩下了少女甜甜的称呼和大大的眼睛。 他迎向少女那萌哒哒的小脸和纯真信任的眼神，只觉得作为一位长辈，很难对这样一位可爱到爆的后辈说谎。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小可爱的亲近与信任呢。 快听啊！ 她在叫他爷爷呢！ 老神官的表情几乎是瞬间柔和了下来，就像是多年盛开的老菊花一般，苍老的脸颊甚至都似乎闪过一道红晕。 那明显的变化，甚至让始作俑者夏洛都非常惊讶。 好家伙。 原来……爷认真地卖起萌来杀伤力这么强？ 夏洛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咳。” 女骑士轻咳一声，瞬间将拉乌尔惊醒。 拉乌尔院长顿时大窘。 他微微肃穆了一下神色，重新恢复成神官的圣洁模样，柔和认真地道： “夏洛特，这个图案很危险，今后你一定要忘了它，千万不要画出来，知道了吗？” 连老神官都没注意，自己都已经不再疏离地称呼对方为小姐，而是直接叫名字了。 语气，更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嗯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听话的！拉乌尔爷爷~” 夏洛认真乖巧地点头，模样相当可爱。 她渐渐地已经代入角色了，卖萌也卖的越来越标准熟练了。 老神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是肉麻的，更像是爽的，只是作为一位神官，他更不希望自己变得失态。 嘱托了少女一番后，他连忙和女骑士告辞离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一次，他们真的走了。 …… “如果我有孙女儿的话，应该也像她这么大了吧？” 离开病房，拉乌尔院长的神情还带着一丝回味。 “听到了吗？刚刚她喊我爷爷！她可真可爱。”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身旁的女骑士说话，神情很是感慨。 不过，女骑士仍然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拉乌尔顿感无趣： “卡拉，你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这么严肃沉默。” 微微摇了摇头，拉乌尔缓缓收起笑容。 他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事情，或许有些麻烦了啊……” …… 波尔德教会医院，神官办公室。 一群医院神官与狩魔骑士围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 “喵！当时你们是不知道有多惊悚啊！” “看到那些死灵之后，真是吓了猫爷一跳，那个富有的卡斯特尔庄园竟然早就变成了魔窟！” “而且，看起来那些死灵应该已经转化了有好些年的，瞒得可真够好的喵！” “一个不到繁星一阶的血魔竟然能够转化那么多死灵，只能说……不愧是诅咒书页！” “要不是猫爷跑得快，差点就要去见神主了！” “嘿嘿嘿，不过……卡斯特尔家族的小家伙倒是挺可爱的，不愧是传说中的美人家族，猫爷我都差点看呆了，也难怪被那血魔藏了那么多年喵！” 讲故事的是一只黑猫，嗓音沙哑，人性化的猫脸上还残留着得意，就像是个大咧吹牛的大叔。 它的体型极为肥硕，瘫坐在桌子上，咋一看还以为是头伪装成猫的猪。 当拉乌尔院长与狩魔队长卡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女骑士微微皱眉。 拉乌尔院长也是一脸无奈。 他轻咳了几声，神官与骑士不约而同地回头，而后纷纷行礼，向两侧让开： “拉乌尔大人，卡拉大人（队长）。” 看到拉乌尔和卡拉，黑猫精神一振。 它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跳了下来，憨态可掬地走到了两人面前，多少有几分可爱： “喵，结束了？怎么样？” 卡拉的目光扫了一眼洛蒂等人。 神官和狩魔骑士顿时会意，纷纷告退离去。 “她没被污染，虽然身体有一点暗蚀侵染，但已经被卡拉净化了。” 拉乌尔院长关上屋门，说道。 “喵？那就奇怪了，猫爷可还没听说过接受了血魔大公的力量还没被污染的存在，更别说她还是祭品。” 黑猫一边说，一边抬起后腿挠痒。 但是因为它太胖了，就算是抬起腿也够不着身体，完全挠了个寂寞，嘿咻嘿咻的模样看起来极为滑稽。 “卡拉已经仔细检查过献祭法阵了，夏洛特并不是祭品，祭品是卡斯特尔夫人。” “另外，尼斯，你该减肥了。” 拉乌尔院长摇了摇头。 “减肥？哦，不！我这明明是健康的体态！很多小姑娘都很喜欢的！” 名为尼斯的黑猫拍了拍自己那快要淌到地上的肚腩，不满地说。 说完，它又舔舔爪子，有些疑惑地道： “真是奇怪，猫爷对献祭法阵还算了解，即使夏洛特不是祭品，作为法阵的核心，血十字架也是启动献祭的关键，而她则是媒介。” “拉乌尔，你知道的，血脉献祭的启动本就意味着媒介的死亡。” “这就是我和卡拉要亲自走一趟的原因了，她活了下来，恐怕是某种存在将她救活了下来，我们要搞清楚那是什么。” 拉乌尔院长与卡拉对视一眼，说道。 “某种……存在？这么说，你们已经确定那献祭法阵真的不是那个愚蠢的血魔把献者和祭品画反了？” 黑猫顿时来了兴致，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问题了，尼斯，我有些东西，需要让你看一看。” 拉乌尔院长肃穆地道。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刚刚示意给夏洛看的羊皮纸，放在了黑猫面前。 黑猫伸出爪子，好奇地将羊皮纸拨开。 “这是……” 看着羊皮纸上的荆棘蔷薇图案，它有些疑惑。 “这是卡拉从献祭法阵中拓印下来的献者标记。” 拉乌尔院长说道。 “献者标记？！见鬼！拉乌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一个符号！一个标志！” 黑猫瞬间跳了起来： “能够刻画在法阵中当做献者标记的必须是献者的血液和真名！以‘符号’作为法阵标记的……只有神灵！” “这世上，谁敢把神灵的符号作为献者标记？让神灵去作为献者？那是对神的不敬和亵渎！” “神灵是不会允许这种法阵运转起来的！” “难不成你是想说，昨晚是某位神灵亲自在主持血祭吗！我想你真是疯了！” 拉乌尔院长沉默了。 黑猫忽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 拉乌尔叹了口气： “卡拉，把献祭指向的拓印也拿出来吧。” 卡拉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了第二张羊皮纸，放在了黑猫面前。 黑猫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拨开，而后瞬间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 只见羊皮纸上，描绘着和刚刚献者一模一样的荆棘蔷薇标志。 “尼斯……” 拉乌尔院长再次开口了。 他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苍老的声音无比严肃：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血魔案件，这么快就惊动大神官和公爵了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卡斯特尔家族太过出名了吗？他们那么富有，历代又盛出享誉王国的美人，而且还是波尔德家族的分支……” “不……” 拉乌尔院长摇了摇头： “因为波尔德教会的镇神钟响了。” “昨晚，有邪神……复苏了。” -10- 复苏的邪神 窗外，骄阳高悬。 办公室内，尼斯却感觉手脚冰凉，遍体生寒。 它的毛发微微竖起，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邪神？见鬼！所以……你是想说昨晚的献祭唤醒了一尊邪神？” 拉乌尔院长点了点头： “更准确的说，很可能是卡斯特尔夫人早在献祭之前就接触到了什么，引来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他与女骑士对视一眼，神情一肃： “刚刚和卡斯特尔家的大小姐的谈话，也证实了这件事，卡斯特尔庄园里，很早就已经有类似的符号了。” “喵……恕我直言，你确定这是真的吗？怎么我看着，感觉这图案更像是科里亚那边流行的家具花纹样式……” 黑猫拿起羊皮纸，翻过来看过去，总觉得和它那进口自科里亚王国的猫床装饰很像。 那可是教会学校的神官小姐姐送给它的呢。 “尼斯，认真一点，这不是玩笑！” 拉乌尔一脸严肃。 说着，他一声长叹： “其实，这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这个符号早就出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那位神秘的神灵，很可能早就在谋划着复苏了……” “至于卡斯特尔夫人，或许不知不觉中，她早就被另一位邪神污染了。” “我们推测，她以为自己在向血魔大公献祭，但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向某位沉睡的邪神献祭。” “她画的标志，从一开始就不是血魔大公的血魔符号，而是这种图案。” “而这位神秘的邪神……则很有可能借助这场献祭，以献者的身份，成功降临到了世间。” 听了拉乌尔的话，尼斯瞬间就坐不住了： “喵！这可是大事！难怪听说审判所要介入……这么危险的事，大神官没有上报教区主祭吗？” 它说完，就又很快自问自答了起来： “也对，大神官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机会竞任主祭了，一旦成功，他就能离开这个穷地方了……” “他肯定不想在最后这个关键时间段出什么岔子，成为竞争对手的把柄，这种事肯定会尽量压下，让下面自己解决！” “就算是拖着不处理，只要他晋升了，也就和他无关了！” “好在的是，刚刚复苏的邪神一般都很弱小，只要能将祂找出来，在祂彻底恢复实力之前，就算是凡人也有机会将其重新放逐！” 说到这里，它忽然一顿，反应了过来： “等等，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去给那小家伙检查疗伤的，而是怀疑毫发无损的她其实就是降临的邪神？！” “喵！你们……是去探她的底了？查看她是否被邪神夺取了身体？” 拉乌尔院长与卡拉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没错。” “结果呢？唔……应该是没事了，不然你们现在肯定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聊天了。” “是的，她经过了神圣之火的考验，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也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虔诚的信徒？但据我所知，卡斯特尔的继承人自小就身体孱弱，这些年都没怎么离开过庄园，她连贵族学院都没去上过，怎么会成为信徒？” 尼斯有些疑惑。 “或许……是卡斯特尔夫人的影响吧，她这些年一直隐藏血魔的身份，明面上就是一位虔诚的信徒，给教会医院捐赠了不少金塔纳。” 拉乌尔摇了摇头。 “应该是这样。” 尼斯也觉得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它伸出猫爪子，再次端详起羊皮纸上的符号：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位隐藏的邪神了喵？” “这可不容易，猫爷也算见多识广了，现世的邪神想要躲起来，可是很难去找到的，一不小心十几年后就又要冒出来一个邪神教团……该死，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说不定科里亚那边已经有了！” 拉乌尔院长点点头： “没错，不过……祂的状态应该并不好，或者说，非常差，只要祂想要恢复实力，就一定会现身。” “祂治愈了夏洛特，应该并不属于那种最为疯狂邪恶的混乱邪神，这种邪神……一般来说会有一定的行事底线，更偏向于秩序。” “但那毕竟是邪神，是神圣王庭的敌人，是需要被封印和放逐的对象！” 尼斯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 拉乌尔微微颔首。 他收起了羊皮纸，沉吟道： “血魔教团最近蠢蠢欲动，很可能在酝酿什么大动作，这尊复苏的邪神若是发现了，肯定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若是神教操作得当，这也是一个将波尔德隐藏的血魔势力一网打尽的机会。” “而如果运气好，我们甚至可以将这尊神秘的邪神也一并封印放逐，一举两得！” 尼斯心中一动： “等等，小家伙的伤是邪神治疗的？” “只是一种猜测，而且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 拉乌尔院长说道。 尼斯猫脸一肃： “拉乌尔，神灵的每一步举动都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祂治疗了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那就说明她已经进入了神灵的视线里。” “派人好好盯着她吧，想要找出这尊邪神，关键很可能还在那小家伙的身上！” “不过！得提防那些愚蠢的贵族！那可是一群贪婪的鬣狗！” “唔，还有……每位神灵的符号都是独一无二的，历史的长河中或许会出现变化，但神灵象征的内核万变不离其宗。” “荆棘……蔷薇……” “可以好好查一查，这个符号，这个象征，是属于历史上哪一尊神圣的。” 拉乌尔看了一眼女骑士，笑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卡拉接下来将专门查探这件事，另外……尼斯，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不干！” “一份北境大公国产的蜜汁脊龙翅。” “吸溜~！说吧，让我做什么？” …… “呼……终于结束了……” 夏洛瘫在床上，一脸的解脱和轻松。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暂时安全了。 神圣之火的治疗效果的确给力。 虽然手脚依旧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她能够感觉到，伤口已经结痂了。 用不了几天，她就可以痊愈出院。 不过，比起迟早会痊愈的伤口，夏洛现在已经有了更加感兴趣的东西。 那就是她还没有彻底搞清楚来历和能力的血之圣典。 这个明显和血族有关的神秘书册拯救了她两次，也把她带入了一个更加神秘壮阔的世界。 而现在，夏洛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想到这里，夏洛闭上眼睛，再度沉入意识。 脑海中，古朴的书册依旧在飘浮着。 光芒绯红，隐有金华流转。 圣典之上，“血之召唤”一栏。 冷却进度已经达到了81%。 虽然还不知道这道始之章记载的冷却中的能力具体有什么效果，但参照神之章的“神术反制”，想必也不会让她失望。 血之召唤，血之召唤…… 顾名思义，夏洛猜测这个能力很有可能是召唤一些魔物或者是眷属之类的。 现在她孤身一人，又弱又菜，若是能多一些“打手”，也的确是个保障。 “还剩下19%的进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或许我接下来几天可以借助一下教会的力量，再利用神圣之火给它充充能？” “那位名为卡拉的女骑士太危险了，或许我可以拜托洛蒂，以疗伤之名！” 夏洛思索道。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夏洛思索是否可以通过洛蒂的神术治疗薅教会羊毛给圣典充能的时候，温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夏洛特小姐，我方便进来吗？” 这是……是神官洛蒂！ 分辨出声音的夏洛精神一振。 她连忙睁开双眼，往被子里缩了缩，恢复成可怜巴巴的娇弱模样，脆生生地道： “请……请进！”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轻轻推开，美丽端庄的女神官走了进来。 夏洛甜甜一笑。 她正准备开始套近乎，洛蒂却先开口了： “夏洛特小姐，波尔德家族的人想要见你，现在正在门外。” -11- 公爵家的邀请 夏洛觉得自己真的好忙。 就像是好久没去公司的老板似的，一个一个的，人人都排着队想见她。 然而看似受欢迎，实则没一个是真的只在乎她的，全都是为了别的目的。 不过…… 波尔德家族？ 公爵家？ 夏洛心中微动。 波尔德家族是波尔德公国的领主家族，也是卡斯特尔家族效忠的对象。 顺带一提，双方还有亲戚关系。 首先，卡斯特尔家族祖上就是波尔德家族分出来的，算是波尔德的旁支分家。 其次，前任波尔德公爵的第二任妻子凯瑟琳夫人，就是夏洛特的亲姑姑。 真要是算辈分的话，夏洛还和现任的公爵同辈呢。 嗯……虽然实际上两人差了几十岁。 在夏洛继承的模糊记忆里，前身为数不多的离开卡斯特尔庄园的经历，大多都是去拜访公爵府里的姑姑的。 只是，凯瑟琳夫人已经去世多年了。 而前身也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再离开过庄园了。 夏洛想到了之前被女骑士轰出去的那些贵族。 没记错的话，他们好像就自称代表公爵府来着…… 莫非……就是他们？ 夏洛若有所思。 暗道一声自己还真是抢手，她轻轻点头，乖巧地道： “请他们进来吧！” 房门被再次推开，几名衣衫华丽的贵族进入到病房里。 没有出乎夏洛的预料，正是之前被卡拉队长赶出去的那群人。 “夏洛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多年不见，您越来越漂亮了。” 为首的胖贵族面带善意的微笑，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而后，他又神情一肃，宛若川剧变脸似的，变得悲恸沉重了起来： “昨晚的事，公爵府已经知道了，对于卡斯特尔家族的遭遇，公爵大人深感悲痛，更是十分愤怒。” “今天早上，公爵大人已经督促狩魔所彻查此事了，发誓定要将波尔德的血裔诡魔全都挖出来，一网打尽！” “请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波尔德家族永远都是卡斯特尔家族最为坚强的后盾！” 胖贵族义愤填膺，神情真挚。 夏洛则往被子里微微缩了缩，做出一副茫然胆怯的表情。 她歪了歪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仿佛写满了问号： “请问……您是……？” 胖贵族气息一滞。 倒是他身后那位年轻的贵族剑士忍不住噗嗤一笑： “噗，布鲁诺，我早就说了，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卡斯特尔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还记得你。” 说完，剑士越过胖贵族，来到夏洛特身前。 他正欲开口说话，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学着胖贵族的动作行了个贵族礼节。 夏洛依旧做出一副警惕的小动物模样，伪装着懵懂胆怯的小女孩人设。 不过，她心中却相当冷静，根据对方的表现分析起对方的身份。 为首的胖贵族暂且不说。 他那一身执事装太显眼了，很明显是公爵府的管家执事之类的，可能身上还会有个子爵或男爵爵位。 让夏洛好奇的，是剑士。 以夏洛继承的记忆来评价，剑士的动作相当不标准，但能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尽力了。 这应该是一个刚刚成为贵族不久的人，还是一位强大的超凡者。 和拉乌尔院长的聊天，让夏洛对这个世界的贵族也多了一些了解。 在弥瑞亚世界，贵族几乎垄断超凡力量，野生的超凡者被贵族招揽是常态，一些人甚至能直接一跃成为拥有爵位的新贵。 不过，看着对方身上那明显高档华美的服饰，特别是右胸前绘制的只有直系成员才能佩戴的波尔德家族的雄狮标志，让夏洛进一步修正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一位被波尔德家族认可不久，获得直系成员身份的新贵。 “初次见面，夏洛特小姐，我是莱诺·波尔德。” 贵族剑士开口道。 “咳咳咳……咳咳咳……” 一旁的胖贵族拼命地咳嗽使眼色。 剑士愣了愣，而后瞬间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 “额……莱诺·德·波尔特……” “德”是银月王国贵族姓名中常见的加词，通常后面跟的姓氏往往也是领地，有“属于”，或是“来自”的意思，算是贵族的标志了。 比如夏洛特自己，夏洛特·德·卡斯特尔，通俗意义上来讲意思就是“来自卡斯特尔领的夏洛特”。 在银月王国，判断贵族身份的最好做法就是看对方报名字的时候，名与姓之间是不是带“德”。 很明显，这位波尔德家族的新人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贵族身份。 这次重新报名，他甚至紧张得连“波尔德”的姓氏都说错了。 胖贵族快要疯了。 他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一般，瞬间捂住了脸，绝望地低声提醒： “是波尔德……” 剑士：…… 年轻的贵族神色一僵，继而脸色涨红。 他的神情变幻了一番，而后宛如破罐子破摔似的，骂骂咧咧地道： “见鬼！贵族真是麻烦，去他妈的波尔德！” 胖贵族瞪大了眼睛，瞬间扶住脑袋，整个人差点晕倒。 不过，年轻的剑士已经不在乎了： “好了，布鲁诺，别用你的小眼睛瞪着我了，你瞪得再大，它还是小！” “也别再说教我了，今天就是老头子来了，我也不在乎。” “说过很多次了，不习惯就是不习惯，家里规矩太多了，还是当佣兵自在！” 说罢，他再次看向了夏洛，快速道： “夏洛特小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莱诺。” “如你所见，我曾是一名自由的佣兵，刚刚回归波尔德家族不久，什么都不熟悉，有所冒犯请你包涵。” “我这次来，除了想要探望一下之外，也是替老头子送邀请函的。” 抛弃了贵族的矜持，年轻剑士彻底放飞了自我，也终于轻松了起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金色丝绸包裹的邀请函，下意识要抛给夏洛。 但注意到她那包裹起来的手脚后，剑士又连忙收住了动作，轻轻将邀请函放在了她的身前： “半个月之后是老头子的六十岁生日，要在公爵府举办生日晚宴，邀请了所有的下级贵族，一些王国的其他领主也会到场。” “见鬼！老实说，我觉得我现在来送生日邀请真是疯了！毕竟昨天才发生了那种事情，现在完全不是好时机……” “但老头子让我务必送到，他说这件事对于卡斯特尔家族的未来很重要，尤其是在卡斯特尔庄园出事之后。” “夏洛特小姐，我知道现在的你很悲伤，很痛苦，很害怕……不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佣兵们有一句俗语：生活就是一场最为操蛋的冒险，只有意志最为坚定的混蛋，才能一边高呼狗娘养的，一边抱着美人和财宝乘胜而归。” “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也代表卡斯特尔家族，请坚强起来吧。” “好了，老子……咳，我的话说完了，邀请函也送到了，就不多打扰了。” “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名为莱诺的年轻剑士快速说完，连口气都不带喘的，随后转身就走。 夏洛、洛蒂和胖贵族都愣了。 不过，就在即将离开之前，莱诺又停了下来，扭头仔细打量了夏洛一番，沉吟片刻道： “夏洛特小姐……” “你很漂亮，也很可爱，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比我见过的任何种族的女孩都要美丽动人，想必未来定是会倾国倾城的。” “有幸能看到卡斯特尔家族的美人，若是放在过去，我都能和同伴们吹嘘好几年了！” “不过，也正因此，请多警惕一些……” “与生俱来的美貌和财富是神灵的祝福，但也是一种诅咒。” “尤其是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之匹配的情况下……” “它们不仅会带来美好，还有灾难。” “有些东西，该放弃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放弃！” 说罢，莱诺不再过多解释，而是拉开房门潇洒离去。 胖贵族愣了愣，抱歉地对夏洛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哎哟！莱诺大人，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转眼间，只剩下了夏洛和洛蒂两人。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洛蒂满是歉意： “抱歉……夏洛特小姐，我没想到他这么粗鲁……我不该放他进来的，把你吓坏了吧？” 说着，漂亮的女神官又摇了摇头，皱着眉道：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一点贵族的修养都没有，真是把波尔德公爵的脸面都丢尽了！” 公爵家的私生子么…… 夏洛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公爵邀请函。 -12- 夏洛特的烦恼 对于波尔德公爵家的事，夏洛知道的并不多。 毕竟，她就算是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前身也有十年没离开过庄园了。 不过，莱诺的拜访却给夏洛提了个醒，让她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现状。 更准确的说，她自己的现状。 不管卡斯特尔夫人是什么时候成为吸血鬼的，也不管她之前实力如何。 在昨晚的献祭之前，老夫人的确是卡斯特尔家族一直以来的主事人和庇护者。 现在，这个主事人死了。 突兀地死了。 卡斯特尔家族只剩下了一个尚未成年的女性继承人。 如果说夏洛继承的是一般的伯爵爵位也就罢了。 但她不是。 通过记忆融合，夏洛知道自己要继承的这个家族究竟有多富有。 这么说吧，记忆里的庄园管家曾骄傲地提到过一句话：整个卡斯特尔伯爵领贡献了波尔德公国超过六分之一的财政税收。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波尔德公国的财政收入，三分之二来自于公爵家直辖领地的征税，三分之一来自附庸贵族的封臣契约税。 而卡斯特尔家族，相当于以一个封臣贵族的身份，包揽了波尔德公国直辖领之外一半的契约税收入！ 也就是说，波尔德公国中与卡斯特尔家族同级的十多家其他封臣，所有家族加起来，上交的契约税收才勉强与卡斯特尔家相当…… 而上交给领主的税收，只不过是卡斯特尔家族收入的四分之一而已。 真要算的话，卡斯特尔家明面上的收入恐怕要逼近公国的直辖领了！ 虽说波尔德公国在王国中整体上属于比较偏僻贫穷落后的那一种，地位有点类似于天朝的中西部省份。 但哪怕是放在最为富庶的公国里，卡斯特尔伯爵领也算是相当富有的领地了。 放在天朝类比一下，那就是中西部省份中经济发达的二线城市。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大片富庶的领土。 一个未成年的女性继承人。 夏洛的领地继承，真能一帆风顺吗？ 她能成功继承爵位吗？ 继承了之后，又能守得住吗？ 这一瞬间，各种有关权谋斗争的小剧情都开始在夏洛的小脑袋中蔓延起来…… 而与此同时，不管是教会的示好，还是公爵家的邀请，在夏洛的眼中也都变得耐人寻味了许多。 夏洛感觉有点头疼。 血族身份的隐患还没有解决，她又很可能要陷入公国的权力斗争之中。 权力的游戏向来都是暗流汹涌，残酷黑暗的。 不会因为她长得可爱动人一点，楚楚可怜一些，一切就会好起来。 这又不是玛丽苏小说！ 卖萌装蠢的确能拉好感套近乎降低别人的戒心。 但那只存在于没有利益冲突，或者说利益冲突不够大的情况下。 更别说，就算不提财富，她的容貌也足以令人觊觎了。 毕竟，那可是前世经历过网络上各种各样美女照片的洗礼之后的她，依旧能对着镜子自我沉迷进去，高呼穿成这张脸洒家这辈子也值了的程度！ “有些东西，该放弃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放弃……” 夏洛又想起了莱诺走之前的暗示。 她听懂了。 对方这是在建议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放弃领地的继承权，避免被贵族间的权力斗争波及。 但是…… “我为什么要放弃？” 夏洛摇了摇头。 血祭她都挺过来了，难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比昨天晚上被挂在十字架上更惨吗？ 就算是会卷入斗争陷入危机，那也是以后的事不是吗？ 一切都还没发生不是吗？ 更别说，放弃了领地继承权她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有些事，可以未雨绸缪，但却不是连雨都还没下，都怕的直接放弃了。 而且，她真的只是个没有力量的小女孩吗？ 不。 她有。 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夏洛知道超凡之路已经对自己敞开了。 夏洛想到了自己意识中的《血之圣典》。 这是她的金手指。 也是她变强的契机。 她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她需要时间来强大自己，来巩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地位。 只要变得足够强大，她就能守住属于自己的一切。 领地不仅仅是财富，也是后盾。 她必须要想办法继承下来，因为那将是她未来赖以生存的土壤。 她可是血族！ 还有什么地方，会比属于自己的领地更适合隐藏身份的？ 当然，在足够强大之前，她也需要一些恰当而巧妙的技巧，来化解自己可能遇到的劫难…… 她将充分利用一切自己可以利用的东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未来依旧不明朗，但并非没有希望。” 夏洛在心中暗道。 将这些有的没的烦恼压下，夏洛重新将重心转移到《血之圣典》的充能上。 贵族有贵族的规则，教会有教会的秩序。 最近这段时间她应该还算安稳。 虽说明明是血族却住在教会医院里有点怪怪的，但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一种庇护。 她现在也做不了更多的事，那么，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给圣典充能完毕，开发出它更多的功能。 同时，也正好借助这个机会，通过医院的神官好好了解了解超凡力量的事。 当然，也得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身体！ 额，不是那种带颜色的研究，而是作为“血族”的科学研究（认真脸）…… 想到这里，夏洛重新抬起头，看向了一旁依旧在疯狂吐槽莱诺的粗鲁行径的神官洛蒂。 在她眼里，这位温婉美丽又善良体贴的神官大姐姐已经是圣典的预备役充电宝外加异世界生存科普指南书了。 夏洛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漂亮的脸蛋，开始熟练地卖萌装可怜。 使劲戳了一下自己那快要愈合的伤口，熟悉的痛感传来，朦胧的雾气再次弥漫上她的双眼。 夏洛哼嘤一声，小脸微白，瞬间泪眼婆娑。 “怎么了？夏洛特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女孩可怜兮兮又强作坚强的动人表情，洛蒂只觉得心中一紧，倍感怜惜。 那楚楚可怜又颇为懂事的小模样，让她的母性顿时爆发。 “洛蒂姐姐……” 夏洛抬起头，水汪汪的湛蓝大眼睛纯纯地望着对方。 她眼角微微发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略微带着鼻音的声音分外动人： “我的伤口……好像又疼了……呜……” “又开始疼了？” 洛蒂下意识握住了少女的手臂，声音中满是关切。 “嗯……” 夏洛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抽了抽鼻子，微微歪着小脑袋，纯澈明净的瞳孔中投出洛蒂修长的身影： “姐姐……” “你……你能用神术帮夏洛再治疗一下伤口吗？” 说完，她又轻轻垂下脑袋，弱弱地道： “如果……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洛蒂有些迟疑。 那羞涩、紧张又忐忑无比的可怜模样，很难让人拒绝。 她沉默了片刻，一声轻叹，微微点头： “好吧。” “神圣治疗不宜在短时间内接受过多，如果感觉到疲惫，就立刻告诉我，我会立刻停下来。” 说完，只见洛蒂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双手虚放在夏洛手掌的上方。 她闭上眼睛，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而神圣，温婉庄重的祈祷声缓缓响起： “吾主哈拉尔！” “您是新世界的创者，” “您是王庭中的神圣，” “诸神追随您的脚步，” “信徒聆听您的教诲，” “伟大仁慈的吾主啊！” “求您医治我，我便痊愈。” “求您救赎我，我便获救。” “……” 金色的光辉在神官洛蒂身上绽放，夺目灿烂。 无数纷飞的光子缓缓在她掌心凝聚，飞舞，如同雪花一般洒落在夏洛的身上。 然而，当那温暖的光辉落在少女身上时，带来的却是宛若烙铁一般灼烧痛苦。 但夏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她忍住了。 不仅如此，她还抬起头，做出一副享受幸福的样子。 眼前，血色缓缓浮现。 熟悉的文字，也终于随之舒展：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圣疗术】 【施术者：洛蒂·德·布罗意】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神主哈拉尔的圣疗术，最为基础的治疗神术之一，能够有效治疗轻伤，缓解痛苦，驱除轻微毒素；当受术者为神圣王庭标记的邪恶存在时，则会为对方带来痛苦。】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熟悉的界面，熟悉的询问。 夏洛也做出了熟练的应对。 拦截。 术式判定修改。 一条龙。 当灼烧的痛苦被温暖的春风取代。 血之召唤的充能进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81.1%、81.2%、81.3%…… 看着那缓慢上涨进度条，夏洛心中一松。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尽情地薅神圣王庭的羊毛了。 -13- 薅羊毛的大小姐 “她来了吗？” “来了！已经来了！” “在哪在哪？” “就在中厅呢！跟着拉乌尔大人一起做礼拜！” “走！快去看看！” 波尔德教会医院，附属教堂外的走廊上。 人群涌动，熙熙攘攘，服装各异的信徒奔走相告，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教堂的中厅涌去。 他们之中，有教会医院的见习神官，有住在附近的居民，也有带着随从慕名而来的年轻小贵族。 这个奇景，让街道上路过的不明真相的行人分外惊讶：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是啊，平日里这儿的教堂应该不是很冷清吗？” “今天教会医院是有什么活动吗？” “是夏洛特小姐！” 被拉住的居民兴奋地说。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中厅，继续道： “她在教堂中做礼拜呢！已经连续参加了三天了！” “夏洛特小姐？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当然会耳熟，是卡斯特尔家的大小姐！” “卡斯特尔？就是那个卡斯特尔？前些天家破人亡，却只见了一面就把公爵私生子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小美人？” “没错！就是她！” 众人眼前一亮： “走！快去看看！” 看热闹永远是普通人的乐子，尤其是看贵族的乐子。 就像是病毒式传播似的，路过的行人也很快兴奋了起来，迅速加入了围观的队伍。 不过，旋涡的中心，教会医院附属教堂的中厅里，却是一片神圣肃穆的景象。 空灵的圣歌荡涤人心，圣洁的光辉照耀大堂。 神官拉乌尔一身白色神袍。 他一手拿着神杖，一手举着教典，庄严肃穆地讲解着神圣王庭的教义。 圣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神灵在世的使者。 光明，圣洁，伟岸…… 然而，身为证道者的他却并非是全场的焦点。 在教台之下，美丽的少女身着圣洁的白色长裙，双手合拢，放在胸前。 她跪坐在地上，双目轻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瓷器般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安宁与神圣。 金色的长发在圣光普照下如同闪烁的丝绸，自然地散在地上。 神术笼罩下的闪亮光子在她的周身纷飞，如同起舞的小精灵。 天使…… 她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这是所有目睹此幕之人唯一的念头。 那些在中厅中聆听教会的信徒纷纷变得更加虔诚，看向少女与神官的目光满是敬慕与狂热。 而那些前来围观传说中美丽的贵族少女的乐子人们，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怕惊动正在祈祷的少女。 他们怕破坏这样一副神圣如画，圣洁美丽的画面。 他们自惭形秽，他们感觉此时此刻任何对少女的不敬之礼，都像是对神灵的亵渎…… 更有被吸引而来的自由画师激动地看着这一切，迫不及待地当场展开画板，想要将这圣洁的一幕描绘下来。 “我们在天上的主，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老神官庄重地将最后一段祷词念完，轻轻放下教典。 他伸手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一个环十字： “赞美神圣！” “赞美神圣！” 信徒们也纷纷在胸前勾勒圣徽，异口同声地赞美道。 圣歌停歇，笼罩在中厅的神术光辉也被神官们撤掉。 今天的礼拜，结束了。 神官拉乌尔向众信徒微微致意，而后与起身的少女一同离开了教堂。 中厅中又继续安静了片刻，肃穆的气氛才渐渐消解。 门外围观的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互相对视，纷纷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敬慕与震撼。 “好美……她真的好美……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神主在上！她是神灵的女儿吗？” “不愧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美人……” “她还是爵位继承人呢！如果谁要是能追求到她，也能得到卡斯特尔家族的财富！” “别妄想了，就算是一般的贵族老爷怕不是都配不上卡斯特尔家！” “但卡斯特尔家族不是遭难了吗？听说只剩下她一人？” “真可怜……她还没成年吧？” “嘿，人家就算是家里遭难了，平日里光是一顿饭的价钱都是你一年的工钱了。” “是啊，听说卡斯特尔家族里连床和马桶都是金子做的！” “……” …… “呵呵，小夏洛，之前我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成为神官也并不意味着放弃领地的继承权，只要不在教会担任实职即可，教会里的贵族神官也是很多的。” 教会医院的走廊里，拉乌尔院长与夏洛并肩而行，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慈祥的笑： “认真的讲，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你真的很适合成为神官，不……或许未来甚至还可以成为神教的圣女！” “你发现了吗？有你在，这几天前来教堂礼拜的信徒都多了许多，连神官们都更加卖力了。” “怎么样？小夏洛，愿意加入神教吗？” 夏洛甜甜一笑。 她熟练地在胸前画了个环十字，没有直接回答： “拉乌尔爷爷，我再考虑考虑。” 拉乌尔院长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抱歉，是我有些急了，你肯定还有一些其他顾虑。” “不过，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和神圣之力相性很高，每次礼拜都能被光辉环绕的神迹可不常见。” “你看，连神的力量都很喜欢你，在争先恐后地为你祝福呢！” 当然，它们都想净化我，只不过最后被我劝说改变主意了而已…… 夏洛面带笑容，微微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小猫咪： “当然，我可是虔诚的神圣信徒！” “能亲自参加您主持的礼拜，我感到非常荣幸，也非常开心！” 她真的很开心。 二阶神官不愧是二阶神官。 今天的礼拜，她通过神术仪式薅的羊毛，比前几天加起来都多！ 拉乌尔院长微微颔首，同样面带笑意。 他对少女的虔诚信仰一点也不怀疑。 “伤口已经彻底痊愈了？” “托您和诸位神官大人的福，已经痊愈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不，这都是因为你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是被吾主眷顾的存在。” 老神官温和地摇了摇头。 “明天正式出院？” “是的。” “可惜了，明天我需要去大教堂拜见大神官阁下，不能亲自送你了。” “不用那么麻烦，洛蒂姐姐已经替我通知家里了，家族会有仆人来接我的。” “可是卡斯特尔庄园……哦，对，卡斯特尔家在城里还有一些店铺，那里都还是正常人。” “嗯……” 谈到卡斯特尔家族的事，气氛突然沉重了起来。 片刻后，拉乌尔一声长叹，轻轻拍了拍夏洛的肩膀： “小夏洛。” “嗯……” “最近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谣言……出院之后，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派人来找我，在神教之中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大神官那里也能说上一些话。” 夏洛微微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是老神官那充满坚定意志以及怜爱之情的纯澈双眸。 心中浮起一丝暖意，夏洛轻轻点头： “谢谢您，拉乌尔爷爷。” 这一次，她没有用平日里那种刻意卖萌的口气腔调。 老神官笑了。 笑的很是开心。 “好了，再好好享受一下教会医院的安宁吧！这几天我可是帮你拦了不少贵族的拜访，嗯……你似乎不太喜欢应对他们。” “不过，等出了院之后，可就帮不了你喽！” 说完，拉乌尔轻轻揉了揉少女头顶的呆毛，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目送对方离去，夏洛一声轻叹。 虽说老神官有想要拉她入教的私心，但也的确是真心为她好。 这倒是让她多少有了点欺骗对方的愧疚。 当然，这一丝愧疚只是一闪而过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在异世界活下去才是她现在的第一要务。 回到自己的病房，夏洛将门关上。 床头的书柜上摆了好几层厚厚的书籍，都是这几天她从教会借的。 她住院已经六天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她的伤口就已经好了。 这几天的闲暇时光里，除了想办法薅教会的羊毛之外，其他时间夏洛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测试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 她悄悄拿物品测验过了。 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十五岁，但蕴含的能量，恐怕能轻易地将三个壮汉撂倒。 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耐力，都很强。 普通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而若是当夜幕降临之后，她的各方面身体素质更是会上升一层楼，直接翻倍！ 不过，相应的，她也的确有一些明显的弱点。 血族的确是血族。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试验，她发现自己如同传说中那样，的确畏惧阳光。 待在房间内还好，像是烛光之类的照射也无碍。 但若是出现在阳光之下，她的皮肤就会出现明显的灼烧疼痛感。 时间短看不出什么。 但如果待的时间再久一点，皮肤就会渐渐发红，起泡，体温也会急剧升高。 夏洛没敢待太长的时间。 她估计自己待的时间再久一点，很有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虽说她也不确定届时会不会触发《血之圣典》的保护机制什么的，但现在身在教会，能不赌还是不赌的好。 不仅如此，阳光直射下夏洛也会感觉极为疲惫。 身体各方面素质，会有显著下降，差不多会削弱50%。 但除此之外，像是大蒜，银器，十字架之类的，对她倒是并没有什么威胁。 神术除外。 神圣王庭的神术对她的克制非常强。 好在的是神术这东西她又有《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可以欺骗，倒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 就是以后不能晒太阳了。 但万事也并不绝对。 身为对抗“血裔诡魔”的先锋，教会医院的藏书也有不少针对血族的记载。 而有的书中就提到过，一些强大的血族可以无视阳光的照射，还有一些有着特殊血脉天赋的血族，也能自由地行走于阳光之下。 也就是说，若是能不断提升实力，夏洛也有能重新站在阳光下的一天。 此外，夏洛也对弥瑞亚世界的超凡力量体系有了一定了解。 这个世界的超凡划分并不像她前世看的很多小说中那样繁复冗杂。 相反，相当的简单粗暴。 在这个世界上，超凡力量共有四个阶位。 从弱到强，分别是繁星一阶、银月二阶、炽阳三阶和传奇四阶。 繁星一阶之下，还有一个介于凡人与超凡的特殊阶段，一般被称为学徒阶、侍从阶、见习阶或者零阶。 这是指那些虽然掌握了超凡力量，但力量还不足以彻底超越凡人的极限，或者不足以独自引发“神术”和“奇迹”的存在。 比如现在的夏洛。 而至于传奇四阶之上，那就是凡人不可涉及的神之领域了。 神之领域是为神话。 那是凡人仰望的存在。 神话都是神灵，但又可细分为半神与真神。 比如，老妖婆的献祭对象血魔大公就是一尊半神，也是神圣王庭官方认证的邪神之一。 这些资料，都是夏洛从教会书籍上看的。 也算是丢人，明明血族的至高神器《血之圣典》就在她手中，但这神器残缺的太厉害，很多知识她还得在教会找。 好在的是，通过这几天的薅羊毛，血之召唤的充能终于完成了。 夏洛打算等明天离开教会返回庄园之后，就尝试一下。 重新坐在床上，夏洛感觉有些口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算再看一会儿书。 然而，喝完水之后，干渴感并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强了。 夏洛心中一跳。 她的“血瘾”好像要犯了…… -14- 你要节制一点… 这是夏洛六天以来第一次出现对血液的渴望。 与刚刚来到教会医院的那一次不同，这一次的渴望并没有由头，就像是突然出现似的。 同时，这次的渴望一开始也没有像第一天被神官洛蒂身上的香气吸引那样猛烈。 起初，夏洛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口渴。 渐渐地，这种口渴的感觉开始加重。 她变得很渴，非常渴。 就像是沙漠中跋涉了许久滴水未进的旅人。 然而，不论夏洛给自己倒多少水喝，都无法减弱这种干渴。 这种干渴，似乎已经印入了灵魂。 “他们畏惧光明与神圣，渴望鲜血，靠吸食血液为生，邪恶、疯狂又凶残……” 神官洛蒂的话再度在夏洛的脑海中浮现。 需要定期吸血是血族的标志。 教会的书籍中也将血族描绘成需要定期吸食血液才能维持生存的怪物。 这些天的平静生活，每天正常吃饭睡觉就能保证精力，夏洛一度以为或许拥有了《血之圣典》的自己已经某种程度上免疫了对血液的需求。 但现在看来，她错了。 不是她免疫了，而是时候未到。 “忍着！明天就出院了，等出院之后，再寻找血源解决！” 夏洛给自己打气。 血族需要定期饮血。 但无论是教会的书籍，还是医院的神官，都没有说过必须是人血。 夏洛还没有那么变态。 她已经决定了，等明天离开了教会，就赶紧去让家族的仆人买点家畜家禽回来试试。 不管是鸡鸭鹅亦或是兔狍鱼什么的，它们的血液应该都能解决问题，而且还能遮人耳目。 如此想着，夏洛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想关于吸血的事。 但她还是小瞧了这种嗜血渴望爆发的速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干渴感越来越强，而夏洛也越来越难以转移视线，满脑子似乎都开始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吸上血。 而越是这么想，她就口干舌燥，饥渴难耐。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变得迷离，喘息也变得粗重。 夏洛感觉自己的脸颊隐隐发烫，大脑也渐渐变得昏沉，就像是发烧了似的。 她强行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头的镜子看去，然后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水银镜中，美丽的少女脸颊潮红，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光似水…… 那副娇滴滴的模样仿佛要流出水来，就像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到了似的。 夏洛：…… 她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掉了。 装蠢卖萌的时候都没被击穿的猛男自尊，在这一刻却直接溃堤…… “不……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夏洛直接丢开镜子，翻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这一晚，她失眠了。 …… “早上好，小夏洛……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第二天清晨，神官洛蒂像往常那样查房，然而看到的却是如同蚕蛹一般将自己卷在小被子里的少女。 她有些担心的走到床前。 那种无孔不入的诱人香味瞬间充斥夏洛的鼻翼，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好香！ 好想把她扑倒…… 好想……咬破她那修长的脖颈，吮吸她甘甜的鲜血！ 各种疯狂的念头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冲击着夏洛的神志。 她咬了咬牙，强忍着暴起袭击对方的冲动，继续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道： “我……没事……我再睡一会儿。” 听着那声音中强行压抑的颤抖，洛蒂目光微凝。 她迟疑了一下，拉起少女的被子，然后直接掀开。 夏洛顿时暴露在光明之下。 两人，几乎是瞬间对上视线。 神官洛蒂微微一怔。 而夏洛则暗呼一声窝草完蛋！ 只是，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暴露血族身份的时候，却看到美丽的神官先是微微愣了愣，继而脸色微红，轻轻撇开视线。 洛蒂伸出手，重新给她盖上被子，温婉的声音很是轻柔，又带着提醒与责备： “小夏洛……” “你的身体刚刚痊愈，还比较虚弱，这种事……需要节制一点。”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会对那方面比较好奇，但是……这种行为，还是要注意一下频率和强度。” 夏洛：……？ …… 夏洛知道自己犯血瘾的表现被洛蒂误会了。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该为身份没有暴露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被误会做了某些事而感到羞耻…… 这个时候她反而该感谢吸血的欲望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洛对血液的渴望并没有减弱。 不仅如此，这种渴望反而开始影响起她的思维了。 她看什么东西都像是血源，连屋子里的蚊子都变得可爱了起来，满脑子除了吸血，其他什么都很难去深入思考，也因此倒是不用再纠结什么被误会的羞耻了。 因为她没精力了。 好在的是，夏洛的意志还算坚定，意识还算清醒。 虽然整个人快要被欲望占领，但却还保持的基本的理智。 也可能是忍得太久了。 她那种宛若春天到来的状态在持续了差不多一天之后终于开始改变。 到了夜幕降临，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也终于前来接她回去的时候…… 夏洛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 只是，她整个人却显得浑浑噩噩的。 夏洛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挺过来了。 实际上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只是强行将一切欲望暂时压下而已…… 她现在是有些麻木了。 但一旦有所引动，她的吸血本能恐怕就会彻底爆发，再也无法压制。 而夏洛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看在神官们的眼中，却被误解成了少女离别前的失落与不舍。 “洛蒂大人，感谢您与诸位神官对小姐的照顾，这是卡斯特尔家族的酬谢，请各位一定要接下。” 卡斯特尔家族的仆人是一位腰背佝偻的老人，名为卡西莫多。 他的长相极为丑陋，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卡斯特尔家族制服的侍从。 教会医院的神官都认识这位老人。 他是卡斯特尔家族在波尔德城西区银器店的店主，先天残疾却被上上任卡斯特尔伯爵救济收养，对卡斯特尔家族极为忠诚，曾经还救过老伯爵的命。 两者之间的主仆关系，也是波尔德城的一段佳话。 洛蒂看了一眼对方双手呈上的一盒金银，示意见习神官收下，而后一声轻叹，道： “为夏洛特小姐疗伤是教会医院应该做的。” “只是……作为卡斯特尔家族的仆人，这几天竟然一直没有前来探望主人，你们似乎并不称职。” 说到最后，女神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责备。 老仆的背佝偻得更深了。 他面带愧疚，叹道： “您说的对……小人今后一定会改正，只是……这些天因为庄园的变故，整个家族都陷入了混乱，小人一直抽不开身……” “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带夏洛特走吧，记住我说的话即可。” 洛蒂摇了摇头，打断了卡西莫多的解释。 老仆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对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夏洛行了一礼： “小姐，我们……走吧。” “嗯……” 还在与欲望做斗争的夏洛闷闷地点了点头。 她压抑着被众多神官身上的诱人香气吸引的嗜血渴望，在老人的帮助下登上了马车。 “夏洛特小姐，一路顺风，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这里做客！” 有认识的神官挥手道。 夏洛强打起精神，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我可不想再住院了。” “哈哈哈哈……” 众多神官顿时被少女的话逗笑了。 马车载上夏洛，扬长而去。 教会医院的神官们则站在教堂的门口，目送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哎，夏洛特小姐这么一走，每天的礼拜可是少了很多乐趣啊。” 有神官感慨道。 “是啊是啊，光是每天能看着她，心情都会好不少。” 其他神官也随之附和。 洛蒂默默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沉默许久。 而后，一声轻叹：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医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说罢，众多神官纷纷转身。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教会医院的时候，伴随着激荡的灰尘，又有一辆马车急匆匆地驶了过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哑（Ya）——！” 苍老的喝令下，马车缓缓在教会医院的门前停下。 一位身材佝偻的老人，一边擦着额头密集的汗珠，一边颤巍巍地从车夫的位置上跳了下来。 他容貌丑陋，气喘吁吁，弯腰对神官们行了一礼： “抱歉，各位神官大人，店里出了点事，我来晚了。” “我是卡西莫多，前来教会医院接我的主人夏洛特小姐回家……” 看着老人那一模一样的外表，神官们顿时愣住了。 -15- 月色下的劫持 夏洛坐在马车上，大脑昏昏沉沉。 马车剧烈地抖动，呼啸的风声吹得两侧的窗帘沙沙作响。 对鲜血的渴望让少女的思维变得极为迟滞。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马车…… 是不是……跑的有点太快了？ “慢……慢一点……” 夏洛靠在马车内的躺椅上，一边揉着嗡嗡作响的太阳穴，一边对着前面的老仆轻声道。 然而，老仆并未回话，马车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 “慢……慢一点……” 她又挣扎着敲了敲窗框，想要提醒马车两侧骑马随侍的侍从。 侍从也没有搭理她，依旧沉默地护佑在马车两侧。 夏洛一下子就有些清醒了。 她勉强坐直身体，硬撑着头昏脑涨将马车的窗帘拉开，只见外面是一条颇为破旧的石板路，两侧的低矮破败的建筑飞快向后方移动。 哪怕是夏洛并不认得回家的路线，她也能判断出来，这根本不是返回卡斯特尔庄园的道路。 原因很简单。 卡斯特尔庄园位于波尔德城贵族区的繁华路段。 那里的街道虽然称不上干净整洁，但继承的记忆里也算是宽敞平整。 而这里，道路坑坑洼洼，建筑阴森破败，道路两侧的临街楼中很少能看到灯火，如同黑暗中的鬼楼。 “小姐，外面风太大，快拉上窗帘吧。” 马车外的侍从终于说话了。 然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顺手将马车的车窗关上。 夏洛心中一沉。 她意识到，自己怕不是被什么人给拐了。 这些人，恐怕根本不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仆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夏洛彻底清醒了。 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跳车逃走。 血族的灵觉非常敏锐。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不论是前面赶车的老仆，还是两侧跟随的侍从，他们都不是踏入位阶的超凡者。 他们身上甚至没有教会神官那种诱人的香气，身上的气味儿和教会医院普通病房中那些看病的平民差不多，如同干巴巴的黑面包。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些人……很有可能只是经过一定训练的普通人。 虽然现在马车很快，但夏洛也不是一般的小女孩。 血族的特殊体质，让她有信心无伤跳下疾驰的马车，然后迅速逃离。 哪怕她现在状态不好，时刻处于血瘾爆发的边缘…… 不过，正当夏洛准备行动时，如水的月光却在侍从的身前反射出一缕冷芒。 夏洛清晰地看到，那竟然是上了弦的手弩！ 他大爷的，这些人手中怎么会有弩？！ 夏洛暗骂一声，瞬间打消了立刻跳车的念头。 她前世勉强算是个历史爱好者，对弩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大杀器算是略有了解。 在蓝星中古时代，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这种东西在战场之外都是会被禁止使用的。 哪怕她穿越的这个世界有着超凡力量，她也不觉得这种在近距离能直接射穿骑士胸甲的东西会被允许带入城市！ 不仅如此，夏洛这几天没少在教会寻找有关超凡力量的书籍。 而其中有一本对比超凡者与普通人战力的藏书，就提到了几种普通人使用也有可能会对超凡者造成生命威胁的武器。 其中，就有弩！ 那藏书中明确记载，没有踏上位阶的超凡者无法与弩抗衡。 而就算是踏上了位阶，在达到银月二阶之前，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在做好万全准备的前提下也有一定的可能利用弩将一时大意的繁星一阶超凡者杀死…… 很明显，这些人手中的弩箭就是为了提防可能的超凡者的。 需要用弩来提防超凡者，说明这些人很可能并没有踏上位阶的超凡者作为同伙，但既然能搞到弩这种违禁品，他们背后的势力却绝对不小。 夏洛很快就做出了这种判断。 只是，她现在虽然初入超凡，但也并没有踏上位阶。 以血族的体质，若是这些人手无寸铁，或许她将丝毫不惧。 但现在不一样。 他们有武器。 还是利器。 如果贸然行动，万一这些人将弩矢对准她，她很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不仅如此，就算是成功逃走，若是暴露了自己血族的身份，同样也会迎来无尽的麻烦。 至少……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身份肯定废了。 昏昏沉沉的大脑让夏洛很难集中起精力去思考。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做出决定： 先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这些人明显还处于成功劫持目标的警惕之中…… 她必须要等这些人松懈的时候，才能考虑悄悄逃走或是直接干架！ 这些人并不知道她是超凡者，只当她是个没有力量的小女孩。 那么……他们对她的轻视，就是她的机会！ 如此想着，夏洛也冷静了下来。 窗外，月色渐渐深了。 随着夜幕降临，夏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以一个相当可观的速度稳步提升…… 夜晚，是血族的主场。 月光之下，夏洛的实力只会比白天更加强大！ 但同样的，或许是夜晚力量的加成带来的副作用，随着血族力量的提升，夏洛那种嗜血的欲望也越来越难以压制了。 她的理智逐渐开始向失控的边缘倾斜，以至于侍从和老仆身上的气味，也从黑面包一般的鸡肋，渐渐变得如同奶油蘑菇汤一般美味诱人了起来。 这是夏洛难以预料的发展。 她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某种冲动了！ 马车在月色中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庭院中停了下来。 “哑——！” 赶车的老仆一声勒马，喘着粗气的驮马一声嘶鸣，缓缓停下。 它们不安地打着响鼻，不停地低声嘶嘶，双腿颤抖，更有屎尿不断下流…… 老仆奇怪地看了一眼发抖的驮马，捏着鼻子一声暗骂： “狗屎！真是抠门，给我们的驮马都是不中用的废物，才跑了这么久久不行了！”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刚刚在教会医院前的那种苍老无力。 “喂！你们去外面好好盯着，别真让有人跟上来了！” 他对两个侍从命令道。 两个侍从互相看了看，色眯眯地瞄了一眼马车，然后不信任地撇撇嘴： “猎斧，你不会是想要趁着我们不在，一个人先偷偷玩了货物吧？” “狗屎！这可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大小姐！那位大人亲自要验的货，特别点明了不能出手，想死的话你们就出手试试！” 老仆瞪了瞪眼，气急败坏地道。 “嗯哼！” 两个侍从轻哼一声，不情愿地下了马，往庭院的门口去了。 “真是没眼力的混蛋，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么东西，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老仆骂咧了几句，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干硬的黑面包，使劲咬了几口嚼了嚼，又拿起随身携带的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而后才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来带车厢面前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 “夏洛特小姐，我们到了。” 老仆轻轻敲了敲车厢，声音沙哑地道。 安静—— 驮马低声嘶鸣，杂乱的树丛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车厢之中，却没有任何应答。 “夏洛特小姐？” 老仆又重复了一句。 依旧没有回答。 老仆脸色微变。 他连忙掀开窗帘，犀利的目光朝着车厢内射去。 而当他看到车厢中蜷缩在角落立的少女的时候，则瞬间松了口气。 他微微一笑，丑陋的面容却看起来却更加狰狞了： “夏洛特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呢？真是吓坏老仆我了。” “嘿嘿嘿，我们到地方了，您该下车了。” 车厢中的少女没有行动。 老仆微微皱眉，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一声冷哼，粗暴地将车厢的侧门拉开，准备强行将少女拽出来。 只是，当他打开车门，长满老茧和体毛的大手即将触碰到少女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子，倾洒在少女的身上，为她那美丽的金发镀上了一层银辉。 少女缓缓抬起头。 她的容貌如同玩偶一般精致，却没有丝毫表情。 一对如血的眸子漠然地看着打开车厢的老仆，深邃如海。 冰冷，淡漠，却又好像带着风雨欲来的疯狂与暴虐……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道美丽魅惑的弧度，一对尖利的虎牙隐隐显露。 老仆突然全身汗毛倒竖。 -16- 怪物！她是怪物！ “哼！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东西！你瞧瞧刚刚他那样子！” “就是就是！” “不就是运气好被法师老爷选中施了易容魔法吗？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头儿了！” “就是就是！” “提前玩玩怎么了？一个没有觉醒血脉力量的小女孩而已，小心一点又不会被人发现，威胁威胁她也不敢乱说！” “就是就是！” 庭院之外，两名侍从并排站在草丛前放水。 一人骂骂咧咧，一人不断附和。 这片区域相当荒凉，周围尽是一些废弃的房屋，偶尔能看到一些瘦骨嶙峋的流浪汉向两人投来好奇的视线。 “看什么看！再看射烂你的眼珠子！” 骂骂咧咧的侍从瞪着眼睛喝道。 他亮了亮腰间的手弩，吓得流浪汉瞬间缩回了屋子。 “真是晦气！等做完了这一单拿到源力之种成了骑士老爷，老子再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了！” 侍从冷哼一声，收起手弩往上提了提裤子。 放松完毕，两人的目光大略在四周扫了扫，就转身走回庭院。 这片区域相当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 卡斯特尔家族那边早就安排了人牵制，他们这一路上又狂奔着绕了好几圈，根本不担心短时间之内会有人发现真相并追过来。 接下来，他们有的是时间交接货物！ 一想到即将获得的报酬，两人的心中又是一阵期待。 “走快点！鬼知道那家伙支开我们是真的为了警戒，还是想偷偷提前玩一玩，卡斯特尔家族的大小姐可是个神灵都会眼馋的尤物！” “就是就是！” “该死！你说……他应该不会真的一个人偷吃吧？” “就是就……唔，你说的好像有道理！我们快走！” 两个侍从顿时加快了脚步。 只是，他们刚走出几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从庭院的方向传了过来，在幽深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两人的身形顿时就停住了。 “刚刚……那是谁？” “好像……是猎斧……” 他们互相看了看，神情微微一变，而后立刻拿起手弩，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可能有情况，我们小心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然后握紧手弩，小心谨慎地地朝着庭院的方向走去。 夜色幽深，水银般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为残破的庭院舔抹了一分诡异的神秘。 在那一声惨叫声过后，庭院中就再也听不到丝毫的声响。 只有夜风下树叶的沙沙声，草丛中窸窸窣窣的虫叫，以及偶尔听到的沙哑猫鸣…… “猎斧——猎斧——？” 两名侍从站在庭院门口，远远地呼喊。 不过，却没有任何回应。 阵阵夜风吹来，阴阴凉凉，带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让两人心中咯噔一声。 他们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吞咽了一口唾沫，两人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弓弩，似乎只有这种强大的武器，才会带给他们一些安全感。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庭院寂静得吓人。 越往深处走，血腥气就越发浓郁。 而当两人看到停在房前的马车时，他们的瞳孔瞬间突缩。 血…… 到处都是血…… 马车已经被毁坏，驮马也消失不见，破破烂烂的车厢如同下过一场血雨似的，目之所及处都是血！ 马车不远处的一滩血泊里，躺着身穿仆从服的猎斧。 他的容貌不再是丑陋的老仆，而是一个粗犷的中年人。 只是此时此刻，他眼珠外突，舌头外伸，神情十分惊恐。 那表情……似乎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东西。 他身上尽是野兽般利爪撕扯的痕迹，四肢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奇怪角度，胸腹更是被直接剖开。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两名侍从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卢……卢普，快看那边！” 其中一名侍从拉了拉另外一人的袖子，指了指地上颤声道。 另一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地面上一道狰狞的血痕从马车前方开始，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树林里。 树林中沙沙作响，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活动。 看着那幽深黑暗的林子，两人吞咽了一口唾沫。 “怪物……这里一定有怪物！” “神主在上！我就知道！教会这么多年一直把这片城区设为禁地肯定是有原因的！” “卢普……要不，我们放弃赏金……赶紧走吧！” 一直附和的侍从明显怂了，慌乱地在胸前画起了环十字。 而另外一人神情则神情变幻。 数息后，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车，咬了咬牙，低声骂道： “愚蠢！难道你不想要源力种子了吗？” “更别说货不在了，现在我们要是走了，最后也一定会死！” “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怕！和猎斧不一样，我们有手弩！” 另一人有些犹豫。 但看到同伴那阴郁又坚定的脸色，最终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两人手持弩器，朝着树林走去。 路上，陆陆续续能看到一些驮马的残肢。 林子里的声音渐渐清晰了。 似乎是有野兽在撕咬着什么…… 两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背部，他们感觉握着弓弩的手都有些僵麻了。 小心翼翼地接近树林，林中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两人屏主呼吸，微微颤抖着掀开一片树梢，终于看清了林中的景象。 只见林地间，躺着失踪的驮马。 驮马已是尸体。 一道娇小的黑影正趴在旁边，似乎在吮吸着什么…… 月色透过枝丫倾泻在地上，将小巧身影映照得清晰起来。 鲜血染红的白色连衣裙，粘连血迹的金色长发，以及那月光照耀下，如同玩偶一般的侧颜。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劫持的少女！ 只是此时此刻，少女那美丽的侧颜同样被鲜血侵染，多了几分残虐与妖异。 “神主在上！卢普！是我们带过来的那个小妞儿！” 胆小的侍从忍不住低呼。 被低呼声惊动，娇小的身影瞬间停止了动作。 她缓缓转过头，映入侍从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动人面孔。 只是此时此刻，那双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已经彻底化为了血色，猩红的瞳孔中满是疯狂。 她看向二人，微微一笑，两颗尖利的牙齿不断滴落着淋漓的鲜血。 阴森，妖异，又美丽…… 两名侍从顿时冷冷地打了个哆嗦。 慌乱之下，胆小的侍从直接扣动了扳机，弩箭飞射而出，直接穿透了少女的胸膛，迸射出一团血花。 少女微微一颤，缓缓低头，看向了没入体内的弩矢。 “该死！安东尼奥你在做些什么！” 看着中箭的少女，另外一个侍从瞪大了眼睛，神色更加惊恐。 然而，少女却并没有反应。 她就像是毫无知觉似的，微微歪着脑袋，疯狂又迷离的目光落在箭羽上，似乎在迟钝地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后，她缓慢地抬起手，握住了露在体外的半截弩箭—— 嗤得一声， 直接拔出！ 在两名侍从震骇的目光里，只见鲜血飞溅下，少女胸前的狰狞伤口竟然开始缓缓愈合！ “啪嗒”…… 扣动扳机的侍从微微一颤，手中的弓弩直接掉在了地上。 “怪物……她……她是怪物！” 他瞪大了眼睛，颤声道。 “是血魔！快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另外一人神情剧变。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刚刚还在林子中跪坐着的少女却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无声……又无息。 那美丽妖异的面庞距离他的面部仅仅不到三十公分！ 他甚至能够看清少女脸上那细腻的毛孔，嗅到她身上那种甘甜芬芳又血腥无比的气息…… 少女挡在他的面前，手掌中把玩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微微探了探身子，温暖馨香的吐息几乎喷涌到侍从的脸上： “你……要去哪？” 侍从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他正欲举起手弩反击，却感觉胸口隐隐作痛，整个人身体一软，缓缓倒下…… 意识消失的最后，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哦…… 那颗心脏……原来是我的。 “噗通！” 剩下的那名侍从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月光下浑身浴血的少女，他目光呆滞，瑟瑟发抖，很明显被刚刚的一幕吓坏了。 猩红的双眸缓缓移动，疯狂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侍从大骇，顿时崩溃，屎尿齐流： “别……别杀我！别杀我！” “我投降……我投降……！” -17- 我该如何称呼您？冕下？ 夏洛又发现了血族的两个特质。 一是如果犯了血瘾之后一直不吸血，那么最终就会失去理智发生暴走，做出一些无法预料的事。 二是若在暴走中吸食了鲜血同时受伤，哪怕吸的血是牲畜的血，只要伤势不致命，似乎都能迅速自愈恢复…… 至于代价…… 则是消耗掉吸食血液带来的饱腹与满足感，变得再次饥渴。 同时，当暴走结束之后，她也会变得无比虚弱。 今晚的月光很美。 不过，夏洛却没有欣赏月色的兴致。 看着周围血腥的景象和瑟瑟发抖的侍从，她的心中只剩下了震撼…… 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事实上，之前的记忆夏洛非常清晰。 那真的是一段很恐怖的经历。 一方面，她的意识很混沌；另一方面，她又好像很清醒。 她清晰地记得在老仆掀开车厢门的一刹那，她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彻底绷断。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暴起，残忍地杀死了对方……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将驮马拖到树林中吸取鲜血，享受那种宛若甘霖一般的甜美…… 她也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扯掉自己身上的弩矢，如何一把将逃跑侍从的心脏掏了出来…… 那种入肉的湿热，心脏的黏滑，血管的蠕动……各种感知，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残忍，暴虐，血腥…… 如果放在现在，她就算是决定干掉两人，也绝不会采用那样血腥的手段。 但在那段记忆发生的时候，她却宛若被某种杀戮本能控制了一样，几乎是如同野兽一般残虐地消灭着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 不仅如此，她当时还感觉很爽很过瘾。 直到最后那名侍从痛哭流涕地求饶，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直接哆嗦了一下，膈应地将手里的心脏丢了出去…… 这是夏洛第一次杀人。 没有恶心，没有反胃，也没有恐惧。 她不知道是不是成为血族之后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自己的思维，让她的内心变得冰冷坚硬了不少。 刚刚那个暴虐的自己，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夏洛知道，自己那时候绝对是“暴走”了。 唯一让她感觉还算有些庆幸的是，她终究还算是在暴走时维持了一丝理智，没有去吸食尸体的血…… 哪怕他们的血闻起来比腥臊的牲畜美味多了。 也算是夏洛的某种底线吧。 她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吸了尸体的血，那就将彻底失去人性，从此在沉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成为真正的“诡魔”…… 很明显，她对于血族的力量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夏洛轻轻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许久后，重新睁开。 这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 自己定要彻底驾驭“血族”的力量，绝对不要让这种失控的“暴走”再发生第二次！ 刚刚的她很强大，非常强大，绝对达到了位阶超凡者的层次。 但无法掌控的强大，是没有意义的。 这一次，她面前是敌人。 但下一次，万一是她的同伴呢？ 又或者万一是她打不过的敌人呢？ 呜咽的痛哭声在幽深的夜色中极为刺耳，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夏洛转移目光，看向了最后那名彻底吓破胆的侍从。 她刚刚没有继续杀了这个人。 不是因为她清醒过来了，而是因为她的暴走结束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刚刚跑完马拉松的业余选手似的，全身酸胀疲惫，虚弱不堪，似乎随时都能昏倒。 老实说，现在的夏洛甚至有点心虚。 因为真要动起手来，现在的她很可能打不过对方。 好在的是，这名侍从已经被吓破胆了。 而夏洛的虚弱，他也完全看不出来。 这也正好。 夏洛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对方。 只见她仍然做出暴走的模样，嘴角勾勒妖异的笑，淡漠的声音却毫无感情： “说，你们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那双绯红双眸已经恢复成了天空般的湛蓝，夏洛装的还真像是刚刚那个杀戮的机器。 当然，吓坏的侍从已经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 “佣兵……我是佣兵……我们是波尔德的自由佣兵！” 他一边痛哭，一边说道。 自由佣兵么…… 夏洛心中微动。 那天见过公爵之子莱诺后，她专门向神官洛蒂请教过佣兵的事，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由佣兵就相当于前世奇幻小说中的冒险者和赏金猎人。 不同的是，绝大多数自由佣兵都是迫于生计讨生活的普通人，而并非是超凡者。 当然，说是普通人，也是与超凡力量对比之下实力意义上的普通，绝大多数佣兵其实都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 只要赏金足够有吸引力，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任务又是什么？” 夏洛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们的雇主到底是谁……” “我们只是在玫瑰会的任务板上接的任务，让我们把卡斯特尔家族的大小姐劫持走，然后交给前来接应的人……” 侍从哆哆嗦嗦地说道。 “玫瑰会？” 夏洛微微抬高了声音。 “玫瑰会是波尔德最大的地下黑帮，经常给佣兵和雇主牵线搭桥，从中抽成……” 地下黑帮么…… 夏洛记住了玫瑰会这个名字。 夏洛又看向了地面上死去的“老仆”猎斧： “是谁给他易的容？” “是……是我们的雇主……” “嗯？你刚刚不是说……你不知道雇主是谁吗？” 夏洛的声音顿时变得冷冽了起来。 侍从快要崩溃了：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 “他蒙着面，也刻意改变了声音……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位法师……” “哦，对了！是他帮我们准备了马车，也是他帮我们准备了手弩和服装！” 听了对方的话，夏洛若有所思。 无论是能够把佣兵伪装成卡斯特尔家族的老仆，还是伪造卡斯特尔家族的制服，又或者是知晓卡斯特尔家族接引主人回家的行程，都说明对方对卡斯特尔家族十分了解。 不仅如此，对方还能搞到弩器这种违禁品，则意味着对方要么有王国军方背景，要么与军方的人有所往来。 王国军方只有新月王国的直属附庸贵族以及直属附庸贵族的亲信才能涉足。 换句话说……就是波尔德公爵这种新月王国下的直属封臣。 但问题又来了。 既然要绑架自己，自由佣兵那么多，雇佣者为什么要找这样一批一点也不专业的人呢？ 而且，绑架自己的意义何在呢？ 这一刻，夏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们的接应地点在哪？” “城外……在城外……我们第一站是这里，要先换上提前藏在这座庭院中的新马车，然后通过西城门离开波尔德城……” 侍从哆哆嗦嗦地说道。 接应点不是这里！ 夏洛轻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的真实状态并不好，如果对方的接应地点就是这座庭院的话，那么她就得立刻考虑跑路了。 “把你们接应的具体地点告诉我，然后滚吧。” 夏洛淡漠地说道。 侍从大喜。 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双手呈上： “大……大人……就是图上标记的地点。” 夏洛将地图接了过去，浏览了起来。 “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瞥了他一眼： “滚吧！” 侍从如蒙大赦。 “谢谢……谢谢大人！今天晚上的事，安东尼奥绝对不会乱说！安东尼奥向神主起誓！” 说罢，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庭院外跑去，那姿态很是狼狈，明显腿还很软。 不过，就在他即将离开院门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神色犹豫了一下，咬牙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着距离这里最近的神圣王庭教堂和狩魔所！ 侍从迈开步伐，就要跑出庭院，但下一刻，却忽然胸中一痛。 他缓缓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胸前，漏出半截弩箭的箭头。 他瞪大了眼睛，微微张了张嘴，而后缓缓软倒。 他的背后，面无表情的夏洛缓缓放下手中的弩器。 她并没有打算放过对方。 从对方参与绑架并认出她血族身份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对方判了死刑。 让对方先跑，不过是虚弱状态的她没有底气战胜对方罢了。 她虽然长得可爱，但可不是圣母！ 最后一个知道她秘密的绑架者身死，夏洛也收起了手弩。 这弩器真的不错，属于袖珍型的，力道却又很强，同时运用的时候又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 她已经准备带回去，以后当做防身武器了。 嗯……正好可以藏在裙子里！ 夏洛很快就有了想法。 不过，就在夏洛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却忽然响彻在她的身后： “像您这样伟大的存在，也会用连世俗骑士都瞧不起的凡人武器，来对付如同蝼蚁一般的凡人吗？” 谁？！ 夏洛心中一惊。 她转过身去，只见月色之下，一只肥硕的黑猫缓缓从阴影走出。 一只……会说话的黑猫？！ 夏洛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身为血族的她，刚刚竟然无法感知这只黑猫的存在！ 黑猫的脸上带着人性化的肃穆。 在夏洛警惕的目光里，只见它如同一位人类贵族一般优雅地用前爪行了一礼，而后沙哑地开口道： “喵……初次见面……” “吾名尼斯，是一位优雅的猫之贵族，也是一位虔诚的契约之神信徒。” 说着，它抬起头，肥硕的猫脸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 “您说，我是该称呼您为夏洛特小姐，还是来自血族的尊贵冕下呢？” -18- 同道中猫 尼斯……? 夏洛特目光微动。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在她进入教会医院的第一天躺在病床上偷听房门外的交谈时，就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与那名站在门口守卫的年轻狩魔骑士交谈的“大人”，名字就叫尼斯。 只不过，那个时候夏洛特只是以为“尼斯”是一位有着特殊口癖的强大狩魔骑士。 但现在看来，对方并非是有口癖，而是真的就只是一只猫！ 对方……是一只有着智慧的超凡生物！ 而且不知为何，夏洛特还感觉对方有点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它。 黑猫端坐在地面上，琥珀色的竖瞳反射着月光，在夜色下如同两盏明灯，幽幽地看着夏洛特。 夏洛特心中微沉。 神圣王庭向来都将血族视为必须铲除的邪恶诡魔之一。 而狩魔所则是神圣王庭下属的专门处理诡魔事务的执法机构。 虽说黑猫自称是契约之神的信徒，但经过一番住院期间的恶补之后，夏洛也对这方世界的诸多神灵有了一定的了解。 契约之神是一尊古老的神灵，同时也是神圣王庭的一员，是追随神主哈拉尔的众多从神之一…… 很明显，某种意义上讲黑猫也是隶属于神圣王庭的超凡者。 做个类比的话，它就像是前世天朝行政单位下的二级机构里的事业编…… 与狩魔所关系匪浅的黑猫突然现身，绝对不是想要找夏洛特聊天拉关系那样简单。 尤其是对方话语中隐约带的那种强烈的嘲讽，更是表明对方绝非带着善意…… 某一瞬间，夏洛特甚至怀疑这场劫持会不会就是对方导演的。 这一刻，她的心提了起来。 夏洛特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 别说对方很可能是到达位阶的超凡生物了。 就算真的只是一只会说话的黑猫，她感觉暴走高潮后的自己也没精力对付对方。 就连刚刚射出的那一只弩箭，都是少女杀死的第一个侍从提前上好弦的！ 她现在的状态可没力气和时间去重新装弩箭！ 不过，这只神秘的黑猫一没有偷袭，二没有在见面之后直接动手，这又让夏洛特略微冷静了下来。 对方……似乎也拿不准她的实力？ “它主动现身，这说明它认为我对它没有威胁。” “但它又没有直接动手，这说明它对我还有一定的忌惮！” “再加上它刚刚对我的称谓……” “尊贵的冕下？” “莫非……它将我误认成为了血族的大人物？” 夏洛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迅捷，很快就有了进一步的判断。 老实说，“冕下”这种称谓她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提到这个称谓的时候口气明显变得严肃和凝重。 这倒是让夏洛特有了一丝好奇。 对方……到底将她当成了什么？ 夺舍未成年少女的变态老怪物吗？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心思也渐渐活络了起来。 虽说她不知道这只自称契约之神信徒的黑猫对她产生了什么误解。 但既然对方有所忌惮，那她就不妨顺着对方的忌惮和误解伪装下去…… 飙演技么！ 巧了，这事她熟得很！ 思路被捋顺，夏洛特忽然感觉自己又行了。 她先是一声轻笑，自然而然地在血迹斑斑的马车残骸上坐了下来，一条白皙又修长的美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腿上。 淡漠的目光根本没有去看一脸肃穆的黑猫，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中的手弩，似乎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清冷孤高的声音与甜美可人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带着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沧桑： “凡人虽是卑微的蝼蚁，但统治世界的却正是这些卑微的凡人。”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工具，哪怕是弱小的凡人也能袭杀强大又傲慢的巨龙……” 说着，夏洛特一声低笑。 她随手将手弩丢弃在地上，身子微微后仰，一手横托在胸前，另一只手搭在上面，优雅地支着光滑的下巴。 深沉沧桑的眼眸俯视着神情越发肃穆的黑猫，她意有所指地道： “弱小与无知从来都不是毁灭的原罪。” “傲慢……才是。” 她的语速缓慢而具有力量。 虽然清清冷冷，却极具压迫力。 别说。 血浆片一般的恐怖现场。 若无其事地坐在其中的美丽少女。 配上那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威严沧桑以及深邃悠远的目光，所带来的强烈违和感和冲击感是前所未有的。 相当唬人。 黑猫的大肥脸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夏洛特的话似乎勾起了它某些久远的回忆。 它的目光恍惚唏嘘，神情不断变幻。 许久后，它一声轻叹，俯身向夏洛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有些落寞地感慨道： “您批评的对，刚刚……的确是尼斯傲慢了。” 说罢，黑猫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了高坐在马车轱辘上的少女。 这一眼，它又微微一愣，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猛地放大，突缩的瞳孔中绽放出慑人的精光，直勾勾地盯着夏洛特。 然后，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嗯？ 感受到黑猫那火热而极具“攻击性”的目光，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的余光隐晦地顺着对方的视线自查，很快就发现，对方的视线焦点集中在了她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上…… 刚刚的暴走早已让少女的衣裙破烂，尤其是下半身部分。 原本的白色长筒丝袜破开了一个又一个拉丝大洞，露出白皙浑圆的小腿和粉嫩的肌肤。 一双黑色的小皮靴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有一对秀而翘，白而嫩，小巧匀称又颇有肉感的小脚丫露在外面。 而此时此刻，少女正慵懒地坐在马车的残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地上的黑猫。 青涩稚嫩的小长腿翘作优雅成熟的二郎腿，将连衣裙那破破烂烂的下摆也抬升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 夏洛特：…… 她眸光微冷，一声轻哼，迅速将抬起的美腿放了下来，然后正襟危坐，微微并拢。 黑猫那颇为人性化的猫脸上明显略过了一道遗憾。 与少女那渐若寒霜的湛蓝眼眸对视一眼后，它吞咽了一口唾沫，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心虚地吹起了口哨。 夏洛特：…… 擦！ 原来这肥猫也是一个LSP！ -19- 黑猫尼斯的野望 “咳，抱歉，是我失态了，看来您还没有习惯自己新的身体……” 黑猫尼斯干咳了一声，试图掩盖刚刚的尴尬。 但很快，它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很明显，这只猫脸皮的厚度与它的身材同样匹配。 只见它重新抬起头，再次直视夏洛特，肥硕的猫脸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微笑，琥珀色的瞳孔满是探究： “说起来，我真的非常好奇……” “据我所知，血族现存的五位冕下之中应该没有哪一位以荆棘与蔷薇作为圣徽才对。” “莫非，您是上古时期哪一位古老的存在？” “尊敬的冕下，您可以满足尼斯的好奇心，告诉我您的尊号吗？” 荆棘与蔷薇？ 古老的存在？ 圣徽？ 尊号？ 夏洛特心中一跳。 看着目光炯炯的黑猫，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血族的冕下，伟大的存在…… 嘶…… 这家伙，不会把穿越的她当成一尊复苏的邪神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夏洛特越琢磨越觉得大有可能。 她心思百转，当即就决定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不过，当夏洛特正准备顺着对方忽悠下去的时候，却又意识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 如果对方将她当成了一尊复苏的邪神，为何要问她这么多的问题？ 夏洛特也算是恶补过这个世界的宗教知识了。 在教会医院的藏书中，她也曾经看到过与邪神相关的话题。 少女清晰地记得，有一本藏书的作者曾用严厉的口吻在书中一次又一次地警告阅读者： 一旦遇到复苏的邪神，不要与之交流，而必须要趁其尚未强大之前将之及时封印并放逐至异次元空间！ 那么问题来了。 将她视为邪神的黑猫尼斯，为何要主动与她聊天？ 而且……还一聊就聊这么久？ 糟糕！ 它恐怕是在拖延时间！ 夏洛特几乎是瞬间有了这种判断。 而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绯红忽然再度弥漫上了她的视野。 古朴的文字，也随之缓缓浮现……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秩序囚笼】 【施术者：尼斯·德·罗贝尔】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契约之神密特拉的秩序囚笼，施术者可设置一个目标，以目标为中心形成封印空间，将空间暂时禁锢；该术式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且准备及施展过程中施术者不可移动。】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神术！ 是神术！ 这只猫竟然一直在暗中准备神术！ 它是一个圣职者！ 夏洛特神情微变。 她下意识准备选择拦截这道神术仪式，却又忽然心中微动，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封印类的神术。 如果她选择了拦截，最多也不过是解除封印，或是把封印转移到黑猫的身上而已。 然而，解除封印并不意味着自己变得安全。 转移到黑猫身上，对方也很有可能有办法脱身。 届时，她还是要与黑猫继续对决。 而那个时候，黑猫将会知道她能够修改神术仪式，她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 夏洛特的状态很差，非常差，目前并不适合战斗。 她也不知道黑猫的位阶到底是什么层次。 真的动手，她必不是对手，定会陷入危机。 在不知道血之召唤究竟有什么效果的前提下，她的机会……只存在于神术仪式的拦截与修改上。 而那，不应该是现在！ 这一切的思考只存在于瞬息之间，夏洛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她放弃了抵抗。 银色的光辉瞬间绽放，一座方形的光之囚笼瞬间伸展开来，将夏洛特笼罩在内。 夏洛特伸出手探了过去，只觉得自己触碰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无法撼动半分。 “呵呵，不用费力气了，这是契约之神专为放逐您这样的存在才设计的封印神术，名为秩序囚笼！” “以您刚刚复苏的力量，恐怕还无法挣脱它。” 看着目光微凝的夏洛特，黑猫咧嘴一笑，带着些许得意。 将夏洛特成功封印，它似乎相当兴奋，态度也变得不再尊敬，或者说……原形毕露了。 只见它用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少女，嗤笑道： “拉乌尔那家伙真的是老糊涂了，连神圣之火都没有察觉真相，竟然让猫爷来保护一尊邪神！” “喵！还好猫爷我留了个心眼！” “嘿嘿嘿，伟大的邪神冕下，您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刚刚复苏没多久就要被封印，而且即将放逐您的人还是一只会说话的黑猫！” “弱小与无知从来都不是毁灭的原罪，傲慢才是！” “您呀……嘿嘿，还是太傲慢了！” 黑猫尼斯神色兴奋，语气之中充满了挑衅。 它那肥硕的猫脸满是戏谑，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自得，在夏洛特的眼里很是欠抽。 夏洛特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她慌了。 事实上，她现在相当冷静。 封印，以及……放逐么。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一眼得意的黑猫。 沉默片刻后，她低下头去，开始酝酿情绪。 而当她再度抬起头时，已经又一次恢复成了教会医院里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孩。 她微微缩了缩身体，精致的小脸皱作一团，湛蓝的大眼睛满是委屈，隐有泪花闪烁，一副受伤的样子： “呜呜呜……” “猫猫……你，你真的要用神术仪式放逐我吗？” 声音脆生生，娇弱又悲伤，无助又委屈。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足以激发起任何人的爱怜。 当然…… 前提是不知道她底细的情况下。 知道的话味儿就有点不对了。 黑猫瞬间就愣住了。 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全身的毛发都宛若电击一般支棱了一遍，看向夏洛特的视线充满古怪： “嘶……” “您真是个可怕的存在……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 “如果不是知道您的真面目，我说不定还真的会被您给骗过去了……” 夏洛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骗过对方。 她也不是为了骗过对方。 她只是单纯用这种让人恶寒的方式，提高对方的警惕，以此来变相提醒加催促对方赶紧施展放逐神术把她放逐，以免夜长梦多徒生变故。 然后她将会在神术仪式激发的一刹那，直接修改判定，反手把对方给放逐！ 施术者被放逐，秩序囚笼也将自行消散。 她也就自由了。 至于对方被放逐之后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就是未知数了。 一只猫想要从不知道多少个次元外的异空间返回到弥瑞亚世界里，其难度不亚于让一只草履虫去完成两万五千里长征。 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但至少对方还能活着，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 如此想着，夏洛特心中做好了打算。 然而，黑猫尼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之后，却又陷入了沉思。 只见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微发亮，忽然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 “其实，您说的也不错。” “将您给放逐了，对于您现在的这具美妙的身体来说也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黑猫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而狂热之中似乎还夹杂着疯狂： “嗯！猫爷改主意了！” “放逐一尊邪神算什么？” “将一尊漂亮可爱的神灵收为奴仆，然后每天让祂侍奉我，给我膝枕，给我按摩，喂我吃水果，喂我吃小鱼干……岂不是一件更加令人兴奋的事情？！” “嘿嘿……嘿嘿嘿嘿嘿！” 黑猫发出一连串宛若猥琐大叔一般的奸笑，而后神情一肃，一声高喝： “契约：仆从终誓！” 语毕，神术的光辉顿时在它身上绽放。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的视野中也出现了新的信息——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仆从终誓】 【施术者：尼斯·德·罗贝尔】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契约之神密特拉的仆从终誓，世界上最为严格霸道的仆从契约之一；施术者将与受术者签订永世不可违弃的主仆契约，仆从将无条件服从契约主的任何要求，且生存与死亡只在契约主的一念之间。】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夏洛特：…… -20- 光速白给 尼斯很激动。 从成为超凡者那一天开始，它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一天…… 沦落至今的它，竟然还有机会能奴役一尊神灵！ 不仅如此，还是一尊如此养眼，仅仅是每天看着都会让人心情愉悦的漂亮神灵！ 一想到高高在上的神灵将要被自己亵渎，以后每天都要不情愿地嘟起小嘴给自己膝枕，帮自己梳毛，喂自己吃小鱼干，替自己暖床…… 尼斯就觉得大脑开始颤抖，整只猫兴奋得停不下来！ 那种将强者踩在脚下，看对方无比愤怒却又偏偏奈何不了自己的样子，真是一件让人无比愉悦的美事！ 它几乎已经设想好成功奴役对方之后，如何让对方在自己的淫威下做各种各样羞羞的事情了！ 而奴役神灵所带来的好处可不仅如此。 只要签订了仆从终誓这种直指根源的契约，封印好对方的实力，对方这辈子也别想逃出它的手掌心！ 而它，不仅能多一位高贵美丽的侍从，还能多一位实力强大的打手！ 尼斯已经能够想到自己签订契约后美好梦幻的新生活了！ “嘿嘿，等带着祂一起返回教会医院，拉乌尔那家伙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想象着老神官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尼奥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激动。 它身上光芒大盛，得意放肆的声音响彻夜空： “喵——！” “伟大又傲慢的邪神冕下啊！请您记住，所有傲慢……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滴！” “嘿嘿嘿……真要怪的话，就怪您选择了如此孱弱的躯壳，作为降临现世的圣躯吧！” 语毕，尼斯挥动爪子，一道虚幻的银色光环将它与夏洛特连接到一起。 这是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 它将与这尊邪神，在灵魂根源的层次上签订最为苛刻的主仆契约！ 神圣的光辉绽放，笼罩在尼斯的身上。 尼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瞬间牵引，嗖地一下朝着封印中的邪神飞去。 它一下子就愣住了。 等等喵！ 为什么被牵引的是我的灵魂？！ 尼斯还来不及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便被带进了一片浩瀚神秘的精神世界里。 它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巍峨神秘的黑色古堡中，周围弥漫着猩红色的迷雾。 而在古堡大厅的中央，层层台阶之上，一座威严神秘的血之王座映入眼帘。 王座之上，猩红的光辉缓缓凝聚，逐渐幻化成一位金发血眸的美丽少女。 她身穿黑色镶金的哥特神裙，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翻着一本血色的厚重书册。 古老浩瀚的气息在她周身蔓延，仿佛源于亘古。 只见她一声轻笑，如同瞬间绽放的春天，瑰丽又深邃的绯红眸子投来了戏谑的视线： “尼斯，你的契约……我收到了。” 她的声音缥缈动听。 然而，听在尼斯的耳中，却宛若恶魔的低语。 到了这个时候，它终于意识到一个让它毛骨悚然的恐怖现实…… 狗屎！ 它施展的神术契约……是他妈的反的！ 究竟是什么时候？！ 自己什么时候被污染了？！ 尼斯顿时大骇。 错愕、震惊、不解、迷茫……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它心中翻滚。 “不……不！我不签契约了！喵！” 尼斯怪叫一声，想要从这个虚幻的精神世界脱离。 然而很快它却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意识体的控制。 契约仪式……已经开始了。 “喵——！” 在尼斯绝望的目光中，一道又一道银色的锁链在它周身凝聚，组合成一道神秘的荆棘蔷薇印记，而后直接打入了它的灵魂中！ “轰——！” 璀璨的神术光辉散去，尼斯回归了现实。 它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灵魂上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一些枷锁。 幽深的月光依旧美丽。 黑猫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没有了色彩。 夏洛特依旧站在秩序囚笼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看着那蓝宝石一般的漂亮眸子，尼斯冷冷地打了个哆嗦。 它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咳……尊敬的冕下……” “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的猫碗好像还没有洗……” “额，您慢慢欣赏月光，尼斯有事就先走了！” “再见了您呐！” 说罢，它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 清冷的命令在夜风中很是清晰。 尼斯的大脑门上，荆棘蔷薇印记一闪而过，整只猫直接一个急刹车，硬生生站在了原地。 不是它想停下来。 而是身体他娘的自动停了！ “坐下。” 第二道命令传了过来。 只听“扑通”一声，黑猫尼斯宛若被某种不可抗力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似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张肥硕的猫脸比哭还难看。 “打滚儿。” 第三道命令传了过来…… 尼斯瞪大了眼睛，有些无法置信。 “喵！猫可杀！不可辱！” 它愤怒地道。 然后……乖巧地躺到了地上，憨态可掬地打起了滚儿。 尼斯快要哭了。 不过很明显，夏洛特并不打算放过它。 “不错，再来个后空翻吧。” 她的声音戏谑轻快了许多。 尼斯：…… 它对少女怒目而视，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但肥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一跃而起…… 然后“吧唧”一声—— 直接摔到了地上。 安静…… “呱呱呱……” 远处，几只乌鸦欢快地叫着，似乎在嘲笑摔了个猫吃屎的尼斯。 清凉的夜风中，夏洛特一声轻叹： “你该减肥了。” 尼斯：…… 而就在这个时候，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隐隐有数股强大的气息迅速朝着庭院的方向赶来。 夏洛特目光微凝。 清冷的视线在狼藉的庭院中一扫而过，她的目光最终与黑猫尼斯四目相对。 看着满地的血迹和惨不忍睹的尸体，尼斯的眼神微微闪烁，忽然笑了： “嘿嘿，看来是狩魔所的人来了。” “可惜……您的秘密，终究还是要隐藏不住了！” 说到这里，它又变得幸灾乐祸了起来。 夏洛特也笑了。 看着尼斯笑了。 那美丽动人的笑容，在尼斯的眼中却宛若披着天使外表的魔鬼。 下一刻，她神色转冷，淡淡瞥了黑猫一眼： “善后，懂？” 大脑门上的圣徽微微闪烁，黑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21- 工具猫与戏精大小姐 “治安官大人！就是前面那个庭院！我亲眼看到有一辆马车进去的，旁边还跟着两个骑马的侍从！” “他们手中还拿着弩器！” 破败的街道上，一名瘦骨嶙峋的流浪汉指着不远处的院子，讨好地说道。 他的面前是两队骑士。 一队身穿黑袍手持银剑，明显是狩魔所骑士，带队的人是银月二阶的女骑士卡拉和公爵之子莱诺，后面还跟着神情焦急的卡斯特尔家族老仆卡西莫多。 另一队则统一皮甲着装，乃是波尔德城的城卫兵，带队的是一位八字胡的长袍贵族。 与流浪汉对话的正是那名长袍贵族。 只见他矜持地捏了捏自己的八字胡，微微颔首，然后谄媚地看向了另一旁的莱诺： “莱诺大人，应该就是这里了，这儿过去是布罗意伯爵家的庄园，十年前那场灾难过后，这里就废弃了。” “我们十几分钟前接到举报，说有人在城中纵马疾驰，那马车的描述和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很像，很可能就是劫持者。” 莱诺肃穆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卡拉。 卡拉则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带着狩魔骑士径直驾马冲了进去。 莱诺愣了愣，下意识要跟上，但扫了一眼一脸期待讨好的流浪汉后，他又停了下来，伸进兜里一番摸索。 流浪汉的目光渐渐发亮，满是希冀。 但莱诺摸了一会儿以后，神色却有些尴尬。 他与流浪汉对视一眼，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对其他人道： “卡拉队长已经进去了，我们快跟上。” 说完，驾马跟了上去。 流浪汉叹了口气，又看向了身为治安官的长袍贵族。 长袍贵族：…… “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开！狩魔所办事，你耽搁得起吗？！” 他一板脸，皮鞭在空气中一抽，冷喝道。 接着，也带着剩下的城卫兵冲了进去。 只留下流浪汉骂骂咧咧地荡起的尘埃中吃灰： “呸！抠抠搜搜的贵族佬！诅咒你们生孩子没屁眼！” …… 一众人进入庭院，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的脸色几乎是齐齐一变。 卡拉的目光在地面上那宛若野兽一般的血痕上扫过，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抓取了一抔染血的土。 “血迹凝固不久，应该是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之前的，看战斗痕迹，应该是某种小型怪物，偏向人形。” 莱诺也跟了上来，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说道。 卡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她的目光，顺着血迹看向了不远处已经散架的马车和狰狞的尸体。 “两个侍从被掏了心脏，还有一个……嘶……有点惨，看起来像是第一个遇到怪物的。” 莱诺啧了一声。 说着，他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 “这个杀戮手法……有点像——” “血魔。” 卡拉接着说了下去。 她的目光一直在四周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血……血魔？！卡拉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家主人又遇到了血魔？！” 卡西莫多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恐，豆大的汗珠几乎是瞬间就在额头上冒了出来。 “先别急，你家主人不在这里，这是好事。” 莱诺安慰道。 说完，他走上前去准备查探，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莱诺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件手弩。 他随手将手弩捡了起来，看了几眼之后正准备扔掉，却忽然神情微变。 只见他神情严肃地端详了一会儿弩柄，脸色越发难看。 悄悄看了一眼正在搜寻现场的狩魔骑士和城卫兵，他默默地将手弩收了起来。 庭院的现场惨不忍睹。 一番探查后，众人已经确定，劫持卡斯特尔伯爵小姐的三人均已死亡。 就连马车的驮马，也在林中发现了尸体。 不过，被劫持的少女却消失不见了。 卡西莫多的神情越发焦急担忧，狩魔骑士们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肃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疯狂的嘶吼忽然从庭院的更深处传来： “吼——！” 女骑士卡拉毫不犹豫，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剩余的狩魔骑士也随之跟上。 莱诺犹豫了一下，也带着治安官和城卫兵追了上去。 众人绕过一片树林，视野大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弃园林，一座银色的光之囚笼于夜色中十分瞩目，其中困着一头佝偻的人形怪物。 它有着一对尖利的獠牙，长长的舌头流淌着粘液，一边嘶吼，一边不停地在囚笼中挣扎。 莱诺的目光微微一凝，卡拉的眼神里则闪过一道冷芒： “是失控的血魔。” “哟！你们终于来了喵！” 一道沙哑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投去视线，只见光之囚笼不远处的残缺雕塑上，一只肥硕的黑猫正慵懒地侧躺着。 它的一只前爪人性化地托着脑袋，另一只前爪则打着哈欠： “哈欠……再不来，猫爷我可就要睡着了。” “尼斯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狩魔骑士们微微一愣。 女骑士卡拉倒是并不意外，而是直接言简意赅地问： “她呢？” “哈欠……在后面的马车里呢！” 它对着身后努努嘴。 那里，还停放着一辆完好无损的马车。 月色如水，习习夜风将马车的窗帘吹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只见车厢中，一位娇小可人的美丽少女正蜷缩在角落，安安静静地睡着。 她呼吸平稳，洁白的连衣裙很是整洁，微微隆起的胸口平缓地起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偶尔还会咂咂嘴，似乎做了好梦。 “主人！” 卡西莫多惊喜交加，连忙冲了上去。 “嘘——！小声点！还在睡着呢！” 黑猫连忙竖起一只爪子放在嘴前吹了吹，瞪着猫眼说道。 “唔……哦哦哦！” 卡西莫多愣了愣，连忙捂嘴点了点头，动作变得前所未有地轻缓小心。 黑猫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卡拉才看向了它，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冰冰的： “发生了什么事？” “嘿，还能有什么？算那三个蠢货倒霉呗，好选不选选了这个院子当据点，鬼知道这里竟然还藏着一头失控的血魔！” 黑猫撇了撇嘴。 说着，它又恨恨地道： “那可真是个丑陋又狡猾的血魔！又残忍！又邪恶！” “要不是猫爷我一直暗中跟着，卡斯特尔的大小姐怕是都要跟着遭殃了！” “好了，你们来了就好了，维持这秩序囚笼，可把猫爷我给累坏了！” “您？是您救了我的主人？” 卡西莫多一脸的感激。 黑猫的表情稍微有点不自然。 它干咳了一声，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少女，而后高傲地道： “嗯咳，猫爷也是受人之托，在最近一段时间保护你家小姐罢了！要感谢……就去感谢教会医院的拉乌尔吧！” 说到拉乌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它几乎是咬牙切齿。 “谢谢您！非常感谢您！卡斯特尔家族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卡西莫多不停地道谢。 众人的声音似乎吵醒了熟睡的少女，一声娇弱的哼嘤从马车中传了过来。 卡西莫多精神一振，连忙迎了过去，惊喜地道： “主人！主人你醒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少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眼神带着些许迷茫。 看到卡西莫多那张丑陋又担忧的脸庞，她的视线渐渐恢复焦距，精致可人的小脸露出一个甜美纯真的烂漫微笑，娇脆的声音很是好听，如同天使： “哦！是卡西莫多啊……” “我们，这是到家了吗？” 尼斯：…… -22- 减肥也要适度啊！ “戏演得不错。” 缓缓行驶的马车里，夏洛特翘着二郎腿儿，一手搭在窗栏上，一手端着一只装满牛奶的水晶高脚杯，神情颇为悠闲自在。 车厢对角线另一端的角落里。 黑猫尼斯瑟缩成一团，琥珀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看着少女嘴边的乳白奶渍，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注意到它那放肆的视线，夏洛特目光转冷，拿起丝巾轻轻擦了擦嘴。 尼斯颇为遗憾地收起视线，阴阳怪气地道： “我可比不上冕下您，您才是真正的表演天才，演技都能直接去剧院演女主角了!” “夏洛特。”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甘醇的牛奶，说道： “以后，你在人前称呼我为夏洛特。” “人后，则称呼我为主人。” 尼斯瞪大了猫眼，顿时怒道： “呸！你这邪恶的异神！休想让我屈服！” “嗯？” 夏洛特轻瞥了它一眼。 大脑门的圣徽一闪而过，尼斯神情变换，最终咬牙切齿道： “主人！” 那愤恨的语气，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嗯。” 夏洛特满意地轻笑了下，嘴角微勾。 她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 终于从教会医院出来，终于躲过了危机，又挫败了劫持她的阴谋并顺带收了一只看起来能力似乎颇强的工具猫，一切事情都在好转。 而现在，看着这只之前颇为放肆的黑猫明明很愤怒，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的憋屈样子，更是让夏洛特的心情十分愉悦。 这种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她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属性觉醒了。 “说说看，你刚刚是怎么变出来一头怪物的？” 夏洛特靠着窗支起脑袋，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黑猫。 尼斯臭着一张脸，冷笑着嘲讽道： “拿我寻开心让您很愉悦吗？身为邪神，您应该不是对这种指向性的邪恶召唤术最是熟悉吗？黑暗领域里这种迷失的血魔可是多得很！” “召唤术？这么看……你不仅是个圣职者，还是一位法师？” 夏洛特挑了下眉。 尼斯依旧臭着一张脸，那气愤的表情仿佛在说：装，你特么的还装！ “其实……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邪神。” 夏洛特沉吟了一下，说。 既然已经成为主仆，她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提前说清楚，开诚布公一点，以免形成误解以后遇到麻烦： “当然，我也不是原本的夏洛特，你可以将我看做一位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旅行者。” 尼斯一言不发，只是缩在角落里冷笑着看着她。 它的表情充满不信，沙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 “啊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夏洛特：…… 她忽然有一种拎起对方的后颈肉，直接从马车窗户处将对方丢出去的冲动。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在心中告诫自己不用和一只肥猫一般见识。 而后，她摇了摇头，道： “其实，你本不用召唤血魔的。” “找个理由说你将它放逐了即可。” 尼斯微微一呆。 它瞪大了眼睛，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在说： 窝草！老子怎么没想到？！ 夏洛特暗暗摇头，感觉这家伙的脑袋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灵光。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连衣裙，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疑问： “最后一件事……” “你那里……为什么会有我在教会医院穿过的衣服？” 安静…… 黑猫愤怒的神情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飘忽的眼神和躲闪的视线。 只见它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心虚地望向窗外： “咳咳，今晚的月色，可真漂亮啊！” 夏洛特：…… 她的神色渐渐转冷，目光也随之幽深。 那宛若看垃圾一般的视线，让黑猫心中直发毛。 忽然，少女展颜一笑。 声音甜美，却不带一丝温度： “自己滚下去，跟着马车跑吧。” 尼斯：…… …… “咦？尼斯大人，您怎么下车了？” 马车外，看着忽然圆润地滚下车，哼哧哼哧地跟着马车跑起来的黑猫，担任后卫的狩魔骑士很是奇怪。 “看什么看？猫爷想减减肥！跟着马车跑一段路不行吗？！” 尼斯垮着张发腮的大肥脸骂咧了几句，四条小短腿儿却没闲着。 马车内，夏洛特一声轻笑，缓缓收回视线。 她看出来了，自家新收的这个仆从虽然能力很强，也似乎很有来头，但一身贱嗖嗖的臭毛病却也不少。 要想让对方好好听话，也需要适当地敲打敲打。 不然的话，这家伙未来绝对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浩浩荡荡的车队平缓地前进，七八位狩魔骑士环绕在四周护卫着。 夏洛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稀有保护动物似的。 想想也能理解。 她出院当天就被人给当着面劫了，对教会来说也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这个时候肯定会安排狩魔骑士全程护送。 不过，身为队长的卡拉已经提前返回了，据说她还有其他的任务。 而公爵之子莱诺也同样跟着对方急匆匆地离去，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 他们的提前离去倒是让夏洛特的压力小了不少。 这两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银月二阶超凡者，实力强悍。 只要城中那几个炽阳三阶的老家伙不出来，他们在波尔德就完全是随便横着走。 虽说两人都不知道她的底细，但站在这种强者面前，夏洛特还是会感到心虚。 马车继续行驶。 直到彻底驶出了破败的街区后，护卫在四周的狩魔骑士才悄悄松了口气。 “主人，我们已经离开废弃区了，您是要返回庄园呢，还是去东城的落脚点？” 赶车的卡西莫多停下马，拉下隔音的窗户恭敬地问道。 “东城的落脚点？” 夏洛特心中一动。 “家族在DC区还有一座别苑一直没人住，我已经安排人收拾好了，那边虽然小一点，但相比起庄园来却要干净安全不少。” 卡西莫多说道。 且说，或许是因为超凡存在的原因，这个世界上的城市规模要比类似时代的蓝星西方大多了。 以波尔德公国的首府波尔德城为例，整个城市可分为外城区和主城区，每一个区的人口都有至少十五万以上。 其中，外城区最大，人口超过二十万，居住的都是平民和底层，贫民窟和夏洛特被劫持到的废弃城区也位于这里。 主城区小一点，人口也稍少一点，却是波尔德城的核心所在，又可细分为东西两城区。 DC区以公爵府和大教堂为中心营建，算是整个波尔德公国的政治中心和文化、宗教中心，几乎所有的公国贵族、神官和富商都在这里安置有房产，个别一些大家族更是直接拥有庄园。 当然，这种位于城中的庄园要比乡下的那种大庄园小很多，更多像是带着一大片花园或是菜地的别墅群。 XC区则是商业区和手工业区，居住的主要是一些富裕市民、匠人技师、没落贵族和商户，距离普通平民居住的外城区也最近。 因为地价比DC区低一些，所以绝大多数贵族家的庄园也位于此。 夏洛特穿越的地点卡斯特尔家的庄园就在这里。 倒不是卡斯特尔家族买不起东区的庄园。 而是因为作为波尔德家族的分支家族，卡斯特尔家族第一代家主从创建家族的那时候起就从DC区搬走了。 就算是后来发达了，家族重心早已转移至伯爵领地的卡斯特尔也没再在波尔德DC区购置新的庄园地产。 夏洛特很快就领悟到卡西莫多的意思了。 这位老仆恐怕是担心出过事的卡斯特尔庄园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此外，DC区的别苑因为靠近公爵府和大教堂，治安也的确要更好一点。 认真的讲，夏洛特的确对卡斯特尔庄园有些心理阴影。 任谁想到那里曾经有上百具活尸不知道呆了多久，都会感到恶寒的。 “庄园里打扫过了吗？” 夏洛特略微思索了片刻，问道。 卡西莫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打扫过了。” “那还是回庄园吧。” 夏洛特说道。 虽说卡斯特尔庄园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算是“凶宅”，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血族身份，夏洛特觉得还是这种远离教会的地方更适合她一点。 她还打算在家里琢磨血族以及圣典的能力呢，正好要尝试血之召唤，地点越私密越安全。 此外，远离DC区也能减少和其他贵族的来往，夏洛特拿脚想都能想到现在的她在贵族圈子里会有多么吃香。 人不仅漂亮可爱，还拥有一大片即将继承的富裕领地…… 行走的金矿了属于是，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 得到夏洛特的命令，卡西莫多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俯身行礼： “遵命。” 确定了目的地之后就很快了。 卡斯特尔庄园距离外城区并不算遥远，马车又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就到达了。 “主人，我们到了。” 卡西莫多替夏洛特打开车门。 夏洛特在对方的小心扶持下优雅地走下马车，看向夜色中的卡斯特尔庄园。 这个记忆里颇为温馨美丽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是黑通通一片，看上去有些阴森冷寂。 “夏洛特小姐，送您到家了，我们也要告退了。” 为首的狩魔骑士说道。 夏洛特看了卡西莫多一眼，卡西莫多立刻意会，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子，双手呈上： “各位尊敬的大人，感谢诸位的护送，请接下卡斯特尔的谢礼……” 狩魔骑士一番推辞后接过了钱袋子，掂了掂之后顿时眉眼开笑。 他将钱袋子抛给同伴，而后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道： “夏洛特小姐，您太客气了，我叫查塔姆，繁星一阶的骑士，波尔德狩魔所第三小队的队长。” “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来波尔德狩魔所找我即可。” “夏洛特小姐，后会有期！” 说罢，几位狩魔骑士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而到了这个时候，黑猫尼斯才气喘吁吁地从远方追了过来。 它一跑到马车前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四肢摊开，肚皮朝天，呼哧呼哧地道: “呼……呼……终于……终于到了……” “太他妈远了……真是太他妈远了！可累死猫爷我了！” 看着它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狩魔骑士小队长犹豫了一下，认真地提醒道： “尼斯大人，就算是减肥……您也需要适度来啊！” 尼斯：…… -23- 拿回我的东西 夏洛特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没有刚刚穿越时每晚的“古神低语”，也没有在教会医院时的提心吊胆，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快中午。 事实上，如果不是黑猫尼斯那刺耳的敲窗户声把她吵醒的话……夏洛特觉得自己甚至能一觉睡到晚上。 “我昨晚应该说过，从走正门回来即可，不要打扰我睡懒觉。” 一头美丽的金发炸成了刺猬，身穿白色吊带睡裙的夏洛特抱着枕头半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就着茶壶喝水的黑猫。 “咳，这不是正门没开吗喵，再者说猫爷……额，我走窗户走习惯了。” 尼斯笑眯眯地说道，琥珀色的眼睛一个劲地往少女那白花花的胸口瞟。 夏洛特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就是故意的，明明是蓄意报复。 “哦？这么说……血祭那天傍晚我在窗外看到的猫咪就是你了？” 她用枕头挡了挡身体，眯着眼睛看着伸长脖子的黑猫。 “嗯？猫咪？什么猫咪？” 尼斯缩起脖子，抬头望着天花板，开始装傻。 “那天晚上的狩魔骑士，也是你举报叫过来的？” “您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不是我，我没有，您别乱说！” 尼斯直接否认三连。 夏洛特懂了。 “我昨晚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她懒得再和对方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转而问起了正经事。 “这个……怎么说呢喵，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查清楚了。” 黑猫挠了挠头。 “嗯？” 夏洛特轻哼了一声。 “是这样的，昨天走的时候我告诉城卫兵去追踪了，也委托狩魔所的那些家伙埋伏了，不过……不管是城卫兵还是狩魔所，都没有在羊皮纸上的地点等到和劫持者接头的人。” 尼斯说道。 “没有？” “嗯，没有。” “被发现了？” “不……更像是根本没人来。” “没人来？奇怪，那他们劫持我做什么……” 夏洛特皱了皱眉。 她一开始觉得会不会是卡斯特尔的什么仇家，但现在又觉得不对。 昨晚发生的一切迅速在她脑海中过起了幻灯片，少女开始重新思索。 从一开始被假仆人拐走，到后来反杀，到后来狩魔骑士和城卫兵赶到，再到尼斯毫无结果的调查…… 渐渐地，一个完整的事件链……开始在她脑海中形成。 夏洛特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想了想，她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番，将昨晚带回来的手弩给摸了出来。 而后，直接抛给了尼斯。 尼斯眼前一亮，举起双爪抱住，然后伸长脖子嗅了嗅。 但当它看到夏洛特那冰冷的视线后，又连忙干咳一声心虚地缩了起来。 “去查查昨晚带路的那个流浪汉，再去查查这手弩是哪里来的。” 夏洛特说道。 “啊？这怎么查？这不就是新月王国的制式手弩吗？” 尼斯抱着手弩，翻来覆去看了看，一脸问号。 夏洛摇了摇头： “若是我猜测不错，你只要查下去，应该能很轻易地查到它的来源，或许……它属于公爵府。” “公……公爵府？！” 尼斯瞪大了眼睛，猫猫震惊。 “玫瑰会那边呢？查的怎么样？” 夏洛特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转向了其他问题。 “玫瑰会应该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要我说，那只是个拿佣金抽成的黑中介团伙，仗着有个银月二阶的超凡者当后台黑吃黑而已。” 尼斯摇了摇头。 说着，它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过猫爷……咳，我倒是意外发现了另一件事。” “什么？” “您的便宜祖母好像和玫瑰会往来很密切，那儿的任务板上有不少她曾经发布的任务，包括一些求购献祭相关的材料的，甚至还出售过一张诅咒书页，而且……她似乎还是玫瑰会的名誉会员喵。” 卡斯特尔夫人？血之圣典的残页？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疯批老太婆手中的圣典残页竟然曾不止有一张！ 夏洛特正准备追问，却又注意到黑猫那高高竖起的尾巴，忽然心中一动，眯着眼睛道： “你似乎很兴奋？” “啊？什么？兴奋？喵！没有的事！” 尼斯继续装傻。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它。 片刻后，似乎是实在受不了她那颇有压迫力的眼神，尼斯挠了挠头，老实承认道：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兴奋，不过……请允许我先问您一个问题。” “问。” “那天晚上，您的便宜祖母应该的确是向血魔大公献祭的吧？然后……您就像昨天改变我的仆从终誓一样，把她的献祭给更改了？” 好家伙，这就猜出来了？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尼斯一眼，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尼斯几乎是瞬间兴奋了起来： “您与血魔大公有仇？”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夏洛特反问道。 “喵！当然有关系！因为我也和祂……啊不，和血魔教团有仇！” 尼斯举着爪子兴奋地说，连翘起的尾巴都颤抖了起来： “喵！如果您要对付血魔……教团，一定要叫上我！” 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和血魔教团有仇，这取决于对方会不会继续找她的麻烦，以及手中有没有血之圣典的残页。 血之圣典是夏洛特的金手指，而她则是圣典的主人，将血之圣典补全也必然是她未来的目标之一。 “如果需要，我会的，毕竟你是我的奴仆。” 夏洛特淡淡地道。 说着，她又问道： “你对诅咒书页有多少了解？” “诅咒书页？” 尼斯愣了愣。 它思索片刻，回答道： “我只知道那曾经是血族一件相当古老的神器，后来在血裔内战中被毁掉了，不仅失去了绝大多数力量，还因此受到了诅咒……” “所有拿到书页的人，最终都会陷入疯狂，就连血族也会失控成为怪物！” 诅咒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想到了那晚的伯爵夫人。 沉吟片刻后，她继续道： “继续查玫瑰会还有血魔教团的事，另外再查查卡斯特尔夫人出售的那张诅咒书页的下落，以及其他诅咒书页的线索。” “您调查这些做什么？” 尼斯好奇道。 “当然是为了拿回我的东西。” “您的东西？” 尼斯一脸懵逼。 “好了，我要起床了，你出去吧，回头记得把你会的所有魔法都整理成册交给我。” 夏洛特不再解释，而是下起了逐客令。 尼斯：…… 虽然它心里好奇得只挠痒，但最终畏惧于夏洛特的淫威，还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卧室。 “拿回……我的东西？” 关上房门，尼斯抱着手弩，仍然一头雾水。 忽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黑猫的身形忽然顿住： “祂的东西？等等！诅咒书页？！” “吧嗒”一声，尼斯怀中的手弩掉到了地上。 它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开始颤抖： “祂祂祂祂祂……！” “难道……难道祂是……！？” …… 夏洛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带给了猫猫多大的震撼。 在尼斯离开之后，她就挣扎着起床了。 一觉过后，血脉暴走的后遗症也已经消失。 夏洛特感觉自己宛若新生一般，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没有了女仆的服侍，她也就顺理成章地抛弃了繁琐的贵族裙，仅仅是简简单单地穿上了就算是她自己也能自己穿得了的连衣裙。 就是那一头美丽的金发难打理了一些。 平日里都有仆人帮忙梳理，在教会医院的时候也有女性神官帮忙，但现在就剩夏洛特自己了，就只能干瞪眼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平日里为了保养她那一头美丽的金发仆人们究竟操了多少心。 美丽，都是有代价的。 或许回头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魔法能够自理的，万一我也能学呢？ 夏洛特如此想到。 早餐……不，或者说午餐很简单。 一盘蔬菜沙拉，一份小牛排，一小块煎鹅肝，以及一小碟花皮奶酪。 此外，还有夏洛特最中意的奶油蘑菇汤。 午餐是卡西莫多准备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夏洛特记忆中的庄园大厨，但也还算不错。 没办法，现在偌大的卡斯特尔庄园只剩下卡西莫多和夏洛特两人。 能够一边兼顾着银器店的生意一边照顾自己，夏洛特已经觉得这位老仆人简直堪称六边形战士了。 “等吃完饭之后，去召一些仆人吧。” 吃饱喝足，夏洛特看着空落落的庄园，以及自己那废了老大劲打理却仍然有些乱的金发，沉吟片刻后说道。 只是听了她的话，卡西莫多的神情却一下子为难了起来。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夏洛特心中微动： “嗯？有什么问题吗？” 卡西莫多叹了口气，苦笑道： “主人，其实……还真的有些问题。” -24- “财政危机” “什么？没钱了？” 夏洛特的语调微微抬高，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她真的很不能理解。 富得流油的卡斯特尔家族竟然也能有没钱的一天！ “是的，卡斯特尔夫……嗯，那一位似乎把账面上的钱全都花完了，您吩咐之后我专门查看了一下，现在家族账目上只剩下5000多金塔纳了……” 卡西莫多挠了挠头，愁眉苦脸。 夏洛特：…… “5000金塔纳……” 她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微微抽了抽嘴角。 无他…… 因为这笔钱已经不少了，甚至对于普通人乃至未入阶的超凡者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 穿越这么多天，夏洛特也不算是小白了，住院的几天也疯狂自学过这个世界的常识。 且说，弥瑞亚世界不论任何种族或国家，使用的货币都是神圣王庭牵头联合其他几个正神教会发行的“塔纳”。 塔纳是一种圆形的金属货币，分金银铜三种，官方兑换比例非常简单粗暴，为1:100：1000。 当然，实际上这种设置相当傻叉，绝对是当时的负责发行的神官拍脑袋定的，根本不符合实际。 事实上，根据铸币的质量，当地的经济状况和金银矿藏储量的差异等，各个国家各个地方真实的兑换比例都不一样，且一直都在变，此外大多都要高于官方比例。 以波尔德公国为例，目前市面上塔纳的真实兑换比例为1:117:1316，黑市上低一些，但也比官方的高不少。 至于普通人的收入…… 夏洛特曾经在与前来教堂做礼拜的市民聊天时旁敲侧击过。 对方受宠若惊地告诉她，在波尔德城，一个熟练匠工的月薪大概在2-3枚金塔纳。 5000金塔纳……对方不吃不喝干三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这还是西部城区的熟练匠工。 外城区的平民收入只可能会更少！ 超凡者的收入倒是肯定会高一点，教会医院的见习神官每月的津贴一般都有15枚金塔纳。 但即使如此也很离谱了！ 5000金塔纳够一个见习神官不吃不喝干上二十几年了！ 简直了……这也叫没钱吗？ 她又不是像以前那样打算雇佣一二百名仆人，能够最低限度地维持庄园的正常运转就够了！ 更别说，自家领地每月月底也会送来一笔可观的花销资金。 虽然夏洛特不知道每月领地送来的资金具体有多少，但记忆里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一大队甲胄骑士小心翼翼地护送运钱的马车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资金坚持到月底就行了。 5000金塔纳…… 难道连大半个月都坚持不了吗？ 怎么可能？ 夏洛特正准备吐槽，但看到桌子上自己没吃完的午餐，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这份牛排多少钱？” “这是北境大公国的进口牛排，王室专供款，大概30金塔纳吧。” 夏洛特：…… “这份煎鹅肝呢？” “落星王国进口的高地丘陵野鹅肝，秘制酱料腌制，这一小块的话……最多50金塔纳。” 最……最多…… 夏洛特感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搐。 “花皮奶酪和奶油蘑菇汤呢？” “花皮奶酪和长期供应新月王室的那款一样，都是蜜糖工坊限量产的，做好了之后由法师直接传运，需要25金塔纳，蔬菜沙拉便宜一点，只需要5枚金塔纳。” 夏洛特：…… 神特么便宜一点！ 这一盘稀稀拉拉的菜叶子就顶的上熟练匠工的两个月收入？！ 她吃的是黄金吗？！ 啊不，黄金也没这么贵啊！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钱不够花了…… 敢情她一顿午饭就吃了一百多枚金塔纳？！一个普通匠人十年的收入？！ 就这，还是卡西莫多所说的“简单的午餐”？ “庄园里……一直都是这么吃的么？”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卡西莫多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 “不，不是的，以前会质量更好一点，但现在咱们财政紧张，只能这样紧巴一点了。” 夏洛特：…… 神特么紧巴一点！ “怎么，主人，是菜品太差，不合您的口味吗？” 卡西莫多小心翼翼地问。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这张胃可真值钱。” 夏洛特叹了口气。 卡西莫多歪了歪脑袋，似乎没有听明白。 “你一天的伙食费大概有多少？” 夏洛特忽然问道。 “我？” 卡西莫多微微一愣。 “嗯。” 夏洛特点了点头。 老仆人想了想，说： “回禀主人，咱们家族对待仆从一向很优渥，在店里的时候，我们每天的伙食标准大概一天10银塔纳，在庄园里的话会高一些，差不多有30银塔纳。” 夏洛特：…… 也就是说一天的伙食费还不够这饭桌上的一根菜叶子！ “你中午吃的什么？” 夏洛特又问道。 “额……今天还没有吃，昨天的话……一张烤薄饼，一份火腿三明治，半只烤鸡以及一大杯葡萄酒。” 卡西莫多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不是很丰盛的吗？！ 而且……只有10枚银塔纳诶！ 鬼的财政危机！ 明明就是庄园里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一份饭后甜点的价格就顶得上一个教会神官一个月的津贴……大贵族的生活可真特么奢靡！ “以后每天下调用餐的费用，我的标准也和你的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我吃的也不多。”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这……不好吧？您是主人，我们是下人……而且这也有失贵族的体面……” 卡西莫多有些犹豫。 “有钱时的体面是体面，没钱时的体面那是打肿脸充胖子，自找苦吃。” 夏洛特摇了摇头。 她拿起高脚水晶杯喝了一口牛奶，继续道： “现在我是卡斯特尔的家主，一切我说了算，既然家里库存不多，那就省着一点用，多的钱去召一些仆人来。” 卡西莫多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遵命，我的主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到咱们庄园来。” 卡西莫多苦笑道。 夏洛特愣了愣，而后瞬间懂了。 卡斯特尔庄园可是死过人的，还是直接团灭，而且还是臭名昭著的血魔案件，上代家主很有可能和血魔教团有关。 这种涉及邪神血祭的地方，只要是个正常人，怕是都不会敢来…… 毕竟什么也不如小命要紧。 最近这段时间血魔教团那么猖狂，谁也不敢保证卡斯特尔家族会不会再出事…… “试一试吧，提高一下佣金，总有胆大的家伙。嗯……或者，也可以从家族在城里的那几家店里召回一些仆人。”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卡西莫多更纠结了： “关于这个……其实……我正想向您汇报……” “嗯？” “咱们家的几个店里，店员都跑得差不多了……” 夏洛特：…… “哈？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都是传言闹的……出事之后那几天下面都在传，说血魔邪神盯上了卡斯特尔家，如果不赶紧走，迟早都会被抓去献祭，或是被做成活尸。结果……结果没几天人都跑完了……” 夏洛特：…… “哎，算了，尽量试一试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得到命令后，卡西莫多就准备收拾餐桌退下。 “慢着，等我吃完再收拾吧。” 看着剩下的午餐，夏洛特犹豫了一下，说道。 虽然早就饱了，但一想到这顿饭的价格，她就不忍心浪费。 这可都是钱啊！ 一顿饭顶上她在教会医院几个月的伙食费了！ 强撑着吃完了最后一块小牛排，夏洛特结束午餐，而卡西莫多则收拾餐具退了下去。 待到老仆人离开庄园之后，家里只剩下了夏洛特一人。 卡西莫多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夏洛特看了眼时间，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尝试一下已经充能完毕的血之召唤。 -25- 血之召唤 夏洛特对血之召唤期待好久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将尝试的地点选在了庄园的地下室里。 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二次来地下室。 第一次她是无法掌控自己生死的祭品，第二次却是整个庄园乃至卡斯特尔家族的主人。 人生，就是这么世事无常。 地下室中明显被仔细清理过了，空空荡荡的，除了有些昏暗外，和普通庄园的地窖没什么区别。 任谁也不会想到几天前这里还有上百具活尸…… 点上烛灯，关好铁门，夏洛特在地下室的中央坐了下来。 闭上眼睛，沉入意识，她再度在脑海中将那本古朴的书册投影了出来。 【血之圣典·始之章】 【圣典之主（激活）、血之召唤（可进行）、真祖解放（封印）】 看着始之章充能完毕的【血之召唤】，夏洛特不再犹豫，在意识里命令道： “进行血之召唤！” 随着她的意念，《血之圣典》顿时绽放出绯红色的光辉。 夏洛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了过来，她的意识突然开始飞快地上升…… 绯红的迷雾弥漫了整个世界，周围的景象如同宣纸滴墨一般缓缓地模糊扭曲。 而当一切景象变得再次清晰的时候，夏洛特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座虚幻的古堡里。 她依旧高坐在血之王座上。 四周隐有绯红色的迷雾不断弥漫。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古堡，还是王座，都要比之前任何一次凝实。 夏洛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同样变得无比真实，完全不像是虚幻的精神世界。 她身上的服装也变了。 不再是现实中的白色连衣裙，而是一件黑色镶金的哥特风华丽长裙，其上绘有神秘繁复的荆棘蔷薇图案。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看着自己身前那足以遮挡视线的两道弧度，夏洛特几乎是瞬间愣住了： 好家伙！我的……有这么大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而且也真的是站了起来。 视线，似乎比平日里要高很多，负重也辛苦了很多。 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她的身体……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镜子…… 我需要一面镜子！ 夏洛特心中如此想着。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她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绯红的迷雾突然蔓延到她的身前，缓缓幻化出一张华美的哥特风水银镜。 心想事成？ 夏洛特微微一愣。 而当她的目光看向镜子中时，更是直接怔住。 只见镜子里，不再是她熟悉的稚嫩脸庞，而是一位看上去分辨不出年龄的美丽女性，身材高挑又曼妙。 可能有二十来岁，也可能有十八九岁。 精致美丽的容貌与夏洛特记忆中的自己有八九分像，同样地倾世绝伦，但更加成熟，也更加神秘。 这……似乎是长大后的夏洛特！ 只是发色瞳色却有所不同。 一头及腰长发不再是灿烂的金色，而是一种带着一点点粉色的瑰丽的银，侧面绑着一个蔷薇荆棘发饰，头顶还戴着一张金色的环状冠冕。 血色的瞳孔隐有金华流转，赤中带金，似乎容纳了整个星空。 就在夏洛特欣赏自己的“新皮肤”的时候，绯红的迷雾缓缓在视野中蔓延，幻化出了熟悉的文字—— 【我们饮下鲜血，与黑暗纠缠】 【我们从未死过，也从未活过】 【我们永远行走于暗夜，所触摸之物将崩溃于虚无】 【直至……终末之日】 【血之召唤：作为一切血裔的源头，圣典之主拥有将一切体内流淌着血之力量的存在召唤至暗夜古堡的能力，并可与之签订血之契约；完成契约后，签订目标将成为圣典之主的血之眷属，圣典之主将成为目标的血之图腾，血之眷属的数量上限与圣典的修复度成正相关。】 【暗夜古堡（解锁）】 【血之眷属（解锁）】 【当前血之眷属上限：0/1】 【伟大的圣典之主，是否开始进行血之召唤？】 召唤体内流淌着血之力量的存在并与之签订契约？ 这个意思……莫非是召唤其他的血族？ 看着视野中的描述，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拥有“血之力量”，那么召唤的对象定然是和血族有关联的存在。 这让她更加期待了。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血族该如何提升实力，如果能召唤一个能够传授经验的血族，那再好不过了。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让她感觉遗憾的，那大概就是血之眷属的契约只是‘可’签订，而并非召唤即签订。 “看来，或许我又该演了。” 少女摇了摇头。 缓缓收回目光，夏洛特不再犹豫。 她先是用绯色迷雾遮掩了一下身形，而后呼唤道： “开始！” 绯红色的光辉再次绽放，如同爆炸的超新星一般弥漫整个视野。 夏洛特的面前浮现出了一片璀璨的绯色星空。 星空之中，有无数颗血色星辰不断闪烁。 有的虚幻暗淡，有的明亮夺目。 它们大小、远近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带给夏洛特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星辰越大，光辉越强，气息就越强。 最亮的那些，夏洛特甚至不敢去仔细查看，其气息强大到她仅仅是扫了一眼就有种窒息感。 而在更远处，甚至还有五轮宛若太阳一般的星辰。 因为光芒太过璀璨差点晒瞎眼睛，夏洛特直接将它们屏蔽了。 很明显，这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个可被召唤的对象。 “或许……应该先选弱一点的，如果对方太强的话，就算能成功召唤，我也很难压得住，更别提签订契约了。” “而且这一次不一定非要签订契约，熟悉召唤机制，积累一下经验就够了。目前眷属只有一个位置，必须要多召唤几次挑个最好最合适的。” 夏洛特思索道。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现在她连位阶都没有，就算是召唤，也要稳一点来。 一番挑挑拣拣后，夏洛特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几颗星辰中，气息较弱的那颗。 “这个应该不错，气息不算太强，甚至可以说是很弱，但也不是最弱的，正好适合第一次召唤的练手！” 随着夏洛特的选取，那颗星辰顿时绽放出璀璨的光辉。 但下一秒，她只觉得一股强大又恐怖的气息缓缓降临…… …… 这是一间华丽的浴室。 大理石雕砌的巨型浴池中，雾气弥漫，无数红色的玫瑰花瓣在水中浮沉。 一位身材修长，容貌英俊的男子半躺在浴池中，神态悠闲自在。 他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和一对尖耳，左手搭在浴池边上，右手则举着一只装满红酒的高脚杯，身后还有两名衣着暴露的兽耳少女为他按摩肩膀。 只见男子轻抿了一口红酒，优雅地将其递给一旁跪侍的兽耳少女，而后微笑着对站在浴池岸边上神情冷漠的女骑士道： “卡拉小姐，我再重申一遍。” “我们玫瑰会一直以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虽然与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有过交易，但并没有参与血魔教团的活动。” “您想要从我这里调查血魔教团的事，恐怕是问错人了。” 站在岸边的女骑士不是别人，正是狩魔所的队长卡拉。 只见她冷冷地看着浴池中的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塞巴斯，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出售的诅咒书页在哪里？” “这个问题您就难为我了，您应该也清楚，玫瑰会从不过问售卖品的去向。” 男子张开嘴，享受般地吞下兽耳少女为他剥好的葡萄。 “你可见过这个符号。” 女骑士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描绘荆棘蔷薇图案的羊皮纸。 “符号？呵呵，您真会开玩笑，这不就是科里亚那边的蔷薇花饰吗？” 男子微笑道。 说完，看到女骑士那严肃的神色，他又心中微动： “怎么？这个图案有问题吗？” 卡拉的瞳孔中银光流转。 她没有解释，而是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喂喂！不解释一下嘛！吊人胃口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男子招了招手。 但卡拉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男子缓缓收起笑容。 思索片刻后，他对一旁的侍女道： “去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和荆棘蔷薇有关的诡魔案件。” 侍女恭敬告退。 男子拿起重新满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张血色的残页。 “呵呵，玫瑰会从不过问售卖品的去向，可惜买下它的人就是我。” 男子笑眯眯地自语道。 看着那绯红色的书页，他的目光渐渐深邃： “诅咒书页……你真如预言中的那样，能帮我解决问题吗？” 莫名的困意渐渐上涌。 不知不觉间，他在浴池中睡了过去。 -26- 优雅的暗夜女士 塞巴斯突然惊醒。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巍峨肃穆的古堡之中，周围弥漫着诡异而深邃的绯红迷雾。 低头看去，身上穿着的是那件平日里他最喜欢的黑色燕尾服，而并非是浴池中的一丝不挂。 “梦境？” 塞巴斯几乎是瞬间有了这种判断。 超凡者很少做梦。 或者说……除非灵性感知到了什么，绝大多数超凡者根本不会做梦。 至少，不会主动做梦。 如果无缘无故在睡梦中进入了梦境，那只意味着一种情况。 他，受到了某种召唤。 塞巴斯的神情几乎是瞬间凝重了起来。 他拉起左手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一张熟悉到可恶的狰狞鬼面似哭似笑，仿佛拥有生命似的，黑红色的雾气若隐若现。 塞巴斯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是血之诅咒的力量发作了……” “该死！难道亚当教团这么快就发现我了吗？” “这群血族的疯子！不就是和她们的纯白魔女开了个玩笑吗？” “我都从科里亚跑到新月王国了，竟然还紧咬不放！一点都没有其他血族的优雅！” 塞巴斯心中愤恨不已。 他握紧拳头，提高警惕，准备迎接随时到来的梦境袭击，但却突然微微一愣，抬起了左手。 只见他的手中，仍然握着那张在浴池中端详的绯红残页。 “什么时候诅咒书页也能进入精神世界了？” 塞巴斯很是疑惑。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绯色雾气突然开始减退，古堡中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清晰。 塞巴斯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空旷的大厅里，诡秘昏暗。 他的面前是层层而上的阶梯，阶梯的尽头坐落着一张黑红色的王座，一道隐藏在绯雾中的身影端坐其上。 凭借着多年的丰富经验，他很快就判断出那身影应该是一位女性，身材相当不错，甚至足以称得上完美。 那神秘的女性看不清面貌，只隐约可见穿着一件黑色的华美长裙，头发似乎是银色的，一对赤中带金的眼睛宛若黑暗中的星辰，穿透层层迷雾，静静地看着他。 几乎是瞬间，塞巴斯就有一种被对方彻底看透一切的错觉。 他明白，对方就是他的召唤者了。 不仅如此，能够将他不声不响地拉入梦境的…… 必定是一位强者！ 漫长的寿命早已让他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虽然此时此刻心中无比忐忑疑惑，但塞巴斯还是按捺下紧张，佯作镇定地微笑道： “美丽尊贵的女士，不知您该如何称呼，又为何要将我召唤至此呢？” 与心中忐忑的塞巴斯一样，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同样紧张。 作为始作俑者，她没有想到自己挑选半天后挑出来的“弱者”，召唤过来之后竟然会是一位强大的超凡者！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位阶，但对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给她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甚至比女骑士卡拉带给她的更强…… 这是一位至少银月二阶的超凡者，甚至很有可能达到了炽阳三阶！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夏洛特瞬间心虚了起来。 位阶是一个分水岭。 踏上位阶的超凡者和不入位阶的超凡者根本就是两个层次。 而四大位阶中，每提升一阶，超凡者的实力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一阶的超凡者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战争之中可以中军突破，斩将夺旗，堪称百人敌的话…… 那么，在二阶超凡者眼里，一阶超凡者也不过是稍强大一些的凡人而已。 虽然夏洛特从未见过狩魔队长卡拉出手，但在教会的藏书上她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位银月二阶的魔法师堕落之后，直接利用死灵魔法轻易毁灭了一座人口超过十万的城镇，屠戮了不明真相前来围剿的上百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 银月二阶，已经是普通人用尽包括魔法道具在内的任何手段，都无法杀死的存在了。 至于炽阳三阶…… 书中描绘只有一句话：传奇不出，炽阳就是行走的天灾。 虽然夏洛特是精神世界的主人，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古堡世界很难维持压制对方的力量。 在对方降临之后，她就感觉世界的边缘开始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溃。 维持目前的水平，已经是勉勉强强了。 换句话说，若是对方发现了她的底细，是能够随时挣脱出去，回归现实的。 而夏洛特甚至不能预料到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受到反噬！ 离谱！ 自己明明选择的是气息不强的星辰，为什么召唤过来的却是个怪物？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提高了十二分精神。 虽然召唤过来的存在实力有点太强了，但她也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只是，还不等夏洛特说些什么，眼前的被召唤者就突然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呼……还好，她身上穿着衣服，没有一丝不挂，应该不是亚当教团那群崇尚野性与自然的疯子……更不是纯白魔女……” 夏洛特：……？ 什么叫老老实实穿着衣服？ 什么叫一丝不挂？ 夏洛特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被召唤者却像是个说不完话的话痨： “她为什么不说话？” “她到底是谁？” “能够让亚当教团留下的血之诅咒出现共鸣，她肯定是血族，但是又是血族中的哪一位侯爵或公爵？” “亦或者……嘶……是某位亲王大公？” “应该……不会吧？” 看着微笑行礼却一直自言自语的塞巴斯，夏洛特心中一动，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莫非……她听到的是对方的心声？ 被召唤者的“自言自语”仍在继续。 他面带微笑，姿态优雅，但心理活动却相当丰富： “她又是如何召唤我的？媒介是什么？这可是个天大的隐患！” “可惜……我对高阶血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诅咒书页一起跟着我进来了，难道媒介是诅咒书页？” 诅咒书页？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中，只是对方的手却背在身后，看不清楚。 但即使如此，当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夏洛特仍然能感觉到手中的《血之圣典》出现了一丝律动！ “尊贵美丽的女士，吾名塞巴斯，不知您如何称呼呢？召我至此……又是为何呢？” 被召唤者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优雅地行了一礼。 这一次，他把尊贵一词放在了前面。 他叫塞巴斯么…… 夏洛特记住了这个名字。 结合刚刚对方的心中所想，她念头微动，有了想法。 只见她微微向后仰了仰身体，做出一副慵懒放松的样子，一条修长的美腿轻轻放在另外一条腿上。 而后，微微招手。 绯红色的雾气在夏洛特手中汇聚，凝聚出一只装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 她背靠王座，一只手惬意地搭放在王座上，另一只手悠闲地举起酒杯，随意地低笑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暗夜女士。” 声音空灵，神秘动听。 紧接着，她循着原身的记忆，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红酒，又随手轻轻一抛。 酒杯顿时又化作绯红的雾气，随之消散。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既有贵族的高贵，又有血族的神秘。 塞巴斯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呆了呆。 而后，顿时绽放出一道精光： “优雅！” -27- 她到底是谁？ “果然……只有红酒与高脚杯，才能搭配出最得体的优雅！” “与亚当教团那些在我身上留下诅咒神术的混蛋完全不同，这是一位真正高贵而优雅的血之贵族！” 看着王座上自称暗夜的神秘女性，塞巴斯只觉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戳在自己对艺术的追求上，忍不住在心中欢呼。 事实上，如果不是忌惮于对方那深不可测到他完全无法感知的实力，还有召唤自己的目的，他真的都想与对方引为知己了。 “暗夜……应该不是她的名字，她恐怕只是不想让我知道她是谁，随意取的一个代号。” “老实说……这代号甚至还有点土，一点没有她刚刚展现出来的那种优雅！” “如此看来，或许她的真名在血族之中很出名？” “想必定是个优雅的称号……” “就是不知道，她是否对我身上的诅咒神术有所了解……” 塞巴斯的心理活动一如既往地丰富。 当然，明面上他依旧是一副优雅得体的样子。 但另一边，夏洛特却有些绷不住了。 他大爷的，什么叫取名很土？ 她感觉自己的脑门似乎有青筋在往外爆。 当然，虽然心情微妙，但夏洛特很快就略过了这种无意义的细节，而是抓住了更关键的东西： “等等，他刚刚说……诅咒神术？” 诅咒神术她知道。 她曾经在教会医院的藏书上看到过相关描述。 那是神术的一种，是祝福神术的反面。 与常规神术不同，诅咒神术更加难以施展，但持续效果更长，有的甚至能够跟随受术者一生，乃至会影响到受术者后代。 这种神术，通常会作用于受术者的血脉之中。 想到这里，夏洛特忍不住再次看向了下方的塞巴斯。 她忽然有了一个很离谱的猜测。 重新沟通《血之圣典》，夏洛特借助精神世界的蔓延主动将观测对象改为了塞巴斯。 下一刻，熟悉的文字在她视野中浮现—— 【《血之圣典》侦测到执行中的神术仪式——】 【术名：血之诅咒】 【施术者：安西娅·怀特·瓦德拉特】 【受术者：塞巴斯·焰心】 【术式效果：血族六大氏族之一，野性之氏族「瓦德拉特」的诅咒神术，由奥古斯丁亲王创造，作用于血脉；受术者的身上将出现鬼面标记，间隔性遭受血液燃烧之苦，并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被诅咒吞噬血脉力量，持续衰弱直至受术者死亡。】 【拦截概率判定：0%】 【是否拦截？】 真的是诅咒神术！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选了气息最弱的星辰之一，却直接召唤过来一个强大的超凡者了。 因为她感应的气息根本不是对方真正的气息，而是对方身上的血之诅咒！ 这个自称塞巴斯的超凡者根本不是血族！ 自己之所以能够把他召唤过来，是因为他遭受到了血族的诅咒，在体内留下了血族的力量！ 离谱！ “那么……尊贵的暗夜女士，您召我至此，是为了何事呢？” 塞巴斯第三次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真的是将我当成了血族中的老怪物了。 夏洛特心中确定。 读取过对方的心声，她知道接下来只要自己演好“老怪物”的角色，等到血之召唤的期限到了对方也就自然回去了。 但她现在已经不满于此了。 知道了对方手中拥有圣典残页且背负正在执行的诅咒神术之后，她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如果操作的好，她不仅能够拿到一张圣典残页，甚至还有可能在未来收获一个很可能达到炽阳三阶的超凡者的效忠！ 想到这里，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空灵，在古堡之中回荡起阵阵涟漪：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不经意间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就过来看看。” 说着，她慵懒地依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摩挲着王座的扶手，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塞巴斯，意有所指地轻叹道： “一直在身上背着这种东西，应该不好受吧？” 听到这句话，塞巴斯的眼中几乎是瞬间迸发出精光。 但是，明面上他却依旧维持优雅，微笑着试探道： “暗夜女士，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夏洛特淡淡一笑。 她慵懒地换了个姿势，略微停顿娱乐一下，悠悠地道： “血液燃烧哪怕对于血族来说，也是一种相当难耐的痛苦。” “更别说……还要加上无时无刻不在被吞噬着的血脉力量。” 听到这两句话，塞巴斯的身体明显一震。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王座上的夏洛特，第一次失掉了优雅： “暗夜女士，您能看到我身上的问题？” 夏洛特一声轻笑，空灵的声音带着些许缥缈： “瓦德拉特的血之诅咒而已，奥古斯丁那家伙留下的玩具罢了。” “这种肮脏的东西在我眼中就如同黑暗中的星辰一样刺眼，有什么看不见的。” 她真的能看到我身上的诅咒！ 不，她甚至了解的一清二楚！ 她到底是谁？ 连北境大公国的那位血之侯爵都无法查探到我身上的诅咒，她是怎么发现的？ 等等…… 她刚刚是不是直接称呼了某位血族王公的名字？！ 塞巴斯的心脏忽然狂跳了一下。 “你……您能解决我身体的问题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激动地问道。 “诅咒神术罢了，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小家伙施展的，想要解决问题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夏洛特淡淡地回答。 她她她……她竟然称呼纯白魔女为小家伙？！ 她到底是谁？ 等等…… 她刚刚说解决问题并不困难？ 塞巴斯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面露希冀与期待地看向了夏洛特。 然而，夏洛特却话锋一转： “但我为什么要解决？” 塞巴斯顿时一滞。 看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暗夜女士，他忽然福至心灵。 “尊贵的女士，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换取您替我解决诅咒的机会？” 塞巴斯优雅地行了一礼，恭敬而真挚地问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并没有直接提出要与对方签订契约。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实力太弱小，还无法处理对方身上的诅咒神术，就算是签订血之契约也白搭。 忽悠对方现在签下契约，不仅无法获得对方的真心效忠，还有可能把自己真正的底儿给漏了。 她要用迂回战术。 先借助对方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力量，等能够解决对方身上的诅咒之后，再顺理成章地和对方签订契约！ 《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还是相当强大的。 虽然现在判定拦截的概率是0%，但根据往日的拦截效果，夏洛特大胆推测，若是自己正式晋升繁星一阶，同时再多修补修补血之圣典，届时应该有机会能够成功拦截对方身上的血之诅咒！ 不能的话，那就继续提升实力！ 想到这里，夏洛特微微探了探身子，轻轻翻开面前的具现化的《血之圣典》： “我有一些东西失落了，现在需要找回它们。” 说着，她看向了塞巴斯，双手支住下巴，笑眯眯地道： “我要你替我寻找它们。” “毕竟……你对它们并不陌生。” 它们？ 赛格斯微微一愣。 他顺着夏洛特的视线望向她身前的书册，只觉得那书册在迷雾之下相当熟悉。 而当雾气渐渐散去，书册内部的绯红书页展现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定住： 这是…… 诅咒书页？！ -28- 脑补王者塞巴斯 “她在收集诅咒书页？” “她疯了吗？竟然敢收集那种东西？” 塞巴斯瞪大了眼睛。 他凝视雾气中那道金中带赤的眼眸，只觉得对方重新投来的视线虽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却似乎穿透了自己，实际上是在看自己藏在身后的那张诅咒书页。 那并不是一双疯狂的眼眸。 平静，深邃，同时……还很美丽，好像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有一种难以令人移开视线的魔力。 但塞巴斯很难在那双眼眸下坚持太久。 与对方对视的时间长了，他总觉得对方好像能够看穿他的内心所想。 而当他移开目光，视线再度落在对方面前的血色书册上的时候，瞳孔瞬间凝固了。 没有了雾气的遮挡，他看的更加清楚了。 那厚重封皮下，分明是不知收集了多少页的诅咒书页！ 这么多？！ 她竟然收集了这么多的诅咒书页？！ 而且……还一点没疯？ 等等，她之前说的什么？ 她说……那是她的东西？ 塞巴斯忽然心中一跳。 诅咒书页遭受到了神灵的诅咒。 任何人长时间地持有之后都会陷入疯狂，哪怕是血族也不例外。 只是这是针对凡人说的。 但，若是对方并不是凡人呢？ 联想到刚刚对方对血族王公那毫无尊敬可言的称呼，塞巴斯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猜测…… 等等…… 莫非……莫非暗夜女士也是一位降临到现世的血族王公？！ 她…… 不，祂…… 祂其实是一尊神灵？！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冒出来，塞巴斯就收不住了。 是了…… 血之侯爵无法看透他身上的诅咒，但已经是神话的血族王公却可以。 普通的血族无法承受诅咒书页的污染，但同为神灵的血族大公和亲王却能做到！ 难怪…… 难怪祂不告诉自己祂的真名！ 对于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灵来说，同凡人对话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更别说……还是以高傲出名的血族！ 告诉真名？ 一个人，会告诉一只蝼蚁自己的名字吗？ 联想到自己刚刚被召唤之前的经历，以及竟然能够跟随自己一同进入梦境世界的诅咒书页，塞巴斯忽然意识到了更多的细节： 等等…… 神灵的每一个举动都不会无的放矢。 这位神秘的暗夜女士，不会就是感应到我身上的诅咒书页才召唤我的吧？ 而公认的从来都无法带入精神世界的诅咒书页却能够跟随我进入梦境，莫非也是因为对方是一尊神灵？ 塞巴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同时，他越想也激动。 神灵！ 这可是一尊神灵！ 而且，还是向来以“遵守契约”为名的血族神灵！ 虽然血族王公都是神圣王庭判定的邪神，但哪怕是最为邪恶的血魔大公，向来也是说到做到！ 难怪…… 难怪预言之中说，解决我身上诅咒的契机在于诅咒书页！ 原来是这样！ 诅咒书页真的只是契机…… 被诅咒书页吸引而来的暗夜女士，恐怕才是我真正的希望！ 这一刻，塞巴斯感觉自己把前前后后的一切都想通了。 而紧随着的，则是更加活泛的心思，以及更多的念头： 主动，我必须要主动一点！ 对方手中有那么多的诅咒书页，我手中的这一张在对方眼里恐怕根本不算什么。 牠一定早就发现我手中的诅咒书页了！ 与其等着对方开口索要，不如我直接恭敬奉上，留下一个绝妙的好印象！ 若是牠开心了，说不定不仅愿意为我解除诅咒，还有可能会降下一定的恩赐！ 那……可是神灵的恩赐！ 而若是幸运获得了祂的眷顾，我更将完全不惧亚当教团的追杀！ 哦，不…… 这个就先算了。 血族内部的争斗太残酷激烈了。 一个亚当教团就够我受得了，剩下的……我可不想牵扯进去。 陷入半神之间的争斗，那可是会要命的！ 我只要能够解决身上的诅咒就行了！ 想到这里，塞巴斯不再犹豫。 他果断将藏在身后的诅咒书页拿了出来，双手捧起，优雅地奉上，恭敬而得体地微笑道： “您，是在收集它吧？” “伟大又尊贵的暗夜女士！若是能换取您解决诅咒的珍贵承诺，卑微的塞巴斯愿意成为您行走在地面上的临时仆从，竭尽全力替您寻找失落的书页……” 塞巴斯的动作恭敬而优雅，醇厚的声音满是真挚的崇敬。 同时，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句，每一个字眼，也都得体而耐人寻味，让人挑不出漏洞。 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已经惊呆了。 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说辞，却没想到这位名为塞巴斯的超凡者竟然如此擅长脑补。 还不等她开口，他就将一切都给脑补完了。 而且……看样子若不是对方不想介入血族的内斗，就算是她现在提出来要和对方签订血之契约，对方也很可能会一口应下…… 自己……到底召唤过来了个什么人？ 夏洛特的心情十分精彩。 不过，这也正省去了她的功夫。 签订契约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做好准备。 先让他帮自己干点事，搜寻一下圣典残页吧。 想到这里，夏洛特微微坐正了身子，轻笑道： “你很有趣。” “这个承诺，我应下了。” 说完，她轻轻招手，而塞巴斯手中的圣典残页则自行飞起，朝着她飞了过去。 只见那血红色的残页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如同欢快的小精灵似的，围绕着夏洛特飞翔了一圈，而后迫不及待地涌入了她手中那经过伪装的《血之圣典》。 祂真的是诅咒书页的主人！ 看到这一幕，塞巴斯心中一跳，态度更加恭敬了。 第三张圣典残页到手，夏洛特心里也是一阵喜悦。 不过，还不等她继续说些什么，她就感应到了梦境世界边缘的迅速崩溃…… 召唤时间的期限，即将到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记住你说过的话。” 夏洛特轻轻合上《血之圣典》，慵懒地靠在了王座上，微微一笑。 哪怕是绯红色的迷雾，也无法遮掩那一笑中的倾城。 塞巴斯微微呆了呆，而后连忙恭敬地垂下头颅。 他再也不敢直视第二次，生怕自己的失态迎来神灵的不喜。 如同水墨一般的扭曲渲染再度出现在了梦境世界的边缘，绯红的雾气又重新弥漫。 看着那逐渐模糊的王座，塞巴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高声道： “尊敬的冕下！卑微的塞巴斯如何才能再见到伟大的您？” 绯红之中，一道悠远而空灵的声音传了过来： “当我想起你时，自然会再次召唤你。” “在那之前……努力完成你的承诺吧。” 说到最后，那声音似乎轻快了起来，隐隐还带着些许笑意： “不要让我失望哦，塞巴斯阁下……” 最后一道声音落下，整个梦境世界也随之破碎。 恍惚之中，塞巴斯的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 雾气弥漫的浴池中。 塞巴斯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浴室中那雕有宗教壁画的华美天花板。 身旁，美丽的亚人侍女仍在温柔地服侍。 他轻吐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 “我睡了多久？” “回禀主人，大概十五分钟。” 侍女恭敬地回答道。 “十五分钟么……” 塞巴斯若有所思。 忽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连忙抬起左手。 手中，空空如也。 诅咒书页不见了…… 看来，那真的是一场神灵的召唤！ 塞巴斯目光微凝，随即若有所思。 那位神秘的暗夜女士无疑是血族的一位王公。 但对血族的几位王公都算是有所了解的他却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哪一位神话。 没办法，血族变形术系的魔法向来强大，对方又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天知道到底有没有刻意伪装，真身究竟是男是女。 不过…… “祂似乎真的是诅咒书页的主人。” “我对诅咒书页的了解十分有限，只知道它十分古老……曾经是一件神器，但很多血族却对其讳莫如深。” “如果能够查清楚诅咒书页的真正来历，或许……我就能知晓暗夜女士的真实身份！” “祂……究竟会是五位冕下中的哪一位呢？” 想到这里，塞巴斯立刻从浴池中起身，带起了阵阵水花。 “帮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废弃城区。” 他对侍女命令道。 -29- 祂是血族的真祖！ 波尔德城西部，废弃城区。 自从十年前那场人人谈之色变的炎魔之灾过后，这里便被神圣王庭划做普通人不可踏入的禁区。 十年过去，那些最为强大的怪物早已被狩魔所和审判所清理，曾经恐怖的记忆也已经逐渐被人淡忘，只存在于那些经历者闲聊时的追忆。 虽然暗蚀污染依旧存在于一些阴暗的角落，但随着近年来城市商业和手工业的持续发展，市民阶层越发壮大，流浪者和自由民也随之大量涌入不断扩建的城市，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波尔德城黑暗中的天堂。 废弃城区西北，与外城区的交界处。 这里是波尔德城最大的贫民区，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生活在此处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西部城区各种简易工坊的底层雇工，小贵族和富裕户的雇仆，渴望发财的自由佣兵，近年来因为贵族的圈地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和自由佃户，以及强盗、小偷、乞丐等。 这里，也是邪教徒最为喜欢的地方。 肮脏混乱，凹凸不平的泥泞街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过。 看到马车侧方那红色的玫瑰图案，街道上那些神情麻木的行人纷纷低下头去，慌张地向两侧躲避，而后行礼致意。 这是波尔德城最大的地下黑帮玫瑰会的马车。 在废弃城区，玫瑰会就是天，影响力几乎与神圣王庭齐平。 马车在一间破败的小屋前停下。 车门打开，两名貌美的兽耳侍女走下，在泥泞的地面上铺上了红色的地毯，直至屋门。 身材修长的塞巴斯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手持华美的贵族手杖，优雅地走下马车。 来到小屋前，他伸出手轻轻扣响房门。 片刻后，房门在吱呀一声中开启，一位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美丽少女警惕地探出小脑袋。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长发和一对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雪白汹涌，一身破旧的女仆装打满了补丁，奇异的赤金色瞳孔中满是提防。 看到少女，塞巴斯微微一笑，变出了一朵玫瑰： “午安，美丽的蕾娜小姐，还记得我吗？” “嘭！” 房门被瞬间关上。 塞巴斯：……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将玫瑰放下，再次敲击房门： “蕾娜小姐，我前来拜访安娜女士，还请打开房门。” 房门一丝不动。 塞巴斯无奈。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安娜女士，我是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前来拜访您，有要事相商！” 安静…… 直到片刻之后，房门才在“吱呀——”一声中再次开启了一条小小的缝。 名为蕾娜的女孩警惕地看了塞巴斯一眼，赤金色的瞳孔中依旧带着小动物一般的警戒。 “蕾娜，让他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从小屋内传来，带着一声悠远的叹息。 蕾娜向身后看了一眼，而后乖巧地点头，默默地将屋门拉开。 “谢谢你，蕾娜小姐。” 塞巴斯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优雅地进入了小屋。 屋内，光线昏暗。 一名上了年纪，骨瘦如柴的老妇人正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感受到塞巴斯的接近，她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对苍白浑浊的眼睛： “塞巴斯阁下，我应该说过，不要再来打扰我这个老婆子了。” 老妇人的声音，苍老平静，带着淡淡的无奈。 然而刚一说完，她就直接怔住。 只见她愣愣地看着塞巴斯的头顶，浑浊的眼睛隐有光芒闪过。 渐渐地，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整个人忍不住从躺椅上站起，似乎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颤颤地朝着塞巴斯伸出干枯的手臂，仿佛想要抓到什么，苍老的声音突然开始颤抖： “绯红！” “我看到了如血一般的绯红！” “金色的大日落入永寂的黑暗……” “绯色的血月在夺目的光辉中升起！” “玫瑰托举着蔷薇……” “血月高举着王座！” “这……这是……” “火！” “这是火！” “火在燃烧！火在蔓延！火焰……吞灭了一切！” “然后……” “又诞生了一切！” 老妇人声嘶力竭，宛若癫狂。 她那疯癫的样子，将少女蕾娜和塞巴斯吓了一跳。 随着她的呐喊，整个小屋中光暗转变，忽明忽暗，猛烈的怪风将木屋吹得咯吱咯吱作响…… 塞巴斯的神情几乎是瞬间肃穆了起来。 他知道，对方的预知之眼又看到预言了。 老妇人的癫狂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许久之后，一切才重归平静。 她重新在躺椅上坐下，看上去相当疲惫，整个人也好像更加苍老了。 片刻之后，只见她重新抬起头，浑浊苍白的眼睛直至塞巴斯： “塞巴斯阁下……” “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吗？” “为什么你的出现会再一次引动我的预知之眼？” “你的命运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我竟然已经看不透你的未来了！”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看着老妇人那苍白的眼睛，塞巴斯心脏狂跳。 他当然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再一次拜访，竟然会让对方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微笑着道： “安娜女士。” “我是来感谢您的，您之前的预言成真了。” “我真的通过诅咒书页找到了解除诅咒的契机！” “这是我的酬劳，请您一定要收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巧华丽的戒指，恭敬地放在了老夫人的身前。 老妇人却根本没去看那戒指。 她静静地看着塞巴斯，苍白眼眸中闪过一道微光。 片刻后，她忽然道： “所以……一切的源头，就是你找到的契机吗？” 塞巴斯笑而不语。 老妇人沉默了。 许久后，她一声长叹： “罢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老婆子年龄也大了，也经不起折腾了。” “仔细想一想，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反而会越幸福……” 说到这里，老妇人示意少女蕾娜收下戒指。 而后，她平静地道： “说罢，这次找我来，又想问些什么？” 塞巴斯笑了。 他在老妇人的躺椅旁坐了下来，变出了一只装满红酒的高脚杯，优雅地饮下。 而后，微笑道： “这一次，其实还与上一次的预言有关。” “我知道您的学识相当渊博，对血族的研究更是无比深入。” “我想请教您，诅咒书页的来历……” 听了塞巴斯的话，老妇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问这些做什么？” “大概……是对诅咒书页的来历比较感兴趣？” 塞巴斯轻抿了一口红酒，笑道。 老妇人轻哼了一声，明显不信。 片刻后，她说道： “诅咒书页曾经是血族的一件神器，更准确的说……当所有的诅咒书页合起来的时候，是血族的一件神器。” “那是血族最古老的神器，也是最神秘的神器。” “没有人知道那件神器有什么作用，包括血族在内，所有知晓那件神器的存在也只是知道上面记载了血族所有的传承……” “当然，在被毁坏之后，传承已经受到了诅咒，凡人拿到将会受到污染，神灵视之也如同鸡肋……诅咒书页也只剩下了堕落与诅咒。” “而这件神器在完好无损的时候，曾经拥有一个古老而响亮的名字……” 说着，老妇人直视塞巴斯，沉声道： “血之……圣典！” “血之圣典……” 塞巴斯咀嚼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他正了正神色，肃穆地问道： “那么……它的主人是谁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反问。 “只是好奇。” 塞巴斯轻抿了一口红酒，微微搓了搓手指。 老妇人笑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塞巴斯一眼，摇了摇头： “塞巴斯阁下，不知你是否知道，当你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下意识搓搓指头。” 塞巴斯的动作瞬间僵住，微笑也有一点凝固。 不过，老妇人并没有在此纠缠，而是一声轻叹，道： “关于血之圣典的主人是谁……虽然这件事已经几乎成为了失落的秘辛，但正好……老婆子却知道。” 说着，她的神情渐渐肃穆了起来： “塞巴斯阁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先问你。” “您请问。” 塞巴斯微笑道。 老妇人顿了顿，忽然道： “塞巴斯阁下，您觉得……何种神器，才能被称之为圣典呢？” 塞巴斯笑了： “圣典……自然是神圣的存在留下的圣物典籍，这是教会中常用的叫法。” “在教会中，留下圣典的存在必然是伟大的神灵，而且必须是教会的主神。” “那么……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呢？” 老妇人悠悠地问道。 “种族？那自然是……” 塞巴斯顿住了。 他微微一呆，脑海中仿佛响过了一道惊雷，瞳孔突地一缩，整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而老妇人则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对于一个种族来说，那自然是种族之中最为神圣古老的存在。” “比如……种族的创造者。” “又比如，种族的起源和始祖……” 说到这里，老妇人幽幽地看着塞巴斯： “塞巴斯阁下……” “现在，你知道诅咒书页的主人是谁了吗？” 塞巴斯已经不知道老妇人在讲些什么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在不断咆哮的声音： “真祖！” “是真祖！” “最为神圣古老的存在，一切血裔的源头！” “暗夜女士不是半神，不是血族王公！” “祂是血之圣典的主人，祂……是血族的真祖！” “祂是真神！” “祂是一尊……真正的神明！” -30- 塞巴斯的人生目标 关于血族的起源，弥瑞亚大陆众说纷纭。 有说，那是三千年前逃离家园的精灵族第一次踏上弥瑞亚大陆的时候，伴随着他们与人类的通婚融合所带来的血脉诅咒。 有说，那是早已埋藏在历史中的诸神之战里，某位古老的神灵所创造的不死军团。 不过，不论是何种传说，任何起源之中都提到了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存在。 祂被描述为最古的血族，一切血裔的源头，一位真正的神话。 祂就是血族的始祖，一位被所有血裔尊称之为真祖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血族真祖的名字叫什么。 有人说祂叫该隐，有人说祂叫莉莉丝，有人说祂是一位面容阴郁的优雅男性，也有人说祂是一位连神灵都会为之倾慕的美丽女性。 还有人说，真祖从来都没有名字。 祂就是祂，祂就是真祖。 在真祖行走在大地的那个年代里，血族掌控着世俗权力的巅峰，每一个国家的幕后几乎都有他们的影子。 直到血裔内战。 没有人知道两千年前的血裔内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能淹没一切，它让历史化为故事，故事化为传说，最终传说也被埋葬在漫长的岁月之中。 人们只知道，从那时开始血族便开始衰落。 真祖成为过去，血族分裂成为了六大氏族，开始了漫长而残酷的内斗。 而同时，一统整个大陆的神圣王庭也从此刻开始崛起。 到了今天，血裔六大氏族只剩下了五个。 千年圣战中，神圣王庭埋藏了过去，撰写了新的历史，血族也被彻底打上了邪恶的标签，只能苟活在黑暗之中…… 老妇人语气轻缓沧桑，诉说着埋藏在历史中的隐秘。 塞巴斯的神情则渐渐肃穆。 “那么……血族真祖呢？祂去了哪？” 他问道。 “不知道……” 老妇人摇了摇头。 “有人说祂遭受到了血裔的背叛，因而陨落了，有人说祂失踪了，也有人说祂心灰意冷厌倦了神灵的身份，自我放逐了……” “不过，血族之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古老的预言——” 老妇人顿了顿，神情一肃，缓缓地道： “当始祖归来之时，祂终将重回祂的神座，所有背叛者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塞巴斯心中一跳，随即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突然幽幽地道： “也就是说……祂迟早有一天会归来？” “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了，我只是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婆子，至于这个古老的预言……老实说，连很多血族都早已不再相信了。” 老妇人轻笑道。 但说着，她又神情一肃： “不过，一位失落的神话即使重新归来，那也将不是一件易事，在重登神座的过程中，必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稍有不慎，便会失败。” “当然，若是祂真的归来了，那么……在这个真神归隐的时代里，必将掀起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 “一些人会因此受益，甚至有可能会追随着祂的脚步登临神座。” “一些人会迎来毁灭，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听了老妇人的话，塞巴斯的眼神中隐有精芒闪过。 他的双手下意识握紧，随即又松开，而后又下意识握紧。 而他的心情，则宛若海啸一般，波涛汹涌，掀起了惊涛骇浪。 归来的神灵！ 暗夜女士很有可能是一尊归来的古老神灵！ 塞巴斯的内心在惊呼，在咆哮，在颤抖！ 而与此同时，他心底也仿佛有某种念头在不断翻腾，在不断壮大…… 任何人都有野心和追求。 漫长的寿命让塞巴斯早已没有了人生目标，除了亚当教团带给他的麻烦外，每天他只是过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乏味，无趣，让人厌烦。 他没有兴致去介入任何势力的纷争。 在他看来，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话，那些被众生敬仰的半神，也不过是幕后真神光辉下的余晖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接触到了这个世界背后那些真正的伟岸！ 追随半神，最多成为史诗里的传奇。 但追随真神，却有机会成为书写在壁画上的神话！ 不得不说，塞巴斯有些心动了。 神话！ 那可是神话！ 那意味着真正的永恒和众生的敬仰！ 如果说心中的欲望不够强，那只能说展现在面前的诱惑不够强。 试问，又有什么诱惑，会比追随一位真神的脚步，亲眼见证祂重回自己的神座，亲眼见证祂的光辉重新洒向人间，更有吸引力呢？ 神灵从来不会亏待祂的追随者。 而追随神明成就半神乃至是真神的故事，在弥瑞亚世界的历史传说中并不罕见！ 塞巴斯越思考，就越心动。 他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有火焰在不断燃烧，心脏砰砰狂跳。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以前从未想过，也从不奢望的道路。 他的神情不断变幻，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他的脸色渐渐红润，他的目光渐渐明亮……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轻轻闭上眼睛，重新恢复平静。 而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对绯红色的瞳孔里，已经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决定了。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搭上暗夜女士的便车，去看看更高处那从未见过的风景！ 这一刻，塞巴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暗夜女士的再次召唤！ “塞巴斯……你的眼神变了。” 看着塞巴斯的神情，老妇人面露惊讶： “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似乎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迷茫……” “你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可以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吗？” 塞巴斯的目光缓缓落在老妇人身上。 他正准备回答，却忽然顿住了。 犹豫了一瞬，他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 想法的转变带来的是思考方式的转变。 当决定追随很可能是复苏的血族真祖的暗夜女士之后，塞巴斯就发现自己的很多念头都变了。 比如，看着眼前这位拥有预知之眼的先知魔女，他内心深处忽然涌现了一丝警惕： “不能告诉她暗夜女士的事！” “至少……现在不能！” “她太过神秘，能力也太过神奇。” “暗夜女士隐藏身份，明显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祂的归来。” “作为暗夜女士的召唤对象，我有责任和义务保守祂的秘密！” “就算是告诉安娜暗夜女士的秘密，拉她入伙……那也是以后的事，也得得到伟大存在的准许才行！” “我是暗夜女士的召唤对象，只有我，才能成为伟大存在行走在大地上的第一个眷属！” 塞巴斯就像是自我劝说似的说服着自己。 或许他自己也不能完全分辨清楚，他究竟是真的仅仅在为暗夜女士着想，还是说也有一点担心被别人抢了最靠近神灵的那个位置的意思在里面。 “神灵的归来一定伴随着异象，或许我应该好好查一查，最近弥瑞亚大陆上有没有什么相关的事发生。” “我不能只将希望寄托于暗夜女士的再次召唤，而是应该主动去寻找祂，主动去接近祂，主动向祂献上我的忠诚！” “我要尽快，必须要尽快！我并非血族，如果暗夜女士在血族之中找到了中意者，那我就将失去优势……”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尽快调查诅咒书页的消息，尽可能寻找更多的诅咒书页！” 塞巴斯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而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优雅而轻快地将酒杯收了起来，得体地微笑道： “安娜女士，感谢您的解疑，这是这一次的酬劳，请您收下。” 说着，他又取出一枚华丽的戒指，放在了桌子上： “我忽然想起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下次哪天有空时再来叨扰拜访。” 语毕，塞巴斯匆匆忙忙地向老妇人行了一礼，而后潇洒离去。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老妇人的目光久久不动。 许久后，她一声轻叹，笑骂道： “真是个没礼貌的老狐狸！” 但很快，她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苍老的面容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苍白。 女仆蕾娜连忙迎了过来，赤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蕾娜，我没事……” 老妇人轻轻摆了摆手，看向少女的目光充满慈爱。 忽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轻轻拉起少女的双手，轻声道： “蕾娜，你已经跟随我……十年了吧？” 少女没有说话，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可爱的模样令人怜惜。 “十年了啊……” 老妇人面带唏嘘。 “时间过得真是快，十年转瞬即逝，你的样子一点没有改变，可我却已经老了。” “或许……这就是预知之眼的代价吧，给了我神奇的力量，却也带走了我更多的希望……” 老妇人一声长叹，似乎陷入了回忆。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握住了少女的双手： “蕾娜……” 这一次，她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认真：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去寻找塞巴斯吧。” 蕾娜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噙满雾气，目光中满是哀求与不舍。 老妇人愣了愣，而后笑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要抛弃你。” 说着，她轻叹道： “只是……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更不可能庇护你一辈子……” “但他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新的预言，看到了某种可能！” “那不仅仅是他的希望，也是你的希望。” “他定然是遇到了什么，而你的宿命……或许也只有他遇到的那种力量才能改变。” “蕾娜……” “你一定要记住，当我走了以后，就去寻找他。” “我相信，改变他的那股力量，也一定会为你……带来新生！” -31- 精神之道·威仪术 “阿嚏——！” 卡斯特尔庄园的地下室中，夏洛特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虽然正是六月份，但地下室里的温度还是有些低，让她的鼻子冻得有点发塞。 血之召唤已经结束。 夏洛特看了看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沙漏，估摸着应该过去了差不多十五分钟。 “血之召唤的冷却又重归0%了，看来之后还得多去教会做礼拜……” “身体有些凉，我应该只是意识进入了那个神奇的世界，身体还在外面。” “我准备在地下室进行血之召唤是正确的，在进行召唤的这段时间内，我外界的身体将缺乏保护。” 夏洛特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个结论。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从地面上站起来，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 就像是刚刚做了一百张晦涩难懂的数学试题似的，夏洛特感觉自己整个人大脑都嗡嗡的，天旋地转，一抽一抽地发懵。 多多少少也算对超凡有了些许了解的少女知道，这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不过，虽然感到分外疲惫，但夏洛的心情却相当喜悦。 她得到了第三张圣典残页！ 虽然还来不及在梦境世界中查看血之圣典上多了些什么，但在梦境崩溃的一刹那，夏洛特的确感应到圣典上多了些信息。 靠在墙壁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稍微有些恢复了点之后，夏洛特就离开了地下室。 她在这儿毕竟有过不太美好的记忆，完事之后那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回归地面上的庄园，明媚的阳光让少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扶着墙回到卧室，一屁股瘫在床上，夏洛特就一动也不想动了。 她下意识摇了摇床头的银铃，想要让女仆送杯牛奶上来，却又忽然意识到，现在家里已经没什么女仆了。 偌大的庄园依旧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只能听到花园中叽叽喳喳的鸟鸣。 而一想到若是自己去备膳间拿牛奶，就必须先穿过两道走廊，再绕一个大圈，光是走路都要走上足足十分钟的时候，她就觉得瞬间失去了动力，变成了一条咸鱼。 “家里太大也不好啊……想喝杯奶都这么麻烦，如果没有女仆的话，真的是干什么都不方便。” 夏洛特摇了摇头，忽然很怀念前世自己那小巧玲珑的房子，从离开床头到摸到厨房的冰箱，连打个哈欠的功夫都不用。 叹了口气，她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闭目休息，恢复精神力。 而这一躺，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过去，透支的精神力也恢复了大半。 确保自己能够再度沟通血之圣典后，夏洛特就迫不及待地沉入了意识。 她非常想知道，多出一页的圣典又拥有了怎么样的能力。 熟悉的绯红笼罩视野，厚重的书册重新浮现。 在前两张书页翻过之后，血之圣典中出现了第三张书页。 书页依旧是一片空白。 不过，当夏洛特的意识集中上去的时候，熟悉的金色字迹就随之缓缓浮现—— 【血之圣典·精神之章】 【黑暗如幕纱般升起】 【环顾四周，我已知晓自己的觉醒……】 【要求对手尊敬，威仪是我的荣光；】 【命令敌人服从，支配是我的权杖；】 【延展视界极限，幻术是我的伪装。】 【精神之章·威仪篇（解锁）】 【发现记录术法：低阶威仪术】 【低阶威仪术：精神之道威仪术系的基础术法，初次学习精神之道的主流术法，能够提升自己的威仪，面对目标时可对目标进行恐吓或魅惑】 【是否进行传承？】 对于这种宛若游戏系统一般的描述，夏洛特已经相当习惯了。 血之圣典应该是有着朝着主人的习惯与认知进行靠拢的能力，因而在她的视野中都是以如同金手指一般的系统形象展现信息的。 毕竟，夏洛特前世看过的不少网文小说都是系统文。 她做过试验，若是想要改变血之圣典的展现方式，完全可以做到。 比如具现化的羊皮纸，比如改成黑板，甚至是让它在意识里变成虚拟的人物形象，哪怕是二次元美少女贴贴都行…… 不过，夏洛特还是更喜欢让血之圣典模拟“系统”。 这给她一种自己在玩游戏，亦或是当小说主角的感觉。 与前两张圣典残页不同。 新的圣典残页隶属于一个新的章节，且并没有像始之章和神之章那样拥有特殊能力，而只是记录着一个血族的术法。 “低阶威仪术？精神之道？” 夏洛特若有所思。 且说，血族共有五个发展方向，又被称之为五大血脉共鸣方向。 这是在看过自己在始之章的个人信息之后，夏洛特多次研究确定的。 五个血脉共鸣方向，分别为黑暗之道、野性之道、血肉之道、精神之道和观占之道。 而夏洛特，目前只有黑暗之道共鸣入了门，掌握了黑暗之道下血灵术系的初阶血拥术，而且评价是完美掌握。 也就是初拥别人，制造血仆和血裔的能力。 这是血族的基本能力，天生就会，也是很难进行自然生育的血族传承血脉的能力。 血族被称为黑暗生物，除了不会自然死亡外，拥有这道黑暗系的基础天赋也是主要原因。 而现在，夏洛特终于有机会学习第二个血族的术法！ “威仪术么……看描述，是可以强化气质的术法，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有用。” “虽然不能直接增加战斗力，但若是用的好，或许会在之后与仆从、贵族和教会的交往中有奇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很清楚，身为贵族社交是必须的，而且还得做的够好！ 念头至此，夏洛特没有犹豫，当即做出了选择： “传承！” 随着做出决定，夏洛特只觉得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 点点绯色的光华在她的精神世界构建，不断蔓延勾勒，最终凝聚成了一道虚幻的法术模型。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只觉得自己对低阶威仪术的认知在飞速提升。 就像是被掰碎了喂到嘴里似的，如何吟唱咒语，如何引动脑海中的法术模型，如何与精神力量形成共鸣最终成功将威仪术成功施展……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传承成功】 【已掌握低阶威仪术（入门：0/100）】 十几秒之后，知识灌输就结束了。 夏洛特有种感觉…… 现在的自己若是想，已经完全能够将这道术法施展出来！ 当然，并不熟练。 她只是像被领着灌输了道路的地图，但如何去走，如何走的更好更快，如何真正地将一切融汇贯通，还需要很多的努力。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找个目标试一试了。 左右四顾，夏洛特很快就在窗外的枝条上看见了一只叽叽喳喳的灰雀。 她心中一动，有了想法。 只见她坐直了身体，与枝条上的灰雀对视，循着获得的传承沟通意识中的法术模型，而后以拗口玄妙的咒语默念道： “威仪！” 隐晦的光芒在夏洛特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她觉得冥冥之中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投射在自己的瞳孔中。 “过来！” 她对着灰雀招了招手，稚嫩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严，颇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灰雀微微一颤，而后张开翅膀飞起，乖巧地落入了少女的掌心。 看着掌心中那明显有些害怕，但似乎又对自己莫名多了一丝依赖的灰雀，夏洛特微微一笑。 而与此同时，她意识中低阶威仪术的信息也发生了改变。 在入门描述之后…… 0/100变成了1/100。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洛特的意识中忽然轰得一响…… 绯色的光辉再次出现，熟悉的文字也逐渐蔓延—— 【条件已满足……】 【伟大的圣典之主，是否开启传承晋升之树？】 -32- 夏洛特的晋升方法 传承晋升之树？ 夏洛特心中微动。 “开启！” 她在心中默念道。 熟悉的力量在精神世界绽放，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视野再度上升。 她似乎来到了一片星空，面前则是一座延伸到无限远的庞大“星座”。 不…… 与其说是星座，更像是前世玩游戏时做成星座风格的技能树，八成又是圣典按照她的习惯具现化出来的。 技能树的绝大多数部分都埋藏在宛若星云一般的迷雾中，隐隐可以看出来从近到远划分成了六个层次，宛若六个位阶。 但夏洛特能看清楚的仅仅是基座部分，连第一层都够不着。 基座部分分成了五大分支，对应黑暗、野性、血肉、精神和观占五个血脉共鸣方向。 而每个方向下，又细分出了三个二级分支。 换句话说，血族的天赋树中恐怕共有十五个术系分支！ 大多数血脉方向和二级分支都是黯淡的，且如同远方的星座一般掩盖在迷雾里，看不真切。 唯有黑暗之道和精神之道两个共鸣分支被点亮了一部分。 夏洛特能清楚地看到黑暗之道分化成了血灵、暗影和死灵三个二级术系分支。 而精神之道则分化成了威仪、支配和幻术三个二级术系分支。 在夏洛特的天赋树中，血灵术系和威仪术系都已经点亮，分别记录着她学会的初阶血拥术和初阶威仪术。 夏洛特又顺着基座往上看，能够看到刚刚点亮的威仪术系有光芒向上延伸，形成光路，通向第一层。 夏洛看向那光路，视野中顿时浮现出“入门：1/100”的信息。 她瞬间明白，这光路代表着掌握程度。 而一旦她彻底掌握初阶威仪术，光路就将完全打通通往第一层的道路。 不过，另一边的血灵术系却没有光路。 哪怕初阶血拥术已经完全被夏洛特掌握。 这个黑暗之道下的二级分支就像是独立存在似的，虽然位于“星座”之中，又仿佛游离在技能树之外，不参与技能的“升级”。 夏洛特略一思索，结合血族的固有能力，便明白了： “血灵术系是血族的本命天赋术系，不需要学习便会自然掌握，所以独立于传承之树以外。” “当我晋升位阶之后，便会自动掌握下一阶段的血灵术法！” “但其他的术系却需要通过学习来深入领悟，这很有可能就是血族的晋升道路。” “学习术法，强化血脉共鸣，领悟血脉之道！” “黑暗、野性、血肉、精神、观占……这正是血族的五条晋升道路。” “从‘技能树’看，任何一条血脉共鸣的突破都能助我打通通往下一个位阶的道路。”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只要完全掌握某个二级分支术系下的术法，就可以初步领悟相应血脉共鸣之道，打通通往下一个位阶的通道。” “比如现在，只要我彻底掌握了初阶威仪术，初步领悟精神之道，光路就能延伸到第一层，应该就会晋升到繁星一阶了。” “血之圣典……恐怕也是血族的传承之书！” 看着传承晋升之树，夏洛特很快就想清楚了晋升一阶的方法。 “所以……就目前而言，如果我想尽快晋升道繁星一阶，现在最快的方法就是多多练习初阶威仪术，强化我对精神之道的认知和理解！”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其他的血脉共鸣，但那意味着我需要寻找其他的圣典残页。” “初阶威仪术……我的运气还不错，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的话，这恐怕是目前最适合我的晋升办法了。” “我是贵族，需要社交，需要管理家族，而社交与家族管理之中，最适合用来练习威仪术！” “特别是最近，接下来这几天很有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贵族登门拜访。” “这都有助于我的技能练习，帮助我领悟精神之道威仪术系的血脉共鸣。” “恐吓、魅惑……” “嘶……莫非我要在茶艺和戏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夏洛特的表情有点古怪。 但同时，心里却又莫名有些期待。 雀食。 比起打打杀杀，她还是更喜欢居于幕后搞事情。 飙戏挖坑，关键时候戳冷刀子。 想想那些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纯真无邪小可爱的敌人，在掉坑里嗝屁前的那一瞬间终于发现罪魁祸首是谁的错愕、憋屈与愤怒…… 嘶…… 她还有点小激动…… 哎，没办法。 谁让她穿越成了这么一张有欺骗性的脸蛋了呢！ 不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张可爱到犯规的脸！ 之前夏洛甚至还担心自己这张脸太过没有威慑力，有时候或许反而会带来反效果。 但现在好了。 威仪术也来了。 齐活！ 夏洛特很快就规划好了近期的努力方向： 先定一个小目标，把低阶威仪术练至“完美”！ 而就在这个时候，血族特有的灵觉突然感知到了卧室窗户外的动静。 夏洛特心中一动，退出了“技能树”。 她朝着窗台投去视线，只见黑猫尼斯正嘿咻嘿咻地移动窗户，试图将其打开至一个哪怕是它的体型也能翻越进来的尺寸。 一人一猫几乎是瞬间对上视线。 夏洛特：…… 尼斯：…… 少女心思微转，目光瞬冷： “我不是说过，今后要走正门了吗？” 仍未散去的低阶威仪术加持在冰冷的视线里，清冷淡漠的声音满是强大的压迫力。 尼斯几乎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全身毛发瞬间炸开，不自觉地把尾巴夹了起来。 它讪讪一笑，连忙缩回爪子，正准确说些什么，却忘了自己还在半空中，直接一个踩空，“pia”地一下从二楼窗口栽了下去。 “喵——！” 一声凄厉的惨叫。 夏洛特：…… …… “那个……咳，您请喝牛奶喵！” “那个……咳，您请尝尝水果喵！” 华美的卧室里，黑猫尼斯一脸的讨好，小心翼翼地将装点精致的水果拼盘放在夏洛特面前。 夏洛特坐在靠背椅上，手中端着对方刚刚奉上来的高脚杯，目光诡异地看着一脸谄媚的黑猫，心中一阵嘀咕： 不是吧？ 低阶威仪术的效果……有这么强？ 尼斯的讨好却仍在继续。 “那个……咳，您累吗喵？需要猫爷……咳，尼斯为您按摩吗喵？” 它站在搬过来的床尾凳上，发腮的猫脸满是笑容，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带着让夏洛特多少有点恶寒的谀媚。 只见它高高地举起自己那胖乎乎的爪子，亮了亮软软的肉垫，大大的眼睛卖着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想象了一下大叔嗓音的猫咪如何给人按摩的场景，夏洛特更加恶寒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要踩奶的话，自己去找个床垫子慢慢踩去，我这里不提供恋母服务。” 尼斯：…… 它那肥硕的猫脸微微一僵，然后讪讪地放下了爪子，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张巴结的笑脸： “那个……尊贵又伟大的……夏洛特小姐，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嗯？你叫我什么？” 夏洛特抬高了音调，轻轻踢了一下尼斯的凳子。 黑猫眼皮跳了一下，似乎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谄笑道： “额……主……主人……” 夏洛特：…… 看着对方那明明很不情愿，却强行逼迫自己讨好她的样子，她有点回过味儿了。 这肯定不是低阶威仪术的效果！ 事出反常，必有猫腻！ “你闯什么祸了？” 她端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牛奶，淡淡地问道。 尼斯强行让自己的目光从少女那粘着奶渍的嘴角移开，而后如同拨浪鼓一般摇头，否认道： “绝对没有！我很听话的！” “那你是哪根弦搭错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讨好我了？”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而后身体微微前倾，支起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它。 尼斯视线躲闪，很快又化为了阿谀： “瞧您说的话！我是您的追随者，当然要做好追随者的事情了！” “唔……那个，伟大的夏……伟大的主人，您应该不会亏待您的追随者吧？” 它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特奇怪地看了黑猫一眼，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又闹哪出。 “只要做得好，我当然不会亏待自己人。” 她轻抿了一口牛奶，淡淡地说。 听了这句话，尼斯的目光瞬间就亮了，一条尾巴翘得老高，看看向夏洛特的视线更是无比灼热。 那火热的目光让夏洛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某一瞬间怀疑这丫会不会是个变态萝莉控…… 要不……还是把它骟了吧？ 回想着黑猫的前科，她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来。 看着夏洛特打量自己的眼神，尼斯突然间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行了，既然回来了，那就说说吧，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有结果了？” 瞅黑猫瞅不出个所以然来，夏洛特也就不再纠结，而是抱胸问起了正事。 见状，尼斯也认真了起来，琥珀色的猫眼微微一凝，表情有了一些人性化的严肃： “确实查清了，劫持者的手弩……的确是公爵府的。” “另外，昨晚报信的那个流浪汉，已经死了。” -33- 突如其来的刺杀 “喵！您知道那个流浪汉是怎么死的吗？” “醉死的！竟然是醉死的！他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汗，竟然是在酒馆里醉死的！” “见鬼！这和直接告诉猫爷他是被人灭了口有什么区别！” “不过，更离谱的您知道是什么吗？” “喵！猫爷拿着手弩去地下黑市，竟然发现有公爵府的私兵，偷偷摸摸地在黑市里倒卖手弩！” “那手弩上的特殊暗记还没来得及抹去，猫爷悄悄对比了一下，发现和劫持者的手弩一模一样！” 黑猫尼斯义愤填膺。 不过，听了它的话，夏洛特的神情倒是相对平静。 “嗯？您不惊讶吗？夏洛特小姐，啊不，伟大的主人？” 看到夏洛特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尼斯心中微动。 “我该惊讶什么？惊讶流浪汉的死亡，还是手弩来自公爵府？” 夏洛特淡淡回了一句，轻抿了一口牛奶。 她现在是真有点相信变成了血族之后她的内心也多多少少受了些许影响了，听到有人被灭口了之后，她的心情竟然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哪怕……她早已隐隐有了预料。 “喵！我知道您让我调查之前好像就有所预料了，但您不觉得诡异吗！” “您说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猫爷刚开始找人，前脚找到线索，后脚人就死了！” “猫爷刚开始调查，还没开始出力呢，就有公爵府倒卖手弩的线索撞到脸上了！而且还是恰好没来得及抹去公爵府的特殊暗记！” “喵！这背后的人，当猫爷是傻子吗？！” 尼斯越说越气，发腮的猫脸都有些抖了起来。 “所以……你的判断呢？” 夏洛特喝完了高脚杯里的牛奶，轻轻敲了敲杯身。 尼斯立刻会意，连忙狗腿子一般给她重新满上，而后震声道： “阴谋！” “这是阴谋！” “有人在伪造公爵府劫持您的假象！在栽赃陷害公爵府，想要挑拨您和公爵府的关系！” 说完，尼斯又瞪大琥珀色的眼睛，期待地看向了夏洛特，就像是个邀功的小猫咪，却发现夏洛特依旧神情平静。 它心中一跳： “不会吧？您早就猜到了？”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 “从我被劫持到废弃庄园，到狩魔骑士们赶过来，一共过去了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 “废弃庄园到最近的狩魔所有多远？” “额……根据咱们返程的时间看，赶快一点的话，差不多十五分钟。” 说完，尼斯就顿住了。 它瞪大了眼睛，瞬间恍然大悟。 夏洛特则轻抿了一口牛奶，继续道： “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就是半个小时。” “然而，这是加快赶路才有的速度……” “你说，一个报信的流浪汉，怎么可能就恰好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前去狩魔所报了信？” “没有犹豫过，没有迟疑过，没有一点的时间差，而且还跑得那么快？” “而且恰好地，卡拉队长他们也到达了那个狩魔所？” 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阴谋！这是阴谋！这一场计划好的表演！” “难怪劫持者是那种不靠谱的自由佣兵，恐怕幕后的人根本就没打算成功劫持您！” “也不一定。” 夏洛特微微摇头。 她摸了摸手中的弩器，幽幽道： “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孩子，也没有人知道马车的后面还偷偷跟着你这个家伙。” “或许，劫持者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劫持成功自然好，劫持不成功也无所谓。”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个打一个时间差，却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发现无法成功之后，他们自然就撤了，也没有再继续接头。” “底层的自由佣兵虽然不靠谱，但也不会脏了手，这些家伙可没有那些经验丰富的佣兵油子那样滑头，做事会处处留痕，避免自己被当枪使！” 尼斯意外看了少女一眼： “您对自由佣兵了解的倒是清楚。” “还好，见过公爵之子之后，在教会医院里找过相关的书籍恶补过。” 夏洛特不在意地说。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趣了喵，劫持者的反应如此迅速，看来……救援的队伍里应该是有报信的内鬼！” 尼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夏洛特不置可否，一声轻笑： “或许吧。”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没再说话，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去调查调查他。” 夏洛特冷冷地道。 “这次可有点麻烦了，他毕竟是个贵族。” 尼斯挠了挠头。 “嗯？有问题？” 夏洛特淡淡扫了它一眼，低阶威仪术的光芒在瞳孔中一闪而过。 “额……喵，没，没有……” 本想趁机卖点惨给自己加加辛苦分的黑猫立刻住了嘴。 不过很快，它又神情一肃： “夏洛特小姐。” “嗯？” 夏洛特斜睨了它一眼，颇有威势。 “额……不，主，主人。” 尼斯立刻改口。 “说。” 少女满意地点点头，轻抿了一口牛奶。 尼斯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了眼前看似纯真实则邪恶无比的老妖怪： “恕我直言，您真的打算参加一周后的公爵府宴会吗？” “我知道伟大的……嗯，尊贵的您迟早有一天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拾过去的荣光。” “但是，您现在终究还尚未恢复力量，无论真相如何，这次劫持背后都免不了与公爵府有牵扯，我觉得……还是小心点为好！” 嗯？ 这家伙什么时候对我这尊“邪神”恢复力量的事这么上心了？ 夏洛特诧异地看了黑猫一眼，总觉得对方是不是最近又误会了什么。 “无妨，与其坐等对方出手，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夏洛特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尼斯咀嚼着这两句话，总觉得对方不愧是传说中的那位，随便说句话就说的颇有水平，打算记下来以后也能在其他地方装一装。 一人一猫正在聊着，忽然，连接庄园大门的银铃响了起来。 夏洛特起身向窗外看去，发现庄园门口来了七八辆马车，侧身绘有卡斯特尔家族的家徽标志。 看着那载满了仆从的马车，她微微一笑： “是卡西莫多回来了。” “走吧，收拾一下去看看，他似乎带来了不少新人。” …… “主人！” 庄园大厅里，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夏洛特，正在给新仆人训话的卡西莫多眼前一亮。 他颤巍巍地朝着少女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主人！卡西莫多没有辜负您的期待，成功招了二十位新人！” 而与此同时，卡西莫多身后那站成一排，已经换上卡斯特尔家族制服的新仆从也参差不齐地对夏洛特行了一礼，乱嗡嗡地道： “主人！” 卡西莫多的脸色瞬间尴尬，羞愧地低下了头： “抱歉……主人，那个……他们可能和您想象的有一点点差距……” “还可以，不错了。” 夏洛特倒是还算满意。 虽然有些乱，但作为新人，已经可以了，没必要苛求那么多。 “来历都清白吗？” 早已喝饱了的少女挥手婉拒了狗腿子一般的黑猫递过来的新牛奶，问道。 “清白，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一个一个仔细查验过了，也验过身搜过身了，都很安全。” 卡西莫多恭敬地说道。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补充道： “不过，他们以前全都是小商户和小贵族的临时雇仆，完全没有在大家族工作的经验，估计距离胜任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 “无妨，慢慢来即可。” 夏洛特微笑着道。 她迈开步伐，从新人面前走过，一个接一个仔细打量。 有人畏惧着低头，有人面露讨好，有人神色好奇，有人恭敬行礼。 夏洛特的脚步瞬间停下。 她再次看向了刚刚对她恭敬行礼的新人，若有所思。 似乎是注意到新主人的目光，行礼的新人连忙低下头来，微微附身，姿态更加标准恭敬了。 夏洛特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抬起头来。” 她冷冷地命令道。 仆人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有些紧张。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他，瞳孔中隐有光芒闪过。 威仪术瞬间加持，少女一声轻笑，柔柔弱弱的的声音却仿佛带着深入灵魂的压力： “你的礼仪不错。” “说吧，在哪学的？” 卡西莫多和新仆人纷纷色变。 迎着少女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仆人的额间顿时开始有汗珠渗出。 他全身开始颤抖，突然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怒吼着朝着夏洛特的胸口刺去： “卡斯特尔的恶魔！去死吧！” ———— 求月票！求追读！ -34- 给我……跪下！ “卡斯特尔的恶魔！去死吧！” 面部狰狞的仆人举着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刺向夏洛特的胸膛。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住了。 “主人，小心！” 卡西莫多最快反应了过来，他脸色大变，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然而，他距离夏洛特太远了。 仆人红着眼睛，额间青筋暴起，瞳孔中满是仇恨。 他期身而上，瞬间就冲到了夏洛特的面前。 他能看清少女那细腻肌肤下微不可查的毛孔，看清少女粉嫩白皙的漂亮脸蛋上那细小的绒毛。 他能嗅到少女身上散发的那淡淡的，宛若薰衣草一般的清香，感受到少女一呼一吸间，那近在眼前的温暖气息。 他几乎看到自己的匕首刺入少女的胸膛了。 他仿佛看到鲜血四溅，看到少女在惊恐绝望中倒下。 他笑了。 肆意的笑了。 那狰狞的笑容里，是复仇的快感和失去理智的疯狂。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手中的匕首距离夏洛特的胸膛只剩下了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然而这三公分，却成为了天堑。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臂轻轻抬起，停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那手臂是如此纤弱，如此细小，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折断。 但就是如此纤细的手臂，如此滑嫩小巧的手掌，却将匕首永远地定在了原地。 那是夏洛特的手。 她甚至只伸出了两根手指。 仆人的眼睛瞬间瞪大。 明明只是两根夹住凶器的手指，但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插入了坚不可摧的磐石，再也无法撼动半分。 插不进去，也拔不出来。 他从少女那平缓起伏的胸膛移开视线，目光缓缓上扬，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美丽脸庞，和一双深邃无比的湛蓝眼眸。 没有惊慌，没有畏惧，没有错愕。 有的，只有与那稚嫩可爱的外表毫不相符的冷静与成熟。 “我亲爱的卡西莫多，你的搜身似乎不太合格呢。” 夏洛特一声轻笑，那瞬间如同花开一般灿烂迷人的笑容似乎从未将刺杀的仆人放在眼里。 她轻轻一甩手，仆人就感受到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从掌心传来。 那被他攥紧的匕首直接撕裂虎口脱出，宛若离弦的利箭一般飞了出去，刺入远处大厅的木门上，晃了几下就钉在了上面。 仆人被那巨力的余波震倒在地，直接摔了个踉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惊恐的声音在不断咆哮： 超凡者！ 她是超凡者！ 她是一位觉醒了血脉力量的贵族！ 他的神情一阵变幻，错愕，惊惧，愤怒……最终能化为了不顾一切的癫狂。 只见他抬起头，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站立的少女，一声嘶哑的怒吼后，试图再次向对方冲去。 看到冲上来的仆人，夏洛特那美丽的蓝色眼眸中隐有光华流转，切换到恐吓姿态的威仪术瞬间释放。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而淡漠，一道清脆空灵，却威严无比的叱喝脱口而出： “给我……跪下！” 轰得一下，试图再次发起袭击的仆人只觉得灵魂中宛若响起了一道震天动地的惊雷，面前少女的身影似乎在一瞬间无限拔高，仿佛化身高高在上的君王和不朽的神灵。 威严的叱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如同带着某种不可抵挡的伟力一般，瞬间击溃他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以及如羊皮纸一般脆弱的心房……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敬畏瞬间充斥大脑，仆人的脸色顷刻间煞白无比，如同遭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一般恍恍惚惚。 他踉跄了一下，双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失去了力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而后直接脱力，竟然是再也没有勇气重新站起…… “噗通……” “噗通……” 不远处，仍是凡人的卡西莫多以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其他新人也双腿颤颤，几乎是下意识跪倒了一大片…… 就连台阶上的黑猫尼斯，在刚刚那道仿佛已经超越了常规威仪术的斥喝下，也是心里一阵发虚，不自觉地匍匐了下来。 啊不对！ 猫爷我跪什么？！ 它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一骨碌爬起，但看着大厅里跪倒一大片的仆从和唯一站立的少女后，莫名感到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压力，又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趴了回去…… 夏洛特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微微一蹙： “你们跟着跪什么？” “都起来！” 十几位新人们犹豫了一下，齐刷刷看向了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则直勾勾地看着虽然依旧外表稚嫩，但却仿佛有了属于一位真正的贵族家主般的威严与气势的少女，目光无比灼热。 他的表情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伤，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又愧疚…… 不过很快，这位老仆人就恢复了镇定，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剩余的仆从也有样学样，纷纷站了起来，并且都下意识远离了刺客。 “还愣着干什么呀？快把刺客拿下！要是伟大的主人受伤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沙哑又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过来，黑猫尼斯上蹿下跳，指着仍在威仪术下瑟瑟发抖的刺客，兴奋地道。 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在里面。 一只会说话的猫？！ 一些没有接触过超凡生物的新人明显被吓到了。 当然，没有人去听一只猫的命令，而是下意识看向了夏洛特和卡西莫多。 这让兴奋状态下的尼斯渐渐感到一丝莫名的尴尬，差点开始寻找墙角抠地图了。 夏洛特扫了它一眼，按捺下差点扬起的笑意，而后对卡西莫多命令道： “将他关到地牢里去。” 卡西莫多恭敬地垂下头，招呼剩余的新人一拥而上，将已经彻底失去反抗力量的刺客押了下去。 贵族庄园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地牢，卡斯特尔庄园也不例外。 那是一个家族中最黑暗可怖的地方。 …… 一番忙忙碌碌后，已经是夜晚了。 神情疲惫的卡西莫多来到书房里，再次噗通一声于坐在书桌后的夏洛特面前跪下： “主人……卡西莫多无能，竟然没有发现隐藏在仆从中的刺客……” “我这就把他们全部清退，重新挑选……” 夏洛特将手中那张记录卡斯特尔家族在波尔德城的资产统计的羊皮卷放下，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然后敲了敲面前的桌面。 端坐在桌子上的黑猫立刻会意，连忙抱起装满牛奶的水壶，高翘着尾巴，熟练地为少女的空荡荡的高脚杯重新满上。 “起来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膝盖也不太好，别总是跪着了。” 她轻抿了一口牛奶，温和地说道，美丽的脸庞带着纯真无暇的微笑，与下午大厅中那宛若女王君临一般的气势判若两人。 听着少女言语中的关心，老仆人的神情顿时涌出无限感激，眼角隐有泪花闪过。 “遵命，主人。”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声音哽咽，然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全部清退倒不必，一会儿让尼斯重新排查一下就行了。” 夏洛特噙了一口牛奶，补充说。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的牛奶是真的好好喝，甘醇无比，鲜香美味。 夏洛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就喜欢喝牛奶，还是她自己穿越之后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反正现在就是一天不喝就不带劲。 听了少女的话，黑猫的耳朵几乎是瞬间竖了起来。 它清了清嗓子，高傲地抬起头，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卡西莫多看了黑猫一眼，恭敬地低下头： “谨遵您的命令。” “他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夏洛特又问道。 卡西莫多沉默了片刻，叹道： “查清楚了。” “是谁派过来的？受了谁的蛊惑？” 夏洛特提高了声音。 这一次，她的神情认真了许多，也严肃了许多。 她真的很好奇。 这又是劫持，又是嫁祸，又是刺杀……她到底是得罪了谁？又影响了谁的利益？ 虽然每次都没有大碍，但这种三天两头有苍蝇在身边乱转的日子，真的挺恶心的，而且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就中招了。 她要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她要知道背后那隐藏的恶意到底来自谁！ 卡西莫多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夏洛特有些奇怪。 她看向了老仆人，很快就捕捉到了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说吧，没什么不能说的。” 夏洛特说道。 卡西莫多叹了口气，回答道： “回主人，他……他是自愿的。” “自愿的？” 夏洛特怔住了。 她皱了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少女那不解的表情，卡西莫多叹了口气： “主人，您……还记得十年前的炎魔之灾吗？” —————— 求月票！求追读！ -35- 炎魔之灾与泛滥谣言 “炎魔……之灾？”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认真回忆了一番，却回忆不出个所以然来。 穿越之后夏洛特继承的记忆并不算是非常完整，尤其是小时候，十年之前的记忆就像是一个分界线似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又不是机器，记忆本来就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忘的，对于太过久远的经历只会保留一些比较深刻的印象。 前世就是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年时的记忆越发淡化，到了夏洛自己也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小时候的记忆也只剩下了外婆院子里的那棵老柳树以及母亲晒好的带着太阳味道的温暖被子了。 穿越之后也差不多。 在夏洛特继承的记忆里，有关小时候的印象，也只有跟随着母亲和父亲前往公爵府拜访凯瑟琳姑姑的零碎经历。 而除此之外，就是与幼年时的玩伴一起在树林中奔跑欢笑了。 嗯？ 玩伴？ 某一瞬间，夏洛特的脑海中隐有新的记忆碎片闪过。 那似乎是被原身埋葬在最深处的记忆，随着她的深入回想渐渐浮现在眼前。 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林子，看到美丽的花园和漂亮的庄园，看到年幼的夏洛特跟随着两位漂亮少女在阳光下快乐地奔跑，一起欢乐地捉迷藏。 但下一秒，那漂亮的庄园就化为了一片火海。 她听到有人在痛哭，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呐喊…… 她好像看到整个天空都化为一片赤红，看到父亲和母亲摸了摸夏洛特的小脑袋，温柔地嘱托她藏起来不要乱跑，而后抽出法杖，携起手来，目光决绝地冲向了远方那道红色的伟岸身影…… 嗯？ 自己在哭？ 恍惚间，夏洛特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一片模糊。 那不是她的泪水。 那是夏洛特的。 那是不愿回想的痛苦记忆复苏之时，这具娇弱的身体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 “看来您已经想起来了。” “想想也是，经历了那样痛苦的事，就算是刻意去遗忘，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忘记呢？” 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卡西莫多一声轻叹。 夏洛特：…… 不，我没想起来，这只是这具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啊！ 她很想这么说。 好在的是，似乎也被勾起了回忆，卡西莫多很快就自言自语了起来： “十年之前，波尔德公国的宫廷大法师布罗意伯爵邀请大小贵族前去参加他双胞胎女儿的成年礼，身为好友与同僚的前主人也赫然在内。” “前主人，夫人，还有身为布罗意伯爵小姐朋友的您，都参加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成年礼只是一个幌子……” “布罗意伯爵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沟通血魔大公，以自身女儿的身体为容器，召唤血魔大公座下最为可怖的黑暗眷属——炎魔瓦拉罗卡！” “他想要突破到传奇，他想要获得恶魔的力量！” “他成功了……传奇恶魔的化身降世，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参加成年礼的贵族几乎全部罹难，也包括您的……” 卡西莫多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忧伤地看着少女，没有再往下说。 夏洛特知道，他想说的是原身的父母。 或许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莫名地，她的心中也涌现出了一抹忧伤。 夏洛特很快将这缕忧伤压下。 过去的事是过去的事，如果原身有什么遗憾，那么作为继任者，她也愿意替对方去抹平。 但目前要解决的是当下的事，以及未来的事。 布罗意伯爵…… 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夏洛特微微蹙眉。 她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昨晚她被劫持到的那个废弃庄园的主人的名字。 只是除此之外，她总觉得穿越之后自己好像还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姓氏…… 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可是……这与昨天的刺客又有什么关系？” 少女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 “这就涉及当年的秘辛了，虽然为了减少恶劣影响，公爵府一直在封锁消息，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内情的，也包括我。” 卡西莫多一声轻叹，接着道： “布罗意伯爵的炎魔召唤，是通过一种名为‘纯洁献祭’的仪式进行的。” “那是一种需要用未成年处*女的鲜血进行的一种邪恶献祭。” “为此，他在公国中暗中或诱拐、或绑架，几年以来暗中劫持了大量未成年少女，据说超过千人，其中不乏一些贵族的女儿……有的女孩儿甚至只有四五岁。” “畜生！” 夏洛特冷冷地道。 卡西莫多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其中也包括昨晚那个刺客的女儿。” “他不是一般的刺客，他曾经是一位没有觉醒力量的没落贵族，他的三个女儿……也被绑架了，最终死于邪恶的献祭。” “他的整个家族，也在十几年前追查女儿下落的过程中被布罗意伯爵灭族了，只有恰好外出的他活了下来。” 夏洛特听迷糊了： “但这与他来找我复仇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复仇，也应该去找布罗意伯爵啊？” 卡西莫多摇了摇头： “布罗意家族在炎魔之灾那晚就已经除名了。” “算是自作自受吧，整个家族上上下下，数百号人，全都死于被召唤出来的炎魔化身，也包括伯爵本人和他的女儿。” “至于刺客为什么来刺杀您……” 卡西莫多顿了顿，苦笑道： “因为您是那场灾难中唯一幸存者，也是所有被当成祭品的少女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场灾难之后，波尔德城就一直有一个谣言，说身为波尔德法师团正副团长的卡斯特尔伯爵夫妇，其实本身就是和布罗意伯爵一伙的。” “是他们一起举行了邪恶的献祭，而您能活下来也正是这个原因。” “荒谬！他们是与炎魔化身战斗的英雄！” 回想着脑海中浮现的某些破碎画面，夏洛特眉头一皱。 “是啊，但那又如何呢？” 卡西莫多叹了口气： “谣言是最容易被传播的，也是最容易被人相信的，当所有人都在传播同一个谣言的时候，那么在人们的心里，谎言也就成了真相。” “人性本恶……卡斯特尔家族富可敌国，高高在上，对于大众来说，有什么比看一个贵族家族的堕落，指责一个贵族家族的邪恶，更让人兴奋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凯瑟琳夫人的一再辟谣，如果不是公爵大人对卡斯特尔家族强烈支持与站台，当年的谣言甚至会一直流传到现在！” 卡西莫多很是气愤。 而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心中一动： “所以……前段日子庄园里发生的事，让这个被压下去的谣言又复起了吗？” “正是如此，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卡西莫多叹道： “虽然贵族们都知道真相并不是那样，但大众却不知道，昨晚那名早已不是贵族的刺客也不知道。” “他依旧认为，卡斯特尔家族与布罗意家族是一伙的，而谣言的再起，则彻底点燃了他的愤怒。” “一个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家族之后，陷入了疯狂的可悲父亲。” 夏洛特如此给对方定了性。 说完，她又揉了揉太阳穴，叹道： “所以……谣言再起也是有人在暗中传的吧？” 卡西莫多躬身： “我认为是这样。” 说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这是针对您的阴谋！” “爵位的继承需要教会的祝福，如果谣言一直泛滥，再加上老夫人……那一位做出的事，卡斯特尔家族很有可能会被审判所打上与血魔教团勾结的标签！” “而一旦如此，您对领地和爵位的继承权就会被大大削弱，甚至被直接剥夺！” 夏洛特沉默了。 将高脚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她一声轻哼： “所以……公国的贵族们也都乐意见到这则流言流传，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卡西莫多叹了口气： “确实如此……一旦您的继承权被削弱，卡斯特尔家族为了保住爵位和领地，就务必要和其他贵族进行联姻，如此来强化继承权，并寻找盟友……” “而这，对于那些对咱们家族有野望的贵族来说，就是最大的机会。” 夏洛特听了，一声冷笑： “呵呵，这我熟，和我联姻，然后再在未来让我不小心落个马是吧？当我是勃艮第的玛丽呢！” 卡西莫多没太听懂： “勃艮第的玛丽？” “没什么，一位拥有一大片富有领地最后却便宜了别人的倒霉女公爵而已。” 夏洛特摇了摇头。 卡西莫多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哪儿有什么勃艮第的女公爵，但主人想表达的大概意思他懂了。 说白了，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吃绝户。 “那么……如果我这个唯一继承人现在就死了，卡斯特尔家族的爵位和领地会归谁呢？” 夏洛特示意尼斯给自己满上牛奶，忽然问道。 卡西莫多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吞咽了一口唾沫，说： “卡斯特尔家族，是波尔德家族的分支……” -36- 权力的游戏 在封建时代，贵族绝嗣之后领地的继承一般有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领地被领主直接收回，成为领主直辖领地或是分封给其他贵族。 这种情况不算特别多见，常见于领主强势或是绝嗣的家族没有联姻或是旁系分支的时候。 而另一种是绝大多数情况，那就是一番明争暗斗后，领地由拥有一定继承权的绝嗣家族的联姻家族或者是旁系分支家族继承。 弥瑞亚世界同样如此。 不止如此，因为弥瑞亚世界存在超凡力量，且超凡者之间的联姻能够提升后代觉醒超凡力量的概率，所以这个世界上贵族之间的联姻更加频繁。 以卡斯特尔家族为例，如果真要追踪的话，几乎整个波尔德公国，乃至波尔德公国之外新月王国的一些其他贵族家族，都和卡斯特尔联过姻，算是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 换句话说，要是夏洛特嗝屁了，波尔德公国乃至公国之外对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继承权拥有弱宣称的家族，一抓一大把。 当然，有宣称权就有排名。 而所有顺位继承排名中，既是领主，又是主家，同时还有过上代联姻的波尔德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别人最多是弱宣称，波尔德家族拿到的却是强宣称，甚至说干脆就是直接继承者。 也就是说，一旦夏洛特出了事，卡斯特尔伯爵领几乎板上钉钉地会重归公爵府。 已经恶补过这个世界的贵族知识的夏洛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条条道道。 “那个刺客的武器是怎么带进来的？” 她想了想，又问道。 这一次，卡西莫多看向了黑猫尼斯，而尼斯则嘿了一声，说： “是临时附加的空间魔法，而且是一种相当高级的技巧，您的仆人不是超凡者，自然看不出来。” “临时附加？他背后有超凡者？” 夏洛特心中微动。 “是啊喵，不过他不肯说，或者说说不上来，他应该是被施加了精神类的遗忘咒，只记得自己有了能够隐藏的武器。” “用他的话说，就算是被人利用，只要能给家人报仇，他也心甘情愿。” 尼斯舔了舔爪子，说道。 “但如果追踪下去的话，还是能够追踪到公爵府的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牛奶，微微眯了眯眼睛。 尼斯嘿嘿了两声，算是默认，明显是已经发现了“证据”。 “一个自不量力，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夏洛特目光转冷，又给刺客加了个新标签。 很明显，这又是一次栽赃。 的确，从继承的角度考虑，如果说谁更希望夏洛特死，明面上无疑是波尔德公爵。 如此栽赃，也更容易被大众相信。 但夏洛特却并不认为波尔德公爵会这么傻。 贵族有贵族的规则，而遵守规则是所有弥瑞亚贵族最看重的东西。 在权力的游戏中，很多龌龊可以藏在阴暗处，却不能摆在明面上。 如果波尔德公爵真的刺杀了她且事情败露，那就将背负上谋杀的罪名。 这可不是一般的谋杀罪。 身为超凡统治体系下的受益者，弥瑞亚贵族是有特权的。 神圣王庭和奠基弥瑞亚当前政治格局的尤奈特帝国开国皇帝查理曼一世曾签订过一本《神圣法典》，法典中明确规定了贵族的各种权利和义务。 而谋杀贵族，哪怕是下位贵族，在弥瑞亚世界的政治圈也是不被允许的。 就连神圣王庭也将此视为罪恶，甚至有权予以谋杀者绝罚，直接将其开除教籍！ 君权神授，王权来源于神权，贵族对土地的掌控权亦是如此。 到了那时候可就热闹了。 一旦被绝罚，波尔德公爵对领地的掌控权甚至合法性也会被削弱。 到时候，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继承权肯定拿不到，附庸贵族也可能会趁机搞事情。 大家都不是傻瓜，所有人都盯着公爵府呢。 封建制度下的老大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附庸贵族一个个都是人精，浑水摸鱼，偷奸耍滑，阳奉阴违……玩的贼溜。 就连被波尔德公爵赞为公国肱骨的卡斯特尔家族，也惯会造假账来拉低领地明面上的收入，从而减少上交的契约税。 更别说其他家族了。 波尔德上上下下的大多数附庸贵族们其实恨不得公爵府立刻衰弱，好坐地起价降低自己封臣契约中契约税收和征召兵比率。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连新月王国的其他领主乃至王室也会蠢蠢欲动。 想必新月国王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削弱波尔德家族，甚至收回一部分公爵直辖领地。 中央集权，向来是每一位封建君主的梦想。 所以……只要波尔德公爵不傻，就不可能刺杀夏洛特。 至少不能脏了自己的手，要干也是偷偷摸摸地干，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更别说这是最下乘的手段。 换位思考，如果夏洛特自己是波尔德公爵，联姻后来个坠马事故它不香吗？ 就算不坠马，生下个继承人也是姓波尔德的啊！ 公爵家又不是没有……卧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特突然打了个激灵，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教会医院的时候，那些嘴碎的信徒跑火车一般的流言。 “卡西莫多，公爵邀请我参加一周后的宴会，还特意提醒我说与卡斯特尔家族的未来有关，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与家族未来有关？” 卡西莫多愣了愣，一脸的茫然。 看到他那阿巴阿巴的表情，夏洛特就知道自家老仆虽然忠诚，但政治敏锐度恐怕几乎为零。 “你说……公爵府不会是想和我联姻吧？” 夏洛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卡西莫多皱了皱眉： “联姻？可是公爵大人不是没有男性继承……等等！那个私生子？！”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夏洛特就看到自家老仆如同一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愤怒了起来，胡子都气的飘了： “做梦！这是做梦！” “竟然想以肮脏的私生子和我们高贵的卡斯特尔家联姻，就算他是公爵，也不能如此侮辱主人！” 夏洛特被卡西莫多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一向温顺的老仆此时此刻仿佛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开始破口大骂，从上到下把公爵家问候了一遍，哪怕这只是夏洛特说出来的猜测。 而听着对方那毫无贵族礼仪，污秽不堪的咒骂，夏洛特也渐渐回过味了。 和蓝星一样，不，比蓝星更甚。 这个世界上贵族的私生子，地位可是相当低的。 不仅没有继承权，还是贵族鄙视链的底端。 也难怪卡西莫多如此愤怒了，哪怕是公爵之子，私生子的身份就决定了莱诺在贵族圈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最底层的男爵。 最多，也就是靠着超凡的力量相当于一位骑士，还是背负污点的骑士。 不过，卡西莫多的反应也让夏洛特松了口气。 连自家仆人都如此愤怒，那么真要是公爵提出来联姻，她完全可以义正辞严地以家族的荣誉拒绝。 卡西莫多大骂了好久。 而骂着骂着，似乎是骂累了，也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他忽然停下问道： “等等，主人，公爵家的私生子多少岁？是什么实力？觉醒血脉力量了吗？” “二十来岁吧，好像是银月二阶。” 夏洛特端起高脚杯，一边优雅地送入嘴边，一边说道。 “二十来岁？银月二阶？！” 卡西莫多的眼神瞬间亮了。 他一个起身，激动地按住了桌子： “主人！一定要拿下他！一定要想办法拿下他啊！” “噗……” 夏洛特呛了一下，喷了卡西莫多一脸的奶。 卡西莫多却一点也不在意，而是兴奋地道： “银月二阶！他是银月二阶！如此年轻的银月二阶！” “您早说啊！那就没事了！不……不如说他的私生子身份反而是个好事！” “和他结合，家族就能多一个强援，还是潜力无限的强援！” “实力可以抹平污点，再加上私生子不能继承领地，必须入赘，咱们卡斯特尔家族完全可以延续血脉！” “更别说您今天也觉醒了血脉力量，而且还那么强大，强强联合下……一定能生育出更加强大的继承人！” “白得一个银月二阶的强援，又延续了强大的血脉……” “主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卡西莫多，夏洛特的脸色彻底黑了。 她恨不得拎起高脚杯，一股脑朝着对方那锃亮的大脑门上砸下去。 好你大爷的事！ 生你个头的继承人！ 捏奶奶滴！ 老子穿越过来之后又女装又卖萌又演戏……那是为了以后当了领主自己爽的！ 而不是特么的脱光衣服闭眼睛躺床上让别人爽的！ 联姻？ 艹！ 没门儿！ ____________ 重申一句，本书单身。另外，求月票！ -37- 我需要一个管家 卡西莫多明显没有注意到自家主人那越来越黑的脸色，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论述着联姻的好处。 直到已经感受到阴风阵阵的尼斯瞄了一眼神情阴沉似水的夏洛特后冷冷地打了个哆嗦，连忙轻咳了几声，才把老仆从幻想中惊醒。 “喵……联姻之后，就能避免伟大的主人再遭受袭击了吗？” 尼斯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地问道。 卡西莫多怔了怔，表情微微一变，很快陷入了沉默。 很明显，他也联想到“坠马事故”之类的情况了。 私生子入赘又如何？ 只要卡斯特尔本身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镇压，哪怕是有着《神圣法典》的保护，也依旧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也相当于把性命交给了别人。 “抱歉……主人，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卡西莫多俯下了身子，苍老的脸上带着愧疚。 看着神色稍缓的夏洛特，尼斯暗暗摇头： 真是的，这老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那样伟大的存在去和一个凡人联姻…… 简直是想吃神罚了！ 夏洛特则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安慰道： “无妨，你也是为了家族。” 语毕，她也长叹了一口气。 夏洛特已经意识到了。 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波尔德公国这场权力游戏的旋涡了。 旋涡的导火索是一年之后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继承。 而背后的核心，则是公爵家和附庸贵族的利益冲突。 公爵肯定是会对富有的卡斯特尔有想法的，其他贵族亦然。 无论是栽赃，刺杀，还是恶毒的谣言，一切都围绕相同的目的： 其一，破坏卡斯特尔和波尔德的关系，提前挫败两家有可能的联姻，阻拦波尔德对卡斯特尔伯爵领有可能的继承，避免公爵家进一步做大。 其二，借助谣言和生存压力给夏洛特施压，让卡斯特尔不得不在贵族中寻求联姻，为自己这一方获得卡斯特尔伯爵领争取更多的机会…… 不过，夏洛特有一点没想明白。 那就是下午的这场刺杀，究竟是作秀呢，还是来真的？ 这个真的给她搞迷糊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而这场刺杀可是真的有概率会成功的。 如果我死了，公爵府又被爆出来是袭击者，谁的收益最大呢？ 公国里的同级贵族？王国其他领主？国王？还是说……是别的什么人？ 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可惜，情报太少了，她没有半分头绪。 思考无果，少女也就放弃了琢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继续搅和，只会让她更加不利。 与其这样，不如从旋涡中跳出来，哪怕是临时性地跳出来俯瞰全局，也能让她看清局势，发现其中的端倪。 想到这里，夏洛特忽然道： “卡西莫多，我改主意了，接下来这几天我不会再见任何贵族了。” 卡西莫多微微一愣，继而有些迟疑：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对外就说我在家里遭到了刺杀，惊吓过度，需要静养，在公爵府的宴会到来之前，谢绝任何拜访和邀请。” “好……好的。” “你暗中关注一下城里的动向，尤其是各个家族的动向，还有……谣言。” “好的。” “另外，做戏做全套，接下来这几天去教会医院里邀请一些神官定时来家里为我进行精神安抚方面的神术治疗，再去最近的教堂请一些神官来带着我一起在家里做礼拜。” “啊？把神官邀请到家里？这个难度可能有些大……” “把之前午餐的餐费改成治疗费和邀请费，会有人来的。” “好……好的。” “还有，去西部城区的狩魔所找小队长查塔姆，告诉他我要请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保护我的安全。” “雇佣狩魔骑士？主人，狩魔骑士隶属于教会，一般不会接贵族的雇佣任务……” “没事，这不是雇佣，而是朋友间的请求，昨天我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当然，辛苦费是要准备的。” “这不就是雇佣么……” 黑猫尼斯嘀咕了一句，而后迎来了夏洛特轻轻一瞥的眼神，连忙闭上嘴。 夏洛特顿了顿，接着道： “也不需要他们一直跟着我，安排人在庄园周围巡逻就够了，主要是借一下势，我也想看看暗中那些家伙的胆子。” “遵命。” “钱不够的话，从庄园里找点最不值钱的收藏画，艺术品之类的东西先卖了顶一顶，撑到月底就有钱了，也能再买回来。” “额……行吧。” 卡西莫多眼皮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出来庄园里的那些藏品都是老主人最喜欢的珍品…… 嗯，崽卖爷田，不心疼。 “此外，从明天开始，家里的新仆人由我亲自训练。” “遵……嗯？” 卡西莫多愣住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书桌后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说道： “主人，这种事……老仆来做就好了，您身份尊贵……” “无妨，我也学过贵族礼仪，此事就这么定了。” 夏洛特说道。 这个想法她下午喝止了那个刺客之后就有了，因为当时她就发现自己威仪术的熟练度明显涨了一截，已经到达了24/100。 现在暂时不打算和贵族来往了，那么提升威仪术最好的方式，就是拿这些新仆人练手了。 既能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敬畏，提高忠诚，也能快速掌握威仪术，一举两得！ “好的。” 看到夏洛特执意要做，卡西莫多也就不再阻止，而是恭敬行礼。 在他看来，这是自家小主人也想要尽快成长起来的表现。 虽然不合礼仪，但也算是好事。 哦，不。 从降低餐费的那一刻起，贵族礼仪什么的，就已经全喂狗了。 一番安排之后，夏洛特长松了一口气。 她向后仰了仰身体，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笑眯眯地道： “其实……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我现在的确太过弱小，或许真的需要找一个强势的势力来挡一挡公国里的这些苍蝇……” 看着夏洛特那漂亮脸蛋上隐隐勾勒的有些坏坏的笑容，尼斯心中微动，对少女的想法和目标有了些许猜测，默默在心中给对方点了个蜡烛…… 夏洛特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看了眼渐深的天色，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好了，时间不早了，没有其他事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该休息了。” 尼斯听了，连忙跳下书桌，狗腿一般地将少女的厚底鞋送了过来。 夏洛特在书桌下面的脚可不老实。 这厚底鞋子穿着不舒服，她早就脱了。 思考的时候一对小脚丫一直缩过来，伸出去，白花花的小腿儿晃啊晃的，早就不知道把鞋踢到哪里去了。 不过，在书桌之外，老仆人卡西莫多的脸色却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夏洛特心中一动： “卡西莫多，还有什么事？” “额……的确有，主人，今天下午我看您使用出了超凡力量震慑了刺客，那个……请问您是觉醒的何种血脉力量呢？” 卡西莫多面露期待地问道。 “何种力量？难道我们家族的血脉力量不止一种？” 夏洛特微微一愣。 卡西莫多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这个……怎么说呢……” “如果要追溯到最初的力量，卡斯特尔的血脉力量的确只有一种，和波尔德乃至新月王室一样，都是法师系的‘元素觉醒’……” “但您也知道，贵族之间世代联姻，到了如今，整个弥瑞亚的贵族已经不知道交叉联姻了多少代了。” “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了最有可能的原始血脉，也有可能觉醒其他血脉。” “整体来说大家的血脉力量早已不再单一，而是变得五花八门，什么都可能出现，所以……” 看着卡西莫多那纠结的表情，夏洛特懂了。 也就是说，从超凡的角度考虑，世代联姻的贵族们早就全都是杂种了。 血脉深处什么力量都可能给遗传到，而且还有可能出现隔代遗传。 这对她来说倒是好事。 因为如此的话，血族的身份更好隐藏了。 “我还不知道我觉醒的是什么，大概和精神相关吧。”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血族的身份肯定不能暴露，哪怕是对方是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想了想，说： “如果您不确定的话，可以去翻一翻家族藏书中记载血脉力量的书籍，上面将有史以来我们卡斯特尔家族所有联姻过的家族的血脉力量都记录了下来，为的就是预防您现在这样的情况。” “如果知晓了您觉醒的是何种力量，那么也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寻找提升方法，进行训练，提升力量了。” “我明白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打算之后去好好翻翻，找个能当马甲的冤大头。 告诉夏洛特藏书都放在哪里之后，卡西莫多就离开了。 目送对方离去，夏洛特微微一叹。 卡西莫多很忠诚，非常忠诚。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 不仅如此，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比起站在她的角度，对方更偏向于站在卡斯特尔的角度。 他的确很忠诚。 但却不是完全忠于夏洛特自己。 此外，这位尽心尽责的老仆也缺乏足够的政治敏感…… 这一刻，夏洛特突然明白，为什么家里之前会把如此忠诚的仆人安排去当店主，而不是留在庄园里当管家了。 作为仆从他很合格。 但作为管家……他真的有点不太够。 “看来，我需要一个更加忠诚，也更加合格的管家啊……” “最好，还是一位上了位阶的超凡者。” 夏洛特自语道。 说完，她很快就摇了摇头。 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晋升到繁星一阶，做梦呢！ -38- 塞巴斯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洛特的生活平静了许多。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跟着教堂来的神官一起虔诚地做礼拜，之后再接受来自教会医院的神官的“精神治疗”。 她的态度之热情，行动之主动，信仰之狂热，让前来赚外快的神官们赞不绝口。 夏洛特的确很虔诚。 看着重新开始暴涨的血之召唤充能条，她每天都在心中为伟大的神主哈拉尔送上衷心的祝福和由衷的感谢……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没能见到洛蒂小姐姐了。 美丽的女神官不仅养眼，又香又软，还带给夏洛特一种天然的亲近。 她可是穿越之后第一个对夏洛特好的人。 医院里的那些天，洛蒂的照顾无微不至，夏洛特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与温柔。 夏洛特本来还很期待对方的上门呢，结果来的神官一个个全都是男的。 热情倒是一个比一个热情，但就是不养眼。 后来卖卖萌，套套近乎，和神官聊了聊，夏洛特才知道，原来这些天洛蒂是去大教堂里进修了。 遗憾。 上午的“圣典充能”结束，就是午餐时间。 上任的新女仆恭敬地为少女分餐倒奶，让夏洛特再次回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罪恶生活。 午餐一如既往地丰盛。 卡西莫多终究是成功劝住了夏洛特大调餐费的想法，最终只把餐费下调到了原有的五分之一。 据他所说，他已经挑了一副最不值钱的瓷器在尤卡人开的典当行换了八万金塔纳，足够接下来的花销了。 而类似的藏品，庄园里还摆了好几个屋子…… 夏洛特真的对自家的底蕴惊呆了。 她觉得这段时间庄园里竟然没遭贼惦记，可真特娘的是个奇迹。 “他们不敢，因为前些天公爵府一直都有派人帮忙盯着，带队的甚至还是入阶者，而现在……您又找了狩魔骑士在周围巡逻。” 卡西莫多解释道。 “那我们的入阶者呢？不要告诉我堂堂卡斯特尔家族，竟然一个入阶的超凡者都没有。” 夏洛特问出了自己一直都想问的疑问。 卡西莫多叹了口气： “家族里的确有入阶者，甚至还有两位银月二阶的子爵，以前至少要有一位时刻随侍封君左右的，但这几年所有入阶者早就陆陆续续被之前的那一位以各种名义打发回伯爵领了……” 夏洛特瞬间懂了。 不是卡斯特尔没有超凡者。 而是老妖婆怕自己暴露，全都给送回领地了。 这才导致波尔德城里的卡斯特尔庄园成了光杆！ “离谱，她也不怕被人偷袭。” 少女嘀咕了一句。 “有教会在，有《神圣法典》在，谁敢在首府乱来？” 卡西莫多摇了摇头。 “那现在呢，庄园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领地里没有入阶者赶回来？” 夏洛特又问道。 卡西莫多沉默了。 很明显，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或许他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回答。 夏洛特很快就回过来味儿了。 “哎，封建领主不好当啊……” 她无奈地叹道。 效忠于大贵族的入阶者，当然也属于贵族。 是贵族，就几乎都有封地。 就算没有封地，想要获得一个乡下庄园也容易得很。 而有地盘，就有私心…… 很明显，被老伯爵夫人管理了十年的卡斯特尔家族，估计内部也是个烂摊子。 卡斯特尔的爵位继承尚未落地，大家都在观望。 当然，这就不是夏洛特现在担心的问题了。 真要担心，也是未来她成功继承领地之后。 现在没有正式继承领地，她甚至指挥不动那些下级贵族…… 吃完午饭，习惯性地喝杯牛奶，再美美地睡个午觉，下午就是训练仆人的时候了。 威仪术的确是个好东西。 又能威慑，又能魅惑。 再加上夏洛特本身记忆中对贵族礼节的理解，没几天就把新人们训练得有模有样，对她是又敬又畏。 夏洛特估摸着给她个把月，能让这些人从上到下全都变成她的形状。 让他们往东，刚给个眼神就全都会撅起屁股往东。 而随着一天天训练，低阶威仪术的熟练度也几乎是坐火箭一般地上升。 第三天就突破了100 ，从入门晋升到了精通，进度条也变成了0/300。 威力倒是没有怎么增加，但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至少持续的时间变得相当长。 以前施展一次，也就维持十五分钟。 现在嘛，差不多能持续快一个小时。 夏洛特估摸着再过一周，她应该能再上一层楼，进入下一个水平。 晚上的时间比较自由，夏洛特一般会选择看书充能，尽可能多地来吸收有关这个世界的各种知识。 特别是有关贵族，还有自己家族的资料。 而随着深入了解，她也有点明白为什么总感觉自家领地的反应这么迟钝了。 无他，因为卡斯特尔伯爵领本来就是波尔德公国的一块飞地。 波尔德公国位于新月王国西南沿海。 但卡斯特尔伯爵领却位于北部海滨，是王国的北部边陲，第一代卡斯特尔伯爵亲自从兽人部落手中征服的领土。 面积还不小，占了波尔德公国总面积的三分之一。 两块公国领土一南一北，被数个公国和伯国隔开，掌控力强就有鬼了。 事实上，历代以来卡斯特尔家族其实一直都在自家领地过小日子，一年才会来领地觐见领主一次。 直到上一代伯爵成为了公国法师团的团长，才在波尔德城久住。 至于家族强大的收入来源……说来也简单，通俗地讲，就是卡斯特尔家有矿。 而且还是伴生秘银的银矿。 除此之外，作为与落星王国隔海相望的领地，北境大公国的近邻，通往东尤奈特恶地乃至东方的科里亚王国的陆路必经之路……近年来，伯爵领商业发展也是蒸蒸日上。 夏洛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贵族们都对自家领地眼馋了。 数百年前那里的确是一片荒芜，但现在却是希望之地，未来的发展潜力很高。 而除了研究家族资料外，少女也没忘记去记录血脉的藏书中找个马甲。 挑挑拣拣之后，夏洛特发现自己威仪术的效果与东方的科里亚王国中一个古老的没落贵族家族的血脉力量很像。 这个血脉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天选。 效果是全方位强化身体素质，提高成为骑士或是法师的概率，外加可以主动释放的如同威仪术一般的“势”。 这血脉能力不错，简直是装马甲的万金油，她就直接拿来用了。 就是不知道，已经是血族的她，还能不能真正觉醒属于贵族的血脉力量了。 夏洛特至今对自己血统中的“半精灵”耿耿于怀，但问卡西莫多，亦或是查阅文献资料，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推测卡斯特尔家族祖上是不是和精灵通过婚。 接下来的几天，庄园内部还算平静。 不过，波尔德城就有些诡异了。 在夏洛特“闭关”的这些天里，城里有关卡斯特尔家族与血魔勾结的谣言愈演愈烈…… 连每天到庄园里赚外快的神官都被大众解读成了卡斯特尔家族为了遮掩耳目的心虚忏悔。 还有一些更加恶毒的，甚至将夏洛特形容为借尸还魂的血魔，蛊惑人心的魅魔…… 听到老仆义愤填膺地讲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的时候，夏洛特多少有点心虚。 因为最后这条谣言……某种意义上讲有一部分还真算是歪打正着。 很明显，这依旧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和公国的附庸贵族们绝对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其中甚至还有公爵的暗中怂恿。 而除此之外，刺杀没有再出现了。 对方似乎对狩魔骑士相当忌惮，哪怕巡逻的大多都是见习骑士，也收了手。 转眼之间，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 公爵家的生日宴会，就在明天。 而与此同时。 外城区的某处豪华庄园里。 悠闲地半躺在软卧上，一边享用着亚人侍女剥好的水果，一边优雅地端着装满红酒的高脚杯的玫瑰会会长塞巴斯，也终于看到了下面的人一番搜索调查后，整理上来的资料。 “嗯？原来前段日子教会的镇神钟响了吗？” “嘿，大神官把消息封锁的不错啊。” “荆棘……蔷薇……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着桌子上的卷宗，塞巴斯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他的面前，卷宗最上面的羊皮纸上，分明临摹着那天夜里卡斯特尔庄园地下室中献祭法阵的图案！ 只见塞巴斯将羊皮纸拿起，一边优雅地饮着红酒，一边思索起来： “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手中拥有诅咒书页，她想要献祭自己的孙女，沟通血魔大公，最终却死于神秘存在的献祭……” “我从她那里得到了诅咒书页，不久之后就被暗夜女士召唤到了梦境之中……” “血魔大公是血族的五位冕下之一，血族黑暗之氏族‘舍底特’的领袖。” “暗夜女士则很有可能是血族归来的那一位……” “巧合？” “还是说……两者之间有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塞巴斯眼神渐渐深邃。 他放下羊皮纸，又拿起了下面的一副画纸。 画纸上是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 她身穿圣洁的白裙，正跪在神主哈拉尔的神像前，闭目祈祷。 圣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无比神圣，如同降临的天使。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么……” 塞巴斯摩挲着画纸，澄澈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美的欣赏： “不愧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的确生的美丽动人，连纯白魔女也要逊色三分。” “不过，能从那种献祭下活下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或许，她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塞巴斯陷入了沉思。 他继续往下翻，翻到了最近波尔德城的情报合集。 “嗯？还有这种谣言？” 他微微一愣。 随意翻看了几下，塞巴斯一声嗤笑： “嘿，这群贪婪的人类贵族也真是够不要脸的！欺负起一个孩子来也不嫌害臊！” 而当塞巴斯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顿时眉毛一扬： “公爵的生日宴？” 沉吟了片刻，他心中微动，有了想法： “有点意思，或许……这是个亲自调查的好机会！” 只见他放下情报，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优雅地起身，对随侍的亚人女仆命令道： “帮我准备一套优雅的礼服，以及一些得体的礼物。” “明天我要去参加公爵府的生日宴。” —————— 求月票！ -39- 赴宴 “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打一盆水就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谁让你把常服拿过来的？去拿礼服！” “什么？你以为这是礼服？这是常服！身为卡斯特尔家族的女仆连常服和礼服都分不清吗？！” “礼服在单独的衣柜里！都是每次宴会专门提前定做的！每套只能穿一次！” “不用全拿过来，只把那几套暖色调的拿过来就好，主人点名要穿得成熟阳光一点。” 卡斯特尔庄园里，卡西莫多指挥着忙忙碌碌的女仆和侍者，吹胡子瞪眼。 虽然已经被夏洛特训练了好多天了，但很明显新人们还没有应付过公爵晚宴这级别的宴会准备，一时都有些手忙脚乱。 庄园里，能听到老仆人的咆哮一直都没停过。 而看着女仆们拿过来的礼服，夏洛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挑选了一件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华丽晚礼裙。 且说，或许是超凡力量的存在让高端的生产力超越了时代，弥瑞亚世界贵族的衣食住行还是相当超前的。 整体上看整个社会还处于封建时代，普通人和底层人大多还过着和蓝星中世纪类似的生活，但上层阶级已经明显步入类似蓝星文艺复兴时期，乃至启蒙时期的物质条件了。 贫富差距，那不是一般地大。 连燕尾服都给整出来了，这甚至导致一开始穿越的时候，夏洛特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十七八世纪呢。 直到后面离开庄园她才发现，好家伙这个世界其实比她想象的还落后得很。 加加减减下，整体上估计也就是相当于蓝星的中世纪末期，十五世纪左右的样子。 与时尚前卫的哥特裙不同，晚礼裙纹样端庄秀丽，织物风格偏向厚重，装饰繁复无比，多刺绣和切缝，很多地方还装饰着珠宝，整体风格浓重而奢华。 此外，造型也很夸张，填充、束身、衬垫……各种塑型的玩意儿都塞的有，穿起来并不舒服。 尤其是那大大的裙撑，让夏洛特感觉自己简直是化身人形坦克，穿了个超大号重型呼啦圈似的。 但也有好处，这裙子太方便藏小玩意儿了。 夏洛特趁人不注意，果断把手弩给塞了进去防身。 塞完之后感觉空间还绰绰有余，又顺带着塞了个匕首和几张从尼斯那里要来的魔法卷轴。 梳洗、擦身、穿衣、打理头发、上粉、喷香水…… 一番繁琐的准备之后，已经是四十分钟往后了。 夏洛特站在水银镜中，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比往日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青涩迷人的外表下，多了些成熟和妩媚。 身上也很香，连夏洛特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香，又香又软。 这都是礼服和香水的效果，也有夏洛特的天生丽质。 繁琐的礼服下，连胸前那一对棉花糖都在束身下看着大了不少，特么的竟然还有沟。 虽然夏洛特总觉得在自己有沟这件事上……好像内心深处又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碎掉了。 准备完毕之后，少女就登上了赴宴的马车。 马车选的也是卡斯特尔庄园最好的一辆，雕着精美花纹，装饰着金边和宝石，侧面卡斯特尔家族的黑鹰家徽熠熠生辉，奢华而大气。 老仆卡西莫多作为临时管家随侍，同时还跟着两名女仆和两名男仆。 女仆和男仆坐在第二辆仆从马车上，上面还放着此次生日晚宴的贺礼，一副从庄园藏品中挑出来的宗教油画，估值二十万金塔纳。 这就是赴宴的整个队伍了。 黑猫尼斯趴在二楼的窗口，眼巴巴地看着准备出发的众人，琥珀色的大眼睛中满是可怜。 当然，没人真的可怜它，哪怕是庄园里的女仆。 这段时间内这家伙不敢对夏洛特放肆了，让夏洛特暂时打消了送它一套豪华版绝育套餐的念头，但却把女仆们给搞得鸡飞狗跳，连换衣服都要先事先检查一下是不是有只肥猫在附近徘徊。 虽然被猫看了好像也没什么的，但总是被一只会说话的猫以那样诡异的视线盯着，多少让人不舒服，感觉像是被色鬼偷窥似的。 夏洛特感觉这只色猫迟早要踢到铁板付出代价，迟早给人骟了。 它也就是欺负欺负女仆这些普通人了。 光看实力的话，这家伙其实连夏洛特都打不过，身体素质也是个没入阶的废物，也就比普通的猫强一点…… 但偏偏……尼斯却能使出一系列高端的神术甚至魔法。 也是诡异。 夏洛特很肯定这只猫有自己的秘密，但它不愿意说，夏洛特也没勉强。 毕竟，这个世界上谁还没一两个秘密呢。 不能背叛她就够了，信任和忠诚什么的，慢慢靠时间去改变。 而略微思索了一番，夏洛特还是对二楼的窗户招了招手。 怎么说这家伙也会不少神术和魔法，带在身上也勉强算个高手，还是让它跟着去吧。 看到少女的示意，尼斯眼前一亮。 它瞬间喵了一声，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三下两下就在女仆们的尖叫声中跳上了马车。 “离我远一点，注意你的身份，你可以跟着我去，但是作为宠物。” 看着一脸兴奋的黑猫，夏洛特冷冷地道。 尼斯的猫脸瞬间就垮了。 它强行让自己不去看少女那诱人的胸口，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跳到后面的仆从马车上去骚扰女仆了。 车队缓缓驶动，离开了卡斯特尔庄园。 夏洛特悠闲地倚靠在车窗前，从暗格中拿出高脚杯和女仆提前备好的奶袋，熟练地为自己满上。 穿过西部城区还算宽敞明亮的街道，车队向东前进，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就进入了东部城区。 作为波尔德城最核心的区域，同时也是贵族最多的区域，东部城区的建筑整体上要华美许多。 街道宽敞明亮，整洁干净，处处可见宗教雕塑、喷泉和小花园，连街道上的行人的服装都要整洁高档许多。 这景象与外城区的破旧与落后形成了鲜明对比，就像是跨越了两三百年似的。 漂亮的景致让本就喜欢看风景的夏洛特眼前一亮。 但随着马车不断前进，她渐渐也失去了兴致。 东部城区风景虽好，但相似度却太高。 雕塑全都是描述宗教的，喷泉的装饰也是神圣王庭的图案，就连花园里的绿植，都是修剪成了教会的那种呆板风格。 沉重，压抑，禁锢。 这种感觉，如果不仔细去感受的话，是体验不出来的。 但夏洛特一向敏锐。 “所以……神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也最超然的力量啊。” 轻抿了一口牛奶，少女感慨道。 马车一路行驶，街道两侧类似的车队也多了起来。 每辆马车侧面也都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徽章，且行进方向与夏洛特等人一样，明显也是赴宴的贵族。 夏洛特注意到，当自家马车驶过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车队都会放慢速度，让开道路。 有的时候，车厢的窗户还会有人掀开窗帘，朝着夏洛特的马车脱帽致意。 同级贵族也是分高下的。 哪怕是有了没落的趋势和绝嗣的风险，富可敌国的卡斯特尔也绝对是波尔德公国最强大的贵族家族之一！ 或许，连“之一”也可以去掉。 又行驶了大概十五分钟，夏洛特终于看到了公爵府，一座雄伟壮丽的宫殿。 波尔德公爵府的历史相当悠久，最早要追溯到一千一百年前尤奈特帝国建国时期。 那个时候，它是一座用来抵御亚人部落的要塞，也是一座巍峨城堡。 而现在，新月半岛上的亚人部落早已被彻底消灭，曾经活跃的亚人们也都沦为了奴隶或是迁徙到了远方，波尔德城堡的历史使命早已完成。 于是，在大约七百年前的时候，当时的波尔德家族家主下令把城堡改建为兼有要塞功能的宫殿，并以此为中心筑城。 波尔德城，也是从那个时候发展起来的，并先后扩建了数次。 而此时此刻，公爵府前的花园广场上已经停了不下上百辆来自各个家族的马车。 身穿深蓝色执事装的公爵家侍仆，正站在门口，接引形形色色的贵族进入宫殿。 当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驶来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不论是贵族、侍从还是远方看热闹的市民，目光中都充满好奇。 “主人，我们到了。” 车门打开，卡西莫多那苍老恭敬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洛特微微颔首。 “扶我下车。”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白嫩的小手，放在了贴身女仆的掌心，而后在对方恭敬小心的搀扶下，优雅地从放好梯子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带着阵阵轻风，将那一头美丽的金发吹得微微飘起。 圣洁华美的礼裙，神灵造物般的容颜，优雅高贵的仪态…… 这一瞬间，整个花园广场都安静了。 —————— 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求追读！ -40- 罪孽深重的女人 服装的风格会改变人的外表。 夏洛特正处于一个恰到好处的年纪，发育的也比较晚，长相偏幼。 当她穿上儿童装卖起萌的时候，那就是个天真烂漫、可爱迷人的孩子。 而当她穿上成熟大气的晚礼服的时候，孩童的稚嫩便被掩盖，少女感直线增强。 特别是她今天还刻意要求女仆为她画了稍显成熟的妆。 这是夏洛特一点小心思。 之前为了方便卖萌降低他人的戒心，她会刻意穿一些年幼感强烈的衣服来提升自己的萝感。 但这一次晚宴，她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也不仅仅是个孩子。 她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了。 她要长大了，已经准备好继承领地了。 于是，效果就来了。 当夏洛特走下马车的一刹那，整个花园广场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无论男女，一时间竟然都难以移开视线。 最终还是训练有素的公爵府执事反应最快，他们最先回过神，瞬间换上恭敬而热情的笑容，快速来到夏洛特的面前。 只是，有人比他们更快。 “哦！是夏洛特小姐！夏洛特小姐您来啦！” 一道尖细又热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胖贵族布鲁诺拖着绒球般的身体，一路小跑来到了夏洛特的面前，一对小眼睛笑成了缝。 恶补过公爵府资料的夏洛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确切身份，他是波尔德公爵府的一位二级管家，宫廷子爵爵位。 宫廷爵位，在弥瑞亚大陆特指那些虽然有爵位，但是却没有封地的宫廷贵族，常见于公国、王国、大公国或者帝国的宫廷之中。 “下午好，布鲁诺子爵。” 夏洛特优雅了行了一个贵族淑女礼。 这套动作她已经很熟练了，熟练到她自己都为自己感到心疼。 被少女叫出名字，布鲁诺似乎相当开心。 他得意地朝跑的没他快的其他管家抬了抬下巴，而后对跟上来的执事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卡斯特尔伯爵小姐安置马车啊！” 执事们很快行动起来，围着卡斯特尔家的马车忙忙碌碌，把附近的其他贵族给晾在了一边，哪怕……夏洛特这边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执事。 而布鲁诺则热情地带着夏洛特走向公爵府。 黑猫尼斯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高翘着尾巴，昂首挺胸地跟了上去，一脸骄傲。 直到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花园广场上的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反应了过来。 “那是哪个贵族家的女士，可真漂亮……” “没看到么？马车上的家徽是黑鹰。” “卡斯特尔？嘶……是她？难道真的如同传言中说的那样，她是个蛊惑人心的魅魔？” “切，你见过走在阳光下的魅魔吗？依我看，长得这么好看，她肯定是个会黑魔法的女巫！” 这是看热闹的平民的对话。 最近波尔德城谣言泛滥，看乐子的也是他们，阴谋论的也是他们。 这也没办法，大众是最容易被舆论带偏的，他们缺乏真实信息的渠道来源，只能被操控舆论的贵族牵着鼻子走。 信息茧房，任何时代都存在。 不过，贵族那边就不一样了： “是卡斯特尔的那一位来了。” “她真美，礼仪也很标准优雅，不愧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 “可惜她最近谣言缠身，想必也很头疼吧。” “不知道她会在哪个家族中选择联姻对象……” “是啊，不知道谁会成为幸运儿，卡斯特尔家族的嫁妆那可是小半个公国！” 什么是谣言，什么是真相，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分辨的一清二楚。 那些分辨不清的，根本没有资格接受公爵家的宴会邀请。 而在议论之余，势力稍大一点的贵族则明显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少女的队伍。 若是再仔细去看的话，就会注意到，此次参加宴会的各家贵族，来赴宴的人除了家主之外，都有年轻英俊的男性家族成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少女的移动而移动，似乎时刻准备上前搭话，互相之间的眼神交流更带着点火药味。 再加上贵族那特有的华丽服饰和夸张造型，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时刻准备决斗的花孔雀。 夏洛特也注意到了。 她甚至好奇地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并礼貌地笑了笑。 结果就这随意一瞥，礼貌一笑，却把一大群年轻贵族都给整兴奋了： “她看我了！她刚刚看我了！” “不！她是在看我！她还对我笑呢！” “明明是在看我！” “混蛋！是在看我！” “想决斗吗？！” “来啊！谁怕谁啊！” 一顿鸡飞狗跳。 夏洛特缓缓收回视线，眼角忍不住稍微抽搐了一下，暗道自己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当然，以上是那些比较冲动的年轻贵族，多出于中小家族。 几家同为伯爵的大贵族，“联姻的竞争参与者”就优雅绅士许多了。 他们不着痕迹地来到少女周围，彬彬有礼，随意地引起话题，脸上带着优雅而迷人的笑。 其中不乏一些比前世蓝星哪些流量明星还要英俊许多的面孔，足以引起任何少女的尖叫，让夏洛特羡慕得要死，酸的不行。 但不得不说，这些家伙的社交能力也的确牛逼。 就算是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内心中对他们的帅脸也饱含同为男性般的敌意，他们抛出的话题也往往能成功引起夏洛特的兴趣。 但可惜…… 他们的媚眼全都抛给瞎子看了。 夏洛特对他们谈论的话题，透露的各种贵族中的情报的确很感兴趣，但却对他们本人毫无感觉。 不仅如此，看到这些人矜持而优雅地凑上来，热情地表现自己，想到他们的真实目的是馋自己的身子馋自己的家产，夏洛特甚至有种直接将他们一拳打倒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地踩他们脸的冲动…… 哦，不。 不能自己踩他们的脸。 鬼知道这群发情的鬣狗里有没有XP奇葩的家伙，对于他们来说那可能反而成为了一种奖赏。 夏洛特对自己的美腿和美脚还是相当自信的。 应该让卡西莫多狠狠地踩！ 她在心中暗道。 当然，就算是能听一些情报，一群苍蝇在耳边转悠久了也够让人烦的。 时间长了，夏洛特也有些不耐。 不过，有人比她更先急了。 “都挤过来做什么？我要带夏洛特小姐去觐见公爵大人，难道你们也要跟着去吗？！” 胖管家布鲁诺发话了。 年轻贵族们瞬间就怂了，纷纷退了下去。 作为波尔德为数不多的炽阳三阶超凡者，公爵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夏洛特则心中微动： “公爵大人……想要见我？” “是的，夏洛特小姐，公爵大人在书房等您，说您到了，就先带着您去见他。” 布鲁诺谄媚地笑道。 夏洛特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随后继续矜持地微笑着跟着布鲁诺往宫殿里走，心中则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又是大贵族，又有布鲁诺带路，夏洛特自然而然地免去了公爵府大门口的随身检查。 只是，就在她即将进入内宫大门的时候，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看，黑猫尼斯被府邸守门的繁星骑士如同提小鸡仔一般拎着后颈提了起来，正一边喵喵叫，一边不停挣扎，同时还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自己。 旁边，还站着有些无措的卡西莫多…… “公爵府规定，宠物……不得入内！” 繁星骑士看着老仆，一脸严肃。 夏洛特：…… ————— 求推荐票！求追读！求月票！ -41- 波尔德公爵 “子爵阁下，我的仆人似乎遇到了些问题，请容我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夏洛特优雅地向布鲁诺行了一礼，而后朝着朝着公爵府的大门走去。 公爵府的门前已经聚了不少贵族。 大多数人都用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卡西莫多和被繁星其实提起来的尼斯。 几个想要表现的年轻贵族倒是想上前帮忙，但很快就被自家家族的长辈拦了下来，并摇头示意他们安静。 波尔德公国终究姓波尔德。 来参加生日宴会，自然要给主人足够的尊重，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守门的骑士。 想要悄悄带着宠物入内，算是相当无礼的行径了。 “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夏洛特走过来，聚集的贵族让开了一条路。 卡西莫多则宛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凑了过来，无奈地低声道： “主人，公爵府不准宠物入内，我想要劝说尼斯大人在外面的宠物区先忍一忍，但尼斯大人打死不愿意去，想要悄悄跟上来……” “结果……就被门口的骑士抓住了。” 宠物区？ 夏洛特愣了愣。 想了想尼斯那个虽然贱嗖嗖，但骨子里却总是透露着些许高傲的性格，这家伙不愿意去宠物区和那些真正的猫猫狗狗待着，她多少也能理解。 不过…… 夏洛特微微蹙眉，轻轻瞥了一眼被抓住后颈肉的尼斯： 你不是会说话吗？自己不会解释？ 尼斯一脸可怜巴巴的无辜，那眼神中还带着点委屈： 解释什么？解释我隶属于教会吗？教会的尼斯大人竟然成了人的宠物，我以后还要不要在教会圈混了？ 夏洛特的视线扫了一眼周围，目光转冷： 那就老老实实地去宠物区待着，别给我添麻烦，一会儿我自然会和公爵府的人说一下情况把你带进去。 黑猫的眼神瞬间急了： 别呀！让猫爷和那些蠢猫蠢狗待着，一分钟也不要！杀了猫爷也不要！ 一人一猫用眼神交流着，毫无障碍。 也算是仆从终誓的附加能力吧。 看着尼斯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夏洛特在心中叹了口气，终究是决定帮它一把，回头再找它算账。 不过，正当她准备向守门骑士解释的时候，布鲁诺那尖细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咦？这不是尼斯大人吗？奥萨马，你疯了吗？还不快把尼斯大人放下来！” 听了布鲁诺的话，繁星骑士看了看手中的黑猫，神情有些迟疑： “可是……宠物不能……” “蠢货！尼斯大人是教会的大人物，这些天正受教会的命令片刻不离地保护夏洛特小姐呢！还不赶紧把它放下来！” 布鲁诺瞪眼道。 “教会的大人物？” “一只……猫？” “但它脖子上不是挂着宠物项圈吗？” “等等，尼斯这个名字，好像确实在教会里听到过……” 周围的贵族议论纷纷，看向黑猫的目光充满诧异和好奇。 尼斯：…… 猫猫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完了完了，隶属于教会的事还是没瞒住…… 它几乎已经能预料到教会的那些混蛋知道它被当成卡斯特尔继承人的宠物之后疯狂大笑的的表情了！ 天可见，这些天在庄园里，每天上午它都刻意避开那些神官的！ 全白费了！ 虽然，它的确是成了某位远古邪神的宠物…… 但邪神的宠物，和一个小女孩的宠物，那能一样吗！ 然而……它又不能暴露秘密。 尼斯的猫脸满是复杂。 听了布鲁诺的话，繁星骑士依旧有些迟疑，但看了看手里的黑猫，最终还是将它放了下来。 “尼斯大人！您没受惊吧？” 胖管家一脸的讨好，弯腰对黑猫道。 看到身份暴露的事木已成舟，尼斯也就不再装了，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收拾好心情高傲地抬起头： “嗯……无妨，这位繁星骑士的确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喵！猫爷刚刚只不过是想考验一下他是否尽职罢了。” 它骄傲地昂首挺胸，像个下地方视察的领导似的。 “一只会说话的猫！” “超凡生物！” 周围的贵族顿时眼前一亮。 看着越聚越多的贵族，尼斯连忙轻咳了一声，缩了缩几乎看不到的胖脖子，尽可能地将夏洛特前些天为了惩罚偷看女仆洗澡的它而特意戴上去的项圈隐藏起来： “好了，误会解除了，就快点进去吧，别在这里堵门了。” 说着，就赶紧溜进公爵府在夏洛特身后躲起来了，生怕再被熟人看到似的。 “嘿嘿，夏洛特小姐，我们继续进去吧，公爵大人说不定都要等急了。” 布鲁诺乐呵呵地道。 说完，就率先朝着内宫走去。 看着对方那绒布球般的背影，夏洛特却目光微凝，陷入了沉思： 尼斯说过，它的行动只有教会医院的拉乌尔院长和波尔德狩魔所的卡拉队长知道，连劫持那晚都是解释说碰巧和她遇到的。 布鲁诺这个公爵府管家，又是怎么知道尼斯这段时间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而且还是受教会的安排来的？ 目光扫过胖管家那似乎永远都乐呵呵的胖脸，夏洛特暂时压下心中的思虑，也微笑着跟了上去。 至于不是贵族的卡西莫多和“来自教会的客人”尼斯，则被侍者接引，一人被安排到仆人所在的区域，一猫被直接带去了会客区。 公爵府的规模比卡斯特尔家的庄园大多了。 风格上，比卡斯特尔家少了些奢华，但多了些厚重，这源于公爵府的前要塞身份。 在穿过不知道多少道走廊之后，布鲁诺终于在一扇有骑士站岗的扇形大门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上前一步，恭敬地扣响房门： “公爵大人，夏洛特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门中传来。 说完，骑士们就伸手将房门打开，而布鲁诺则恭敬地做了个手势： “夏洛特小姐，请。”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踏入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相当宽敞的书房，高大的书架上不知道摆放有多少本书，密密麻麻，如同繁星。 而在书架前，则摆放着一张雕花橡木书桌。 一位身穿黑色贵族礼袍，头戴假发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前，书书写写。 感受到夏洛特的进入，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十分苍老的面容，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恐怕有六七十岁。 皱纹深刻，脸上长满了老年斑，但一对蓝灰色的眼睛却囧囧有神，苍老的面容满是威严。 安德烈·德·波尔德。 波尔德公国现任公爵，新月王国九大公爵之一，炽阳三阶的骑士，同时也是新月王国内阁成员之一，兼任军事总管的头衔。 虽然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但他实际上只有五十岁。 只是他早年在新月王国和落星王国断断续续绵延八十多年的星月战争中多次身负重伤，过度的神术治疗透支了身体，才会如此老迈。 当然，累累战功下，也让他在王国内部积攒了足够高的声望。 但可惜的是，年轻时的一次重创也让他永远地失去了生育能力。 除了早年诞下的已经与新月王国三王子缔结婚约的独女埃莉诺外，他的子嗣就只剩下了私生子莱诺。 看着眼前的老人，夏洛特的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自己恶补的相关资料。 她深吸了一口气，捏起裙角优雅而标准地行了一个封臣礼节，而后恭敬地道： “波尔德的雄狮，英明的领主，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愿您的荣光，在神圣的光辉下，永远照亮卡斯特尔的土地。” 波尔德公爵平静地看着恭敬行礼的少女，蓝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欣赏。 他微微颔首，淡笑道： “起身吧。” 夏洛特礼毕起身，而公爵则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 “坐。” 夏洛特拎起裙角在书桌前坐下，很快就有侍者送来装满牛奶的水晶杯，恭敬地为她奉上。 看着少女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老公爵笑道： “听说在教会住院期间，你特别喜欢喝这些，所以就提前准备了。” 说完，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女，忍不住感慨： “多年不见，你也长大了啊，如此美丽，已经是新月王国最闪亮的明珠了。” “看着你的眼神，我能感受到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你成长了不少。” 夏洛特沉默了片刻，一声轻叹： “人，总是要成长的。” 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卖萌。 因为她知道，在波尔德公爵这样的人物面前，没有前戏的卖萌是没有意义的。 “是啊……人总是要成长的。” 老公爵认同地点了点头。 而接着，他又神情一肃： “夏洛特，你知道我这次特意召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微微俯首： “请您示意。” 波尔德公爵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忽然站起身，看向了身后的波尔德公国地图，意味深长地道： “身为卡斯特尔的继承人，你对卡斯特尔的现状如何看？” -42- 我们联姻吧 卡斯特尔的现状？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抬起头，看向了站在地图前的波尔德公爵，思索着对方提出这个问题的意思。 老公爵并没有等她给出答案。 也或许是短暂的沉默让他认为少女对现在的局势并不清楚，所以他就自己主动说出了判断： “卡斯特尔伯爵领位于王国最北端，和公国腹地相隔了足足三个公国和两个伯爵领。” “而这三个公国中，有一直想要得到卡斯特尔的觊觎者，有时刻想要击败波尔德的世仇，也有国王陛下的忠实拥簇者，支持陛下削弱封臣，加强权威，扩充王领……” “可以说，公国之外……局势是相当艰难，所有人都对富有的卡斯特尔虎视眈眈！” 说到这里，老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公国内部也不平静。” “那些效忠于波尔德的家族，一个个心怀鬼胎，各有打算！” 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公爵脸上拂过一丝怒意，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尤其看到了埃莉诺与三王子的联姻！” “三王子野心勃勃，埃莉诺性格懦弱，安东尼那个混蛋又不着调，整天把心思花在占卜和星象上，游手好闲，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公国的管理上！” “堂堂波尔德家，竟然特娘的全都是废物！狗屎！” 老公爵气呼呼地将自家人骂了个遍，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波尔德家族的一员，自己也是一坨生不出合格继承人的狗屎。 夏洛特则微微低下头来，思索着和波尔德家族相关的信息。 她已经研究过波尔德家族的资料，知道波尔德公爵最恼火的就是自己的独女与三王子定下的婚约。 当年老公爵是打算拉拢新月王室的，缔结婚约之后还美滋滋地到处吹嘘，却没想到后面自己战场上被敌国的长枪兵给戳了一枪，直接戳的生不出继承人了，最终反而把本能招婿入赘的独女给搭进去了，整个人彻底傻眼。 至于公爵提到的安东尼，全名是安东尼·德·波尔德，不到三十岁。 他是老公爵同母异母的弟弟，目前指定的公国继承人，被封为郁金香伯爵，封地也是一块飞地，与卡斯特尔领相邻。 这也是波尔德家族的老传统了。 虽然卡斯特尔领是飞地，但公爵府也一直在卡斯特尔领的旁边拥有一小块间接直辖领作为下一任公爵的封地，以加强对卡斯特尔家族的掌控。 顺带一提，郁金香伯爵也是夏洛特的姑姑凯瑟琳夫人的唯一子嗣，算是少女的表兄，两家关系还不错，夏洛特的记忆里对方还带她玩过，是一位很优雅，很温柔体贴，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的绅士。 只是，虽然是波尔德公国的继承人，但郁金香伯爵对继承和治理领地并不感兴趣，兴趣和技能点全点歪了。 他痴迷与占卜和星象，管理能力几乎为零，将小小的郁金香领搞得一团糟，甚至直接被暴动的领民给赶了回来。 现在他彻底放飞了自我，整天不是缩在公爵府研究占卜就是跑到法师协会探讨星象魔法，什么都不愿意管，让老公爵相当失望。 这些事，波尔德公国的贵族们都知道。 很明显，若是老公爵去世，对领地毫无兴趣的郁金香伯爵根本无法掌控公国，整个波尔德公国很可能会被新月王室趁机截胡，由身为埃莉诺丈夫的三王子出任下一位波尔德公爵。 那个时候，波尔德公国就改姓了，而郁金香伯爵安东尼那个败家玩意儿说不定反而会因为摆脱了公爵身份而兴奋不已，因为这丫的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来研究星象魔法了…… 反正星象魔法和其他魔法又不一样，不需要多烧钱，烧的只是自己的CPU。 老公爵依旧在骂骂咧咧地说着，越说越愤怒： “这些贪婪的家伙……都认为我波尔德家族主支即将绝嗣，公国有可能会改姓，一个个都想要趁机狠狠地从我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咳咳咳……” 说到最后，似乎是牵连到了旧伤，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公爵大人……” 夏洛特连忙起身，不过，却被老公爵抬手示意： “咳咳……老毛病了，我没事。” 深呼吸了一口气，老公爵平静了许多，但威严的声音依旧压抑着怒火，宛若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劫持、刺杀、造谣……” “哼！” “你瞧瞧，看看他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事！” 说着，他从桌子下取出一张手弩，愤怒地摔在了桌子上： “这群贪婪的混蛋，竟然还敢把脏水泼在我波尔德身上，真以为我年龄大了，就治不了他们了吗？！” 看着桌子上的手弩，夏洛特眼皮一跳。 她认了出来，那正是那晚劫持她的自由佣兵携带的另一张手弩。 那天晚上走之前她特意让尼斯去寻了带上，但尼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结合当时急匆匆离去的莱诺，她现在回过味儿了。 恐怕当时莱诺早就认出这是公爵府的了，于是赶紧带着手弩回去报信了。 说不定……当时他可能还觉得是自家出的手，所以才会走的那么急。 “看来你认出来了，这正是那晚劫持你的自由佣兵用的手弩！”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也不忘挑拨卡斯特尔和波尔德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是我这些天一个个把他们叫过来狠狠地敲打，这波尔德城都能被他们闹翻天！” 老公爵气愤地说道。 似乎是说累了，他重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一声长叹之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片刻后，公爵继续道： “卡斯特尔和波尔德同气连枝，情同手足，虽然是主家与分家，领主与封臣，但作为封君，我从未将卡斯特尔当成外人。” “第二次星月战争中，是我与你的祖父一起击退了试图侵占卡斯特尔领的落星王国军，也是我与你的父亲，携手挫败了北境大公国试图颠覆卡斯特尔的阴谋……” “同时，也是卡斯特尔家族对历代公爵的鼎力支持，才让公国中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安分守己，不敢放肆！” “而现在，艰难的时刻又要来了，我们也是时候重新站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老公爵缓缓转身，神情威严而严肃： “没有了波尔德，卡斯特尔迟早被其他领主吞并。” “而没有了卡斯特尔，波尔德的实力也会大损，无法扛住来自王室和其他贵族的压力……” “我们，本就为一家。” 听到波尔德公爵话语中隐含的暗示，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坚定意志的蓝灰色眼眸。 “夏洛特阁下。” 波尔德公爵的声音认真了起来。 经过一连串的铺垫，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们两家……联姻吧。” “卡斯特尔终究要选择一个联姻对象巩固统治，但我想你也清楚，公国的那些虫蠹只会将没落的卡斯特尔吃干抹净……” “唯有波尔德家族，才是卡斯特尔一直以来的坚实后盾。” “我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共度眼前的难关！” 夏洛特沉默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虽然知道公爵很有可能想要和自己联姻，但当她发现对方对于联姻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如此势在必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次宴会之后，卡斯特尔家族恐怕会和波尔德家族决裂了。 同时，她也将彻底失去来自公爵府的庇护，直面其他贵族的恶意…… “是莱诺阁下吗？” 夏洛特问道。 公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对少女的镇定有些意外。 他点了点头： “没错。” “莱诺虽然是私生子，出身也不好，但却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银月骑士。” “他甚至没有使用源力之种，而是和绝大多数贵族一样同样是自我觉醒！” “我敢保证，他在超凡道路上的潜力，还要超过我这个老头子！” “莱诺虽然缺乏一些礼仪，但却为人仗义，内心深处是一位真正的神圣骑士……” “有他在，你将没有后顾之忧，我相信他一定会给你幸福；而有了卡斯特尔的支持，波尔德也将继续伟大！” “这是双赢。” 老公爵神情真挚。 他真的很真诚，至少站在波尔德的角度来说如此，因为他都已经将家族的难处全都讲出来了，这在谈判之中的确是很有诚意的做法。 但夏洛特都快想要骂人了。 鬼的双赢！鬼的幸福！ 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或许会相信对方的鬼话，但她可不信！ 说的好听，但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波尔德家族感觉镇不住下面的贵族了，所以想要借助富有的卡斯特尔来加强自己的力量吗？！ 没错，卡斯特尔领地的处境是比较微妙，但公爵家的困境也并不是秘密。 不仅如此，公爵府也不是卡斯特尔唯一的选择，更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她，就算是立刻去死，也绝对不会让一个男人骑到她的身上！ 她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掌握！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抬起头，打算用准备好的理由婉拒。 只是老公爵却忽然挥手阻止： “你不用这么急着告诉我你的回答，你可以先回去好好想一想。” “我知道你有顾虑，尤其是莱诺的身份，私生子终究是个污点……这对于卡斯特尔家族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不过，你放心，今天的宴会上，我会让你先看到公爵府的诚意……” …… 夏洛特最终没能当场说出婉拒的话。 老公爵似乎对她的选择有预感，直接将她堵了回去。 这让夏洛特心中对对方所说的“诚意”有了些许猜测…… 不过，少女也并不在乎。 无论公爵府所谓的诚意是什么，她的回答都不会改变。 前来参加这场宴会，她最大的目的就是断了这些贪婪贵族的念头的。 只是，与公爵的一番深入交流，也让少女知道，卡斯特尔家族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糟糕。 可以说，她现在完全是在钢丝上跳舞，两侧的深渊中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睛。 回到宴会的主会场，宴会还没有开始，贵族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低声聊天。 少女拿起侍者托盘中装满牛奶的高脚杯，一人独坐在角落休息。 从马车上下来到进入公爵府的那一段路程，她不可避免地被太阳晒到，身体多少有些不适。 与公爵的聊天又进一步耗费了她的精力，现在的少女只想休息休息。 来自月神湾的乐队奏响美妙的音乐，舒缓，动听。 但夏洛特听着只觉得吵闹。 特别是当看到她入场之后，那些宛若发情一般的年轻贵族们又纷纷兴奋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如同吃了兴奋剂的公鸡一般展现着自己的风姿。 闻着他们身上那交织在一起的厚重香水，夏洛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现在可没心情和这些花孔雀搭话。 看着那一张张自己只要看过去一眼就会立刻兴奋起来的英俊脸庞，少女微微眯了眯眼睛，琢磨着如何给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找点事做，好好地坑他们一把，同时也为自己找点乐子放松放松。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优雅而温和的声音却突兀地打断了年轻贵族们的殷勤奉承： “各位先生，一直围在淑女的面前打扰淑女的休息，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女士眉间的疲惫吗？” 听到这个声音，夏洛特心中一跳，因为她感觉这个骚包的语气和声音有些熟悉。 少女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而后瞬间怔住。 只见年轻贵族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身材高挑，英俊非凡的红发男子。 他戴着单片眼镜，猩红色的瞳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戴着整洁白手套的手中还举着一只装满红酒的高脚杯。 不是别人。 正是她在血之召唤的梦境世界中见到的超凡者——塞巴斯！ -43- 暗夜……女士！ 塞巴斯？ 他怎么在这里？ 夏洛特心中一跳。 这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对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从现实中追过来的想法…… 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因为现在的她与暗夜城堡中的她形象、声音完全不同。 更别说当时还有绯红雾气的笼罩，对方本就看不清她的样子。 那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对方本身也就位于波尔德城中！ 所以……血之召唤中那些绯红星辰距离我的远近，也象征着现实世界中和我之间的距离？ 夏洛特心中有了猜测。 而紧接着，她就对塞巴斯在现实里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公爵府的宴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能进来的不是在波尔德公国排得上号的贵族，就是身份高贵的宾客。 比如一些知名的音乐家，作家，雕刻家，吟游诗人，流浪骑士或者旅行法师。 那么……塞巴斯又是什么身份？ “你是谁？” 看着那比自己更加英俊的面庞，围绕在夏洛特周围的年轻贵族纷纷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像是一群见到了竞争对手的哈士奇。 不过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塞巴斯那隐藏在红发中的尖耳： “尖耳？你是……精灵？！” 精灵？ 夏洛特心中微动，也向塞巴斯投去了视线。 精灵算是弥瑞亚世界相当有名的长生种族了，天生的超凡生物，寿命近乎人类的二十倍，通常都能活上近一千五百岁。 他们活跃在大陆上的很多地方，弥瑞亚几乎每一个佣兵团中都有他们的影子，更有一些精灵成为吟游诗人被贵族们奉为上宾。 夏洛特之前就注意到塞巴斯的耳朵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精灵！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塞巴斯·焰心，一位来自月神岛的炎之精灵。” 塞巴斯微微一笑，优雅地行了一个精灵族的礼节。 “塞巴斯·焰心？是你？玫瑰会的会长？！” 有年轻贵族瞬间认出了塞巴斯的身份。 玫瑰会？ 会长？ 等等……外城区的黑帮老大？ 夏洛特直接愣住。 而紧接着，她就看到了相当微妙的一幕。 只见所有的年轻贵族齐齐后退了一步，本来是挡在夏洛特前面的，但这一下子却成了夏洛特挡在他们前面。 而他们看向塞巴斯的神情，更是或忌惮，或惊恐，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更离谱的是，有几个年轻贵族竟是直接慌里慌张地溜了，跑的时候还弓着身子，似乎在捂着裆部。 夏洛特：…… 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你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这月神岛的叛徒！精灵族的败类！下水道里的肮脏老鼠！” 一名伯爵之子厉声道。 只是，夏洛特看着他那发颤的声音，只觉得对方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被对方如此谩骂，塞巴斯一点也不生气。 只见他轻抿了一口红酒，身体微微前倾，俊美的脸几乎贴到了伯爵之子那惊恐的脸上。 他微微侧了侧身体，靠在对方耳边吹了一口气，而后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轻声道： “若尔丹阁下……” “听说，上周你参加了废弃城区的醉梦沙龙？” “这件事……伯爵大人知道吗？还是说，您也需要我替您解决一下您身上的小问题？” 塞巴斯面带温和的笑容，声音缓慢轻柔。 然而听了他的话，伯爵之子却直接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只见他惊恐地看着塞巴斯的笑脸，如同在看一个恐怖的恶鬼，整个人蹭蹭蹭地向后挪了几步，然后捂住下体起身就逃，一边逃还一边大叫：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我不要解决问题！我不要解决问题！” 伯爵之子落荒而逃，塞巴斯又笑眯眯地看向了剩下的年轻贵族们。 剩下的贵族则纷纷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夏……夏洛特小姐，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晚一会儿我们再聊！” “我……我也是！” 他们结结巴巴地找出了各种各样的借口，然后在塞巴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下，纷纷落荒而逃。 不到一分钟，少女周围就再也没有一个年轻贵族了。 看着他们慌张远去的身影，塞巴斯一声轻笑。 他举起高脚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红酒，而后嘲讽般地道： “真是一群靠不住的家伙，不是吗？” 夏洛特：…… 他是来找我的！ 他是专门来找我的！ 看着刻意挑起话题的塞巴斯，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真正目标。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警惕。 她知道自己在梦境世界中忽悠住了对方。 但那是梦境里！ 现在是现实，她只是一个不入阶的超凡者，而对方则至少达到了银月二阶，甚至很可能是一位炽阳三阶！ 传言都说玫瑰会的会长凶残邪恶…… 从刚刚那些年轻贵族的反应也能看出塞巴斯并非善茬儿，肯定是做过什么事才会让他们如此惊恐。 夏洛特真的不敢去想若是对方发现被自己忽悠了，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 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自己应该没有暴露才对。 还是说……他找自己是有别的目的？ 夏洛心中念头翻滚。 不过，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见她微微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懵懂纯真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满是畏缩，有些迷茫地道： “您……您是坏人吗？” 塞巴斯直接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迎来的会是这样一句反问。 他转身看向少女，看到的是一张美丽稚嫩的面庞。 虽然穿了一件成熟的礼裙，又刻意戴了各种增提年长感的珠宝项链，但那清纯可爱的脸颊依旧难掩孩童般的纯真无邪，一对湛蓝的眼睛明亮纯净，仿佛从未受到过污染的星空一般。 她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懵懵懂懂的孩子。 塞巴斯几乎瞬间就有了这种判断。 这一瞬间他甚至对自己的造访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样如同白纸一般的孩子…… 真的会与“复苏的邪神”有关吗？ 不过，当他再想到对方是经过献祭仪式却仍然活下来的祭品后，又很快将自己的迟疑压下。 一般人或许不清楚。 但作为见多识广的精灵他却知道，能够从那种仪式中活下来，对方定然隐藏着秘密！ 而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少女那纯真无邪的样子，也让塞巴斯突然警惕了起来。 身为大贵族的继承人，哪怕是被保护的再好，在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还真的能如此天真烂漫吗？ 如此想着，塞巴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见他微微一笑，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红酒，淡淡地道： “对于那些纨绔少爷来说，我应该算是坏人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清纯的少女，笑容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至于对您，那就要看您能否替我解答一些问题了。” 糟了！ 自己演戏演的有点过了！ 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破绽，心中微沉。 她正准备补救回答，却又看到塞巴斯突然摇了摇头： “算了。” “还是我自己亲自来看吧。” 说完，只见这位炎之精灵忽然郑重了神色，猩红色的眼睛直视夏洛特的目光。 那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中，似乎开始有水流在不断流动： “灵之守护，记忆……探知！” 毫无感情的声音落下，夏洛特只觉得一股庞大无比的精神力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顷刻间便冲破了自己的心房。 他要探知我的记忆！ 夏洛特又惊又怒。 然而，就在那恐怖的精神力冲入少女意识的一刹那，她脑海中的《血之圣典》突然绽放出绯红的光辉。 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突然就被拉了进去，再度回到了梦境世界的暗夜古堡里。 她再次成为了成年后的夏洛特，身穿绘有荆棘蔷薇的黑色神裙，高坐在血之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身穿燕尾服的塞巴斯。 这一次，两人之间没有绯红雾气遮挡。 台阶之下，端着红酒的塞巴斯一脸懵逼。 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记忆探知为什么会直接把他的意识给拉到这里。 而当他抬起头，看到王座上与少女有着八九分相像的夏洛特，看到夏洛特那与记忆中的“暗夜女士”极为相似的熟悉身形，看到对方身上那神秘的荆棘蔷薇图案的时候…… 他的一脸懵逼，很快就化为了目瞪口呆。 被无礼探知的愤怒还在夏洛特胸中蔓延。 尤其是看到对方那直视自己的目光之时。 圣典力量的加持下，少女恼羞成怒，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滚出去！” 空灵，动听。 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可违背的高贵与威严。 那一瞬间，塞巴斯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保护灵魂的灵之守护转瞬即溃，整个世界在顷刻间天崩地裂！ 如同被坠星的陨石砸到了一般，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骤然炸响，仿佛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整个精神世界几乎是瞬间破碎，塞巴斯立刻被一股不可抗衡的伟力踹回了现实。 头痛欲裂之余，他摇摇晃晃踉跄了几步，随后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单膝跪地，忍不住“噗”得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当塞巴斯再次抬头的时候，苍白的脸庞已经写满了不可置信，看向少女的目光无比惊骇： “暗夜……女士！” -44- 掉马甲了！ 艹！ 掉马甲了！ 看着面露骇然的塞巴斯，夏洛特手中那装满牛奶的高脚杯微微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暗夜女士！ 她竟然就是暗夜女士！ 另一边，回想着刚刚那神秘高贵的身影和威严熟悉的声音，塞巴斯那受创的灵魂也快要被吓出了鞘。 想通了。 全想通了！ 在这一刹那，塞巴斯心中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原来波尔德教会的镇神钟就是为暗夜女士敲响的！ 复苏的“邪神”，正是暗夜女士！ 荆棘蔷薇是祂的圣徽！ 而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则是祂选择降临的圣躯！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并不是进入了神灵的视线，而是祂本身就是一尊行走在地上的神灵！ 天啊！ 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竟然想要探查暗夜女士的记忆！ 他竟然……在试图窥探神灵的秘密！ 渎神！ 这是在渎神啊！ 塞巴斯惊惧不安，甚至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逃跑，因为那样只会引起神灵更加滔天的怒火…… 他强忍着恐惧，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艰难而缓慢地向上移动，看向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女。 他没有去直视对方的视线。 因为他不敢。 但即使如此，塞巴斯也很快发现了更多自己之前并未注意到的细节…… 与隐藏在绯红雾气中的暗夜女士相似的仪态。 那高贵而熟悉的，让他宛若找到知己一般的端起高脚水晶杯的优雅动作。 以及水晶杯中那浓厚剔透的红……咦？ 牛……牛奶？ 塞巴斯怔住了。 看着少女杯子里那白色的液体，紧张恐惧又诧异之余，他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您……喜欢喝牛奶吗？” 而被对方识破了身份，正在琢磨着如何应对的夏洛特，在突然听到这不着调的一句疑问之后，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未成年……不能饮酒。” 塞巴斯：…… 夏洛特：…… 这一瞬间，被识破身份而心虚的，和害怕引来神怒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 诡异的安静之下，竟然没人打破沉寂。 一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接神灵的这个话头。 而另一个则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暗骂自己这都是说的什么鬼。 最终，还是塞巴斯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优雅而得体地道： “不愧是您。” “哪怕是以尚未成熟的圣躯降世，也依旧如此的优雅而明智，注重身体健康和圣躯的成长……” 夏洛特：…… 她不觉得身体健康。 她只觉得手里的高脚杯有点烫手。 塞巴斯的硬核马屁并没有缓解气氛的尴尬。 直到一道沙哑惊奇的声音传来，才彻底打破了沉寂： “咦？塞巴斯？你这骚包的家伙怎么混进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洛特忍不住望了过去，看到黑猫尼斯正高翘着尾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它腮帮子鼓鼓的，似乎还在吃着什么，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托盘的侍者，盘子里装满了小鱼干。 而在它的旁边，还跟着夏洛特的另外一个熟人，公爵之子莱诺。 莱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在看到身穿礼裙的美丽少女之后，他的目光中忍不住闪过一道惊艳。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弯腰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贵族礼节，乐呵呵地笑道： “夏洛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您今天可真是美丽，简直是降临的天使！” 只是在行礼结束，这位公爵之子就又强行让自己的目光从夏洛特的身上移开，重新开始在大厅中扫来扫去，神情上带着忐忑和期待。 很明显，他要找的人并不是夏洛特，哪怕对方是会场上当之无愧的焦点。 而他刚刚的神情，怕是也并不知道波尔德公爵已经把他后半辈子的人生大事给安排了…… 莱诺心不在焉，尼斯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塞巴斯的身上。 特别是注意到对方那单膝跪地，宛若臣服的骑士礼一般的姿态之后，它那琥珀色的大眼睛几乎是瞬间犀利了起来。 连尼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它几乎是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夏洛特和塞巴斯之间将两人隔开，肥成球的身体丝毫没有影响速度。 三五下吞掉了嘴里的小鱼干，尼斯高抬起尾巴，四肢呈八字落地，一副提起警惕，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警戒模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找伟大……咳，找美丽尊贵的夏洛特小姐有什么事？” 注意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尼斯连忙停顿改口。 只是，当它抬起头的时候，很快就注意到塞巴斯嘴角那殷红的血迹。 “咦？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尼斯微微一愣，似乎对对方这样的存在能在波尔德这种地方受伤而感到不可思议。 塞巴斯优雅地起身，不着痕迹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巾，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顺手放入碰巧经过的侍者端着的托盘里，而后得体地微笑道： “没什么，最近有些口腔溃疡。” 夏洛特：…… 尼斯：…… 神特么的口腔溃疡！ 尼斯微微眯了眯眼睛，对塞巴斯所说的话完全不信。 而当它注意到起身之后的塞巴斯那依旧恭敬的仪态，以及目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端坐在它身后的少女的那种敬畏的视线的时候，瞬间心中一跳。 好家伙！ 是这位干的？ 他发现祂老人家的身份了？ 他这是刚刚干了什么失礼的事，被老怪物惩罚了吗？ 等等…… 他这炙热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也想上船？！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尼斯眼神微眯，顿时警惕了起来。 与此同时，擦去血迹的塞巴斯也看到了黑猫脖子上的项圈。 特别是项圈上那象征卡斯特尔家族的黑鹰徽章…… 塞巴斯的目光，也瞬间微凝。 宠物项圈？ 卡斯特尔家的？ 见鬼！ 这个好色的老东西早就发现暗夜女士的身份了？ 直接给卡斯特尔家当宠物？ 可真有它的！它真当自己是猫吗！？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明明是我先被暗夜女士召唤的！ 塞巴斯的笑意渐渐收敛，看向黑猫的眼神隐约浮现敌意。 至于自己究竟是不是第一个被召唤的，已经被他自动无视了。 一人一猫彼此对峙，剑拔弩张，竟然是给对峙出了火药味儿。 “尊贵的……女士，这只黑猫生性贪婪好色，仇家无数，又好吃懒做，是个十足的废物，请您一定要小心，尽量远离它，别被它的外表给骗了。” 塞巴斯对夏洛特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怒容的黑猫，面带鄙夷地说道。 “喵！夏洛特小姐！这个家伙就是外城区的黑帮老大！就是他把献祭的材料卖给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的！您被挂在十字架上，都赖他！” 黑猫尼斯丝毫不惧，冷笑着反击。 塞巴斯：…… 听了尼斯的话，这位炎之精灵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 夏洛特忍不住扫过来目光。 而注意到少女那探究的视线，塞巴斯几乎是瞬间头皮发麻，冷汗如瀑。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误会，都是……误会。” 看到对方如此战战兢兢的模样，夏洛特心中的大石头倒是终于落了地。 还好…… 虽然马甲掉了，但《血之圣典》对她的保护与反击，却让对方彻底将她当成了复苏的邪神！ 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接着演了。 “无妨，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没有那场献祭，就没有现在的我。” 她轻抿了一口牛奶，淡淡地道。 听了少女的话，莱诺微微一叹，同情感慨之余，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欣赏： “是啊，经历风雨之后，人终究会成长的。”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夏洛特小姐，未来的路还很长……” 不过，同样的话听在塞巴斯和尼斯的耳中，意思却不一样了。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果然！ 祂（暗夜女士）就是通过那场献祭成功降临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骚动突然在大厅的入口出现，整个大厅的贵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发出一阵欢呼。 夏洛特心中一动，也随之起身，同时朝着入口望去。 只见大厅的门口，数名神官和狩魔骑士跟随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金色神袍的老神官进入会场。 队伍里还有几个夏洛特的熟人。 神官洛蒂，教会医院的院长拉乌尔，波尔德狩魔所的总队长卡拉赫然在内。 莱诺精神一振，闪亮的目光顿时落在女骑士卡拉的身上。 塞巴斯神情一肃，稍稍向后退了半步，似乎不想被人看到。 “是大神官来了，拉乌尔他们也在。” 黑猫尼斯挠了挠下巴。 说着，它看向了夏洛特，略微有些犹豫： “那个……夏洛特小姐。” “按照规矩，我得前去拜见一下……” “去吧，又没有人拦着你。”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 “还有，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事。” “放心吧！我保证把话带到！” 尼斯拍了拍胸膛，而后遮掩了一下脖子上的项圈，嗖地一下朝着神官队伍跑去了。 不过，有人比它更快。 公爵之子莱诺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女骑士卡拉的身边，正热情地和对方打招呼，但却迎来了女骑士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这一刻，夏洛特的呆毛动了。 她似乎嗅到了舔狗的味道。 那种感觉，熟悉的让她为自己的上辈子感到心疼…… “公爵之子莱诺和狩魔骑士队长卡拉曾在一个佣兵团活跃过，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莱诺一直对对方心怀爱慕……” “不过，卡拉却对感情之事毫无兴趣，她只想报仇，向造成十年前那场炎魔之灾的血魔教团复仇。” “为此……她甚至接受了大神官的招揽，加入了狩魔所。” 塞巴斯的解释从身旁传来，让夏洛特心中微动。 难怪…… 难怪她每次见到卡拉的时候，莱诺总是碰巧也在。 原来是故意的碰巧！ 她看向给自己科普的塞巴斯，而塞巴斯也恰好投来视线。 紧接着，只见这位优雅的炎之精灵忽然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厅门口的时候，直接借着桌椅的错位，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少女单膝跪下。 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臣服的礼节，温和的声音无比崇敬狂热： “尊贵美丽的女士……” “从见到您的一刹那，塞巴斯就知道，您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方向。” “卑微的塞巴斯愿意向您献上最热切的忠诚，只愿能伴您左右，追随您前进，成为您手中那一丝最微不足道的力量……” -45- 舔狗与绿茶 这是……臣服礼？ 对弥瑞亚世界的礼仪已经非常熟悉的夏洛特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疑惑。 在暗夜古堡中，能够读取心声的她清楚地知道，塞巴斯并不想介入血族的纷争。 即使是将她当成了血族的邪神，也只是愿意做一做“临时仆从”。 但现在看对方那恭敬的态度，狂热的神情，那哪像是打算当临时仆从，更像是个被忽悠瘸了个狂信徒！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洛特心中诧异。 她拿不准究竟是什么事改变了对方的想法，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对方应该是认真的。 如果不是认真的，他完全可以当场揭露自己。 但夏洛特依旧谨慎。 即使是认为对方是认真的，她也并不认为现在是一个接受对方臣服的好时机。 一是此处人多眼杂，二是血之召唤还未充能完毕。 人会改变总有原因，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臣服…… 血之眷属目前只有一位，虽然她早已对塞巴斯相当感兴趣，但也依旧冷静。 她要等到血之召唤再次开启，在梦境世界中确定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后，再考虑对方的提议，决定是否正式签订血之契约。 身处异世界，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当然，明面上夏洛特也不可能毫无缘由地将对方的臣服婉拒。 而这个时候，就要发挥一下她前世曾享受过的技巧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轻轻举起高脚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牛奶，淡淡地扫了单膝跪地的塞巴斯一眼： “在向我效忠之前，你难道没有其他话想要说吗？” 听到少女那平静却又意有所指的声音，塞巴斯背后的汗水一下子就渗出来了。 暗夜女士对自己有些不满！ 果然，自己刚刚的无礼探知还是引起了祂的不喜！ 塞巴斯懊悔不已。 他如此迫不及待地表示臣服，就是想让暗夜女士忽略之前他的冒犯，但现在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想到这里，塞巴斯连忙低头，硬着头皮道： “尊贵美丽的女士……” “我之前，没有想到是伟大的您，所以才会做出那样无礼的举动……” “请您原谅塞巴斯的鲁莽，无论您给予愚蠢的塞巴斯怎样的惩罚，塞巴斯都愿意接受……” “只希望您能在脚边，为塞巴斯留下一个可以侍奉您的角落……” 这家伙可真能舔啊…… 夏洛特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头顶的呆毛又有点蠢蠢欲动。 而明面上，她继续做出一副冷冷的姿态： “哦？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一位普通的人类女孩，就可以随意在宴会上探知对方的记忆了吗？” 塞巴斯的汗水一下子就又流下来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面带惶恐，身体俯得更低了： “不……都很无礼……” “是塞巴斯傲慢了，是塞巴斯鲁莽了……” 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夏洛特缓缓收回视线，轻抿了一口牛奶。 而后，淡淡地道： “你的确鲁莽，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宣誓效忠。” 听到这句话，塞巴斯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不过……” 少女话锋一转： “看在你如此主动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我看看你是否拥有成为眷属的资格和器量。” 眷……眷属？！ 听到这里，塞巴斯的目光又几乎是瞬间亮了起来： “尊贵的女士！塞巴斯愿意接受您的任何考验！还请您肆意地驱使我！” 夏洛特一声轻笑，淡淡地道： “你的考验，我早就给过了。” 塞巴斯微微一愣。 而后，他很快就想起来，暗夜女士所指的是寻找诅咒书页！ “当然，那还不够，那只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你冒犯了我，让我很不开心，至于如何让我高兴，那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行动了。” 说着，少女将高脚杯中的牛奶彻底喝光，优雅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而后淡笑道： “我允许你暂时性地待在我的身旁，而你则需要尽可能地满足我的一切需要。” “有些事，我不会主动去说，但需要你自己去悟，去思考，去行动。” “不要给我的身份造成任何麻烦，那样我会很不开心，毕竟……我只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 祂愿意让我留在祂身边！ 祂愿意！ 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这却是我的一次机会！ 塞巴斯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宣誓效忠已经变成了要尽全力去舔对方来获得对方的认可。 “起来吧，总是这么跪着，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夏洛特忽然恢复成了纯真少女的模样，天真烂漫地笑了。 祂朝我笑了！ 祂让我起身！ 祂的心中还是有我的，我还有机会！ 看着少女那迷人的笑容，塞巴斯心中激动。 “是，尊贵美丽的女士！” “叫我夏洛特吧。” “是，尊贵美丽的夏洛特大人！” 夏洛特：…… 塞巴斯起身，恭敬地站在了少女的身旁，落后少女半个脚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更加热烈的喧哗和欢呼从大厅的门口传来。 是波尔德公爵到了。 在十多位宫廷贵族的簇拥下，这位公国之主，宴会的焦点，终于来到了会场，身后还跟着一位心不在焉的年轻贵族，正是贵族圈里有名的坑货，郁金香伯爵。 乐队的音乐奏得更加响亮，所有的贵族都向波尔德的雄狮恭敬行礼，即使是夏洛特也不例外。 不过，少女却注意到，公爵似乎并不是太高兴，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专供王国领主的那几个空落落的席位的时候。 很明显，公国之外的领主贵族，并没有前来参加这次生日宴会。 老公爵的不满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换上了一张温和的笑脸。 他先是恭敬地朝着被神官簇拥的大神官致意，而后转身看向了场上热烈的贵族，从执事手中接过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而后高声道： “为了波尔德！” “为了波尔德！” 场上的贵族也发出阵阵欢呼。 乐队的音乐达到高潮，彻底点燃了宴会的气氛，整个会场都响起了热烈的喝彩和对公爵的赞美。 直到波尔德公爵轻轻抬起手微微下压，会场上才渐渐恢复了安静。 他先是向会场上宾客微笑致意，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 “尊贵的大神官莱纳斯大人，各位来宾，非常感谢诸位参加老朽的生日宴会。” “在此，我代表波尔德家族，向诸位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话音刚落，热烈的欢呼再次在会场上响起，“为了波尔德”、“波尔德万岁”等喝彩此起彼伏。 直到老公爵再次抬手下压了一下，会场才重新恢复平静。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 “另外……在宴会开始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夏洛特身上稍微停了停，露出了示意少女安心的眼神。 而后，老公爵对身旁的骑士挥了挥手，骑士微微点头，又对角落里的胖管家布鲁诺耳语了一番。 布鲁诺则眼前一亮。 他连忙左右四顾，很快寻找到了正站在女骑士卡拉身边眼巴巴的莱诺，强行将他拉上了最前方的站台。 看到被推上台一脸懵逼的莱诺，老公爵慈爱一笑。 只见他将对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对众人道： “各位，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想大家应该已经对莱诺相当熟悉了……” “他是我的独子，虽出身贫寒却拥有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银月骑士，更是一位虔诚无比的神圣信徒！” “经过与神圣王庭的商议，我波尔德家族决定，于今日在神圣光辉的见证下，赋予吾子莱诺贵族的荣耀，解除《神圣法典》对他的惩罚，赐予他家姓合法化的身份，恢复他的继承权！” “同时，我也宣布，从今日起，莱诺将是波尔德公国的第一继承人！” 此话一出，会场一片哗然。 有贵族神情微变，有贵族面露愤怒，有贵族若有所思，也有贵族兴奋欢呼。 老公爵身后的郁金香伯爵也愣了愣，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公爵的话并没有结束。 他又看了人群中的夏洛特一眼，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意有所指地道： “此外，我也已经和卡斯特尔家族的家主沟通过……” “卡斯特尔家族依旧受波尔德的保护，过去如此，今后亦如此，我们将共同享有波尔德的荣耀。” “望诸位周知……” 听到这一句仿佛意有所指的话，整个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投在了夏洛特的身上，让她瞬间成为了整个宴会的焦点。 夏洛特心中微沉，一声暗骂： 这个模棱两可的说辞…… 真是个老狐狸！ ———— 求月票！求追读！ -46- 心有所属 对于莱诺私生子身份的合法化，虽然老公爵一直未提，但包括夏洛特在内，很多波尔德公国的贵族都有所猜测。 只是，私生子合法化是一回事，指定其作为继承人是另一回事。 郁金香伯爵哪怕再不堪，也曾是公国指定的继承人，且一当就是十多年。 波尔德公国从上到下的贵族家族，早就默认郁金香伯爵是未来的公国继承人，并针对此做好了一系列计划和打算。 但现在，老公爵的一番话彻底打乱了所有人的谋划。 特别是说到最后，他提起了卡斯特尔家族。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仿佛意有所指，让所有对卡斯特尔有想法的贵族表情微变： 莫非……卡斯特尔已经决定与公爵家联姻了？ 这一下子夏洛特就又成为全场焦点了。 所有贵族都明白，哪怕是有着神圣王庭站台，一个合法化的私生子想要彻底掌控公国也不容易，难度甚至比郁金香伯爵更甚。 贵族重血统。 神权压力下，贵族们或许不会明面上反对，但消极效忠可是他们的拿手戏。 摧毁统治的最好办法就是消极地支持，这是从根基上动摇统治者的权威。 但如果有了卡斯特尔家族的支持就不一样了。 作为波尔德公国最大最富有的贵族家族，一旦即将绝嗣的卡斯特尔彻底倒向公爵府，哪怕是换了继承人，波尔德家族也可以平稳渡过爵位更迭的动荡。 于是，决定公国未来走向的选择权宛若击鼓传花一般，一瞬间来到了夏洛特的手中。 看似如此。 但夏洛特却知道并不是这样。 老公爵的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保护卡斯特尔家族，但实际上却是将夏洛特推上了风口浪尖。 身为名义上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实际上夏洛特目前根本没有继承爵位，对领地和下级贵族也毫无掌控力。 最多，也就是每个月从领地那里收一笔可观的金塔纳而已。 甚至于这个月的钱她还没收到。 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决定公国的局势走向。 如果决定，那也只可能是在公国府的支持下顺利袭爵后才能做到。 夏洛特知道，这是老公爵的一次暗示。 暗示她他能帮她彻底掌控家族领地。 同时，这也是老公爵为接下来的话做的铺垫…… 只见他的目光再次投在了少女的身上，许久都没有移开，连带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老公爵微微一笑，继续道： “夏洛特小姐，这就是我的诚意了。” “来自公爵府的支持，以及……莱诺合法化的身份，他将成为一位真正的贵族。” “在此基础上，还有整个波尔德公国！” “呵呵，如何？之前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旦同意，您不仅仅是卡斯特尔伯爵，也将是……未来的波尔德女主人！” 此话一出，所有的贵族都骚动起来了。 联姻提议！ 这是联姻提议！ 波尔德公爵竟然在这个时候，正式向卡斯特尔提出了联姻提议！ 听了自家老子的话，莱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正欲说些什么，却在老公爵冷冷的目光下憋了回去。 年轻的男性贵族们愤恨不已，看向莱诺的目光充满敌意。 而各家贵族的未婚贵女则将目光集中到了夏洛特的身上，眼神中流露着强烈的羡慕……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对于绝大多数不能自己选择婚姻的贵族女性来说，没有什么比跨越阶层更让她们期待了。 卡斯特尔家族再富有，也只是伯爵，而且还是公国下的伯爵。 更别说还是尚未继承的伯爵。 但一旦成为了未来公爵的妻子，那不仅意味着伯爵头衔的稳固，也意味着同时成为公国的女主人，站在整个新月王国的舞台上！ 对于公国贵族来说，那是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意味着迈入王国真正的上流社会，也是一种巨大的荣耀！ 在这种情况下，合法私生子又如何？ 不如说，正因为未来的公爵的合法私生子身份，他未来才会更加依仗出身高贵的卡斯特尔贵女，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威望，弹压其他贵族对自身血统的质疑。 这对于卡斯特尔的少女来说，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结婚之后更多的话语权。 当然，和未来的公爵联姻自然不能入赘，卡斯特尔家族也注定绝嗣。 但那又如何？ 谁在乎？ 难道还想要依仗一位未成年的独女来重振家族吗？ 诚意！ 真的非常有诚意！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波尔德家族都为这次联姻提议展现了巨大的诚意！ 哪怕是最苛刻的贵族，也想不出卡斯特尔家的少女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至于爱情？ 贵族们很冷静。 政治联姻是政治联姻，爱情是爱情。 真想追求爱情，联姻的双方完全可以在生完继承人之后，对对方的私生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这个角度来看，波尔德公国之内没有贵族能给出比公爵家更好的联姻条件了。 想通了一切的年轻男贵族们面若死灰，懊悔不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女神脱光衣服躺在了肮脏私生子的床上…… 但夏洛特却陷入了沉默。 有诚意吗？ 是有。 但对她来说，却毫无价值。 不如说，这甚至还不如入赘呢，至少入赘联姻的话，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当然，她也就是这么对比一下。 联姻？ 死都不要。 夏洛特没有时间了。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16岁了。 一旦缔结婚约，等到一年之后她成年，根据《神圣法典》的规定公爵完全可以强制执行婚约，根本不会给她机会拖延。 甚至于就算只是同意联姻，公爵府也有理由插手卡斯特尔的事务。 原因很简单。 少女并未彻底掌控家族，公爵完全可以打着帮少女掌控家族，清理蛀虫的旗号出手。 冠冕堂皇，挑不出错。 至于联姻过程中莱诺的一点个人感情…… 从刚刚对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在波尔德公爵的权威之下，毫无意义。 很明显，老公爵的胃口更大。 他不仅想让莱诺成功继承公国，将家族发扬光大，还想要合情合理地彻底吞并卡斯特尔的一切！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也意识到了老公爵的另一层意思。 不，或者说……威胁。 接受联姻，就是接受诚意，成功继承领地并成为公国的女主人。 但如果不接受，那就是当场打波尔德家族的脸了。 如果这样，那也就意味着拒绝波尔德家族的保护，公爵府也将对其他贵族对卡斯特尔的出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卡斯特尔会成为波尔德家族喂饱公国贵族的饵食，以此来获得贵族对莱诺继承公国的支持。 少女的下场，恐怕也会相当凄惨。 而在对卡斯特尔家族的瓜分之中，占据大头的毫无疑问依旧是实力更加强大的公爵府。 贵族站在神圣的光辉之下，接受神灵的祝福，披着华美的外衣。 但同时，贵族也将世界上最野蛮原始的黑暗，隐藏在外衣之下。 接受联姻，就是接受祝福。 而拒绝，则将迎来黑暗。 这不仅是一次极具诚意的联姻提议。 同时，也是隐藏恶意的威胁！ 这种情况下，对于自身难保的卡斯特尔家族继承人来说，没有选择！ 然而…… 真的是这样吗？ 在众目睽睽下，只见身穿白色礼裙的少女灿烂一笑。 那纯真无暇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拂过每一个贵族的心间，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感到心情愉悦，难以从那倾城的容貌上移开视线。 只见夏洛特捏起裙角，微微俯身，向最前方的波尔德公爵优雅地行了一礼，而后声音甜美地道： “公爵大人，非常感谢您的厚爱……” 看着恭敬顺从的少女，波尔德公爵露出满意的笑容。 “但是……” 夏洛特话锋一转。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越过公爵，看向了一旁的大神官。 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大神官身旁的教会医院的老院长拉乌尔，以及拉乌尔旁边的黑猫尼斯。 与夏洛特对视，黑猫尼斯轻轻点头，给了少女一个搞定的眼神。 而拉乌尔则微微一笑，在大神官的隐晦示意下露出一个鼓励般的笑容。 这一瞬间，夏洛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纯净的蓝眼睛带着孩童般的热切和一丝小恶魔恶作剧般的狡黠。 只见她脸颊微红，似羞似怯，声音细弱软糯，看向老神官的表情似乎带着纯情的欢喜： “但是……夏洛特的心，早已有了归属。”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都够给少女当爷爷的老神官的身上，神色古怪。 拉乌尔脸色一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老公爵的笑容顿时凝固。 -47- 我将奉献于神！ 安静。 一片安静。 在夏洛特看着前方的老神官，羞怯地说出心有所属的时候，整个宴会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你你你你你……卡斯特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是个神官！还是个糟老头子！” “你疯了吗！？” 一位年轻的男性贵族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喝道。 听了他的话，少女同样瞪大了眼睛，湛蓝纯澈的蓝色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可思议，微红的脸颊隐含羞恼： “若尔丹阁下……您在说些什么呢？真是失礼！” 说完，夏洛特再度看向了前方，她双手合十，神情虔诚而纯挚，轻柔娇憨的声音充满着最朴素的向往与狂热： “我的意思是，我的心早已经归属于伟大的神主，归属于无上的神圣了……” 看到少女再次向自己投来视线，拉乌尔眼角一抽。 不过，当他的余光扫向身后的墙壁的时候，顿时心中微动，连忙不着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 夏洛特的目光却未发生改变。 当贵族们顺着少女的视线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她看的哪里是老神官拉乌尔，分明是拉乌尔背后的壁画！ 更准确的说，那是一张描绘神主哈拉尔在灭世大洪水之后创造新世界的宗教装饰画。 喝止少女的年轻贵族一下子就愣住了，瞬间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夏洛特则在胸前标准地画了一个环十字，神情幸福又虔诚地回忆道： “那天晚上遇到了那样的事，我真的吓坏了，又恐惧……又绝望……” “是教会的骑士大人们将我解救了出来，为黑暗中的我带来了光明。” “在教会医院的时候，拉乌尔大人和洛蒂大人每天都会陪我聊天。” “在和他们交流的过程中，陷入迷茫的我深刻地感受到了神主的伟大与神圣……” “我想……一定是卡斯特尔家族犯下了太多不可被饶恕的罪行，所以身为继承人的我才会遭受如此可怕的劫难的吧。” “然而，即使如此，神依旧愿意原谅我，神依旧愿意接纳我，神依旧愿意拯救我……” “在出院之后，我每天都会与神官大人们深入交流，探讨吾主的教义。” “而随着深入了解，我越来越感受到吾主的伟岸，越来越感受到神圣光辉的浩瀚……” “从那个时候起，黑白的世界就有了新的色彩，我看到了光明，我看到了未来，我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我的心……早已经归属于伟大的神圣了。” 说着，少女微微俯身，恭敬地朝着壁画上的神主哈拉尔行了一礼，稚嫩的声音无比崇敬，饱含真挚的感谢： “赞美……神圣！” 水晶灯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身上，梦幻斑斓。 身穿白色礼裙的美丽少女面露虔诚，如同向神灵行礼的地上天使。 看到这圣洁的一幕，神官们也纷纷有所触动，面露追忆，似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拜在神主的光辉下，那种发自内心的向往与敬畏，虔诚与狂热。 苍老的大神官微微一叹，他同样伸出手，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 “赞美……神圣。” 神官们也纷纷随之勾勒圣徽，声音虔诚而坚定： “赞美……神圣！” 贵族们沉默了。 看着在少女的触动下面露追忆的神官，看着少女那纯澈无暇的眼睛和幸福满足的微笑，虽然觉得无比荒谬，但很多人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她……是认真的！ 而更多对经历了卡斯特尔庄园血魔案件的少女一直有所关注的贵族更是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们回忆之后的确发现了很多细节。 在被救出来之后，夏洛特的确一直对教会的各种活动都相当热情，每天都会在教堂全程参加礼拜和各种宗教仪式。 即使是回家之后，她也依旧会花费重金邀请神官前往庄园…… 这些事，都不是秘密，只要有心的话，都能查证到。 波尔德公爵眉头微蹙。 他扫了台下的贵族一眼，一位老伯爵顿时会意，上前一步，神情严肃地看向了祈祷的少女： “卡斯特尔小姐，您是认真的吗？” “请您不要忘了，您可是卡斯特尔的继承人，如果选择加入教会成为神官，就意味着成为修士，无法结婚，也无法继承领地。” “那意味着您将主动放弃继承权！” 听了老伯爵的话，夏洛特微微一笑，优雅地行了一礼： “加斯顿伯爵大人，感谢您的提醒。” “我的确是打算加入教会，也的确是打算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圣，但我也并没有忘记身为卡斯特尔家族一员的义务。” 老伯爵眉头一皱： “你的意思是你想成为不在教会担任实职的贵族神官？” “但恕我直言，贵族神官同样也可以结婚，这并不是你拒绝公爵大人的理由。” 听了伯爵的话，夏洛特面带歉意： “抱歉，伯爵大人，是我没有表述清楚。” “我说，我要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伟大的吾主，其实不仅仅包括我自己，也包括我即将继承的领地。” “众所周知，北境大公国虽然成功驱逐了兽人部落，但整个国家却仍在信仰迷茫之中，需要吾主为他们带去光明。” “但在北方，吾主一直都缺少足够的力量。” “我想为吾主贡献一份力量。” “我是卡斯特尔的一员，所以我必须要担起继承家族的责任。” “但同样的，为了能够将一切奉献给吾主，我今后也不会选择结婚。” “我会在有限的生命里为领民而活，效忠领主，做好一位忠心的臣属，尽到卡斯特尔的责任与义务。” “同时，我也会尽到一个神圣信徒的责任，尽可能地向北方传播吾主的光辉！” “我承诺，当未来我回归吾主的国度的那一刻，我将会把一切奉献于主，神圣的旗帜将会取代鹰旗，飘扬于卡斯特尔的上空！” 听了少女的话，大厅之中的贵族们齐齐变了脸色。 “你的意思是……你要将卡斯特尔的领地献给教会？！”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公……国王陛下绝对不会答应的！这违背《神圣法典》的规定！” 老伯爵愤怒地道。 其他贵族也纷纷附和，或是呵斥，或是谩骂，或是指责，而所说的话都是同一个意思，那就是少女想要做的事是违法的，是不可被接受的。 直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才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呢？” 是大神官发话了。 这位一直带着慈祥笑容的老人，波尔德公国的最高圣职者，第一次收起了笑容。 他淡淡地扫了愤怒的贵族一眼，缓慢地道： “《神圣法典》的确规定了教会不能侵占贵族的土地。” “但却没有规定，虔诚的信徒不能把自己的土地献给教会。” “更何况说，那是未来的事，即使教会获得了土地，也不过是成立神权伯领罢了，又不是收归王庭中央，成为教权国的一部分。” “神权领依旧效忠于领主，依旧属于公国，乃至王国的一部分。” “诸位难道忘了吗？新月王国下辖的十二个公国，就有三个可都是神权公领的。” 大神官的声音轻缓平静。 而愤怒的贵族们，则集体陷入了沉默。 且说，作为弥瑞亚世俗世界的一极，教会自然也是拥有土地的。 或许神灵不在乎世俗的土地，只在乎信仰，但传播神灵恩光的神官在乎。 神官也是要吃饭的，神官的传教也是要有经费的，神官也是人，是人就有属于自己的欲望的。 教权国与神权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 其中，教权国位于西尤奈特东部，是在尤奈特第一帝国开国皇帝查理曼一世的支持下建立的，整个国家从上到下完全由神圣王庭统治，并由神圣王庭首席大主祭担任国家领袖。 同时，那里也是神圣王庭的中枢所在。 神权领则有些不同，算是一种特殊的封臣形式，又被贵族们称为宗教封臣，大多都是国家统治者为了获得教会的支持而设立的。 神权领的领主不是贵族，而是神官主祭，根据领地大小，通常又被称之为教领主祭或教区大主祭，大多由教会任命。 在弥瑞亚世界，神权领并不罕见，大大小小的神权领位于世俗国家之中，统治者几乎都是神圣王庭任命的神官主祭，但同时却又向世俗领主效忠。 除了统治者是神官，契约税收的一半要上交教权国，以及提供给领主的征召兵限数减少一半外，他们与其他的贵族封臣也并没有大的不同，且因为《神圣法典》的规定，神权领还不会参与世俗领主的争斗，也不会主动扩张。 顺带一提，神权领之下也同样存在贵族。 不过，除非获得了任命宗教封臣的权力，世俗国家的绝大多数统治者并不喜欢神权领，这不仅仅是因为神权领少交一半的税收，提供的征召兵也减少一半，也因为神权领的领主任命权由教权国掌控，导致君主对神权领缺乏足够的控制力，更不能像收回贵族封地那样以常规的手段收回。 弥瑞亚世界的王权与神权的斗争，很多时候都是围绕神权领进行的。 也正因此，当涉及到神权领的事务的时候，一向咸鱼的神圣王庭就会立刻精神起来，寸步不让。 这一刻，贵族们彻底沉默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圣洁的少女的身上，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确定对方是真的成为了狂热的神圣信徒，还是只是拿教会来当挡箭牌…… “好了，我们继续宴会吧，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今天的主角可是我们的公爵大人和莱诺阁下，老朽还没有给莱诺阁下施圣礼呢。” 大神官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 施以圣礼，是每一位贵族成年时必须要经过的一道神圣仪式，代表着神灵承认了贵族的身份。 对于私生子来说，也代表着正式身份的合法化。 看着笑眯眯的大神官，老公爵的脸色第一次难看了起来。 -48- 年轻真是好啊！ 听了大神官意有所指的话，阴冷的光芒在波尔德公爵的眼中一闪而过。 不过，他很快就摆正神色，恢复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那笑容看起来相当勉强。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大神官摆了一道。 但偏偏又不能发作。 莱诺的私生子合法化还需要教会的认可，他现在不能和教会翻脸，这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他知道，恐怕大神官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趁机为卡斯特尔的少女站台。 大神官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用卡斯特尔伯爵领未来的宗教封臣化来换取私生子的合法化以及教会的支持。 这是交易。 一个猝不及防的交易。 但这并不是老公爵最想要的结果。 然而，这次轮到他别无选择了。 老公爵的目光在神情狂热的美丽少女、恭敬顺从的老神官拉乌尔、以及永远笑眯眯，宛若一位慈祥老爷爷般的大神官之间隐晦游移。 心中，则很是疑惑。 是谁？ 到底是谁？ 这个可恶而阴险的想法究竟是谁提出来的？ 可真是找的好时机，直接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老公爵不相信这种计划是年幼的卡斯特尔贵女提出来的，毕竟这对对方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处。 倒向教会并不会给少女带来多少利益，最多不过是一时的庇护罢了，而教会给的，他自认为也能给，而且给的更多更好。 做出这种选择，更像是少女并不信任他们，所以才向教会寻求庇护，又或者说……是真的为了信仰？ 想到这里，公爵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不认为一只长期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会有多么高深的城府，八成了受了教唆。 他也自认为对卡斯特尔家族不薄，如果少女识相听话，他是真的打算让对方成为波尔德的女主人的。 毕竟……莱诺需要一个高贵出身的妻子来抹平污点。 但现在，一切都失控了。 左思右想之后，老公爵感觉这更像是少女被教会的神官哄骗了去。 一定是那些老狐狸仗着卡斯特尔继承人的年幼无知和心灵的空虚趁虚而入，想要借此扩充教会的领地！ 如此想着，波尔德公爵那深邃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两位神官的身上。 他淡淡地假笑着，袖子下的拳头却微微攥紧。 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怒压下，老公爵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夏洛特的身上。 但目光深处，却冷漠了不少。 只见他微微一笑，对少女说： “神圣的光辉护佑着我们，虽然遗憾，但既然夏洛特阁下已经有了决定，身为虔诚信徒的我们自然要予以尊重……” “当然，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特别是年轻的时候，一年的时间里也充满变数，若是未来的哪一天夏洛特阁下改变了主意，波尔德家族的大门依旧会为你打开，也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说着，老公爵又看向了一旁的大神官，微微致意道： “大神官阁下，可以开始为莱诺施以圣礼了吗？” 大神官对公爵的回应相当满意。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莱诺阁下是一位真正的神圣骑士，他理应回归波尔德的怀抱，恢复应得的荣耀。” 至此，交易达成了。 至少明面上达成了。 接下来就是约定好的流程了。 伴随着空灵的圣歌，沐浴在神圣光辉的大神官为单膝跪地的莱诺施了圣礼。 不过，气氛却不是特别热烈。 主角莱诺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欣喜，心事重重，目光好几次忍不住瞥向教会的方向。 贵族们也神色各异，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明显心不在焉。 老公爵虽然在微笑，但笑容却从来没有变过，眼底则是一片阴寒。 只有卡斯特尔家的美丽少女面带虔诚，不声不响地走到了贵族的最前面，在圣光的照耀下一脸狂热向往。 圣礼结束，大神官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贵族们的邀请，前往偏厅休息。 生日宴会继续进行。 夏洛特的信仰宣言就像是个小插曲，看似没有影响到宴会的进程。 但哪怕是最迟钝的贵族也能感受到，生日宴的气氛已经无了。 而有了这样一番插曲，环绕在夏洛特身边的苍蝇也都不见了。 虽然还有一些年轻的男性贵族眼巴巴地望着她，跃跃欲试，但很快就被自家长辈拦了下来。 公爵或许能和大神官平起平坐。 但这些贵族却不行。 卡斯特尔的继承人前脚刚说完要把一切献给教会，终生不嫁，后脚就有人前来撬墙角，那简直是对教会的挑衅。 混进生日会场的塞巴斯倒是心里痒痒，想要蹭过来对三言两语破局的少女狂拍马屁，但却在夏洛特那冷冷一瞥中缩了回去。 他没有忘记夏洛特的话，不能给对方现在的身份添麻烦。 但他真的对少女的选择非常好奇，也非常兴奋。 神灵的行动不会无的放矢。 伟大的暗夜女士决定“加入”神圣王庭，又是为什么呢？ “安娜女士说过，血族的衰落，神圣王庭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莫非……暗夜女士是为了以后向神圣王庭复仇而做铺垫？” “不愧是远古归来的伟大存在！刚一复苏，就将目光集中到了此世最强大的教会身上，开始了自己的深远布局！” “回归主的国度……呵呵，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是伟大的暗夜女士重登神座，君临弥瑞亚的时候了，究竟是谁回归谁的国度，可还真不好说呢！” 塞巴斯的目光无比炙热，暗自激动。 说来也有趣，他明明是不想牵扯到神灵间的争斗的，但此时此刻真正地卷入到真神的角逐里，他反而兴奋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见证伟大的历史！ 没有人来打扰夏洛特，夏洛特也就自在地享受起宴会的美食来。 获得教会的肯定，她相当满意，总算是解决了这些天的一个烦恼。 且说，联合教会是夏洛特受到刺杀之后就有的想法了。 没有什么力量比教会更加适合对付虎视眈眈的公爵和公国贵族。 与毫无底线的贵族不同，教会至少明面上还算光明磊落，虽然对扩充土地也很感兴趣，但也不会像贵族那样疯狂。 只要夏洛特表现得足够虔诚，甚至能够在教会的神官里获得相当多的拥簇者和支持者。 毫无疑问，比起公爵府，教会才是夏洛特最好的选择。 黑猫尼斯和前段时间去庄园带少女做礼拜的神官，就是她和教会牵线搭桥的桥梁，而老神官拉乌尔，则是她的引路人。 通过尼斯，夏洛特已经知道，波尔德公国的大神官正在谋划竞选主祭。 这位年迈的神官需要一份功绩，来增加手中的筹码。 愿意为莱诺这个私生子施以圣礼，就是他为了获取波尔德公爵的支持而做出的交易。 而一个能让教会扩大神权土地，在未来增设一个新的神权领，同时能够向教会的触手暂时伸不到的北方传教的机会……无疑比一位公爵的支持更加珍贵。 夏洛特知道，只要自己提出来，大神官定然不会拒绝。 而就事实而言，大神官比她想象的更好说话，甚至没有要求她发下誓言。 于是，夏洛特用未来的许诺，成功换取了教会的庇护！ 来自月神湾的乐队继续演绎着音乐，一身轻松的夏洛特甚至觉得连音乐都悦耳动听了起来。 公爵家的宴会标准还是相当不错的，夏洛特对比了一下，感觉各种美食一点也不比卡斯特尔家族的差，尤其是饮品，甚至隐隐还更好一些，牛奶也更加甘醇。 而就在少女享用美食的时候，忽然有神官来访，对她恭敬行礼： “夏洛特大人，大神官大人想请您去聊两句。” 夏洛特心中一动，连忙起身： “我明白了。” 在贵族们复杂的目光下，夏洛特施施然进入了大神官休息的偏厅。 偏厅中只有大神官一人，这位年迈的老神官正在欣赏墙壁上的宗教画。 他慈祥温和，圣洁无比，如同一位邻家爷爷一般，丝毫看不出炽阳三阶的强者应有的样子，完全没有波尔德公爵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捏起裙角，优雅地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见过大神官大人。” 看着恭敬行礼的少女，大神官微微一笑，纯澈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他微微颔首，指了指椅子： “坐，不用客气。” “谢谢大神官大人。” 夏洛特优雅地坐下。 看着少女那纯真无邪的稚嫩脸庞，大神官忍不住感慨道： “年轻……真是好啊，未来是你们的，而我们……却已经老了。” “夏洛特，你很不错，我听拉乌尔说了，你与吾主的信仰相性很高，很受圣光的喜爱。” 说到这里，大神官高兴地笑了笑： “教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放心，有了教会的支持，明年的爵位继承没有人能够阻拦你。” “待到你前往领地之时，教会也会派出一支狩魔骑士亲自护送你前往卡斯特尔领。” 听了大神官的话，夏洛特恭敬行礼，声音娇脆软糯，带着少女般的欢喜： “谢谢您，大神官大人，您真好！” 大神官顿时乐了。 他哈哈大笑，轻轻摆了摆手，慈爱地说道： “小事，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喜欢做的，也只剩下提携后辈了。” 说完，他又神情一肃： “只要你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记住……吾主的荣光即可。” 夏洛特也神情一肃。 她在胸前画了一个标准的环十字，目光无比虔诚狂热： “当然，夏洛特永远不会忘记吾主的圣光，夏洛特永远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 看着少女那清澈纯净的眼眸，大神官更加满意了： “那就好，放心吧孩子，只要心向吾主，神圣的光辉就会永远庇护你。” “哈哈哈，对了，听拉乌尔说你也最喜欢喝牛奶，快来尝尝，这可是老朽从王都带过来的高档制品，专门用法阵保鲜过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神官哈哈一笑，拿起桌子上的水壶，为自己与少女分别倒了一杯牛奶，而后率先独自饮下，一脸的享受。 我擦！ 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喝牛奶了？ 夏洛特嘴角隐晦地抽搐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牛奶，她稍微有些迟疑。 没办法，实在是自家那位疯批祖母留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哪怕是她知道这里是公国府，大神官很可能真的只是想请她喝一杯奶，来套套近乎…… 想了想，夏洛特起身轻轻将杯子拿起，但在坐下来时却忽然一个不小心，直接将奶水全都洒到了裙子上。 “哎呀……” 她惊呼了一声，一下子起身，似乎有些无措。 看着快速在少女裙子上蔓延的奶水，大神官愣了愣，而后忙从怀中取出一片纱巾递了过去： “没事吧？快擦擦。” “谢谢大神官大人……抱歉……夏洛特太过激动，一不小心没拿好……” 少女接过了纱巾，一边擦拭身上的白色液体，一边面带愧疚地道。 “没事，快擦擦吧。” 大神官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少女擦拭了一番，然而，裙子却终究是脏了。 看着染上污秽的礼裙，她的目光有些犹豫，纠结了一番之后，起身行了一礼： “大神官大人，非常抱歉……夏洛特失礼了，请允许夏洛特离开一下，去换一件新的礼服。” 大神官点了点头，笑道： “无妨，快去吧，是老朽太过热情了，把你吓到了。” “呵呵，时间也不早了，老朽正好也累了，以后有机会，欢迎你前来大教堂做客。” “谢谢您，大神官大人。” 夏洛特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缓缓告退。 直到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大神官的笑容才渐渐收起。 只见他沉默了数秒，忽然轻轻起身，来到少女刚刚坐过的地方，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椅子，同时低下头，陶醉而贪婪地深呼吸着，似乎在感受少女残留的温度与幽香…… 拿起少女擦拭身体后留下的丝巾，他放在鼻间，沉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重新绽放慈祥的微笑，带着一种病态般的贪婪与渴望： “年轻……真是好啊！” ———————— 4000字！求月票！ -49- 被嫁祸的荆棘蔷薇 从偏厅中离开，并在女仆的帮助下重新换了一套备用礼裙返回之后，夏洛特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大神官很和蔼，很慈祥，态度也非常友善，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候，夏洛特总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和与老神官拉乌尔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夏洛特在教会医院的时候也没少和拉乌尔待在一起过，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大神官是一位高阶神官，让她这个小血族感到心虚；也可能是对方邀请她喝牛奶的举动，让她下意识联想到了自家那个疯批老太婆，有点PTSD了。 总之，离开偏厅之后，夏洛特感觉放松了不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宴会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品尝了各种美食之后的少女已经饱了，而宴会后半段的舞会她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入场。 事实上，就算是夏洛特入场，估计有了前半段的宣言，为了避免教会误会怕是也没有哪个年轻贵族敢来邀请她跳舞。 真要有人敢邀请的话，恐怕也只有公爵本人和大神官了。 但老公爵都一大把年纪了，估计也拉不下面子，大神官也休息去了。 塞巴斯倒是眼巴巴地在远处望着，很明显是想做点什么，但一番犹豫之后终究是老老实实地在角落里当起了小透明。 夏洛特很满意，这家伙还是很识相的，现在没人敢来接近她，要是他这位玫瑰会的会长却贸然前来，摆明了是有问题的。 没有人来邀请，夏洛特也就乐得自在，独自一人跑到外面的观景平台上吹风。 反正她也没跳过交谊舞，就算是在原身记忆里，因年龄所限和外出所限，学的也不多。 倒是黑猫尼斯，不知道啥时候又跑过来了。 而且态度出奇地热情，就像是变了只猫似的，又是替少女拿牛奶，又是替少女拿水果的。 “你不是在和拉乌尔院长他们聊天吹牛吗？怎么又跑过来找我了？” 少女奇怪地看了尼斯一眼。 “喵！瞧您说的什么话？您可是我现在的主人，忙完了教会那边的事，我当然要来找您了。” 黑猫尼斯大义凛然地道。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在人群中滑过： “拉乌尔院长他们呢？” “已经走了，是教会医院又来活了，卡拉也跟着去了。” 尼斯说道。 “卡拉队长？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到女骑士卡拉的身份，夏洛特心中一动。 “是啊，才消停了不到两周，就又有血魔案件了。” 尼斯叹了口气。 “血魔案件？哪里？” 夏洛特端起的高脚杯停在了半空中。 “是外城区的一户人家，还是一家没落贵族，具体不太清楚，但据说几乎全灭，三个女儿都失踪了，只有一个仆人活了下来，正在教会医院抢救。” 尼斯肃穆地说道。 “全灭，失踪……” 夏洛特目光微凝。 她等待着尼斯继续说下文，却发现对方没再继续说了，而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她。 夏洛特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脸色一黑： “你不会想问我，这事和我有没有关系吧？” “咳咳咳……怎么会呢！您可是和血魔教团有仇！只是……” 尼斯有些支支吾吾。 夏洛特神色一冷： “有话快说。” 吞咽了一口唾沫，尼斯说道： “现场……有您的圣徽。” 圣徽？ 夏洛特微微一愣。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荆棘蔷薇？” 尼斯点了点头。 夏洛特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知道尼斯和塞巴斯都把她当成复苏的邪神了，而且还把荆棘蔷薇当成她的标志了。 虽然那只是她随手抄的雕花家具上的图案，但结合《血之圣典》上的个人信息，荆棘蔷薇这个符号确实已经与她建立了某种神秘的联系，成为了她的象征。 夏洛特甚至怀疑，如果未来哪一天自己真的成了神灵，说不好这个图案还真有可能变成真正的圣徽！ 而现在，这个标志却出现在了一次血魔案件的现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献祭法阵吗？” 少女问道。 “不，不是的，这次和卡斯特尔庄园那一次不太一样，倒是和这半年以来的其他血魔案件很像，都是杀了其他人，未成年的女儿失踪……” “教会一直怀疑，是血魔教团一直没有放弃，还打算继续进行炎魔召唤。” “只不过，这次血魔案件最后留下的图案从血魔教团的标志换成了……荆棘蔷薇。” 尼斯说道。 说完，它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少女： “夏洛特小姐，您说……会不会是血魔教团也发现了您的复苏，所以在故意试探？” 发现我的复苏？ 不，那真的只是个家具图案…… 不过，连塞巴斯和尼斯都把我当成了邪神，或许血魔教团也认为波尔德出现了一尊与血族有关的复苏邪神，所以才会有所动作……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神情渐渐凝重。 血魔教团恐怕的确是冲着她来的。 或者说，冲着荆棘蔷薇背后象征的存在来的。 只是，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考虑到荆棘蔷薇这个标志与自己形成的某种奇妙联系，冥冥中夏洛特有种感觉，这件事她不能不管。 事发地点在外城区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想到了一个调查此事的好人选。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一下的。” 少女点了点头，淡淡地说。 尼斯则有些疑惑： “派人调查？您在外城区还有其他人手？” 但很快，它就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 “等等！您不会是打算让塞巴斯调查吧？！” “伟大的夏洛特小姐！塞巴斯那家伙可是波尔德最臭名昭著的黑帮老大！身上秘密多的很！” “这家伙……不仅背叛了月神岛，据说还得罪了一些黑暗里的大势力！全身上下都是麻烦！” “更别说，当初您被挂在十字架上就是他……” 夏洛特冷冷地瞥了尼斯一眼，它才住了嘴，没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而少女则轻抿了一口牛奶，淡淡地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有，我也有。” 说着，她又看向了尼斯，目光意味深长： “难道……你没有吗？” “我？” 尼斯愣了愣，而后瞬间眼神飘忽，看向了别处： “喵！瞧您说的！我能有什么秘密！我只是一只会说话，会点小技能的小猫咪！喵喵喵~！” “哦？小技能，指的是契约神术和黑暗召唤术吗？” 夏洛特斜睨了它一眼。 尼斯瞬间心虚了起来。 “说说吧，身为教会的‘大人物’，你是怎么和塞巴斯认识的？又认识多久了？” 少女笑眯眯地看了黑猫一眼。 而看着少女那灿烂的笑容，尼斯却瞬间头皮发麻： “咳咳……大概……有好久了？最早……嗯……应该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吧？” 可怜的黑猫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是打算来套一套少女的底，问问对方血魔案件的事的，同时也问问少女是怎么和塞巴斯认识的。 结果三言两语反而变成自己在被“审问”了。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看着支支吾吾的黑猫，夏洛特也就不再追问。 她轻轻敲击着高脚杯，意有所指地说： “以后，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好了，我有点累了，你去别的地方找其他漂亮姐姐套近乎吧。” 说完，少女下起了逐客令。 尼斯：…… 它的神情渐渐尴尬。 但看着少女那淡漠的神色，它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继而又有些纠结。 尼斯听懂了夏洛特的意思。 什么时候它能开诚布公地讲一讲自己的事，什么时候少女才会真正地接纳它，而不仅仅只是将它当成一个被强行契约的仆从。 尼斯有些犹豫。 纠结了片刻，它叹了一口气，恭敬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伟大的夏洛特主人，正如您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尼斯也有尼斯的苦衷。” “不过，既然和您签订了契约，尼斯自然不可能背叛您。” “那……尼斯就先告退了。” 看着黑猫离去的身影，夏洛特微微一叹。 尼斯身上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想要彻底收服这个家伙，看来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 公爵家的生日宴会持续到了深夜。 宴会结束之后，公爵府对客人们进行了挽留，已经准备好了住宿的客房。 不过，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夏洛特却不怎么想继续在公爵府呆了。 她婉拒了邀请，选择返回卡斯特尔庄园。 见到自家主人之后，老仆人卡西莫多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 夏洛特心中一动，猜测八成和自己在宴会上的宣言有关。 想必这个时候，公爵府之中应该早已经传开了。 不过，最终老仆人还是没有问出来，而是尽心负责地赶起了马车。 深夜，繁华热闹的波尔德城变得无比寂静，没有了白日的喧嚣。 马车在黑暗中行驶，朝着西部城区驶去。 黑猫尼斯趴在车厢角落里呼呼大睡，时不时还咂咂嘴，嘿嘿嘿地笑起来，似乎做了美梦。 夏洛特则倚在窗旁，欣赏着窗外的月色。 她感觉有些渴了，可能是夜晚的力量加成下，血瘾又想犯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放缓了速度，前方的卡西莫多突然敲了敲窗户。 “怎么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主人……” 驾车的卡西莫多一脸严肃，微微后仰，透过窗户低声道： “后面……有马车在跟踪我们。” -50- 倒霉的跟踪者 有人跟踪？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掀开了后窗窗帘的一条缝看了过去，果然在夜色下看到了一辆黑色的马车坠在后面。 闭上眼睛利用血族的感知能力感知了一番，她睁开双眼，一声轻笑，微微摇头： “无妨，让他们跟着。” 卡西莫多有些犹豫。 但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车厢内自家主人那沉着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Ya”得一声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马车继续行驶。 在转过街道，离开东部城区之后，激烈的打斗声就从马车后面传了过来。 有惊呼，有惨叫，有驮马的悲鸣。 隐隐地，还能感受到强大的超凡气息，如同猛烈的山洪，如同肆虐的海啸，仅仅是魔力和威压的余波就让人胆战心惊。 卡西莫多微微一颤，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听到自家主人那平静的声音： “不用管，继续走。” 少女的声音不高，但却仿佛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想到自家主人也觉醒了超凡的力量，心中应该是有数，老仆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驾车。 打斗声渐渐消失了。 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卡西莫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车队后已经没有跟踪者了。 车厢中，美丽的少女慵懒地依靠在车窗起，一只手支着光滑洁白的下巴欣赏着月光，另一只手则把玩着空空的高脚杯，似乎从未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对事情的发展早有预料。 看到她那镇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样子，一种难以言表的敬畏之情渐渐在老仆人的心中升起。 他感觉自家的主人自从那晚的灾难之后，似乎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神秘了…… 她有了自己的判断，有了自己的想法。 也很可能……在暗中有了自己的力量。 老仆不知道小主人是如何做到的。 但掌握超凡力量的贵族，在普通人眼里本来就是神秘而强大的。 原本还想询问少女为何要倒向教会的念头，也被卡西莫多直接掐去。 他是仆，少女是主。 虽然还未成年，但少女已经逐渐成熟，已经有了属于家主的能力和判断。 他不需要多问些什么。 他只需要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的主人，毫无条件地去执行主人的命令，就可以了。 卡西莫多的神情越发恭敬顺从，佝偻的腰身也渐渐挺直。 而与此同时，坐在马车中寻思着以后是不是可以在车厢中准备个暗格装血包的少女却忽然愣了愣，忍不住看向了前方驾车的老仆。 就在刚刚对方回头看她的一刹那，佯作镇定下，她的低阶威仪术熟练度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又涨了一小截。 心想自家老仆人刚刚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夏洛特在意识中端详了会儿传承晋升之树，决定回去之后得尽快把低阶威仪术提升上去，想办法早点晋升到繁星一阶。 无他。 刚刚后面的打斗，那散发的超凡气息，每一个可都是入了阶的！ 与之前的每一次危机都不同。 这一次盯上她的人，是真正的入阶超凡者…… “教会可以帮我正面对抗来自公爵和贵族的压力，但在私下里，我还需要自己有实力来抗衡可能的冷刀子。” “一个未来的承诺，以及教会的庇护，不会彻底地让其他人放弃觊觎，只会让他们的行动更加隐秘，寻找我的破绽。” “我需要尽快把威仪术提升至完美，着手超凡进阶！” “提升威仪术最好还是靠训练仆从，用贵族来提升熟练度效果并不好，今天一天的收获还不如平日里训练家里的女仆半个小时。” “也就那些年轻的男贵族好一点，魅惑效果不错，但老是被他们围着……用那种放肆的目光看着，实在是太倒人胃口了。” “不过，家里的仆人已经在威仪术下对我足够尊敬了，训练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十九个仆人，维持庄园的正常运转勉强可以，但要照顾到庄园的方方面面，还需要再多一些，尤其是这些人工作经验并不丰富……至少要再翻两倍，或许明天我可以亲自去外城区挑一些新人。” “此外，我也可以让塞巴斯帮我找一些靠谱的超凡者担任庄园的护卫……” 坐在马车里，夏洛特若有所思。 虽然塞巴斯还处于血之眷属的考察期，但她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借助玫瑰会的地头蛇优势了。 说来也奇怪，连卡西莫多都能给少女的威仪术的提升给予帮助，舔狗一般的塞巴斯却不行，这让夏洛特相当奇怪。 总不能说，对方现实里刚一见面，对她的敬畏就直接封顶了吧？ 接下来的路程就很平安了。 一直到回到卡斯特尔庄园，都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 在女仆的侍奉下，夏洛特换掉礼服，一番梳洗，而后穿上了简单的黑色连衣裙。 她没有直接睡觉，而是来到了庄园的后院里，并挥退了所有仆人。 夜晚，凉风习习，吹的后院花园中的林木沙沙作响。 少女站在台阶前，优雅地拿着高脚杯喝了一口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兽血，湛蓝转为猩红的眸子悠悠地看着远处的黑暗： “出来吧，我已经到家了。” 话音刚落，鬼魅一般的身影自黑暗中浮现，转瞬来到了夏洛特的身前。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夏洛特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高脚杯差点没拿稳。 “伟大又美丽的暗夜女士！您卑微的仆人塞巴斯，时刻准备着向您献上自己的心脏与忠诚！” 少女的面前，戴着单片眼镜和白手套，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炎之精灵塞巴斯优雅地行了一礼，神情恭敬狂热。 听着“暗夜女士”这个自己随意所取的羞耻名字，夏洛特微抽了下嘴角： “称呼我为夏洛特即可。” “好的！尊贵而美丽的夏洛特大人！感谢您赐予卑微的塞巴斯称呼您圣躯真名的荣耀权利！” 塞巴斯再次优雅地行了一礼。 夏洛特：…… 她无奈地略过舔功大成的炎之精灵，看向了他的身后。 那里，四名陷入昏迷的超凡者歪七扭八地躺着，如同叠罗汉一般叠了起来。 很明显，刚刚马车后的打斗就是塞巴斯干的。 这一路对方一直悄悄跟着，没有刻意避开夏洛特，甚至还在夏洛特探查的时候主动暴露过自己的气息。 所以……夏洛特根本就没把跟踪放在心上。 她看向了被塞巴斯抓起来的跟踪者，这几个人各个带伤，四张脸被揍的几乎都成了猪头，怕不是连爹妈来了都不认识了。 其中，两人看衣着像是自由佣兵，另外两人…… 嗯？ 等等…… 这熟悉的黑色神袍…… 狩魔骑士？ 夏洛特愣了愣。 注意到少女的视线，塞巴斯连忙让开了位置，恭敬而狂热地道： “尊贵美丽的夏洛特大人！” “这几个人竟然敢在黑暗之中窥探跟踪伟大的您！真是可恶！” “卑微的塞巴斯已经将他们全部拿下，并初步验明了他们的身份！听候您的处置！” “其中，这两个是繁星一阶的自由佣兵，但经塞巴斯检查，他们已经接受了初拥，成为了男爵级的血族，身上还有血魔教团的标志！” “剩下两人是教会的狩魔骑士，隶属于波尔德狩魔所，他们也鬼鬼祟祟地跟在您的后面，目光从未离开过您的马车！” 看着面带恭敬与期待，像是只渴望接受夸奖与认同的大金毛似的塞巴斯，夏洛特陷入了沉默。 她的目光落在两名隐约可见熟悉面孔的狩魔骑士身上，仔细辨认了好久，发现其中一位肿得不成人样的竟然是熟人，狩魔骑士小队长查塔姆。 夏洛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教会专门派来暗中保护我的。” 少女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 塞巴斯：…… 夏洛特：…… 两个人在这一瞬间都沉默了。 塞巴斯的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看了看神色莫名的少女，又看了看地上那被揍得半死的两位狩魔骑士，伸出脚踢了踢他们的屁股，干笑一声，道： “没……没事……吧？我下手比较快也比较重，他们都没看清我是谁，现在也还晕着呢……” 夏洛特：…… “额……要不……我马上把他们送回去？” 塞巴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唔……” 一名狩魔骑士呻吟了一声，似乎就要苏醒。 塞巴斯几乎是下意识又狠狠地踹出一脚，直接将他再次踢晕了过去。 “咳咳……没事，他现在能再多睡会儿了。” 看了一眼眼角抽搐的少女，塞巴斯有些心虚地道。 夏洛特：…… “自己处理好，别给我添麻烦，包括人家的医疗费！” 她冷冷地说。 “明白！明白！我一会儿就把他们送回去……” 塞巴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说完，他又使劲踹了两人一人一脚，瞬间迎来了少女诡异的目光，连忙干笑着解释道： “额……让他们再睡得死一点，免得醒的太早……” “没事……我会出医疗费呢。” 夏洛特：……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召唤了个奇葩…… 在心中默默给倒霉催的查塔姆小队长道了个歉，夏洛特正了正神色。 看了一眼两名昏死过去的血魔教团血族，她神色一肃，道： “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51- 奢靡的大贵族 “是要追查血魔教团的事吧？那些混蛋竟然敢在作恶之后冒用伟大的您的圣徽，真是不可饶恕！” 看着神色微正的少女，塞巴斯义愤填膺地道。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塞巴斯得意地抬头挺胸： “尊贵的夏洛特大人，在外城区，没有人比我们玫瑰会的消息更加灵通！” 夏洛特微微颔首。 玫瑰会在外城区影响力很高，对方说的并不错。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拜托对方去做这件事，更不会打算明天自己亲自前往外城区一趟。 外城区情况无比复杂，真要是没有玫瑰会的暗中配合，那她这个人人觊觎的美腻小富婆去了，可真有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好了，带着他们下去吧，顺便也查查这两个血魔教徒的秘密，明天告诉我结果。” 夏洛特看了一眼说话之间又被塞巴斯连踹了数脚的四名超凡者，控制住想要抽动的嘴角，淡淡地道。 她没打算亲自去查这两个被初拥的自由佣兵。 不是不想查，而是她实力太菜怕镇不住。 哪怕是塞巴斯或是尼斯有办法把两个人的力量封印，夏洛特也担心血魔教团会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后手之类的。 被初拥的血族实力一般都比初拥的“家长”要低，这两个佣兵既然达到了繁星一阶，背后很可能有着实力达到银月二阶的血族！ 更别说，万一出点啥事，还容易让自己在一猫一“狗”面前掉逼格，拉低自己的神秘感…… 现在她在两人眼里是复苏的邪神。 为了维持神秘感，还是小心一点好。 于是，夏洛特索性直接扔给塞巴斯了。 正好省事，也看看他的能力。 想必一个地下黑帮的老大，干这些事应该是轻车熟路了吧？ “好的，卑微的赛巴斯一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考验任务。” 得到夏洛特的命令，塞巴斯眼前一亮，激动地说道，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很明显，他把少女的安排当成考验了。 毕竟，能够给予他重创的存在，传说中的血族真祖，又怎么可能自己搞不定这些小事呢？ “还有，明天准备一下，我要去亲自去外城区挑些仆人。” 夏洛特想了想，继续说。 塞巴斯的眼睛瞬间亮了，顿时兴奋起来，连忙立正行礼： “请您放心！塞巴斯一定会让伟大的您在外城区享受到宾至如归的完美体验！” “……我的意思是你低调点，别给我添麻烦。” 赛巴斯：……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就像是耳朵耷拉下来的大狗，看的夏洛特眼皮狂跳。 好家伙…… 这人原本不会真的打算搞点什么花样的吧？ 在夏洛特诡异的目光中，塞巴斯思索片刻，忽然优雅一笑： “您放心，塞巴斯会好好准备的，一定会在宾至如归的基础上，不给您添麻烦的。” 夏洛特：…… 不知道为啥，看着塞巴斯那信心十足的样子，她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知道就好。”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夏洛特将高脚杯中的鲜血喝完，下了逐客令。 “尊贵而美丽的夏洛特大人，卑微的塞巴斯祝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您忠诚的仆人就此告退……” 塞巴斯右手放在胸前，优雅地躬身行了一礼，而后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四名超凡者，消失在了黑暗中。 夏洛特微微摇了摇头，也转身回到了室内。 …… 第二天是阴天。 太阳藏在了厚重的云层里，刺目的阳光也消失不见。 正适合夏洛特这样的存在出门，甚至少女还可以在室外站的久一点。 当夏洛特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被她调教的差不多的女仆们也已经在卧室外等待许久了。 “主人，请您挑选今天的服饰。” 站在窗前，她们手捧各种各样的服装，恭敬地向坐在被窝里，仍在打着哈欠的少女询问。 成了家主就是这一点好。 不用去管什么固定的起床时间，也不用再拘泥于少女风满满的贵族礼裙，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穿什么就可以穿什么。 不过，夏洛特依旧没有睡懒觉，而是自律一般地在老时间起了床。 第一天回来睡懒觉是因为实在太累了。 后来的这些天虽然是依旧睡到自然醒，但也都是暗有规律，且早睡早起的。 哪怕是昨天没有做到早睡，今天夏洛特也依旧挣扎着按时起床。 在少女看来，自律才是一个人能否有所成就的体现，因为这代表着一个人对自我欲望的管理能力和支配能力。 放纵欲望，只会滑向堕落的深渊，久而久之人就废了。 “就这一件吧。” 夏洛特随意地在服装中选了一套适合外出的黑色哥特裙。 不得不说，哥特裙还是和她很搭的，服饰上多采用纵向的造型线和褶皱，显出人身形的修长和典雅，给人一种轻盈向上的感觉。 而裙身上则多附着科里亚的暗色花纹和刺绣，保留尤奈特的束腰风格，体现出繁杂的褶皱与简约的线条，表现出一种高贵又神秘的色彩。 很明显，夏洛特已经相当习惯穿小裙子了。 人啊，真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可怕生物…… “遵命。” 得到命令，女仆们很快行动起来，一番忙忙碌碌。 而哪怕是夏洛特一再精简了洗漱穿衣打扮的流程，当一切结束之后，也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主人，一切打理好了。” 女仆们推来水晶立身镜。 夏洛特朝着镜子里看去，金发蓝瞳的美少女无比迷人。 今天的自己，也依旧是高贵美丽的一天。 早餐是卡西莫多安排人准备的。 一杯甜牛奶，一个单面煎蛋，一块巧克力和葡萄干夹心的甜酥面包。 夏洛特习惯性地看了卡西莫多一眼，卡西莫多连忙介绍道： “牛奶是前段时间和王都皇家牧场签订的会员合约，价格优惠，这一杯在3金塔纳左右。” “单面煎蛋是刚刚做的，是北境森林中红翼雷鸟的蛋，一枚5金塔纳左右，蕴含魔力，营养丰富。” “甜酥面包是特供的，稍微贵一点，巧克力来自月神岛，最传统的精灵口味，同样蕴含魔力，葡萄干是科里亚进口款，总价……一个8金塔纳。” 夏洛特：…… 好吧，一顿早餐又花了16枚金塔纳，吃了一个见习神官一个月的津贴收入…… 她已经对大贵族的奢靡麻木了。 就这还是卡西莫多尽量缩减过餐费的。 或许……我也应该找个靠谱的厨师了，老是吃这种特供的食物，大多还是法师传运的，价格能便宜就有鬼了！ 夏洛特在心中思索道。 当然，虽然如此在心中吐槽，但少女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一分价钱一份货还是没错的。 尤其是煎蛋和甜酥面包，吃完了之后夏洛特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似乎充满了力量。 而看着开始就餐的小主人，卡西莫多也悄悄松了口气，暗道还好主人没在牛奶的问题上深问。 毕竟，这些天家里喝的可都是这款，每天消耗量可不少…… 早餐过后，女仆收拾餐具。 卡西莫多恭敬地为少女递上擦嘴的丝巾，而后问道： “主人，今天您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我要去外城区一趟，帮我安排好马车。” 夏洛特回答道。 “什么？主人，您要去外城区？” 卡西莫多瞪大了眼睛。 他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提醒道： “主人，外城区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 “听说昨天那边又发生了血魔案件，现场还出现了和庄园里那晚一模一样的邪恶图案，画满了荆棘蔷薇！现在去那里……真的太危险了！” 夏洛特：…… 邪……邪恶图案…… 离谱！这事传的都这么快的吗？！ 看着少女不太好看的脸色，卡西莫多明显误解了，瞬间低下头去： “抱歉……主人，卡西莫多逾越了。” “您既然决定，想必也一定做好了准备，卡西莫多只是想提个醒……” “无妨，我心里有数，去准备马车吧。” 夏洛特并不在意。 卡西莫多犹豫了一下，恭敬告退。 来到大厅，他唤来了男仆： “去准备准备马车，今天主人要去外城区一趟，另外再去狩魔所找查塔姆小队长一趟，邀请他前来陪同。” 卡西莫多还不知道，某位小队长注定要在床上躺几天了。 然而，听了老仆的话，男仆却愣住了，一脸的疑惑： “卡西莫多大人，马车……不是已经在庄园门口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卡西莫多也愣住了。 而正在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卡西莫多看了过去，只见几名身穿卡斯特尔女仆制服的亚人少女优雅地走到门口，在门前铺起了长长的红地毯。 卡西莫多：……？ ———————— 求月票！求追读！求推荐票！ -52- 玫瑰会……是我们的人？ “主人！早上好~！”（异口同声） 看着站在大厅门口，分列两侧，一个个身穿自家女仆服，外表可爱迷人，姿态恭敬顺从，语气专业标准的亚人女仆，夏洛特的眼角狂跳。 一旁，老仆卡西莫多和十多名男仆女仆目瞪口呆，那嘴张的都够塞下鸭蛋了。 夏洛特询问的目光扫了过去，瞬间迎来卡西莫多的苦笑： “不是……不是我安排的……” 说完，他又有些疑惑： “也不是您安排的吗？他们……他们好像都是……” 她们都是超凡者。 夏洛特在心中说出了老仆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些漂亮的亚人女仆并没有特意掩盖气息，灵觉敏锐的夏洛特能感受到她们身上那淡淡的魔力波动。 为首两位恐怕还入了阶。 也难怪卡西莫多没有阻止她们进来了。 超凡者当面，他也阻止不了。 而同时，这些亚人女仆能大摇大摆地进入庄园，也意味着一件事。 那就是公爵府自从庄园血魔案件以来对卡斯特尔庄园的暗中保护，已经彻底撤去了。 看着恭敬行礼的亚人女仆，以及门口那一直铺到远方，放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夏洛特心中差不多也意识到了始作俑者是谁。 “不用紧张，应该是自己人。” 暗叹了口气，她说道。 应……应该？ 卡西莫多愣了愣。 少女没有解释，而是向大厅外走去。 室外，红地毯一直延伸着，直到庄园的大门口，两侧站满了亚人女仆，恐怕得有七八十位了。 而且……清一色的超凡者！ 虽然除了领头的两人外，都没入阶，且气息比夏洛特还要弱许多…… 但那也是超凡者，一个人恐怕也至少顶得上一位经验丰富的城卫兵了。 “主人，早上好！” 在看到夏洛特的一刹那，外面的亚人女仆们也同时弯腰行礼，娇脆的声音齐刷刷响起，吸引了庄园外无数路人的目光。 夏洛特：…… 哦，不。 应该说早已吸引无数路人的目光了。 当少女朝着庄园的大门望去的时候，表情很快僵硬。 只见大门处，地毯的尽头，一辆无比豪华的加长版马车正停在那里。 与卡斯特尔庄园低调奢华的马车不同，这辆马车极致高调，造型夸张，以黑色为主基调，上面装饰着各种精美繁复的精灵风花纹。 就连拉车的马匹，也不是常见的驮马，竟然是四头罕见的黑色毛发的独角兽。 马车侧面，卡斯特尔家族的黑鹰徽章又大又闪亮，崭新崭新的，像是连夜镶上去的似的。 而在马车前后，还有着八九辆稍小的马车，同样有着崭新发亮的卡斯特尔家徽，宛若护卫一般前后拱卫。 路边的两侧，还站满了身穿卡斯特尔家族男仆服，看起来凶神恶煞，气息凌厉无比的壮汉。 一个一个，人高马大，浑身都是肌肉块。 周围，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 事实上，如果不是慑于那些壮汉的气场，可能这条街早就水泄不通了。 夏洛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翻滚的心情，手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沉着脸迈开步伐，少女来到马车面前。 鬼魅一样的身影瞬间浮现，出现在她的身前。 一位身穿卡斯特尔家族黑色执事装，戴着绅士帽与乌鸦面具的神秘男子，朝着她优雅而恭敬地行礼： “哦！真是美好的一天呐！” “尊贵的主人，您卑微的仆从斯蒂安，竭诚为您服务！” 夏洛特：…… “塞巴斯？” “尊贵的主人，您认错人了，我是您卑微的仆人斯蒂安！” “塞巴斯。” “斯蒂安！” “塞巴斯。” “斯……斯蒂安？” 听着少女那毫无感情的复读，男子的声音稍微有些心虚。 夏洛特看了一眼他那差了一点点，没完全藏好的耳朵和头发，淡淡地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变装的时候，得把你的尖耳朵和红色长发也遮掩一下……” 男子的身体顿时僵了僵。 他尴尬地笑了笑，优雅地伸出手打了个响指，红色的头发瞬间化为黑色，而一对尖耳也变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而后，再次恭敬行礼： “尊贵的主人，感谢您智慧的提醒，卑微的仆从斯蒂安为您服务！” 夏洛特：…… 她看出来了，这家伙故意的。 在领导面前露点破绽，装装蠢，让领导亲自指出来，然后自己再拍一拍马屁，赢得领导的欢心…… 这事，她前世太熟了。 熟悉到她为自己心疼。 而在另一侧，跟在夏洛特身边的卡西莫多已经惊呆了。 作为经常在外城区的活动的前卡斯特尔家族店铺店主，他对于外城区的某个传说中的人物再熟悉不过了。 远处的人或许看不清，但近处的他在少女的提醒下也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尖耳和红发的。 结合主人对对方的称谓，以及昨天在晚宴上听到的某些消息，他很快就认出了神秘人的身份。 塞巴斯！ 他是塞巴斯·焰心！ 玫瑰会的会长，外城区地下世界的真正主人！ 神主在上！ 他竟然在主人面前自称仆人？！ 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等等…… 这家伙不会是以这种方式在向小主人献殷勤吧？ 听说昨晚宴会的时候，他就向主人搭讪，还赶走了其他家族的继承人！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卡西莫多表情微变。 不行！ 一定不能让主人被他骗了去！ 想了想，卡西莫多咬牙上前一步，附在少女耳旁，苦口婆心地劝道： “主人，卡斯特尔家族是历史悠久，名望显赫的贵族，而玫瑰会……则是地下黑帮。” “和这样的人物在一起，您……要谨慎……小心他的目的……” 看着一脸担忧的老仆人，夏洛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放心，我有分寸，他与你一样，同样效忠于家族。” 听了少女的话，卡西摩多愣了。 玫瑰会？ 效忠于家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看向戴着面具的塞巴斯，而塞巴斯则嘿嘿一笑，对他优雅地行了一礼： “卡西莫多阁下。” “主人说的没错，我和您一样，同样是卡斯特尔的仆从，只是您在阳光下，而我却在黑暗里。” “把多余的人撤掉，上车，别那么高调。” 夏洛特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看着塞巴斯，冷冷地道。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优雅地行了一礼，开始安排。 撤掉了女仆和男仆，他又在马车前优雅地跪了下来： “尊贵的主人，地上太脏，马车太高，请您踩着斯蒂安的背和肩膀上车吧！” 夏洛特：…… 她冷漠地看了塞巴斯一眼，轻轻吐出了一个词： “滚。” 无视掉兴奋到有些发癫的炎之精灵，夏洛特拉着扶手优雅一跳，自顾自登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卡西莫多已经彻底呆住了。 “玫瑰会……原来竟是家族暗中的势力吗？” -53- 超凡之血的效果 搞怪归搞怪。 当发现夏洛特的神情有些不耐的时候，塞巴斯立刻就认真了起来。 他一个起身，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依旧目瞪口呆的卡西莫多行了一礼，微微笑道： “卡西莫多阁下，我们出发了，看守庄园的光荣任务就交给您了。” 说完，塞巴斯哈哈一笑，优雅一跳，同样登上了加长版的马车。 车门关闭，驾车的壮汉执事“Ya”了一声，马车缓缓启动。 而直到马车远去，卡西莫多才反应了过来，表情微变，连忙对身边的男仆命令道： “快！备车！我们追上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慵懒的喵叫声才从楼上传来，黑猫尼斯一边扭动着绒布球般的身体憨态可掬地沿着台阶下楼，一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喵哈……公爵家的小鱼干可真不错啊！女仆们的大长腿也很白！” “酒水也很棒，这一夜猫爷睡得可真舒服！” “美丽的夏洛特小姐，昨晚您休息的如何？” 说完，它左右四顾，试图寻找某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但却只看到了忙忙碌碌的男仆和女仆，以及慌慌忙忙正准备登上仓促准备好的马车的卡西莫多。 而熟悉的身影，并不在车厢内。 “喵？夏洛特小姐呢？” 尼斯歪了歪脑袋。 “尼斯大人!主人被玫瑰会的塞巴斯接走了!我要赶紧追过去！” 卡西莫多快速说道。 语毕，他“Ya”了一声，驾车离去，荡起了一片尘埃。 “喵咳咳咳……” 尼斯被呛了一鼻子的灰，咳嗽了好几下，刚睡醒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猫眼瞬间瞪大： “喵？” “喵喵喵？！” “什么？塞巴斯把伟大的夏洛特小姐接走了？！” “该死的！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趁猫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家！太阴险了！” 说完，它拔起小短腿嘿咻嘿咻地朝着马车追了过去，跑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套上一个加速的魔法，气喘吁吁地喊道： “卡西莫多！等等我啊！我也要去！喵——！” …… 而与此同时，玫瑰会专属定制的加长版豪华马车内。 夏洛特坐在柔软的真丝天鹅绒坐垫上，与取下面具，神情恭敬的塞巴斯面对面相对。 这个车厢比卡斯特尔家的车厢大多了，内设同样极致奢华，各处都可见精灵风格的装饰。 更有轻柔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是装设在角落里的回音法阵在哼唱空灵的精灵歌谣。 而在车厢的侧面架子上，还摆放着精致典雅的各色红酒、牛奶、血瓶与高脚杯。 可以想象，这辆马车的主人平日里究竟有多么会享受。 “伟大的主人，您是想喝牛奶呢，还是想喝新鲜的血液呢？” 塞巴斯优雅地拿起看上去最精致的一瓶牛奶，以及散发着淡淡魔法波动的红色小瓶，面带得体而恭敬的微笑： “牛奶是月神岛月之森林中的仙灵角牛所产，口感甘醇，营养丰富，有利于您圣躯的成长。” “血液是二阶魔兽双足飞龙的精血，以特殊的魔法阵保留了最原始的活性，蕴含着一丝龙之力量。” 说着，塞巴斯将红色的小瓶微微举起，恭敬地道： “塞巴斯推荐您品尝一下双足飞龙的血呢。” “昨晚我发现您喝的是最普通的兽血，而且只是粗陋地用冰块保鲜的，所以就特意准备了这个。” “考虑到您的身体还是初生的血族，总是喝一些普通的血液，恐怕并不能完全解决身体对血液的渴求，只能延缓血之诅咒的发作……” “虽然我知道，对于您这样的存在来说，根本不在乎身体内的血之诅咒，而饮血对于您来说也已经成了一种乐趣……” “但考虑到您的力量刚刚复苏，还是饮用一些超凡生物或者智慧生命的血对您的力量恢复更有帮助。” 血之……诅咒？ 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是她听到的有关血族的一个新词，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血瘾。 她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喝马血什么的有什么后遗症，至少每次血瘾都解决了。 只是，看着塞巴斯拿起来的红色小瓶，看着那小瓶中那粘稠晶莹的红色液体，她的身体本能还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不过，夏洛特很快就将这一丝渴望压下。 她没有直接回答塞巴斯的问题，而是依靠在车窗起，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那美丽深邃的湛蓝眼眸带着与稚嫩的外表毫不相符的冷静与成熟，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被这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塞巴斯莫名有些心虚，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你做事的能力还算合格，但这样的小聪明，以后不要再耍了。” 少女淡淡地道。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塞巴斯一眼： “我讨厌被试探。” 虽然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深处却隐含着一丝不喜。 冷汗瞬间就从塞巴斯的额头上流下来了。 只见他的脸色微微一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恭敬而忐忑地低下头来： “塞巴斯……明白了，是塞巴斯鲁莽了。” 果然是在试探啊…… 看着对方的表现，夏洛特心中也微微一叹。 她就觉得今天的塞巴斯状态不太对，虽然是在表现自己，但很多地方都过于浮夸了，浮夸到有的时候甚至更像是在惹她生气。 这让她产生了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前世的自己疯狂试探女神的底线，好把握好女神的真实性格以及内心喜恶的边界，方便自己在不造成恶感的基础上，去尽可能地接近对方。 这是舔狗必备的一种主动了解对方的方式。 正因为内心卑微不敢去问，不敢去当面提及，所以才通过这样一种别扭的方式来主动地去被动了解仰慕的存在。 这种获得情报的方式不是最好的，甚至可能会起反作用。 但只要把握好度，有时候却是最有效的。 很明显，塞巴斯把握的就不错。 夏洛特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因为塞巴斯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各种想法，所以才通过这种方式来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同时恐怕也是想进一步了解自己的性格。 而一个人，只有真正想要臣服对方，才会选择如此做。 想了想，她说道： “我不喜欢过于浮夸的人。” “脚踏实地做事，就能入我的眼。” 塞巴斯心中一动，恭敬地低下头，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大金毛： “塞巴斯……明白了。” 而敲打了对方一番后，夏洛特又仰了仰身子，靠着窗子，慵懒地伸出了手： “拿来尝尝吧，让我看看你准备的龙血怎么样。” 塞巴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身后仿佛有尾巴在不断地摇，就像是一只得到认可的大狗狗。 他顿时眉开眼笑，连忙狗腿一般地给夏洛特倒满了一杯龙血，欢快地道： “请您品尝！” 夏洛特接了过来，优雅地噙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甘甜温暖的力量顺着喉咙涌入胃部，而后很快扩散到全身。 这一瞬间，她惊奇地发现，自己那自从觉醒之后就没怎么提高过的血族力量，竟然隐隐地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增长！ 原来……饮用超凡生物的精血竟然可以帮助血族提升力量吗！ 夏洛特心中一震。 等等，刚刚塞巴斯还提到过智慧生命的血。 莫非饮用智慧生命的血……对血族来说也有一些特殊的效果？ 所以，教会记载的典籍中，那些血族才会如此喜欢人血，尤其是超凡者的血？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原本一直想着如何通过威仪术进阶来强大自己，但现在……好像看到了另一条路！ “但也不对，教会的资料里记载，血族等级森严，甚至特意提到了一点，在没有“长辈”提携的前提下，一般来说血族很难晋升位阶。” “如果只是饮用超凡存在的血就可以一直增长实力的话，那血族也太变态了，肯定也不会如此记录。” “如此说来，这种饮血提升力量的方式应该是有瓶颈的，很可能并不能真正进阶，而只能让血族无限接近于同等级的巅峰……” “但这对我来说，却是最需要的，可以让我在晋级之前，将实力无限提升到接近繁星一阶！”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手中龙血的目光也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高脚杯中的血液一饮而尽。 一杯龙血下肚，夏洛特只觉得瞬间就撑了。 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撑，更像是能量充满之后溢出的感觉。 这种能量，或许就是精血中残留的生命能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明显增长了一丝，只是，增长一丝之后，就渐渐停了下来，似乎已经达到了此次消化的极限。 而体内满溢的能量也无处可去，开始通过少女的一呼一吸，缓缓逸散。 “不能通过快速地大量饮血来提升实力，而恐怕是要慢条斯理地缓慢而充分地吸收！” 夏洛特又有了新的判断。 “如何？合您的口味吗？” 塞巴斯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少女。 夏洛特缓缓放下高脚杯，按捺下心中的惊喜，淡淡地道： “不错。” 塞巴斯的眼睛瞬间更亮了。 “请再尝尝牛奶！” 他又狗腿一般递过来一杯牛奶。 虽然已经饱了，但看着他那热情期待的样子，如同不停摇着尾巴的大狗一般，夏洛特终究有些不忍拒绝，而是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 而这一口，夏洛特就又是眼前一亮。 丝滑，甘醇。 带着温暖的魔力。 甚至隐隐地比家里准备的牛奶还好喝一些！ 很明显，哪怕是玫瑰会的财力比不上卡斯特尔，但在超凡领域的门路却甩了身为凡人的卡西莫多不知道多少条街。 这些东西，都是市面上就算是有金塔纳，也不一定能搞得到的！ “怎么样？伟大的主人？” 塞巴斯一脸期待。 夏洛特沉默了。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沉吟许久，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只见少女突然展颜一笑，美丽稚嫩的面庞如同盛开的花朵，灿烂的笑容满是无邪的纯真，像是一个发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 “塞巴斯，你……不错，今后就留在我身边当个管家吧。” 看着那倾城的笑容，塞巴斯微微一呆，而后连忙恭敬地低下头来。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少女究竟说了什么，目光几乎是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道： “伟大的主人！你卑微的仆从塞巴斯定不负您的期望！” “当然，只是考察期哦，若是让我不满意，你就得卷起铺盖，继续回去当你的黑帮老大了。” 夏洛特又话锋一转。 她倚靠在车窗前，慵懒地伸出一只青葱般的手指在高脚杯上转了个圈，笑眯眯地道。 “没问题！伟大的主人！不……您放心！整个玫瑰会也是您的力量！从今天开始，玫瑰会就姓卡斯特尔了！” 塞巴斯激动地说。 夏洛特：…… “藏好你的身份，至少现在藏好，别给我添麻烦。” 她瞬间变脸，冷冷地道。 “好的！伟大的主人！以后在您的身边，我就是斯蒂安！玫瑰会从上到下，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塞巴斯连忙保证。 得到夏洛特的认可，他相当兴奋，如果不是马车车厢太低，少女甚至怀疑对方会激动地跳起来。 夏洛特摇了摇头，回归正题： “好了，冷静一点，昨天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听了少女的话，塞巴斯的神情也在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54- 血族阶级与血魔教团 “伟大的主人，我已经审问清楚了，那两个血族正是冲着您去的。”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刺杀您，然后将一切嫁祸给公爵。”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说道。 “刺杀我？嫁祸给公爵？” 夏洛特手中的高脚杯微微一顿。 “是的。” 塞巴斯恭敬点头。 “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 夏洛特渐渐严肃，继续问道。 塞巴斯的表情有些为难。 夏洛特瞬间懂了： “死了？” 塞巴斯叹了口气： “是的，他们已经死了。” “当我打算继续审问他们背后元凶的时候，他们就死了，死于血族的血之燃烧，连灵魂都没有留下……” “他们不仅仅是血族，也是血仆，是更高阶的血族的奴隶，体内留有违之即死的契约！是黑暗氏族的禁忌血仆！” 禁忌血仆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拥有《血之圣典》之后，她对血族的一些称谓和等级也有所了解。 血族等级森林，从下到上可划分为七个阶层： 血之侍从、血之男爵、血之子爵、血之伯爵、血之侯爵或公爵、血之大公或亲王、以及真祖。 分别对应不入阶超凡者、繁星一阶、银月二阶、炽阳三阶、传奇四阶，以及半神、真神。 其中，侯爵和公爵的称谓，以及大公或亲王的称谓，完全取决于血族的身份立场，以及在血裔族群中的身份地位，在实力上并没有高下之分。 而在七个阶层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阶层，被称为血仆。 血仆通常指那些被血族初拥，但却没有完全被赋予其血族力量的存在。 他们一般只是具有部分血族力量的未入阶超凡者，且并不被血族认可为同族。 而他们与最低阶的血之侍从最大的区别，就是无法初拥别人。 每一个血仆都与其“主人”签有最为苛刻的血脉契约，其严苛程度不亚于契约之神的仆从终誓，主人可以随时随刻在一定距离内了结血仆的生命。 他们，就是血族最基础的奴仆。 但也有一种例外。 那就是部分血族会把原本作用于血仆的契约作用于其他血族身上，把其他的低级血族变成自己的奴隶。 又或者说，干脆直接将血仆的力量提升至血族的层次。 于是，拥有血族力量的奴隶就出现了。 他们，被称为禁忌血仆。 夏洛特从教会的典籍中了解到，这种做法在血族中也是被禁止的。 因为在绝大多数血族看来，这种导致阶层混乱的行为对于高贵的血族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对血族的社会稳定也带着巨大的隐患。 绝大多数血族氏族都对此坚决反对，并严厉禁止。 除了一个氏族。 黑暗之氏族——舍底特。 而统御黑暗之氏族的，正是夏洛特的“老熟人”，血魔大公亚巴顿。 很明显，是血魔教团盯上了夏洛特，想要她死。 夏洛特对此倒是不算特别意外，毕竟疯批老妖婆就已经想让她死一次了，而老太婆正是血魔教团的人。 不过，老太婆是为了血脉献祭，她长时间持有诅咒书页，可能神志早就不是那么清楚了，也有可能自身行动完全与血魔教团相悖。 但既然现在血魔教团又出手了，那至少说明，血魔教团也不想让夏洛特活下去。 那么问题来了，她死了又对血魔教团有什么好处？ 而且……对方为什么会嫁祸给公爵？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我听说玫瑰会和血魔教团也曾经有过交易，你对血魔教团有多少了解？” 塞巴斯想了想，恭敬地回答道： “血魔教团是信奉血魔大公的地下秘密教团，一直活跃在西尤奈特地区，特别是新月王国。” “他们的核心成员几乎都是血族，同时也会吸收一些人类作为外围成员，他们也是历史上曾经颠覆过新月王国的血族教团。” “血族在新月王国被称为血裔诡魔，也是因为他们。” “哦，对了，伟大的主人，这些疯子也很喜欢收集诅咒书页，我想您应该也会对他们很感兴趣。” 圣典的残页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 不得不说，她的确开始感兴趣了。 看到少女越来越认真，塞巴斯接着道： “血魔教团活跃的目的，传说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让血魔大公降临到现世。” “十年前的炎魔之灾，就是血魔教团策划的一次灾难。” “据说，他们当时蛊惑了布罗意伯爵，目的是召唤血魔大公坐下的炎魔瓦拉罗卡，继而使得血魔大公以炎魔瓦拉罗卡的身躯为圣躯，降临神灵化身！” “当然，最后他们失败了，就连降临了一半的炎魔瓦拉罗卡也被封印。” “但这半年以来，波尔德的人口失踪与谋杀案件急剧增多，尤其是外城区，背后几乎都有血族的影子，而且阴影魔法和死灵魔法的痕迹很常见……” “所以，我们一直怀疑是血魔教团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也是因此，我们才会与可能是血魔教团成员的存在做交易。” “当然，更准确的说，是与黑暗氏族的血族做交易，因为我们也不确定究竟哪位血族是血魔教团的人。” “您知道的，就算是同一个氏族，也不代表就一定会效忠于自己的亲王大公，更不一定会加入相应的教团。” “说起来，其实我们与黑暗氏族的血族做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情报生意或者是正经的货物买卖，而我们的真实目的，是想要借机渗透进血魔教团里，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也算是玫瑰会的敌人。” 夏洛特有些意外： “玫瑰会的敌人？” “没错。” 塞巴斯点了点头，继续道： “玫瑰会是波尔德的地下主宰，维持波尔德的地下秩序是玫瑰会的职责之一。” “仇杀、决斗之类的我们并不会去管，超凡之间的争斗我们也不会去管，但如果有人将触手从黑暗中伸到了明面上，利用超凡的力量去侵害无辜的平民，那我们就要管了。” “很明显，血魔教团已经越界了，十年之前玫瑰会尚未成立，他们的活动也与我无关，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夏洛特有些讶异： “没想到你们玫瑰会还有这样的一面，你们不是黑帮吗？” 塞巴斯嘿嘿笑道： “当然是黑帮，但黑帮有黑帮的规矩，我们收了钱，自然要提供保护。” “哪怕是每月只能上交3个铜塔纳的乞丐，只要他交了钱，位于我们玫瑰会的地界，我们就会提供保护。” “当然，我们的保护是针对超凡力量的，其他的乞丐欺负了他，我们不会管，但若是有超凡的力量出了手，那我们就要管一管了。” “炎魔瓦拉罗卡已经被封印，血魔教团应该不会是打算像十年前那样进行炎魔召唤，他们一定是另有目的。” “为了调查血魔教团的目的，维持外城区的秩序，我们也做过相关调查，只是最终线索全都在中途断了……就如同这一次一样。” “血魔教团明显比过去要谨慎的多，很难找到他们的马脚。” “而除此之外，我们在调查之中经常受到贵族或教会的干扰，每次都看似巧合，但巧合多了，也不再是巧合了。” “所以……我一直怀疑，血魔教团和贵族甚至教会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心中一跳： “你的意思是说，贵族和教会里也有血魔教团的成员？” “不一定，也可能是合作关系，而且是很深层次的合作。” 塞巴斯想了想，说道。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神情一肃： “你有什么证据吗？” 塞巴斯想了想，摇头： “没有，只是直觉。” “也就是说，你怀疑血魔教团针对我的这次袭击，与贵族或者教会有关？” “您明面上倒向了教会，而教会也派出了保护者，所以更可能是贵族。” “贵族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忽然问道： “如果我现在死了，你认为谁最容易获得好处？” “很多。” 塞巴斯说道。 “首先，教会肯定会吃亏，因为您和教会的承诺是要等您继承领地才能实现的。” “在您没有继承领地之前就出了事，公爵和公国贵族完全能以您尚未正式继承领地为由否定您对教会的提议。” “当然，这也意味着与教会关系恶化，所以……幕后黑手很明显不惧于和教会的关系恶化，或者更准确的说，不惧和大神官关系的恶化。” “公爵也会吃亏，尤其是这次栽赃很巧妙，因为他真的有刺杀您的动机……毕竟，您就算是倒向了教会，也没有真正继承领地。” “当然，这肯定不是公爵做的，不提栽赃的对象是公爵，大神官也随时有权利收回对莱诺的圣礼祝福，因为这本就不是那么合法的，而是打了《神圣法典》的擦边球……” “综合来说，最容易受益的，就是公国里的贵族了，而且还是那些大贵族，与公爵一样，他们也同样有刺杀您的动机。” “一旦您因此出了事，虽然公爵府是卡斯特尔的第一继承者，但定会受到教会的干涉，最终恐怕拿到好处的依旧是公国贵族，而且是大贵族。” “除了您现在的身份，波尔德公国的封臣伯爵共有六位，这六位大贵族，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心中一跳： “我倒向了教会，他们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手吗？” 塞巴斯摇了摇头： “过去或许不一定，但现在的时机很微妙。” “主人，您知道您的复苏被教会的镇神钟观测到且把消息压下了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 “有所耳闻。” 这事，她听尼斯说过。 “那么您知道教会为什么压下消息吗？” 塞巴斯又问道。 夏洛特下意识回答道： “当然是因为大神官在准备竟任主祭，他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怔。 她的脑海中忽然有亮光闪过，隐隐地知道为什么血魔教团要在作案之后留下荆棘蔷薇的圣徽了…… “所以……他们伪造现场，是在用邪神复苏的事来威胁大神官？” 夏洛特微微眯了眯眼睛。 “是的，一旦大神官压下邪神复苏的事被捅出来，就算是他立了再大的功劳，他的主祭梦也别想做了，因为这是原则性问题。”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立刻就明白了。 自己送了大神官一份大礼。 但与血魔教团有联系的某个贵族，或者说干脆就是血魔教团成员的某个贵族，也手握着大神官隐瞒邪神复苏的把柄。 在发现夏洛特倒向教会之后，对方果断出手了，设计一个现场有荆棘蔷薇的案件，目的就是为了警告大神官。 “都有谁知道荆棘蔷薇的事？”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这您就要问您的宠物猫了，邪神复苏的消息知道的人不会太多，甚至可能只有几个人，而玫瑰会的消息来源，就是它半个月前倒卖到黑市里的。” 塞巴斯幸灾乐祸地嘿嘿笑道。 夏洛特：…… 而与此同时，正坐在卡西莫多旁边喘着粗气的黑猫尼斯，忽然冷冷地打了个哆嗦。 -55- 愤怒的大神官 废弃城区与西部城区的交界，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前。 疾驰的马车从远方赶来，驶入了庄园内，最终在庄园别墅前停下。 车厢侧门打开，一个全身隐藏在斗篷中的身影走了下来。 他拒绝了男仆的服侍，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厅。 而刚一进入大厅，他就咆哮了起来，苍老的声音满是怒火： “若尔丹！你这个小混蛋！给我滚出来！” 愤怒的咆哮在大厅中引起阵阵回音，吓得大厅内的女仆瑟瑟发抖。 片刻后，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一道修长英俊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如果夏洛特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公爵府晚宴上被塞巴斯吓得屁滚尿流，又在她的面前丑态百出的年轻贵族若尔丹·德·加斯顿。 看到身穿斗篷的身影，若尔丹神色微变，顿时有些紧张。 挥了挥手，他让女仆们纷纷退下，而后换上了一张恭敬而讨好的脸： “大……大神官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客冷哼一声，去掉了身上的斗篷。 他不是别人，竟然是波尔德公国的大神官——莱纳斯·德·卡昂！ 只见大神官冷冷地看着年轻贵族，苍老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我为什么来，你应该明白。” “告诉我，是不是你这个小混蛋把荆棘蔷薇的事告诉那家伙的？” 听了大神官的话，若尔丹眼神躲闪，一脸惶恐： “大……大神官大人，您……您听我解释……”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屁的迫不得已！老朽庇护了你那么多次，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真不怕我把你参与的那些事捅给你的父亲吗？！” 大神官愤怒地道。 若尔丹脸色一白，几乎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悠远的叹息，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莱纳斯大人，您消消气。” “生太多的气，对身体可不好啊，尤其是您这样的长辈。” 说着，伴随着平稳的脚步声，一位身穿法师长袍的男子缓缓走了下来。 看到男子，大神官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转冷： “是你？你这家伙竟然也在这里？” “哼！正好！昨天的血魔案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男子微微一笑。 他示意若尔丹退下去，而后淡淡地道： “解释？不知道大神官阁下需要什么样的解释？是想要问我那些失踪的少女呢，还是想要问我留在现场的荆棘蔷薇呢？” 大神官的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我要提醒你，你越界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嗯？难道不是大神官大人首先违约的吗？” 男子淡淡地说。 “你什么意思？” 大神官神色一沉。 “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与卡斯特尔家的大小姐达成了协议，这又置我于何地呢？” 男子悠悠地道。 说着，他的声音也冷了起来： “别忘了，我们一开始可是说好的，卡斯特尔家的大小姐可以归你，但卡斯特尔领必须归我！” 大神官眯了眯眼睛，说： “那只是一时之需罢了，空口许诺，我又没有和她签订契约。” “待到大半年后我成功竞任主祭，随你对她出手，而且我甚至还可以在一旁配合！” “哦？真的是这样的吗？恐怕到了那时候，您美滋滋地掳走她离开是非之地，怕不是就忘了我这个故人了吧？更何况神圣王庭又不是您说了算。” 男子轻笑一声，说。 大神官沉默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您一下，别忘了和我的约定。” “我知道您立功心切，想要增加自己的筹码，这很正常，但请不要影响到我的计划。” 男子冷冷地道。 听了男子的话，大神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怒火，但很快又化为了忌惮。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愤怒压下，说： “你想怎样？” “我要教会不要保护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不要对卡斯特尔领提出神权化要求。” “这不可能！” 大神官断然否决。 “那就别怪我给您使绊子了。” 男子悠悠地说。 “你！找死！” 大神官顿时大怒。 他一把将男子拎了起来，炽阳三阶的威压无比恐怖。 男子脸色微微发白，但却艰难一笑： “您冷静一点。” “若是杀了我，您隐藏邪神复苏的事，以及您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明天就会传遍波尔德的大街小巷。” 大神官脸色微变。 他双手颤抖，眼睛赤红，看向男子的目光满是怒火，但最终还是颓然地将对方放了下来。 “这样就对了嘛，大神官大人。” 男子悠悠地道。 大神官轻轻闭上眼睛，咬牙切齿： “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你这个家伙的鬼话！上了你这家伙的贼船！” “嘿，人生总有后悔的事，但沉溺于后悔可不行，我们还是得向前看呢。” 男子笑道。 说完，他又意有所指道： “您也不要太过于生气，或许……帮助我尽快拿到卡斯特尔领，对您来说也是一种好事呢。” 大神官心中一动： “你什么意思。” 男子顿了顿，悠悠地说： “听说伟大的波尔德公爵旧伤又复发了，怕是也没多少天好活了。” “如果您期待着他能助您一臂之力的话，恐怕希望要落空了。” “他的身体早已在连年的战争中透支，已经接受不了神术治疗了。” 听了男子的话，大神官表情微变： “真的？” “呵呵，不然您以为他为什么要那么急着立私生子莱诺当继承人？” 男子轻笑道。 大神官沉默了。 他的神情不断变换。 看着陷入思索的大神官，男子笑了： “看来您也想到了。” “波尔德公国即将陷入混乱，这个时候……谁能率先得到卡斯特尔领，谁才可能助您一臂之力。” “嘿嘿，卡斯特尔富可敌国，足以掏出一大笔资金助您上位了，有时候我们不缺门路，缺的是足够多的金塔纳。” 大神官冷冷地看着他： “你的目的，不仅仅是卡斯特尔吧？” 男子嘿嘿了两声，没有回答。 大神官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冷冷地说： “教会已经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教会依旧会在名义上保护卡斯特尔。” “当然，对于你的行动，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笑了： “这就够了，您放心，我是一个履行诺言的人，我不会杀了她，而是会将她调教好之后送到您那里去，当然……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她已经死了。” 大神官冷哼一声，神色微缓。 他顿了顿，说： “不需要调教，我要原汁原味的。” “此外……别那么自信，就算是没有教会的保护，卡斯特尔也依旧有暗中的力量，昨晚教会派出去保护她的两位狩魔骑士都被当成跟踪者放倒了，连出手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打算。” 男子微笑着说。 “还有邪神复苏的事……” “这个您也不用担心，众所周知，尽心尽责的大神官大人从来没有隐藏邪神复苏的消息，一切都是谣言。” “哼！记住你说过的话！” 大神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不送！” 男子高声道。 而直到大神官乘车离去，他才一声轻笑，转身回到二楼。 来到书房，他在书桌前坐下，身后一团黑色的阴影缓缓浮现，最终凝成人形，化为了一个披着黑色兜帽的佝偻身影。 看到身旁的佝偻身影，男子微微一笑： “回来了？请您调查的事如何？” “嘿嘿嘿，是玫瑰会，暗中保护她的人应该是玫瑰会，我的血仆死在了玫瑰会的地盘，而今天早上卡斯特尔庄园中出现了疑似隶属于玫瑰会的亚人女仆。” 佝偻身影沙哑地说道。 “玫瑰会？真是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这么多年来上蹿下跳，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找他们的麻烦，就又如同讨厌的苍蝇一般粘过来了。” 男子皱了皱眉。 “那么……你想要如何对付这些讨厌的苍蝇呢？” 佝偻身影饶有兴致地问道。 男子轻哼一声，从书桌下面掏出一叠羊皮纸： “本想之后再对付他们，看来……是得提前一下了，玫瑰会的那个会长可是个不小的麻烦，必须得提前除掉。” “能够得到玫瑰会的支持，看来卡斯特尔的底蕴也不少啊……” 佝偻身影不置可否，自顾自翻起了羊皮纸： “嘿，庇护被通缉的异教亚人？走私违禁品？参与血魔案件？和亚当教团有染？还有……与邪神勾结？啧啧，你从哪找到这么多好东西？有一些应该是伪造的吧？” “这您就不用管了，把这些送给审判所，够那群家伙下地狱了。” “玫瑰会……从上到下，我要让他们……全都死！” 男子冷冷地道。 “嘿，问题是，你让谁去？审判所可是向来很重视消息来源的，别告诉我你打算匿名举报，那没用，审判所周围全都是眼睛！是只鸟都能给你回溯出来源！” “我自有人选。” 男子淡淡地道。 说完，他轻轻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铃。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轻轻扣响。 “进来。” 男子威严地道。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位温婉美丽的女神官走了进来。 她对着男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伯爵大人。” “起来吧，大神官已经走了，你不用躲着了。” 男子微微颔首。 说着，他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美丽的神官，微微一笑： “你跟我多少年了？” 女神官恭敬地回答道： “已经七年了。” “七年了啊……” 男子一声轻叹。 “七年的时间，你已经是一阶神官了，教会信任你，狩魔所信任你，就连一向严苛的审判所……也有不少审判骑士接受过你的治疗，承过你的人情。” 说着，他微微一笑： “洛蒂，现在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做。” -56- 卡斯特尔的故人 夏洛特没想到尼斯这个色猫竟然还干过这种倒卖情报的事情。 算算时间的话，半个月之前，应该还是她在教会医院住院的时候。 这家伙也真是胆大，身为教会的猫，竟然会薅教会的羊毛，也不怕引来大神官的怒火。 她决定等回家再好好审问审问对方，顺带狠狠地敲打一下，免得以后哪一天自己也被卖了。 马车继续行驶，驶入了外部城区。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在白天来到外城区，只觉得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时代一般。 脏乱的街道，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屋，虽然比起破败不堪的废旧城区好一点，但行人也大多衣着朴素而穷酸，面有菜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时间一下子倒退了一二百年。 明明与内城只有一墙之隔，却宛若另一个世界。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前世坐大巴穿越了横跨都市的涵洞，一下子从崭新漂亮、大厦林立新城区回到了到处都是城中村和破楼的老城区似的。 如果不是偶尔有豪华的马车在街道上驶过，说她又穿越了，夏洛特都信。 “主人，您要去看看家里的店铺吗？听闻您倒向教会的消息，家里的仆人都高兴地回来了呢，现在应该正在卖命般的工作。” 塞巴斯微笑着说道。 夏洛特：…… 她不相信那些跑了的店员会自己回来，更别说她倒向教会的事也不可能在外城区传的那么快。 她更相信那些店员是被某位邀宠人士给抓回来了…… “不用，交给卡西莫多即可，我们径直去最好的雇仆市场。” 夏洛特看了一眼有些想要放晴的天空，说道。 “好的。” 塞巴斯恭敬点头。 马车继续行驶，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在一家偏僻老旧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夏洛特看了一眼小楼，只见上面用木板歪歪扭扭地钉着几个字：“弗兰克雇佣中介”。 “雇佣中介？” 少女心中微动。 “没错，您要想雇佣仆人的话，就应该来这里了，弗兰克雇佣中介虽然不是大中介，但却是我们玫瑰会的下线，是自己人。” “这里很隐秘，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里，哪怕是您的仆人卡西莫多先生也不行。” “而在这里，您能雇佣到波尔德任何您想要雇佣的雇仆，就算是超凡者也不是不可能！” 塞巴斯骄傲地说道。 说完，他又顿了顿，微笑着说： “当然，我认为您也可以直接从玫瑰会里挑选仆人，绝对更加专业，更加强大，也更加忠诚！” “不用，就这里吧。” 夏洛特摇了摇头。 玫瑰会的仆从都被塞巴斯调教好了，并不利于她训练威仪术。 她想亲自组建忠于自己一个人的仆从班底。 说来也是惨。 明明身为大贵族的家主，伯爵爵位继承人，未来可是要回到领地里种田的。 但现在，夏洛特手里面能用的人却相当有限。 满打满算，其实就一个卡西莫多，再加上现在的塞巴斯。 连签了生死契约的混蛋猫尼斯，最多都只能算半个属下，毕竟那色批玩意儿太不靠谱。 而塞巴斯…… 虽然恭恭敬敬，但恐怕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和想法才会向她献上忠诚，两人之间看似一体了，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形成真正的羁绊。 至于玫瑰会的人，他们忠于塞巴斯，可不是忠于她。 对于那种已经献出过忠诚的人来说，他们已经不是白板，少女的威仪术的效果会很有限，尤其是塞巴斯在玫瑰会里威望极高。 夏洛特不需要玫瑰会的人，而是需要找一些真正的白板。 那种可以任由她自由涂画，勾勒成自己的形状的璞玉！ 特别是贴身女仆。 她真的很想也很需要培养几名能够贴身服侍的女仆，那种能够不用在对方面前遮掩血族身份的忠诚女仆。 最好，对方不仅年轻漂亮，专业靠谱，还能拥有超凡力量…… 当然，就目前而言，夏洛特只是想桃子吃。 野生的超凡者，不是早就被贵族招揽，就是早已成长了起来，自由自在惯了。 至于找一些人初拥…… 目前，夏洛特不会考虑，因为那会增加她暴露的概率。 “好吧，一切以您的需要为准。” 看到少女婉拒，塞巴斯没有继续争取。 他示意马车停下，并戴好面具，打开车门，命亚人女仆铺好地毯，而后率先走了下去，并躬身朝着车厢内优雅地伸出了手： “主人，请您下车吧。” 看着将红地毯铺到小楼门口的亚人女仆，夏洛特抽了抽嘴角。 不过，还不等她走下来，一位瘸腿的中年男子就拄着拐杖从小楼中急匆匆地冲了出来，惊喜地看着戴着面具变装过的塞巴斯： “塞巴斯大人，您怎么来了？” 塞巴斯：…… “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我是主人的管家斯蒂安。” 塞巴斯优雅地说道。 “哈哈，您别开玩笑了！您那优雅的仪态，就算是戴上面具我也认得出来，更别说您还铺了红地毯！” 男子哈哈大笑，用拐杖指着地上的地毯说。 塞巴斯：……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炎之精灵一眼，而塞巴斯则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 “无妨，他是我们玫瑰会的人，就算是我暴露了也没关系。” 说着，他又对中年男子道： “弗兰克，这位是夏洛特小姐，从今以后，我就是她的管家了，见她，就如同见我……不，比见我的时候还要更加尊敬！” “您？管家？” 中年男子愣住了。 而当他看清楚夏洛特的样子以及之后，忽然神情恍惚，顿时定住，忍不住喃喃道： “像！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等等，黑鹰家徽？” 看到马车上的徽章，中年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 “您……您，您难道是卡斯特尔家的大小姐？夏洛特大人？” 紧接着，只见中年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下子扑到了少女的身前，激动地哽咽道： “是您！一定是您！” “夏洛特大人，是我啊，您还认得我吗？我是老弗兰克啊！” “真没想到，十年之后还能再见到您！” 夏洛特疑惑地看向了塞巴斯，塞巴斯一脸惊讶： “额……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不过，弗兰克是几年前我收留下来的，他以前是一位法师，但魔法回路已经被废掉了。” “弗兰克一直对过去的经历语焉不详，秉承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我也一直没有多问，反正我们玫瑰会最不缺的就是有来历的人。” “现在来看……他或许是您的一位故人。” “是战斗法师！我曾经是波尔德法师团的战斗法师，一直追随伯爵大人和伯爵夫人！我的妻子也曾经是卡斯特尔庄园的女仆长！” 弗兰克连忙激动地说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 原身的父母曾经是波尔德法师团的正副团长，这个瘸腿的中年人说自己曾经是法师团成员，那还真的可能是卡斯特尔家的故人。 另外，他的妻子竟然还曾是庄园的女仆长？ 夏洛特仔细回忆了一下继承的记忆，发现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的确有女仆长更换的模糊记忆，但也不是太清楚了。 可是……他们怎么沦落到外城区又被塞巴斯收留的呢？ 夏洛特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 她看了一眼远处逐渐聚集过来看热闹的市民，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微笑： “我们先进屋吧，进去慢慢说。” 看到少女那纯真又温暖的迷人笑容，弗兰克微微一呆。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恭敬地低下头，而后激动地说： “好的……好的！米娜看到您一定会非常激动的，一定会非常激动的！” …… 在弗兰克热情、忐忑又激动无比的带领下，夏洛特与塞巴斯进入了二层小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旧的大厅，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仆人正在门口打盹儿，大厅尽头是个吧台，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头发已见花白，但依稀可辨年轻时风韵的妇人正站在后面，微笑着向几名客人介绍着什么。 她的身后，巨大的展板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雇仆信息。 而在楼梯间破旧的台阶上，两个身穿连衣裙的漂亮小女孩正在一位身穿老旧女仆服的美丽少女的陪伴下咯咯笑着，自由自在地玩耍。 那身穿女仆服的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身材高挑，外表出众，皮肤十分白皙。 她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和一对罕见的黑色眼睛，让夏洛特倍感亲切。 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虽然精致，却缺乏生气，看起来毫无表情，宛若一块冰山。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动漫里高冷的三无美少女似的。 “米娜！米娜！快看看谁来了！” 刚一进入大厅，瘸腿的弗兰克就兴奋地喊了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两个女孩，照顾女孩的美丽少女，以及正在工作的妇人同时扭过头来。 “爸爸！” 女孩们甜甜叫了一声，而后如同欢快的乳鸽一般扑到了弗兰克的怀中。 “父亲大人。” 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姿态优雅地向弗兰克行了一礼，动作十分标准。 声音清冷，几乎没有情绪波动。 说完，她就乖巧地站在一侧，用清冷警惕又疏离的目光打量着夏洛特和塞巴斯。 正在与客人沟通的妇人有些不耐。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冷冷地道： “弗兰克，我说过你很多次了，不要总是大惊小怪，失了礼仪！” 然而，当她看到夏洛特的时候，目光很快就定住。 “吧嗒”一声，她手中的资料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同样颤抖起来： “凯瑟琳大人？！” 但很快，妇人又摇了摇头： “不……不是……” “但是……和她可真像啊！” 夏洛特心中一动。 凯瑟琳，是她的姑姑。 在嫁入公爵府之前，她也一直生活在庄园里。 “夏洛特大人！米娜，她是夏洛特大人！你忘了吗？是我们的小主人！她长大了！” 弗兰克兴奋地说道。 “夏洛特大人……” 妇人呆了呆。 而后，顿时激动了起来： “是您！竟然是您！” 语毕，只见妇人丢掉手中的工作，竟然也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夏洛特的面前，红着眼睛哽咽道： “您来了！您竟然来外城区了！” “卡斯特尔没有忘记我们！卡斯特尔没有忘记我们！呜呜呜……” 说着，说着，妇人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 -57- 失落的忠仆 夏洛特没想到只是心血来潮地来外城区挑选新仆人，竟然会遇到原身的故人。 见到少女之后中年夫妇非常激动，在他们那近乎语无伦次的讲述下，夏洛特渐渐也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 总的来说，这家雇佣中介的男女主人，竟然都曾经是效忠于卡斯特尔家族的超凡者！ 老弗兰克过去是在波尔德法师团服役的繁星一阶战斗法师，甚至还被夏洛特的父亲赐予了男爵头衔。 而他的妻子米娜夫人，则是被赋予了源力之种，晋升繁星骑士的战斗女仆。 同时，米娜夫人也是十年前卡斯特尔庄园的女仆长，世代效忠卡斯特尔家。 她也是夏洛特母亲的贴身女仆，同时还是教导夏洛特母亲新月王国礼仪的礼仪教师。 没错，夏洛特的母亲并不是新月王国人。 她的母亲是落星王国人，而且似乎还很有来头。 只不过因为一场由新月王国的王位继承战争缘起的星月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近八十年，导致新月与落星两个隔海相望的国家几乎成了死敌，所以这段隐秘被埋藏起来了。 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提及。 哪怕是女仆米娜夫人，也只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在落星王国出身很高。 夏洛特倒是知道自家母亲来自落星王国。 当然，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但这也正好对上了米娜夫人的身份！ 这段隐秘，就连卡斯特尔家族也很少有人知道，这说明对方真的曾经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女仆！ 而随着两人激动的讲述，夏洛特继承的记忆中隐隐也有一些久远模糊信息如同被重新唤醒一般缓缓浮现出来。 在少女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的确有一位名为米娜的女仆长。 不仅如此，那个时候卡斯特尔庄园还是波尔德法师团的临时团部。 在夏洛特复苏的记忆中，好像还经常看到身穿长袍的法师在庄园中来来往往，很多平民出身的法师，都会选择与卡斯特尔家的女仆结合。 只不过，十年前的炎魔之灾后，夏洛特的父母在与炎魔的战斗中战死，波尔德的法师团也随之解散了。 很多面孔，也从那时起就见不到了。 “弗兰克叔叔，米娜阿姨。” “我听卡西莫多说，炎魔之灾后，效忠于家族的很多超凡者都被派回了家族领地，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而且……还失去了力量？” 夏洛特斟酌了一下语言，疑惑地问道。 看着少女那纯净无暇的大眼睛，弗兰克与米娜对视一眼，神情有些落寞。 “因为……我们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罪人，也是不洁之人，失去力量是对我们的惩罚……” 老弗兰克叹了口气，说道。 “罪人？” 夏洛特微微一愣。 “是的……在炎魔之灾中，我们没有尽到保护主人的义务，更被炎魔的力量所污染……” “为了净化身上的污染，我们失去了力量，因为保护不力，我们被愤怒的老夫人赶出了家族。” 似乎是想起了伤心的往事，米娜夫人有些难过地叹息道。 是那个老妖婆将他们赶出家族的？ 夏洛特微微一愣。 继而，心中微怒。 借口！ 都是老妖婆的借口！ 什么保护不力？ 她都问过卡西莫多和尼斯了，十年前被召唤的炎魔瓦拉罗卡可是传奇！ 那种力量下还保护个鬼啊！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很多人都死了！ 更别说，在夏洛特继承的记忆里，根本不是什么保护不力，而是她父母主动站出来与炎魔战斗！ 夏洛特的父母都是炽阳三阶，怎么可能需要繁星一阶的保护？ 分明是疯批老妖婆在趁机清除异己，把那些真正忠于卡斯特尔家族的家仆全都清理出去！ 十年过去了，弗兰克夫妇依旧如此忠心，就是明证！ 难怪…… 难怪卡斯特尔家族几乎一个忠仆也没有留下，就剩下一个被边缘化的卡西莫多。 夏洛特还一直奇怪，就算是老伯爵夫人把家族里的超凡者全都打发回领地，应该也有一部分忠诚者会坚持留下来才对。 毕竟，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又不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人，她只是改了夫姓而已，总会有忠诚的臣属不放心年幼的夏洛特的。 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那些卡斯特尔家族的死忠，不是在炎魔之灾战死，就是失去了力量，被老妖婆赶出了家族！ 深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叹息道： “不，你们没有错。” “你们从未忘记自己的初心，是卡斯特尔家族对不起你们。” “夏洛特大人……” 听了少女的话，两人的眼圈都红了。 而这一刻，夏洛特发现，自己持续释放的威仪术的熟练度竟然又隐隐有了一丝增长！ 少女对弗兰克夫妇两人所展现出的那种对卡斯特尔家族的忠诚与执念微微动容。 因为如果不是有着强烈的执念，他们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引起威仪术的反应。 换句话说，夏洛特刚刚一句对不起的话，就直接彻底激发了夫妇两人埋藏在心底的忠诚！ 他们是忠仆！ 卡斯特尔家族失落的忠仆！ 夏洛特心中有了答案。 “弗兰克叔叔，米娜阿姨，当初和你们一样被迫离开家族的人，外城区还有多少？” 沉吟片刻，她轻声问道。 老弗兰克叹了口气： “有很多……” 说着，他又感激地看向了塞巴斯： “还要感谢塞巴斯大人，我们这些人失去了力量，身体也几乎都废了，是塞巴斯大人收留了我们。” “现在，我们在玫瑰会的庇护下，也都在外城区找到了活计，勉强能生存下去……” 塞巴斯？ 夏洛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准管家。 而塞巴斯则干咳了一声，连忙解释道： “只是碰巧，主人您知道的，像是弗兰克先生和米娜女士这样的人，就算是失去了力量，他们的经验与知识也是相当宝贵的。”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对于玫瑰会来说，他们都是珍贵的人才。”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塞巴斯一眼，不置可否。 而后，她又看了看夫妇两人那苍老的面容，看了看藏在楼梯后面偷看自己的两个漂亮小女孩，以及站在夫妇身后的面无表情的美丽少女……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弗兰克叔叔，米娜阿姨，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归家族？” “祖母早已经堕落了，她甚至还想要杀死我，当初她对你们的驱逐，本就是不合法的。” “如果你们愿意，卡斯特尔庄园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打开。” 听了少女的话，老弗兰克微微一愣，而后几乎是瞬间激动了起来： “我们愿……唔……”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米娜夫人拦了下来。 只见这位曾经的女仆长沉默了数秒，挤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抱歉……夏洛特大人。” “虽然我们很想回归家族，但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这么多年，我们……也累了，所以……” “抱歉……” 她愧疚地低下了头。 米娜夫人的话让夏洛特有些意外。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既然对方婉拒了，她也不再勉强。 “好吧，是我唐突了，抱歉。” 夏洛特叹道。 强扭的瓜不甜，夫妇的年龄也不小了，想要远离是非颐养天年，她也能够理解。 只是…… 被当面婉拒，好特么尴尬啊！ 夏洛特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要僵了。 “呵呵，弗兰克，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还是回归正题吧，我们今天来找你，是要给主人雇佣一些新仆人的。” 塞巴斯笑着打破诡异的气氛，说道。 听了他的话，老弗兰克精神一振。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米娜夫人拉了回去。 “夏洛特大人，不知道您想要雇佣何种仆人呢？” 她恭敬又不失疏离地问道，与刚刚的激动判若两人。 “新人，我要一些新人，背景干净，从来没有给其他贵族做过事的新人。” “当然，如果已经接受过一定的训练，就再好不过了。” 夏洛特松了口气，想了想说道。 老弗兰克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又亮了。 但他很快就又被自家妻子拉了回去。 “您的要求并不严苛，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找到您需要的对象，不知道您需要多少人？” 米娜夫人恭敬地问道。 “五十人左右吧。” 夏洛特回答。 “五十人么……” 米娜夫人沉吟起来，似乎是在计算些什么，片刻后，她拉着老弗兰克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和弗兰克去楼上找找相关的资料。” 说着，她又对站在一侧的美丽少女道： “雪莉，为夏洛特大人热一杯牛奶。” 说完，米娜就强行拉着老弗兰克上楼了。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喝牛奶？ 看着沉默着去准备热牛奶的美丽少女，夏洛特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来。 …… 米娜夫人拉着老弗兰克上了二楼。 而刚一上楼，老弗兰克就愤怒地挣脱了妻子的手： “米娜！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夏洛特大人！” “日日夜夜想要回归庄园的不是你吗？每天做梦都要念叨以后一定要回去的人不是你吗？我们不是说好了，总有一天要重新为卡斯特尔献上忠诚的吗！” “为什么现在要拒绝夏洛特大人呢！” “难道你没有看到，刚刚她有多么伤心吗！那可是你我的小主人啊！” 老弗兰克气愤地说道。 只是刚一说完，他就微微一愣，因为他看到自家妻子竟然早已泪流满面，完全没有刚刚在楼下的镇定自若。 米娜夫人擦了擦发红的眼睛，低声道： “弗兰克……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也想回归卡斯特尔庄园，我也想回到夏洛特大人的身边……” “那可是我的小主人啊，当她还很小的时候，是我扶着她学会走路的呢……” “但是……我们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们了……” “我们已经老了，我们失去了力量，我们因为炎魔之灾被打上了曾被污染的标签……” “这些年为了生活下去，我们也替玫瑰会做过不少脏活，这些事并不是秘密，很有可能会成为其他贵族乃至教会攻击小主人的把柄。” “这样的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回归庄园了，我们只会成为卡斯特尔的累赘，只会成为家族的污点，只会让伟大的黑鹰黯淡无光……” “我们……早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老弗兰克呆呆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妻子，一时也有些颓然： “难道……我们就永远不能再次站在飘扬的鹰旗下了吗？” 米娜夫人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神情前所未有的赤诚： “不，我们当然能。” “或许我们自己不能再次骄傲地站在主人的身后，但我们的意志可以，我们的传承可以……”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将自己终身所学传授给雪莉，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落叶终将归于泥土，但新芽却会在枝条上绽放。” “薪柴终有燃尽的一天，但火种……却可以代代相传！” “我们如此，大家亦如此。” “我们这些世世代代追随侍奉卡斯特尔家族的仆人一直都没有选择离开波尔德城，而是隐居下来，一直默默地教育下一代，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这么多天，你我一直在关注着卡斯特尔庄园的动向，想必对小主人的艰难境遇再清楚不过了。” “小主人亲自来到外城区，一定是实在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 “她正是需要我们力量的时候，也正是我们为她献上力量的时候！” “弗兰克，去将夏洛特大人来到外城区的消息告诉大家吧。” “去告诉大家，卡斯特尔来了，卡斯特尔没有忘记我们！” “去告诉大家，是时候让我们的传承，再次在伟大的黑鹰下绽放光辉了！” “我们的后代，将会代替我们再次追随伟大的卡斯特尔，追随我们的主人，让荣耀的黑鹰旗帜……飘扬在波尔德的上空！” 米娜夫人神情激动。 而楼下，五感敏锐的夏洛特也一声长叹，缓缓收回了看向二楼的视线。 她的眼底，尽是复杂。 -58- 卖女孩的小火柴 “塞巴斯，其实你早就知道弗兰克先生和米娜女士的来历了吧？” 目光从蹲在橱柜前忙忙碌碌的美丽少女身上移开，夏洛特看向了恭敬站立的塞巴斯。 塞巴斯微微一笑： “主人，您在说什么呢？”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她，深邃湛蓝的眼眸带着与稚嫩外表毫不相符的强烈压迫力。 片刻后，塞巴斯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而后叹了口气，恭敬道： “不愧是您，伟大的主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为何不直说？而要如此拐弯抹角？” 夏洛特皱了皱眉。 塞巴斯苦笑道： “他们已经为玫瑰会工作多年了，如同弗兰克这样忠诚的人虽然是绝大多数，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对卡斯特尔心有怨气，我担心您心存芥蒂。” “与其我告诉您他们的来历，还不如让他们亲自认出您的身份，效果更好……” 夏洛特哑然。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心有怨气，这些卡斯特尔家族曾经的追随者，又怎么可能会留在波尔德城呢？” “夏洛特大人，请喝牛奶。” 就在两人聊天之时，身穿女仆服的美丽少女端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过来。 她声音清冷，姿态优雅而标准。 这就是弗兰克夫妇传授一身所学的雪莉吗？ 夏洛特忍不住多看了少女几眼，并下意识与庄园里被自己训练过的女仆做对比。 立如芍药，坐如牡丹，行如百合…… 看着少女的动作，夏洛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前世的一句话。 雪莉虽然衣衫破旧，但一举一动无不流露着贵族侍仆应有的高雅仪态。 就连递过来牛奶的动作，都是明显训练过的，恭敬而不失礼仪，优雅又得体。 夏洛特接过牛奶，牛奶的温度恰到好处，不算烫手，但也不凉。 她拿起喝了几口，虽然口感远远不如家里的牛奶甘醇，但却暖洋洋的，甜度适中，不淡不腻，令人安心。 很快，夏洛特就得出了结论： 少女的素养甩出了自家的女仆好几条街，恐怕就连她刚刚穿越时候家里的那些“女仆”，都没有对方更加专业。 夏洛特越看越满意。 背景干净，如同白纸，又有着极高的专业素养。 这样的存在，不正是她此次外出想要寻找的对象吗？ 当然，与激动的弗兰克夫妇不同，雪莉明显对夏洛特疏离许多，甚至完全称得上冷漠。 但想一想夏洛特也能理解，与心在卡斯特尔的弗兰克夫妇不同，少女几乎在外城区长大，对卡斯特尔根本没什么感情。 但这就更好了。 将少女这样的白纸重新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不正是提升威仪术最好的机会吗？ 征服冷漠的三无与高岭之花，不是更加让人富有成就感的挑战吗？ 夏洛特越打量雪莉，越觉得满意，也越觉得期待。 而与此同时，商议完毕的弗兰克夫妇也各自行动起来。 瘸腿的老弗兰克前往后院，骑上驮马匆匆离去，而米娜夫人则擦了擦发红的眼睛，换上恭敬又疏离的笑容，再次回到夏洛特的身边： “夏洛特大人，您需要的人，我们能找到，弗兰克已经去准备了，不过……可能需要等一些时间。” “无妨，我们可以等一等。” 夏洛特微笑着说道。 十年仍不忘初心的忠仆后裔，值得她的等待。 …… 这是一家破旧的炼金铺子。 一个脏兮兮的老汉正坐在店铺前打盹。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而伴随着马蹄声响起的，还有一道激动而欣喜的声音： “考尔！考尔！你这老家伙还活着吗？” 老汉抬起头，看向了来人，而后眉头一皱： “弗兰克？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没看见老子正在休息吗？” “哈哈哈！别睡了！夏洛特大人来了！夏洛特大人来了！卡斯特尔没有忘记我们！卡斯特尔要召回她的忠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上兰德那个小家伙前去拜见！” 说完，也不等老汉回过神来，弗兰克就又“Ya”得一声，朝着另一个方向赶去。 老汉微微怔了怔，渐渐回过了神： “夏洛特大人……夏洛特……” “是小主人！” 他那苍老浑浊眼睛中顿时绽放光芒。 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铺子里面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兴奋地喊道： “丽莎！丽莎！好消息！好消息啊！……” …… 外城区贫民区，一家小小的酒馆里。 半边脸有着狰狞烫疤的妇人站在吧台后，正在为醉醺醺的酒客倒酒。 忽然，酒馆的大门被猛一推开，气喘吁吁的弗兰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妇人的身上，兴奋地道： “艾潘妮！夏洛特大人来了！夏洛特大人来外城区了！” “她现在正在我们家，她要召回属于卡斯特尔的忠仆！”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上珍妮弗，前去拜见啊！” 说完，他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再次转身，急匆匆离开了酒馆。 只留下妇人待在原地，目光呆滞，连手里的酒倒满了都没有注意到。 “夏洛特……是……小主人！” 她的目光顿时明亮了起来。 “喂喂！艾潘妮！酒洒了！酒洒了啊！” 看着流了一桌子的麦酒，酒客连忙喊道。 妇人怔了怔，而后立刻起身： “抱歉……” “各位，我突然有事，今天的酒馆要临时打烊。” …… 外城区商业街，一家生意火热的服装铺。 一对老年裁缝夫妇正忙忙碌碌，为客人们量身裁衣。 突然，伴随着一声驮马的嘶鸣和路人的惊呼，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很快冲了进来。 “马多克！迪芙！” “夏洛特大人来了!夏洛特大人来外城区了！” “她现在正在我们家，她要召回属于卡斯特尔的忠仆！” “哎呀！别老是对着墙上裱起来的制服叹气了，快带上孩子前去拜见啊！” 只见老弗兰克气喘吁吁地说完，就再度离开了店铺。 老夫妇怔了怔。 妇人很快陷入了兴奋： “小主人！是小主人！” “亲爱的，我就知道！卡斯特尔不会忘记我们！” 不过，老裁缝却一脸怒容： “哼！高兴什么！当初把我们抛弃掉，现在还想召我们回去？做梦！” “贵族……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墙边，将装裱的卡斯特尔家族制服一把扯了下来。 红着眼睛，他就要将其砸到地上，但当双手抚摸上去的时候，却又难以下手。 颤抖着看着那早已褪色的制服，老裁缝微微一叹，轻轻闭上眼睛，眼角隐有泪光划过。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愤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落寞与感伤： “卡斯特尔来了，但……已经太迟了。” “我们……已经没有资格穿着它们了。” “去把萝拉和西尔瓦诺喊来吧。” “今天……店里歇业一天。” …… 今天注定是外城区不平静的一天。 疾驰的驮马在街道上奔驰，而每到一处，就有一处商店关门，亦或是有一处人家沸腾。 更有正在雇主家服侍的老仆，突然丢下工作，头也不回地转身，在主人茫然的目光中激动地离去。 街道上，一辆辆大大小小的马车驶出大街小巷，载着一位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和他们的孩子，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它们就像是滴落的雨水，而雨水很快又化为溪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溪流又逐渐凝聚成奔腾的洪流…… …… 弗兰克雇仆中介。 等待弗兰克归来的夏洛特坐在桌子前，一只手拿着一只布娃娃，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狼玩偶，感情真挚地讲着蓝星的治愈童话： “就这样，被赶出家门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和被虐待、从马戏团逃离的狼先生，在森林里住了下来。” “同病相怜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女孩会偷偷拿吃的给狼先生吃，而狼先生也会在寒冷的夜晚，让女孩在自己温暖的怀中安然入睡……” “一周的时间过去，宴会的时间终于到了。” “在狼先生的鼓励下，卖火柴小女孩最终决定鼓起勇气，前去参加宴会。” “然而，无论女孩如何祈求，可恶的继母和姐妹都拒绝她出席王子的晚会，小女孩只能哭泣着跑了出去……” 夏洛特的声音，舒缓，动听，带着淡淡的忧伤。 弗兰克夫妇的两个漂亮小女儿围在她身旁，乖巧地托着下巴，大大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正在讲故事的少女，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揪心。 就连冷漠的大女儿雪莉，也站在一旁，悄悄竖起了耳朵，双手捏住托盘，指尖微微发白，似乎在为卖火柴的小女孩的遭遇而感到担忧。 “真是可恶的继母！卖火柴的小女孩太可怜了！狼先生真的太温柔了！” “后来呢！夏洛特姐姐，后来呢！” 两个叽叽喳喳的漂亮女孩追问道。 夏洛特顿了顿，轻抿了一口牛奶，继续挥动玩偶，富有感情地讲述道： “雪花飘飘的夜晚，女孩抱着火柴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哭泣，这个时候，狼先生又出现了。” “他穿着马戏团的王子服装，来到女孩的面前，温柔地说——”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看着马戏团服装下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狼先生，女孩有些迷茫——” “狼先生，您不是最讨厌马戏团的服装吗？” “狼先生说——” “如果别人不能成为你的王子，那么就让我来成为你的王子吧。” 弗兰克家的小女儿已经完全听入迷了，她们急切地追问： “下面呢！夏洛特姐姐！下面呢！” 雪莉也不知不觉间坐到了桌前，脸色紧绷，神情专注。 夏洛特看了她们一眼，露出一个纯真温暖的笑容，继续讲述： “女孩破涕为笑。” “她拉住了狼先生伸过来的手，在雪花中翩翩起舞，如同舞会上美丽的公主。” “片刻后，女孩跳累了。” “她望着狼先生那张丑陋可怖的脸，幸福而纯真地问道——” “狼先生？您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眼睛？” “狼先生说——” “是为了好好看清你。” “那您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鼻子？” “狼先生说——” “是为了牢牢记住你的气息。” “那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嘴巴？” 夏洛特忽然停顿了一下。 看着那三道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视线，她继续道： “狼先生弯下了腰，在女孩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是为了深深亲吻你。” “女孩哭了……” “她抱紧狼先生——” “狼先生，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我们开始我们自己的新生活吧。” “狼先生也抱紧她，温柔地道——”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一起去追求属于我们的幸福吧，以后……再也没有伤心和眼泪了。” 讲完，夏洛特将两个玩偶轻柔地放在一起，发出一声悠远的轻叹。 听故事的两个小女孩已经完全入了迷。 “狼先生……真好啊！我也好想拥有这样温柔的狼先生！” “太好了，他们终于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女孩们面露向往与感动地说道。 站在一旁偷听故事的美丽女仆雪莉，也悄悄松了口气，冷漠的眼神隐隐有了几分生气。 就连夏洛特身后的塞巴斯，猩红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而温暖。 看到几人一副治愈幸福的样子，夏洛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隐晦的宛若小恶魔一般的微笑。 只见她忽然叹了口气，轻轻拿起狼玩偶，稚嫩动听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 “第二天早晨，人们在街头发现了冻死的小女孩。” “她面带幸福的微笑，怀里抱着逝去的母亲送给她的破旧狼布偶，身边尽是燃尽的火柴……” 女孩儿们：…… 雪莉：…… 塞巴斯：…… “哇——！” 两个漂亮的小女孩顿时哭出了声。 “咔嚓……” 雪莉捏碎了托盘。 就连微笑的塞巴斯，表情也顿时僵住。 这个时候，小楼的房门被推开，米娜女士的身影重新出现。 “哇——！呜呜呜呜！妈妈！小女孩死了！小女孩死了！哇！” 在她一脸茫然的目光中，两个女儿纷纷扑了过来，大哭不止。 女仆雪莉噌地一下起身，膝盖直接撞到了桌角。 她一个趔趄，摇晃了几下，但依旧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头也不回赌气般地上了楼。 看着被自己的故事感动的两个小女孩，以及终于维持不住高冷，彻底失态的美丽女仆，夏洛特露出一个被爽到的恶魔微笑，轻抿了一口牛奶。 看着她那迷人的笑容，塞巴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主人，您……可真会讲故事啊！” “我这是在教她们现实的残酷呢。” 夏洛特悠悠地说。 塞巴斯：…… “不愧是您……” 他无言以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而另一边，米娜夫人哄了哄自己痛哭流涕的女儿们后就来到了夏洛特的身前，恭敬地道： “夏洛特大人……” “他们，到了。” —————— 求月票！求追读！求推荐票！ -59- 真正有效的威仪 已经到了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 “在哪？” 她按捺下心中的期待，问道。 “后院，大家都在后院等您。” 米娜夫人恭敬地道。 夏洛特当即站了起来： “带我过去吧。” 在米娜夫人的引导下，夏洛特来到了二层小楼的后院。 而当她走出们，就微微一怔。 小楼的后院很大很大，说是后院，其实更像是一片足以容纳二三百人的小广场，平日里应该是专门用于主仆现场雇佣交易的。 而此时此刻，院子中已经站满了人。 一位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彼此搀扶着，安静地站着。 他们有的失去了一条腿，有的失去了一条胳臂，有的拄着双拐，有的毁了容…… 他们的衣着各不相同，但一个个洗的发白，大多还打着补丁，更有一些人面有菜色，衣衫破烂，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位位少年男女，最小的可能只有十二三岁，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六岁，大约有五十多人。 见到在米娜的陪同下来到院子里的夏洛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老人们的神情很快就激动了起来，而少年少女们则大多带着好奇。 老弗兰克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他同样拄着拐杖，一脸肃容。 看到夏洛特，他迈出了一步，右手放在胸前，挺直了腰杆，苍老颤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骄傲与自豪： “夏洛特大人！卡斯特尔战斗法师团，卡斯特尔女仆团……向您报到！” “卡斯特尔战斗法师团，卡斯特尔女仆团……向您报到！” 其他老人也异口同声地道，腰杆挺得笔直。 他们将右手放在胸前，行着新月王国最为古老而神圣的臣服礼。 而后，他们齐齐后退了一步，将后面的年轻人推到了台前。 与老人不同，他们的身上穿着并不是很合身的卡斯特尔制服，且大多都已褪色，不少更打着补丁。 然而，虽然制服老旧，却被打理的整齐干净，一丝褶皱都没有，可见其主人的珍视。 少年少女们有些无措，不少人明显没有做好准备。 在父母的鼓励下，他们开始了紧张的报数： “1号，见……见习骑士……兰德报到！” “2号，见习女仆……珍妮弗报到。” “3号，裁缝学徒……萝拉报到……” “4号，见习骑士，西尔瓦诺报到！” “5号……” “……” 少年少女们一个接一个的报到。 他们的职业各不相同，然而全都是围绕着贵族家臣的传承，绝大多数竟然都是未入阶的超凡者！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就算是不成为贵族的追随者，也能在未来过上比平民更好的生活。 但现在，却全都站在了这里。 而在最后一个少年报到完之后，米娜女士也强行将女儿雪莉拉了过来。 虽然看似很不情愿，但美丽的女仆依旧站到了队伍的最后，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55号……魔法学徒兼见习骑士，雪莉……报到。” 至此，所有人报到完毕。 “夏洛特大人……” “他们就是我为您找到的最好的新人了，他们是我们的子嗣，是我们的希望。” “虽然我们无法再继续追随您，但他们却可以……” “能像伟大的卡斯特尔献上忠诚，是他们的荣耀！也希望您能善待他们，教导他们，让他们追随您在未来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米娜女士真诚而充满希冀地说道。 看着面前一百多名面露激动的老人和五十多名少年少女，夏洛特只觉得胸中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情感在不断蔓延。 虽然知道这些仆人将子嗣带来不仅仅是对卡斯特尔的忠诚，也同样是为了下一代的未来，她也依旧有多触动。 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不可能没有底蕴。 他们，就是卡斯特尔失落的底蕴！ 这一刻，夏洛特忽然有些羡慕自己那已经去世的原父母，能够得到如此一群忠贞可爱的追随者的效忠。 她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少女来到众人身前，深呼吸了一口气，在那一双双或浑浊，或明亮，或苍老，或年轻的目光中，轻声道： “诸位……” “我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卡斯特尔的领主，波尔德的世袭伯爵。” “我为卡斯特尔家族十年前对你们做出的非法驱逐，感到深深的抱歉……” “卡斯特尔错了，卡斯特尔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你们是家族忠诚的守护者，你们不该被冠以污名……” “请允许我代表卡斯特尔，向诸位表示歉意……” 说完，在众人有些无措的目光下，夏洛特捏起裙角，躬身行了一礼。 “夏……夏洛特大人，您……您这是……” 看到朝着自己行礼的少女，老弗兰克被吓了一跳，连忙躲避。 更有不少老人想要伸出双手阻止，但看到自己那脏兮兮又布满老茧的手，他们又纷纷颤巍巍地收了回来，只能尽可能地向两边移动，躲避少女的一礼。 夏洛特行礼之后，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但看到老人们那纯质、期盼、无措又充满激动与喜悦的目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诸位……” “我们，回家吧。” 听了少女的话，老人们怔了怔，而后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低声的啜泣在人群中响起，很快又化为呜咽的低哭。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威仪术的熟练度也在一瞬间再度提升，终于迈入了大师的境界，距离最后的完美境界只剩一步之遥。 这一瞬间，夏洛特有些明白了。 真正有效的威仪，是真心。 …… 老人们接受了卡斯特尔的歉意。 不过，他们最终婉拒了夏洛特的邀请，没有人选择返回庄园。 他们已经失去了力量，他们的内心无比自卑，他们不想让自己成为内心中最明亮的那颗星辰上的污秽，也不想成为后代的拖累。 哪怕在夏洛特看来，他们分明是一群最可爱的人。 虽然遗憾，虽然无奈，但看到老人们如此坚持，夏洛特也没有再勉强。 不过，当少女离去之时，跟随的马车上却坐满了少年少女。 他们是老人们的后代，他们将接过老人手中的接力棒，接过老人的传承…… 他们，将是卡斯特尔家族未来的开端。 一个伟大的家族向来不是孑然一身的。 忠诚的臣属，狂热的追随者，忠实的仆从……他们都是家族的一份子。 他们，缺一不可。 当然，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可能在未来成为贵族，成为领主，成为又一个效忠于卡斯特尔的贵族家族的始祖。 不过，看着宽敞的车厢，女仆雪莉却迟迟不愿上车。 在弗兰克夫妇的再三催促下，她才勉强登了上去，但很明显并不是很情愿。 “呵呵，主人，看来您想要彻底收拢他们的心，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啊……” “需要我帮您好好调教调教吗？” 夏洛特的身旁，塞巴斯微微笑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我自己来。” “我会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值得效忠的领主的。” “您当然是，塞巴斯从未怀疑过。” 塞巴斯优雅地行了一礼，一点也不落下拍马屁的机会。 搭载上少年少女，马车缓缓驶动，在老人们的注目下，离开了弗兰克雇佣中介。 而就在马车驶出街区的时候，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也姗姗来迟 远远地，夏洛特就听到了卡西莫多那激动的声音： “主人！主人！呼……终于找到您了！终于找到您了……” 马车停下，松了一口气的老仆人也来到了车厢的旁边，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后面几辆马车上的年轻人： “嗯？他们是……” “他们是我的新仆从。” 隔着车窗，夏洛特说道。 目光扫过少年少女身上那不合身的衣着，卡西莫多神色恍然，继而面露欣慰： “原来……是他们啊……” “你知道？” 夏洛特心中一动。 卡西莫多恭敬地回答： “回主人，老仆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们的父母身份特殊……而且每次拜访的时候，都将老仆拒之门外，老仆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他们迎回来。” 说罢，卡西莫多看向了少女，面露激动与欣慰： “但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 夏洛特沉默了。 而心中，则是一声轻叹。 被冷落，被驱逐，十年的时光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怨言？ 只是，那一丝怨言，在知道她亲自来到外城区之后，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过，关于卡西莫多的话，夏洛特还有一点有些疑惑： “父母？” “我看很多人年龄已经很大了，但他们的孩子年纪却很小……” 对于这个问题，卡西莫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一旁的塞巴斯一声轻叹： “传奇之下，人类超凡者的寿命本就不比普通人多多少，而无论是污染净化还是力量丧失，都会让曾经的超凡者寿命大减。” “他们婉拒您，也不仅仅是不愿，也是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年可活了。” 夏洛特沉默了。 许久后，她微微一叹： “回家吧，然后……调查清楚他们现在的住所，以后每个月都要送一笔金塔纳过来，帮助他们改善生活。” “那些没有活计的，就在家族店铺里，给他们安排一点轻松的工作吧。” “仁慈的主人，谨遵您的命令。” 卡西莫多躬身行礼。 “走吧，我们回家。” 夏洛特说道。 语毕，少女放下了车厢的窗帘。 然而，她刚一扭头，就看到了试图偷偷摸摸爬上车的黑猫尼斯。 一人一猫，正好四目相对。 夏洛特：…… 尼斯：…… “啊嘿嘿嘿……伟大的夏洛特小姐，早啊！” “喵喵喵，您出门为什么不告诉尼斯一声呢！尼斯被抛下，真的好伤心的!” 黑猫瞪大琥珀色的眼睛，开始卖萌。 然后，它就看到了夏洛特的神色渐渐转冷： “谁让你上车的？” 忽然，少女展颜一笑： “滚下去，跟着马车跑吧。” 尼斯：？？？ -60- 岁月静好，风雨欲来 “哇！这里就是卡斯特尔庄园吗？我们以后工作的地方？” “好……好大，好漂亮！完全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恐怖嘛！” “树！好多的树！还有花！哇！还有喷泉！” “好大的房子！这……这难道是宫殿吗！” “感觉……感觉像是梦中一样。” 卡斯特尔庄园里，下了马车的少年少女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神情很是激动。 哪怕是最忐忑的孩子，此时此刻也是目光发亮。 自小生活在外城区的他们，可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 就算是少女雪莉，看着花园中那姹紫嫣红的鲜花和飞舞的彩蝶，清冷的眼神中也略微浮现了一丝光芒。 “当然，这里以后就是大家工作的地方了。” “不仅如此，以后大家每月的津贴都对标教会里的见习神官，一个月二十个金塔纳。” “而如果大家以后干的好，亦或是入了位阶，待遇还会进一步提高。” 看着兴奋的少年少女，夏洛特微笑着说道。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更加激动了： “二……二十个金塔纳？！” “天啊！比我父亲一年的收入还要多！” “卡斯特尔庄园太棒了！” “夏洛特大人万岁！卡斯特尔家族万岁！” 少年少女们欢呼道。 看着无比兴奋的他们，夏洛特嘴角轻轻上扬。 与之前雇佣的那些年龄已经不小的仆人不同，这些少年少女们都是白纸，也正是最好塑造，最容易满足的年纪。 面对他们，夏洛特根本不需要像之前那样训练仆从时费心费力，那个时候光是让雇仆不将自己当成一个小女孩看就花费了不少心力。 青春期的孩子们都是吃软不吃硬。 面对这些和她的身体年龄也相差不了多少的新人，只要对他们好，只要让他们感受到你是自己人，再加上天然的贵族身份以及主人身份，就完全能获得绝大多数人的认可与忠诚了。 换句话说，面对这些新人，威仪术中的魅惑效果或许要比恐吓效果好的多。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队伍里的少年见习骑士和见习法师学徒，就已经面红耳赤，目光躲闪，但一个个又铆足了劲，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少女忠实的追随者了。 尤其是当夏洛特不经意间看向他们的时候。 她微微一笑，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亮发光，湛蓝纯净的眼眸如同明净的天空，似乎带着深邃的魔力，几乎都要将少年们的灵魂给勾了去。 那种如同校园里初恋一般的清纯感和女神感，让夏洛特完美地复制了出来。 埋藏在少年心底的骑士精神与保护欲望，几乎是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他们恨不得立刻向少女单膝跪下，献上自己的忠诚。 虽然……实际上可能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夏洛特一个人。 不入阶的超凡者也是有区别的。 这些超凡者的孩子虽然大多也都觉醒了超凡力量，但并没有身为血族的夏洛特强大。 但是，他们却是卡斯特尔未来的希望。 只要稍加训练，利用卡斯特尔的丰厚财力予以资源倾斜，不出几年夏洛特就能让他们崭露头角。 他们就是夏洛特未来的亲卫骑士和宫廷法师。 而除了他们之外，就是女仆了，包括自称魔法学徒兼见习骑士的雪莉在内，一共二十三人。 她们几乎都已经受到过专业的训练，而且还是适用于卡斯特尔家族礼仪的专业训练。 虽然魅惑的效果对她们差一点，但每当少女朝着女孩们微笑的时候，她们也会脸红地低下头来。 只有雪莉除外。 这位综合能力最强，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厨艺比庄园大厨还精湛，甚至觉醒的超凡力量也最强的女仆，一直都对夏洛特冷冰冰的。 “您戴上的面具，还真是有欺骗性呢。” 她冷冷地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少女的嘲讽挑衅。 她知道少女对她抱有强烈的戒心，也并不想呆在这里，恨不得夏洛特立刻将自己退货。 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与卡西莫多交流以后，夏洛特了解到，雪莉幼年时期亲眼见证了父母如何被赶出庄园的，也经历了一段相当艰难的时期。 在这种情况下，对卡斯特尔不信任太正常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也不为过。 但即使如此，她也依旧听了父母的话，默默地来到了庄园，也侧面说明这是个老实的乖孩子。 夏洛特很期待打开对方心房，获得对方的忠诚的那一天。 这带给她一种攻略游戏一般的冲动与挑战感。 毕竟，越是带刺的蔷薇，**绽放的时候也就越芬芳。 …… 五十多名少年少女的加入，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卡斯特尔庄园热闹了起来。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在室外待太久。 太阳出来了，她待的时间越长越难受。 回到书房，气喘吁吁的尼斯终于赶了回来。 它如同死猫一般瘫倒在地上，看向少女的目光满是幽怨： “夏……夏洛特小姐……猫爷……不，尼斯哪又得罪您了？” 夏洛特淡淡地看了它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关于荆棘蔷薇的事，都有多少人知道？” 尼斯的眼睛顿时瞪大。 它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惩罚了，一时间也心虚了起来： “额……那个……夏洛特大人，这都是误会，那个时候我还没成为您的仆从呢……” “喵呜……您知道的，就算是猫，也得花钱买小鱼干呢……教会又不会给咱津贴，咱当然要自己想法子了……” 夏洛特冷冷地看了它一眼，重复了一遍： “关于荆棘蔷薇的事，都有多少人知道？” 尼斯缩了缩脖子。 它想了想，说： “额……应该不多。” “我的确倒卖了情报……不过，只卖给了玫瑰会……” “等等！是塞巴斯那个家伙告诉您的吧？！这个没有契约精神的混蛋！”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尼斯顿时大怒。 但看到夏洛特那冷冰冰的目光，它又打了个哆嗦，收回视线，缩起尾巴继续道： “额……除了玫瑰会，我，大概就只有拉乌尔，卡拉，公爵，还有大神官了。” “不，等等……应该还有一人也知道，加斯顿家的那个二子，好像叫什么……唔，若尔丹？” “身为封臣的孩子必须要在领主家服务一段时间，而他则是公爵府的亲卫骑士。” “卡拉在向公爵报告此事之后提到过，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他，而他当时眼神躲闪，很可能在门外听到了。” 若尔丹？那个被塞巴斯吓得屁滚尿流的花孔雀？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一旁的塞巴斯。 “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不过……却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或许可以好好调查一下他，您圣徽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从他那里泄露出去的。”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此事，你去做，另外……给我准备一些超凡之血，就像上次一样。”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恭敬地行礼，跃跃欲试。 吩咐完之后，夏洛特又看向了忐忑的黑猫尼斯，冷冷地说： “你之前在教会如何，我可以不管。” “但现在既然成为了我的仆从，就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是要小命，还是要猫屁股后面的两个小东西，只能二选一。” 听了少女那满是煞气的话，尼斯只觉得胯下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了，滚吧。” 夏洛特下了逐客令。 尼斯如蒙大赦，连忙夹着尾巴溜了出去。 塞巴斯也微微一笑，优雅地行礼告退。 而在走出书房，他还不忘对黑猫笑了笑： “呵呵，尼斯大人。” “您可要小心啊，可别像东尤奈特帝国的囚徒一样，做了猫公公啊。”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看着炎之精灵那远去的背影，尼斯又怒又气： “呸！这个不要脸的狗腿子！趁猫之危的混蛋！” 但骂完，它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紧迫感： “不行……” “我必须得在邪神大人面前挽回形象！” “不能让这个腹黑的精灵骑到猫爷的头上！” 自言自语了一番，尼斯也急匆匆地离去了。 …… 接下来几天，夏洛特的生活平静了许多。 随着她在教会的一番信仰发言持续发酵，波尔德城有关卡斯特尔家族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没有贵族继续寻找少女的麻烦，血魔教团仿佛也在刺杀失败之后放弃了计划，一切似乎又重回正轨。 经过一番敲打，黑猫尼斯第二天就送来了一份大礼，一本厚重的，被它整理好的魔法书册，记录了它学会的各种各样的魔法。 夏洛特大概翻了一下，顿时眼皮狂跳。 好家伙，从最容易的学徒魔法，到炽阳三阶才能学会的上位魔法，足足二三百个，种类应有尽有，甚至还包括了几道传奇魔法和禁忌魔法！ 离谱，一只连位阶都没有的猫，竟然还掌握禁忌魔法？! 落日火陨、极寒冰界、戮神天刺、亵渎之眼…… 这都是些什么听起来就很不妙的名字？ 而且是不是还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夏洛特越来越好奇了。 “你会禁忌魔法？”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额……现在不行，现在的话，我最多只能用出下位魔法了……神术倒是能用几个还不错的。” 尼斯讪讪地道。 夏洛特：…… 夏洛特想要问它在哪学的传奇魔法和禁忌魔法，但黑猫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很明显是不想谈。 少女也没再追问，只是觉得这家伙果然如同塞巴斯所言，全身都是秘密。 有了尼斯提供的魔法书，夏洛特也是一阵激动，想要试一试学上几个魔法来提升一下实力。 但可惜，尝试了两天她就放弃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魔法回路。 在弥瑞亚世界，想要学习魔法必须拥有魔法回路，这和骑士的源力之心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很可惜。 血族的身体带给了夏洛特超凡的力量，但与此同时，也取代了她原本的魔法回路。 在找到解决方案之前，她不可能再去学习血族天赋之外的魔法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洛特继续回到了以往规律的生活。 上午邀请教会的神官前来带她做礼拜，赞美伟大的圣光，下午则陪同新人们一起训练，拉近关系。 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天她都会饮用一些双足飞龙的精血，来增进自己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又是几天过去，血之召唤的充能快要再次完成了，而威仪术也越来越接近圆满，但饮用超凡之血的效果却越来越差。 不过，夏洛特的实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 虽然她没有尝试，但她觉得在精血的滋润下，现在的自己光就身体素质而言应该已经很接近一阶了。 数天的陪伴与亲近，少男少女们对夏洛特的好感也越来越高，几位见习骑士甚至已经有了变成少女形状的趋势，逐渐舔狗化。 只能说，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真的是颜值生物。 遇到夏洛特这么个外表倾城又对他们温柔体贴的“主人”，孩子们根本把持不住，很容易就缴械投降了。 除了雪莉。 这位女仆依旧宛若冰山。 无论夏洛特如何挑逗，对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只有像之前讲黑童话一般恶作剧的时候，对方那一成不变的脸色才会偶尔有些变化。 这倒是让欺负雪莉，看对方的脸色变化成为夏洛特的又一个乐趣了。 比如趁着对方搭衣服的时候悄悄从后面袭击一下那一马平川的身板…… 在对方耳朵微红，身体颤抖，愤怒地回头的时候再露出一副纯真无辜，可怜巴巴的样子。 又比如，在对方打扫卫生时，利用血族的无声无息悄悄接近对方，趁着不注意在对方耳边吹一口气…… 看着小女仆被吓了一跳，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的可爱模样，真是太有趣了。 再比如，像之前讲故事那样，改编几个黑童话写在羊皮纸上，悄悄放在对方需要打扫的房间里…… 看着对方打扫房间时习惯地拿起羊皮纸，逐渐被故事吸引之后又突然被戳刀子，顿时石化当场的呆萌样子，实在是令夏洛特心情愉悦。 “您玩够了吗？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雪莉冷冷地道。 夏洛特优雅地举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牛奶，面带纯真的微笑： “这牛奶，可真好喝啊。” 雪莉：…… 当然，夏洛特的戏弄也把握着度。 既不会过于刺激到对方的心里极限，又会让自己的身影随时随刻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同时，她也会不经意间根据自己观察到的细节，送少女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亦或是在日常生活中体现出对少女的关心。 有张有弛，可持续发展。 慢火……炖冰山！ 反正夏洛特也看出来了，雪莉的心不是轻易的能收服的，但她又是个重视承诺的认真的人。 听了父母的话来做女仆，她就真的在认认真真做女仆，当然……也只是在做女仆。 她不会主动离开，但也不会真正效忠。 那么夏洛特也就放飞自我了。 先定一个小目标，扒下对方那高冷的外衣再说！ 当然，打闹着，欺负着，挑逗着，渐渐地范围就扩散了…… 夏洛特的日常游戏，从戏弄雪莉一人演变成了和新人女仆们的集体贴贴。 贵族重仪态。 这些传承自父母外貌的小女仆，形象没一个差的，随便挑一个放前世都是女神。 一群养眼的大小萝莉待在一起，哪怕是什么也不做，那美好的光景也看的一旁的少年见习骑士和法师学徒感动又向往，无比治愈。 尤其是总被簇拥着的，如同天使一般美丽迷人的大小姐了。 而穿越以来，夏洛特终于感受到了成为可爱女生的又一个明显好处： 和女生打成一片且合法合理地动手动脚……真是，太特么方便了！ 而且…… 女孩子可真的是又香又软啊！ 当然，夏洛特并不知道，她的女仆们内心中的想法和她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们庆幸的是能当卡斯特尔大小姐的女仆，真是…… 太棒了！ 正所谓当你在吃别人豆腐的时候，你也可能在被别人美滋滋地吃着豆腐。 然而，让夏洛特有些疑惑的是，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前去调查若尔丹的塞巴斯依旧没有回来。 但她和塞巴斯相处的时间也不久，也不知道这种不定时玩失踪是不是对方固有的习惯。 美好的悠闲时光总是飞快的。 不知不觉间，在薅圣光的羊毛，欺负雪莉，调教见习骑士与法师，以及和漂亮可爱的见习女仆的贴贴中……日子来到了周末。 一周的时间过去，少年少女们也到了可以探亲的时候，周六晚上就都坐着玫瑰会伪装的马车回家了。 五十多人离开，热闹的庄园又回归了冷清。 周日的天气有些阴沉。 乌云密布，想来是要下雨了。 上午做完了礼拜，完成了血之召唤最后的充能，夏洛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看书。 塞巴斯一直没有归来，她的心中略微有些不安，琢磨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需不需要用一下血之召唤联系一下对方。 但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再等一天。 然而直到晚上，别说塞巴斯了，就连少年少女……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夏洛特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一声惊雷，夺目的闪电穿透了乌云，狂风开始大作。 伴随着剧烈的敲门声，卡西莫多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传了过来： “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 “审判所对玫瑰会发动了神圣裁决，将玫瑰会判定为需要被净化的邪恶团体！” “审判骑士……出动了！” ———— 5000字！求月票！求推荐票！求追读！ -61- 玫瑰会的危机！ 作为弥瑞亚世界最大的宗教势力，神圣王庭拥有两支闻名大陆的超凡队伍。 其一，乃是数量众多，据点遍布各个城市乃至重点村镇，受当地教会管理，负责清理诡魔，保护普通人的狩魔所。 其地位，在信奉神圣王庭的各个国家中有点类似于前世天朝的派出所。 狩魔所的正式成员被称为狩魔骑士。 比起被人畏惧，被人害怕，狩魔骑士更多的时候带给普通人的感觉与印象是安全、正义与放心。 当然，狩魔所骑士的自由度要比教会的神职人员高一些，不少平日里也会做一些自由佣兵或者流浪骑士一般的私活，这也是教会默许的。 其二，乃是独立于神圣王庭的世俗教会之外，由教权国直属管理的审判所。 与狩魔所不同，审判所拥有自己一套自上而下的独立管理体系，在各个国家的大城市中设有驻地，负责监督各教区教会分部，审判异端与邪恶势力。 其地位，在弥瑞亚有点类似于前世天朝历史上的锦衣卫。 审判所最著名的就是审判所骑士。 比起相对来说比较亲民，甚至被很多拥有骑士梦的孩子视为人生理想之一的狩魔骑士来说，审判骑士的名声在世俗间就要差上很多。 哪怕是地方教会的神职人员，很多都谈之色变。 审判骑士的平均实力比狩魔骑士强大，数量较少，但一个个都是狂信徒，对于罪人、异端与邪恶势力毫不留情。 信仰疯子、神经病、嗜杀的疯狗、教权的鹰犬、残酷、血腥、无情……都是他们在世人眼中的标签。 审判骑士……只认信仰！ 审判所平日里不会出动，存在感很低。 但一旦出动，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将会有人倒血霉了。 而每次的结果，不是哪个权势滔天的神官倒台，就是哪家大贵族被一窝端，又或者是哪个地下的秘密邪教团体被彻底剿灭…… 已经恶补过神圣王庭相关知识的夏洛特很快就想起了有关审判所的相关信息，几乎是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要慌，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玫瑰会会被审判所盯上？出动的审判骑士又有多少？” 夏洛特神情严肃地问道。 “不算多，老仆远远地望了一眼，穿红衣服的审判骑士大概有二十多人，看身上的徽章，最高的应该是银月二阶，而且有好几位。” 卡西莫多快速地说道。 竟然没有炽阳三阶的？ 夏洛特有些意外。 书籍上记载，审判骑士出动，往往是倾巢而出。 而据她所知，驻扎在波尔德公国的审判骑士，等级最高的和公爵、大神官一样同为三阶。 “审判骑士没有全部出动……说明事情还没有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 说罢，她又再次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审判所会对玫瑰会出手？玫瑰会不过是一个地下黑帮，要管也是当地的领主管！” 只是这一次，卡西莫多的神情却有些无措，很明显……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不……不知道……老仆也只是看到审判骑士的队伍气势汹汹地朝着外城区去了，路途中间直接查封了西部城区一个玫瑰会的店铺，将所有的店员抓了起来。” 卡西莫多说道。 说完，他又咬了咬牙： 而且……老仆还看到了一些穿灰色衣服的人，他们很可能是宗教审判部队！” 宗教审判部队…… 夏洛特微微一凝。 宗教审判部队是审判骑士直属的世俗部队，由超凡者和普通人组成。 在教会的文献记载中，那是神圣王庭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古老传统，在神圣王庭征战大陆的时候，是进行圣战的主力军。 当时他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号，被称之为神圣军团，纪律严明，战力强悍。 当然，现在神圣王庭已经是弥瑞亚世界当之无愧的霸主，神圣军团也没有了存在意义，因而被改编成了地方宗教审判部队。 地方宗教审判部队名义上归审判骑士统领，负责协助审判骑士的工作。 不过，就实际而言，宗教审判部队需要得到审判骑士和当地教会主官的一致同意才能出动，平日里存在感很低。 换句话说……大神官也同意对玫瑰会的动作了。 “卡西莫多，你速去联系弗兰克他们，让他们尽快转移到卡斯特尔庄园来，距离太远的，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不要被殃及池鱼！” “还有……通知玫瑰会，能撤离的人，尽快撤离！” 夏洛特神情严肃地说道。 既然连玫瑰会的店铺都被查封了，这说明审判所很可能打算将玫瑰会一网打尽。 对于老弗兰克那些被玫瑰会收留的外围人员来说，很有可能也在打击的范围之内！ 少女在书房中踱步，一边思索，一边继续道： “塞巴斯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 “好在的是，审判骑士只会针对超凡者，弗兰克他们应该只会面对宗教审判部队的逮捕……” “多带一点我们的家族制服去！让他们换上！现在波尔德上下都知道我们受教会庇护，就算是宗教审判部队也不敢乱来！”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然而，听了少女的话，卡西莫多的脸色却有些发白了。 他咬了咬牙，道： “不……不能带家族的制服去，只能将尽可能悄悄将他们转移过来……” “如果让宗教审判部队看到我们的制服，恐怕家族也会遭殃！” 夏洛特皱了皱眉： “为什么？他们还敢对受教会保护的贵族出手不成？哪怕是被改编了，他们也曾经是纪律严明的神圣军团！” 卡西莫多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向少女解释，倒是黑猫尼斯忽然从窗户外跳了进来，严肃地说： “他们当然敢。” “因为……他们已经不是您在教会典籍上认识的那些有原则有纪律的神圣军团了。” “不如说……如今的宗教审判部队，名声可要比审判所臭多了，甚至说审判所和审判骑士的名声，就是被他们败坏的。” 夏洛特微微一愣，继而神情一凝： “如何说？” 尼斯一声轻叹： “任何事物都有堕落腐化的一天，神圣军团也是如此……” “他们曾经是神圣王庭最骄傲的圣战军团，但在改编成地方审判军团之后，很多人却失去了曾经的目标与动力，选择离开军团，审判部队减员越发严重……” “后来，为了维持战斗力，神圣王庭的第十三任首席大主祭尼禄四世对地方审判部队进行了改革，宣布可以招揽愿意赎罪的罪人进入部队。” “那是一群没有自由的人，他们签订了灵魂契约，也是一群炮灰，是一群为了逃避宗教审判而自愿成为其成员的囚徒、罪犯乃至原邪教徒！” “他们的加入让宗教审判部队战斗力大涨，甚至一度超过了神圣军团时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恶化的纪律……” “现在的地方审判军队就像是一群宗教奴隶，在审判骑士眼中没有人权，最终的结局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宗教审判中战死……” “这样的他们，发起疯来除了审判骑士之外是无人能约束的，那是一群比审判骑士更加让人厌恶的肆无忌惮的疯子！”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表情变了。 少年少女们迟迟未归，很可能已经和地方宗教审判部队遇上了。 “帮我准备好马车，我要立刻去大教堂拜见大神官！” 少女立刻做出了决定。 “遵命……” 卡西莫多行了一礼，然后急匆匆地跑出了书房。 “我还以为您会决定立刻前往外城区呢。” 嘿咻一声跳到了夏洛特的身边，尼斯意外地说道。 “我没那么蠢。”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摇铃呼叫女仆，为她更换出行的衣物。 她当然对少年少女以及弗兰克等人无比担心。 但是，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应该冷静。 如果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冒失地前往外城区，不仅无法解决问题，还可能让自己也陷入危险。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得从教会着手。 虽然大神官对审判骑士没有直接的管辖权力，但作为神圣王庭在波尔德公国的最高圣职者，他在对于地方团体的神圣裁决上，还是能说上话的。 更别说，大神官对于地方宗教审判部队也有一定的控制权力！ 大神官竞任主祭还需要卡斯特尔的帮助，无非是多花一些金塔纳罢了，只要肯下血本，夏洛特有信心说服他阻止审判所的神圣裁决。 想了想，她又从书桌中拿出了一叠羊皮纸，放到了怀里。 “这是什么？” 黑猫尼斯探头探脑。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 “为玫瑰会洗白准备的资料，本想等以后东西再充分一点使用，看来……现在要提前用了。” 既然决定要收塞巴斯当管家了，夏洛特当然也早就对如何把玫瑰会这个地下黑帮洗白有所考量。 她终究是贵族，而玫瑰会则是黑帮，搅和在一起摆在明面上终究是说不过去的，很可能会成为其他贵族攻击她的把柄。 这些天她闲暇时间就是在整理这些东西，好在玫瑰会也算争气，虽然屁股后面的屎不少，但干的好事也很多，所谓亦正亦邪。 春秋笔法来将玫瑰会洗白，对于前世的键盘侠来说并不困难。 这一次去拜见大神官，正好也可以处理了这一件事，一劳永逸地解决！ 在女仆的侍奉下，夏洛特换上适合出行的衣物，特地挑选了一件圣洁的白裙。 而后，她登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喵！我也去！” 尼斯叫了一声，同样跳上了马车。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没有阻止。 虽然这家伙不靠谱，但论对教会的了解，整个庄园没人比得上它，带上它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马车驶动，载着一人一猫，快速朝着东部城区的大教堂奔去…… -62- 大神官…有大问题 “抱歉……夏洛特大人，大神官说了，昨晚睡梦中他受到了神启，今天一天都要进行祷告，不接受任何拜访。” 东部城区的大教堂中，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美丽少女，年轻的见习神官脸色微红，满是歉意地低下头来。 神启？ 夏洛特微微蹙眉。 “喵？神启？别逗了，这已经是大神官大人今年第七次接受神启了，大神官大人也太受伟大的神主眷顾了吧？” 少女的身后，尼斯晃悠着那圆球一样的身体，阴阳怪气地说道。 见习神官的神情有些尴尬。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尼斯就已经扯着大嗓门在教堂里喊起来了： “大神官大人！我是尼斯！卡斯特尔家族的夏洛特小姐来拜访您了！” “关于之前的血魔案件，夏洛特小姐又想起来一些细节要向您报告，是有关荆棘蔷薇的邪……” 尼斯嘴里的神字还没喊出来，中央祈祷室的大门就嗡的一声被拉开，大神官莱纳斯·德·卡昂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将“神”字憋在嘴里的黑猫，不满地呵斥道： “教会重地，吵吵嚷嚷做什么？” 看到大神官现身，尼斯立刻噌地一声躲到了夏洛克的身后，然后假装左右四顾，吹着口哨看风景。 “大神官大人。” 夏洛特向大神官行了一礼。 看到夏洛特，大神官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再度变成了那个慈祥的老者，和善地微笑道： “呵呵，是夏洛特小姐啊。” “不知道夏洛特小姐找老朽有何事吗？” 他自然而然略过了荆棘蔷薇与邪神的事。 知晓这其中门门道道的夏洛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开门见山道： “大神官大人，我是为玫瑰会的事来的。” “刚刚我得到消息，审判所对玫瑰会出手了，发动了神圣裁决……” 大神官神色恍然：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教堂内投过来的越来越多的好奇视线，指了指身后空无一人的祈祷室，打断了少女的话： “这里说话不方便，进来说吧。” 说完，他就率先进入了祈祷室。 急切的夏洛特正准备跟着进入，却忽然停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落在了祈祷室的桌子上。 只见那里，早已摆放好了两个空杯子。 一个老年水晶杯，一个空高脚杯。 在高脚杯的旁边，还放着一壶依旧冒着热气的牛奶。 在桌子的旁边，摆放的也并不是常见的祈祷用的忏悔垫。 而是一张柔软的，看上去足以躺得下两个人的床椅。 夏洛特的目光顿时微凝。 “夏洛特小姐，不进来坐吗？” 进入祈祷室，坐在座椅上的大神官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两世为人，对某方面的知识有着丰富经验的夏洛特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微微摇了摇头，躬身对大神官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 “大神官大人，感谢您的好意，但是……还是在大厅里说吧。” “我要说的事情，关乎卡斯特尔家族的声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厅里的神官大人们都能做个见证。 ” 说着，夏洛特挺直了腰杆，神色带着少女的执拗，宛若一个想要维护家族荣誉的赤诚稚子。 大神官眉头一挑。 他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忽然微微一笑： “可以。” 他缓缓起身，走出了祈祷室，说： “听说……前些天你去外城区见了玫瑰会的人？” “夏洛特小姐，恕老朽直言，玫瑰会已经被审判所判定为邪恶团体，可要减少与他们的来往啊！” “看看吧，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说着，大神官一声长叹，命一旁的神官取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少女。 夏洛特接了过去，顿时眼皮一挑。 这竟然是一张匿名举报信！ 而举报信上，罗列了玫瑰会近年以来的种种罪状！ 不过，从塞巴斯那里要来过玫瑰会的资料，熟悉玫瑰会都干了些什么事的夏洛特，很快就从这些资料里看出了熟悉的痕迹。 和她这些天准备的洗白资料一样，这些资料也用了春秋笔法，有的甚至干脆就是伪造的。 夏洛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在针对玫瑰会。 这一瞬间，少女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是否要继续为玫瑰会出头的犹豫。 她现在只想静静地等到正式继承领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猥琐发育去，可不想再参合到什么阴谋中去了。 但她很快就将这一丝犹豫掐掉了。 玫瑰会虽然是地下黑帮，但做事一向把握着分寸，用塞巴斯的话来说，不触及教会和贵族的底线，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但现在却被人针对，很明显是玫瑰会做了什么与之前不同的事。 而结合最近玫瑰会的动向，唯一与之前不同的，就是和她这个卡斯特尔的继承人进行了接触，甚至可以说站在了她的一边。 这不是什么秘密，看塞巴斯那拙劣的伪装就知道了。 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心里都门清。 这是冲着我来的！ 玫瑰会现在对我形成了某种保护，而暗中针对玫瑰会的人，要处理掉这种保护！ 他们和之前刺杀我的血魔教团很可能是一伙人！ 而一旦除掉了玫瑰会，恐怕他们下一个针对的目标就是我！ 夏洛特的神情渐渐严肃，很快就有了如此判断。 “如何？夏洛特小姐，您现在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了吧？” 大神官叹道。 夏洛特沉默了。 她心中在飞快地计算，很快就有了计较，忽然微微一叹，道： “大神官大人，这是污蔑……” “哦？” 大神官眉毛一扬。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胡扯： “大神官大人，这些资料，恐怕是血魔教团伪造的。” “或许您有所不知，其实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早在十年之前就向卡斯特尔家族效忠了。” “波尔德的地下黑帮玫瑰会，实际上本就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外围势力，而会长塞巴斯成立玫瑰会的目的，正是为了调查血魔教团，为我的父母报仇。” “玫瑰会看似是黑帮，但实际上近年来一直在维护波尔德的地下秩序……” “他们同样是卡斯特尔的力量，未来迟早有一天也同样是教会的力量！”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神官微微恍然： “哦……原 来竟是这样，那真是自家人错怪自家人了！” 说着，他又面露难色： “可是……老朽也无法对审判所直接下达命令啊。” “不如，你看这样吧，老朽先给出动的审判骑士们写一封手信，让他们不要下杀手，等搞清楚误会之后，再把玫瑰会的人放开，你看如何？” “不过，审判所驻扎在波尔德的大骑士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我看这样吧，今晚我在府邸里宴请一下大骑士阁下，届时你也亲自过来，大家一起好好聊一聊，等搞清楚误会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大神官笑眯眯地道。 看着他那慈祥的笑容，夏洛特的心却一个劲地往下沉。 她看出来了，大神官在打马虎眼。 他根本不想替玫瑰会出头，甚至说……不想为卡斯特尔出头。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对自己抱有某种特殊的兴趣…… 而结合对方今天的种种表现，夏洛特心中更是认识到一个令她有些毛骨悚然的事实： 大神官……恐怕有大问题！ ( -63- 夏洛特的应对 夏洛特很快就从大教堂出来了。 她知道了，大神官靠不住。 这一点很不寻常。 大神官竞任主祭还需要卡斯特尔的支持，她都将话说到刚刚那个份上了，而且还是在教堂大厅里，对方却还在打马虎眼，这对于合作来说是一种很影响彼此信任的行为。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神官已经不在乎合作了。 他有了更好的合作对象，或者说……他已经放弃了卡斯特尔家族。 而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再考虑到大神官明面上也并没有和自己撕破脸，似乎还想要做出一副教会仍在庇护卡斯特尔的姿态，这不得不让夏洛特有了更深入的推测—— 大神官……恐怕个人单方面和针对她的势力达成某种利益交换了。 而说不定，双方谈判的筹码就是她和她的家族。 这个大胆的判断让夏洛特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她推测针对她的势力很有可能与血魔教团有关，而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莫非大神官也与血魔教团有关？ 他可是神圣王庭波尔德分部最高的圣职者！ 就算是教会再堕落，这个世界可是真正拥有神灵的！ 夏洛特也看过神圣王庭的教义了，那的确是正神的教义，总趋势是引人向善的。 信徒的力量来源于神，教会腐化堕落，神灵难道就不管的吗？ 难道……就不会影响到神灵吗？ “神灵……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信仰逐渐变质吗？” 离开教堂，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 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跟在它身后的黑猫对话。 “嘿，信仰变质？神灵为什么要在乎？”.. “神灵是神灵，信仰是信仰，猫爷过去听别人说过一句话，神灵只不过是一群披着虚伪的外衣，自私自利的寄生虫罢了。” “只要有信徒就好，祂们可不在乎信仰的变质呢！” 寄生虫？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忍不住看向了尼斯，而注意到少女的视线，黑猫顿时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冒犯，连忙干笑着改口： “额……咳，猫爷不是说您，您又不是靠信仰而活……” “猫爷指的是那些大肆传播信仰的神灵。” “你对神灵了解的还挺多？” 夏洛特有些意外。 “额……略懂一点点，略懂一点点，都是听别人瞎说的。” 黑猫尼斯有些心虚地道。 “你真的是契约之神的信徒？” 夏洛特又问道。 “额，应该……是吧？” 黑猫小心翼翼地道。 夏洛特：…… 她静静地看着黑猫，而尼斯则又开始视线飘忽地移开，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夏洛特沉默了数秒，忽然命令道： “回头将你对神灵的所有了解全都整理成册，然后交给我。” 要想在弥瑞亚世界好好生存下去，还是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上的真正主宰，或许黑猫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通过大神官一事，夏洛特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神灵了解的太少了，甚至对信仰与神灵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有某些误解。 她一直以为，神官只有严格遵循神灵的信仰，才会获得神灵的力量。 越是强大的神官，内心的信仰就越虔诚，行事方式也越接近教会的教义 。 这导致她对大神官的行动出现了误判。 听了少女的话，尼斯又要打马虎眼，但额头间的荆棘蔷薇印记却忽然一闪，让它脸色一僵。 “好……好吧。” 它挠了挠头。 说完，它又叹了口气： “唉……我现在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复苏的神灵都要在复苏期间瞒着信徒了。” “为什么？” 少女看了它一眼。 “看您就明白了，看来果真如同传闻中一样，神灵的复苏也是有着代价的，比如记忆的缺失什么的……” “就拿您来说，若不是见到过您的力量，看您对超凡力量的了解，不知道的话……还真可能将您当成一个真正的凡人了。” “对于高高在上的神灵来说，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信徒看到自己这幅落魄的样子吧？” “我本来就是凡人。” 夏洛特淡淡地道。 这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 她真的只是一个凡人，或者说，一个血族。 只不过，手中拥有一件神器罢了，而神器又恰好认她为主了。 或许这让她展现出了部分神灵的特质，但夏洛特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就是一尊复苏的神灵。 或许在她没搞明白为什么会向自己效忠的塞巴斯面前，她需要伪装一下“暗夜女士”的身份，毕竟……那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但在小命已经在她手里的黑猫面前，她并不需要伪装。 只是，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却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那表情仿佛在说： 您看，您又来了，别装了，我都明白，也都理解…… 夏洛特：…… 她缓缓从它身上收回视线，没有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很明显，大神官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磊落，这个波尔德教会的最高圣职者有着自己的秘密。 想要靠着教会的力量来对抗背后的势力，明面上是行不通了。 而归根结底，是她自己的力量太弱，不得不依靠别人，在各大势力之间斡旋…… 她在自己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正面对上了一个公国里最强大的势力与力量…… 不论是血魔教团、公爵府、底蕴深厚大贵族还是说教会，都不是没有强大力量的她能正面抗衡的。 就像是新手村还没出呢，就遇到了地图BOSS。 不过，夏洛特并不畏惧，也并不害怕。 相反，这却激发起了她的斗志。 没错，这个开局是很难。 但神灵早就给这个世界定下了规则，超凡力量间的差距虽然巨大，但也都必须在规则之内活动。 贵族有贵族的贵族，教会有教会的规则，而规则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政治正确。 她还不信了。 自己就真的没办法在局势诡谲的波尔德杀出一条路，成功继承领地远走高飞。 这盘局，她偏要将其盘活！ 靠人不如靠己。 看来……还是要发挥自己目前最大的优势。 “我听说……狩魔所一直和审判所关系不好？” 夏洛特忽然问道。 “是啊，狩魔所和审判所在职责上拥有一定的重合，但双方理念却不合。” “审判所一直都想将狩魔所收归己用，但狩魔骑士们一直都对眼里只有信仰，很多时候甚至死板到一根筋 的审判骑士们看不惯。” “您应该也知道，对于凡人来说，黑与白的界限哪有那么明显，在这一点上，虽然受教会管辖，但私下里经常接私活的狩魔骑士比审判骑士看清得多了。”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她道： “尼斯，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黑猫挺直了身体。 “我给你十万金塔纳，把波尔德所有能请到的狩魔骑士，全都雇佣过来。” 尼斯：…… 它瞬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十……十万金塔纳？！” “不够吗？” 夏洛特皱了皱眉。 十万金塔纳，已经是现在她账目上能拿得出的最大的金额了。 前些天她命卡西莫多又出手了一件藏品，现在家族账目上的钱有十三万金塔纳。 “不……，是太够了，如果只是想要雇佣人手，这笔钱都够您雇佣二三十名入阶超凡者一个月了，只是一天的话，在黑市上喊来三四百个入阶者大有可能，就算是银月二阶的也能请过来……也完全请得起数量不菲的狩魔骑士……当然，这是理论情况下。” 尼斯说道。 入阶超凡者的雇佣费用这么贵？ 夏洛特倒是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就释然。 力量全方位碾压，身份等同于最低阶的贵族，价格贵也是正常的。 不过……卡斯特尔庄园最不缺的就是钱，那几个屋子的藏品够她霍霍的了。 “钱不够的话，可以先许诺，我允许你上不封顶。”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尼斯：…… 它已经对卡斯特尔家族的富有麻木了。 “您是打算用狩魔骑士来阻止审判骑士吗？恕我直言……平日里或许能雇佣他们做些私活，但神圣裁决这种大事……他们肯定不会参与的。” 尼斯说道。 “那就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以狠狠地打审判骑士们的脸，这次神圣裁决本就非法，看他们愿不愿意来。” “而且……不需要让他们向审判骑士出手，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保护好我，并保护好我的家臣就可以了。” “问他们，愿不愿意做个见证。” 夏洛特说道。 “打脸审判骑士？” 尼斯愣了愣。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它眼前一亮： “哦哦哦！我明白了……” “嘿嘿……嘿嘿嘿……我明白了……嘿嘿嘿……您可真是太坏了……嘿嘿嘿……不过我喜欢……” “只是，银月二阶一般也都不缺钱，想要邀请他们会困难上一点，特别是卡拉队长，她一向对雇佣不感兴趣。” “那就告诉她，我有血魔教团的消息。” 夏洛特淡淡地道。 -64- 围剿玫瑰会 游蛇一般的闪电划破夜空，炸裂的雷声如同奔腾的山洪。 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如同千千万万的珠子似的，从天幕上砸落，将原本就凹凸不平的外城区街道砸成了一片泥泞。 街道两侧，家家户户房屋紧闭，连烛灯都熄了去，似乎生怕惹人注意似的。 外城区腹地，玫瑰庄园。 这里是外城区规模最大的庄园，同时也是玫瑰会的核心基地。 而此时此刻，这个种满了玫瑰的漂亮庄园里，正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座巨大的半透明神术法罩笼罩了整个庄园，隐隐可见围绕其旋转的神秘符文。 而在法罩内部，上百名身穿红白制服的见习审判骑士在身穿红色神袍的审判骑士的带领下，正在与最后顽抗的玫瑰会超凡者进行战斗。 在神术法罩的照耀下，审判骑士们的身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如同形成了一层不可突破的护盾。 他们对玫瑰会超凡者的攻击丝毫不在意，一个又一个将抵抗者放倒。 惨叫声，怒骂声，刀剑的碰撞声和咒语的吟唱声在风声、雨声、雷声的交织中若隐若现。 地面上，踩断的玫瑰花花瓣洒落了一地，混着殷红的鲜血汇成溪流，但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几位披着红色斗篷，手持环十字银剑的审判骑士正骑在龙鳞马上，冷漠地看着风暴中的庄园。 他们的胸口绣着银色的月亮，是带队的银月二阶审判骑士。 为首一人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灰色卷发，鹰钩鼻，淡灰色的眼眸中带着冷漠。 豆大的雨点滴落，却在距离他的周身大约十公分处向两侧自由滑落，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无雨的空档，一点也没有打湿他的衣服。 源力外放。 这是银月二阶的骑士最大的标志。 看了一眼天色，他的目光落在笼罩在庄园的神术法罩上，声音冰冷地询问道： “审判之囚已经封闭了吗?” 随行的审判神官恭敬地回答： “回拉吉夫大人，已经封闭了，绝不会放过庄园里的任何一位邪恶者。” “注意地下，这种黑帮往往都在地下修建有可供逃离的隐秘暗道，别让他们跑了，虽说城门已经关闭，但逃到外城区搜查起来终究是个麻烦。” 名为拉吉夫的二阶审判骑士淡淡地道。 “明白。” 审判神官行了一礼，而后带着几名见习审判骑士进入了庄园。 而二阶骑士拉吉夫则继续冷冷地看着暴雨中的庄园。 他对这场清剿玫瑰会的战斗结果并不担忧，事实上，有着笼罩在庄园上的审判之囚在，他们这些二阶骑士甚至根本不需要出手。 玫瑰会虽然掌握超凡力量，但绝大多数都是不入阶的超凡者，踏入繁星一阶的超凡者并不多。 至于达到繁星二阶之上的，更是只有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焰心一人。 而现在，塞巴斯·焰心根本不在庄园里，群龙无首的玫瑰会根本不是审判骑士的对手。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不。 与其说战斗，骑士从一开始就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玫瑰会终究是地下黑帮，而且还是成立不到十年的地下黑帮。 失去了实力强大的会长，这样的势力在全副武装的审判骑士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一个又一个玫瑰会的超凡者被审判骑士捉拿捆绑 ，而后押送到庄园前的空地上。 粗略看去，恐怕已经不下二百人，且半数都是超凡者。 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各不相同，甚至种族也不一样，绝大多数是人类，但也有不少亚人、地底侏儒、甚至半精灵…… 审判骑士已经进入了庄园建筑的内部，开始了最后的搜索。 很快，两位审判骑士就压着一位亚人女仆从庄园中快步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几名银月二阶的审判骑士面前，将亚人女仆押倒在地上，而后朝着审判骑士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拉吉夫大人，我们捉住了玫瑰会会长塞巴斯·焰心的管事女仆。” “她销毁了玫瑰会的文件，我们没能及时赶上，记载玫瑰会成员的名册已经被她烧掉了。” “她想要自杀，被我们阻止，只是……我们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咬断舌头。” “此外……通过对一些玫瑰会的外围成员进行审问，我们知道在我们出发的时候，玫瑰会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开始进行人员疏散。” “不少人，特别是外围人员……可能都已经跑了。” 说着，两名审判骑士惭愧地低下了头。 听了审判骑士的话，带队的拉吉夫骑士却毫不在意，淡淡地道： “无妨。玫瑰会的成员名单，我这里早就有了。”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都能查到。” “城门已经关闭，我已经下令审判部队去追踪这些地下的肮脏老鼠了。” “他们的人……包括那些外围成员，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 如果夏洛特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羊皮纸上记录的正是大神官给她看的举报信息！ 不仅如此，这卷羊皮纸比大神官那里抄录的信息更加丰富，甚至还包括了玫瑰会的成员名单。 而在名单之上，外围成员一栏里，弗兰克，米娜等人的姓名，赫然在内！ 听了拉吉夫的话，审判骑士的神情有些犹豫： “拉吉夫大人……让审判部队去追踪，会不会在城里产生不好的影响？他们下手可没轻没重的，这里是波尔德城，哪怕是外城区……” “在波尔德，还有什么比玫瑰会这种肮脏邪恶的组织影响更加恶劣的？” 拉吉夫微微摇头。 “知趣的人，这个时候都会紧闭家门，至于那些敢在这个时候对玫瑰会进行包庇的……他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放心吧，外围成员大多都不是超凡者，没有进入审判部队的价值，死了也就死了，这也是他们加入玫瑰会的代价！” 二阶审判骑士冷冷地道。 -65- 敢动一下我的人试试 波尔德废弃城区西部，一个破败的院落里。 米娜靠在墙角，脸色苍白，意识模糊，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她胸前贯穿，殷红的血迹早已染红了整套衣衫。 两个漂亮的小女儿则聚在她的身边，泪水婆娑地握着母亲的手。 瘸腿的老弗兰克拿着瓦片透过露着雨的天窗接了一点雨水，送到妻子的嘴边： “米娜……别睡，喝一点水。” 他的状态也并不比妻子好多少，一道恐怖的剑伤几乎砍掉了他的右臂，只做了简单的包扎。 那是他在替妻子和小女儿挡剑的时候留下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去而复返的大女儿雪莉及时赶回愤怒地杀死了闯入店铺的审判者，他、妻子，乃至两个小女儿，很可能已经死在审判者的刀下了。 “父亲大人，母亲……怎么样了。” 握着长剑的雪莉走入了破败的屋子，来到父母的身边，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看着大女儿那染血的女仆裙，老弗兰克一声长叹。 他正欲回答，米娜却忽然挣扎着握住了他的手，断断续续地道： “弗兰克，别……别管我。” “快……带着莎莉和玛丽走，出城……” “玫瑰会……被审判了，别去找雪莉……也别去找夏洛特大人……” “那会给他们带去麻烦……” 米娜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审判者闯入店铺的那一刻。 弗兰克摸了下妻子的额头，重伤加上淋雨，已经让她发起了高烧。 然而，逃命的时候，他们甚至连火把也不敢点。 他知道妻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没办法跑太远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进门的雪莉，咬牙说道： “雪莉，带着莎莉和玛丽走吧，去老街17号，那里是家族在外城区的一个店铺。” “虽然城门已经关闭，出不了城也进不了内城，但那里却很可能有办法联系到卡斯特尔庄园。” “我和米娜恐怕是撑不下去了，你带着她们两个快走，去那里……寻求家族的庇护！” “袭击店铺的审判者太奇怪了，他们比审判骑士早太多了，也没有戴铁链，这说明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审判者！” “这场针对玫瑰会的神圣裁决……有人在浑水摸鱼！” 然而，听了父亲的话，少女却迟迟未动。 “雪莉！” 弗兰克有些生气地重复了一句。 雪莉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掀起了自己的袖子。 在她的手腕处，挂着一枚鹰型的手链。 弗兰克微微一愣。 他认了出来，那是卡斯特尔家族的魔法手链，也是卡斯特尔核心仆从的标志。 作用只有一个，用于在一定距离范围内进行定位。 在过去，卡斯特尔家族的核心追随者几乎人人都有。 在曾经是法师团和女仆团成员的时候，老弗兰克和米娜夫人也曾经有过，只不过在被赶出家族的时候收回了。 很明显，卡斯特尔非常看重雪莉这一批人，已经默认他们是未来的核心追随者了。 然而，从最早的袭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真正的神圣裁决也已经出动半天了。 就连他们也在真正的审判部队的围追堵截下奔逃了很久，甚至交战了不止一 次。 但到了现在，还没有卡斯特尔家族的任何消息，这不由得让老弗兰克有些沉默。 外城区的动静这么大，卡斯特尔家族不可能不知道玫瑰会出事了。 “父亲大人，我们已经再一次被放弃了。” 雪莉轻声道。 “不，不可能，家族一定是被什么事缠上了，或许他们现在正在和教会进行交涉！” “你快带着莎莉和丽莎走！” 弗兰克执拗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服自己一般。 雪莉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举起了自己的剑，看向了窗外的院落。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院子的大门从外面被砸开。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隐隐地，还能听到一道谄媚的声音： “各……各位大人……” “刚刚那些人就是进入这个院子的，他们各个带伤，神色匆匆，肯定是玫瑰会的邪恶者！” “嗯……不错，我已经嗅到他们身上的那种玫瑰会的臭味儿了，你不错!”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大人……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谄媚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然可以。” 沙哑的声音说完，室外就传来一声长剑入肉的噗嗤声。 伴随着一声惨叫，谄媚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夺目的闪电照亮了院子里的一切。 进入院子的，是七八名身穿灰袍，手脚都带着铁链的身影。 他们，是地方审判部队！ 闪电照亮了院落，也同样照亮了屋子，照亮了雪莉几人的身影。 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数道残虐的眼神望了过来，其中一道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认得他们，老弗兰克和米娜，他们早在我进入审判部队的时候就是玫瑰会的外围成员了。” “那个小妞应该是他的女儿，没记错的话还是个超凡者。” 为首的审判者冷笑了一声： “审判骑士们说了，所有玫瑰会的成员，反抗者一律处死。” “看他们这个样子，恐怕没少抵抗吧？” 说完，他神色转冷，目光中闪过嗜血的兴奋，恶狠狠地道： “杀了他们！” 说完，他们抽出武器，冲向了小屋。 雪莉同样握紧银剑。 她站在小屋的门口，清冷眼神中似乎带着坚定，如同一位守护家人的骑士。 战斗，很快就在少女与审判者之间爆发了。 …… 雪莉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将这些进攻的审判者击退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又是第几次一窝蜂地冲上来了。 虽然同为超凡者，但神圣之锁终究会限制超凡者的实力，这些人并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即使如此，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些人也能一点一点地和她耗下去。 左下腹传来一阵剧痛，又是审判者刁钻的一剑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剑伤。 她的女仆服已经破烂，淋漓的鲜血已经彻底将衣服染红。 雪莉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然而，围攻她的审判者依旧不紧不慢，哪怕是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们倾斜…… 他们在戏耍我，他们在享受看着我一点点衰弱的过程，他们在等待我自己倒下去。 看着那一道道玩味又兴奋的视线， 雪莉很快就明白了敌人的意思。 “雪莉！快走！别管我们了！” 身后，父亲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雪莉没有移动。 父亲母亲都在身后，妹妹们也在身后，她不能抛弃他们。 哪怕这场战斗的结局是死亡，她也要和家人们死在一起。 大雨倾盆，密集的雨水顺着少女的脸颊滴落。 敌人的狞笑，伤口的痛处，冰冷的雨点……让雪莉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十年前的夜晚。 那个雨夜，为卡斯特尔奉献了所有力量的父母在失去力量之后，却被赶出庄园。 高烧的她全身酸痛，却只能在大雨中跟随着父母流浪，躲避那些不敢对卡斯特尔出手，却敢对他们这些曾经效忠于卡斯特尔的仆人出手的仇家。 幼年时在庄园的美好记忆宛若一场幻梦，当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当卡斯特尔需要一个迁怒的对象，已经没有力量的父母就成为了牺牲者。 卡斯特尔抛弃了他们。 那个曾经称呼他们为家族一份子的家族，抛弃了他们。 而十年之后，卡斯特尔家族再次找到了他们，是因为卡斯特尔也遇到了危机，卡斯特尔需要补充新的血液。 多么讽刺啊。 不需要的时候，将他们抛弃，而需要的时候，又将他们想起来。 而现在，当危机再次来临的时候，卡斯特尔果然再次将他们抛弃了。 雪莉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或许前几天的相处，那个大小姐温暖的笑容和恶作剧后的带着亲昵的狡黠，也让她的心底也隐隐有所触动，某一瞬间莫名地出现过一闪而过的希冀。 当然，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卡斯特尔终究还是那个卡斯特尔。 当教会的铁拳砸下，他们终究还是抛弃了自己这些人。 雪莉讨厌超凡力量。 非常讨厌超凡力量。 如果一开始父母没有超凡力量，或许就能安安稳稳的当个普通人，不会被卡斯特尔吸收为核心成员，最终落入现在这个下场。 如果自己没有超凡力量，或许父母就不会寄希望于让她再次回归卡斯特尔，而是会和她一起离开波尔德，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然而，此时此刻的雪梨又很渴望超凡力量。 如果她可以更加强大一点，或许现在就能战胜这些敌人，她可以带着父母和妹妹们一起离开，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可惜……没有如果。 少女的力量逐渐虚弱，几乎濒临极限。 终于，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手中的长剑被进攻的审判者直接挑飞。 审判者一脚踹了过来，踹在了雪莉的小腹上，她忍不住喷了一口献血，直接摔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雪莉！” 身后，传来父亲焦急的惊呼。 雪莉看到父亲拖着重伤的身体挣扎着奔了过来，护在了她的身前。 就像小时候那样…… “真是感人的父女情深……” 审判者狞笑着走了过来。 他们神情狰狞，与成为审判者之前并无什么区别，有的也只有双手双脚上那神圣王庭的铁镣。 但很明显，这铁镣并不是能拯救少女和家人。 他们是一群被教会豢养的疯狗。 现在，他们被放出来了。 审判者高高举起长剑，看向 雪梨和老弗兰克的目光充满冷漠。 而在屋子里，伴随着冲入的审判者，妹妹们的痛哭声越来越大。 看着那冰冷的长剑，雪梨轻轻闭上眼睛，心中则涌出了一丝绝望。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那长剑即将刺入老弗兰克胸膛的一刹那，伴随着破空声，一支弩箭飞射而出，直接射中了出手审判者的脑袋。 那弩箭的力道是如此之大，直接将审判者带飞了出去，踉跄了几步之后跌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暴雨之中，破败的小屋却突然迎来了一阵安静。 而紧随着的，则是一道稚嫩冰冷的女声： “你们，再敢动一下我的人试试。” —————— 晚上的更新可能会稍晚一点。 -66- 呜呜呜…… “谁？是谁？！” 看着瞬间毙命的同伴，剩余的几名审判者顿时面露警惕。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提高十二分精神，阴狠的目光朝着弩矢射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黑暗之中，院落的门口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黑暗。 审判者们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身穿白色的裙子，五官精致可爱，只是此时此刻，那张小脸却面无表情。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刚刚射出弩矢的手弩，猩红色的目光冰冷地看着门口的几名审判者。 审判者们的神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行走在黑夜中的废城区，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女孩。 特别是对方身上散发的，那若有若无的压力，让神圣之锁禁锢下的他们感到心惊肉跳。 而更让几人目光微凝的是，对方虽然站在雨中，身上却一点也没有被打湿，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雨水一般。 这让几名审判者心中一紧。 源力外放？ 还是……魔法屏障？ 源力外放意味着银月二阶…… 而若是魔法屏障，他们丝毫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 那意味着魔法操作者对魔法的掌握已经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地步，细想之下甚至比银月二阶更加可怕…… 而再加上对方那年轻到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年龄……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又或者说……什么东西？ 审判者们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主人！是主人！” 屋子内传来了老弗兰克虚弱又惊喜的声音。 雪莉也微微一颤，缓缓抬起了头，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雨夜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别人，正是卡斯特尔的家主，年仅15岁的准伯爵，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主人？ 贵族？！ 审判者们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位小姐，我们是审判所，正在缉拿玫瑰会的成员，请不要阻碍教会的行动。” 其中一名审判者沉声道。 对于教会豢养的亡命之徒，如此客气的说辞，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对少女的忌惮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替地上躺的那具尸体说话。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和他对话。 她缓缓放下手弩，淡淡地道： “尼斯，超凡者非法袭击热爱和平的良好市民，是什么罪行？” “嘿嘿，根据《新月法典》，超凡者非法袭击平民，将会受到严惩，由当地的领主进行惩罚，而若是领主不在，可由效忠于领主的贵族代为惩罚！” 伴随着沙哑的声音，一只肥胖的黑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少女的身侧。 它距离少女落后半步，姿态恭敬，隐隐以对方为主。 它的身上，同样没有被雨水淋到。 一只会说话的黑猫？！ 审判者们顿时愣住了。 作为审判所的豢养的炮灰部队，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波尔德教会的核心圈子，对于尼斯也并不熟悉。 “那若是袭击贵族的家臣呢。” 夏洛特继续淡淡地道。 “嘿嘿，根据《神圣法典》，超凡者非法袭击贵 族的家臣，将会交由贵族处置，根据危害程度，最高死刑！” 尼斯继续嘿嘿笑道。 “很好。”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优雅地从裙底摸出一支弩矢，熟练地上弩，看向了几名审判部队的成员，微微笑道： “诸位审判者先生。” “你们袭击了属于卡斯特尔的家臣，以及效忠于卡斯特尔家族的平民。” “身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我将代表卡斯特尔家族，向诸位施以惩罚。” 说完，她转冷的目光落在审判者之中，并根据血族对血液的敏感，很快锁定了其中一人。 那一人手中的长剑还淌着血液。 那血液，是属于雪莉的，闻起来相当甘甜美味。 看了一眼女仆雪莉腹部的伤口，夏洛特抬起手弩，同样对准对方的腹部。 破空声响起，审判者表情微变，连忙滚向一侧，躲开射来的弩矢。 “您躲开了呢。” 夏洛特笑的似乎更开心了。 “尼斯，这是在反抗了吧？” “当然，伟大的夏洛特小姐，他无疑是在反抗您的惩罚呢。” 黑猫同样嘿嘿笑道。 少女的神色骤然淡漠：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当然，伟大的夏洛特小姐，袭击热爱和平的善良平民，袭击贵族的臣属，反抗贵族的惩罚……这些人无疑是邪恶的恐袭者！” “对于这些邪恶的恐袭者，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黑猫神情肃穆地道。 听着一人一猫宛若说相声一般的对话，审判者们的脸色渐渐凝重难看。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犹豫： “撤！” 然而，还不能他们后退，一道嘶哑的咒语便从黑猫的口中吐出： “契约·虚空放逐！” 话音刚落，审判者们周围的空间顿时开始扭曲。 感受着虚空的撕裂，审判者们神色剧变： “等等！我们是审判……” 恐怖的虚空旋涡如同小型黑洞一般出现在审判者们的身后。 他们的话没有说完，就在骤然出现的虚空漩涡中消失不见了。 除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仿佛从未出现似的。 而在另一边，弗兰克已经看呆了： “神主在上……一只会放契约神术的猫？！” 就连雪莉也是微微愣了愣，很明显对尼斯的表现大为震撼。 只有夏洛特微微蹙了蹙眉。 她看了一眼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裙角，略有些不满地道： “你的神术影响到魔法护盾了。” “额抱歉……那个，毕竟虚空放逐也算是上位神术，而我的护盾只是下位。” 尼斯挠了挠头。 “对付几个实力不入阶的超凡者也需要用到虚空放逐?” “嘿！这不是听您的话，予以他们最严厉的惩罚嘛！他们只能在无垠的虚空中，一点一点从**到灵魂，全部被虚空吞没……” “哦？我怎么看，你更像是为了趁机把自己的力气用完，免得过一会儿我让你对付教会的审判骑士？” “啊？您在说什么？尼斯怎么听不懂？喵喵喵！” 一人一猫边说边走，在弗兰克愣愣的视线中，来到了雪莉的面前。 看着已经陷入重伤的雪莉以及 已经陷入昏迷的米娜女士，夏洛特带着歉意道： “抱歉……我差一点就来晚了。” 听了少女的话，弗兰克一阵激动： “主人……” “别动。” 夏洛特阻止了他的动作。 “尼斯，治疗卷轴。” 她朝着黑猫伸出了手。 “哦。” 黑猫点了点头，爪子在虚空中一抓，三张卷轴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看的夏洛特眼角一跳。 而后，它衔着卷轴，谄媚地递到了少女手中。 夏洛特接过卷轴，顺手把还带着体温的手弩塞到它的猫爪子里，而后朝着卷轴注入血族的魔力，为雪莉和弗兰克夫妇疗伤。 卷轴是尼斯制作的，只是最低级的下位治疗术，但即使如此，在一片光晕中，米娜女士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老弗兰克和雪莉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这已经够了。 剩下的治疗，交给教会的狩魔骑士就可以了。 雪莉依旧沉默不语，而两个漂亮的小女孩则扑到了夏洛特的怀里哭了起来： “夏洛特姐姐……” “乖，别怕，有我呢。” 夏洛特将两个小家伙揽到了怀里，温和地道。 而到了这个时候，一连串马蹄声才从外面传过来，狩魔骑士小队长查塔姆那担忧的声音远远响起： “夏洛特小姐，您的马车也太快了！现在到处都是审判部队的那些垃圾，您一个人驾车可是很危险的！” “哦，对了，您在哪儿买的马？速度真是迅猛，能给我们狩魔所也整几匹吗？” 说着，查塔姆就带着几位狩魔骑士走了进来，而当他看到重伤的几人，以及头部中箭的审判者时，顿时微微一愣。 看到跟上来的狩魔骑士们，夏洛特的眼圈微微一红，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顿时涌现出无限的害怕和委屈。 她抱着两个哭泣的小女孩，指着地上那审判者的尸体，湛蓝色的眼眸雾气弥漫，悲伤又愤怒地道： “查塔姆队长……审判所的审判部队不仅对我的家臣出手，在我报了身份之后还想对我出手！” “要不是尼斯大人及时赶到，我可能……我可能……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呜呜呜……” 少女抱着两个小女孩缩了缩，梨花带雨，那受委屈的小模样无比让人心痛。 弗兰克：…… 雪莉：…… 查塔姆愣了愣，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黑猫的身上。 更准确的说，是兴奋的黑猫两个猫爪子中紧紧地抱着的手弩。 尼斯：…… 吧嗒一声，它爪子里的手弩掉在了地上。 -67- 尼斯大人说出事它顶着 “尼斯大人……不愧是您……如此果决地将审判所养的这群杂碎做掉！” 看着黑猫面前掉落的手弩，狩魔小队队长查塔姆面露钦佩。 虽然狩魔所和审判所不对付，但动手的事还是得尽量小心的，就算是要动手，最好也不要闹出人命，更不能留下把柄。 查塔姆自认为若是换成自己，恐怕最多只是将审判者们控制住暴打一顿，打个半死之后交给审判所处置。 没办法，虽然狩魔所和审判所不对付，但终究都是教会的人，打脸的事可以做，但闹出人命事就有点大了。 哪怕，杀得只是一群审判所养的狗。 这种事，事后肯定会受处分的，不是扣津贴，就是以后别想晋升职级了。 也正是因此，狩魔骑士才会对黑猫如此钦佩。 用的是手弩，并且一箭爆头，而且看着还是从背后射的，这位尼斯大人……下手可真黑真狠真果决啊！ 不亏是教会收留的超凡生物！ 但是……干得好！ 狩魔骑士们纷纷在心中暗道。 狩魔所本就对这群曾经是通缉者的混蛋们无比痛恨，此时此刻黑猫出手的理由又光明正大，无疑是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反正扣的又不是他们的津贴，降的也不是他们的职。 哦，不对。 尼斯大人好像本来就没有津贴和职务来着。 那岂不是随便浪啊！ 看着狩魔骑士们看向自己的诡异视线，尼斯脸都绿了。 它有心想说“不是我干的”，但看到夏洛特偶尔投过来的“委屈”眼神，只能硬着头皮，严肃地道： “额……事急从权，这些审判者既然敢对贵族出手，性质已经变了。” “作为教会的一员，我有义务替审判所清理这些渣滓！” “查塔姆大人，快救救我的仆人吧……” 夏洛特又委屈巴巴地看向了狩魔小队队长。 查塔姆的目光落在米娜女士等人的身上，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对跟过来的同伴道： “为这位先生，还有小姐疗伤，另外……迅速将这位女士送往教会医院。” 狩魔骑士们顿时忙碌了起来。 老弗兰克挣扎着坐了起来： “主……主人！还有其他人！其他人也在被追杀！” 雪莉也握紧了长剑，清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夏洛特。 虽然没有说话，但夏洛特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与老弗兰克相同的希冀。 “放心吧，有尼斯大人和狩魔所骑士在，一定能将大家救下来的。” 夏洛特安慰道。 说完，她看向了查塔姆队长，面露可怜之色： “查塔姆队长……” 看着少女那难以让人拒绝的萌物视线，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鼓囊囊的钱包，狩魔骑士队长神情肃穆： “当然，接受您的雇佣，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 “那些违规袭击卡斯特尔家臣的审判者，必须被阻止！” 虽然阻挠审判所的行动有些争议，但少女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看着少女那可怜兮兮的，很容易就能激发起人保护欲的目光，狩魔骑士也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更别说……与审判所对着干，也的确让他们很爽就是了。 “太棒了！查塔姆队长您真好！和尼斯大人一样好！” “刚刚我还劝说尼斯大人 不该下手的，但尼斯大人却说出了事它顶着！还说它会让大家抛开顾虑尽情地干！” 少女兴奋地道。 她那纯净湛蓝的大眼睛笑弯成月牙，纯真灿烂的笑容让人无比治愈。 尼斯：…… 一时间，狩魔骑士们的目光又纷纷聚集在了黑猫身上。 看着狩魔骑士们投过来的视线，以及夏洛特那笑眯眯的表情，尼斯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它认命般地一叹，咬牙切齿地道： “是啊，这些混蛋竟然敢对善良市民出手，真是不能忍！” “作为圣光下的一员，我们有义务替审判所清理门户！” 狩魔骑士们的目光更加钦佩了。 “尼斯大人，您是這个！” 查塔姆队长竖了个大拇指。 说完，他对其他的狩魔骑士道： “去告诉大家，尼斯大人有令，速速去阻拦那些继续追击玫瑰会外围成员的审判者！” “尼斯大人说了，出了事它顶着！大家尽管出手！闹出了人命都是它的！” 尼斯：？？？ 夏洛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很明显，这位查塔姆队长也阴险滑头的很，忽然发现有一个极好的背锅对象，立刻就上道了。 而且，他甚至趁机把保护对象扩散到整个玫瑰会的外围成员了。 “查塔姆队长，请您让骑士大人们带上这个！它可以感应我的那些家臣的方位。” 夏洛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鹰徽章。 她之前就是用徽章来感应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雪莉的，只是也没想到就恰好是雪莉一家人。 查塔姆队长很快就双手收了过去，交给了其他人。 “夏洛特小姐，您接下来是要去玫瑰庄园吗？” 看着少女那坚定的神色，查塔姆心中微动。 “是的，玫瑰会本就是卡斯特尔的外围势力，这一直以来都是家族的隐秘，有家族的约束，玫瑰会行事一直都很有原则。” “解铃还须系铃人……阻止了审判骑士，审判部队自然会被勒令停下。” “查塔姆队长，这场神圣裁决，本就是背后举报者进行的污蔑，目的就是为了针对卡斯特尔家族！” “还请您和几位队长大人跟我一起，去做个见证！” 听了少女的话，狩魔队长多少有些犹豫。 揍揍审判部队可以，从审判部队手中救下来贵族的家臣，对于审判所本就是一种打脸，同时又不至于撕破脸，属于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但如果和审判骑士打起来，性质就彻底变了。 “我们不需要和他们发生实质性冲突，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诸位只需要保护好我和我的家臣就可以了。” “而且……卡拉队长也会来。” 夏洛特又说道。 听了少女的话，查塔姆放心了。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既然连卡拉队长都要来了，那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们也很好奇，少女何来的底气能从审判骑士手里抢人。 而如果少女真的做成了…… 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狩魔所，绝对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走！我们跟着夏洛特小姐去玫瑰庄园！” 查塔姆队长对其他几名跟上来的狩魔小队队长道。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米娜 女士，沉吟道： “也带上这位女士吧，卡拉队长的治疗术比教会的更高明一点，玫瑰庄园距离这里也比教会医院更近。” “那……我也要去！” 老弗兰克挣扎着站了起来。 雪莉也捂着进行了初步治疗的伤口，一瘸一拐地站在了母亲的身旁。 “那就一起去，一起做个见证！” 夏洛特说道。 米娜女士被抬上了马车，老弗兰克和雪莉也互相搀扶着进入了车厢。 在狩魔骑士的护卫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玫瑰庄园赶去…… -68- 将他们拿下 对玫瑰会成员的抓捕工作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 当然，漫长和复杂也仅仅是对于雷厉风行的审判所来说，事实上，向来以雷霆手段镇压邪恶的审判所，一场神圣裁决的时间几乎都没有超过24小时的。 尤其这里是波尔德，教会在新月王国西南的权利中心，从城门关起的那一刻起，身为地下黑帮的玫瑰会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时间已至凌晨，雷暴已经结束，风雨也渐渐平息。 天幕之上，厚重的乌云依旧在翻涌，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昏沉的暗灰。 玫瑰庄园里，却是灯火通明一片，被抓到这里来的玫瑰会成员越来越多，放眼望去已经不下五百人。 他们统一被绑起双手，由神圣之锁串联捆绑，半跪在地上。 他们的身后，还搭建起了一堆堆倒满油脂的柴堆，虽然大雨刚停，但在神术的作用下，这些柴堆依旧保持了干燥。 几名审判骑士举着火把，时刻准备将柴堆点燃，那火把的火焰呈现淡金色，乃是能够燃烧灵魂的审判之火。 这是神圣王庭审判敌人、罪人、异端与邪恶者的火焰，在弥瑞亚大陆臭名昭著，包括神圣王庭自己的信徒在内，任何存在在火焰之下都将神魂俱灭。 看着那淡金色的火焰，玫瑰会的成员一些人脸色惨白，一些人神情茫然，不过……更多的人却对审判骑士们怒目而视。 所有超凡者都知道点燃审判之火之后的程序，那意味着神圣审判开始，而留给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在审判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要么，签订最为苛刻的审判者契约，成为审判者，为审判所战死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即使死亡也不是结束，他们的灵魂力量会被审判所的神器审判之矛回收，成为神圣王庭底蕴的一部分。 而至于那些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在审判之火中燃尽一切。 “拉吉夫大人，除了那些拼死反抗下被格杀的，以及少部分在城门关闭之前逃到内城区或者城外的，剩余的玫瑰会成员大多都在这里了。” 二阶审判骑士拉吉夫面前，见习骑士恭敬地道。 “大都……？而且，玫瑰会的外围成员为什么这么少？” 拉吉夫很快就抓住了下属话语中的漏洞。 见习骑士犹豫了一下，附在拉吉夫的耳边耳语起来。 片刻后，拉吉夫目光一凝，眉头微蹙： “什么？狩魔骑士在进行阻拦？还对审判部队动手了？” “这群信仰堕落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是教会发出的命令吗！” “不……不是，据审判者说，他们似乎是被雇佣的。” 见习骑士小心翼翼地道。 “雇佣？” 拉吉夫愣了，而后，顿时大怒： “是谁雇佣的？好大的胆子！这种雇佣他们也敢接？” “好像……好像是卡斯特尔家族。” “卡斯特尔？” 二阶骑士拉吉夫微微一怔。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手中的羊皮卷：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玫瑰会似乎有相当多的外围成员都和卡斯特尔家族关系密切，而玫瑰会的会长……更是和卡斯特尔的那个继承人有所来往。” “哼！这些堕落腐朽的贵族家族，勾结黑帮，欺压平民，我都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的身旁，其他几位二阶 审判骑士也纷纷点头： “卡斯特尔……没记错的话，大骑士阁下让我们重点关注的几个家族里就有这个卡斯特尔吧？” “他们……似乎也有参与邪神教团的嫌疑，大骑士阁下一直怀疑那晚的血魔案件有问题，大神官似乎也在隐瞒着什么。” “哼，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益，竟然和这样肮脏的家族联合，大神官大人也真是老了。” “只是雇佣的话，狩魔骑士可不敢参与到神圣裁决中来，既然是卡斯特尔在后面捣鬼，恐怕这背后也有大神官大人的影子……” “这场审判结束，必须要上报大骑士阁下，大神官大人这完全是没有将信仰的神圣放在眼里，没有将我们审判所放在眼里！” 审判骑士们很是愤怒。 作为教会的监督者，监督圣职者是否合格，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 “好了，此事等大骑士阁下缉拿塞巴斯·焰心回来后再议，我们开始进行审判吧。” 为首的拉吉夫阻止了同僚们的继续谈论。 说着，他看向了被聚集在庄园里的玫瑰会成员，声音肃穆地道： “根据举报，玫瑰会庇护被通缉的异教亚人，走私手弩、管制刀具、源力之种等违禁品，与血魔教团暗中勾结，参与波尔德数起血魔案件，玫瑰会会长塞巴斯与活跃于科里亚的亚当教团有所往来，和神圣王庭重大通缉犯纯白魔女关系暧昧，证据确凿……” “根据王庭圣典第四卷第十三章第六十六条……玫瑰会被确认为秘密邪恶团体，危险评定为极大危险，净化等级为立刻执行！” 说罢，他看向了玫瑰会的众人： “当然……吾主向来是仁慈的，邪恶之人终将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忏悔之人，也可以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坠入邪恶深渊的罪人们，做出选择吧，是被吾主的审判之火净化，还是做出忏悔，用余生来赎罪？” “呸！神圣王庭的走狗！婊子养的混蛋！” 一声怒骂从人群中传来，顿时迎来了审判骑士们愤怒的目光。 “跪下！” 一名审判骑士将喝骂者踢倒在地。 拉吉夫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喝骂者乃是一名男性亚人，人高马大，身材强壮，外表丑陋，头顶两只黑色的狼耳分外瞩目。 “他是野狼卢夫，玫瑰会的二把手，在玫瑰会声望很高，也是会长塞巴斯收留的亚人余孽的族长。” 有审判骑士连忙向拉吉夫介绍道。 “狼人？呵……将绝嗣的血裔王权作为图腾崇拜的血徒余孽么……看来玫瑰会果然与血魔有关！” 拉吉夫一声冷笑。 说完，他收回视线，看向了在场的其他玫瑰会成员们： “执迷不悟者，原地不动，想要忏悔之人，上前一步！” 听了审判骑士的话，被抓捕的玫瑰会成员们陷入了骚动。 一番怒骂，呵斥，叹息或是痛哭之后，大约有一半的成员向前踏了一步。 而包括所有的亚人和入阶超凡者在内，没有人选择移动。 二阶审判骑士拉吉夫倒是对此并不意外，在生死选择之间，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够活下去，哪怕审判所给的也只是一条慢性死亡的道路。 这也是地方审判部队能够源源不断得到补充力量的原因。 事实上，作为组建没几年的地下黑帮，还有一半的人选择死亡，已经让拉吉夫相当惊讶了，他这么多年以来处理的邪教团里，能够有这个比例赴死的，也不多。 这倒 是让他对玫瑰会，乃至正在被大骑士阁下追杀的玫瑰会会长塞巴斯产生了些许钦佩。 玫瑰会并不是真正的邪教团体，也没有邪教徒的扭曲信仰来增加凝聚力。 即使如此，还有这么多超凡者选择赴死，足以说明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的确有一定的人格魅力。 而宁死不屈的人，任何时候都是值得被高看一眼的。 当然，钦佩归钦佩。 作为邪恶者，必须要受到惩处！ “为忏悔之人戴上神圣之锁，剩下的罪恶者，执行审判！” 拉吉夫命令道。 然而，他刚一说完，一道清脆的声音却打破了沉寂： “且慢！” 审判骑士们回过头，只见庄园之外，浩浩荡荡的队伍远远驶来，为首者乃是一辆侧面镶有黑鹰徽章的马车。 其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裙的美丽少女。 她的周围，跟随着数以百计的狩魔骑士！ 看到那黑鹰徽章，拉吉夫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最高实力只有一阶的狩魔骑士身上，神色转冷，挥手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 “将与玫瑰会勾结的卡斯特尔继承人夏洛特·德·卡斯特尔拿下！” “将所有参与阻拦神圣裁决的狩魔骑士拿下！” “出了事，我顶着！” 拉吉夫腰杆挺直，银月二阶的强大威压横扫当场。 -69- 拳头才是硬道理 在弥瑞亚世界，地位超然的贵族拥有诸多特权，哪怕是教会，通常情况下也无法越过领主对贵族进行抓捕或审问。 但一种情况除外。 那就是当贵族与神圣王庭判定的邪恶团体勾结，或者贵族本身就参与了妖邪之事，且证据确凿。 毫无疑问，与玫瑰会关系暧昧，在审判所进行神圣裁决之时又雇佣狩魔骑士出来捣乱的卡斯特尔，无疑触碰到了审判骑士的底线。 他们符合了教会对贵族进行抓捕的所有条件。 至于抓捕之后如何处置，那是后话，教会肯定会和封建领主进行交涉。 若本身不是妖邪，身为贵族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在审判所走一遭，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至少也得脱层皮。 不论是贵族本人，还是贵族之后代表的家族…… 后续之事拉吉夫不需要去管，那是公爵和大神官需要头疼的事。 作为审判所执行者，他只知道，挑衅神圣王庭权威和审判所的卡斯特尔必须要受到惩罚，连带着那些脑子进水，不知道怎么被蛊惑了的狩魔骑士们！ 参与神圣裁决的共计五名银月二阶的审判骑士同时站了出来。 而在他们身后，十多名繁星一阶的审判骑士，二十多名繁星一阶的审判神官，以及一百多名见习审判骑士，同样蠢蠢欲动。 他们很快将夏洛特的马车连带着一百多名狩魔骑士团团包围。 这是一股相当可怕的力量。 如果放在战场之上，这么多经过特殊战斗训练的超凡者，已经足以轻松应对封建领主征召的大军。 狩魔骑士们的神情几乎是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们聚集在夏洛特马车周围，目光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审判骑士们。 马车上的少女却依旧淡定平静。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到了为首的审判骑士拉吉夫面前，捏起裙角优雅地行了一礼： “审判骑士阁下您好，我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卡斯特尔的领主，您就是带领此次神圣裁决的拉吉夫达人吧？” “对于此次神圣裁决，卡斯特尔家族有所异议，我们有理由这是一场幕后势力针对卡斯特尔的阴谋，还请您暂停审判。” “主人！” “夏洛特大人！” 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庄园里被抓的玫瑰会成员中响起了一阵阵惊呼。 夏洛特望了过去，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没办法，审判所的行动比他们快得多，哪怕是有着卡斯特尔的感应徽章帮助，一些新人和卡斯特尔的老仆也早已经被审判骑士们抓捕起来了。 而与此同时，玫瑰会的那些核心成员也纷纷抬起了头，用好奇又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少女，包括狼人卢夫和其他亚人们。 作为塞巴斯的追随者，他们自然知道塞巴斯向卡斯特尔的少女效忠了。 塞巴斯的决定他们无法改变，作为追随者劝说无果之后也只能服从，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同样向卡斯特尔献上了忠诚。 但此时此刻，看着带领狩魔骑士匆匆赶来，为了阻止对玫瑰会的神圣裁决的女孩，他们的内心深处终究是多了一些触动，而与此同时还有极大的困惑…… 自家玫瑰会与卡斯特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何塞巴斯大人会向卡斯特尔的继承人效忠？ 卡斯特尔的继承人又为何愿意顶着巨大的压力为玫瑰会出头？ 那真的是很巨大的压力……审判所拥有诸多的特权，没有贵族 愿意真的和这些信仰狂热的疯子打交道的。 玫瑰会的成员非常困惑。 夏洛特倒是相当清醒。 因为她知道，救下玫瑰会，也是救下自己。 而她，并非没有底牌。 “放心吧诸位，有我在，玫瑰会的冤屈会被洗刷的。” 夏洛特对着庄园中的众人说道。 听了少女的话，一些人面露感激，一些人神情担忧，但也有很多人一脸迷茫： “冤……冤屈？” 虽然不觉得自家真的值得审判所出动神圣裁决，但自家人知道自家做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上的黑与白哪有那么明显，在外城区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大，他们的屁股……的确也不怎么干净。 反正，他们是没自信逃过裁决的。 不少人都有点心虚，目光飘忽。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么……” 拉吉夫暗自打量眼前这位近些天在波尔德留下诸多传说中的少女，自言自语。 与传闻中一样，她有着仿若神灵祝福一般的美貌。 哪怕是早已将身心都献给神灵的他，看着对方那宛若最精湛的工艺大师雕琢的完美容颜，也很难移开目光。 他倒是忽然有点明白狩魔骑士为什么会站在对方一边了。 如此美丽的女士，家境又颇为丰厚，那群天天都想要和审判所对着干的混蛋还真有可能在美色、金钱的双重诱惑下脑子进水。 真是一群蠢货！ 但可惜…… 审判所做事从来不看脸长的怎么样！ 看着挺身而出的美丽少女，拉吉夫的话语依旧坚定： “暂停审判？夏洛特小姐，您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吗？” “您以为雇佣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站在您身后，您就有了干扰审判所审判工作的资格了吗？” “请您自重，若是此时此刻解散您的队伍，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拉吉夫神情肃穆地道。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神色终究还是缓和了不少。 而且……一开始准备见人就抓的决定，到了嘴边也变成了“请您自重”。 看来……一张好看到犯规的脸，还是会影响到人的决定的。 哪怕是信念坚定的审判骑士。 “抱歉，审判骑士大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这场非法的神圣裁决的。” 少女轻轻摇头。 拉吉夫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非法？夏洛特小姐，您在教审判所做事？您认为您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吗？” “还是说……您觉得凭借这帮乌合之众，就能阻挡审判所的审判行动？”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狩魔骑士们的身上。 的确，在自小就作为教会核心力量的培养的审判骑士看来，这些被教会从流浪骑士、自由佣兵、没落贵族中招揽组建的狩魔骑士，确实是乌合之众。 看着他那蔑视的眼神，狩魔骑士们顿时对其怒目而视。 不过，还真的没人敢动手。 拉吉夫冷哼一声，看向这些狩魔骑士的目光更加轻蔑了： “废物，就算是聚集的再多，依旧是废物！”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女声便响了起来： “哦？那若是加上我这个废物呢？不知道……是否有了资格？” 听到这个清冷熟悉的声音 ，拉吉夫目光微凝。 他朝着狩魔骑士身后看去，只见数道骑马的身影缓缓在夜色中现身。 为首者乃是波尔德狩魔所的首席队长，卡拉。 她的身旁，还跟随着另外三名波尔德狩魔所所属的银月骑士，以及…… 嗯？ 公爵之子莱诺？ 拉吉夫愣住了。 他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 “卡拉阁下，狩魔所这是想要造反吗？还有……公爵府也想替卡斯特尔出头吗！” 拉吉夫目光冷冷地落在了莱诺的身上。 “别看我呀，我现在不代表公爵府，仅代表我个人，现在我只是一个粗鲁的佣兵，拿钱办事而已。” 莱诺笑眯眯地道。 说完，他对着马车前的少女吹了个口哨： “夏洛特小姐，事后也别忘了我的佣金啊！和狩魔骑士差不多就行了！” 夏洛特：…… 这家伙你喊来的？ 她瞅了黑猫一眼。 我不到啊！我又没喊他！ 公爵府这个时候偷着乐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出来帮忙！ 尼斯回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疑惑眼神。 夏洛特的视线在莱诺和卡拉之间转了转，表情有些古怪了起来。 这个公爵家的私生子…… 不会是尼斯叫了卡拉队长之后，充话费送的吧？ 不过，虽然莱诺的帮助有些出乎夏洛特的意料，但又有一个新的二阶骑士的加入，无疑让她底气更足了不少。 特别是，审判骑士可不知道这舔狗很有可能只是单纯跟着卡拉来的。 他们八成会认为这是公爵府在力挺卡斯特尔。 这个虎旗，不扯白不扯！ 只见她朝着审判骑士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又可爱： “尊敬的拉吉夫大人，卡拉大人和莱诺大人都到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而另一边，拉吉夫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繁星一阶和未入阶的狩魔骑士他可以骂为废物。 但银月二阶可不行。 更别说，身为波尔德城中近年来最有希望踏入炽阳三阶，一身源力已经隐隐有了蜕变趋势的波尔德狩魔所首席队长卡拉…… 光她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好几个！ 拳头终究还是谈判的硬道理。 在没有大骑士在场的当下，拉吉夫与其他的审判骑士对视一眼，纷纷沉默了。 “你想谈什么？” 看着美丽迷人的少女，拉吉夫按捺下心中的愤怒，神色冷冷地道。 -70- 圣光见证玫瑰会的虔诚 “当然是谈这场神圣裁决了。” “拉吉夫大人，作为卡斯特尔的继承人，玫瑰会真正的效忠对象，我有理由怀疑这场针对玫瑰会的神圣裁决，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夏洛特平静地说道。 此话一出，审判骑士们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看向少女的神情，似怒似讽。 拉吉夫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地道： “夏洛特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玫瑰会庇护被通缉的异教亚人，走私违禁品，与血魔教团暗中勾结，参与波尔德数起血魔案件，会长塞巴斯更与亚当教团有所往来……” “这些事，已经经过审判所的暗中调查，证据确凿！” 说着，拉吉夫神色转冷： “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为玫瑰会开脱吗？又或者说，卡斯特尔想要包庇玫瑰会？” 夏洛特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纸： “拉吉夫大人，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事实上，我也是前不久才和玫瑰会正式获得联系，知道对方乃是卡斯特尔家族一直以来的暗线……” “这些天，为了了解玫瑰会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卡斯特尔家族也做过一些调查。” “您所说的这些事，卡斯特尔家族同样得到了一些情报，但与您所说的却有一些出入。” “首先，庇护异教亚人乃是污蔑，更准确的说，玫瑰会收留亚人，真实目的乃是为了帮助迷失的亚人回归正信！” “这些亚人的确曾经是异教徒，但他们早已在吾主的光辉下改变了信仰，成为了虔诚的神圣信徒！” 听了少女的话，眼眸中隐有光华流转的卡拉微微一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而瞳孔中同样流转银光的拉吉夫，也微微蹙眉。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断少女的话，而夏洛特也并没有停顿： “其次，玫瑰会参与血魔案件……并非如此，事实上，玫瑰会的目的是调查血魔教团的行动。” “再者，玫瑰会塞巴斯的确与亚当教团有所往来……但并非是举报者所说的勾结，事实正好相反，塞巴斯先生实际上是得罪了亚当教团，才不得不来到新月王国。” “最后，至于……走私违禁品，这个的确是事实，但试问哪个地下势力不存在这种行为？卡斯特尔家族愿意为玫瑰会的走私上缴罚金，但这……却不足以将玫瑰会定性为邪恶组织。” “这些事……卡斯特尔家族同样有着确凿的证据，拉吉夫大人可以一一查看。” 夏洛特慢条斯理，言之凿凿。 说完，她顺便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了尼斯，命对方交到审判骑士手中。 拉吉夫接了过去，并没有打开看，而是淡淡地道： “夏洛特小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审判所有一项固化神术，名为真实之眼，可以鉴别谎言。” “这道固化神术很少有人能掌握，但恰好，在下就是其一……” 说着，他冷冷地看向了少女： “夏洛特小姐，你说谎了。” 此话一出，审判骑士们看向少女的目光更加愤怒，而狩魔骑士也纷纷面露惊讶，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卡拉。 卡拉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 “她确实说谎了。” 狩魔骑士们闻言，也顿时陷入了骚动，一时间都有些心虚。 玫瑰庄园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少女的身上，惊讶，愤怒，疑惑，担忧……各种各样的情感都蕴含在内。 少女的神情同样似有些惊讶。 她神色变换了一番，仿佛有些纠结，但最后却一声长叹： “抱歉……拉吉夫大人，是我做得不对。” “您说的没错……我的确说谎了。” “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收留亚人，真正的原因我也并不清楚，所以只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我和玫瑰会的亚人伙伴们曾经接触过，我敢向圣光起誓，圣光会告诉我们，他们都是真正的神圣信徒！” 听了少女的话，拉吉夫眼角一跳。 真实之眼告诉他，这一次少女说的都是实话。 夏洛特则站的笔直，一脸的坦荡。 狩魔骑士们又齐刷刷看向了卡拉。 “真话。” 女骑士淡淡地道。 狩魔骑士们骚动了一下，又纷纷重新挺直了腰杆。 更有一些不着调的，甚至吹起口哨，开始起哄： “审判所，给个话啊！” “是啊，夏洛特大人说的都是事实，也带来了证据，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神圣裁决非法！此次神圣裁决非法！” 很快，狩魔骑士们开始了集体对着审判骑士嘘声。 直到卡拉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才讪讪闭了嘴。 只有玫瑰会的亚人们愣了愣，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真祖在上！ 他们……什么时候成了神圣王庭的信徒了？ 亚人对神圣王庭并无好感，一些四肢发达脾气暴躁的狼耳朵甚至当场变了脸色就要发作，但很快就在他们的首领狼人卢夫的示意下安静了下来。 狼人首领皱着眉看向与审判骑士交谈的少女。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联想到平日里塞巴斯大人对少女的尊敬，以及对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对方，恐怕真的有办法。 这种念头让卢夫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身为玫瑰会的二把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在此之前他对对方甚至隐隐抱有一定的不满。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夜色下的少女，他却不知道为何会没来由地对对方的话产生一种莫名的信服…… 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本能似的。 狼人卢夫惊疑不定，心中困惑。 而在另一边，二阶审判骑士拉吉夫的眉头渐渐皱起。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局面。 他本以为少女只是胡搅蛮缠，却没想到手中竟然也有证明材料。 只是…… “夏洛特小姐，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纸面上的资料虽然详实，但依旧没有核查真实性，而想要拖延时间伪造证据，也并非不可能。相反……审判所对玫瑰会的罪状，却已经进行了调查。” 拉吉夫沉声道。 听了审判骑士的话，夏洛特微微一笑。 绕了好久……她终于绕到这个话题上了。 事实上，先假后真正是她准备好的话术，而她的目的，正是不断转移众人的视线，最终让所有人忽略掉她话术中的种种漏洞，将目光集中在对审判证据的辨真上…… “您说的不错。” “我们的确存在拖延时间以伪造证据的嫌疑。” “但同样的……为何您手中的举报资料，不会是经过精心策划与伪造的呢？” 少女淡淡地道。 此话一出，拉吉夫愣住了。 他的目光在狩魔骑士们身上扫过，最终看向了为首的少女，神色转冷： “夏洛特小姐，你在质疑审判所的能力吗？” “不……我只是担心，审判所的骑士大人们受人蒙蔽罢了，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次举报应该是匿名的吧？” “此次神圣裁决疑点重重，我只是担心……伟大的神圣之光错判了祂虔诚的信徒。” 少女摇了摇头。 “放肆！你这是在质疑吾主的光辉吗！” 听了少女的话，拉吉夫身旁的其他二阶骑士顿时大怒。 拉吉夫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他示意其他审判骑士冷静，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沉吟片刻后，忽然一声冷笑： “这样如何？” “既然夏洛特小姐如此信心十足，如此不信任我们审判所，那就将一切交由圣光审判吧。” “证据或许会错，但圣光不会说谎，我从未听说过亚人会更改信仰，真相是什么……就交给圣光审判来见证吧。” 听了拉吉夫的话，少女抬起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标准的环十字，虔诚地道： “赞美神圣！这最好不过了，我相信……伟大的神主会见证玫瑰会的纯洁，公正的圣光……会见证玫瑰会的虔诚！” 看着少女那狂热的样子，拉吉夫微微蹙眉，有些搞不明白对方真傻还是假傻。 “圣光审判？！” 狩魔骑士们也被吓了一跳，看向少女的目光很是诡异。 没错，圣光不会说谎。 但同时，圣光也更加严格。 尤其是圣光审判。 圣光审判是一种审判目标信仰的神圣神术，最早由神圣王庭的圣徒本笃三世创造。 圣光之下，信仰坚定者毫发无损，而异信者，信仰不坚者，无信者以及犯下了罪恶者，都会在受到严厉的惩罚。 轻则精神错乱，重则直接在圣光的灼烧下死亡。 这是神圣王庭最为严厉的判定手段。 审判所尚有可能判错对象，但圣光审判不会。 不仅如此，对于最为严厉的圣光审判来说，哪怕是与本次神圣裁决无关的污点也往往会被无限放大…… 数百年前，神圣王庭将圣光审判从神圣裁决中剔除的最重要原因，就是这门神术太死板了，死板到邪门的程度，为了鉴定阵营，能将审判所原本打算吸收到审判部队的罪人全给“净化”了。 某一瞬间，拉吉夫甚至产生了错觉。 审判所只是想清剿玫瑰会，给地方审判部队补充一下新鲜血液。 但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却想要玫瑰会的人全都去死。 教会的骑士们尚且如此，玫瑰会的人脸就更绿了。 “那个……我可以不接受圣光审判，直接进审判部队吗？” 有的人都快哭了，甚至直接举起了手。 拉吉夫无视了玫瑰会的骚动，淡淡地道： “既然夏洛特小姐想要圣光来裁决，那就准备圣光审判吧。”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收不收玫瑰会的人进入审判部队已经无所谓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必须要赢回脸面。 很明显，卡斯特尔的这位年轻继承人根本不知道圣光审判究竟是一种怎样严厉的神术。 幼稚、单纯，甚至有些愚蠢！ 身为地下黑帮的玫瑰会，屁股都不干净，怎么可能受得了圣光的审判？ 拉吉夫的神情越来越冷。 这一次，他必须要狠狠地收拾一下玫瑰会和卡斯特尔家族，以此来警示世人审判所的权威！ 随着拉吉夫的一声令下，审判骑士们顿时行动了起来。 他们来到玫瑰会成员的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银剑，声音狂热虔诚： “吾主哈拉尔！” “您是新世界的创者！” “您是王庭中的神圣！” “愿您的圣光降临，” “予以妖邪以最严厉的审判……” “……” 看到来到自己身前，开始吟唱咒语，释放圣光审判的骑士与神官，玫瑰会的不少人脸都白了。 “不！别！我认罪！别施展圣光审判！” 一些人惊呼道。 然而，已经晚了。 审判骑士们向来行动迅速。 随着他们的吟唱，璀璨的圣光顿时在玫瑰会庄园中绽放，淹没了所有的人。 一些人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然而叫着，叫着，他们的声音就消失了。 不是死了。 而是整个人的神情都透露着迷茫。 看着自己那圣光之下同样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双手，他们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诶？ 怎么……不疼？ 亚人们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信仰之光。 咦？ 我什么时候真的成了神圣信徒了？ 而另一边，看着圣光之下，身上映射出或是昏暗，或是明亮的信仰之光的玫瑰会成员，教会的骑士们也纷纷愣住了。 拉吉夫眉头微蹙。 他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一位审判者身上，顺手将对方丢到了圣光里。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被扔进圣光里的审判部队成员，很快化为了飞灰…… 圣光持续了大约半分钟就消失了。 玫瑰会的众人，虽然有不少精神恍惚，明显也受到了一定的惩罚，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活了下来。 这一瞬间，整个庄园都安静了。 -71- 向您献上忠诚 玫瑰会的信仰竟然这么虔诚？ 这是所有教会骑士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 荒谬、离奇、不可思议……然而这又是事实。 圣光不可能说谎。 审判部队中的邪恶者甚至都已经在圣光审判下死了。 虽然玫瑰会也有不少人直接被净化的，但绝大多成员却活了下来。 这一事实，已经足够颠覆所有人的认知了。 “如何？拉吉夫大人，您还觉得玫瑰会是邪恶团体吗？” 夏洛特淡淡地道。 拉吉夫沉默了。 不如说，所有的审判骑士都沉默了。 玫瑰会有人会被净化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对于一个非教会的组织来说，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信仰虔诚。 而就算是教会本身，真要是自上而下一人来一次圣光审判，会有多少渣滓被净化，审判骑士也不敢保证。 再严密的组织，也不可能避免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腐化者。 像是玫瑰会这样，这么多的人能够扛得住圣光审判，已经让他们大为震撼了。 更为甚者，那些他们认为异教徒的亚人们，有一个算一个，身上的信仰之光都快晒瞎人眼了…… 离谱！ 这群家伙真的是亚人？ 看着他们身上的光芒，连狩魔骑士都要傻了。 拉吉夫的目光很是阴沉。 他并没有回答少女的话，而是冷哼了一声，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亚人首领狼人卢夫的领子，冷冷地道： “说，你的信仰是什么！” 他的眼中光芒流转，真实之眼瞬间开启。 狼人卢夫之前还咒骂他们为神圣王庭的走狗，现在身上的信仰之光却亮如星辰，他不信这其中没有问题！ 而看到这位二阶审判骑士如此谨慎，夏洛特也目光微凝。 她暗暗一叹，开始打腹稿，准备进行下一番有针对性的说辞。 狼人卢夫沉默了。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许久之后，又重新看向了审判骑士，若有所思。 “说！” 拉吉夫愤怒地重复了一遍。 “我当然信仰伟大的神圣了。” 狼人卢夫抬头挺胸，淡淡地道。 银光在拉吉夫的眼眸中流转，他微微愕然。 对方说的，是真话…… 夏洛特则意外地看了狼人一眼。 这家伙真的挺会打擦边球的。 伟大的神圣……虽然弥瑞亚大陆都将这种说辞默认为是神圣王庭，但尼斯可是告诉过她，在很久以前，对于所有真神来说这句话其实都适用的。 只不过，随着神圣王庭成为主宰，这种说法渐渐被神圣王庭垄断了而已。 现在，绝大多人，特别是审判骑士们，都将伟大的神圣等同于神主哈拉尔。 如此说来，亚人的信仰竟然也是真神？ 书上不是说，他们只是图腾崇拜吗？ 夏洛特多少有些好奇。 当然，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既然拉吉夫的诘问被聪明的狼人巧妙地化解了，也就不需要她再次酝酿话术了。 反击的时候到了，更不能让审判骑士察觉出狼人话语中的漏洞！ “拉吉夫大人，您难道不相信圣光的审判吗？还是说……您对吾主的力量，产生了动摇？” 夏洛特平静地反 问道。 拉吉夫微微一僵，松开了抓着狼人的手。 他的脸色变换不定，阴沉无比，而审判骑士们也面面相觑。 “是啊，拉吉夫大人，难道您还不相信圣光的审判？” “竟然要审判虔诚的信徒，审判所可真是堕落了！” “呸！一群打着信仰旗号作恶的疯子！” 看到玫瑰会得到了圣光的认可，看到审判所吃瘪，狩魔骑士们顿时乐了，信心更足了。 他们一个个的阴阳怪气，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 而更为甚者，不少狩魔骑士更是上前一步，擦掌磨拳，跃跃欲试，很明显做好了干一架的准备。 如果说之前不敢打，是因为实力差距过大，而他们也怕担上责任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完全有理由阻止审判所了。 保护虔诚的信徒，本就是狩魔骑士的义务！ 就连女骑士卡拉，也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拉吉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看了一眼神情越发忐忑的审判骑士们，咬了咬牙，命令道： “审判中止！” “放了玫瑰会的人，我们走！”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审判骑士，转身就走。 “慢着！” 夏洛特忽然叫住了他。 拉吉夫冷冷地看着少女： “夏洛特小姐，我们已经中止了神圣裁决，你还要怎样？” 夏洛特看了一眼黑猫尼斯，尼斯顿时会意，连忙上前一步，冷笑道： “嘿！想怎么样？今天晚上，审判所对玫瑰会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不知道多少虔诚的信徒死于审判所的剑下，现在发现审判错了，就想要直接走吗？” 拉吉夫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尼斯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拉吉夫大人，您可是代表的是审判所啊，审判所代表的可是教会啊，一场错误的审判，伤害了无辜的信徒，难道就不解释一下吗？难道，就不该赔偿一下吗？这让教会以后怎么服众？” 尼斯悠悠地道。 拉吉夫顿时怒了： “你在教审判所做事？！” 然而，看着尼斯那似笑非笑的可恶猫脸，看着聚集过来的，神色危险的狩魔骑士们，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叹道： “我会将此事汇报给大骑士阁下。” “如何对玫瑰会进行补偿，将由大骑士定夺。” 此话一出，算是彻底坐实玫瑰会的白名单身份了。 夏洛特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一笑，道： “我相信大骑士大人的公正，也相信各位审判骑士大人的承诺。” 她没再继续施压，免得这群疯子狗急跳墙。 说着，少女又神情一肃： “不过，我想对于审判所来说，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举报者的身份。” “审判骑士是正义的，值得敬仰的，各位骑士大人也正是受了幕后举报者的蒙蔽，才会错把玫瑰会当成邪恶团体。” “这幕后的举报者居心叵测，看似针对玫瑰会，实则在针对卡斯特尔和教会！” “我很怀疑，这幕后的势力很可能与血魔教团有关！” “所以……拉吉夫大人，我认为，将这些挑拨离间的真正邪恶者抓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血魔教团？” 审 判骑士拉吉夫眯了眯眼睛。 就连女骑士卡拉，神情也瞬间严肃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少女。 “没错，前些天公爵家的宴会结束之后我差点又遭到一次刺杀，袭击者者正是血魔教团的人。” 夏洛特说道。 拉吉夫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了。” 沉吟片刻后，他微微颔首，而后对其他审判骑士招了招手： “撤。” 审判骑士们行动迅速，在拉吉夫下达了撤退命令之后，他们很快就撤出了玫瑰庄园。 离开的时候，脸色一个个都不好看，明显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夏洛特嘴角微勾。 想必……接下来隐藏在波尔德的血魔教团要难受一阵子了。 从远去的审判骑士身上收回视线，少女来到了玫瑰会众人的面前，对跟随过来的狩魔骑士们道： “各位大人，还请为玫瑰会的同伴们解开神圣之锁吧。” 闻言，狩魔骑士们立刻行动起来，而恢复了自由的玫瑰会成员则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有复杂，有感激，有激动，有茫然。 “主人！我们就知道！卡斯特尔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那些被作为外围成员抓起来的老仆和少年少女神情激动，单膝跪地。 就连跟随少女而来，被提前救下的那些老人和新人，也恭敬地行礼。 “快起来吧，保护家臣本就是我的义务。” 少女将他们虚扶起来。 而与此同时，玫瑰会的众人也在狼人首领卢夫的带领下来到了夏洛特的面前。 狼人卢夫的表情很是复杂。 在夏洛特讶异的目光里，只见这位玫瑰会二把手忽然跪服下来，声音沙哑地道： “夏洛特大人，感谢您的营救。” “虽然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救了我们，但血狼部落向来有恩必报……” “我一直不明白塞巴斯大人为何要追随您，为何让我们也要效忠于您，但现在……我多多少少有些理解了。” “从今日起，我们也将像效忠塞巴斯大人一样，向您献上自己的忠诚！” 说完，卢夫低下头，亲吻少女的脚尖，行了亚人最为庄严肃穆的臣服礼。 他的身后，其他亚人也纷纷匍匐。 宛若连锁反应一般，渐渐地，玫瑰会的成员纷纷单膝跪地，朝着少女恭敬行礼。 地下势力最重恩义。 玫瑰会的会长早已不止一次在组织内部声明自己已经效忠于夏洛特，但玫瑰会上下其实一直以来都很不解，也都很抵触。 但这一次被救下，他们终于认可了。 时至清晨，第一抹金红色的光亮突破黑暗，带来了光明。 一夜已经过去，乌云也已经散尽，而太阳……也出来了。 温暖柔和的初阳将光芒照耀在少女的身上，让本就美丽的她多了几分圣洁，如同救世的天使。 看着那夺目的身姿，玫瑰会众人的姿态更加恭敬了。 而与此同时，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自己的威仪术开始了有史以来最为迅猛的增长…… 很快，威仪术就达到了大师级熟练度的巅峰，距离真正的完美只有一步之遥。 距离她晋升繁星一阶，只差临门一脚。 “伟大的夏洛特小姐，您是修改了圣光审判吧？又到底是怎么改的圣光审判？” 一切结束，尼斯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它是循着仆从终誓的契约，在意识中询问的。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同样在意识中回答道： “当然是在神圣信徒的判定后，加了‘或忠诚于玫瑰会，或忠诚于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了。” 尼斯：…… “让圣光来替自己优化下属……真够坏的，只能说，还得是您呐！” 它露出一个五体投地的佩服表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一名审判骑士去而复返。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只见他来到夏洛特的身前，迅速道： “夏洛特大人，拉吉夫大人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玫瑰会的神圣裁决可以被撤销，但玫瑰会会长塞巴斯却在前些天袭击了教会的圣职者。” “他已被判定为罪人，正在被大骑士大人追杀。” “也希望您能知道，什么人该救，什么人不该救……” 说罢，骑士再度翻身上马，迅速离去。 而夏洛特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 求月票！求追读！求推荐票！ ( -72- 第二次血之召唤 袭击教会的圣职者？ 塞巴斯？ 夏洛特眉头紧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夏洛特大人，塞巴斯大人一向行事谨慎，且一直叮嘱我们不能与教会和贵族为敌，他肯定不会袭击圣职者的！” 狼人卢夫坚定地否认，狠狠摇头。 夏洛特则若有所思。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塞巴斯去做了什么，但夏洛特可是知道的，对方是去调查很可能与血魔教团有牵扯的年轻贵族若尔丹了。 袭击神圣王庭的圣职者……且不说到底是真是假，倘若塞巴斯真的那么干了，夏洛特相信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或许……是塞巴斯发现了什么。 好在的是，既然审判骑士说大骑士正在追杀塞巴斯，那至少说明塞巴斯现在还没有被抓到。 这是好事。 只要没有落到审判所里，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 塞巴斯肯定是要救的，这是她目前能掌握的最高战力，就算以后回了卡斯特尔伯爵领，塞巴斯也是她镇压那些下级小贵族的忠犬，啊不对，是依仗。 关键在于怎么救。 能够在炽阳三阶的大骑士的追杀中逃脱，这说明塞巴斯目前的实力就算不是三阶，恐怕也远远高于二阶。 老实说，这种实力的争斗不是现在的她可以介入的。 更别说，夏洛特连塞巴斯现在在哪里都不清楚。 不过，对于如何联系塞巴斯，夏洛特已经有了主意。 至于如何将对方从追杀中救出来，她也多少有了一些想法…… “我清楚塞巴斯的为人，他的确不是乱来的家伙，这其中……或许存在误会。” “诸位先去疗伤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卡斯特尔家族即可。” 夏洛特对玫瑰会的众人许诺道。 玫瑰会的人互相看了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按照玫瑰会的黑历史，他们肯定是不能躲过圣光审判的，毫无疑问，之前肯定是少女暗中做了什么。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圣光审判之后这里留下的也几乎都是塞巴斯或者夏洛特的忠实拥护者，自然也不会乱说些什么。 而现在，有了之前的拯救，他们对少女的神秘也有了些许敬畏，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如何救下会长，但在夏洛特的定心丸下，他们最终还是安静下来了。 狩魔骑士们互相看了看，最后查塔姆小队长对少女道： “夏洛特小姐……涉及到大骑士大人的话……我们就无可奈何了，哪怕是卡拉队长也不行。” “大骑士大人是真正的炽阳骑士，实力强大且地位超然……” “我想……或许您可以去找大神官大人，只有他能找到并劝说审判所的大骑士大人。” “我知道之前他婉拒了您，但想必那时候应该是为大局考虑，现在玫瑰会已经被证明是正义的，作为卡斯特尔的后盾，我想大神官大人应该也会出手的。” 查塔姆神情真挚。 但夏洛特却有些无奈。 还找大神官？ 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很可能是个老变态……真要是去找他，那她和羊入虎口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明面上她还是对狩魔骑士的建议表示了感激，毕竟对方根本不清楚她遇到了什么，而在没有证据 的前提下，她也不可能和大神官撕破脸。 “查塔姆队长，感谢您的提醒，也感谢各位骑士大人今天的帮助。” 少女对狩魔骑士们行了一礼。 狩魔骑士们连连摆手，他们只是拿钱干活，而且今天看到审判所吃瘪，他们也爽的不行。 对狩魔骑士们说完，夏洛特又看向了卡拉，想了想，她说： “卡拉队长，关于血魔教团……” “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卡拉淡淡地道。 说完，她转身就走。 公爵之子莱诺也愣了愣，对少女微笑致意，而后迅速转身跟上，跑的比风还快。 夏洛特有些遗憾，但也松了口气。 现在她还不清楚塞巴斯到底如何，而血魔教团的具体消息也掌握在他的手里，目前的确不是和卡拉深入交流的时机。 “主人，我已吩咐下去，去寻找那些还没有找到的家族故人和庄园新人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卡西莫多恭敬地问道。 “联系教会医院治疗伤者，然后带着我们的人，先回卡斯特尔庄园。” 看了眼天上那快要彻底出来的太阳，夏洛特说道。 …… 从外城区回到卡斯特尔庄园，天色已经大亮。 而一回到庄园里，夏洛特就命所有人不要打扰她，将自己一个人反锁在了书房里。 血之召唤已经充能完毕，时间紧迫，她打算进行第二次血之召唤。 这一次，她打算召唤的目标不是别人，依旧是塞巴斯。 她要通过血之召唤与对方进行沟通，知晓对方的状况，同时通过血之召唤，来帮助对方逃脱！ 更准确的说，是通过与对方签订血之契约，来帮助对方逃脱！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入意识，再度观想起《血之圣典》，有关血之契约的相关信息缓缓在她意识里浮现—— 【血之契约：解放姿态下的圣典之主与目标签订的特殊血脉契约，契约签订后，圣典之主将成为签订目标的血之图腾，签订目标将成为圣典之主的血之眷属。】 【血之眷属：圣典之主的鲜血使徒与护道者，行走于世间的代行者。】 【血之眷属将会获得圣典之主的力量加成，加成与圣典之主的实力成正比。圣典之主能够通过力量投影，附身在血之眷属身上，亦可通过血之契约直接将血之眷属召唤至身边。】 【血之图腾：血脉力量的象征，一切力量的源头……】 【作为血之图腾，圣典之主能够无视距离，聆听血之眷属的祷告，拥有血之图腾的存在可以通过祈祷，一定程度上借用圣典之主解放姿态下的部分能力与力量。】 …… 看着意识中关于血之眷属的描述，夏洛特目光微闪。 她根本不需要去寻找塞巴斯。 她只需要在签订契约之后，将塞巴斯召唤到身边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立刻就行动起来，默念血之召唤，再次进入到了暗夜古堡之中。 熟悉的绯红淹没了一切，少女再度立于鲜血王座之上，娇小的身形也再度变化，化为了成年时的姿态。 银色长发，赤金色的眼眸，高挑的身形和曼妙的曲线，以及那一身神秘高贵的黑色神裙…… 按照《血之圣典》的解释，这副姿态也是夏洛特在暗夜古堡中的解放姿态！ 高坐在王座之上，夏洛特轻轻闭上眼睛。 随 着她的心意，血色星海再度降临，无数绯红色的星辰也随之幻化而出，飘荡在她的周围。 而在所有的绯红星辰之中，有一个颗带给她强烈的熟悉感，隐隐地夏洛特甚至还能“嗅”到属于塞巴斯的气息。 只是此时此刻，那颗星辰的光芒无比黯淡虚弱，颇有一种风雨飘摇之感，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夏洛特没有犹豫。 她果断伸出手，触碰那颗属于塞巴斯的星辰。 下一刻，绯红之光顿时绽放！ -73- 塞巴斯 这是一片稀疏的树林。 树林之中，一座若隐若现的破败木屋隐映在灌木丛中。 木屋内，塞巴斯半躺在杂草丛中，脸色苍白。 他浑身浴血，优雅的燕尾服早已破破烂烂，左半边袖子更是空空荡荡，整个右臂仿若被某种利器直接从肩膀处砍掉一般。 潺潺的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流下，在他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作为一名寿命悠久的炎之精灵，他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迅速流失。 挣扎着抬起头，塞巴斯看向窗外。 金色的能量罩已经将木屋罩住。 他认了出来，那是神圣王庭审判所的标志性神术之一，封印禁锢类的神术审判之囚。 这种复杂繁琐的神术一般只会在对某些大型势力进行空间封印时才会使用。 但现在，却作用于他一个人。 “呵，竟然直接用审判之囚了，大骑士还真是看得起我。” 嘿地笑了一声，塞巴斯艰难地抬起右手，熟练地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只高脚杯，并将酒瓶中的最后一点红酒倒了进去。 优雅地举起高脚杯，他轻轻抿了起来。 “塞巴斯，你已经被包围了。” “大骑士大人说了，如果你能主动投降，封印自身的力量，审判所可以饶你一命，给予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还在等人来救你吗？审判所已经对玫瑰会发起了神圣裁决，想必现在玫瑰会已经灰飞烟灭了。” 审判骑士们的喊话声从木屋外传来，不停劝说塞巴斯投降。 塞巴斯一声冷笑： “投降？加入审判部队成为炮灰吗？” “我连月神岛都背叛了，没有人能逼迫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有本事，你们进来啊！” 投降？ 他是骄傲的炎之精灵。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写过投降一词！ 塞巴斯那骄傲又鄙夷的话语从木屋中传出。 木屋周围，审判骑士们面面相觑。 “大骑士大人，他不愿意投降我们是否强攻进去？他已经重伤了，就算您不出手，他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喊话的审判骑士对身后的大骑士恭敬地申请道。 大骑士是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标准的国字脸，络腮胡，五官深刻，面相凌厉。 不过，与看上去粗犷的外表不同，他的眼神却有着不一样的冷静。 看着审判之囚中的木屋，他轻轻摇头： “不用” “塞巴斯焰心曾经是一位距离传奇只有一步之遥的高等精灵，每一个精灵都是天生的魔法生物，能够以自己的灵魂燃烧为代价进行元素共鸣。” “像是他这样的人，就算是重伤，临死之前也能拉几个垫背的。” “既然他不愿意投降，那就点火吧，我倒是想看看，所谓的炎之精灵，到底怕不怕火” 大骑士淡淡地道。 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 那平静的话语传入木屋，让轻抿红酒的塞巴斯暗暗一叹。 审判骑士无时无刻不再与神圣王庭的敌人战斗，一生之中处处都是危险。 能够从最小的见习审判骑士为起点，一步步成长为镇压一方的大骑士，除了强大的实力之外，冷静与谨慎是必要的。 塞巴斯知道，自己拉几个审判骑士同归于尽的想法破产了。 审判骑士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他们拿出一桶桶的油脂和捆捆干柴，朝着木屋泼去，堆起。 透过窗户，看着审判骑士们的动作，塞巴斯却只能微微一叹。 他伤的太重了，真的太重了。 体内的魔力早已彻底耗尽，整条左臂也被一剑斩去，就连身下的一双腿也在大骑士的圣光之怒下废掉了。 他已经用不出任何魔法了，能做到的，也只有等审判骑士们接近之后，燃烧自己的灵魂，引发元素风暴，与对方同归于尽。 然而，现在这也做不到了。 “塞巴斯阁下，醒一醒吧！你身后的血魔教团也早已放弃你了，他们不可能为你出头的。”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堆好了干柴，倾倒好油脂，审判骑士再次喊道。 “我对苟且偷生不感兴趣！” “另外别拿血魔教团来侮辱我！那群渣滓，我还看不上！” 塞巴斯嘲讽地道。 听到这里，大骑士微微皱眉，而后下令道： “点火吧。” 得到他的命令，审判骑士举起燃烧审判之火的火把，将柴堆点燃。 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包裹了整个木屋。 “结束了么” 看着周围弥漫起来的浓烟，塞巴斯喃喃自语。 他的心中有些不甘。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生竟然会将会在这里结束。 然而，做出选择的是他，而他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 不知道 暗夜女士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自己这么多天没有回去，她会为自己担心吗？ 得到玫瑰会被审判所裁决的消息，她会为玫瑰会出头吗？ 这一瞬间，塞巴斯的思维无限放缓，想到了很多很多。 但很快，他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有些幼稚可笑。 “想什么呢，那可是暗夜女士，祂是真正的神灵。” “虽然祂现在没有恢复力量，虽然祂现在看上去宛若一个凡人，但祂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凡人呢？” “神灵不会亏待自己的追随者，但神灵也有神灵的漠然与冷静” “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帮助与救援的资格呢。” “或许在暗夜女士看来，我就是一个废物吧。” 塞巴斯微微一叹。 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得到暗夜女士的完全的信任。 因为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向暗夜女士献出真正的忠诚。 作为一个寿元悠久的精灵，他看过太多有关神灵与追随者的故事。 而不论哪个故事里，神灵在挑选自己的眷属的时候，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你想要得到什么” 但是，暗夜女士从来没有问过。 他不相信暗夜女士这样古老的神祇不知道这个“潜规则”。 他更相信，是对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在等待自己先提出来。 但他不敢提。 为了成为神灵而追随神灵？ 这样势利而亵渎的目的，恐怕任何一位神灵都不会认可吧？ 历史上，那些神灵的追随者无一不是狂热的信徒。 成为从神是他们获得的恩赐。 而并非是他们努力的方向。 塞巴斯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借这个理由获得暗夜女士的认可。 所以，他一直没有敢主动告诉暗夜女士自己效忠祂是为了什么。 但他知道，暗夜女士一定早已清楚。 然而神灵知道，他自己说与不说，却是两个概念。 他畏惧，他忐忑，他担忧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在暗夜女士面前表现自己。 他要通过表现，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哪怕是不袒露心迹，对暗夜女士来说也拥有价值。 证明自己拥有成为从神的能力。 他认为，这是一场自己与神灵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 “或许我内心深处，依旧仍很骄傲吧。” “不这不是骄傲，而是傲慢。” “即使决定追随神灵，但也一直抱有自己最终也可以追随神灵成为神灵的心态，而从未发自内心地对神灵产生敬畏。” “这样的我，恐怕从来都没有真正走入暗夜女士的视野” “呵呵，如此看，我还真是一个自负又自鄙，骄傲又自卑的蠢货啊” 塞巴斯自我嘲讽道。 他还有很多抛不下的东西。 月神岛，玫瑰会，失落的家乡 他也很想亲自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然而，他已经走不了那么远了。 他没有献出真心。 而危机来临之时，也必然会被抛弃。 木屋中的温度开始升高，烟雾也越来越浓。 重伤之下，塞巴斯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朦胧之中，他的视野好像一片被绯红的火光充斥。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塞巴斯先生，今天的你还真是狼狈呢。” -74- 血之眷属 暗夜女士？ 看来真是到了死亡了时候，自己竟然开始出现幻觉，好像听到了暗夜女士的声音…… 塞巴斯在心中自嘲。 一声轻叹，他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归为安静。 油脂与干柴燃烧时的刺鼻气味不见了。 烈火中的木屋逐渐升高的温度似乎也没有了。 就连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审判骑士们的交谈声，也全都消失了。 塞巴斯几乎是下意识又睁开眼睛，很快就微微一怔。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伴随着火光的灰白烟雾和破败木屋，而是熟悉的绯红色雾气，以及那依旧巍峨肃穆的古老城堡…… 一层又一层的古老台阶之上，威严的鲜血王座居于中央，隐藏在绯红雾气之中的高挑身影端坐其上。 暗夜女士！ 是暗夜女士！ 暗夜女士又将他召唤到这个奇异的精神世界里了！ 塞巴斯精神一振。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起身行礼，而后……就真的成功站起来了。 这里是精神世界。 在这里，他的双手双脚完好无损，就连那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也依旧优雅而得体。 “暗夜女士……！” 看着王座上的熟悉身姿，塞巴斯的声音很是激动。 但很快，他又忐忑了起来，惭愧地低下了头： “抱歉，暗夜女士……塞巴斯无能，被审判所抓住了把柄……” 塞巴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各种懊悔的念头在他心中翻滚。 而与此同时，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也被吓了一跳。 她听到了塞巴斯内心真实的声音。 她也知晓了塞巴斯想要追随她的真正目的。 好家伙…… 原来他把拥有血之圣典的我当成复苏的血族真祖了，想要搭上顺风车封神！ 他可真敢想啊，我连繁星一阶都还不是呢…… 他都开始琢磨着自己如何封神了！ 就我这小胳膊小腿儿，最多靠残缺的神器装装逼，怎么可能是真祖！ 等等……慢着…… 他认为我知道这一切？ 他认为他在与我做一场各自心照不宣的交易？ 所以他才这么舔？ 这都什么鬼！ 听着塞巴斯那宛若老式收音机一般杂乱的心声，夏洛特都要懵了。 不过，懵逼之后她也很快就想通了不少事情。 强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如同塞巴斯这般，认识不久之后就彻底化身舔狗，的确不正常。 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内心想法，她倒是理解了一切。 他不是真的舔。 舔只是他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忐忑与紧张。 舔，是因为他在心虚。 他认为自己这尊“邪神”不会接受他的追随理由。 他拥有野心和骄傲，他认为自己不可能站在一个纯粹的信徒角度去向神灵效忠。 但他又对神灵的伟力无比向往。 他想要追随自己，却又担心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迎来神灵的怒火…… 夏洛特不知道弥瑞亚的神灵们对于塞巴斯这样的心态是怎么想的。 或许，祂们真的会像塞巴斯想的那样，对于以“成神”为目的追随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愤怒，认为这种狂妄的想法是在践踏神灵的威严吧。 或许，在祂们看来，卑微的凡人根本没有资格和神灵讨价还价，神灵给予的，是恩赐，而凡人奉献的，亦是应当吧。 不管真正的神灵如何想，夏洛特却完全没有这种念头。 或许是穿越者的身份让她对弥瑞亚的神灵缺乏足够的敬畏。 或许是前世的教育让她打小就形成了一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价值观。 也或许是血之圣典的存在，让她多了许多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自信。 总之…… 她并不觉得塞巴斯的想法是不可接受的，也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亵渎。 不就是想要封神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混个神座坐坐，只要追随者足够忠诚，分点位置又如何？ 而与此同时，一种奇特的念头也开始在夏洛特心中蔓延…… 看起来……在这个世界上的凡人也是可以成神的。 连塞巴斯都有封神的念头，拥有血之圣典的她，为何就不可以试一试？ 靠神器伪装成邪神有什么意思？ 成为真正的神灵，才不枉她一番穿越！ 当然，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她现在连位阶都没有，领地也没继承，现在就去想成神的事，无异于小学还没毕业，就纠结未来自己究竟是上清华还是北大。 知道了塞巴斯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好说了。 她进行第二次血之召唤就是为了救下来对方，同时彻底收服对方。 而现在，也是时候开诚布公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轻轻敲击扶手，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也随之在鲜血王座上响起，带着淡淡的失望： “你的确很无能，不仅无能，而且愚蠢。” “你的高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与卡斯特尔的关系，将自己绑上卡斯特尔的战车。” “你的傲慢让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真正的忠诚，将自己主动囚禁在枷锁里。” “而你的愚蠢，让你和玫瑰会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只觉得暗夜女士的每一句话都叩击在他的心灵里，将他一直以来内心的各种小心思和忐忑全部揭露出来。 祂知道！ 祂果然全都知道！ 祂一直都在等我主动说出自己的愿望！ 这根本不是心照不宣的交易…… 而是我自己单方面的傲慢！ 从暗夜女士的话语中听到隐含的意思，塞巴斯顿时面若死灰。 他知道，自己让对方失望了。 然而，就在塞巴斯心生绝望的时候，高坐在王座上的神灵却话锋一转： “不过……” “作为一名试用期的管家，你的能力的确很称职。” “哪怕是被审判所追杀，你也没有暴露主人的秘密。” “塞巴斯，不是作为神灵的追随者，而是作为卡斯特尔的伯爵——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追随者……” “你，可愿意向我献上自己的忠诚？” 塞巴斯微微一愣，怔怔地抬起头，神色愕然。 迷雾之中，他依旧看不清暗夜女士的样子，但他却仿佛感受到对方话语中那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塞巴斯忽然激动了起来： “您……您的意思是？” 王座上的身影继续道：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从来都不曾在意你心中所谓的亵渎想法。” “我只在乎……你是否真正忠诚。” “我无法向你许诺些什么，毕竟……现在的我也只是个幼小无力的小女孩儿。” “但是……身为卡斯特尔的继承人，我自然不会亏待那些忠于我的人。” “只要你的功绩对得上你的应得，就算是这天空上的星辰，未来摘下来赏赐给你又如何？” 塞巴斯听懂了。 他几乎是瞬间就振奋了起来，心中则开始欢呼： 没有放弃我！ 暗夜女士祂没有放弃我！ 祂根本不在乎我的野心，祂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神灵！ 这才是真正的神灵！ 真正的神灵，代表着绝对的自信和伟岸，代表着绝对的力量和威严！ 真正的神灵……根本不在乎凡人的野心！ “愿意！我愿意真正地臣服于您！成为您手中的剑与盾！” “我愿意见证您重归伟大，见证您登临神座！” “我……以我的真名，塞巴斯·焰心起誓！” 塞巴斯激动地道。 他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上，行了精灵族最为古老的臣服礼节。 而当他再度抬起头时，顿时微微一愣。 不知何时起，王座之上的绯红雾气已经散去，他第一次看清楚了暗夜女士的样子。 他不知道用何种语言去形容暗夜女士的高贵与美丽。 只是那瑰丽的银发，深邃神秘的赤金眼眸，优雅的坐姿和华美肃穆的黑色神裙，让他很难再想出合适的词汇去歌颂那超然于世俗的神秘与完美……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几乎失神，而后连忙恭敬地低下头颅，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抬起头来。” 威严动听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 塞巴斯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暗夜女士手中多了一只水晶高脚杯。 那高脚杯中流淌着殷红的液体，隐有光华流转。 暗夜女士轻轻挥手，那水晶杯就飘浮到了塞巴斯的身前。 “既如此，就饮下这杯契约之血吧。” “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眷属刚刚选好，就殉道了。” “好好考虑清楚。” “一旦饮下它，你就将成为我的血之眷属，今后将不可背叛，彻底打上属于我的烙印……” “当然，你也将获得一些神奇的力量。” 暗夜女士微笑着道。 塞巴斯没有犹豫。 他果断拿起水晶杯，将那殷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下一刻，夺目的猩红光辉，顿时在他的身上绽放。 塞巴斯只觉得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奇异力量进入了自己的意识内，隐隐地……他感觉自己好像与王座上的暗夜女士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那种奇异的力量很快跨越梦境与现实，流经塞巴斯现实的身躯。 塞巴斯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现实里的身体，而那残破的身躯，竟然开始了快速的复原！ 不过，塞巴斯的关注点很快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了王座上的暗夜女士。 在他饮下契约之血，向暗夜女士正式效忠之后，他只觉得对方的气质忽然变了。 古老的暗夜古堡忽然开始颤抖，绯红色的迷雾骤然沸腾。 在塞巴斯敬畏的目光中，一股古老又浩瀚的气息，开始在夏洛特的身上升腾…… 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也愣了。 她的威仪术……竟然在刚刚臻至完美了。 精神之道的光辉如同火焰一般蔓延上传承晋升之路的第一个台阶！ 她，要进阶了。 而且……好像还不太一般。 -75- 晋升 夏洛特只觉得意识中的《血之圣典》忽然绽放出绯红的光辉，其上的金色字迹纷纷亮起，如同活过来了一般…… 她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精神世界深处迅速崛起的某股力量了。 以意识中的传承晋升之树为原点，以神器《血之圣典》为媒介，一股伟岸浩瀚的力量升腾而起，开始迅速改造起夏洛特的精神世界。 在塞巴斯震撼的目光中，绯红的迷雾不断沸腾，古老的暗夜古堡骤然崩溃，又迅速重组，然后又再次崩溃、重组…… 唯有高坐在鲜血王座上的暗夜女士亘古不变。 在塞巴斯的视线里，她的神情无比平静，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变化尽在掌握。 看到对方这幅样子，塞巴斯也逐渐心安了下来，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而同时，感知到对方那越来越恐怖的气息，一个欣喜的念头也在塞巴斯的脑海中升起—— 莫非……暗夜女士恢复一定的力量了？ 夏洛特不知道晋升位阶算不算恢复力量，她只知道精神世界的变化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不是镇定，而是在那种神秘的力量下，有点失去面部表情的控制了。 好在的是，那肆虐古堡世界的力量在持续了十几个呼吸之后就归于平静。 但那股浩瀚的力量却并未消失，而是追随着夏洛特和现实的联系，涌入她现实的身体。 夏洛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现实的身体也开始蜕变。 在感知里，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快暴涨…… 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冲破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整个人的生命层次仿佛在一瞬间得到了升华。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的意识也忽然开始迅速扩散…… 她依旧高坐在血之王座上，却“看”到了现实世界，看到了书房之外，看到了卡斯特尔庄园里忙忙碌碌的人，看到了外面的街区。 她的意识很快拔升，看到整座波尔德城，看到波尔德城逐渐变得渺小，看到平原、山川、河流…… 她看到了星辰。 不，那不是普通的星辰。 那是一颗颗行星，他们被光辉包裹，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然而却又并非是恒星。 夏洛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星辰上。 星辰的光芒似乎源于笼罩在星辰之上的伟力，夏洛特能够透过光辉，看到那上面似乎生活着无数的生灵，他们神情虔诚，朝着一座又一座伟岸的神殿顶礼膜拜。 而在整个星辰的中央，众多神殿围绕的中心，一座巍峨的巨型神殿屹立其中。 透过那巍峨的神殿，夏洛特好像看到了一位光之巨人端坐在王座之上。 那光之巨人是如此伟岸，夏洛特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能感知到它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以及恐怖浩瀚的气息。 在她投去视线的一刹那，对方也投过来了视线。 夏洛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对方的一切都隐藏在光芒之中，但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却随之传了过来： “这位冕下，窥探他神的神国，可不是个好习惯。” 声音很平静。 甚至夏洛特还听出来了一种客气的口气在里面…… 卧槽！ 这是一尊神灵！ 夏洛特被吓了一跳。 她几乎是瞬间维持不住自己的这种奇异状态，意识顷刻跌落。 恍惚之中，她的意识再度回归梦境世界。 古堡还是那个古堡，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但夏洛特很快还是发现了不同。 看着古堡的墙壁，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只见墙壁之上，浮现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壁画。 壁画之中，身穿神裙的神秘女性高座于王座之上，接受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精灵的臣服…… 那描绘的，竟然是刚刚塞巴斯像她宣誓效忠的景象。 塞巴斯也看到了墙上的壁画。 他几乎是立刻激动了起来，整个人都热泪盈眶。 夏洛特甚至都能听到他心中的欢呼： 壁画！ 是壁画！ 赞美暗夜女士，我塞巴斯竟然耶能上壁画了！ 我是暗夜女士的第一个眷属！ 祂……真的认可我了！ 夏洛特：…… 看了兴奋不已的塞巴斯，她还是觉得对方不知道这壁画是自己生成的比较好…… 重新感知自己的状态，夏洛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了。 她的五感比起之前敏锐了何止数倍，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使不完的力量。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现实里就算是遇到一头大象，也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易地将其撕碎…… 她好像又找回了那晚血脉暴走时候的力量。 夏洛特知道，这是进阶了。 她晋升到了繁星一阶。 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那种由她的进阶而被唤醒的神秘力量并未消失，而是依旧存在，停留在她的意识深处。 夏洛特能够感知到它们。 它们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又似乎无处不在，让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能量包裹了一般。 夏洛特也感知到了它们的源头，依旧是《血之圣典》。 只不过，又不像是单纯从圣典之中绽发，而像是与她的灵魂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从而自行诞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新的圣典信息也缓缓在夏洛特的意识中浮现—— 【条件达成】 【血之圣典·始之章，能力解锁——】 【真祖解放（可激活）】 【身为王权血裔，圣典之主将拥有真祖解放的能力，能够消耗神力，暂时性获得真祖级别的力量。】 【真祖解放的力量强度与维持时间受到神力限制，当前最大输出级别为圣者，维持时间为一分钟。】 【解放结束后能力需冷却，待神力回复后才可第二次开始。】 …… 真祖解放？ 神力？ 夏洛特愣住了。 但很快，她就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回归现实吧，先解决你的麻烦。” 少女淡淡地道。 她的晋升前前后后花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 虽然很想好好研究一下自己新获得的力量，也想看看血之圣典解锁的新能力，同时也对刚刚看到的“星空”感到好奇……但夏洛特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现在，还得先救塞巴斯。 与塞巴斯签订契约之后，她只要想，也能“看”到那边的状态，知道现在这位炎之精灵正在被“火攻”。 火要烧到他屁股了。 要是再等一会儿，估计就要变成烤精灵了。 “谨遵您的神谕！” 塞巴斯激动又恭敬地行了一礼。 说完，他的身形就消失在了暗夜古堡里。 塞巴斯回归现实，夏洛特也打算着手召唤，将对方通过眷属契约的召唤解救出来。 但感知着意识深处那股随时可以被她召唤的神秘力量，她却忽然心中一动，停了下来。 沉吟片刻，她决定先做一个小实验。 她没有选择立刻把塞巴斯召唤到现实的身边，而通过契约连接上了对方的视野。 下一刻，夏洛特拥有了塞巴斯的视角。 -76- 优雅的背后是狼狈 那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同时开了三个窗口，挂了三个游戏号一样，夏洛特能同时感知到暗夜古堡、本体以及塞巴斯的三个视角。 但又不仅仅是视角那么简单，应该说，她能够感知到三个视角里360°的状况。 其中，暗夜古堡的视角是她意识的主视角，整个精神世界的任何一丝变化都无法逃离她的掌控。 本体和塞巴斯更像是子视角，能够观察的范围仅限于卡斯特尔庄园的书房，以及塞巴斯所在的正在燃烧的小木屋。 不仅如此，当夏洛特有心去操控的时候，她甚至能分神操控自己现实里的身体。 只是这种多视角状态下好像不是那么习惯。 她试着操控身体，刚站起来，就吧唧一下子跌回去了，甚至还把桌子上的奶壶给带翻了，香浓的牛奶都撒了一身，像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孩子。 仅仅略微尝试了一下，夏洛特就不再去管书房中衣衫尽湿的本体了，而是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塞巴斯的视野中。 而当意识集中的时候，夏洛特惊讶地发现，她对精神世界的感知开始下降，对塞巴斯周围的感知却进一步增强。 就像是切换了主副账号似的。 她能够听到火焰在干柴中燃烧的噼里啪啦生声，听到木屋之外，树林中飞鸟的低吟和草丛中的虫鸣，听到包围木屋的审判骑士那平稳的呼吸声。 她能感知到木屋中不断上升的温度，看清楚烟雾之中迸发的火星，看到塞巴斯那已经开始着火的燕尾服下摆和红色长发。 而更为神奇的是，她再次听到了塞巴斯的心声，一如在暗夜古堡中一样。 不，比在暗夜古堡中更强。 就像是进入对方内心似的，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那种无比兴奋，无比喜悦，同时又无比震撼的心情。 塞巴斯很激动，真的很激动。 虽然在精神世界中已经隐隐有所感知，但回归现实之后他还是感到无比惊喜。 自己这几天被大骑士追杀的伤势，竟然全都好了！ 不仅如此，体内那干涸的魔力也再次充盈！ 甚至连失去的左臂也重新长了出来，挥使自如，健美的肌肉依旧是那么完美。 塞巴斯还能看到手腕处那代表着血之诅咒的鬼面图案露出人性化的恐惧表情，龟缩在角落里，似乎在瑟瑟发抖。 它在畏惧自己体内的某种新的力量！ 它甚至不敢再对自己的血脉力量进行侵蚀吞噬！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塞巴斯更加惊喜。 果然……暗夜女士正是血族的真祖！ 所有血裔的力量都会敬畏祂，惧怕祂！ 纯白魔女……你给我等着。 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想着这些年自己在诅咒下的痛苦，塞巴斯咬牙切齿。 而就在这个时候，塞巴斯忽然又感觉脑海中多了一些新的信息…… 那竟然是向暗夜女士祈祷，获得血之图腾力量的办法！ “祈祷？祈求神的力量？获得神力的加持？莫非……我成为了神使？” 塞巴斯瞪大了眼睛，目光发亮。 对于历史上那些追随神灵封神的存在来说…… 成为神使，往往是他们神话之路的第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变化之后，塞巴斯更兴奋了，连呼吸声都急促了起来。 共享视角的夏洛特却快要看不下去了… … 你能想象一个画面吗？ 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精灵，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露出来的手臂，抚摸着自己刚刚重新长出来的肱二头肌。 他神情激动，呼吸粗重，被浓烟熏黑的俊脸上满是嘿嘿嘿的傻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背后还着着火，头顶还冒着烟。 夏洛特很难将现在的塞巴斯和平日里那个优雅的炎之精灵联系到一起。 人设……要崩了！ 别激动了兄弟，看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头发啊！ 着火了诶！ 她很想就这样直接在对方意识中提醒。 但又觉得这样做好像怪怪的，就像是在告诉对方她在偷窥似的…… 但她真的要看不下去了。 画面……真的太辣眼了。 好在的是，在夏洛特念叨的同时，塞巴斯也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着火了…… “见鬼！” 优雅的精灵终于爆了自夏洛特穿越以来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次粗口。 轻打了个响指，塞巴斯身上的火焰迅速脱离衣服和头发，化为飞翔的小火球飞入他的指尖。 炎之精灵之所以被称为炎之精灵，就是因为他们天生具有极高的火元素亲和，擅长火系的元素魔法。 之前塞巴斯魔力干涸，失去了控火的能力，但现在……他的力量回来了！ 轻松灭完了身上的火，塞巴斯收起指尖的火焰，目光很快落在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随着他的注视，周围的火焰宛若听话的孩子一般，让开了一条通往门外的道路。 就这样出去？ 看着头发变成杀马特，衣服变成非主流，俊脸变成锅炉底的炎之妖精，夏洛特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一向优雅的对方会换身衣服呢。 然而，刚刚迈出了一步之后，塞巴斯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忙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夏洛特的好奇心立刻就上来了。 前世的很多影视作品，特别是动漫作品里，落入废墟之中的濒死主角爆种之后，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会随之复原，方便装逼。 她一直挺好奇的，不考虑BUG的前提下，从科学合理的角度去思考，去分析，那些衣服是怎么恢复的…… 比如……脱掉衣服重新穿？ 夏洛特继续看向塞巴斯，看到对方……果然很快就脱起了衣服。 夏洛特：…… 塞巴斯的动作很快，明显不是第一次做了，相当娴熟。 他三五下脱掉外衣，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是紫色骚包的精灵马裤。 将烂衣服顺手扔进火焰里，穿着裤衩的塞巴斯又用空间魔法召唤出了白色的湿巾擦了擦脸，之后又拿出镜子和剪刀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又取出一套崭新的燕尾服穿了起来…… 速度很快，效率很高，夏洛特还没回过神来他就擦完脸整好发型换好衣服了…… 他甚至还召唤出了一杯红酒，优雅地轻抿了一口。 但夏洛特……已经很难再直视对方的优雅了。 她忘不了塞巴斯穿着裤衩子时的狼狈。 一切准备就绪，塞巴斯再次打了个响指。 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朝着他的掌心涌来…… …… 树林之中。 审判所的大骑士平静地看着火焰之下烧得越来越烈的木屋。 他能够感受到，塞巴斯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终于，当火焰彻底笼罩一切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感知对方的气息。 塞巴斯的呼吸停止了。 他的灵魂波动也消失了。 大骑士微微一叹，有些惋惜。 他知道，对方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于火焰中逐渐消亡的躯壳。 “即使是炎之精灵，没有了魔力，也终究是火焰下的亡魂罢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再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灵魂波动之后，大神官轻轻摇了摇头。 “准备一下，利用神术捕捉他的游魂，审问审问血魔教团的事。” 他对身旁的审判神官命令道。 审判神官顿时愣住了： “捕捉游魂？他……不是血魔教徒吗？” 信徒死亡之后，灵魂会归于神灵的国度。 血魔教徒亦如此。 大骑士摇了摇头： “他不是。” “如果是，他早就动用血魔的力量了。” “塞巴斯·焰心是一名背叛了月神岛的精灵，连月神的信仰都没有了。” “他是一名可悲的无信者。” 说完，大骑士转身离去。 然而，在走出几步之后，他又微微一顿，随即猛然转身。 “且慢！” 他命令准备扑灭火焰的骑士与神官停下。 而后，目光死死盯住燃烧中的木屋。 就在刚刚，大骑士重新感受到了塞巴斯的气息。 不仅如此……那气息宛若浴火重生一般，在重新出现之后就迅速壮大！ 那气息并没有超越三阶。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带给大骑士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其中蕴含着某种可怖的东西。 很快，熊熊燃烧的火焰宛若被吸收了一般，迅速地坍缩，消散。 塞巴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大骑士的眼前。 他身穿崭新的燕尾服，身上毫发未损，手中则优雅地举着一杯红酒。 “大骑士阁下，审判所的火焰，好像没有您想象中的那样厉害呢。” 他微微笑道。 看着伤势痊愈的炎之精灵，大骑士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77- 惊疑不定的大骑士 “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他的伤！他身上的伤不见了！” 看着毫发未损的塞巴斯，审判骑士们纷纷愕然。 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更加让人愕然的一幕…… 只见塞巴斯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依旧未被撤掉的封印神术审判之囚前，沉吟数息，伸出了手，轻轻一点。 而在他接触审判之囚的一刹那，那号称传奇之下永远无法从内部打破的审判之囚微微颤了颤，而后骤然崩溃！ 封印神术崩溃，维持神术的十多名审判神官顿时受到了反噬，脸色齐齐一白。 鲜血从他们的鼻孔和嘴角缓缓流下，他们身体一软，纷纷倒地，陷入了昏迷。 而大神官的神情则更加肃穆。 在塞巴斯触碰审判之囚的一刹那，他清晰地感受到神术的力量被对方吸收了。 这个发现让他大为震撼。 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人能够吸收已经释放的力量，哪怕是神圣信徒也不行…… 暗中观察的夏洛特倒是明白怎么回事。 血之眷属拥有血之图腾的力量加成，这种加成似乎是随机获得的，而和她签订契约的塞巴斯，获得的就是“神术反制”的力量！ 当然，塞巴斯的“神术反制”是削弱版本。 或许是因为签订契约的时候，追杀他的是神圣王庭，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也是神圣王庭，他的“神术反制”是专门针对神圣王庭的力量的。 而且，他的反制不是“修改”，而仅仅是“中止”。 只是，虽然是削弱版本，但因为塞巴斯的实力要远远强于夏洛特，他用出来的反制效果也更好！ 更让夏洛特惊讶的是，在塞巴斯“中止”审判之囚的时候，她感受到冥冥之中通过与对方的联系，获得了一部分审判之囚的力量。 就如同当初沐浴在圣光之下薅神圣王庭的羊毛一般。 不过，这种间接的薅羊毛效果差了很多。 但就算是差了很多，十多位神官一同施展的审判之囚，还是让她已经归零的血之召唤进度足足涨了一截！ 但与之前薅羊毛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吸收圣光的力量让夏洛特产生了一种和吸血时候类似的快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在通过神术的力量，吸神灵的血一般…… 夏洛特有些惊诧。 她不知道这种快感是因为自己进阶之后才会拥有的，还是说解锁了【真祖解放】这个能力才会有的，又或者说是她的意识降临到塞巴斯身上之后才会有的。 但毫无疑问，随着此次晋升，她的身体和灵魂似乎也发生了某种蜕变。 那绝非是普通的晋升，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蜕变。 塞巴斯同样很兴奋。 审判骑士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他们那强大的神圣神术。 作为圣职者，他们体内的源力早已和信仰的力量融为一体，这赋予了他们比常规骑士更加强大，也更加持久的战斗能力。 然而现在，当他拥有针对神圣王庭的“神术反制”的时候，对方的这种力量，反而成为劣势了。 现在的他，哪怕是远远没有恢复炽阳三阶的实力，也有信心与大骑士来上一场！ 想到这里，塞巴斯抬起头，看向了审判所的大骑士。 多日以来，他一直都在逃，现在……也终于轮到他出手了。 只见他将手中高脚杯中的红酒倾倒在地上，优雅地扔开酒杯，而后右手微微一抬。 酒水洒落的地方，火焰骤然燃烧，一把仿若由火焰组成的精灵之剑，被塞巴斯缓缓抽出。 “退后！” 看着战意盎然的塞巴斯，大骑士神色微凝，对其他圣职者命令道。 虽然对方的气息远不如他强大，但他的灵觉却告诉他，对方现在很危险！ 他同样抽出了环十字银剑，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双方，顿时战在了一起！ 这是夏洛特穿越之后第一次围观强者之间的战斗，而且还是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自由切换。 一方，是炽阳三阶，被形容为行走的天灾。 而另一方，虽然是银月二阶，但过去也曾经掌握三阶的力量，且拥有针对敌人的神术克制。 大骑士和塞巴斯宛若两颗流星，彼此碰撞交战。 一颗，是金色的流光。 一颗，是赤色的火焰。 金色流光的力量更加强大。 大骑士的每一道剑芒，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上百米长，数米甚至十多米深的恐怖痕迹。 哪怕只是观战，夏洛特也能感知到那其中的恐怖力量。 树林中的树木宛若脆弱的泡沫一般，在力量的余波下被轻易地撕碎，泥土翻出，一片狼藉。 只能庆幸，这里很明显不是波尔德城，而应该是城外。 不然的话……光是双方每次的战斗余波，就能轻易毁灭一个街道了。 如果一直打下去，没有外力干涉，他们毁掉一个城区都轻轻松松！ 金色的流光无比强势，光辉夺目。 相比之下，赤色的火焰力量要弱了很多。 然而，虽然弱了许多，他却宛若激流中的顽石一般，无论金色流光如何攻击，都屹立不倒…… 大骑士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惊疑不定。 明明塞巴斯的气息远远不如他，但他那炽阳三阶的力量轰击到对方的身上，却每每大打折扣。 更为甚者，当他使用神术的时候，更是如同雨落大海一般，溅不起半点涟漪…… 神术的力量对他无效！ 他能够克制神术！ 大骑士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而这个发现，让他更加惊疑不定。 神主在上！ 这个炎之精灵，什么时候获得如此诡异的力量了？ 而且……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克制伟大的神圣之力？ 神术的力量没有任何反馈，大骑士无法探析塞巴斯的力量本质，只觉得对方就像是个毫无道理可言的无底洞，将他在战斗之中释放的各种探查类神术全都吞没殆尽。 大骑士的神情越发严肃了。 再次与塞巴斯拼了一剑之后，他骤然后退，与之远远相对。 塞巴斯的喘息也有些粗重。 虽然“神术反制”的力量大大削弱了大骑士对他的攻击，但跌落位阶的他仍然很难战胜对方，只能自保。 不过，一番缠斗之后，也让塞巴斯了解了现在自己的力量。 他已经没有了战意，准备脱战离开。 “暗夜女士还在恢复力量，这个时候不宜招惹正面招惹神圣王庭这个庞然大物。” “有着克制神术的力量，我没有暴露暗夜女士的秘密，他也摸不清我的底细……” “见好就收，想办法跑路吧。” 塞巴斯心中有了退意。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向大骑士时，却忽然微微一愣。 大骑士面无表情。 与之前的兴致盎然不同，现在他看向塞巴斯的目光，却充满了杀意…… “和地狱中的恶魔签订契约也好，与炼狱中的魔鬼达成协议也罢，不管你获得了什么邪恶力量……凡是威胁到神圣王庭的存在，都必须被净化！” 大骑士冷冷地道。 说完，只见他一把将环十字银剑插在了地上，散去了一身的神圣源力，缓缓张开双臂。 随着大骑士的动作，宛若实质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恐怖的威压顿时从他的身上升起！ ———————— 求月票！求追读！明天上架了！ -78- 滚—— (大帝书阁) “精神……力场！” 塞巴斯目光微凝。 在弥瑞亚世界，神话之下的世俗超凡共有四大位阶。 其中，晋升繁星一阶的本质是在体内凝聚超凡力量的种子。 对于骑士来说是源力之心，对于法师来说是魔力之池，对于术士或者各种天生的超凡生物来说，是血脉力量的蜕变返祖。 晋升银月二阶的本质，是超凡力量的具现与外放。 那代表超凡者与自身力量的完美契合，代表着超凡力量和**力量的进一步强化与融合…… 从二阶开始，超凡者三代之内的后代必然会觉醒超凡力量，三代之外六代以内的后代，觉醒超凡力量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而对于炽阳三阶来说，超凡力量的标志就是精神力的蜕变。 那是精神与灵魂的升华，在**与能量之外，超凡者的精神力量也将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 精神力更加强大，灵魂也更加坚韧，甚至于在**死亡之后，超凡者还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以魂体的形式生存…… 许多高等亡灵和黑暗骑士，都是死亡之后的炽阳超凡者不愿意就这样消亡，而主动选择转化的。 精神力无比强大，强大到一定程度就拥有了干涉现实的能力。 那……就是精神力场！ 所有的炽阳超凡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场。 精神力场意味着强势的威压，意味着灵魂和精神层面上的压制…… 力场笼罩之处，炽阳可以轻易地摧毁任何无法抵抗的灵魂，可以只依靠精神力量，就将实物举起，甚至直接撕裂！ 精神力场是炽阳最大的底牌。 力场之下，银月繁星皆为蝼蚁！ 而现在，为了对付塞巴斯，审判所的大骑士终于展开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场！ 一道无形的波纹以大骑士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被波及到的树木残骸，石块，全都在顷刻间化为齑粉。 几名距离大骑士较近，一直在一旁辅助他释放神术的繁星一阶审判神官也被直接笼罩。 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便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塞巴斯的神情微微一变。 作为曾经的炽阳，他对于精神力场并不陌生，因为他也曾经拥有。 只是，在被亚当教团的追杀中他数次展开精神力场，身受重创，血之诅咒也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他的血脉力量，最终导致他精神力场破裂消散，灵魂也随之受损，整个人的实力也直接永久性地跌落了位阶。 每一个人一生中只有一次凝聚精神力场的机会。 失去了，就与炽阳三阶无缘。 而若是炽阳强者精神力场毁灭，也同样会跌落位阶。 精神力场是底牌。 但也是软肋。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展现精神力场的大骑士，已经彻底对塞巴斯动了杀心！ 他甚至在一开始就将精神力场开到了最大，连敌我都不分了！ “大骑士阁下，您疯了吗？竟然无视自己的神官展开了精神力场！” 塞巴斯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大骑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 “每一个审判所的成员在加入审判所之前，都做好了随时为吾主献身的准备。” “为了消灭神圣王庭的敌人，这是他们的荣耀！” 塞巴斯眉头一皱： “大骑士阁下，认真的说，我并没有杀死神圣王庭的圣职者，我也并不想与您为敌。” “不……” 大骑士缓缓升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从你拥有能够压制神圣之力的力量起，你就已经是神圣王庭的敌人了。” 语毕，大骑士一声高喝，双手朝着塞巴斯的方向猛一按下： “禁锢！” 宛若实质精神力带来了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威压，塞巴斯只觉得一股让人窒息的力量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压在了地上，哪怕是强度堪比炽阳的**，也在此时此刻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 见鬼！ 玩脱了！ 塞巴斯牙关紧咬，全身颤抖，却无法从中挣脱。 精神力场中没有神圣之力。 他的神术反制，对现在的大神官没有效果！ 看着瞬间被压制的塞巴斯，大骑士的神情淡漠冰冷。 精神力场是炽阳的底牌，同时也是炽阳平日里并不愿意动用的力量。 特别是对于想要晋升传奇的炽阳来说，每一次动用精神力场，都会拖延他们晋升传奇的时日，甚至可能降低他们成功晋升的概率。 缓缓走到动弹不得的塞巴斯面前，大骑士一把将他提起，声音威严又冰冷： “结束了！” 说罢，他操控起精神力场，朝着塞巴斯的**和灵魂绞杀而去！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场攻向塞巴斯意识的一刹那，大骑士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对方的身上传了过来…… 他表情微变，下意识要解除控制，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精神力场的控制！ 几乎是一瞬间，那诡异的吸力沿着他外放的精神力场逆流而上，很快突入他的精神世界。 大骑士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意识顷刻间便被牵引。 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座巍峨肃穆的古堡。 那古堡是如此对方沧桑厚重，绘有精美神秘的蔷薇花纹，像极了科里亚流行的家具装饰，但又好像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奇诡。 他看到无边无际的绯色雾气弥漫在古堡之中，看到那迷雾之内，若隐若现的层层台阶。 他顺着那台阶不断向上，看到层层台阶之上，那张古朴神秘的血之王座。 以及……那道全身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但隐约可辨曼妙身形的伟岸身影。 一对赤金色的眸子，几乎是瞬间望了过来，带着几分讶异。 夏洛特：…… 大骑士：…… 夏洛特下意识停下对塞巴斯的召唤，朝着懵逼又骇然的大骑士轻轻吐出了一个词： “滚——” 轰隆一声，阴差阳错被夏洛特拉进暗夜古堡的大骑士的意识体……瞬间崩溃！ ———— 这是今晚的一章，提前发了，攒存稿中，比较短小。 明天上架，求首订！ 我去写上架感言了！ 上架感言（必读！求首订！） 又到了上架的时候了。 明天中午，也就是9月9日，星期五中午十二点，血之圣典准时上架！ 说说本书，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养书的读者太多了 新书期起步成绩不错，十五万字时候追读差不多3300，那时候收藏还不到两万。 本以为要起飞，结果谁知道后面萎了，现在3.7收藏了，投资人数四千多，但追读却已经跌到了2400 中间我发过一次单章，当天追读直接涨回3600，说明都在养，然后第二天又萎。 真不是我想断章，而是不断章，追读更拉胯。 首订一般会比追读还要低一些，认真的讲，我已经不期待首订了。 问题出在哪里我很清楚，这和我写作习惯有关，本书主线展开的慢，我写文的节奏又不太好，不太擅长主动推进剧情，这导致每段剧情之间连贯不上，养书之后一口气看着爽，但追读的时候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这也让我很头疼，世界树的时候其实就有这个趋势，同均订同新增下，我的追读只有其他人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写完一个大剧情之后每日新增才会有一段时间大涨 养书的人太多了！ 明天就要上架，首订还是非常重要的，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给个首订，最起码让我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对本书抱有期待。 养书的话，也希望能自动订阅一下，新书上架之后的几个月追订真的太重要了！ 这关系到上架之后能不能吃到好推荐！ 真的，我属于那种特别容易受到数据影响的作者，数据好，我的动力就特别足，灵感也很充沛，而数据不好，就只想咸鱼每天4000字码完了事，躺床上看天花板 数据好我也是能爆更的！真的！ 前些天试过了，真要做，日万也不是不行，但得有动力！ 和上一本反派不同，本书基架很稳，大纲如何走我也有规划，幕后装逼，种田经营，大陆争霸，封神综合来说我对本书的未来还是很看好的，剧情展开之后也有信心能把成绩拉起来。 但未来是未来，前期作者也是要吃饭的！ 小众文真的太太太太难了！ 所以求首订！ 明天上架，五更。 加更的话，我感觉自己菜的抠脚，不要好高骛远，就定低一点，盟主加一更吧，现在已经欠了三更了。 至于首订加更 2400为界限吧，每多200订加一更。事实上我严重怀疑有没有2000首订 不要发红包，不要发红包，不要发红包！ 红包的假数据不算，这个我能看出来的。 -79- 你竟然勾结邪神！ “滚——” 夏洛特的声音并不响亮。 事实上，就像是当初塞巴斯想要探知她的记忆时那样，这只是喜欢窥探却又讨厌被窥探的她，下意识间的脱口而出。 猝不及防下，其实是多少带点色厉内荏的，就像是对着闯入屋子的陌生人哈气的小猫咪。 要是你真的敢踢一下桌子，可能就直接嗖的一声跑了的那种。 但在塞巴斯和大骑士的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塞巴斯只觉得在自己的意识即将被精神力场撕碎的一刹那，伴随着暗夜女士那一如既往的清冷威严的呵斥，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顿时从自己的意识深处涌出。 那声音和气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无上意志，宛若奔腾的洪流一般，摧枯拉朽地将笼罩自己的精神力场撕得粉碎。 他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暗夜女士那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 在公爵府的宴会上，哪怕是在给自己套了盾的情况下，他也直接在暗夜女士的一声呵斥下灵魂受创。 之后每次想起来，塞巴斯都会感觉后怕。 而现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只是，与之前不一样，这一次他不再是暴风雨的中心，而是被那种恐怖的伟力守护的一方。 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无常。 这一次，暴风雨的中心是大骑士。 塞巴斯能清晰地感知到暗夜女士的呵斥比起当初更加恐怖，仅仅是听着耳旁声音的回荡，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又让他感到一丝庆幸。 很明显……暗夜女士当初斥责他的时候应该是留手了。 现在大骑士感受到的，才是来自古老神灵的真正的斥责！ 而有机会追随一位如此强大的神灵，终于获得对方的认可，塞巴斯只觉得无比激动兴奋。 毕竟，谁不希望带自己飞的大佬更强大呢。 暗夜女士越强大，他未来就越有可能追随对方，成功踏上那条从未设想的道路！ 不过，大骑士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这位波尔德审判所的大佬，内心中只剩下了惊骇。 在他的感知里，那一声宛若源自亘古的呵斥如同响彻在耳旁的惊雷，裹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滔天神威！ 他的大脑骤然炸响，古堡与王座的幻象直接破灭，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了那一对赤金色的眸子。 那赤金色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在宛若雷鸣一般的回声里，他只觉得一股又一股恐怖的精神海啸朝着自己的灵魂砸了过来…… 呵斥中，他胸前那保护灵魂的圣徽连一秒钟就没能坚持，闪烁了一下就彻底报废。 他入战之后就笼罩在身上的圣力守护，更是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直接撕碎。 而这种种攻击，只是那一声“滚”下的余波。 灵魂冲击下，大骑士的精神世界一片混乱。 他那全开的精神力场宛若撞上了冰山的脆弱木帆一般，在呵斥声中骤然粉碎！ 而他那早已隐隐带了些许神圣之光的灵魂，更是如同破麻袋一般被割裂的四处漏风，摇摇欲坠。 他几乎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被宛若实质的精神冲击击飞了出去，一边飞还一边吐着血，足足飞出去了十多米。 瘫倒在地上，大骑士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都要炸裂，整个人七窍流血，气若游丝。 这位炽阳三阶的超凡者，竟然是直接重伤了。 而他的气息，更是瞬间跌落了下去…… 精神力场是炽阳三阶的象征。 精神力场被摧毁，超凡者自然会跌落位阶。 看着瘫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的大骑士，塞巴斯惊呆了。 远处的审判骑士和审判神官也惊呆了。 就连始作俑者夏洛特，也同样惊呆了。 天可见……她只是在意识中吼了一嗓子而已。 咋就直接把一个炽阳给吼吐血了呢。 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自己真祖解放的时间限制减少了一秒…… 夏洛特瞬间明悟。 自己刚刚那一声呵斥，无形中动用了【真祖解放】的力量。 好家伙…… 这个新能力这么强的吗？ 夏洛特暗暗咂舌，心中立刻将研究【真祖解放】列为了救完塞巴斯之后的第一要务。 而在另一边，塞巴斯也渐渐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松了口气，微微挺直腰杆，重新召唤出装满红酒的高脚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而后如同里的大反派一般，学着之前夏洛特的口吻微微笑道： “大骑士阁下，现在的您……还真是狼狈呢。” 夏洛特：…… 而直到这个时候，大骑士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脸色惨白，流着血泪的目光震骇地看着塞巴斯，声音沙哑而惊恐： “异神！是异神！” “你的意识中竟然藏着一尊异神！” “咳咳咳……你这个邪恶的精灵，竟然……真的勾结了邪神！” 听到大骑士的惊呼，暗中观察的夏洛特目光微凝。 虽然一身力量都来自血之圣典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异神，但若是自己的事被神圣王庭发现，那可就不妙了。 哪怕是大骑士并没有认出她的身份，凭借玫瑰会现在与卡斯特尔的关系，也是一种隐患。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夏洛特动了杀心。 为了自己的安全，大骑士的性命……恐怕不能留！ 但很快她又有些疑虑。 大骑士乃是神圣信徒，信仰神主哈拉尔。 教典上说，虔诚的信徒死亡之后灵魂都会回归神灵的国度。 那么……若是身为信徒的大骑士死亡，自己的存在会被神灵察觉吗？ 夏洛特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谨慎一点，不能让大骑士的灵魂回归神国。 夏洛特几乎是立刻就有了想法，那就是命令塞巴斯直接从灵魂层面上将大骑士抹杀！ 不过，她最终并未下令。 因为在她产生这個念头的时候，塞巴斯宛若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影响一般，脑海中也想到了，而且思考的问题和夏洛特一模一样。 只见他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大骑士，忽然一声轻笑，表情变得极其危险： “大骑士阁下，我本不想和您为敌。” “可惜，您知道的似乎太多了。” “现在……我真的要杀死神圣王庭的圣职者了。” 说完，塞巴斯默念咒语，双手在虚空之中微微一握。 随着他的动作，又一把新的火焰之剑被他从虚空抽了出来。 只是，与之前的火焰之剑不同，这把剑的火焰是黑色的，流淌着一种让夏洛特都微微皱眉的讨厌气息。 看到那黑色的火焰之剑，大骑士微微一愣，继而陷入了愤怒，愤怒之中，又隐隐带着些惊恐： “黑暗骑士的亵渎之剑？” “你……你竟然想要粉碎我的灵魂！” -80- 现在，没人知道秘密了（求首订！） 黑暗骑士的亵渎之剑！ 作为高等亡灵，黑暗骑士同其他亡灵一样，有着攻击目标灵魂的能力，而他们最强大的武器，就是手中的那把由他们的一半灵魂凝聚而成的黑骑士之剑。 那是黑暗骑士吞噬其他生灵灵魂的武器，哪怕是神灵的信徒，也将会在剑下灵魂粉碎。 也正因此，黑暗骑士的骑士之剑，也被称为亵渎之剑。 以上信息是塞巴斯从虚空中抽出武器的一刹那，夏洛特从对方浮现的记忆认知中了解到的信息。 不仅如此，她还了解到，这把亵渎之剑是塞巴斯还是炽阳三阶的时候，游历黑暗之域的时候击杀了一位黑暗骑士之后缴获的。 这种血之契约的体验真的是……蛮适合八卦者的。 当夏洛特附身在塞巴斯的视角的时候，他的一切秘密似乎全都为她打开，除了那些埋葬在内心深处，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塞巴斯几乎成了透明人。 “您竟然认出来了，真是见多识广。” 塞巴斯有些惊讶。 说完，他郑重了神色，不再和大骑士交谈，而是缓步来到对方身前，举起了手中的火焰之剑。 “堕落的邪恶！圣光会给予你审判的！圣光总有一天会给予你审判的！” 大骑士面露愤怒。 不过，灵魂重创的他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塞巴斯毫不犹豫，手起剑落。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大骑士的灵魂被直接搅碎，破碎的灵魂力量被塞巴斯手中的亵渎之剑吸收。 堂堂炽阳三阶的大骑士，与公爵、大神官并列的波尔德公国三巨头之一，就以一种如此憋屈而滑稽的方式，匆匆陨落了。 只剩下一具依旧散发着神圣气息的躯壳。 杀了大骑士，塞巴斯又一把亵渎之火将他的尸体烧成灰烬，目光又落在了其他的审判骑士和神官身上。 其他的审判骑士和神官愣了愣，而后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但塞巴斯更快。 手持亵渎之剑的他宛若地狱归来的恶魔，很快将这些圣职者一一追上，而后如同杀死大骑士那样，将他们的灵魂纷纷搅碎。 杀死了最后一名审判骑士之后，塞巴斯的并没有停止，而是又默念咒语，从亵渎之剑中召唤出黑色的火焰，将整个战斗的现场都烧了一遍。 而随着黑色火焰的燃烧，周围的地面很快就带上了一丝淡淡的阴冷气息，那是属于亡灵亵渎之火的污染。 这种亡灵之力的污染并不算严重，最多一周就会消退，但足以遮掩塞巴斯留下的气息与痕迹。 所有的超凡力量都拥有一定的污染能力，又被称为“留痕”，一些有着特殊力量的超凡者，甚至能够凭借着超凡力量的痕迹，追溯出超凡者的身份。 而塞巴斯做的事，就是毁尸灭迹，让其他人无法将这里的战斗与他本人联系到一起。 直到将整个现场都烧了一遍，塞巴斯才停止了下来，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亵渎之剑，将其重新收起，喃喃道： “现在……没有人知道暗夜女士的秘密了。” 暗中窥探的夏洛特倒是没想到塞巴斯还有这样谨慎的一面，看来能在亚当教团的追杀下活蹦乱跳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就在塞巴斯毁尸灭迹之后没多久，两股强大的气息自远而近，迅速地接近。 塞巴斯目光微凝，而夏洛特也心中一动。 那两股气息，丝毫不弱于大骑士，很明显也是两位炽阳职业者。 是波尔德公爵和大神官。 附身状态下的敏锐感知让夏洛特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很明显，塞巴斯和大骑士的战斗波动太过强烈，哪怕是在波尔德城之外，也将这两位城中的炽阳强者吸引过来了。 但夏洛特准备收手了。 灭杀一位发现“邪神”的审判所大骑士已经够了。 事实上，就连能杀死大骑士，也是因为对方胆子太大，张着精神力场就直接糊上来了，和夏洛特的意识来了一次亲密碰撞，直接重伤了。 真要正常的打，结果怎么样还真说不准。 炽阳三阶都是怪物，鬼知道对方到底还有没有底牌。 夏洛特可是在教会的典籍中看到过，一些炽阳圣职者是可以以牺牲生命为代价，召唤出有着传奇实力的神圣天使的。 夏洛特还没有掌握好【真祖解放】的力量，也不知道这种力量使用了以后如何恢复，所以并不想对波尔德公爵和大神官动手。 特别是公爵，虽然对方对卡斯特尔很是觊觎，但至少……站在对方的角度，对夏洛特也的确是仁至义尽，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夏洛特不想进一步削弱自己的底牌，也不想继续增加暴露的风险。 她决定撤了。 不再犹豫，夏洛特果断沟通上塞巴斯的意识。 而塞巴斯则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次干得还不错，回来吧。” 得到肯定，塞巴斯几乎是立刻就激动起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层层红色的光辉开始在自己周身环绕，而脚下则出现了一道瑰丽神秘的法阵图案。 传送？是暗夜女士？ 塞巴斯心中微动。 下一秒，他的身影在光辉中消失。 就在塞巴斯消失没多久，两道流光也从远方赶了过来。 一道为银色，一道为金色。 正是波尔德的公爵安德烈，和大神官莱纳斯。 老公爵的身上还穿着居家的常服，一头白发打理了一半，明显是急匆匆地赶过来的。 大神官也差不多，身上还穿着礼拜用的礼袍，很明显也是感受到战斗波动之后迅速赶来。 只是，他们的神情却过于凝重。 那严肃的模样，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仅仅被炽阳级别的战斗波动引来的样子…… 大神官的视线落在一片狼藉的现场，目光很快看向了泥土中一枚已经损毁的环十字圣徽。 他微微抬手，强悍精神力将圣徽摄了过来，端详片刻后，神情越发肃穆： “是厄德……” “他被杀害了。” 波尔德公爵神情微变。 厄德，是波尔德审判所大骑士的名字。 -81- 来自邪神的压力 “莱纳斯大人，大骑士阁下他死了？” 老公爵的表情有些凝重。 “恐怕是的，老朽已经感知不到他的信仰气息了，连这枚圣徽都毁损了，恐怕连他的灵魂都没能留下……” 大神官看着手中的破损圣徽，叹道。 “是谁干的？和刚刚波尔德的异象有关吗？” 老公爵越发严肃，微微蹙眉。 大神官沉默了数秒，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 “不过，厄德佩戴的守护圣徽乃是教权国特制，连传奇的力量都可抵挡片刻……一般人不可能破坏他的灵魂。” “除非……” 大神官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联想到刚刚波尔德城天空中的种种异象，波尔德公爵很快陷入了沉默。 他的神情阴晴不定，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 “人已经跑了，跑得还挺快，先看看能发现什么痕迹吧，我似乎嗅到了属于亡灵的腐烂臭味儿。” 大神官说道。 说完，他默默祈祷，圣洁的光辉在他身上绽放。 大神官轻轻伸出手，将光辉洒落在地面上，而随着点点光子落地，一丝丝黑色的气息从泥土中升起。 “亡灵之力？” 老公爵有些惊讶。 作为见多识广的炽阳骑士，他对这种力量并不陌生。 虽然神圣王庭一直强调必须要有信仰，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超凡者和普通人名义上信奉神灵，实际上却是无信者。 神圣王庭又不可能一个人一个人去查验，所以类似的无信者还不少，而他们死亡之后，灵魂不会归于神灵国度。 如果不及时对尸体进行处理，他们的亡魂就会徘徊在世间，直至消亡，一些遇到特殊环境的，就会化身亡灵。 也是因此，任何贵族领地几乎都有过亡灵复苏的事件，而消灭那些复苏的亡灵，也是狩魔所和贵族领主常有的任务。 只是，感受着那熟悉的亡灵气息，老公爵很快就微微蹙眉，又感觉不对： “和大骑士阁下战斗的，是一名高等亡灵？这不可能吧？” “是啊，这不可能，我神圣王庭的圣光最克制亡灵，除非战斗的是一位传奇实力的巫王，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败厄德……” 大大神官也摇了摇头。 老公爵眯了眯眼睛： “看来对方是想隐藏痕迹……” “恐怕是的。” 大神官点了点头，同时继续施展神术，对战斗的痕迹进行探查。 “没有任何痕迹了，亡灵之力最适合污染，对方应该是惯犯。” 片刻后，他微微摇头。 老公爵蹙了蹙眉： “大骑士阁下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应该是追杀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焰心。” “玫瑰会，我听说昨晚玫瑰会已经重新得到教会的认可了。” 老公爵深深地看了大神官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大神官沉默片刻，回答道： “此事与我无关，我也没有想到玫瑰会与卡斯特尔有关，更没有想到……玫瑰会竟然能经受得起圣光审判的考验。” 老公爵不置可否，想了想，他说： “应该不是塞巴斯。” “我和他打过交道，是个挺有趣的精灵。” “那是一个坚定的无信者，他坚信是月神毁掉了旧大陆，导致精灵不得不漂泊到新大陆。” “他不仅亵渎了月神岛信奉的月神，据说还曾经侮辱过血族的大公，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意外的人还不错。” “不过……我记得他的力量早已跌落位阶。” “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 大神官没有否认。 他再次拿起破损的圣徽，朝着里面灌输了一点神圣之力。 然而，就在神圣之力进入圣徽的一刹那，一丝令人心悸的气息忽然从圣徽上升起。 那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但在那一刹那，大神官却微微一颤，冥冥之中好像听到了一声源于亘古的威严呵斥： “滚——！” 在那声音之下，大神官的脸色微微一白，竟然是直接灵魂受创了。 他几乎是瞬间将破损的圣徽丢了出去，整個人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看着大神官的样子，老公爵眼角一跳。 他下意识看向了被对方丢在地上的圣徽，抽出佩剑想要将其挑起，却瞬间被大神官所止： “别动！” “别动它！” “它已经被污染了！” “邪神……是邪神的力量！这里刚刚有一尊陌生的邪神降临了！” 大神官惊恐地喝道。 邪神……！ 老公爵表情骤变。 而大神官则又对着地上的圣徽施展了一连串的神圣净化，许久之后，才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拿了起来。 “气息没有了，祂应该已经走远了。” 大神官松了口气。 不过，波尔德公爵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是……代表荆棘蔷薇的那位吗？” 大神官沉默了。 许久后，他微微一叹： “老朽……也不确定。” 老公爵顿时怒了： “莱纳斯阁下，我敬您一声大人，是因为您是教会的神官！” “身为神官，您有上报邪神复苏事务的义务！” “除了血魔教团，波尔德已经好久没有出现新的邪教徒组织了。” “能够杀死一位大骑士，很有可能就是代表荆棘蔷薇的那尊神秘的邪神！” “很明显……这么多天过去，祂的力量又恢复了不少。” “莱纳斯阁下，这事不能再瞒着上面了。” “我知道您是想为了竞任主祭，但这里是波尔德！我是波尔德的公爵！我还需要向波尔德的领民负责！” “这事如果闹大，就算您成为了主祭，也会被追查惩罚！您的一切努力也将毫无意义！” 听了老公爵的话，大神官的表情阴晴不定。 许久后，他一声长叹： “公爵大人莫急，此事……我会处理的。” “哼！请您尽快！” 老公爵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目送波尔德公爵离去，大神官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看了一眼破碎的圣徽，神情阴晴不定，犹豫许久后，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其收入怀中。 大神官没有欺骗老公爵，他的确在圣徽上感知到了邪神留下的恐怖气息。 只是，他没有告诉对方，就算是经过了多次净化，那圣徽上的气息也没完全消失…… 这尊神秘的邪神，位格比他想象的或许还要高一些。 高到了就算是他，也产生了一丝疯狂想法的程度…… -82- 赞美您，暗夜女士！（求首订！） 夏洛特又确定一件事。 以后利用血之契约将眷属召唤到身边这种事，一定要少做。 这种涉及到空间传送的能力消耗大的离谱，只不过是传送个不到炽阳的精灵而已，竟然又让她的【真祖解放】缩短了半秒。 离谱！ 她吓死一名炽阳才消耗了一秒！ 更关键的是，她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个能力如何补充时限！ 夏洛特肉痛不已，而另一边，塞巴斯则用了足足数秒钟才回过神，自己竟然直接被暗夜女士给隔空召唤到卡斯特尔庄园的书房了！ 他环视一圈，很快就看到端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的暗夜女士，连忙恭敬地低头，狂热地行了一礼： “赞美您！伟大的暗夜女士！” 但当他行礼完毕抬起头看向夏洛特的时候，又很快微微一愣，连忙再次低下头。 “暗夜女士……您，需要换一身新衣服吗？”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夏洛特微微一愣，连忙朝自己身上看去，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多线程操作视角的时候不小心把牛奶打翻了，全撒到了衣服上。 刚刚没在意，这个时候倒是觉得黏糊糊的，整个上半身都湿了。 确实……不太优雅。 “嗯……我去换件衣服，你先去休息休息，晚会儿再来见我。” 她有些不自然地道。 “还有，尽量不要离开庄园，离开的话……先给我伪装成谁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说罢，少女起身离开了书房。 看到夏洛特离去，塞巴斯长舒一口气。 经历了刚刚的战斗，他对暗夜女士充满了敬畏，而看着现在重新恢复成女孩模样的神灵，反而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种因为敬畏而被拉远的距离，似乎在一瞬间又被拉近了。 暗夜女士是神灵，但却不是那种蔑视凡人，高高在上的傲慢神灵！ 他在心中道。 说完，塞巴斯也推开书房的门，准备去厨房搞点吃的垫垫肚子。 被追杀这么多天，除了红酒，他的储物空间中早就不剩一点吃的了，这个时候放松下来，反而饿坏了。 “可惜了，米夏不在身边，要是她在，还能给我整点精灵花饼。” 塞巴斯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自言自语道。 米夏，是他的亚人女仆，被他调教了一身的好厨艺，特别擅长制作精灵食物。 然而刚一说完，塞巴斯的目光就黯淡了下来。 审判所对他展开了追杀，玫瑰会也受到了神圣裁决。 他有暗夜女士拯救，但玫瑰会可没有。 暗夜女士和玫瑰会并不熟悉，还需要隐藏身份，他并不认为对方会为玫瑰会出头。 想到这里，塞巴斯叹了口气。 玫瑰会……恐怕已经成为历史了。 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虽说创立玫瑰会的初衷，只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看不惯一些波尔德的小黑帮对外城区的平民和亚人奴隶的欺凌压榨，算是游历之中的顺手而为。 但真的创建了玫瑰会之后，这么多年也倾注了不少感情。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却性格质朴的狼人下属；凶神恶煞，杀人如麻，脾气暴躁却又坚持底线，会傻笑着送给小女孩花朵的黑帮壮汉…… 想着想着，塞巴斯的心情也有些失落。 叹了口气，他甩了甩头，决定将这些思绪丢掉。 他是寿元漫长的精灵。 像是类似的别离，早就经历的多了。 然而，塞巴斯刚一下楼，就迎面遇上了一瘸一拐的少女雪莉。 看着对方那快要包扎成木乃伊的样子，他微微一怔： “雪莉？” …… 重新换上了一件新衣服，夏洛特恢复了优雅，再次将塞巴斯召了过来。 炎之精灵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比刚刚被她召回的时候还要兴奋。 夏洛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询问，却看到塞巴斯忽然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又狂热地道： “赞美您！伟大的暗夜女士！塞巴斯和玫瑰会永远是您最为忠贞的助手！” 夏洛特恍然，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知道自己救下玫瑰会了。 她轻轻一笑，优雅地端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牛奶，淡淡地道： “我说过的，我自然不会亏待那些忠于我的人。” 塞巴斯的姿态更加恭敬了。 如果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他只是打算向暗夜女士献上忠诚，如同追随贵族的家臣一般的话…… 那么在见识到暗夜女士那一声呵斥的伟力之后，见识到暗夜女士对自己和玫瑰会的庇护之后，他的想法隐隐有些变了。 或许……自己也可以尝试着去改变想法，信仰一下暗夜女士？ 毕竟，祂来自亘古，又不是自己讨厌的那些神灵。 如此想着，塞巴斯的声音更加赤城了： “您是一尊高尚的，伟岸的，真正的神灵！” 感受着对方话语中的狂热，夏洛特多少有些不自然。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的力量全部来自神器血之圣典。 “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成神灵，现在的我，就是夏洛特。” 她说道。 然而说完，她却发现塞巴斯更加激动恭敬了： “好的，伟大的夏洛特大人，美丽的尊贵的优雅的主人！” 夏洛特：…… 这家伙又脑补了什么？ 夏洛特暗自嘀咕。 “说说吧，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她换了话题问道。 塞巴斯也神情一肃： “查清楚了，刺杀您的的确是血魔教团！” “加斯顿伯爵之子若尔丹的确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他是醉梦沙龙的参与者之一，相关的贵族都很可能和血魔教团有牵扯。” “醉梦沙龙？” 夏洛特心中微动。 塞巴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鄙夷： “那是波尔德贵族间的一個派对活动，明面上是贵族们社交的平台，实际上却是一场**罪恶的聚会，在贵族的小圈子里很出名，公国内很多贵族都严禁子嗣参加，但实际上……参与醉梦沙龙的贵族有很多。” 好家伙……**派对？ 夏洛特咂舌。 “你似乎对醉梦沙龙很熟悉？” 她问道。 “实不相瞒，我一直怀疑醉梦沙龙参与了外城区的人口拐卖，所以做过调查，还曾经潜入进去大闹过一次，惩罚了一下几名正在强奸女童的贵族，那女孩……是他们从外城区掳走的。” 塞巴斯肃穆地说。 惩罚？ 夏洛特心中一跳，想起了公爵府宴会上，看到塞巴斯之后那些年轻贵族弓起身子护住下体的动作。 夏洛特：…… 她大概猜到惩罚是什么了。 -83- 醉梦沙龙（求首订！） “所以……你怀疑醉梦沙龙，也和血魔教团有关？”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有了您和尼斯提供的线索，我顺藤摸瓜，以若尔丹为突破点，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顺带着还成功捣毁了一处血魔教团的窝点。” 塞巴斯自豪地道。 捣毁了血魔教团的窝点？ 夏洛特心中一动： “所以……有收获吗？” 塞巴斯叹了口气： “他们依旧是血仆，断尾太快，我没来得及继续追查。” “我被污蔑杀了神官也是那个时候，血仆之中，有伪装成神官的血族……” “不过，也不算是毫无所获。” 说着，塞巴斯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张血色的书页，恭敬地呈给夏洛特。 圣典残页！ 夏洛特眼前一亮。 “很好。” 她满意地收了起来。 残页入手，顿时化为红光，涌入了夏洛特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塞巴斯的神情更加恭敬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继续道： “血魔教团在收集诅咒书页，其中定有阴谋……醉梦沙龙恐怕正是他们的渠道之一。” “醉梦沙龙臭名昭著，却一直没有被处理，背后的能量很大，它的影响力也几乎辐射小半个公国贵族……肯定有一个核心人物在暗中掌控，而且除了和血魔教团勾结外，肯定还有保护伞！” “不仅如此……我很怀疑，也是他们在幕后陷害我和玫瑰会！” 醉梦沙龙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醉梦沙龙的举办地点在哪？” “每次都不一样，需要内部人士介绍才有机会进入。” 塞巴斯说道。 “此外，在调查的时候，我还在若尔丹的庄园里发现了一位您的熟人……” “谁？” 夏洛特眉毛一扬。 塞巴斯知道她的情况，对于她来说，能被称得上熟人的人可不多。 “神官洛蒂。” 塞巴斯肃穆地道。 洛蒂？ 夏洛特这次是真的意外了。 “怎么回事？” 她问道。 “洛蒂与大教堂来往密切，教会的上层……也很可能与醉梦沙龙有关。” 塞巴斯意有所指地说。 教会的上层么……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她想起了明显不正常的大神官。 大神官曾经和她达成了协议，最后却又放弃了卡斯特尔，明显是有了更好的合作者。 联想到醉梦沙龙的性质，以及大神官那天明里暗里流露出来的变态，她大概猜到醉梦沙龙的保护伞可能是谁了。 “你说……要是我们也写一封举报信，直接举报给更上一层的教区，会是什么效果？” 夏洛特思索道。 塞巴斯瞬间懂了少女的意思，瞪大了眼睛： “您怀疑……保护伞是大神官？” 虽然有些惊讶，但塞巴斯并没有怀疑夏洛特的判断。 在他看来，神灵的判断肯定是对的。 他想了想，说道： “五个问题……” “第一，要有证据，而且必须确切，保证一击必杀。” “第二，大骑士刚死，接下来的几天波尔德审判所必然会混乱。” “虽然您的力量无比超然，但我认为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引来神圣王庭高层的过多注意……” “一位大神官的堕落，很可能会迎来传奇的目光，而传奇……是能够直接与神灵沟通的。” “第三，神圣王庭内部派系复杂，大神官有机会竞任主祭，说明背后也有相关的派别在帮助他。” “即使是举报，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应。” “第四，大神官即使是保护伞，目的和血魔教团也不一定一致……” “而针对您最大的恶意，来自血魔教团，以及和血魔教团合作的贵族，并不是教会。” “至少目前不是。” “第五，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以您的力量，我不认为幕后之人真的能对您造成威胁。” “夏洛特大人，我们完全可以暗中收集资料，确定可能的目标之后，直接悄悄打上门去！” 塞巴斯神色兴奋，面露期待。 见识到了暗夜女士的力量，现在他比暗夜女士本尊还更有信心。 夏洛特却陷入了思索。 塞巴斯说的不错，或许在今天之前夏洛特还很担心自己的安全，但现在她成功晋升繁星一阶，实力大大增强，自保能力也水涨船高。 更别说，她还解锁了【真祖解放】的能力。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研究，但就今天的表现来看，这个能力能让她短暂拥有远超炽阳三阶的力量！ 她不确定这個力量有没有达到所谓“神话”的程度，但毫无疑问，只要操作得当，夏洛特完全能在波尔德横着走。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这能力不能见光，还有时间限制和暂不知道如何冷却的“CD”。 但综合来说，现在的她确实脱离生存危机了，而且也的确有了反击的力量。 被刺杀，被针对，她也憋了一肚子的火。 或许，也到了她该出手的时候了。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做，你清楚了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牛奶道。 塞巴斯嘿嘿一笑： “当然，继续追查醉梦沙龙的事，挖出血魔教团的秘密！” “不用那么麻烦，把若尔丹绑了，带来见我。” 夏洛特淡淡地道。 说完，她想了想，又改口： “不，不用带来见我，绑了他之后呼唤我的名即可。” 塞巴斯心中一跳： “明白。” “记得别暴露自己，做好伪装，也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但别留下马脚，引人怀疑，也不要打草惊蛇。” 夏洛特又提醒道。 大骑士刚死，而且是在追杀塞巴斯的过程中死的，塞巴斯现在的处境很微妙。 虽然做了掩护，但并不能洗刷嫌疑，接下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夏洛特甚至还有点头疼。 塞巴斯同样想到了这些。 他再次恭敬行礼： “好的。” “此外……若是再发现血魔教团的人，不要惊动对方，同样呼唤我的名。” 夏洛特又补充道。 塞巴斯心中微动，恭敬俯首： “谨遵您的神谕！” 得到命令之后，塞巴斯就告退了。 而夏洛特也终于闲下来，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自己获得的新力量了。 ———— 明天开始，更新调整到晚上，早上不再更新，每天两更。加更的话是三更。 -84- 超越凡人的力量 夏洛特想到就做。 《血之圣典》带来的种种加成暂且不说，她首先要先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了解一下繁星位阶的真实力量。 不同种族，不同个体，初入繁星之后实力也是有所差异的，光是凭感觉得到的判断并不准。 夏洛特要实际测试一下，这有助于她认知自己最脆弱时候的实力，方便自保。 而在此之后，才是深入了解《血之圣典》的新力量。 沉吟片刻，少女按了一下书桌上的银铃，唤来了贴身女仆： “帮我准备一套骑士练功服，然后再让卡西莫多去开一下训练室的门……” 在弥瑞亚大陆，掌握超凡力量的贵族几乎家家都设有专门用于超凡者训练的训练室。 骑士家族，喜欢称之为练功室，而法师家族，则喜欢称之为冥想室。 卡斯特尔家族历代出过法师，也出过骑士，故一直以来都按照贵族的传统称之为训练室。 在回归庄园的这段日子里，夏洛特每天训练新人礼仪的时候，也是在训练室进行的。 也是因此，听了夏洛特的话之后女仆并不意外，恭敬应是告退。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夏洛特换上了适合运动的骑士练功服。 说是骑士练功服，其实是一种紧身上衣加长马裤，主基调是白色，面料是来自远东的丝绸，穿起来丝滑舒适又轻松。 当然，价格也很卡斯特尔，这一身练功服就价值上千金塔纳。 穿上练功服，夏洛特将一头金发绑成高马尾，看上去少了几分稚嫩可爱，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来到训练室门前的时候，卡西莫多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主人。” 卡西莫多对夏洛特恭敬地行了一礼，神情很是激动。 “帮我调试一下测试设备，我要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 夏洛特对老仆命令道。 一些大贵族家族的训练室大多都会布设专门用于检测超凡力量的设备，通常还是炼金设备，即一种哪怕是凡人，经过训练之后也能掌握的特殊魔法器材。 这些设备非常昂贵，由银月法师打造，通常价值上万金塔纳，会通过力量与速度、魔力或源力强度、魔力亲和度或源力敏感度几个方面来进行身体测试。 测试并不算特别准，主要是用于繁星位阶及以下的超凡者进行自我了解，帮忙他们进行自我训练提升。 至于更强大的超凡者……他们的力量发生了质变，已经不是现有的工具设备能测试的了。 要想检测他们的力量，必须要用探查魔法探查，或者最直接地经过战斗进行判定。 夏洛特不是骑士，作为血族，她属于魔法生物，但同时身体素质又异于常人，所以她要进行的测试是力量和速度、魔力强度与魔力亲和度。 听了夏洛特的话，卡西莫多兴奋地道： “您来的正是时候，兰德他们正在里面进行测试训练呢！” “兰德？训练？” 夏洛特有些意外。 兰德是她从外城区招揽的少年少女之一，一位见习骑士，算是几十个新人中骑士天赋最强的了。 平日里，少年少女们会在上午在训练室进行超凡训练，而下午则会接受夏洛特主导，卡西莫多辅助的礼仪课程，有时候还会和夏洛特对练一下。 当然，几乎次次都是被看起来更加娇弱的夏洛特暴打。 不过，昨天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少人甚至还受了伤，她今天早就给少年少女们继续放假了…… 更为甚者，因为昨夜的混乱，到了现在还有一些人还没找到，玫瑰会也在继续派人寻找。 今天这是怎么了？ “嘿嘿，您进去就知道了，是一个惊喜！” 卡西莫多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嘿嘿笑道。 嗯？ 惊喜？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果断推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训练室映入眼帘。 卡斯特尔的训练室很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体育馆，容纳上百号人日常训练不成问题。 训练室内十分热闹，声音嘈杂，三十多名少年少女正在进行着日常的超凡训练，锻炼自己的魔力和源力，亦或者干脆是身体素质。 那些昨天夜里没有受伤的，或者伤势比较轻的人，都来了。 看到夏洛特之后，距离门口最近的少年少女眼前一亮，纷纷停下手动的动作，朝着少女行礼： “夏洛特大人！” 他们的姿态比起上一周更加恭敬了。 而他们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无比感激。 昨天少女亲自带领狩魔骑士拯救了他们和家人，这对于贵族来说是相当罕见的。 特别是昨夜外城区的混乱对夏洛特来说也并非毫无危险。 一场危机中的拯救，在少年少女的心中夏洛特的地位无疑变得更加崇高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被卡斯特尔家族的富有，未来美好的前景，以及夏洛特这個主人的美丽可爱而吸引的话…… 那么现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真正将自己视为了卡斯特尔一员。 “不是说今天继续放假吗？你们之中的一些人，父母也在昨晚的事故中受了伤。” 夏洛特环视一圈，道。 听了她的话，少年少女们互相看了看，神色复杂，都有些不甘。 一名少年沉默片刻，说道： “夏洛特大人……我们……实在是太弱了，我们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力量。” “我们从小生活在外城区，因为父母曾经是超凡者，又有玫瑰会的帮助，所以我们很多人很小的时候都觉醒了超凡力量。” “在外城区……我们一直以我们的力量为傲，但直到昨天晚上才发现……原来在入阶的超凡者面前，在审判部队面前，我们是如此弱小。” “作为骑士，我们根本无法保护家人，甚至……还需要您的保护。” “昨晚如果不是您，或许我们就要死了。” 少年惭愧地低下了头。 听了少年的话，其他少年少女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太弱了……” “我们必须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 夏洛特微微恍然。 这些少年少女是被昨晚和审判所的战斗刺激到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 “大家想要变强，这是好事。” “不过，踏入位阶也不是一日就能成的，大家也需要一步一步来。” 说着，她微微一笑，美丽纯真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让少年少女们难以移开视线： “放心吧，接下来，我会为大家聘请一些教官，专门帮助你们提升超凡力量。” “感谢您！夏洛特大人！” “夏洛特大人万岁！卡斯特尔万岁！” 少年少女们发出阵阵欢呼。 “好了，大家不用管我，继续训练吧。” 夏洛特对少年少女道。 众人很快散去，继续开始了训练。 倒是夏洛特一旁的卡西莫多有些犹豫： “主人，咱们昨晚雇佣狩魔骑士，花了太多的金塔纳了，雇佣专业教官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多钱了……” “没事，有玫瑰会呢，从玫瑰会里挑选一些人当教官即可。” “这的确是一种办法，但恕老仆直言……玫瑰会毕竟是……嗯，曾经是地下黑帮，超凡者一个个都是狠角色，训练起来恐怕……” “恐怕他们会吃不消？” “是，是这样的。” “那岂不是更好吗？大家不就是想要迅速提升力量吗，魔鬼教官加魔鬼训练，才能更快地提升实力。” 夏洛特笑眯眯地道。 说完，她又看向了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你说的惊喜呢？” “如果只是新人们充满干劲，这还不算是惊喜。” “主人，您看那边。” 卡西莫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了训练室测试身体素质用的辅屋。 夏洛特望了过去，只见那里聚满了少年少女，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呼。 这些人刚刚她就注意到了，似乎在围观什么，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她不动声色，走了过去，看到人群的中心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 夏洛特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乃是见习骑士兰德。 而现在，他正站在用于力量测试的魔法沙袋前，一拳一拳击打着魔法沙袋，每一击都带着沉闷的震荡，并引起周围少年少女的喝彩。 兰德算是夏洛特比较看好的新人之一了。 之前训练新人礼仪的时候，夏洛特曾经与新人们比试过，靠着血族天生的敏捷和极高的身体素质，新人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也有一些单方面实力比较强的，比如兰德的力量。 兰德虽然是见习骑士，爆发力量却能达到八百多磅，相当于一拳能打三百多公斤的力量，放在蓝星的话，大概相当于次重量级职业拳手。 而他，只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体重还不到70千克。 这就是超凡力量的可怕了。 作为超凡骑士的后代，体内觉醒的源力会不停改造身体，直到超越凡人的极限，凝聚源力之心，踏入位阶。 夏洛特进行一对一个人训练的时候，最喜欢和这个年轻的见习骑士对战，因为他的力量最接近她，也最抗揍。 而此时此刻，随着兰德的每一次击打，周围的少年少女们也纷纷异口同声地惊呼，念出魔法沙袋上的数字： “两千四百磅！两千四百磅！这次打了两千四百磅！” 两千四百磅？ 夏洛特心中微动。 位阶超凡者与不入位阶的超凡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位阶超凡者超越了凡人。 而一个凡人，哪怕是经过再专业的训练，拥有再强悍的体魄，力量也很难超过一千八百磅，也就是相当八百公斤左右。 这在蓝星，是拳王泰森的力量。 但泰森体重超过110公斤。 而现在，只有60公斤的兰德，却打出了超越一千公斤的力量！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兰德超越了凡人。 而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弥瑞亚世界有另外一个称呼——位阶级。 “是繁星一阶。” “兰德他，踏入位阶了！” 卡西莫多激动地道。 -85- 来打一架！ 繁星一阶。 夏洛特心中微动，继而也一阵惊喜。 身为领主，她不可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控制领地，超凡追随者是必须的。 而一位十四岁就凝聚源力之心，成为超凡骑士的少年，虽然不能称之为天才，也算是极有天赋了。 到了这个时候，围观的少年少女们才终于注意到了夏洛特。 他们连忙噤声，瞬间抛弃了兰德聚集到了少女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夏洛特大人！” 夏洛特微微笑了笑： “大家辛苦了。” 兰德也很快走了过来。 这个大大咧咧的少年也很是兴奋，他光着膀子，额头和身上满是击打沙袋后流下的汗水。 夏洛特甚至能够通过敏锐的灵觉，感知到他身上那强悍的气息！ 虽然比狩魔骑士小队长查塔姆弱很多，但却要比其他的庄园新人强太多。 他们站在一起，给夏洛特的感觉就像是星辰与皓月一般。 “夏洛特大人！” 兰德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行了一个骑士面对主君的礼节。 “起来吧，什么时候晋升的？” 夏洛特笑道，笑容天真浪漫，带着少女的欢喜。 兰德憨厚地摸了摸脑袋： “嘿嘿，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昨晚回家之后，审判所的人袭击了我们家，打伤了我的父亲，然后我愤怒之下……就，就凝聚源力之心了。” 源力之心的凝聚本就会受到激烈情绪的影响。 很明显，少年这是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爆种了。 事实上，很多贵族都会选择类似的方法，或许方式不同，但殊路同归，这也是不使用源力之种的超凡骑士晋升位阶的主流道路。 当然，少年的晋升过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夏洛特甚至还可以想象，虽然现在兰德说的轻松，但当时恐怕对于他来说也是生死危机的时刻了。 对于反抗者……地方审判部队一向毫不留情。 他很可能是在搏杀之中，极端愤怒恐惧下彻底爆发了。 “打伤了你的父亲？严重吗？现在怎么样？” 夏洛特微微蹙眉，神色间写满了担忧，清澈纯净的蓝色眼睛满是紧张。 兰德感激地道： “有狩魔骑士帮助治疗，父亲的伤已经没事了。” 夏洛特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如同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那就好……” 严格意义上来说，夏洛特虽然心中也对兰德父亲的受伤感到担心，但也没有她现在表现得这么夸张。 但是，既然外表是可爱小女孩，她也知道如何做才能让这些追随者的心和自己更近。 夏洛特知道自己的心并不纯粹。 但那又如何？ 就算你不是君子，但能一直做着君子的事，坚持一辈子，你也是个君子了。 身为掌权者，她知道如何才能做的更好。 而看到她这個样子，少年少女们的目光也更加尊敬了。 “你觉醒的血脉力量是什么？” 夏洛特又问道。 与有着血脉传承的贵族不同，像是兰德这样的超凡者，他们的父母虽然是超凡者，但祖上很可能从没有出现过超凡者。 或者就算是出了，也没有出过银月二阶的超凡者。 银月二阶以下的超凡者不会形成可遗传的血脉，所以兰德等人觉醒的超凡力量和绝大多数贵族不一样，通常是没有特殊血脉效果的。 当然，在成为繁星一阶之后，超凡者相当于是二次觉醒。 没有血脉的将会觉醒血脉，拥有血脉的将会强化血脉。 夏洛特是个例外。 她和其他贵族不同，在穿越之前原身一直被当金丝雀养，从来没有觉醒过血脉。 而夏洛特一穿越就变血族了，贵族血脉很可能已经被血族的血脉覆盖了。 但即使如此，在成为繁星一阶之后，夏洛特也隐隐感觉自己血脉深处改变了些什么。 但她还没有测试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是感觉似乎与血族有关。 “是磐石！我的血脉力量……是磐石！” 兰德开心地说道。 磐石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 磐石算是没有血脉传承的超凡者踏入位阶之后常见的觉醒血脉了。 顾名思义，提升的是防御方面和力量方面。 特别是防御方面，加成很高，血脉激发时**坚若磐石。 夏洛特甚至严重怀疑，是不是上一周她揍兰德揍得太多了，觉醒的时候又同样是被审判部队暴打，才会觉醒这种血脉。 不过……挺好的。 磐石血脉，是作为守护骑士最好的血脉之一。 嗯……虽然夏洛特很怀疑自己的力量可能根本不需要对方守护，但却很适合作为沙包。 成功晋升位阶的兰德似乎相当兴奋。 他握了握拳头，开心地道： “夏洛特大人，现在……我也是繁星骑士了。” “我知道的，以前您选择我作为对战对象，是因为我最抗揍……” “不过，我知道，您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力量，您是能一个人单挑我们好多人的，过去的我完全不是您的对手。” “但现在，嘿嘿嘿……现在我晋升位阶了！而且觉醒的血脉还是磐石！” “以后，您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力量，将我当成对练的对象了！” 兰德越说越兴奋，很明显对于成为所有新人中第一个踏上繁星一阶的超凡者感到自豪。 同时，夏洛特也感觉出来，这位年轻的骑士也有着少年人的执拗。 虽然嘴上不说，但恐怕一直也为被一个“小女孩”压着打，心里也很憋屈。 不过，兰德的话倒是让夏洛特瞬间来了兴致。 用魔法设备测试身体素质的确是个办法，不过……比起用设备测试，她对与人打一架更感兴趣。 现在正好遇上了一个同样觉醒了繁星力量的人，而且过去还是被她压着打的人，她忽然有些手痒了。 当然，她是血族，力量并不是血族的强项，敏捷与魔法才是。 甚至她魔法也是个半吊子，现在只会威仪术。 晋升位阶，又觉醒了血脉力量的兰德，实力肯定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夏洛特也并不在乎输赢。 反正她是个小女孩，打输了又如何？ “可以啊，来试一试呗？” 夏洛特目光微亮，跃跃欲试。 听了少女的话，少年少女们都愣了。 “主人，慎重啊……兰德刚刚凝聚源力之心，虽然老仆不是超凡者，但也知道刚刚踏入位阶的超凡者是很难掌控自己的力量的，您……” 卡西莫多脸色微变，连忙道。 “卡西莫多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现在的力量了，而且不会全力出手的，只用一只手，和三分之一的力度……这样的话，就和夏洛特大人差不多了。” 兰德自信地说道。 说完，他又挠了挠头： “您要真不放心，我也可以不还击！” “其实我也想试一试自己现在血脉激发下的防御力，庄园里，只有夏洛特大人力量最强了。” “夏洛特大人，请您全力对我出手，让我试一试现在自己的防御力量！” “这……” 卡西莫多面色犹疑。 夏洛特却乐了。 她又确定一件事，骑士的灵觉确实不如施法者敏锐，夏洛特都感应到兰德的强悍实力了，兰德却没有察觉她也晋升了。 隐藏实力吓对方一跳没有意义，对方又不是敌人。 夏洛特没再卖关子，而是主动释放了自己体内的魔力气息，微笑道： “不用，你全力出手。” 兰德愣了愣，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感知到夏洛特身上那突然升腾的强悍气息，憨厚的神情很快严肃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少年少女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呆呆地看着夏洛特，只觉得少女宛若一座喷涌魔力的恐怖火山，气息越发恐怖。 至于卡西莫多，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两腿都在颤抖。 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了夏洛特： “位……位阶？！” 几名魔法学徒也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神色间带着迷茫： “夏洛特大人……您，开辟魔力之池，成为法师了？” “可是……您之前能压着兰德打，您……您不是见习骑士吗？” “不……夏洛特大人不只是法师，也不只是骑士。” 神情肃穆的兰德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女，感受着对方血脉深处某种类似源力的强悍气息，目光复杂地道： “夏洛特大人，是双修……”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微微握紧拳头，眼神中也充满战意： “夏洛特大人，您果然不愧是卡斯特尔家族的领主。” “好像……我确实不用留手了。” 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当然不是魔武双修。 但身为血族，身为魔法生物，说她是魔武双修也并没有错。 人类不是魔法生物。 没有魔力亲和与魔法回路的人，只可能成为骑士。 而开辟了魔力之池，成为了法师的人，一心扑在魔法上，也很难再捡起来源力训练，凝聚源力之心。 但魔法生物不同。 魔力与源力，本就是一种能量的两种不同表现方式。 在魔法生物体内，魔力是魔力，但也是源力。 魔法生物……都相当于双修！ -86- 离谱的力量 “听说了吗？夏洛特大人要和兰德大人对战了！” “啊？兰德大人又要当沙包了吗？” “不是的！兰德大人成为了超凡骑士！” “啊？那怎么还和夏洛特大人对战啊？” “但夏洛特大人也晋升位阶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还是在训练室打的吗？快去看看！” 夏洛特要和兰德对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卡斯特尔庄园。 得到消息，几乎所有的仆人都朝训练室赶了过来。 围观超凡者打架，本就是弥瑞亚世界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更别说，这次对战的还是位阶者！ 训练室内，赶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雪莉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现场。 夏洛特和兰德站在训练室中央，距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在几十米开外。 但即使如此也不是安全的距离，位阶者打起来的破坏力太强了，几名魔法学徒已经把尼斯喊了过来，帮忙施展防护魔法了。 “喵喵喵？竟然要和这种小家伙打架？夏洛特小姐看来心情不错，也真会欺负人的。” 黑猫一边施展一阶魔法护盾，一边自言自语道。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场上的两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边是娇弱可爱的少女，另一边是人高马大的少年。 两人都没有穿护具，也没有拿武器，明显是要肉搏。 虽然知道两人都踏入了繁星，但还是有仆人忍不住道： “听说兰德大人觉醒了磐石血脉，对于夏洛特大人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不公平？嘿，是不公平。” 听到仆人们谈论，尼斯翻了个白眼。 说着，它对场上的两人道： “夏洛特小姐，魔法布置好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看向了卡西莫多，卡西莫多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在一边啃着小鱼干的尼斯，心中放心了不少，宣布道： “战斗……开始！” 语毕，围观的众人顿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向对练场。 “夏洛特大人，您先来吧，我们点到为止，试一试力量即可。” 兰德行了个骑士礼，恭敬地道。 “可以，不过，你先来吧。” 夏洛特微笑着摇了摇头。 兰德有些犹豫。 但他还是听了夏洛特的话，神情瞬间凝重： “那么……夏洛特大人，我就从命了。” 语毕，他高喝一声，右手握拳，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他的皮肤渐渐变得宛若磐石一般坚硬，恐怖的拳风带起突破空气的呼啸，引起阵阵惊呼…… 围观的众人清晰地看到，随着兰德一步踏出，地面明显下陷了一大块，而后才在尼斯的魔法下缓缓复原。 “夏洛特大人，我现在的一拳有两千磅！请您小心了！” 兰德高喝着冲了过来。 夏洛特同样神情一肃。 踏入了繁星位阶，理论上来说她的力量应该也突破了人类极限，至少达到了一千八百磅。 但对战一位觉醒了磐石血脉的超凡骑士，还是要小心一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血脉力量。 夏洛特是血族。 作为成为血族的代价，她没有源力之心，也没有魔力之池。 但在晋升繁星位阶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成为了一身力量的源泉。 血族的力量源于血脉，而血脉的核心……就是心脏。 随着夏洛特的意念，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有力地跳动，蕴含在血液中的魔力不断朝着双臂汇聚。 她举起双臂，展开防守姿态。 兰德转瞬即至，一拳打在了夏洛特防守的臂肘上。 沉闷的巨响，整个地面都震颤了一下，就连防护魔法都荡起阵阵波纹，将尼斯吓了一跳。 而与此同时，对练场上的两人都愣住了。 在兰德的感知里，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一块坚石上，不仅没有突破对方的防御，反而反震得自己虎口发麻。 夏洛特更是瞬间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感觉对方的拳头似乎有些……绵软无力？ “你真的用全力了吗？” 她忍不住说道。 兰德也迷茫了。 咦？ 自己……难道刚刚没用力吗？ “再来！” 兰德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握拳。 “哈！” 他怒喝一声，再次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这一次，兰德体内源力彻底爆发，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他一步踏出，身下的地面顿时开裂，就连尼斯的魔法都用了好几秒才修复成功。 他的拳风更加凌厉，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夏洛特砸了过来。 感受着那似乎并不比刚刚强多少的力量，这一次，夏洛特只伸出了一只手…… 两人再次碰撞到一起，夏洛特依旧一动不动，而兰德却感觉拳头处传来的反作用力更强了，让他整条手臂都麻了。 这一次，他终于确定了一個恐怖的事实，那就是他哪怕是施展了全力，竟然也完全无法让少女移动半步！ 这一次她甚至只伸出了一只手！ 离谱！ 她到底有多强的力量？ 兰德心中惊骇，看向夏洛特的目光充满震撼和惊疑，甚至产生了一丝对自我实力的怀疑。 周围围观的仆人和少年少女已经看不下去了。 有防护魔法保护，他们并不能真正感受到两人交锋的恐怖力量，只觉得少年的攻击全被夏洛特轻易地挡了下来。 “兰德，你到底行不行啊！” “是啊，就算是夏洛特大人，你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吧？” 几名见习骑士明显有些不满。 兰德憋得脸都要红了。 天可见，他真的没放水啊！ 是夏洛特大人太强了…… 兰德的神情有些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晋升了之后，怎么感觉和夏洛特大人的差距反而更大了呢？ “结束了吗？那么……换我来试试力量吧。” 夏洛特说道。 听了少女的话，兰德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连忙做好防御姿态，整个人如临大敌。 看到他这个样子，围观的少年少女们都乐了： “兰德，你不要演的太过分啊！” “就是，就是！” “不，他没在演，他是真的在全力防御。” 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少年，尼斯一边啃着小鱼干，一边道。 真的是全力防御？ 众人顿时愣住了。 尼斯的话他们并不怀疑，虽然是只猫，却是一只能施展魔法和神术的猫。 他们忍不住看向了场上的少女，只觉得那娇弱的身影，似乎一下子变得神秘了起来。 夏洛特则继续凝聚着体内的魔力。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魔力在血液中流动，游走，强化着自己的力量。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握紧了拳头。 一开始她打算同样使出全力，但联想到刚刚对方的力量，犹豫了一下，又卸掉了一半，而仔细想了想之后，又卸掉了一些，只用了全力的三分之一。 紧接着，她一声轻喝，朝着兰德冲了过去。 脚下的地面顿时粉碎，连防护魔法都略微颤了颤，吓得尼斯一声“卧槽”。 那娇小的拳头转瞬即至，击打在兰德双臂上，却让少年表情大变。 只听嘭得一声，这位刚刚晋升繁星的超凡骑士便被一拳打飞了出去，直接飞出了十多米，砸到了墙上…… 缓缓从墙上滑下，兰德爬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这一瞬间，整个训练室都安静了。 夏洛特也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拳头。 好家伙…… 我的力量，真的是初入繁星一阶？ 不过，磐石血脉不愧是磐石血脉。 哪怕是被打飞了十多米，在躺了十多秒后，兰德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一边咳嗽，双臂一边颤抖，明显是没缓过来，看向少女的目光充满惊惧： “咳咳咳，不……不打了，不打了……” “您……您的力量，太……强了。” 作为裁判观战的卡西莫多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 “夏……夏洛特大人获胜！” 语毕，尼斯撤去防护魔法，众人们顿时陷入了喧哗，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夏洛特大人……您真的是刚刚晋升繁星？” “兰德，你真没放水吗？” “秒杀啊……这完全是秒杀啊……” “夏洛特大人好强！” “兰德，你太丢脸了……” 少年少女们叽叽喳喳，而夏洛特看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内心的诧异，对卡西莫多道： “卡西莫多，准备一下，我要单独测测自己的力量。” 看到夏洛特的眼神，卡西莫多顿时会意，连忙： “大家先去训练吧，主人要进行个人测试，不要来打扰。” 虽然对夏洛特的真实实力很是好奇，但少年少女们终究知道要听命令，恋恋不舍地远离了辅屋。 夏洛特一人走了进去，将房门关上，来到了魔法沙袋面前。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调动起全身力量，一拳轰击了上去。 一声沉闷的巨响，沙袋震颤不已，几乎变形，而与之联通的魔法石，则顿时绽放出刺目的红光，浮现出一连串数字。 夏洛特望了过去，视线微凝。 那数字，是八千八百磅，兰德的四倍。 换算成公斤，她一拳下去有差不多四吨的力量！ 离谱！ 这是男爵级别的血族应有的力量？ 力量不应该是血族的弱项吗？ 有问题！ 肯定哪里有问题！ -87- 王权血裔 夏洛特想了想，在意识中沟通了一下尼斯。 很快，黑猫就推开辅屋的门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卡斯特尔家的伙食太好，这家伙最近越来越胖了，已经有了圆球化的趋势。 “喵，伟大的夏洛特小姐，您找我？”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淡淡地道： “初入繁星的血族，力量强度一般有多少？” “喵！那得看成为血族之前是什么种族，不同种族也是不一样的，就人类而言，应该和超凡骑士差不多吧。” 尼斯下意识回答。 说完，它就瞄到了魔法沙袋上的数字，猫眼一跳： “啧……八千八百磅！您的力量恢复的倒是挺快的。” “你不意外？” 夏洛特心中一动。 “意外什么？您就算是一拳把沙袋打烂，一嗓子把炽阳强者吼晕过去，尼斯都不意外。” “您又不是凡人，也不是普通的血族，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 尼斯舔了舔爪子。 夏洛特：……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合理。 拥有血之圣典的她好像确实不能以常理视之，这件神器往往会给予她超规格的力量。 但是……夏洛特很肯定，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借用血之圣典的力量。 现在的力量，是属于她自己的。 “银月二阶的超凡骑士力量大概有多少？” 夏洛特想了想，问道。 “刚刚晋升的话，单纯的**力量至少两万磅甚至接近三万磅吧，源力爆发的话更可怕。不过银月的**已经发生质变，力量已经不是衡量实力的唯一标准。” “繁星一阶锻炼到极致，源力爆发力量也能接近两万磅，但他们却完全不是银月的对手，因为银月持久力更强，恢复力更强，源力爆发力量也更强。” 尼斯说道。 两万到三万磅……那就是单纯**力量就已经十吨往上了，加上源力爆发的话，翻个几倍恐怕都不是问题。 这么说，自己的力量并没有达到银月，只是在繁星位阶之中，属于比较强大的那种。 不过，现在是白天，如果到了夜晚，血族的实力会翻倍。 那个时候……她的力量会更强。 夏洛特若有所思。 而后，她又看向了测试辅屋中的另外几件测试设备。 两颗流光溢彩的水晶球，以及两张半透明的石板。 这是测试魔力强度或源力强度，以及魔力亲和度或源力敏感度的炼金设备。 力量是血族的弱项，然而现在夏洛特的力量都已经这么离谱了，她很好奇自己的魔力又有多少。 “初入繁星的法师魔力一般有多少？魔力亲和如何？” 夏洛特问道。 “大概三千麦吧，魔力亲和的话，一般都在60%左右，也有一些天生魔力亲和高的，能达到90%。” 尼斯说道。 麦，是魔力的计量单位。 一麦，大概相当于维持最简单的学徒级魔法照明术一分钟的魔力消耗。 换算成一阶魔法的话，繁星法师的魔力差不多能一次性用个三四十个，魔力亲和高的甚至能使用接近五十个。 魔力亲和相当于法师的魔力利用效率和冥想效率，亲和越高利用效率越高，冥想效率也越高，最高是100%，即魔力转化成魔法时没有丝毫的浪费，且冥想时吸收的魔力能被百分百存储。 “银月呢？” 夏洛特又问道。 “嘿，法师虽然**不强，但精神力却很厉害，而到了银月，法师精神力会质变，魔力之池也会。” “银月法师的魔力一般都在三万麦往上，但他们使用魔法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只用体内的魔力了，而是可以和空气中的魔力共振，大大减少魔力消耗。” “从银月开始……只要不近身，一般的超凡骑士就不是法师的对手了。当然，天赋秉异的骑士除外，就像卡拉，他们都是怪物。” “此外，银月法师的魔力亲和，都在90%以上。” 尼斯回答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有了尼斯的科普，她总算对繁星一阶和银月二阶的超凡者力量有了一個清晰的认识了。 想了想，夏洛特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并注入自己的魔力。 随着她的动作，水晶球顿时大亮，闪烁出猩红色的光辉，渐渐地，一个模糊的数字在底座上浮现——一万三千麦。 一万三千麦？ 也是初入繁星的法师的四倍多？ 夏洛特心中一跳。 到了现在，她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力量太强，而是初入繁星的自己，全方位都超越了普通的繁星！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开始测试自己的魔力亲和。 随着她的触碰，半透明的石板顿时染上了一层深邃的黝黑，而石板下方的魔法水晶上，亲和计度的指针瞬间飙到满格。 魔力亲和，100%。 而且还是黑暗魔力亲和100%。 对此夏洛特倒是不意外，魔法生物的魔力亲和几乎都是超高的，而血族，本就是黑暗生物。 测完了力量和魔力，夏洛特想了想，又看向了黑猫： “有刀具吗？” 黑猫眼角一跳，瞬间警惕，护住两颗猫蛋蛋： “您……您想干嘛？” 夏洛特：…… “又不是给你做绝育手术，快拿过来。” 她嫌弃地道。 “额……” 黑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把指甲刀。 夏洛特：…… “你在逗我？” 她皱了皱眉。 看着少女那渐渐有些不耐的神色，尼斯叹了口气，重新取出一把小匕首递了过来。 夏洛特满意地接了过去，然后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火辣辣的疼痛，鲜血瞬间直流。 只是很快，夏洛特就注意到，自己伤口之下断裂处的肌肉开始生出肉芽。 没过一会儿，她手臂上的伤口就彻底愈合了。 “自愈能力也更强了，虽然比不上那晚暴走的时候，但也很强大了。” 夏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此，她对于自己的身体素质也算拥有一个初步了解了。 虽然初入繁星，但她却已经全方位超过了普通的繁星，已经不惧绝大多数繁星的威胁。 当然，若是单独面对银月的话，除非动用血之圣典的力量，不然的话……该跑路，还是得赶紧跑路。 测试完毕，夏洛特对于自己新的身体素质相当满意。 虽然外表依旧是个惹人怜惜的小女孩，但她现在真正的力量已经是个怪物了。 将匕首重新扔给尼斯，夏洛特离开了辅屋。 “夏洛特大人，怎么样？您的测试结果如何？” 少年少女们立刻围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好奇。 夏洛特微微一笑： “比兰德多少强一点点。” 兰德：…… 您确定那是一点点？ 少年看过来的视线充满幽怨。 夏洛特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谈，她勉励了众人几句，就离开了训练室。 身体素质测试完毕，接下来，她要好好研究研究血之圣典的新力量了。 因为很可能要研究【真祖解放】的力量，安全起见，夏洛特没有选择书房，而是屏退了所有人，来到了庄园的地下室。 将地下室的大门关上，命令尼斯在外面守候，而后夏洛特才沉入意识，沟通起血之圣典。 绯红的光辉在她的意识中绽放，厚重的书册再度浮现在她的视野。 扉页翻开，熟悉的信息涌入脑海： 【圣典之主：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符号：荆棘蔷薇】 【种族：血族】 【氏族与血统：基拉利（王权之氏族）、半精灵】 【超凡位阶：血之男爵（繁星一阶）】 【能力解锁：圣典之主（激活）、血之召唤（冷却0%）、真祖解放（58.5s）、神术反制（激活）】 【血脉共鸣：黑暗（一阶）、精神（一阶）、野性（未掌握）、血肉（未掌握）、观占（未掌握）】 【黑暗：低阶血拥术（完美）】 【精神：低阶威仪术（完美）】 【野性：无】 【血肉：无】 【观占：无】 【血之后裔：零】 【血之眷属：塞巴斯·焰心】 …… 夏洛特浏览着自己的信息，很快微微一愣。 她发现自己的血族血统变了。 “王权之氏族……基拉利？” 隐隐地，夏洛特好像知道为什么自己晋升繁星之后的实力这么强大了。 -88- 血族氏族与真祖解放 “王权之氏族……莫非，我晋升繁星之后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我的血族血统变了？” 夏洛特若有所思。 夏洛特很清楚，自己之前的血统并非是什么王权之氏族基拉利，而是黑暗之氏族舍底特。 那是她篡取了疯批老祖母的力量之后觉醒的血族血统。 成为血族之后，夏洛特专门研究过血族的血统。 且说，血族共有六大氏族。 不过，在数千年的内斗之中，血族早已衰落，六大氏族也只剩下了五个。 据夏洛特了解，现存的血族五大氏族分别是： 野性之氏族，瓦德拉特（vadált），专精于野性之道的血脉共鸣，主要活跃在科里亚王国以及东尤奈特黑地。 精神之氏族，塞莱姆（Szellem），专精于精神之道的血脉共鸣，主要活跃在科里亚王国和西尤奈特帝国。 血肉之氏族，豪尔措什（harcs），专精于血肉之道的血脉共鸣，主要活跃在西尤奈特帝国和北境大公国。 观占之氏族，奈斯（Néz），专精于观占之道的血脉共鸣，主要活跃在落星王国和月神岛。 以及，黑暗之氏族，舍底特（stét），专精于黑暗之道的血脉共鸣，主要活跃在新月王国和月神海岸城邦。 而除此之外，就是最后那个已经消散的血族氏族了。 即曾经统御整个血族的氏族，又被称之为王权血裔，或是王权之氏族的血族氏族——基拉利（Király）。 因为王权血裔早已消散，就连夏洛特也没有查到基拉利氏族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现在，夏洛特的血统变成了基拉利，且实力远超一般的繁星位阶，这让她不得不有一个猜测—— 或许自己现在远超同位阶的力量，就是血族王权血脉的加成？ 王权…… 这个血脉，或许也和血族真祖有关？ 夏洛特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还想起自己晋升时的一個细节，当时她晋升繁星位阶时，血之圣典曾经爆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涌入了她的身体。 那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夏洛特现实中的身体也随之发生蜕变，之后才晋升繁星一阶。 而在觉醒了【真祖解放】之后，夏洛特知道了那种神秘的力量是什么。 那是神力。 更准确的说，是血之神力。 血之神力的源头依旧是《血之圣典》。 只不过，又不单纯是血之圣典，而似乎是夏洛特的灵魂与血之圣典的融合所产生的某种奇妙化学反应。 夏洛特又将注意力集中到【真祖解放】上。 有关真祖解放的信息也再次浮现在夏洛特的脑海中—— 【真祖解放（可激活）】 【身为王权血裔，圣典之主将拥有真祖解放的能力，能够消耗神力，暂时性获得真祖的力量。】 【真祖解放的力量强度与维持时间受到神力限制，当前最高输出级别为圣者，最高维持时间为一分钟。】 【解放结束后能力需冷却，待神力回复后才可第二次开始。】 “王权血裔才能觉醒真祖解放的能力……所以，当时我晋升的时候，应该是触发了血之圣典的某种机制，涌出的神力改造了我的血脉。” “而拥有王权血脉之后，我才随之觉醒真祖解放……” 夏洛特很快就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另一个古怪的念头。 王权血族才能掌握【真祖解放】。 如此看来，《血之圣典》就像是为王权血裔定做的一样。 “嘶……血族的王权血族消亡，不会就是被其他五大氏族联手干掉的吧？” 夏洛特的表情有些古怪。 当然，现在的她没有进入血族的圈子，血族内部的事务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但她隐隐有种预感。 在自己未来踏入血族的社会圈子之后，自己的血统或许会成为一个大惊喜，亦或是……大麻烦。 至于现在，波尔德的血族圈子只有血魔教团那群疯批，夏洛特一点和他们一起玩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想将他们做掉。 收回纷乱的想法，夏洛特继续研究起【真祖解放】。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意识与体内深处隐藏在血之圣典周围的神力沟通，当初晋升时那种视野跃迁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夏洛特这一次早有准备，她并没有真正地将【真祖解放】激活，而是在激活的边缘反复试探，感知起有关这个能力的具体信息。 随着夏洛特的感知，她的身上绽放出绯红色的光辉，那光辉忽明忽暗，古老沧桑的气息时隐时现。 片刻之后，夏洛特重新睁开双眼。 反复试探中，巨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她对【真祖解放】的力量，终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真祖解放能暂时拥有圣者级别的力量，而圣者是神灵降世之后行走在地上的姿态。” “目前，圣者级别的力量无限接近于半神，但却不能达到半神，因为现在的弥瑞亚世界处于魔力低潮期，无法承受半神级别的力量。” “输出级别为圣者，指的是最大输出级别为圣者，而在最大输出级别之下，神力会迅速消耗，维持真祖解放姿态的时间可能会进一步缩短……” “彻底爆发圣者级别的力量的话，可能根本坚持不了58.5秒，甚至有可能只能持续几秒钟……” “【真祖解放】的力量，必须要慎用！” “血之圣典是神器，作为基座的封皮内部曾经储存着不少血之神力，只是大多处于封印状态，必须通过完善圣典，或者圣典之主晋升位阶来不断解锁……” “除此之外，如果神力消耗完毕，就只有通过其他办法补充了。” “补充的思路有两种。” “一种是吸取其他神灵的力量，类似于神术反制时吸收神主哈拉尔的圣光的力量，这是血族神灵的‘吸血’力量的‘升级版’。” “而另一种，则是利用信念转化……” “信念转化？信念也能化为能量？也就是说……信仰？”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好家伙，这不会是让我去传教吧？” 夏洛特瞬间否定了传教的选项。 她现在在新月王国腹地，弥瑞亚最大的教会神圣王庭的地盘，在这里传教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更别说她又不是神灵，也回应不了信徒，更无法赐予神术。 就算是偷偷传教，那也得等到她回到自己领地之后才能想办法进行！ 卡斯特尔伯爵领天高皇帝远，又是神圣王庭信仰范围的边缘，就很适合搞事情。 “所以……如果目前想要获得神力，除了晋升或是补全血之圣典外，还是得薅其他教会的羊毛啊！” 夏洛特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神圣王庭的身上。 当然，现在真祖解放还有58.5秒，暂时来说……她还不缺神力，只是需要未雨绸缪。 了解了真祖解放的力量，夏洛特心情越发激动。 毫无疑问，这将是她最大的一个底牌！ 压下心中的喜悦，夏洛特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新获得的圣典残页上。 意识海洋中，《血之圣典》再次翻开，很快翻到了精神之章的后面，也就是多出来的这一张圣典残页出现的地方。 金色的字迹缓缓在圣典上浮现，夏洛特的脑海中出现了新的圣典信息—— 【血之圣典·黑暗之章】 【我们行走在黑暗里，】 【黑暗就是我们，我们就是黑暗】 【支配鲜血的力量，血灵是我们的根源；】 【获得夜幕的庇护，暗影是我们的武装；】 【窃取生死的奥秘，死灵是我们的触手。】 【黑暗之章·死灵篇（解锁）】 【发现记录术法：亡灵复苏】 【亡灵复苏：血族黑暗之道死灵术系的基础术法，能够唤醒复苏的亡灵，维持时间和数量与魔力消耗和亡灵的实力成反比】 【是否进行传承？】 亡灵复苏？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认了出来，这张圣典残页……竟然是当初疯批老太婆被狩魔骑士收上去的那张！ -89- 亡灵复苏 夏洛特曾经向黑猫尼斯打听过便宜祖母手中那张圣典残页的力量。 而据尼斯所说，那张残页拥有的力量正是“复苏亡灵”。 当时，整个庄园中的仆人全都被转化成活尸，靠的就是圣典残页的力量。 “祖母的那张圣典残页被狩魔骑士回收了。” “然而，塞巴斯却又从血魔教团的据点中将它拿了回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夏洛特啧了一声。 塞巴斯不清楚这张圣典残页的来历，但夏洛特却清楚。 这张圣典残页当初被狩魔骑士回收，并封印于神圣王庭在波尔德大教堂的封印室里，只有波尔德的上层神职者才能进入，而且必须得到大神官的准许。 不过，现在既然它到了夏洛特手中，想必神圣王庭的波尔德大教堂的封印室中，封印圣典残页的盒子应该早已经空空如也了吧？ “这么说……大神官真的是血魔教团的保护伞了啊。” 夏洛特轻吐一口气。 虽然这件事她已经猜到了，但现在得到间接确定，还是忍不住感叹。 难怪这么多年波尔德公国都没办法把血魔教团剿灭。 有大神官这个内鬼在，能剿灭就有鬼了！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连这张圣典残页都出来了，如果大教堂内还有其他的圣典残页，想必很可能也已经落入了血魔教团手中……”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波尔德的血魔教团现在究竟收集了多少圣典残页？” 念头至此，夏洛特一阵眼热： “必须剿了他们，然后全部拿回来！” “这件事……要在离开波尔德城，前往领地之前完成！” 此时此刻，夏洛特将波尔德的血魔教团一网打尽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血之召唤能让我有几率直接找到血魔教团的血族，但是……也很可能会引来血魔大公的注意。” “暗夜古堡属于血之圣典的力量，血族的王公肯定了解，那是我最深的秘密，也是我最大的金手指。” “普通血族看不清楚我的底细，但血魔大公就不一定了。” “召唤血魔教团的血族进入我的精神世界，风险太大，还是希望塞巴斯能尽快把若尔丹绑了，能不能挖出幕后之人，找到血魔教团的老巢……或许就靠他了。” “至于现在，先传承法术吧。” 收回思绪，夏洛特决定先把亡灵复苏学会了。 虽然死灵魔法见不得光，但她也没得选，有魔法学总比没有魔法学强。 “传承！” 夏洛特在意识中默念道。 随着做出决定，夏洛特只觉得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 如同当初传承威仪术一样，点点绯色的光华在她的精神世界构建，不断蔓延勾勒，最终凝聚成了一道虚幻的法术模型。 如何吟唱咒语，如何与徘徊的亡者沟通，如何将他们重新唤醒……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传承成功】 【已掌握亡灵复苏（入门：0/100）】 知识灌输很快就结束了。 而在掌握亡灵复苏的一刹那，夏洛特也隐隐感觉自己的传承晋升之树发生了变化。 她心中一动，连忙沟通上传承晋升之树。 熟悉的力量在精神世界绽放，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视野再度上升，来到了“技能树”的星座前。 而这一次，她注意到，代表繁星位阶的星座的第一阶已经开放了，通往代表银月位阶的第二阶的光路也已经打通。 不过，想要通往第二阶，她必须学习更多的法术，进行血脉共鸣，精通更多的血脉之道。 至于更细节的东西，她现在还无法深入了解，想必需要学习更多的法术，将其修行至完美，才能进一步了解。 只是，看着亡灵复苏那熟悉的熟练度，夏洛特又有些头疼。 和其他魔法不一样，亡灵复苏可不好练习，因为弥瑞亚绝大多数智慧生物都有信仰，他们死亡之后，灵魂是会回归神国的。 亡灵复苏的要求，就是亡者的灵魂还在尘世间飘荡，能被施术者唤醒。 想要达到这一点，要么得趁着智慧生物刚刚死亡，灵魂还没有接受牵引回归神国之前进行，要么选择无信者。 这个世界上，无信者太少。 至于趁着智慧生物刚刚死亡……如果不是生前有着强烈的执念，亦或者生前是超凡者，信徒死亡之后，是很快就会被神国牵引的。 “有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经常见到刚刚死亡不久，灵魂还没有来得及回归神国的人？” 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而很快，她就得到了一连串的答案： “其实，也有不少，比如葬仪社，比如墓地，比如教会医院……” “然而葬仪社和墓地不是我方便去的地方，我身份特殊，在波尔德也算是名人，去那种地方太容易引人怀疑，就算是隐藏身份，也很不方便。” “至于教会医院……也同样不行，那里虽然经常有人死亡，但很快就有神官做殡葬礼，帮助亡者的魂灵回归神国。” “此外，除非我疯了，才会在教会医院里练习亡灵复苏，届时怕不是光是黑暗魔法的动静都能吸引过来一打圣职者了。” 夏洛特摇了摇，很快将这些练习的办法否定。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其实，这個法术不用那么急着练到完美，慢慢来即可……就算是找不到练习的目标，在针对血魔教团的过程中，我应该也会有不少练习的机会。” “比如……杀了血魔教团的人，再把他们的灵魂召唤出来询问之类的，顺便还能彻底将被召唤的灵魂绞杀，防止其回归血魔大公的神国……”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毁尸灭迹的法术？” 夏洛特若有所思。 而就在夏洛特思索着今后如何练习亡灵复苏的时候，冥冥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 夏洛特心中微动，立刻屏住呼吸，恍恍惚惚中好像听到了塞巴斯的声音…… “塞巴斯？” “他这么快就绑了若尔丹了？” -90- 神灵的感应 外城区，玫瑰庄园。 一大场大雨将昨日的血战冲刷了个干干净净，如果不是花园中被踩坏的玫瑰丛和建筑上残留的魔法灼烧的痕迹，没有人会想到昨晚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庄园的治疗室里，狼人卢夫看着躺在床上的亚人女仆，沉声道： “米夏，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在黑市中发布了悬赏，会找到二阶治疗师治疗你的喉咙的。” “最近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庄园这边有我在。” “米夏怎么了？” 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卢夫心中一跳，下意识回头，然后瞬间惊喜： “会长！您回来了？！” “嘘……” 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塞巴斯优雅地将食指放在唇边： “我现在身上还有点麻烦，先别告诉其他人。” 卢夫顿时会意, 点了点头： “好的。” 说完, 塞巴斯又看向了自己的亚人女仆： “受伤了？” “米夏性格太烈了，昨晚她为了保守玫瑰会的秘密, 咬断了舌头。” 狼人卢夫沉声道。 塞巴斯皱了皱眉，冷冷地骂道： “这些背后算计玫瑰会的混蛋，我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他又看向了狼人卢夫： “我已经听说了昨晚的事，是主人救了你们，不过……我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主人也没有告诉我, 你和我说一说吧。” “会长, 是这样的……” 狼人卢夫老老实实地将昨晚发生的一些全都告诉了对方。 听了他的讲述，塞巴斯心中一跳：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通过了圣光审判的考验？” “是这样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没有通过……而且, 那些没有通过的人中, 不少是我本来就打算从会里除名的人。” 卢夫说道。 说完，他又忍不住问道： “会长, 您说……夏洛特大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不认为我们真的能通过考验……毕竟，我们根本不是神圣王庭的信徒……” 塞巴斯却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卢夫一眼： “卢夫，你知道为什么, 在宣布向卡斯特尔效忠的第一天，我就要带着你们血狼部落的女仆们前往庄园拜见主人吗？” 狼人卢夫摸了摸后脑勺，迷茫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嘿，你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想……能被主人救下，或许也是你们这么多年以来的坚持换来的回报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塞巴斯微微笑道。 狼人卢夫歪了歪脑袋，没太听明白自家会长的意思。 但塞巴斯却没有再继续解释。 虽然他也不知道暗夜女士的如何做到的，但以暗夜女士的身份，对方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意外。 更别说，这些狼人的信仰…… 似是想到了什么，塞巴斯忽然问道： “卢夫，这么多年以来，你确定伱们血狼部落一直没有改变过信仰，还是信奉的血之真祖吧？” 塞巴斯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血之真祖”一词的时候，治疗室中的魔法灯微微闪了闪, 半开的窗户也微微晃动, 似有微风拂过。 而与此同时, 远在卡斯特尔庄园中的某人，也随之听到了他的呼唤。 狼人卢夫微微一愣，然后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是的，在我们的传说里，血之图腾赋予了我们智慧，而我们狼人的信仰，永远都是伟大的真祖。” “然后，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从未得到过回应，所以部落中的很多人都认为血之真祖早已陨落了？” 塞巴斯又问道。 “是这样的，自从千年血战之后，我们就与神灵失去了联系，到了现在，或许依旧坚持信仰的，只剩下我们这最后一支曾经跟随过王权血裔的狼人了吧。” 狼人卢夫一声轻叹，神情落寞。 塞巴斯若有所思。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道： “卢夫，你说……有没有一种情况，其实伟大的血之真祖并未陨落。” “只是，你们平日里祈祷的方式不对？” 听了塞巴斯的话，卢夫愣了。 “方式不对？但是……会长大人，我们血狼部落的祈祷仪式，传承了数千年，不可能出问题的……” “万一呢，数千年的时间如此漫长，哪怕是对于我们精灵来说也是需要仰望的岁月，任何传承都有可能缺失，更别说是漂泊了这么多年，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战乱的你们了，你们祈祷的时候甚至连圣徽都没有。” 塞巴斯摇了摇头。 卢夫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下一次祈祷的时候，你们不妨换个方式，或许会有奇效。” 塞巴斯意味深长地道。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送到了卢夫的手里： “下次祈祷的话，试试这个符号。” 卢夫下意识将羊皮纸打开，只见上面画着一个荆棘蔷薇的标志。 “荆棘……蔷薇？会长，这不是之前您从尼斯阁下那里买来的邪神情报吗？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投靠邪神？” 狼人瞪大了眼睛。 “咳咳咳……邪神？什么邪神？放尊敬一点！” 塞巴斯瞪了瞪眼。 说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祈祷的时候，加上这个符号。” 加上这個符号？ 神灵的符号，难道是可以乱加的吗？ 狼人卢夫神情有些茫然。 “行了，别管那么多了，听我的，下一次祈祷的时候你们加上即可，我又不会害了你们。” 看着一脸痴呆表情的狼人，塞巴斯想要扶额。 这些狼耳朵男的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女的身材曼妙，妖娆养眼，又几乎都是天生的超凡者，但可惜就是欠点智商。 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总不能说，这荆棘蔷薇的指向就是伟大的血之真祖吧？ 塞巴斯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庇护的狼人们是信奉血之图腾的。 在猜到暗夜女士的身份之后，他第一天去庄园里拜访就带上了几乎所有的亚人女仆，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示好。 但可惜暗夜女士一直没反应，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如何想的，看起来对方好像并不想和这支自己的信徒相认。 这就让他一直也没再提起这件事，生怕引起神灵的不满。 但现在知道昨晚暗夜女士庇护了狼人们，塞巴斯知道至少暗夜女士并不讨厌这些狼人们。 现在想来，或许是狼人的祈祷方式错了，所以才导致暗夜女士的不满，没有回应他们。 神灵的想法他不便去猜测，但作为神灵的眷属，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在双方之间牵线搭桥的。 毕竟，信仰也是神灵复苏的一环。 直说真相的话，失去点意思，也可能让暗夜女士对他不喜。 所以，塞巴斯决定干脆还是直接点一点这些狼人，让他们自己去获得暗夜女士的注视吧。 “好了，此事你记下即可，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 “加斯顿家的三子若尔丹你认识吧？想办法把他绑了见我，不要留下把柄……最好伪装成加斯顿的仇家。” 塞巴斯转移了话题。 而听了他的话，狼人卢夫也神情一肃： “加斯顿的三子若尔丹？” “会长，是之前您让我调查的醉梦沙龙的事吧？正好……我也有消息要向您汇报。” -91- 神秘的报信者 “嗯？你说你已经查到下一次的醉梦沙龙在哪里举办？就在今晚？我记得我们玫瑰会已经上了醉梦沙龙的黑名单了吧？这么巧？你是怎么查到的？” 塞巴斯有些意外。 狼人卢夫挠了挠头： “此事说来话长，会长大人，这要从我们前几天提前接到的一次来自教会的警告说起……” “来自教会的警告？” 塞巴斯有些惊讶。 “是的。” 狼人卢夫点了点头： “时间大概在三天前吧，有人找到了我们在西部城区开的店铺，警告了我们审判所要发动审判裁决，让我们收拾一下，提前躲避……” “对方遮掩了面貌和声音, 我们的人没能认出身份，但线人从对方身上的熏香判断，应该是来自教会。” 塞巴斯皱了皱眉： “既然接到了警告，为什么没能提前撤退？” 狼人卢夫有些惭愧： “我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不确定真假。” “您知道的，我们在教会也有交好的神官，他们与我们玫瑰会关系也匪浅。” “教会和审判所并不怎么对付，如果玫瑰会要被审判, 他们肯定会提前通知……” “但当我们的人去找到他们的时候, 他们却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塞巴斯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是教会中有人压下了这次神圣裁决的消息，除了核心圈子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场神圣裁决，本是打算直接将我们玫瑰会一网打尽的。” “看来……警告的人来自教会的核心圈。” “奇怪，我们在核心圈应该没有自己人才对……” 塞巴斯自言自语。 说完, 他又看向了狼人，不满地说： “卢夫, 不管情报是真是假, 都必须要警惕, 至于我们在教会里交好的神官……可以相信, 但却不能尽信！” 狼人卢夫更加惭愧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您说的对，这次是我们不够重视……” “也不能怪你们, 毕竟,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会被审判所裁决……那些贵族家族干的腌臜事都比我们更该接受裁决！” “我也看过罗列的罪状了，这背后的家伙真够狠的，看来对我们玫瑰会调查很久了。” 塞巴斯叹了口气。 说着，他又奇怪地问道： “可是，这与醉梦沙龙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要从举报的人说起了，对方离开之后，我们派人暗中跟了上去，虽然最后在废弃城区跟丢了，却意外撞上了几个正在诱拐平民女孩的超凡者……” “然后，你们出手了？” “是的，放倒他们之后，我们从马车上救下来了十多个女孩，都是未成年的少女，同时还在那几个超凡者身上发现了醉梦沙龙的信物。” 狼人卢夫恭敬地说道。 塞巴斯的神情转冷： “他们是专门为醉梦沙龙工作的吧？” “是的，醉梦沙龙每次举办之前，都会从外城区强掳美貌的平民少女，我们进一步审问之后，就知道新的一次醉梦沙龙要开始了。” 狼人卢夫回答道。 塞巴斯若有所思，沉吟道： “看来, 这应该是报信的人故意引你们去的。” “对方这是借了我们的手，救下了那些少女。” 狼人卢夫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在醉梦沙龙开始之前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借我们的手救下了不少少女。” “这事我知道，咱们玫瑰会不少人的单身问题，就是这样解决的，现在看来……以前报信的，和这一次报信的，应该是同一人了。” 塞巴斯拿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红酒，若有所思地道。 “此人的事暂且不提，不管对方到底是谁，至少……对我们玫瑰会没有恶意。” “若尔丹的事先放一放，我知道那个家伙，每次醉梦沙龙举办之前，他都会消失好久……就算是想要抓到他也抓不到。”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醉梦沙龙的情报，也不用急着抓他了。” “卢夫，你把醉梦沙龙的信物交给我，我要回卡斯特尔庄园一趟……” …… 塞巴斯从狼人那里拿到信物之后就离开玫瑰庄园了。 而与此同时，远在卡斯特尔庄园的夏洛特也切断了自己冥冥之中与对方的某种神秘联系。 “原来如此，不是塞巴斯绑了若尔丹，而是血之眷属呼唤血之真祖这个名字，也会引起我的感应，让我可以看到对方的视野，听到对方的声音……” “这么说，有了《血之圣典》之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占据了真祖的位格？” 夏洛特若有所思。 血族的真祖早已消失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祂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虽然之前夏洛特在塞巴斯面前假装邪神时很有勇气，但现在当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占据了某位失踪的神灵位格之后，忽然又有些心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是個拥有金手指的穿越者而已，和弥瑞亚世界的古老神灵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没想到狼人的信仰竟然就是血族的真祖……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总感觉很亲近，或许正是血之圣典的影响。” “等等，如果他们真的向荆棘蔷薇祈祷，我不会真的获得感应吧？” 夏洛特心中一跳。 虽然作为一位想要给血之圣典补充神力的“伪”邪神，她真的也很期待能拥有提供信仰力量的信徒，但心虚也是真的心虚。 “不过，荆棘蔷薇是我自己随手画的，代表的是我自己，如果真的指向了我，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血族的真祖已经陨落了？” “血之圣典选择了我，莫非是打算将我培养成新的血族真祖？” “算了，不想了，看这些狼人如何做吧，我还不一定能感应到他们的祈祷呢。” 夏洛特摇了摇头。 神灵的力量太过神秘，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深入理解的。 但是，醉梦沙龙和血魔教团的事，却需要尽快处理。 “教会高层与血魔教团有所牵扯，但也有良心未泯的报信者……不知道会是谁。” 夏洛特若有所思。 -92- 失踪的女孩 从精神世界退出，夏洛特回归现实。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离开了地下室。 黑猫尼斯依旧在外面守护着，当夏洛特推开地下室的大门的时候，只看到这家伙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琥珀色的猫眼看得她很不自在。 “看够了吗？” 少女冷冷地道。 被那深邃的蓝色眼眸扫过，尼斯连忙收回了视线。 但它还是忍不住偶尔抬起头, 打量起夏洛特，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 夏洛特皱了皱眉。 “额，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夏洛特小姐……那个，您的力量是不是又恢复了一点？” 黑猫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夏洛特奇怪地看了它一眼。 “额……那个，刚刚我接到了教会的传信，虽然还没公布, 但估计很快整个波尔德都会知道了……” 黑猫尼斯一边跟在夏洛特旁边，一边挠了挠头。 说着，它诡异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审判所的大骑士，陨落了……” 夏洛特微微一顿，缓缓点了点头。 她回到自己的书房重新坐下，而黑猫尼斯则主动跳上书桌，为她倒上一杯热牛奶。 “那个……您好像并不惊讶？是不是您干的？” 尼斯问道。 “我？我一直都在卡斯特尔庄园里。” 夏洛特优雅地拿起高脚杯。 “但我感受到塞巴斯那家伙的气息了！喵！那家伙的狗味儿我绝对不会闻错！” “那个本该被大骑士追杀的倒霉蛋气息竟然出现在庄园里, 而大骑士却突然死了，除了您……我想不到别人能做到！” “而且……大神官封锁了更详细的消息, 上一次他这么干, 是因为荆棘蔷薇！” 尼斯急切地道。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它一眼： “大骑士死了，你好像特别着急？” “喵！当然着急了！那可是审判所的大骑士！银月王国的大教区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的！如果真的是您做的, 必须要小心了！我的小命可是和您在一条船上呢！” 尼斯说道。 “无妨，有人比我更急,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遮掩一切的。” 夏洛特说道。 “您是说大神官？恕我直言……我想不到他怎么遮掩一個大骑士的死亡……” 尼斯皱了皱眉。 我也想不到。 但反正我跑得快, 也没留下马脚, 再过半年也就开溜了, 要着急的是和血魔教团有牵扯的他！ 夏洛特在心中暗道。 得到了确定，尼斯叹了口气： “总之……希望您小心一些，神圣王庭对逝往神灵的复苏一向相当警惕，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您的存在！不然的话，真的是会派传奇下来探查的。” “现在的这个时代，可不是您一呼百应的几千年前了。” 听了黑猫的话，夏洛特的神情也渐渐严肃。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她点了点头。 说完，夏洛特沉吟片刻，又道： “尼斯，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喵？什么事？” “去查一个人。” “谁？” “神官洛蒂。” “神官洛蒂？那不是拉乌尔的学生吗？您查她做什么？” 尼斯有些奇怪。 “我怀疑她和血魔教团有关。” 夏洛特停顿了一下，道。 “血魔教团？！” 黑猫顿时瞪大了眼睛。 它思索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接完命令，尼斯就扭着屁股离开了。 夏洛特则陷入了思索。 大骑士的死亡肯定会带来一连串连锁反应，神圣王庭的上层教区肯定会派人探查。 尼斯能想到，血魔教团恐怕也能想到。 塞巴斯说过，血魔教团很有可能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如果真的是这样, 或许大骑士的死, 也会让他们加快动作。 “看来, 我也得快一点了。” 夏洛特轻吐了一口气。 她按了一下铃, 叫来了女仆： “准备一杯红酒，然后……没有命令，不要来打扰我。” 红酒当然不是她喝的，而是给塞巴斯准备的。 如果她判断不错，对方很快就会回来了。 夏洛特下了命令，没过一会儿，女仆就端着准备好的红酒回到了书房。 只是，来的人不仅仅是女仆，还有神情凝重的老仆卡西莫多，和十多个少年少女。 卡西莫多领着众人，他的身旁是已经是繁星骑士的兰德，以及在新人中声望一向颇高的雪莉。 而在三人的中间，还跟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神情焦急的少女。 夏洛特认了出来，那是新人之一，一个名为艾琳娜的见习女仆。 她还有个妹妹，才十二岁，也是进入庄园的新人之一。 “兰德，你们怎么来了？雪莉，你不好好养伤，跑来跑去做什么？” 夏洛特皱了皱眉。 而后，她又看向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主人，发生了一些急事，我需要向您汇报，事关新人，以及不少人的家人，他们……我拦不住，都跟过来了。” 卡西莫多低下了头。 出事了？ 夏洛特心中一跳。 卡西莫多说完，跟在后面的少年少女就突然齐刷刷地拜了下来： “夏洛特大人……请您救救我们的伙伴和家人吧！” …… “呵呵，暗夜女士一定想不到，我这么快就有了收获！” 拿到了醉梦沙龙的信物，塞巴斯相当高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卡斯特尔庄园。 然而刚一进入庄园，他就感觉庄园的气氛似乎不太对，相当压抑。 庄园之中，那些获救之后原本兴奋不已的少年少女，此时此刻却看上去相当焦虑。 嗯？ 塞巴斯心中一跳。 他身形一闪，重新出现在庄园二楼的书房前，轻轻扣响房门。 “进来。” 稚嫩动听的女声从房内传出。 塞巴斯拉开房门，进入其中，而后恭敬行礼： “主人，我回来了。” 而当他抬起头时，很快看到了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红酒，和已经准备好的座椅，神色有些意外。 嗯？ 暗夜女士已经知道他要回来了？ “坐。” 书桌后，夏洛特示意他坐下。 塞巴斯恭敬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正准备开口，夏洛特却先说话了： “查清楚醉梦沙龙的地点了？” 塞巴斯更加讶异了。 不过，他很快就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徽章，放在了桌子上，恭敬地道： “伟大的主人，我还没有找到若尔丹，不过……我找到了醉梦沙龙的信物！” “我已经查到了下一场醉梦沙龙的举办时间和举办地点！” 夏洛特拿起桌子上的徽章端详起来。 那是一个假面徽章，造型像是一个小丑一般的面具，还装饰着星星和月亮。 “不错。” 她微微点了点头。 塞巴斯却从夏洛特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同，他心中一动，问道： “主人……庄园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洛特将徽章放下，叹了口气： “庄园里的新人，还有六分之一没有回来，她们……在昨晚失踪了。” 嗯？ 塞巴斯目光一凝： “她们？” “是的，她们。” 夏洛特点了点头，冷冷地道： “共计九人，都是女孩。” “她们被最早的‘地方审判部队’带走了。” -93- 神官洛蒂 “最早的‘地方审判部队’？” 塞巴斯很快抓住了关键。 “一群浑水摸鱼的假货，趁着昨夜的混乱，掳走了不少外城区的女孩。” 夏洛特冷冷地说。 塞巴斯瞬间明白了： “醉梦沙龙的人？” 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轻轻敲击了一下高脚杯，忽然轻笑道： “看来……突袭醉梦沙龙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呢。” “突袭？” 塞巴斯眼角一跳，很快陷入兴奋： “您……您要亲自去？” “不可以吗？” 夏洛特反问。 塞巴斯说过，他曾经大闹过醉梦沙龙, 之后全身而退。 这说明，醉梦沙龙的守备力量最多也不会超过银月二阶。 她现在晋升了繁星，而且远比一般的繁星超凡者强大。 更别说，醉梦沙龙举办的时间是晚上，她的力量还会进一步翻倍。 这种力量，已经让她有了亲自探查的资格。 此外，真要是遇到了强敌, 她还有真祖解放的能力。 那可是连炽阳都要退避的力量。 综合来说，现在的夏洛特已然不惧危险。 相反, 需要害怕的是别人。 在神圣王庭派下调查人员之前，解决血魔教团和幕后贵族，才是最要紧的事。 夏洛特决定亲自出手了。 “不，当然可以……只是，以您的身份，恐怕没办法轻易地混进去。” 塞巴斯想了想，说道。 “哦？” 夏洛特眉毛一扬。 “您知道的, 醉梦沙龙这种性质的活动，去的贵族基本都是成年男性，您就算是伪装成男性, 但……看起来也不像是成年的样子。” 塞巴斯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洛特那娇小可爱的身板，说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跟着你, 自然就能进去了。” 夏洛特悠悠地说道。 “跟着我？” 塞巴斯愣了愣。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说道： “也可以……但是，可能要委屈您了, 如果您要跟着我进入的话，就必须要伪装成女仆或……嗯，随从了。” “无妨。”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牛奶。 这正合她意，有塞巴斯在前面顶着，她反而能更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方便暗中行事。 “这次可要遮掩好你的外表了，我可不想刚一进去，你就被发现了。” 夏洛特看了看对方的红头发和尖耳朵，提醒道。 “放心吧，事关重大，我保证化妆画的纯白魔女来了都认不出我！也会用上遮掩气息的魔法！” 塞巴斯骄傲地说。 说着，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夏洛特，也忍不住说： “不过……您也得好好化化妆，一定要画的丑一点，现在的您……实在是太好看了，不画丑一点，就算是改变了外表，也会成为焦点的。” 夏洛特：…… “我会的，准备服装的事就交给你了，今晚我们务必要把血魔教团和幕后贵族的秘密揪出来。” 夏洛特说道。 “这是当然, 一切如您所愿。” 塞巴斯恭敬地道。 只是说完，他又很快一愣。 嗯？ 自己……有告诉过暗夜女士醉梦沙龙的举办时间就在今晚吗？ …… 这是一条昏暗的走廊, 一眼望不到尽头，昏黄的烛灯影影绰绰。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宛若牢房一般的暗室，关押着一个又一个服装各异少女。 她们的年龄看上去都不大，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六岁，最小的，看上去甚至只有**岁。 而在其中一间牢房内，几名身穿卡斯特尔制服的少女正昏迷不醒。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走廊入口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穿黑袍，头戴兜帽，面容被面具遮掩的女性走了进来。 “大人！” 走廊两侧全副武装的守卫连忙行礼。 女性微微颔首，朝着走廊深处走去，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黑袍的随从。 不过，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向了牢房内关押的几名卡斯特尔家族的女仆，目光微动： “卡斯特尔？” “这是昨晚新带回来的货物。” 她的身后，一名黑袍恭敬地道。 女性皱了皱眉： “这是卡斯特尔家的女仆，你们抓人的时候不长眼睛吗？” “卡斯特尔有着定位的徽章，神圣裁决也失败了，玫瑰会依旧存在，这个时候……你们还敢留他们的人？” “大人，这您就不用担心了，她们身上的定位徽章我们早已毁掉，而且……今晚的沙龙，我们就会把她们处理掉，不会留下麻烦的。” 黑袍微微笑道。 听了黑袍的话，女性有些沉默。 数秒后，她冷哼一声，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装饰华美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魔法书，书房的中央还有一座星象仪。 一位身穿法师袍的男子，正站在桌前，对着星象仪写写画画。 “伯爵大人。” 进入室内，女性恭敬地行了一礼。 男子停下动作，看向了对方，微微一笑： “是洛蒂啊，呵呵，坐。” 而后，他对着跟随过来的两个黑袍挥了挥手，两人行礼告退，同时关上了门。 女性则在书房内坐了下来，将面具和兜帽脱下，露出棕色的秀发和成熟美丽的面庞。 正是神官洛蒂。 “听说……昨晚的神圣裁决失败了？” 男子收起了笑容，坐在了书桌前。 “是的，卡斯特尔的继承人带着狩魔骑士及时赶到，阻止了审判所的裁决。” 洛蒂恭敬地回答。 “阻止？他们是怎么阻止的？” 男子眯了眯眼睛。 “是圣光审判，玫瑰会的人……通过了圣光审判。” 洛蒂说道。 “圣光审判？不可能！” 男子皱了皱眉。 洛蒂没有继续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男子皱眉思索，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罢了，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有想到玫瑰会竟然能通过圣光审判……” 说着，他没有继续在这個问题纠缠，而是转而问起了其他问题： “洛蒂，你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说这件事的吧？” 洛蒂点了点头： “大骑士……陨落了。” 男子的动作顿时顿住。 “你说什么？大骑士陨落了？” 他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清晨，在波尔德城北大约三十公里处。” “是谁干的？他应该是在追杀塞巴斯吧？莫非……是遇到了亚当教团的人？” “不知道……大神官和公爵封锁了更细节的消息，据说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洛蒂说道。 男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书房中镀来镀去，表情阴晴不定。 许久后，他才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咬牙道： “这个圆滑的老东西，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着我！” 说完，男子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重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洛蒂，微微点头： “你做的不错，带来的消息很及时。” “玫瑰会的事也是，虽然神圣裁决失败了，但你并没有让我失望。” “不过……” 男子忽然话锋一转，双手支起下巴，目光静静地看着洛蒂： “我应该吩咐伱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去审判所匿名举报玫瑰会，第二件是趁着玫瑰会会长塞巴斯被追杀的时候，参加卡斯特尔庄园的礼拜，和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接触并想办法把她带出来……” “第二件事，为什么你没去做？” ———— 求月票！ -94- 布罗意姐妹 “洛蒂，我需要一个解释。” 男子微微后仰，淡灰色的瞳孔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郎。 洛蒂沉默片刻，说道： “夏洛特有教会的尼斯暗中保护，即使没有了塞巴斯，也依旧有暴露的风险……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哦，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是你照顾了她半个月，有些不忍心呢。” 男子点了点头，恢复了笑容。 然而笑着，笑着，他又话锋一转：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我的线人告诉我, 三天之前，曾经有疑似教会的人向玫瑰会报过信。” “教会里知道神圣审判的人应该不多, 我知道应该不会是你，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那天上午，你在哪里？” 说着，男子再次深深地看向了对方。 洛蒂平静地回答道： “那天，我一直待在教会医院里。” “好吧，我相信你没有说谎，毕竟这事很轻易地就能查清楚, 只是……对于报信的人是谁，你有想法吗？”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星象图，问道。 洛蒂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听了洛蒂的回答, 男子没有再说话, 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洛蒂则低下头，姿态恭敬。 “好吧, 那或许是大神官那边走漏消息了吧，你先下去吧，今晚的醉梦沙龙由若尔丹主持，你最近也比较累，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男子笑了笑，下了逐客令。 洛蒂微微一颤，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告退。 在她离开之后，男子收起了笑容，目光转冷。 他的身后，黑色的雾气弥漫，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浮现，声音沙哑戏谑： “呵呵，这小家伙最后在说谎呢。” “我当然知道，毕竟……她从一开始效忠于我，目的就不单纯。” 男子淡淡地道。 “但你还是收下了她，哪怕知道她的目的不单纯。” “当然，因为我们需要她，需要她来完成最后的仪式，也需要她作为控制容器的锚。” 男子眯了眯眼睛。 说完，他看向了佝偻的黑影： “刚刚的话, 您都听到了？” “嘿，听到了, 大骑士死了，看来……我们的动作也要加快了。” “您有几分把握？我可不想重蹈十年前的覆辙。” “放心，这一次很稳，容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唯一的隐患，或许是前段日子那尊复苏的邪神，波尔德没有能威胁到大骑士的力量，除了……邪神。” “荆棘蔷薇么……” 男子若有所思。 忽然，他心中一动： “您说……玫瑰会能通过圣光审判，会不会也和这尊神秘的邪神有关？毕竟，大骑士当时是在追杀玫瑰会的会长……会不会是这尊邪神暗中出了手？” “邪神？你想多了，如果邪神能够欺骗圣光审判，那我们血魔教团根本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躲避了，不要小看神主的力量，那可是诸神之长，众神的无冕之王。” 佝偻的身影摇了摇头。 “这样……” 男子微微颔首。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不管这位复苏的邪神是哪一位，我们不与之为敌就是，这种事，让神圣王庭去头疼去。我们只需要完成仪式即可，一旦成功，你和我都将成为神使！届时，我就是吾主行走在地上的代行者，而你……就是波尔德的主宰！” “嘿，神使就算了，我对成为神使并不感兴趣，我还要和神圣王庭打交道呢，可不想被当成邪教徒烧死，我只要拥有你们暗中的友谊就够了。” 男子轻笑道。 说着，他又心中一动： “您刚刚说，容器恢复的差不多了？您怎么知道的？” “嘿嘿，伱猜。” 佝偻的身影笑道。 …… 走出书房，洛蒂重新戴上了兜帽和面具。 她没有直接离开地牢，而是顺着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个方向。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石门，石门前有两个身穿黑袍的身影站立守护。 他们气息强大，赫然是两名繁星一阶超凡者。 而在门前，还有一個身穿白色连衣裙、光着小脚丫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玩耍。 她看上去有十二三岁，容貌与洛蒂有着七八分相似，同样是棕发棕眸。 看到洛蒂，她眼前一亮，连忙站了起来，欢呼道： “洛蒂！” 说完，她朝着洛蒂跑了过来，然而娇小的身体却直接从洛蒂的身上穿了过去…… “开门，我要进去看看容器的情况。” 面对看门的两个黑袍超凡者，洛蒂说道。 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女孩。 “大人，大祭司有言，除了他，最近一段时间内谁都不能进去。” 两名黑袍却不为所动。 洛蒂皱了皱眉。 “开门。” 她重复了一遍。 两名黑袍仍然不为所动。 洛蒂握紧拳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喂喂！洛蒂！你看不到我吗！” 看到洛蒂要走，女孩连忙追了上去。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洛蒂转过头来，但看到的，只有地下走廊那昏暗的烛光。 看着闪烁的烛光，她的目光有些疑惑。 停留了片刻，她收回视线，迟疑了一下，离开了地牢。 “洛蒂！” 女孩再次喊了一声，就要追上。 然而，沙哑的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 “呵呵，玛丽小姐，不要再喊了，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到你。” 听到这个声音，女孩微微颤了颤，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向旁边一跳。 她回过头，看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佝偻身影，亮闪闪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厌恶： “是你？” “没错，是我。” 佝偻的身影笑道。 说着，他上下打量起女孩，眯了眯眼睛： “看来你最近恢复的不错，除了每次趁着醉梦沙龙的仪式准备救些女孩外，都开始给玫瑰会的人托梦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女孩皱了皱眉。 “嘿嘿，别装了，我知道泄露消息的是你，还在梦中伪装了教会的身份，让玫瑰会的人以为是现实。” “真是愚蠢！你可别忘了，让你能再度拥有意识的人是谁，又是什么力量，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如果是这样以牺牲其他人而活着，那我宁愿死亡。” 女孩冷冷地道。 佝偻的身影一声嗤笑： “那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如果……你不想洛蒂出事的话，就给我好好活着，也别想着传递任何消息。” 女孩的表情瞬间变了： “你在威胁我？” “嘿嘿，是又如何？那么布罗意伯爵小姐，你是听，还是不听呢？” 佝偻的身影淡淡地道。 女孩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你敢对我妹妹出手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离开密室，洛蒂重新回到地上。 灿烂的阳光透过庄园的窗户照在身上，有些刺眼。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密室大门，洛蒂握紧了拳头，喃喃道： “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活在波尔德的某处……” “不然，血魔教团不会继续进行仪式……” “不论花费怎么样的代价，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姐姐……” 说完，她轻吐了一口气，走出了庄园。 然而，在即将离开庄园的大门时，洛蒂又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洛蒂大人，伯爵大人有令，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能离开庄园。” ———— 求月票！ -95- 女仆夏洛特 虽然前世总是和群友们键盘打赌如果怎么样怎么样就去穿女仆装什么的，但夏洛特很清楚那向来是自己的口嗨。 放在以前，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真的有穿女仆装的一天。 哦不。 事实上，连穿越她都没能预料到。 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熬着夜，打着工，一觉醒来突然就变成了三天之后就被挂在十字架上的萌妹子呢？ “夏洛特大人, 化好妆了。” 女仆恭敬的声音传来，如同天籁。 夏洛特也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虽然弥瑞亚世界拥有魔法，更有能够伪装外表的幻术魔法，但为了防止被可能的魔法设备识破，她最终还是决定使用最古老, 最繁琐，但也最靠谱的方式——化妆。 熟悉的立身镜被推到了面前，夏洛特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头秀美的金发被染成了黑色, 白皙的皮肤也画的黯淡了一些，五官的轮廓也进行了精修，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幼。 可以说，现在的她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 唯一的破绽大概就是那对湛蓝明亮的眼眸了，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实在太纯净，太好看了，与弱化后的颜值和深邃的黑发格格不入。 不过，夏洛特心中一动, 血族的力量激发，湛蓝眼睛染上了血色。 绯红的眼眸少了几分亲和, 多了些许神秘, 与黑发终于匹配了一些。 外表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惹人注目了。 但，依旧是观赏级的水平。 如果说之前的外表能打十分的话，现在大概是八分吧, 和雪莉差不多同一水准。 好像……还是太出色了点。 “不再画的丑一点吗？” 夏洛特问道。 女仆有些为难, 一旁的塞巴斯却道： “主人, 再继续画下去，就会显得违和了。” 违和？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很快就领悟过来, 能被贵族带在身边的女仆，肯定有长处，如果没有其他的能力，至少不能丑。 比起平平无奇，让人想着会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女仆，她现在这种虽然好看，但又不过分引人注目的形象，才是最恰到好处的。 夏洛特又看向了塞巴斯，这位炎之精灵今天的变装总算是认真起来了，黑发黑眸，耳朵也隐藏了起来，一身燕尾服也换成了常见的贵族长袍。 只是……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她看了一眼塞巴斯脸上那半张假面。 “主人，醉梦沙龙本身就是假面沙龙。” 塞巴斯微笑着道。 夏洛特：…… 那她在这儿化半天妆是干啥呢？ “这个不错，给我也整一副。” 她说道。 “这个，恐怕不行……您的身份是随行的女仆，而根据醉梦沙龙的规定，女仆是不准戴面具的, 只有参加的贵族才可以。” 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 她咋有种自己把自己拐沟里的感觉呢？ “主人, 您不如先看看我为您挑的这件女仆装怎么样吧。” 塞巴斯又推了推镜子，说道。 夏洛特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看向了镜子。 与卡斯特尔家族传统的荷叶边装饰的围裙加上白领素色连身长裙不同，她身上的这件女仆服明显是改装过的，失去了些许功能性，但却更加美观。 围裙的部分依旧是以白色加荷叶边为主，但连身裙的部份却由长裙变成短裙，下面还穿着白色的连裤丝袜。 整套服装以大量的荷叶边、蕾丝边及大蝴蝶结作为装饰，呈现出一种年轻活泼可爱的感觉。 “裙子……是不是太短了点？” “唔，在醉梦沙龙里，已经是比较保守的了，传统的功能性女仆服不符合醉梦沙龙的风格和需求，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女仆的身份……好像不是很正经？” “额……出入醉梦沙龙的贵族，您觉得会正经吗？” 夏洛特：…… 好家伙，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把自己带进沟里了。 当然，已经准备好要亲自上了，她当然不能退缩。 今晚她无论如何也要把血魔教团的秘密给找出来！ “就这样吧，收拾一下，我们早点出发。” 夏洛特看了眼天色，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梳妆室的窗户被咯吱一声推开，尼斯那颇有吸引力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喵？出发？出什么发？夏洛特小姐，您要去哪里？” 塞巴斯瞥了一眼黑猫，轻笑道： “主人的事，宠物别插嘴。” 尼斯：…… “呸！宠物个鬼！你这只蠢狗才是宠物！你们全家都是宠物！” 黑猫瞬间破防，直接炸毛了。 塞巴斯优雅地拿起高脚杯上的红酒，轻抿了一口，微笑着道： “呵呵，那也不错。能当主人的宠物，就是我塞巴斯最大的荣幸呢。” 尼斯：…… “塞巴斯，你这家伙……是真的不要脸啊。” “彼此彼此，在我看来，天天偷窥女仆洗澡的某只肥猫更不要脸……至于现在，我劝你收起放肆的目光，如果不想被骟的话。” 塞巴斯笑眯眯地道。 听了他的话，尼斯顿时打了個哆嗦，连忙从夏洛特那女仆裙下的白丝美腿上收回视线，下意识缩了缩尾巴和后腿。 当然，它嘴上依旧不饶人： “哼！至少……我可不像某个人，会给夏洛特小姐添麻烦！被人追杀还要夏洛特小姐去善后的！” 塞巴斯：…… 炎之精灵也破防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添的麻烦还不够多？是谁总是不长眼睛，总是被主人惩罚的？” “喵！但我可不会给夏洛特小姐带来暴露的风险！” “你这只废物色猫！” “你这条疯子舔狗！” 夏洛特：…… 看着很快又吵起来的一猫一人，她微微扶额。 这两个家伙……就像是水和火似的，一点都不相容，见面之后三言两语就会吵起来，从来就没有好好安生过。 “行了，安静。” 她提高了声音。 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和塞巴斯才安静下来，互相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夏洛特看了黑猫一眼，说道： “我应该让你去查洛蒂的消息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洛蒂？ 塞巴斯心中一动。 而尼斯则嘿嘿笑了笑，骄傲的挺起胸： “喵！伟大的夏洛特小姐，尼斯是谁？尼斯可是教会的大人物！” “想要去查清楚一个神官的信息，简直不要太轻松！” “哦，这么说，你已经有结果了？” 夏洛特目光微动。 “当然。” 尼斯点了点头。 说着，它又微微正色： “查出来了，我也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要让我去查她了……她的身份是伪造的……” “她虽然的确叫洛蒂，但却不是公开资料里记载的那样自小加入教会。” “她的真实资料被教会隐藏了，更准确的说，被大神官隐藏了……” “好在的是我在教会的权限一向很高，这件事连大神官都不知道，才让我悄悄查出了她真实的信息。” “她拥有姓氏，而且……她的姓氏您应该还很熟悉，嗯……如果您还拥有过去的记忆的话，应该会很熟悉。” “很熟悉？” 夏洛特扬了扬眉。 “没错。” 尼斯微微点头，神色肃穆： “她叫洛蒂·德·布罗意，是已故的波尔德首席宫廷法师布罗意伯爵的女儿。” “她是十年之前，本该死于炎魔之灾中的血魔祭品！” ———— 求月票！ -96- 欢迎来到醉梦沙龙 布罗意伯爵的女儿？ 夏洛特心中微动，记忆深处浮现出两道模湖的身影。 卡西莫多提到过，布罗意的双胞胎女儿，是原身小时候的朋友。 她瞬间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第一次见到洛蒂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了，因为对方本就是原身的朋友！ 等等…… 双胞胎？ “她应该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吧？” 夏洛特问道。 “这个我知道，炎魔之灾中的牺牲品，玛丽·德·布罗意，布罗意伯爵的长女，布罗意家的第一继承人，但她已经在献祭仪式中死了。” “次女洛蒂的名字倒不是那么响亮，当然……这也因为她是次女，虽然是双胞胎，但出生先后顺序已经决定了她们未来的继承地位。” 塞巴斯陷入了回忆，说道。 说着，他又摸了摸下巴： “不过，我记得布罗意伯爵的两个女儿都是祭品，如果洛蒂是其中之一，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又和血魔教团有关？” “某种意义讲，血魔教团应该是她的敌人才对，这并不是秘密，除非她失忆了。” “喵，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十年之前的炎魔召唤本就只召唤了一半，炎魔瓦拉罗卡的力量并未彻底降临，或许，这就是她活下来的原因吧。至于为什么和血魔教团走到一起，那就不知道了，或许只能问她本人了。” 尼斯说道。 炎魔召唤……又是炎魔召唤。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夏洛特总觉得这场灾难依旧宛若魔咒一般，笼罩在波尔德的上方。 结合自己听到的种种传说，以及近年来波尔德城的种种少女失踪桉件，夏洛特莫名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塞巴斯说过，十年前血魔教团的阴谋失败，炎魔瓦拉罗卡也已经被封印。 但是，它当初被召唤的是一半力量。 现在十年前那场灾难的主角浮出水面，这让夏洛特不得不深入思考起血魔教团的阴谋…… 他们……真的放弃炎魔召唤了吗？ “主人，没想到洛蒂竟然是十年前的那个洛蒂，我现在忽然有点担心……血魔教团可能有其他办法，依旧没有放弃炎魔召唤了。” 塞巴斯也明显想到了这个问题，神情凝重地说道。 “此事教会早有猜测，大神官也做过相关调查，但都没有结论。” 尼斯摇了摇头。 “大神官？尼斯，大神官究竟是站在谁那边，可还不一定呢。” 塞巴斯摇了摇头。 听了他的话，尼斯愣了愣，说道： “不会的，来纳斯那个老家伙平日里确实虚伪了点，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的，如果真的再来一场炎魔召唤，他的主祭别想当了。” 只是，说完之后，它就发现塞巴斯和夏洛特同时陷入了沉默。 两人的这个反应让尼斯心中一跳： “等等……夏洛特小姐，塞巴斯，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夏洛特眼睑低垂，幽幽地道： “塞巴斯回来之后，为我带回了一张诅咒书页。那张诅咒书页，记载着亡灵复苏的魔法。” 尼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亲自举报并全程见证了卡斯特尔庄园的血魔桉件，它当然知道卡斯特尔夫人手中的那张诅咒书页效果是什么，也知道最后书页去了哪里。 “这……他……疯了吗！竟然和血魔教团有牵扯！” 尼斯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呵呵，尼斯，看来你这个教会大人物，对于教会的事，也不是那么了解啊。” 塞巴斯摇了摇头。 “喵！我又不是波尔德的大神官，我怎么可能掌握那么清楚？” “我看，你是把精力都用在偷窥女神官上了吧？” “你！你这是污蔑！” “你敢说没有？” 一猫一狗又斗起嘴来，只是尼斯的口气明显有点心虚。 夏洛特估摸着这家伙的权限八成全都用在偷窥女神官上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把洛蒂的信息调查的一清二楚，明显惯犯。 “好了，安静。” 夏洛特敲了敲桌子。 动作不大，但塞巴斯和尼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尼斯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的变装，好奇道： “夏洛特小姐，看装扮，你们这是要隐藏身份外出吗？去哪啊？带上尼斯呗！” “这可不行，醉梦沙龙可不准宠物入内。” 塞巴斯轻笑道。 “喵！你说谁是宠物？！” 尼斯又怒了。 但很快，它反应了过来，眼前一亮： “喵？等等……你们要去醉梦沙龙？你们搞到信物了？” “喵喵喵！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看着它那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夏洛特抽了抽嘴角，说： “不行，你的样子太过醒目，就不要跟着了，另外……我还有事要交代你。” “唉……” 尼斯瞬间垮了脸，生无可恋。 不过，它很快就振作了起来，问道： “您要我做什么？” “醉梦沙龙很可能与血魔教团有关，我要你去教会待着，听我的信号，一旦有需要就立刻找卡拉，随时出动狩魔骑士。” 夏洛特说道。 “喵？那为什么不让狩魔骑士像昨晚那样跟着您呢？” “因为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教会。” 夏洛特澹澹地道。 …… 波尔德城，外城区。 虽然昨晚这里经历了一番血战，但一天一夜过去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夜幕降临，城区的灯火也一点点熄灭，对于广大平民来说，在夜里点灯本就是一种相当奢侈的行为，整个城区似乎都陷入了黑暗。 当然，也不尽然，比如外城区的商业街，作为外城区最繁华的区域，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而在商业街的边缘，一家破败的酒馆前，时不时会有一些马车趁着夜色驶来。 这些马车做工精良，一看就出自贵族家族，但大多都没有家徽。 马车在酒馆前停下，很快就有披着斗篷的身影走下，匆匆进入酒馆。 忽然，又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酒馆前。 车厢打开，一位优雅的中年贵族走了下来。 他戴着假面，身旁还跟着一位漂亮的小女仆。 正是变装后的塞巴斯和夏洛特。 “这里就是醉梦沙龙举办的地方？” 看着面前破败的酒馆，夏洛特有些意外，好奇的声音在塞巴斯心底响起。 “更准确的说，这里应该是本次通往醉梦沙龙的地点，真正的举办地，要通过传送阵才能进去。” 塞巴斯在心中恭敬地回答道。 通往醉梦沙龙的传送阵？ 夏洛特心中微动。 怀着好奇的心情，她跟随塞巴斯进入了酒馆。 酒馆并不大，里面连个客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半睡半醒的老汉，坐在吧台上。 看到进入的两人，他微微睁开眼睛，道： “今天酒馆不接客。” 塞巴斯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醉梦沙龙的信物。 看到徽章，老汉目光微动，瞬间坐直了身体，指向了酒馆后面的走廊，恭敬地道： “大人，里面直走，左拐第二个房间。” 塞巴斯收起徽章，和夏洛特一前一后朝着走廊走去。 进入走廊，两人找到老汉指向的房间。 推开房门之后，映入夏洛特眼帘的是一座复杂的魔法阵。 而在魔法阵旁，还有一位全身隐藏在阴影中，散发着超凡气息的守护者。 “信物。” 看到两人，他低声道。 塞巴斯再次将徽章拿了出来。 守护者接了过去，验证了一番，又重新递了回来，恭敬地道： “大人，欢迎来到醉梦沙龙。” 说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塞巴斯抬头挺胸，进入了魔法阵的范围。 夏洛特也自然而然地跟上。 一阵光辉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魔法中。 夏洛特只觉得一阵眩晕传来。 当眩晕结束之后，她听到美妙动听的音乐缓缓在耳旁响起，而自己则出现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 求月票！ -97- 这不是银趴，这是魔窟！ 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梦幻，将奢华的大厅照耀的美轮美奂。 美妙动听的音乐缓缓流淌，一丝不挂的美丽女郎们站在两侧的乐台上，面带微笑，目光空洞地演奏着乐器。 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大厅，放眼望去，容纳的人数恐怕能超过千人。 而聚集在这里的客人，少说也要有三四百人。 大厅的中央是一排排的铁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至少一名女孩。 她们的脖子上戴着锁链，有的甚至手脚也戴着镣铐，正蜷缩在笼子，瑟瑟发抖。 而在笼子外，戴着面具，身穿华美服饰的客人们三五成群，围着笼子里的少女指指点点，如同在打量商品一般，有说有笑。 “主人，这是醉梦沙龙的拍卖环节，这些女孩儿都是每次醉梦沙龙举办之前，举办方从外面掳来的，不少都是波尔德城本地的少女。” “这些少女的身份见不得光，并不准被带走，被拍卖的，也只是她们今晚的使用权。” 塞巴斯的声音在夏洛特心底响道。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那一排排笼子上，并没有看到自家的女仆。 似乎是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塞巴斯又道： “您的女仆都是超凡者，哪怕是对于醉梦沙龙来说，也是稀缺货物，如果我没有猜错，就算是今晚会被拍卖，也应该是压轴。” “至于现在……应该还没送上来，可能关押在某个地方。” 夏洛特不置可否。 看着那些被关起来瑟瑟发抖的少女，她只觉得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不断燃烧。 “真是一群畜生。” “当然，在我看来，人类的贵族很多时候和畜生并没有什么区别，唔……我并不是指您。”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沉默不语。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更远处。 视线尽头，是另一座大厅，隐隐还能看到很多独立的包间。 不时能看到戴着假面的客人，或是带着衣衫暴露的随从，或是拖着戴着锁链的少女，朝着大厅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目光落在那个大厅的时候，夏洛特精神世界里的血之圣典忽然微微颤了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地方？” 她问道。 塞巴斯沉默了片刻，说道： “其实……我不是很建议您去那里。” “那里，是派对的地方，我担心那里的糜烂和堕落，污了您的眼。” 派对的地方？ 夏洛特皱了皱眉。 “无妨，我们进去吧。” 感应着血之圣典的律动，她说道。 有前世的小电影洗礼，她自认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应该还算强大。 “遵命。” 塞巴斯犹豫了一下，恭敬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派对大厅走去。 然而，刚一进入大厅的一刹那，夏洛特却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季。 某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无数的少女在呻吟，在痛哭，在哀求。 她好像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看到滔天的煞气直冲云霄，又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禁锢。 她好像看到血海之中，一只只白皙娇弱的手臂挣扎着伸了出来，不断向上抓去。 她好像听到无数痛苦绝望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救救我……救救我……” 这种种画面恍恍忽忽，一闪而过。 夏洛特的视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只是，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大厅，她却感到无比压抑，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刚刚那……是幻觉？ 夏洛特微微皱眉。 但很快，她就感应到精神世界中的血之圣典传来的律动更加强烈了。 夏洛特心中一动，连忙分心查看，发现血之圣典的某一页纸张正在绽放绯红的光芒。 那是黑暗之章。 是她刚刚获得不久的，记录亡灵复苏的章节。 夏洛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幻觉了。 掌握了亡灵复苏的她，自然也拥有了灵视，能够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里死过人，死过很多很多的人……” 她喃喃道。 跟随着塞巴斯，夏洛特进入了派对大厅。 派对大厅以一个巨大的舞台为中心。 戴着面具的客人们围着舞台周围，他们哈哈大笑着，观看衣着暴露的少女跳着大胆而糜烂的舞蹈。 舞台的四周，还有着一张又一张柔软的床椅。 看到那些床椅，夏洛特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凝固。 目之所及，各种前世小电影里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糜烂场景，在这里都能看到。 尺度之大，场面之糜烂，手段之粗暴凶残，让前世有着丰富阅片经验的她也大为震撼。 尖叫声，狞笑声，求饶声，喝骂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混着浓郁香水的，是糜烂的异味儿，让进入派对大厅的夏洛特胃部一阵翻滚，几欲作呕。 而在大厅的最后面，描绘着神主哈拉尔创世的巨幅油画高高悬挂，圣光笼罩的神灵注视着水晶灯光下糜烂、放纵又堕落的贵族们，颇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啊——！” 痛苦的惨叫吸引了夏洛特的注意。 她朝着大厅看去，不知何时起，那些戴着假面狞笑着的客人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大厅中挣扎的少女。 她们浑身**，很多人身上还带着施虐后的淤青，遍体鳞伤，尖叫着，挣扎着逃窜。 而一个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不断追逐着她们，将污秽的十字架刺入她们的胸膛。 殷红的血液缓缓在地上流淌，汇聚成溪流，而后不断渗透进地面。 忽然，一位赤身裸#体的少女踉踉跄跄地爬到了夏洛特的身前。 她的半张脸都是蜡水烫出来的伤痕，绝望的眼睛中满是泪水，下半身撕裂的创口还在流淌着鲜血…… “救……救救我……” 她挣扎着朝着夏洛特伸出了手，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臂就穿过了夏洛特的身体，宛若幻影一般。 夏洛特目光微凝。 而下一瞬间，少女们的身影纷纷消散，整个大厅又恢复了正常。 她重新看到戴着面具的贵族们狞笑着拖着挣扎的少女疯狂输出，听到女孩们的痛哭，听到少女们的求饶…… 夏洛特有些恍忽。 她看向身旁的炎之精灵，问道： “塞巴斯，刚刚你看到什么了吗？” “您……指什么？指这些糜烂恶心的贵族吗？” 塞巴斯沉重地问道，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厌恶。 夏洛特沉默了。 她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的画面，恐怕看到的只有她自己。 那杀戮的场景就像是一场幻觉。 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幻觉。 那似乎是曾经出现在这个大厅中的场景。 而且……恐怕出现过不止一次。 低头看着身下，大厅中的红地毯鲜艳夺目。 鲜艳的刺眼，鲜艳的妖异，鲜艳的让夏洛特背后发凉。 联想到那些被醉梦沙龙掳来的少女最终都会下落不明。 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浮现在夏洛特的心头…… 少女微微握紧拳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塞巴斯……” “这里哪里是什么银趴。” “这里……分明是一座堕落的魔窟！” 然而，她刚一说完，就听到一道清脆忧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您……能看到她们吗？” 夏洛特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大厅里，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她看着自己，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悲伤。 -98- 深入黑暗…… 那是一个有着漂亮棕发的小女孩。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纯真可爱，和糜烂堕落的醉梦沙龙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何，当夏洛特看到她的时候，心中忽地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 “你是谁？” 夏洛特沉声问道。 “主人，您在和谁说话呢？” 夏洛特的身旁，传来塞巴斯好奇的声音。 嗯？ 夏洛特看了一眼身旁的炎之精灵，微微蹙眉： “你没有看见她吗？” “她？谁？” 塞巴斯有些疑惑。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 夏洛特说到。 只是，说完之后她又很快一怔。 刚刚小女孩出现的地方，什么人也没有。 又是幻觉？ 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部的大厅传来阵阵喧哗，不少正在娱乐的假面贵族，也纷纷穿好衣服，朝着外部大厅走去。 “主人，醉梦沙龙的拍卖环节要开始了，主办方会有人现身解说，这是我们发动袭击，揪出幕后主使的最好机会！” 塞巴斯低声提醒道。 醉梦沙龙只是比较隐秘而已，最高防备力量并不会超过银月二阶，哪怕是这里守备力量再多，见证了夏洛特之前的威势，赛巴斯也对少女无比自信。 不过，夏洛特看了一眼刚刚女孩消失的方向，却有些犹豫。 看过刚刚的幻影，夏洛特已经确定，醉梦沙龙背后的确有着血魔教团的参与。 无他，那些杀戮少女的黑袍人，装扮与在卡斯特尔庄园里献祭她的便宜祖母一模一样。 就连他们手中拿的堕落十字架，都与卡斯特尔伯爵夫人手中的一模一样！ 他们，无疑是血魔教团的成员！ 很明显，醉梦沙龙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聚众淫#乱，拐卖人口……这种种罪恶行径，不仅仅是幕后之人对堕落贵族的拉拢，更像是在借助醉梦沙龙举办某种邪恶的仪式。 假面贵族们对少女的暴行只是开始。 她看到的那些幻影中，经历过蹂躏的女孩，在绝望与恐惧中被血魔教徒们追杀，放血……恐怕才是仪式的真正目的。 祭品…… 醉梦沙龙里的每一个女孩，都是一场神秘的邪恶仪式的祭品！ 她们先是在蹂躏中被唤醒内心中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然后又在痛苦与恐惧之中，被当做祭品杀戮…… 而联想到这么多年来，醉梦沙龙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少女，夏洛特更是感觉背后发凉…… 堕落滋生黑暗，绝望诞生怨恨。 刚刚她进入醉梦沙龙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滔天的煞气，而聚拢如此庞大的煞气之后所代表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主人，拍卖快开始了，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会比较扎眼。” 塞巴斯善意地提醒道。 夏洛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不过，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又看到白色的连衣裙一闪而过。 夏洛特的身形顿时停住。 她回过头，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 那是大厅的尽头。 在那里，有着一座紧紧关闭的铁门。 夏洛特目光微凝。 “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问道。 “那里？不知道……我还没有在醉梦沙龙里待过太久时间，上一次看到这个大厅之后就忍不住动手了。” 夏洛特身旁，赛巴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夏洛特不置可否。 事实上，听着大厅里少女们的惨叫，她也很想立刻就端了这个肮脏的窝点。 但她知道，如果不挖掘出醉梦沙龙背后真正的秘密，不挖掘出血魔教团的阴谋……端掉一个醉梦沙龙，也会有第二个醉梦沙龙。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铁门上。 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刚刚出现的那个神秘的小女孩，是在告诉她，要往那边走。 “我们不去拍卖大厅了，我们去那里看看。” 夏洛特摇了摇头，看着大厅尽头的铁门道。 说完，她率先朝着铁门走去。 塞巴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跟了上来。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铁门面前。 不过，他们很快就被两个戴着假面的侍者拦下： “尊贵的客人，这里不对外部开放。”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超凡气息，竟然是两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 夏洛特看了塞巴斯一眼，塞巴斯顿时会意。 只见炎之精灵微微一笑，有些歉意地道： “是吗？抱歉……我有些内急，还以为这里是盥洗室的入口。” “您走错了，盥洗室在大厅前面。” 侍者恭敬地说。 “哦，好的，谢谢。” 塞巴斯微微一笑，而后优雅地转身离去。 两名侍者顿时放下心来。 但下一秒，塞巴斯就又勐一回头，双手成爪，直接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他的速度极快，银月二阶巅峰的力量根本不是两名繁星超凡者所及，偷袭之下两个侍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就连夏洛特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卡察一声，两人就被塞巴斯轻易地捏断了脖子，身体缓缓软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卧槽！ 夏洛特瞬间就被塞巴斯的战斗力惊住了。 之前观看他和大骑士的战斗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实感，只是觉得破坏力真是牛批，但当真正站在对方旁边的时候，才会体会到……他是真的强大！ 屠杀两个繁星一阶，如同宰杀小鸡仔。 这也给夏洛特敲响警钟，若是单独对上银月……关键时刻还是不要托大，不要心疼神力，该开真祖解放就开真祖解放。 位阶之差……太可怕了。 塞巴斯的动作很快。 杀死两个超凡者后，他直接将铁门踹开，拖着两个倒霉蛋就走了进去，同时还不忘对夏洛特恭敬地道： “主人，门开了。”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跟随着他进入铁门，而刚一进入，就看到他先是熟练地将其中一名侍者的衣服扒了下来换上，而后飞快地召唤出黑色火焰，将两人的尸体直接烧成了飞灰。 动作行云流水，明显不是第一次干了。 看着夏洛特有些诡异的视线，塞巴斯微笑道： “小心一点，不留痕，多少能让他们发现的晚一点，另外……伪装一下身份，也方便行事。” 夏洛特：…… 她感觉自己今晚的行动已经够莽了。 不过，塞巴斯很明显更莽！ 但也无所谓了。 她今晚，本就是来大闹醉梦沙龙的。 只是…… “为什么只剩了一套衣服？” 看着塞巴斯换好的侍者装，夏洛特问道。 “这个，您……个子不算高，穿不上。” 塞巴斯斟酌着词句说道。 夏洛特：…… 觉得她个子矮，直说就是，扭扭捏捏干啥？ 她不会生气的，真的！ “另外……您这样就好，只要跟着我，不会有人怀疑您的身份的，当然……如果您能伪装一下就更好了。” 塞巴斯又恭敬地道。 “伪装？” 夏洛特心中一动。 “还是算了，对您来说太冒犯了。” 塞巴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夏洛特：…… 她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家伙。 身后铁门重新关上，两人的对话也随之结束。 夏洛特收起心思回过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长长的台阶，通往下方，周围昏暗，唯有两侧墙壁上点着昏暗的烛灯。 而在夏洛特看向台阶深处的时候，又看到了白色的连衣裙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动，道： “我们继续走。” 两人沿着台阶向下走去，很快来到了底部。 入目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则是一件件宛若牢房一般的暗室，还能看到一些身穿黑袍的人影在不断巡逻。 血魔教徒！ 夏洛特的目光顿时犀利。 不过很快，她又被两侧的牢房吸引。 昏暗的烛光下，夏洛特看到不少牢房中都关押着少女。 她的目光很快一凝。 因为她在其中一个牢房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几名身穿卡斯特尔女仆服的少女！ 那是她的人。 而当她趁着昏暗的光亮看到少女脖颈上那戴着的镣铐时，忽然明悟，塞巴斯所说的伪装是什么了…… -99- 真祖的权限 “主人，是我们的人。” 塞巴斯在夏洛特心中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当然看到了自家的女仆们。 不过，比起自家女仆，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些巡逻的黑袍吸引。 或许是因为外面已经有两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把守，这里巡逻的血魔教徒实力都不高。 两人所在的是走廊的中间位置，在夏洛特的感知里，除了走廊两头传来的几股气息比较强大之外，其他的都是未入阶者。 而让夏洛特感觉有些诡异的是，在仔细感知的时候，这些疑似血魔教徒的超凡者全都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亲切感。 不，更准确的说，是他们身上的力量，带给夏洛特一种亲切感。 那种亲切感似乎源于血脉，甚至让夏洛特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如果她的力量足够强大，她甚至可以直接命令他们。 离谱！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血族血统改变了？ “主人，巡逻的那些，很有可能是禁忌血仆。” “南边应该是两名繁星一阶，北边也是，距离太远了，我恐怕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们放倒，除非把他们杀死……但他们如果是血仆的话，一旦将他们杀死，可能会惊动后面的血族。” “在查清楚秘密之前，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惊动后面的血族，毕竟……血魔教团被教会追杀了这么久，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跑路。” 塞巴斯又说道。 血仆……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血仆是血族的奴隶，无条件听取血族的命令。 如果说，她产生的这种奇特感觉，是属于她觉醒的王权血脉的某种力量。 莫非……当王权血裔的实力足够强大之时，可以越过这些血仆与其尊者的契约，单独命令他们？ 她只是繁星一阶，力量并不比这些疑似禁忌血仆之中的最强者强大。 但是，她身上还有一个最为强大的外挂。 那就是真祖解放！ 她不需要彻底激活真祖解放。 只需要用很短的时间稍微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决定试一试。 “我来试试吧。” 她对塞巴斯说道。 说完，夏洛特闭上眼睛，沉入意识，沟通上了血之圣典。 精神世界里，绯红色的书页翻开，夏洛特很快沟通上那沉睡在意识深处的血之神力。 下一秒，她的气息变了。 塞巴斯只觉得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从面前这具娇小的身体中升起，带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注意到，少女的那染黑的头发几乎是在一瞬间化为银色。 “谁？！” 气息的变化很快就吸引了巡逻的血魔教徒们。 他们几乎是瞬间抽出了武器，警惕地朝着两人的方向围了过来。 就连一南一北的四位繁星超凡者，也随之跟了过来。 塞巴斯目光微凝，立刻摆好姿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夏洛特的声音在自己心中响起： “将他们骗过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似乎是忍耐着什么。 将他们骗过来？ 塞巴斯微微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瞬间进入了状态，微微一笑，对着警惕的血魔教徒们道： “呵呵，是我，刚刚又抓到了一个不错的货物，上面让我送下来，作为今天最后的压轴。” “嘿，这次可是个罕见的位阶超凡者！而且相当漂亮！” “还有多余的禁魔锁链吗，我的催眠支持不了多久，这个女孩快要醒了。” “位阶超凡者？” 血魔教徒们愣了愣。 “催眠？” 几名繁星超凡者皱了皱眉。 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很快就看清楚了不再刻意隐藏的塞巴斯，以及塞巴斯身旁那双目紧闭的银发女仆。 那女仆身体颤抖，似乎相当辛苦，身上气息起伏不定，的确像是快从催眠中醒来的样子。 夏洛特的确很辛苦。 忍得很辛苦。 因为她发现真祖解放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她仅仅是稍微沟通了一下，就差点控制不住。 她感觉真祖解放就像是一个沸腾的锅炉。 而她，则是尝试在锅炉上悄咪咪钻一个小孔，偷一点点水蒸气出来的小老鼠…… 但怎么可能呢？ 事实上，在沟通了血之神力之后，现在的她想要将气息压制下来都相当艰难！ 不过，与此同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夏洛特的视野几乎是瞬间开始无限攀升，攀升…… 她看到了上方举办醉梦沙龙的大厅，看到了大厅之外是一座漂亮的庄园，看到庄园之外泾渭分明的外城区和XC区，看到夜色下的整座波尔德城。 这座波尔德公国的首府在黑夜之中清晰地分成了两部分，灯火通明的内城区，以及……完全陷入了黑暗的外城区。 不，这不是视野。 这……其实是感知！ 夏洛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扩展下去了。 再下去的话，真祖解放就要彻底激活了。 不。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彻底激活真祖解放，那就是大炮打蚊子。 她使出所有的意志，强行将感知收了回来，仅仅包裹整条走廊。 而当感知收束之后，她“视野”中的世界又变了。 宛若量变引起质变一般，她清晰地“看”到了走廊中所有的超凡者。 一共二十三人。 其中，十九位不入阶，四位繁星一阶。 他们所有人身上都带着绯红的光芒，那是血裔力量的象征。 但是，他们身上还有着一道虚幻的锁链，连接着虚空。 那是……血仆契约！ 这些超凡者，全都是某个血族的血仆！ 在感知到契约的一刹那，夏洛特几乎是本能地将意识蔓延开来。 她的感知拂过每一个超凡者，而他们身上那虚幻的锁链，立刻从中间被拦截。 锁链并没有被斩断。 但是……契约力量却被暂时截胡了。 顷刻间，夏洛特感知到自己仿佛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个能够无条件服从自己儿子一般。 下一刻，她缓缓睁开双眼。 那并不是血族力量激活下的血色童孔。 而是一对赤金色的奇异眸子。 那眸子闪烁着深邃的光辉，仿佛吞没恒星的黑洞一般，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 在看到那对眸子的一刹那，所有的血魔教徒都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心季。 他们正欲开口，少女却率先说话了： “跪下！” 神秘的律动扫过走廊。 血魔教徒们的意识瞬间恍忽。 他们只觉得一种无法抗拒的意志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宛若主人施加的命令一般…… 噗通通…… 一连串膝盖砸到地上的声音。 他们不受控制地，纷纷跪了下来。 面朝银发少女。 如同在朝拜自己的君王。 -100- 难道……是他？ 好家伙，这算NTR吗？ 睁开双眼，看着跪了一地的血魔教徒，夏洛特的心情很是奇妙。 塞巴斯也瞪大了眼睛，很是惊奇： “主人……他们……？” “他们现在听命于我。” 感知着自己冥冥之中和这些血仆的联系，她说道。 这种联系是临时性的，并非永固。 一旦她撤掉血之神力，这些血魔教徒们就会恢复自由。 但现在…… 他们是夏洛特的人了。 至少暂时是。 “不愧是您！伟大的……主人！” 看着跪了一地的邪教徒们，塞巴斯真诚地赞美道。 是啊，暗夜女士是真祖！ 血族的始祖！ 血魔教团这群疯子敢把主意打到自家祖宗头上，真的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塞巴斯现在真的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拉着暗夜女士到处突袭血魔教徒了。 有暗夜女士这种力量，如果早一点亲自出手，怕不是早些天就把波尔德的血魔教团给一窝端了！ 当然，塞巴斯并不清楚，夏洛特自己也是在觉醒了王权血脉之后，突然摸索出来这种NTR其他血族的血仆的方式的。 而看着跪了一地的邪教徒，夏洛特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抬起头来，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是谁？” 夏洛特冷冷地命令道。 声音娇脆，却带着一种与外表毫不相符的威严。 邪教徒们神情茫然。 听了少女的话，他们如同发了羊癫疯一般不断颤抖，仿佛在与灵魂之中的契约作斗争。 片刻后，只见他们张了张嘴，口吐白沫，声音断断续续： “我们的主人是……是……大……大祭司……” 大祭司？ 夏洛特心中微动。 “大祭司？血魔教团的大祭司？他竟然还活着？！” 塞巴斯目光一凝。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感受到少女的疑惑，塞巴斯连忙解释道： “主人，您有所不知，血魔教团中的祭司分了四个位阶，对应繁星到传奇，分别是下位祭司、中位祭司、上位祭司和神恩祭司。” “十年之前，主导炎魔之灾的就是血魔教团的一位上位祭司，不过，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大祭司。” “教会的官方记载里，他已经随着炎魔之灾的失败而被剿杀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夏洛特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到了现在，你还相信波尔德教会的记载？” 塞巴斯愣了愣，而后尴尬地点了点头： “您说的也是。” 说着，他又好奇地打量起这些血仆： “奇怪……他们难道都是大祭司的血仆？” “难怪……难怪这次血魔教团隐藏的这么深，除了贵族和教会的联系之外，他们内部的联系也比十年之前更加紧密了……” “只是……血魔教团的大祭司是怎么做到的？据我了解，血仆契约对灵魂压力很大，就算是炽阳三阶，也会有选择地进行契约签订。” “连不入阶的超凡者都收为血仆……他到底有多少灵魂力量能用的？” 塞巴斯有些疑惑。 而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倒是有了一些猜测。 血魔教团在收集圣典残页。 虽然圣典残页对于普通的超凡者来说带有诅咒，但也的确有着一定的力量。 她的便宜祖母都曾经借用过圣典残页的力量控制过大量亡灵。 如果说血魔教团大祭司手中也有类似的圣典残页，她并不意外。 如塞巴斯所言，那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你们在贵族中的合作者是谁？” 想了想，夏洛特继续询问这些邪教徒。 在没有确定拥有信仰的存在进入暗夜古堡之后会不会让其信仰的神灵投来目光之前，夏洛特不太敢把血族直接召唤到精神世界问话。 塞巴斯那次是个意外，那时候她还没有体验过“神”的力量，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和塞巴斯签订血之契约，感受到部分近似神灵的权柄之后，她就谨慎了许多。 不过，现在NTR了这些血仆，倒是个问话的好机会。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血魔教团和背后贵族的老底全都掏空！ 听了夏洛特的第二个问题，血仆们不抖了。 很明显，这个问题的答桉并不在契约的约束范围内，他们几乎是相当干脆地做出了回答： “是……是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 夏洛特眉头微蹙。 在波尔德，能够被称之为伯爵大人的，包括她在内，总共也就十位。 除去她，除去那几位没有实权的宫廷伯爵，也就剩下六位封地伯爵。 “哪位伯爵？” 她又问道。 然而这一次，血仆们目光空洞，没有给出答桉。 看着他们那呆滞的视线，夏洛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这种神奇的控制力量也并不是没有缺点。 她属于强行控制，控制下的血仆只残留一些本能和深刻的记忆，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控制可能更像是自己睡了一觉，做了一梦。 很明显，他们潜意识中对于“伯爵大人”的认知，仅限于“伯爵大人”。 夏洛特的目光又落在了走廊尽头，那间之前被两名禁忌血仆把守的地方。 “告诉我，那个房间后面是什么？” 她问道。 “是……伯爵大人……的临时……书房。” 把守房间的血仆之一颤抖着回答道。 “伯爵大人”的书房？ 夏洛特和塞巴斯对视一眼。 “主人，我们去看看？” 塞巴斯问道。 “这些少女状态如何？” 夏洛特没有直接行动，而是看向两侧的牢房，问道。 牢房里，被关起来的少女都安安静静的。 之前她还没留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所有人都昏迷不醒。 塞巴斯走过去查看了一番，说道： “应该是某种延迟兴奋的昏睡药剂，好让她们保留精力，一会儿……方便侍奉客人。” “畜生！” 夏洛特冷冷地骂道。 目光在自家女仆身上停了停，她说道： “让她们继续睡会儿吧，回头再救她们出去。” 她现在的状态很是特殊，哪怕是做了伪装，看到的人也越少越好。 “你们两个，将书房打开。” 夏洛特又对两个守门的禁忌血仆命令道。 得到命令，禁忌血仆目光呆滞地将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 而后，血仆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夏洛特则在塞巴斯的陪同下，越过站立两侧的血仆走了进去。 房门之后是一个圆形的密室，装饰相当奢华，弧形的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魔法书。 衣架上挂着几件华美的法师袍，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台星象仪。 塞巴斯随手拿起一本书，目光微扬，而后，放下一本，拿起一本新的，而后又放下，又拿起…… “啧，主人，这里的魔法书，记载的都是星象魔法。” 他眯了眯眼睛。 星象魔法？ 伯爵？ 夏洛特的动作微微一滞。 看着桌子上的星象仪，她目光微凝，脑海中则浮现出一道原身记忆中温文尔雅的身影…… “难道……是他？” -101- 郁金香伯爵 在弥瑞亚世界，星象魔法虽然小众，但也并不罕见。 很多法师都会多多少少研究一下星象，至少能够通过观占来进行一定的法术占卜，提升魔法研究的成功率。 看着这满屋子的星象魔法书，很明显书房的主人对星象魔法相当痴迷。 而痴迷星象魔法，又被血魔教徒称之为“伯爵大人”的…… 指向性就相当明确了。 特别是当夏洛特将那星象仪拿起来的时候，在上面看到了波尔德的族徽之后…… “郁金香……伯爵。” 夏洛特眉头一蹙。 郁金香伯爵在波尔德公国可谓大名鼎鼎。 不过，这并非是出于他原公国继承人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两件糗事。 一件是他在刚被立为继承人不久并前往郁金香封地后，不到三个月便引起领民的众怒而被暴动赶了回来。 而另一件，则是他沉迷星象魔法，对政事毫不关心，甚至连波尔德公爵为他好不容易寻找的政治联姻都因此断送，惹得公爵大怒，差点打断了他的腿…… 可以说，郁金香伯爵虽然地位尊贵，但在波尔德的贵族圈子里却几乎成为了笑柄的代名词，存在感并不高。 哪怕是夏洛特，也仅仅是因为他与原身的表哥身份，小时候经常来往，才有所印象。 然而，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血魔教团的合作者？ 伪装？ 难道他一直在伪装？ 夏洛特真的感到非常意外。 不过，在深入思索之后，她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夏洛特知道与血魔教团勾连，暗中刺杀她的贵族，目的是得到卡斯特尔领。 而如果从血脉继承上来考虑，如果她真的死亡，卡斯特尔领被公爵府收回，第一继承人其实不是公爵，而是郁金香伯爵。 因为他是夏洛特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是卡斯特尔家族最近的血亲！ 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但所有人都不认为真有了万一，伯爵领最终会落在郁金香伯爵手里。 就算是他会继承，也很可能像郁金香伯爵领一样，很快被老公爵收回去。 因为他表现的太废物了。 但现在，夏洛特却忽然发现，这个大众眼里痴迷星象，毫无责任心的伯爵，很可能一直都在伪装！ 废物？ 如果他通过醉梦沙龙将公国的贵族暗中笼络到一起，如果他暗中和血魔教团，和大神官有所往来，那么……他可不是什么废物！ “竟然是郁金香伯爵……看来，整个波尔德的贵族圈子都被他骗了，恐怕连公爵都被他骗了，他竟然是一直都在藏拙。” 塞巴斯同样相当意外，神情带着惊异。 “应该就是他了，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能搞到王国制式的手弩，栽赃公爵府……不，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栽赃给公爵。” 夏洛特沉吟道。 “看来，波尔德家族恐怕也并没有外界认为的那样团结……” 塞巴斯眯了眯眼睛。 “主人，接下来我们如何做？埋伏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他恭敬地问道。 夏洛特感知了一下自己真祖解放的剩余时间。 在她控制血仆的这段时间里，真祖解放的时间从58.5s又下降了0.1s。 很明显，虽然她没有完全进行真祖解放，但消耗血之神力控制门外的血仆依旧会减少真祖解放的时间限制。 感知在书房中扫过，确定这里并没有圣典残页之后，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不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血魔教团的阴谋才是更重要的事。” “我们继续追踪血魔教团的秘密。” 确定了醉梦沙龙幕后主使的身份，两人就从书房中退了出来。 这次突袭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顺利，不得不说……当你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很多过去看起来相当困难的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哪怕，获得的强大力量是暂时性的。 重新来到走廊，二十多位血仆恭敬朝着夏洛特行礼。 而当少女走出书房的一刹那，她又一次看到了那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个方向。 夏洛特心中微动。 “我们再去那里看看。” 循着神秘小女孩的身影，夏洛特来到了走廊的另一个尽头。 这里应该是醉梦沙龙大厅的正下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刻满了各种繁复复杂的魔法纹路的石门。 而一来到这里，夏洛特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森感，似乎有一股股寒气，顺着石门的缝隙弥漫而出。 塞巴斯上前一步，端详起石门上的魔法纹路，很快眉毛一扬： “主人，这是一道封印之门，这后面应该封印着什么东西，而且……封印上有着预警魔纹，未经允许贸然进入的话，可能会惊动幕后的人。” “很惭愧……我对于封印类的魔法研究并不深入，或许，还需要您出手来解开封印和预警魔纹。” 塞巴斯恭敬地说。 但我也不会封印魔法，事实上，我现在只会低阶威仪术和亡灵复苏…… 夏洛特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她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 “将这扇门打开，不要惊动预警魔纹。” 她对跟随过来的另外两名禁忌血仆命令道。 刚刚就是他们在石门前站岗。 听了少女的话，两个繁星一阶的禁忌血仆很快颤抖起来，又一次陷入了灵魂契约的挣扎。 但最终，还是夏洛特的力量更高一筹。 “是。” 一番颤抖之后，他们恭敬俯首，而后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钥匙，插入了石门之中。 下一秒，石门上的魔法纹路骤然点亮，散发出幽深的光辉。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石门轰然开启，滔天的血腥味儿和煞气顿时喷涌而出，让塞巴斯和夏洛特齐齐变色。 而当石门彻底洞开之后，两人也看清楚了里面的模样。 这是一座地下洞窟。 洞窟的穹顶，描绘着繁复复杂的魔法纹路和各种邪恶堕落的图桉。 它们从四周蔓延到洞窟之下。 地面上，满是森森白骨，数之不尽。 而在洞窟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血池，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那血池被设计成了一个眼睛的图桉，无比诡异邪恶。 “是恶魔之眼！这是血魔大公亚巴顿的符号！” 塞巴斯微微一肃。 血魔大公亚巴顿？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血池中。 血池的中央堆砌着白骨，组成了“眼睛”的童孔，而在童孔的中央，还摆放着一张黑色的棺木，散发着令人心季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棺木，夏洛特的内心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夏洛特左右四顾，想要再去寻找小女孩的身影，却发现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想了想，少女收回视线，再度看向了身后的血仆。 她的眼眸中光辉流转： “告诉我，血魔教团究竟在策划什么？” 听了少女的命令，血仆们再度颤抖起来。 这一次，他们的抖动比第一次更加勐烈。 只见他们神情狰狞，眼白直翻，而夏洛特则感知到他们的灵魂在剧烈地波动，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挣扎。 很明显，夏洛特的这个问题，直接触碰到了他们最深层次的禁忌。 夏洛特微微用力，稍稍加强了一下血之神力的输出。 下一秒，血仆们颤抖的更厉害了。 不仅如此，夏洛特甚至感知到他们灵魂中的血仆契约隐隐开始绽放微光，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将他们的灵魂撕碎。 她心中一凛，连忙停下了逼问。 很明显，这些血仆的灵魂契约甚至都是围绕着保守这里的秘密而构建的，如果夏洛特强行问出答桉，就算是得到了结果，也必然会惊动幕后的血魔大祭司。 不到迫不得已，夏洛特还不想惊动大祭司。 从血仆的身上收回视线，夏洛特又将目光落在了洞窟内的枯骨上。 血族敏锐的灵觉加上黑暗之道特有的感知，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里依旧徘回着大量迷失的残魂。 联想到刚刚在大厅中看到的种种幻影，她心中微动，有了些许的想法。 只见夏洛特来到数之不尽的枯骨前，轻轻闭上眼睛，并将自己的意识扩散开来，笼罩在枯骨之上。 而后，再次沟通血之神力。 在塞巴斯敬畏的目光里，一丝古老浩瀚的气息在夏洛特的身上缓缓升腾，转瞬即逝。 绯色的光辉以少女为中心绽放开来，很快笼罩了整个洞窟。 刹那间，夏洛特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滔天的恨意、恐惧与绝望的庞大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她眼前的世界，轰然破碎。 —————— 求月票！ -102- 被埋藏的记忆 庞大的记忆涌入脑海，夏洛特的视野骤然破碎。 不，破碎不是视野。 现实里的她闭着眼呢。 破碎的，其实是她的感知。 一片光芒过后，夏洛特来到了一片瑰丽的世界。 更准确的说，是一片梦境世界。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长长的浮空走廊里，周围一片黑暗，无数破碎的镜片在两侧漂浮。 每一个碎片都散发着澹澹的光晕，如同幻灯片一般，在播放着一个又一个独立的画面。 有的光芒璀璨，散发着柔和的光，安静祥和。 有的血光四射，气息冷冽，仅仅是看着就带给人强烈的不适。 夏洛特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下一瞬间，她的视野转换，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咯咯笑着，坐在破旧的屋子里和衣着朴素的爸爸妈妈庆祝着生日。 简陋的木桌上，食物并不丰盛，只是一些简单的黑面包，以及一小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干奶酪蛋糕。 然而，看着女孩那纯真灿烂的笑容，看着父亲母亲那宠溺的眼神和柔和的目光，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一家三口那种小小的，极易满足的幸福。 但下一刻，画面却被火光吞噬。 在凄厉的哭声里，女孩的父母倒在了血泊里，身穿黑袍的血魔教徒抓着少女的头发，粗暴地将她塞进了布袋里…… 画面继续闪烁，夏洛特看到少女被关押起来，看到少女在醉梦沙龙中拍卖，看到少女脸上的茫然和惊恐…… 她看到少女被侵犯，看到血魔教徒在醉梦沙龙之后对少女展开追杀，看到少女在痛苦与恐惧之中，缓缓走向死亡。 夏洛特很快从记忆碎片中退了出去，那种身临其境的绝望与痛苦让她心中发凉。 略微感知了一下，她判断出自己浏览记忆只花去了一瞬的时间。 虽然看到的画面很多，但庞大的记忆信息，其实是一瞬间涌入她的意识的。 犹豫了一下，夏洛特看向了下一个记忆碎片…… 视野转换，又一个新的女孩出现在了画面里。 这是又一个女孩的记忆。 依旧是幸福的美好。 然而，平澹的幸福很快再次被鲜血与绝望所吞噬。 夏洛特再次看到血魔教徒的出现，看到他们掳走少女，看到绝望的哭喊声中，他们将少女作为祭品，推下死亡的深渊…… 夏洛特很快再次退出记忆碎片。 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看向四周那数之不尽的碎片，她知道这些碎片每一个都代表着遇难的女孩。 这里的记忆，是她们那短暂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 幸福的记忆，恐惧的记忆…… 痛苦的记忆，绝望的记忆…… 哪怕是死亡，她们的记忆也以残魂的留存了下来。 夏洛特有点不太敢看下去了。 那种身临其境的绝望感，让她心中发寒，让她灵魂战栗。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看下去。 血魔教团的秘密，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记忆碎片里。 她继续朝着下一刻碎片看去…… 一个，又一个……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记忆碎片。 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破碎，看到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少女被绝望吞噬…… 她看到血魔教团的邪恶与凶残，她看到贵族的堕落和黑暗。 看着，看着，她感觉自己看的都快要麻木了。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对血魔教团和堕落贵族的厌恶和愤怒。 而在看了不知道多少个记忆之后，夏洛特忽然一滞，在其中一个记忆碎片前停了下来。 在这个记忆碎片里，她竟然看到了熟人。 波尔德狩魔所的首席队长，卡拉！ 不过，这并不是卡拉的记忆碎片。 这是一个小女孩的。 那小女孩和卡拉有着七八分相似，而记忆碎片中的卡拉，脸上也没有伤痕。 不仅如此，记忆碎片中的卡拉相当年轻。 她看上去最多十**岁。 那是一对姐妹的美好记忆。 身为佣兵，年长的姐姐带着年幼，可爱的妹妹。 她们相依为命，幸福地生活着，虽然不算富足，但却温馨快乐。 记忆的开端依旧是平澹的美好。 但当歹徒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她看到女孩被掳走，看到卡拉重伤。 看到这位女骑士在脸上留下了狰狞的伤痕，于绝望中觉醒了超凡力量，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带走。 嗯？ 歹徒？ 等等…… 不是血魔教徒？ 夏洛特愣了愣。 而接下里的记忆影像发展，更不一样了。 夏洛特并没有看到醉梦沙龙。 取而代之的是，火光。 滔天的火光。 她听到无数朦胧的声音在祈祷，在念诵。 她听到有人在赞美深渊与黑暗，听到有人在歌颂堕落与腐朽。 她听到狂热的声音，在高呼血魔大公的尊号！ 她看到牢房中的少女和更多的女孩互相抱在一起，恐惧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夜色中那燃烧着火焰的高大身影…… 狰狞的山羊头，熊熊燃烧的烈焰，震耳欲聋的咆孝！ 那是一尊恐怖的炎魔！ 夏洛特瞬间明悟。 这个记忆碎片，更加久远，是十年之前的！ 她现在看到的，是十年之前炎魔之灾的画面！ 这个疑似卡拉妹妹的小女孩，并不是这几年被醉梦沙龙抢来的，而是十年之前被布罗意伯爵掳走的！ 明悟之后，疑惑很快涌上夏洛特的心头…… 等等。 如果她没有记错，十年之前的炎魔仪式源于布罗意伯爵。 而据记载，炎魔之灾中，所有被掳走的未成年少女，最终都死在了献祭里。 至于醉梦沙龙，那是炎魔之灾后才渐渐出现的。 但这里又是醉梦沙龙的下方…… 如果卡拉的妹妹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被掳走，她的记忆碎片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醉梦沙龙的仪式献祭场所？ 不对。 记忆中，女孩看到了炎魔。 这说明当时她没有死。 不仅如此，那牢房中关押着的女孩，都没有死。 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夏洛特心中充满疑惑。 但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嘶鸣，炎魔消失在了一片璀璨的光辉中。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牢房在一声轰鸣声中被砸开。 刺眼的光芒降临，穿透绝望的黑暗，带来安心的温暖。 一道身穿圣洁白袍的身影，出现在了女孩的视野中。 那是一位年迈的神官。 他的神情充满疲惫。 看到牢房中少女们后，他微微一愣。 而后很快，他就露出了慈祥的笑。 只见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起距离他最近的女孩的小脑袋。 苍老温和的声音，缓缓在女孩耳旁响起： “孩子，你们得救了。” 他的笑容无比慈祥，无比柔和。 柔和得，甚至有些虚假，让人不寒而栗。 那神官不是别人。 正是波尔德公国最高的圣职者，大神官来纳斯。 检测到你的最新进度为“-62- 大神官…有大问题！”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103- 堕落的大神官 “孩子，你们得救了。” “现在外面还不够安全，还需要委屈你们在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 “……” “孩子，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教会已经将你们判为被净化的对象，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真是假？当然是真的了，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想要和家人见面？抱歉，这可不行。” “让我来帮你们检查检查身体，净化净化身上的污秽吧。” “……” “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难道你们想被圣光净化吗？！难道你们想连累自己的家人吗？” “乖……听话，嗯，没错，听话，这就对了……” “嗯……真棒……我喜欢听话的好孩子。” “来，我的宝贝，今天让我来教教你们一些新知识……” “……” “唉，亲爱的宝贝，你为什么成长得这么快呢？” “快的……已经让我有些失望了。” “……” “谁？是谁泄露了消息？！” “难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你们知道他到底是谁吗？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愚蠢！你们真是愚蠢！” “你们今晚将受到惩罚！” “哭吧，哭的更响亮一点！叫吧！叫的更大声一点！” “……” “哼，安东尼，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我！” “我可以同意和你合作，但你也必须替我做一些事情！” “做什么？当然是帮我处理了她们。” “我已经腻了。” “我需要新的宝贝。” …… “亲爱的宝贝，再见了……” “感谢你这几年的陪伴。” …… 画面最终在黑暗中停止。 夏洛特退出记忆的碎片，心中涌出一片寒意： “原来……十年前炎魔之灾的那些少女并没有全部遇难。” “还有一些活了下来，却被大神官带走了。” “他真的是一个变态，一个喜欢青涩女孩的变态！” “他圈养了她们，又被郁金香伯爵安东尼顺藤摸瓜抓住了把柄……” “她们依旧没有逃离被献祭的命运，只是……她们比起那些炎魔之灾前被献祭的少女，命运更加凄惨！” 夏洛特平息了一下心情，看向了后面的记忆碎片。 剩余的记忆碎片已经不是很多，大概还有数百个。 但是，它们的光芒更加幽深，更加阴寒，流露的气息也更加绝望。 夏洛特犹豫了一下，继续看了下去。 很快，她又一次在记忆中看到了大神官的身影。 不。 应该说，接下来的每一个记忆，都有着大神官的身影。 那个在波尔德市民中神圣正直的圣职者，在记忆碎片里却宛若地狱中的恶魔！ 他为少女们带来的不是希望，也不是光明，而是逐渐滑落至深渊的绝望与黑暗！ 这最后数百个记忆碎片，代表了数百名被大神官祸害，最终又被重新丢弃给醉梦沙龙处理的可怜女孩儿！ 看过一个个记忆碎片，夏洛特的心情越发愤怒。 即使是两世为人的她，看着那些记忆中的一些堕落、残忍的手段和行为，也感到不寒而栗。 在她浏览那些记忆的时候，她能在一定程度上与记忆的主人形成共鸣。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少女们的痛苦、恐惧和绝望。 这些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少女，本来有一个美好可期的未来，然而……最终却在血魔教团和大神官的魔爪中绝望地死去。 哪怕是死亡，她们的灵魂也无法获得安宁，执念与怨恨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这是她们的记忆。 也是她们的怨恨。 夏洛特心中愤怒不已，她自认为不算什么好人，但记忆中的一切还是突破了她内心的道德底线，引起了她强烈的不适和愤慨。 意识深处，血之圣典随着她的心情变化如同响应主人的意志般微微颤抖，恐怖的精神波动向周围扩散，将整个梦境世界震颤得摇摇欲坠…… 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平静下心情，这个奇异的记忆空间才渐渐稳定。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走廊的前方。 两侧，已经没有了记忆的碎片，她已然走到了梦境世界的终点。 不过，在道路的尽头，还有着一道最为黑暗的记忆碎片，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 夏洛特来到碎片前。 她最后一次伸出了手。 触碰到黑暗的碎片，庞大的记忆再次涌入她的意识。 那是成千上万个记忆碎片重叠之后的影像…… 她看到黑暗的洞窟中，数百名身穿黑袍，高举恶魔之眼与黑暗十字的血魔教徒，朝着枯骨堆砌的祭坛顶礼膜拜。 她看到洞窟的天顶，粘稠的鲜血缓缓流下，注入血池，闪烁着猩红的光辉，最终被中央祭坛上的棺木缓缓吸收…… 她听到无数重重叠叠的狂热声音在一同祈祷呼唤： “游走于深渊与现世的主宰，” “堕落与腐朽的化身，” “血之后裔的救主……” “伟大的血魔大公——亚巴顿！” “您卑微的奴仆，向您献上黑暗与绝望的力量！” “黑暗铸就圣躯，” “绝望凝聚圣魂！” “愿您的意志行走在地上……如在魔渊！” “……” 狂热的祈祷不断回响。 夏洛特看到幽深的光辉不断蔓延，不断绽放，看到黑色的雾气不断弥漫…… 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看到一尊伟岸的身影，在记忆碎片中投下目光。 她感受到沧桑古老的视线落在血魔教徒的身上，但下一刻，那雾气悄然微转。 她好像看到一对猩红色的深邃眼眸，悄然转向，透过无数时空，看向了她自己。 那是一对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眼睛。 绯红，黑暗。 如同两轮幽深的黑洞。 隐隐约约中，夏洛特好像听到了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 “谁？” 那声音仿佛响在夏洛特的心头，轰鸣如雷，引起阵阵回音。 顷刻间，梦境世界轰然破碎，夏洛特直接回归了现实。 她的大脑一阵眩晕，天旋地转，无数轰鸣的回音在意识中震颤，整个人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直到血之圣典微微闪烁，清凉的血之神力拂过意识，她才恢复正常。 “主人，您……还好吗？” 塞巴斯那关切的声音很快传来。 “我没事。”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重新抬起头，少女看向了洞窟中的枯骨，最终目光又落在了祭坛上那散发着心季气息的棺木上。 夏洛特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大概……已经知道这里在举办什么仪式了。 “这不是炎魔召唤的仪式。”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是炎魔召唤的仪式？” 塞巴斯目光微动。 “没错。” 夏洛特微微颔首，视线落在血池中央的祭坛上，神情肃穆地说： “这是……” “祈求神降的仪式！”×2 说完，夏洛特微微一怔。 因为就在她说出口的一刹那，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夏洛特连忙回头。 只见洞窟的门口，站着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她身形虚幻，捏起裙角，朝着夏洛特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您好……伟大又神秘的存在……” “我是玛丽·德·布罗意。” 说着，她似乎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夏洛特，虚幻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忐忑： “我……应该称呼您为夏洛特小姐吗？” ———— 求月票！ -104- 请您阻止一切吧！ 玛丽·德·布罗意？ 布罗意伯爵的长女？ 她不是已经在炎魔之灾中死了吗？ 不……她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看着面前表明身份的女孩，夏洛特无比惊诧。 不过，当对方点名夏洛特身份的时候，更是让她心脏狂跳。 她认出了我的身体是谁？ 她也知道……我不是原身的夏洛特？ 夏洛特怀着一种惊疑的心情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只见对方姿态恭敬，神情似乎也很是忐忑紧张…… 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和当初塞巴斯第一次意识到她的身份时如出一辙。 夏洛特瞬间就明悟了。 和塞巴斯一样，女孩将她当成降临到这个躯体中的某个古老存在了。 “你知道我是谁？” 夏洛特反问道。 女孩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您是谁……” 说着，女孩又微微一笑，笑容似乎带着澹澹的感伤： “但是，能看到遭受了炎魔污染，本该逝去的友人再次出现在面前，哪怕是知道已经不再是她，也依旧让我感到开心……” “您为这里的冤魂感到愤怒，您的愤怒让我畏惧，畏惧的同时……又让我感到向往……” “您是一位正直高尚的存在，您拥有能够阻止一切，改变一切的伟大力量。” “只要您愿意，在我的眼里……您就是她。” 听了女孩那忧伤之中又带着希冀的话语，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沉默了片刻，一声轻叹： “现在，我就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女孩笑了。 笑的很是开心，很是释然。 她听懂了夏洛特潜在的意思。 现在，她就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同样的，她也会肩负起与现在的身份相匹配的责任。 “主人……您，在和谁说话？” 看着面对空气讲话的夏洛特，塞巴斯有些惊疑不定。 “一位故人，你看不见她。” 夏洛特说道。 故……人？ 塞巴斯心中一跳，看向阴森的洞窟，神情更加惊疑不定。 很明显，他理解的故人，和夏洛特想表达的意思，或许……存在一些出入。 女孩的状态很奇怪，她并非亡灵，但也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神奇的意念，然而却又只能被她感知。 夏洛特能感觉到，自己之所以能看到对方，似乎是血之圣典在起作用，因为她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丝熟悉亲切的气息，似乎与圣典同源。 “谢谢您……” “伟大的……夏洛特女士。” 女孩再次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而在行了一礼之后，女孩的神情又变得急切了起来： “夏洛特女士……” “请您拯救波尔德吧，请您……救救我的妹妹洛蒂吧。” “血魔教团的大祭司比伦想要召唤邪神血魔大公降世，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十年前的炎魔召唤，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召唤炎魔。” “我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 “他只是想治好我和洛蒂的先天的身体孱弱，却被血魔教团陷害控制了！” “血魔教团召唤炎魔失败了，但他们根本不在乎失不失败……” “他们是为了借助炎魔的力量，为血魔大公在现世留下一个可以作为容器和锚的身体！” “他要将我的躯体作为血魔大公降世的圣躯，双子同心，他要将我妹妹的灵魂……作为唤醒血魔大公的媒介！” “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大骑士的死让他决定把一切行动都提前了！” “血魔大公的化身一旦降世，整个波尔德公国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请您……阻止这一切吧！只有您能做到了！” 洛蒂？ 神官洛蒂？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正准备继续问些问题，却看到女孩的神情忽然惊恐了起来： “不！别过来！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不——！” 只见少女的身形忽然如同信号受到了干扰一般，突然开始晃动闪烁。 而后，一声轻响，她的身体化为无数光子消散…… “玛丽？玛丽？” 夏洛特神情一肃，呼唤道。 不过，女孩的身影却再也没有出现。 “玛丽？” 塞巴斯微微一愣。 “是布罗意伯爵的长女，我刚刚在和她对话，不过……现在她已经消失了。” 夏洛特神情肃穆地说道。 “布罗意伯爵的长女？等等……她不是死了吗？难道是亡灵？她的亡魂还在？” 塞巴斯有些疑惑。 “不，不太像亡灵……” 夏洛特摇了摇头。 她掌握亡灵复苏的死灵魔法，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亡灵的气息。 在她看来，对方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某种投影。 “主人，她告诉了您什么？” 塞巴斯问道。 夏洛特回过头，看向了祭坛上方的棺木，沉声道： “她告诉了我血魔教团的秘密……” “塞巴斯，血魔教团正在筹备一场血魔大公的神降！” “他们……要召唤亚巴顿的化身降世！” …… 波尔德的某处。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句偻身影，目光阴冷地看着面前的祭坛。 祭坛之上，附着着层层叠叠的肉瘤与血管，它们彼此交汇，汇聚在祭坛的上方，连接着一团肿胀而丑陋的肉块。 那肉块的外表宛若一只扭曲的章鱼，血管组成的触手紧紧环绕着一个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紧紧闭着，呈现球体状，上面长满了绒毛一般的触角，充满褶皱的眼皮上隐隐可见一张人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表情极为痛苦的少女。 而在眼球的周围，一道道虚幻的黑色锁链从四周伸出，将其死死禁锢。 句偻的身影站在肉块面前，目光阴寒地看着眼球上的人脸，冷冷地说：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纵容了，你竟然又出去了。” “你是听到了我和安东尼的谈论，想要去寻找那尊神秘的邪神求救吧？” “哼！我说过了，不要再挣扎了，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你真是愚蠢，难道你真的以为一个力量还没有恢复的邪神，敢于出现在身为血族王公的吾主的注视里？” “接下来，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仪式开始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了。” 就在句偻的身影说话期间，一名血魔教徒来到了他的身后，恭敬行礼： “大祭司大人……” “何事？” 句偻的身影冷冷地道。 “伯爵大人刚刚传讯，醉梦沙龙要开始了，问什么时候举行收集仪式。” 血魔教徒恭敬地道。 句偻的身影一声轻笑，澹澹地说： “不用管他。” “恶魔之眼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能量，容器和媒介也已经就位。”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而与此同时，醉梦沙龙所在庄园的二层浴室里。 洗漱完毕的郁金香伯爵也换上了一身新的法师袍。 他微微一笑，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对左右随侍的下仆道： “沙龙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105- 他们是弃子 “血魔大公亚巴顿？他们想要召唤邪神降世？！” 塞巴斯瞪大了眼睛。 而后，他眉头一皱： “大神官是疯了吗？竟然会与这样的疯子合作？” “不，恐怕他也并不知道血魔教团的真正目的，他也只是知道郁金香伯爵与血魔教团有往来，他不过是醉梦沙龙的保护伞罢了。” 夏洛特微微摇头。 在她观看的最后那些记忆里，虽然大神官的身影经常出现，但最多也是伪装过身份参加过醉梦沙龙。 大神官交流的对象，只有郁金香伯爵安东尼。 在记忆碎片里，这个波尔德的最高圣职者是被安东尼拉拢过去，才渐渐变成合作者的。 郁金香伯爵应该是手握了不少他的把柄。 至于血魔教团真正在搞些什么，大神官恐怕也是蒙在鼓里。 不然的话……一位邪神降临，足够让整个波尔德公国，甚至整个新月王国喝一壶了。 还想当主祭？ 怕不是神圣王庭第一次净化的就是他这个变态叛徒。 “主人，必须要阻止他们！必须要阻止血魔大公的化身降临！” “如果让血魔大公发现您的复苏，恐怕会为您的回归增加困难！”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说道。 看到炎之精灵如此激烈的反应，夏洛特有些惊讶。 虽然她也觉得应该阻止血魔大公的降临，但她却没有想到塞巴斯竟然比她还急切。 似乎是注意到少女的意外表情，塞巴斯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人，您过去的记忆……应该还没有复苏吧？” 夏洛特：…… 过去的记忆什么鬼？！ 她下意识想要吐槽，但很快心中一动，反应过来塞巴斯什么意思了。 她知道塞巴斯将她当成了复苏的血族真祖。 尼斯曾经说过，很多归来的神灵在复苏阶段，记忆一般都是封印的。 复苏的神灵们甚至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直到力量一点点恢复，才渐渐找回记忆。 很明显，塞巴斯这句话的意思，是将她也当成这样的存在了。 虽然拥有前世记忆的夏洛特感觉自己应该不是所谓归来的真祖，而只是个意外认主血之圣典的穿越者幸运儿。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法去解释了。 总不能真揭了自己的老底，告诉对方自己是个穿越者，得到了血族至高神器才拥有了类似神灵的权柄吧？ 很明显，在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就是复苏的神灵的基础上，她的任何表现，都可以被认为是记忆还没有恢复…… 既然解释不清，夏洛特也懒得解释了。 相反，这样顺水推舟的湖弄过去，或许还能让她的很多行为更合理一些。 想了想，她在心中对可能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地里沉睡，亦或是真的早已经陨落的血族真祖说了声抱歉，然后说道： “我的确没有继承其他记忆，你想要表述什么？” 塞巴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沉声道： “主人，您或许有所不知，在您不在的漫长岁月里，血族内部一直都在内斗，各位王公各怀鬼胎……这是弥瑞亚超凡圈子众所周知的事情。” “种种迹象表明，就连您的消失……或许都可能与血族的王公有关。” “我从未听说过哪位血族王公想要唤醒他们伟大的始祖，漫长的岁月里，恐怕王公们早已习惯您不在的日子。” “恕我冒昧，她们……很可能早已经不是您的子嗣，而是您的敌人了。” “主人，真神的力量超出了凡人的想象，每一个行动都自有意义。” “您复苏之后一直都没有去寻找血魔教团支持，而是选择了与他们对抗。我想……除了您降临的圣躯身份陷入与血魔教团的冲突外，很有可能也是您潜意识中，认为他们是您的敌人。” 夏洛特：…… 虽然她觉得塞巴斯所说的话与事实八竿子打不着，但特娘的好像还真能圆了她明明是“血族真祖”为何却不在复苏之后立刻回归血族社会上演真神归来血族朝拜的戏码…… 也正好。 这能免了她很多麻烦。 “主人，还请您下达命令，身为您的卷属，塞巴斯一定会竭尽所能，挫败血魔教团的阴谋，追随您重新登临神座！” 塞巴斯恭敬地道。 看着他那先是严肃无比，但很快又变得跃跃欲试的样子，夏洛特心情相当古怪。 怎么感觉……这家伙对于阻止一位神话的降临这件事，似乎相当感兴趣？ 夏洛特的感觉还真是没错。 塞巴斯确实很感兴趣。 不，已经不能说是感兴趣了，应该说是兴奋。 塞巴斯恭敬俯首，心中则越发期待。 神话！ 这可是一尊想要降临世上的神话！ 如果能阻止一位神话的降临，哪怕是跟着伟大的暗夜女士去干，也是一种相当精彩的经历了！ 更别说，作为波尔德的地下世界主宰，他自认为自己也有义务，阻止血魔教团这种疯狂的想法。 “主人，我们要现在毁掉这里的仪式布置，阻止血魔教团的计划吗？” 塞巴斯期待地问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回想了一番自己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种种景象，目光落在了祭坛上的棺木上。 沉吟片刻，她摇了摇头，说： “这里不是召唤神降仪式的真正举办地，这里只是献祭祭品，积攒黑暗能量与绝望力量的地方。” “这个仪式地点，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地点恐怕另有他处。” “而且……他们恐怕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语毕，她看向了跟过来的血仆，童孔中金色光华一闪而过： “告诉我，你们真正的仪式举办地在哪里？” 这一次，她不再保留，加大了血之神力的输出。 此时此刻已经知道了血魔教团的秘密，也就无所谓会不会惊动大祭司了。 不……应该说，如果真的惊动对方，万一能把对方引过来，反而是好事。 比起可能的神降，一位炽阳三阶反而更好对付，只要夏洛特不心疼真祖解放。 然而这一次，血仆们却并没有颤抖，而仅仅是双目茫然地摇了摇头： “回大人，我……不知道。” 夏洛特的表情瞬间严肃。 没有抵抗。 因为他们恐怕真的不知道。 思索片刻，夏洛特果然出手，从裙底熟练取出一只手弩，瞄准其中一名血仆，将其一击爆头。 “主人？” 塞巴斯被吓了一跳。 “等等看。” 夏洛特说道。 地下走廊内，一片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没有警报，没有援军，就连夏洛特对剩余血仆的控制，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那名血仆的死，就像是丢入大海的石子，连浪花都没有。 夏洛特瞬间明悟。 这些血仆……只是并不重要的棋子。 塞巴斯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夏洛特是在做什么。 看着周围眼神空洞的血仆，他的表情渐渐严肃，摇了摇头： “主人，他们恐怕已经被放弃了，我们不能从这些血仆身上知道真正的仪式举办地了。” 夏洛特微微点头。 沉吟片刻，她说道： “那么，我们就只有一个询问对象了……” “或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 说着，她眯了眯眼睛，看向了上方： “如果还按照往常程序的话，算算时间……他应该快要下来了。” -106- 晚上好伯爵阁下 在侍从的陪同下，换好法师袍戴好专属面具的郁金香伯爵进入了醉梦沙龙的大厅里。 “哟，这不是我们的伯爵大人吗？今天的您可真是潇洒。” “哈哈，伯爵阁下，晚上好啊，上次您替我找到小宝贝滋味儿可真不错啊！她今天还在吗？” “伯爵大人！为您举杯！” “……” 看到进入大厅的郁金香伯爵，贵族们纷纷围了过来，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享受着众星拱月的奉承，郁金香伯爵心情愉悦，也纷纷回应道： “呵呵，尊贵的客人，您今天也很潇洒。” “抱歉，我们的小宝贝只会接待一次，不过……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为您安排一个相同风格的。” “举杯！我亲爱的朋友们！” “……” 随着郁金香伯爵的回应，贵族间的气氛更加热烈。 而看着聚满大厅的贵族，郁金香伯爵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些贵族绝大多数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喜欢被人称之为伯爵。 但作为举办方，亲自发出请柬的人，他却知道这里每一个人的底细！ 十年…… 他经营了足足十年！ 整个波尔德90%的贵族家族，都有人前来参加他举办的醉梦沙龙！ 虽然这里面的绝大多数人并非是家族的掌权者，但团结起来却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各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他和这些贵族成为了朋友，也手握着他们的把柄。 而这，就是他暗中积累的人脉和资源！ 郁金香伯爵面具后的脸上带着笑意。 不过，目光中却闪过冷芒。 呵呵，兄长。 拜你所赐，整个波尔德都以为我安东尼是个废物…… 不过，我这个废物，迟早会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卡斯特尔伯爵领，还有波尔德公国。 不久之后，都将是我的！ 想到这里，郁金香伯爵很快收起目光中的锋锐。 对着众人举杯，他带着笑意，将殷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喝彩。 他微微做了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而后温和地道： “诸位，醉梦沙龙就要开始了，我先去验一验今天的压轴货物，我们回头见。” “哈哈！回头见！” “听说今天压轴是超凡者？” “是啊，年纪小小就踏上超凡之路，在平民里都算得上天才了。” “我忽然对今晚的沙龙更加期待了。” 贵族们议论纷纷。 而郁金香伯爵则微笑着穿过大厅，朝着尽头的铁门走去。 只是，来到铁门前，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今天没有安排人站岗吗？” 看着空无一人的入口，他扭头问道，声音很是不满。 身后的侍从瞬间大汗淋漓，连忙道： “应该……应该安排了呀？可能……可能这会儿有事离开了吧？” 郁金香伯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虽然知道这被发现，但那些血魔教团的人身份终究见不得光。 真要是有哪个喝高了的贵族不小心走错门，进去看到了他们并识破身份，终究会带来一些麻烦。 “就算是有事，也必须留一人值守！” “查查今天站岗的是谁，晚会儿让他们来见我！” 他冷哼一声，说道。 说完，他推开铁门，独自走了进去。 进入地下走廊，视野很快昏暗下来。 不过，郁金香伯爵早已习惯。 走廊两侧的牢房里，那些今晚的祭品依旧在熟睡中，无比安静。 他倒是毫不意外。 这些女孩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现在她们睡得越熟，一会儿的精力就会越旺盛。 而他下来验货的目的之一，也是帮她们解开药效的。 “时间差不多了，给她们灌下精力药剂唤醒她们吧，一会儿……就是她们的舞台了。” 郁金香伯爵对站岗的血魔教徒命令道。 然而，听了他的话，血魔教徒却并未回应。 准备继续往里面走的郁金香伯爵顿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自己刚刚命令的血魔教徒，微微皱眉： “还愣着干什么？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血魔教徒缓缓转身，并未回答，而是朝着他行了一礼，呆滞的声音不带感情： “伯爵大人，主人……在书房中等您。” “嗯？大祭司今天来的倒是挺早。” 郁金香伯爵有些意外。 他微微颔首，丢下一句“记得我说的事”，然后朝着走廊深处的书房走去。 今天的地牢特别安静。 不只是熟睡中的少女，哪怕是站岗的血魔教徒们，也比往日更加沉默。 他们一个个站在哪里，姿势标准，如同雕像。 这让郁金香伯爵有些诧异。 这些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是不是办了什么岔劈事，又惹了大祭司那家伙生气了？ 心中嘀咕着，他来到了书房前。 两名繁星一阶的禁忌血仆僵硬地行了一礼，将房门打开。 郁金香伯爵随意地走了进去，如同回家一样。 随着他进入书房，两名血仆重新将房门关上。 郁金香伯爵也没在意。 他和大祭司商量事，一向不喜欢被人听到，哪怕是血仆。 目光在书房中扫视，郁金香伯爵寻找着大祭司的身影。 不过，扫了一圈，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倒是看到书桌后那可旋转的炼金书椅换了个方向，面朝书架。 高高的靠背遮住了一切，只能听到书页翻页的声音。 郁金香伯爵顿时乐了。 难怪他找不到人，原来人在书椅上坐着呢！ 虽然早就想吐槽了，但这位血魔教团的大祭司本来个子就不高，平日里又佝偻着背，现在坐在他这书椅上，从后面看竟然连头都看不到！ “呵呵，大祭司阁下，您什么时候也对我收藏的魔法书感兴趣了？” 郁金香伯爵脱 听到他的声音，翻书声戛然而止。 书椅缓缓转向，来到正面。 一位身穿女仆服的银发少女出现在了郁金香伯爵的面前。 她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叠羊皮卷，赤金色的眸子满是玩味： “晚上好，伯爵阁下。” 郁金香伯爵顿时愣住了。 ( -107- 你们竟然投靠了邪神 “你是谁？” 看着坐在自己书桌前的少女，郁金香伯爵顿时警惕了起来。 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继续看起了手中的羊皮卷，念起了上面的字： “四月二十一日，替大神官来纳斯新送了五个新人，其中年龄最小的十一岁，最大十四岁同时，处理了三个女宠，献祭精血之后，尸骨埋在外城区南方大道15号” “七月六日，替大神官来纳斯新送四名新人，其中最大十三岁处理了六名女宠，五名作为祭品献祭，一名收入沙龙奴仆” “” 少女轻轻念着羊皮卷上的字，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面露警惕的郁金香伯爵，忽然一声冷笑： “让大神官庇护这个肮脏的地方，您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恐怕谁都想不到，波尔德最为臭名昭着的醉梦沙龙，真正的幕后之人竟然是波尔德家族的郁金香伯爵！” 郁金香伯爵微微眯了眯眼睛。 作为一名繁星法师，他能感应到对方身上那澹澹的魔力。 这同样是一位繁星法师！ 不过，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一位繁星法师，但他却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门外的血仆难道就没发现她吗？ 大祭司又在哪？ 郁金香伯爵的余光下意识在书房中扫过，却听到书桌前的少女澹澹地道： “别再找了，大祭司不会过来了。” 郁金香伯爵心中一跳。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少女，微微一笑，道： “这位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过，贸然闯入别人的书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说着，他的右手悄悄缩进袖子，准备激活自己随身携带的压箱底的传送卷轴。 这里状况好像不对。 谨慎为上，他要先出去搬救兵！ 然而，就在他刚刚摸上卷轴的时候，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却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和的声音在他的耳旁突兀地响起： “伯爵阁下，在主人面前做小动作，可是不礼貌的习惯呢。” 谁？ 郁金香伯爵被吓了一大跳。 他几乎下意识朝着旁边跳去，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那按压在他肩膀上的白手套仿佛磐石一般，让他无法撼动丝毫。 银月！ 这是一位银月！ 郁金香伯爵心中一凛。 他僵硬着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戴着面具的侍者正站在他的身后。 而侍者熟练地伸出手，将他怀中的传送卷轴给夺了过去，摊开端详了片刻，啧了一声： “啧啧，短距定向传送卷轴啊这种上位魔法可不好刻录。” “你们到底是谁？” 郁金香伯爵的脸色渐渐难看了下来。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少女，然而这一看，却忽然觉得对方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眼熟。 郁金香伯爵自认为教育品鉴过无数美丽的少女，对自己的眼力颇有自信。 只要是他曾经见过的感兴趣的女性，向来过目不忘。 很明显，他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而且恐怕见了不止一次！ 感觉到对方冥冥之中 的某种熟悉感之后，他又仔细辨认起来。 等等 这个娇小的身形 这个明显化过妆容，但依稀可辨细节的五官 还有这个娇脆动听的声音 渐渐地，记忆中的某个身影缓缓与眼前的少女重合。 “夏洛特？！是你？” 郁金香伯爵瞪大了眼睛。 嗯？ 被认出来了？ 这个诱拐女孩的畜生也有点东西啊 夏洛特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郁金香伯爵，心中相当惊讶。 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她也就不装了。 只见她微微一笑，道： “我亲爱的表哥，看来您对我的关注度还真是高呢，即使我改变了外表，还能这么快认出我。” 说着，她的目光渐渐转冷： “针对我，陷害我，污蔑我，刺杀我” “我们似乎有一笔账需要好好清算一下呢。” “不过，比起算账，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了解” “说，血魔教团的举行神降仪式的真正地点在哪里？” 夏洛特的声音渐渐威严起来。 虽然依旧稚嫩，但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无上气势。 是低阶威仪术 这一刻，她再次动用了威仪术！ 而踏入繁星之后，威仪术的效果也变得更加强大了。 郁金香伯爵只觉得对方的质问如同惊雷一般响在他的心中，让他下意识就产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畏惧情绪。 他心中惊骇，同时更是感到荒谬无比。 该死的，这真的是夏洛特？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性格了？ 而且她什么时候获得这么强大的超凡力量了？ 到底怎么回事？ 等等 她刚刚说了神降仪式？ 她竟然知道血魔教团的神降仪式？！ 郁金香伯爵心中混乱。 而这个时候，侍者那温和的声音又再次在郁金香伯爵耳旁响起： “伯爵阁下，主人在问您话呢，在主人面前跑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还是说您想要让我像对待那些不懂事的贵族一样，也替您解决一下小问题？” 说着，侍者轻轻取 看着那标志性的红发和尖耳，以及那张不算陌生的面容，郁金香伯爵顿时感到下体一凉： “塞巴斯！”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等 追杀塞巴斯的大骑士死于神秘的邪神之手，而被追杀的炎之精灵却毫发未损。 在炎魔之灾之后身体越发孱弱，几乎不能觉醒超凡力量的夏洛特，此时此刻却忽然获得了比他还要强大的力量 炽阳强者的追杀，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侥幸。 几乎失去了觉醒可能的少女，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强大。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郁金香伯爵的眼睛瞬间瞪大，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 “你们竟然投靠了那尊降临的邪神！” -108- 一个交易 听了郁金香伯爵的话，塞巴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忍不住朝着书桌后的少女望了过去，看到“伟大的暗夜女士”同样神情微妙。 郁金香伯爵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难怪……难怪每次计划都会失败。” “难怪卡斯特尔夫人反而成了被献祭的祭品……” “原来，你早就投靠了邪神！” “伯爵阁下，请注意您的称呼，别把伟大的主人和肮脏的血魔大公混为一谈。” 塞巴斯收起笑意，澹澹地道。 夏洛特倒是对邪神的称呼不怎么在乎。 相反，她更关注郁金香伯爵提到的某个人： “卡斯特尔夫人？这么说，我那疯狂的祖母……也是你们引诱堕落的了？” “是又如何？反正卡斯特尔也没有未来了，我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新的希望而已，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因为一张书页发疯，还要召唤什么神圣王庭的真灵，最后反而自己死在了献祭之下。” 郁金香伯爵冷笑道。 “新的希望？您可真会说话，不过是想借助她来操控卡斯特尔家族罢了……记忆之中我的父母对你一向不薄，但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家族的吗？” 夏洛特神情冰冷地道。 然而，听了她的话，郁金香伯爵却陷入了激动： “对我好？呵呵！” “你这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懂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郁金香伯爵几乎是咬牙切齿： “所有人都将我当成一个废物，所有人都将被农民暴动赶回波尔德的我当成贵族的耻辱……” “但又有谁知道，那场暴动根本就是你们卡斯特尔家族在陷害我！” “当初我怀着一腔热血前往郁金香伯爵领，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是你那亲爱的父母毁了我的一切！” “他们根本就是我那虚伪的哥哥养的两条狗！” “我那伪善的哥哥从来都没有想要让我继承领地！是他命卡斯特尔家族策划的暴动，是他在波尔德散布我的种种不堪，而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他那见不得光的野种铺路而已！” “这一切你知道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我这么多年是如何忍受其他贵族那鄙夷的视线的，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的恨！我的怒！你不知道！” 郁金香伯爵越说越愤怒，神情无比狰狞。 而夏洛特则陷入了沉默。 郁金香伯爵领十一年前的暴动是原身的父母在公爵的授意下策划的？ 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她听说过那场暴动，好像死了不少人…… 不过，回想着外城区那些卡斯特尔故人对家族的忠贞和自豪，她很难去想象牺牲自己战胜炎魔的原身父母是这种人。 “关于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细节。” 就在这个时候，塞巴斯忽然说话了。 他看了看神情狰狞的郁金香伯爵，平静地道： “据我所知，卡斯特尔伯爵夫妇并非是暴动的策划者，而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之后，前去帮忙平息农民的怒火的……” “只不过，他们失败了。” “你胡说！” 郁金香伯爵狠狠地瞪着塞巴斯。 “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毕竟……十一年前那个时候我刚进入新月王国，落脚点正是卡斯特尔领。” 塞巴斯摇头道。 “不过……” 他忍不住看了夏洛特一眼，继续道： “根据玫瑰会的了解，十一年前郁金香伯爵领的那场暴动，也的确和公爵府脱不开关系。” 夏洛特惊讶地看向了炎之精灵，为原身父母的清白松了口气。 作为卡斯特尔的继承者，她的确很希望自家家族没有污点，至少……没有大的污点。 “不论发生了什么，这并不是你伤害无辜的理由……何况还是与血魔教团合作。” 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 “哼！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不也同样投靠了邪神吗？！” “波尔德公国本来就该是我的，一些领民而已，都是我的东西，牺牲了也就牺牲了。” 《我的治愈系游戏》 郁金香伯爵冷笑道。 塞巴斯微微皱眉，对夏洛特道： “主人，这家伙已经疯了。” 夏洛特看着神情愤怒的郁金香伯爵，若有所思。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轻笑道： “我亲爱的表哥……” “如果你想要通过扯话题来拖延时间等待血魔教团的大祭司回来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人来，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放弃了吗？” “快醒醒吧，血魔教团已经打算撇开你独自进行仪式了，他们不会过来了。” 听了少女的话，郁金香伯爵又要讽刺。 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书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两名身披黑色兜帽血魔教徒朝着书桌前的夏洛特恭敬地行了一礼： “主人，那些女孩已经陆陆续续醒了，需要安排她们从暗道撤离吗？” 看到朝着少女行礼的血魔教徒，郁金香伯爵的眼睛顿时瞪大，神情有些凝固。 虽然之前就感觉外面的血魔教徒好像不太对……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投敌了！ 他们不是大祭司的血仆吗？！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听夏洛特的话？ 难道……难道这也是邪神的某种力量？！ “可以，安排她们撤离吧。” 坐在书桌后的夏洛特点了点头。 说完，她再次看向了郁金香伯爵，眯了眯眼睛： “伯爵阁下，如您所见，我早就已经强行控制了这些血仆。” “过去了这么久，血魔教团的大祭司还没有动作，我想你也应该清醒一点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郁金香伯爵陷入了沉默。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少女，神情变换不定。 数秒后，他沉声道： “若是告诉你们血魔教团举办仪式的地点，你们可以放我离开吗？” “离开？即使我说放你离开，你会相信吗？” 夏洛特平静地看着郁金香伯爵，悠悠地道。 沉默了片刻，郁金香伯爵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少女： “我有一张契约之神的神术卷轴。” “如果你能对契约之神起誓，在我告诉你地点之后放我离去，我就把他们举办仪式的地点告诉你。” “我也同样会在契约中起誓，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 “这是一场交易……” “如果你们愿意做的话，我就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不过，你们再也无法找到血魔教团的仪式地点了，而他们既然抛下了我，想必很快也会举行仪式了。” “届时……我想你们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吧！” “血魔大公降临，你们身后的邪神，可护不住你们！她自己恐怕都要成为大公的口粮！” 契约之神的神术卷轴？ 塞巴斯的神情越发古怪了起来。 他忍不住看向了书桌后的少女，只见夏洛特微微一笑，道： “我答应你的交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苏醒的亡灵很容易丢失部分记忆，一不小心可能缺失的就是最关键的部分。 夏洛特本来还想着问不出来，就直接动手呢！ 但现在看来……或许她不用先将对方杀死，再冒险进行亡灵召唤了。 -109- 她……不是夏洛特 夏洛特的承诺让郁金香伯爵松了口气。 他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张银色的卷轴。 而刚一取出，塞巴斯就直接一把夺了过去。 “的确是契约之神的契约卷轴，而且是最高级别的契约。”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微微扬眉，对夏洛特说道。 夏洛特倒是对契约的级别一点都不在乎。 她微微颔首，说： “那就开始吧。” “开始吧。” 塞巴斯把卷轴重新扔给了郁金香伯爵。 伸手接住卷轴，郁金香伯爵有些疑惑。 这么果断？ 难道对方真的愿意放他走？ 他不相信两人不清楚契约卷轴的含金量。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神术契约！ 违背最高级别的神术契约，意味着将会被契约之灵标记，成为弃誓者，受到来自契约之神的诅咒。 虽然对方有邪神的庇护，可能对诅咒不在乎。 但所有弃誓者，都会在契约教会中留下追踪印记，被契约教会追捕。 当然，时至今日，契约教会早已和神圣王庭合并。 曾经追杀弃誓者的契约守护者，编制也归到了神圣王庭的审判所之下，甚至很多时候契约守护者只用给审判所提供名单，而审判所会自己派出审判骑士专门追杀。 换句话说，对方要真的违约了，就在神圣王庭那里挂号了。 一般的弃誓者，最多被教会抓回去蹲牢或赔款。 但对于邪教徒来说这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郁金香伯爵心中惊疑不定。 但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漏洞。 毕竟他只听说过神圣王庭对弃誓者的追捕比曾经的契约教会还狠，可没听说过谁能成为弃誓者之后还能一直活蹦乱跳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郁金香伯爵在塞巴斯的监视下激发魔力，注入到卷轴之中。 下一刻，银色的卷轴燃烧起来，一道虚幻的灵体缓缓从火焰中升起。 其模样，像极了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 契约之灵。 这是契约卷轴召唤出来的特殊灵体，只有懵懂的自我意识，不忠于任何存在，只忠于他们维持的契约，专门帮助凡人签订契约。 威严神圣的气息缓缓升起，契约之灵澹漠地道： “凡人，说出你们的誓言！” 郁金香伯爵神情一肃。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火焰宣誓道： “我，安东尼德波尔德，向契约之神起誓，只要夏洛特德卡斯特尔愿意起誓放我安全离开，我将向她提供真实有效的血魔教团最终仪式的举办地，并保守关于她的一切秘密，如有违背，契约可惩！” 语毕，契约之灵绽放光辉，笼罩在郁金香伯爵的身上，澹漠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誓言，契约收到了。” 郁金香伯爵轻吐了口气，看向了少女： “夏洛特，该你了。”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契约之灵。 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澹澹的神力波动，这契约之灵本就是契约神术的一部分。 “我，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向契约之神起誓，若安东尼德波尔德向我提供真实有效的血魔教团最终仪式的举办地，我将放他安全离开。” “如有违背契约可惩。” 夏洛特平静地说道。 说完，她就看到契约之灵再度绽放光芒，朝着自己笼罩而来。 熟悉的绯红再度弥漫上了她的视野。 猩红的字，也随之缓缓浮现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契约之灵的灵魂契约 施术者：契约之灵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契约之神密特拉的卷属契约之灵借助神灵之力帮助凡人签订的誓约，违背者将会受到契约诅咒，并被契约标记。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不过，就在光辉笼罩下的夏洛特打算修改神术仪式的时候，却看到契约之灵突然颤了颤。 只见它那居高临下的身躯忽然往下缩了缩，仿佛一瞬间从高高在上的契约之灵，变成了一只忐忑局促的小游魂 而它的模样，也变得有棱有角，看起来有点方 契约之灵朝着夏洛特的方向微微俯身，声音恭敬，但又似乎带着一点点紧张： “您、您的承诺，契约见证了。” 看到契约之灵前后不一的变化，夏洛特愣住了。 同时她惊讶地发现，契约之灵没有继续让她完成契约，而是主动收回了神术仪式。 它真的只是“见证”了。 而不是“收下”了。 “至此，契约成立” 小心翼翼地说完，契约之灵慌乱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身形就“啪”得一下迅速消散了。 降临的时候威严满满，消失的时候却跑的比兔子还快，似乎生怕在这里多呆一秒似的。 而夏洛特则感知到，她根本没有被契约约束 这契约之灵，竟然跳过了对她的约束，直接放水了！ 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郁金香伯爵，却发现他长松了一口气，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契约之灵的变化。 不，应该说身为普通的超凡者，他完全看不见对方，只能看到契约之火。 倒是和夏洛特签订了血之契约的塞巴斯目睹了一切，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发狂热。 契约之灵的灵魂契约针对凡人。 对于不是凡人的暗夜女士来说，它自然不能约束！ 不愧是暗夜女士！ 就算是不改变仪式，这场契约也已经成了郁金香伯爵单方面必须完成的誓言！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吧。” 仪式完毕，夏洛特微笑着看着郁金香伯爵。 感知着冥冥之中契约的约束，郁金香伯爵咬了咬牙，说： “血魔教团的仪式，是十年之前炎魔召唤的后续，而仪式的地点，在废弃城区的最中央，十年前炎魔瓦拉罗卡被击败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个暗道，通往地下大约三十米处的一个地下神殿，那里就是最终的仪式地点。” 废弃城区么 记下了郁金香伯爵提供的地点，夏洛特若有所思。 想了想，她站了起来，收起那记录贵族和大神官罪行的卷轴，朝着书房外走去。 “等等！我说完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郁金香伯爵连忙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对塞巴斯说： “将他绑起来，废了他的魔力之池。” 塞巴斯微微一笑： “谨遵您的命令。” 看着逐渐远去的少女和不怀好意的炎之精灵，郁金香 伯爵瞪大眼睛： “不！你们不能违背契约！你们怎么可以违背契约！” “被契约标记，你们真的以为邪神就能庇护你们吗！你们终究只是凡人！必然会被神圣王庭追杀！” “你们疯了吗！” 塞巴斯一把将大喊大叫的郁金香伯爵提了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套绳索，优雅地将对方绑了起来，而后俯身，在郁金香伯爵耳边轻声道： “伯爵阁下您说的不错，凡人的确无法违背契约。” “但很不幸，伟大的主人并不在此列。” “伟大的主人？” 听了他的话，郁金香伯爵下意识就要嘲讽，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娇小身影，渐渐地，他开始颤抖，脸色也随之煞白： “她她她她她不是夏洛特！” “她就是那尊降临的邪神！” -110- 苏醒吧沉睡的亡者 “主人，我们真的不杀了他吗？” 将郁金香伯爵五花大绑交给血仆，塞巴斯跟上了夏洛特，恭敬地问道。 “杀了他？造下了这么多的孽，干干脆脆地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那您打算如何处置？” “冤有头，债有主，作为醉梦沙龙的幕后主使，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少女意有所指地说道。 说着，夏洛特看向走廊两侧的牢房。 牢房之中，已经空无一人，那些被关押的少女已经在她的命令下被血仆送走了，包括卡斯特尔的女仆们。 她们已经获救，至于现在应该都离开了庄园。 或许，已经有人去联系城卫队了吧？ 当然，就算是去联系了，恐怕也没有用。 因为这里是醉梦沙龙。 哪怕是城卫队，恐怕也不敢得罪如此多的贵族。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叹。 贵族，是弥瑞亚秩序的维护者。 但贵族，也是破坏者。 权力带来的不仅仅是责任。 也伴随着腐朽与堕落。 光明虽然依旧在。 但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便会陷入黑暗。 走廊里很是安静。 被控制的血仆站在两侧，身体僵硬，姿态顺从。 每当夏洛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俯身，不敢直视。 隐隐约约的喧哗声从地表传来，那是还在举行着的醉梦沙龙。 五感敏锐的夏洛特甚至能听到贵族们觥筹交错的笑声。 穿过长长的走廊，少女重新回到献祭仪式的洞窟。 幽深阴冷的洞窟里，数之不尽的白骨堆积如山，仿佛能听到那些在绝望与痛苦中被杀戮的少女们的哭泣和哀嚎。 曾经查看过这些残魂记忆的夏洛特，能够真切地理解她们的痛苦，体会到她们的绝望和怨恨。 那种怨恨，那种执念，让她们的残魂一直不愿离去。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哪怕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献祭仪式的洗刷，也依旧徘回在这里。 不仅没有消散。 反而越聚越多。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夏洛特轻轻一叹。 听了少女的话，塞巴斯顿时眯了眯眼睛。 他捋了捋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主人我们，要毁了这里吗？” “不，不是我们。” 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那数不清的白骨上，轻声道： “是她们。” 塞巴斯心中微动： “主人您是要？” “我要唤醒她们。” “我要让她们重现世间，亲手去终结这个为她们带来绝望的罪恶” 夏洛特说道。 塞巴斯微微一凝： “主人，这么多的亡魂恐怕会吸引来公爵府和教会。” 夏洛特一声轻笑： “那岂不是更好吗？” “就让世人亲眼看看这里的恶吧，就让公爵府和教会，也看看那些少女们的怨恨吧！” “这里的一切，什么都别想隐藏！” “但是您也可能会暴露身份” 塞巴斯忍不住说 道。 夏洛特一声轻笑： “那就要看看炎魔之灾中都没有亲自作战的公爵和大神官，有没有胆量亲自过来，直视一位邪神了。” 说着，夏洛特踏出一步，来到骨山的面前。 她轻轻闭上眼睛，沟通上血之圣典存储的血之神力。 庞大的神力被她牵引，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自少女身上升腾。 塞巴斯只觉得一股浩瀚又威严的气势以少女为中心扩散开来，让他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瞪大眼睛，狂热又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得那娇小的身形，此时此刻却仿佛一位散发绯红光辉的巨人。 夏洛特轻轻闭上眼睛。 血之神力的加持下，真祖解放的时间进一步缩短，但她却感受到自己的五感前所未有的强大，体能的魔力瞬间沸腾。 虽然没有彻底激活真祖解放，但她现在的灵觉，却能轻易覆盖在这整个庄园中的每一片土地上。 她能感受到那些徘回的亡灵，她能听到她们的痛哭，她能看到她们对醉梦沙龙之中那些仍在糜烂享受的贵族的怨恨 她也有种感觉，她能和她们沟通。 回想着血脉天赋传承的亡灵复苏，夏洛特的魔力悄然运转。 神力的共振下，她的魔力仿佛带上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很快弥漫开来，扩散到了整个洞窟。 夏洛特轻轻伸出双手，微微上抬。 她睁开双眼，赤金色的眼眸绽放着绯红的光辉，稚嫩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苏醒吧，沉睡的亡者！” 神力爆发，瞬间横扫一切。 下一刻，只见那数不尽的白骨，忽然开始了颤抖！ 阴风在洞窟之中呼啸，浓郁的怨气爆发如潮。 尖利的嚎叫和痛哭响彻洞窟，一道道扭曲的黑影挣扎着从骨山中爬了出来。 不，那不是黑影。 那是一道道狰狞的残魂！ 密密麻麻的红色光芒在黑暗中点亮，宛若一对对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的塞巴斯头皮发麻。 不 那就是眼睛。 那是亡魂的眼睛！ 那眼睛里，燃烧着绝望，燃烧着痛苦，燃烧着亡者们的无穷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而透过黑影，塞巴斯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身形虚幻的女孩。 她们衣衫破烂，遍体鳞伤，惨白的皮肤和死不瞑目的暴突眼睛无比渗人，神情扭曲而怨恨。 怨灵 这是一群被亡灵复苏唤醒的怨灵！ 感受着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怨气和数之不尽的气息，连塞巴斯这个银月巅峰的超凡者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暗夜女士在上！ 她老人家到底唤醒了多少亡者？！ 夏洛特看着被自己召唤出来的怨灵们，威严稚嫩的声音响彻洞窟： “去吧，复仇的时候到了” “去寻找你们的仇人吧！去将这一切终结！” 听了她的话，怨灵们那猩红色的亡魂之眼中顿时绽放出猩红的光辉。 她们齐刷刷抬起头，看上了上方。 隐隐约约中，醉梦沙龙那醉生梦死的音乐似乎还在飘荡。 而那若隐若现的音乐，则彻底点燃了亡者们的怒火。 只见她们纷纷尖叫起来，愤怒地嘶嚎着，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怨气，化为一道道扭曲的阴影，朝着洞窟上方的大厅中冲去！ -111- 是那尊邪神 醉梦沙龙里。 戴着假面，衣衫华丽的贵族依旧在享受着疯狂、堕落、糜烂又黑暗的派对。 音乐、狞笑、抽打、咒骂，混合着呻吟、尖叫、痛哭、求饶。 然而，就在贵族们沉迷于野兽般的放纵中的时候，大厅之中的水晶灯突然闪烁起来，血色的雾气急剧从地板的缝隙上涌…… 伴随着一道道尖利怨恨的哭嚎，数不尽的扭曲怨灵涌入大厅，朝着一个又一个外表光鲜的贵族冲去！ 正在享受的贵族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狰狞的怨灵一拥而上，撕咬起血肉和灵魂。 惨叫声顿时在大厅中响起，醉梦沙龙很快陷入了混乱。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恶灵！它们是恶灵诡魔！”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啊——！” 怨灵们四处流窜，向大厅中的贵族们发起了复仇。 数以千计的亡魂同时攻击，猝不及防下的贵族们来不及反抗，一些没有超凡力量的或是没有入阶的，很快便被撕成了碎片…… 不过，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亡魂的攻击也并非没有规律。 那些被关押在笼子里的少女和演奏音乐女郎虽然同样陷入了恐惧，但却并未受到它们的袭击。 它们的目标……只有在场的贵族。 “滚开！你们这些脏东西！” 一些实力强大的参会贵族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们顾不上穿衣服，拿起武器与怨灵交战，然而他们的反击很快又激起了怨灵们更大的怒火，顿时被数不尽的怨灵一拥而上。 “啊啊啊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一名实力几乎触碰到银月二阶的强大贵族在数以百计的怨灵围攻下，直接被噬咬成了一堆碎肉…… 看着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的庄园，担任此次拍卖员的加斯顿伯爵之子若尔丹惊呆了。 惊呼一声，若尔丹神色惊恐，双腿发软。 他咬了咬牙，连滚带爬地朝着大厅外爬去，然而很快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后腿…… 若尔丹微微一颤，僵硬地回头，只见一个眼神空洞的女尸正爬在地上，尖利的指甲嵌入他的血肉，流着血泪的漆黑眼眶正对着他的眼睛，声音嘶哑惊悚： “若……尔……丹……” 若尔丹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认了出来，那是他第一次参加醉梦沙龙的时候，因为讨厌对方目光中的纯净，从而挖下对方眼睛的那个平民女孩儿…… 被抓住后腿，更多的怨灵朝着他爬了过来。 而当他透过那怨灵的黑雾，看到灵体之下那一个个扭曲的脸颊，看到那些似曾相识的少女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她……她们！是她们……！” “她们活过来了！她们来复仇了！” “不要……不要啊！我……我错了……！我错了！” 若尔丹瘫倒在地，屎尿齐出，涕泗横流。 他惊恐地看着朝着自己爬过来的怨灵，不断求饶。 但没有人听他的话。 怨灵们一拥而上，将他淹没在了黑暗里。 “啊……！” 他只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很快……就彻底没有了声息。 …… 地牢书房。 魔力之池被塞 巴斯摧毁，彻底失去超凡力量的郁金香伯爵脸色惨白。 他一边警惕地看着门外一动不动的血仆，一边忍着魔力之池被毁的剧痛，一点一点用自己藏起来的小刀切割着身后的绳子。 然而，就在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从上方传来。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低下头来，以更快的速度，开始解身上绳子。 而就在郁金香即将成功的时候，黑色的雾气渐渐在书房蔓延，一个又一个的怨灵从天花板，从墙壁，从门缝中缓缓浮现…… 怨灵越聚越多…… 当郁金香伯爵终于重获自由的时候，整个书房已经几乎被煞气充满。 重获自由的喜悦还没有提起，抬起头的郁金香伯爵就看到了那一个个环绕黑雾，扭曲恐怖的身影。 看着那一个个面容狰狞的“少女”，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他干涩地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啊。” 下一秒，怨灵们齐声嘶嚎，一拥而上，将他彻底淹没…… …… 今晚注定又是波尔德城的一个不眠夜。 随着滔天怨气的爆发，几乎整个波尔德城的超凡者都有所感应，看向了外城区和西部城区交接的地方。 而这其中，又尤以法师和教会的圣职者感受最深。 在他们的感知里，那惊人的怨气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几乎遮蔽天空…… 至于醉梦沙龙所在的庄园，则已经彻底被黑色的煞气吞没了。 地面之上，发现问题的狩魔骑士已经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怨气爆发的地点赶去。 不过，有人更快。 东部城区，大教堂和公爵府的方向，先后升起两股强大的气息。 夜色之中，两道流星升空，飞快朝着怨气爆发的方向赶来。 正是大神官莱纳斯和波尔德公爵安德烈。 “哪里来的死灵法师？竟然敢在波尔德城里进行亡灵召唤？！” 速度更快的大神官神情惊怒。 他怒了，真的怒了。 他正在筹备主祭竞任呢！ 大骑士的死亡暂且不提，那是超越炽阳的力量。 只要他操作得当，倒打一耙，就算是上面发现了有邪神复苏也不一定就怪罪到他的头上。 但如果这个时候波尔德城再爆发出亡灵之灾这种邪恶之事，他的主祭梦可就真的要危险了。 大神官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赶到现场，将搞事的死灵法师千刀万剐。 然而，当他渐渐接近怨气爆发的地点之后，很快又陷入了惊疑。 等等…… 这个方向…… 难道……是醉梦沙龙？！ 大神官并非没有隐藏身份参加过沙龙。 作为醉梦沙龙的保护伞，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有血魔教团的影子。 大神官表情顿时变了。 亡灵之灾也罢了。 如果醉梦沙龙的秘密因此暴露，如果他与醉梦沙龙的关系公开，那他的主祭梦可就要真的破碎了！ 要快…… 必须要快！ 他必须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将这不知道哪根筋抽风的亡灵法师灭杀，然后彻底毁掉醉梦沙龙的秘密！ 感受着公爵府那道越来越近的气息，大神官深呼吸了一口气，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事发地点赶去。 然而，就在他来到现场后，又顿时一个急刹车，惊疑不定地看着怨气喷涌的庄园。 身为圣职者，他能看到比普通超凡者更多的东西…… 在那滔天的怨气之中，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沧桑，古老，深邃，黑暗。 让他颤栗，让他惊恐。 那是他从大骑士厄德被摧毁的圣徽中，感知到的邪神气息！ 大神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开启了自己能够直视神之力的信仰之眼。 紧接着，他就看到那黑色的煞气中，夺目的绯红光辉如同高悬的血月！ 邪神！ 造成这场亡灵之灾的……是那尊降临的邪神！ 那尊邪神，现在正在醉梦沙龙的庄园之中！ 意识到了亡灵之灾的罪魁祸首，大神官的脸色瞬间煞白。 ( -112- 亡灵的复仇 该死的，这尊邪神不是已经离开波尔德了吗！ 为什么又回来了？！ 大神官心中惊惧。 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很倒霉很倒霉，自从卡斯特尔庄园的血魔案件之后，就一直运道不顺，到了今天，他更是感觉波尔德的一切已经隐隐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看着远处那煞气喷涌的庄园，他又惊又怕又怒。 既不敢上前，怕步了大骑士的后尘，又不敢离开，怕邪神离去之后，他的一切秘密全都暴露…… 直到波尔德公爵也赶了过来。 “大神官大人。” 看到大神官，老公爵行礼致意。 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大神官艰难回礼： “公爵阁下……” 老公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远处的庄园之上。 他的神情渐渐严肃： “是亡灵召唤……” “如此大规模的亡灵召唤，这背后的死灵法师究竟收集了多少亡魂？” “大神官大人，我们必须阻止他！” 然而说完，他却看到大神官并未行动。 老公爵皱了皱眉，察觉到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太对： “大神官大人？” 沉默了片刻，大神官干涩地说： “这不是一般的亡灵召唤……” “我感知道了属于祂的气息……祂就在里面，是祂引动的一切！” “祂？” 波尔德公爵微微一愣，很快抓住了关键。 “那尊邪神？！”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大神官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公爵阁下……” “这场亡灵之灾，恐怕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 老公爵顿时怒了： “您的意思是放纵邪神的肆虐吗？！十年前的炎魔之灾已经毁掉了小半个波尔德城，难道今天还要再来一次？” 大神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安德烈阁下，如果您想，就自己上吧，只要不怕落得和厄德一般的下场。”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用鸡蛋去碰石头，不是去阻止祂，而是要尽快疏散附近的民众，防止被这场灾难波及！” 老公爵神情凝重。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尊神秘的邪神，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对付的范围。 这尊邪神……绝非是那种刚刚复苏，力量没有得到恢复，连普通的超凡者都有机会封印的邪神！ 祂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如果真要对付，必须依靠教区派下传奇！ “我安排人手，尽快将附近的居民疏离，但也请您尽快安排神官，布置神术！” 波尔德公爵说道。 然而，听了他的话，大神官却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用布置神术，那样只可能会进一步激怒祂……”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老公爵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公爵阁下，即使祂是邪神，也是一位超然的神话，而神话……我们应当敬畏。” 老公爵皱了皱眉。 他只觉得大神官今天的态度相当诡异，说的话也相当谨慎。 不仅没有平日里神圣王庭对邪神的厌恶与敌视，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尊重在里面。 咀嚼着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渐渐地，他回过味儿来了…… 邪神！ 现在庄园中隐藏着一尊降临的邪神！ 邪神的力量凡人无法想象。 他们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对方听到！ 大神官之所以一改平日的口吻，恐怕正是为了减少对方的关注。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老公爵突然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位于邪神的注视之下，而自己的生与死，很可能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不用担心，既然你我还站在这里，至少说明……只要我们不主动触怒祂，祂也不想搭理我们。” “我们……只要等祂完成祂想要完成的事，离开就好了。” 似乎看出了老公爵的紧张，大神官开口安慰道。 既像是安慰对方，也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听了大神官的话，波尔德公爵心中多少踏实了一些。 然而，看着那虽然声势浩大，但却似乎只局限在庄园之中的天灾亡灵，他又疑惑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祂选择了这里？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亡灵……又是哪里来的？” 大神官沉默了。 神灵的行动不会无的放矢，往往自有意义。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尊邪神为何突然抽风，但他大致能猜到与什么有关…… 不仅如此，结合庄园暗中的秘密，这些复苏的亡灵他也大约猜到了来历。 当然，这些他不会说。 然而，大神官不说，有人却替他说了出来： “为什么选择这里？大概……是因为这里充满堕落与邪恶吧，这里可是醉梦沙龙的举办地点！” 两位炽阳同时回头，只见狩魔骑士和城卫队也终于姗姗赶来。 狩魔总队长卡拉翻身下马，朝着两人行礼，一只黑猫则从她的马上跳了下来，正是尼斯。 而刚刚说话的，也是尼斯。 “尼斯？” 大神官眯了眯眼睛。 尼斯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神官阁下，公爵阁下……”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贵族在举行邪恶堕落的派对，且与血魔教团有所勾结……” “在来的路上，我们也救助了几名逃出来的女孩，甚至抓住了一名反叛血魔教团的邪教徒，得到了证实。” 听了它的话，大神官神情一紧，老公爵则目光一凝。 他看向了仍然被煞气笼罩的庄园： “醉梦沙龙？这么说……里面的全都是贵族？！” “嗯，醉梦沙龙，据反叛的血魔教徒交代，这么多年以来波尔德持续的儿童走失案件和血魔案件，都与之有关。” 黑猫神情肃穆，充满正义感地说道。 说着，它对身后的狩魔骑士道： “将那个血魔教徒带上来吧。” 一名目光呆滞的血魔教徒很快被带了过来。 尼斯跳到了他的身前，命令道： “说吧，告诉公爵阁下和大神官阁下，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了它的话，血魔教徒抬起了头。 他目光呆滞，神情很快陷入了狂热，明显不正常： “复仇！是复仇！” “伟大的冕下聆听了少女们的痛苦和绝望，赐予了她们复仇的机会！” 听了血魔教徒的话，大神官表情微变。 下一刻，笼罩 在庄园上的煞气忽然变化，一道道狰狞的怨灵飞上天空，朝着波尔德城的各处飞去…… 其中一股怨灵，赫然朝着大神官冲来！ ( -113- 战战兢兢的大神官 这一幕发生的相当猝不及防。 看向朝着大神官冲去的怨灵，所有人几乎都愣住了。 大神官冷哼一声，身上圣光绽放，就要施展神术将这些自不量力的怨灵净化。 不过……还不等他出手，冲向他的怨灵们自己却冲着冲着突然消失了。 只留下大神官一个人，摆好了施展神术的动作，不自然地僵在了原地。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纷纷有些诡异。 事实上，虽然刚刚怨灵朝着大神官的方向冲了过来，但也没人想着目标真的就是他这位圣职者。 然而，大神官的主动动手，却让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越发诡异。 哪怕是亡灵冲着冲着突然消失了。 但大神官的反应，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他下意识认为这些怨灵是冲着他去的似的。 换句话说，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味道。 大神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皱着眉补救起来： “这个邪教徒已经疯了……” “亡灵天灾有失控的趋势，这样下去恐怕会伤及无辜，必须要动手阻止！” 不过，就仿佛和他对着干似的，那血魔教徒又狂热地道： “伤及无辜？” “不……” “伟大的冕下是公正的，只有那些罪人，才会受到亡者的报复！” 看着那似乎还要说个不停的血魔教徒，大神官果断一道神圣之火，将对方烧成了灰。 而后，他对狩魔骑士命令道： “血魔教徒的话不可信……” “卡拉，你带着狩魔骑士，快追上那些怨灵，不能再让危害扩大！” 大神官神情郑重，一脸严肃正义。 然而，听了他的话，一向行动迅速的女队长却没有立刻动身。 卡拉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等更多的解释，而大神官则皱了皱眉，不满督促道： “卡拉？还不派人快去？” “遵命……” 在大神官的压力下，卡拉最终收回视线，带着狩魔骑士离去了。 但大神官却知道，刚刚自己的失误表现，终究还是留下后遗症了。 隔阂与怀疑一旦形成，就很难将其抹除。 “大神官大人，您不是说，不要贸然动手，防止激怒幕后的那位吗？”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大神官，波尔德公爵眯了眯眼睛，幽幽地说。 大神官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怨灵离开后开始逐渐恢复正常的庄园，心中一动，说： “她的气息已经消失了，那位邪神……应该已经离开了。” 听了他的话，公爵的注意力也落在了庄园上，发现的确，在怨灵四散之后，笼罩在庄园上方的煞气，开始了迅速消散。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您也参与过醉梦沙龙，被怨灵们追杀了呢……” 老公爵轻笑一声，说道。 大神官的表情瞬间就不好看了： “公爵阁下，邪教徒最擅长蛊惑人心，挑拨离间，我想您应该也清楚。” “您说的对。” 老公爵点了点头。 说着，他看向了怨灵爆发过的庄园： “既然邪神已经离去，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语毕，他不等大神官回应，就一跃而起，借助外放的源力，率先朝着庄园飞去。 看着一脸澹然的公爵，大神官的心情并不美好。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对方一同前方，而是希望自己率先过去，将一些和他有关的证据全都抹除。 但现在，他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 阴沉着脸，他很快追了上去。 两名炽阳强者很快进入庄园。 亡灵之灾后，庄园里已经化为了一片人间地狱。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整个地面都被血液染红。 大厅里，已经看不到任何活着的贵族，只能从地面上那一堆堆的碎肉和残骸中隐约辨认出华美的衣着碎片。 不过，从大厅中的那些空空如也的铁笼，那些依旧残留着某些痕迹的床椅，那些各种各样的刑具与玩具，依稀可以分辨出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 “看来这里的确是醉梦沙龙的举办地点……” 波尔德公爵皱着眉道。 “去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他回头对跟上来的城卫队命令道。 大神官欲言又止，想要阻止卫兵的搜寻。 然而，看着为首的波尔德公爵，最终他只能将话咽回肚子。 他的实力并不比公爵强上多少。 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他知道，波尔德公爵已经怀疑自己和醉梦沙龙有关了。 现在阻止的话，只能更加让对方怀疑。 大神官现在只能希望，这里没有知道他的秘密的幸存者了。 应该……没有吧？ 毕竟，贵族们都已经成了碎肉了。 然而，最不想发生的事，总会在你最不想发生的时候发生。 没过多久，卫兵们就去而复返： “公爵大人！大神官大人！我们在地牢里发现了几名幸存的血魔教徒！他们都陷入了昏迷。” 幸存的血魔教徒？ 大神官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变了。 波尔德公爵的神情也随之一肃。 他冷哼一声，愤怒地说： “这些该死的混蛋……竟然真的与血魔教团有牵扯！” “如果让我查出来沙龙的幕后主使是谁，我一定要将他全家都送到审判所里去！” 听了老公爵的话，大神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去而复返的卫兵则连忙咳嗽了起来： “咳咳……公爵大人，我们……我们还在地牢里发现了一个书房，我们觉得……您应该去看一看。” “书房？” 老公爵皱了皱眉。 书房？ 大神官心中一跳。 …… 两位波尔德的世俗主宰和神权主事很快就来到了地牢的书房里。 看着那满书架的星象魔法书，书桌上自家家族的星象仪，以及衣架上那不算陌生的法师袍之后，老公爵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变了。 而当他看到书房地面上的那一堆碎肉之后，则彻底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老公爵一声轻叹： “大神官大人，我们走吧。” 两人很快离开书房。 而他们刚一离开，就又有卫兵迎了上来： “公爵大人！大神官大人！我们在这边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新的东西？” 看了书房，公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新的东西？！” 大神官倒是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在这边……像是某种邪恶仪式。” 卫兵恭敬说道。 仪式？ 大神官皱了皱眉，忽然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在卫兵的引路下，心事重重的两名炽阳强者很快来到了走廊另一侧的献祭场所。 而一看到那标志性的恶魔之眼，以及枯骨堆成的祭坛，大神官的表情就彻底变了： 神降备献仪式！ 该死的！这群血魔教团的疯子！竟然在准备神降！ -114- 和邪神合作？ 神降仪式！ 郁金香伯爵那个疯子！ 他竟然在配合血魔教团在准备神降仪式！ 大神官又惊又惧又怒。 神主在上，要是知道这群不怕死的家伙竟然在搞这些，他就算是放弃圣职隐退，也绝不会和醉梦沙龙搅和到一起去！ 真是疯了！ 如果真的成功神降，让血魔大公化身降临，别说波尔德城了，怕不是整个波尔德公国都要完了！ 这一瞬间，大神官真的怕了。 不仅怕了，而且还很惶恐。 “大神官阁下，这个仪式……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注意到他那微变的表情，波尔德公爵皱眉问道。 作为一名炽阳骑士，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对于这种神术仪式却并不是很懂。 看着面露疑惑的波尔德公爵，大神官沉默了。 犹豫了一下，他说： “没什么，一种向血魔大公献祭祭品，寻求恩赐的仪式罢了。” 他不敢告诉公爵这是什么仪式。 如果告诉了对方，对方一定会立刻上报教区。 毫无疑问，现在公爵乃至狩魔骑士都有些怀疑他和醉梦沙龙有关了。 虽然涉事的贵族全都死了，但审判所自有手段，大神官不敢去赌。 他的秘密经不起查，他留下了太多马脚，他需要时间来处理自己的问题。 不过，大神官也知道这件事拖不得。 如果血魔教团的阴谋真的得逞，邪神降临，他的下场也不会好。 大神官陷入了两难。 前所未有的两难。 “该死！又是血魔教团，又是邪神的……真是没完没了了！” 波尔德公爵咒骂道。 平静了一下心情，他对大神官道： “大神官大人……” “公国贵族举办邪恶的醉梦沙龙，与血魔教团勾结，必须要进行严厉的清理……” “我希望您能支持我，对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进行打击！” 听了老公爵的话，大神官心中微动。 他抬头看向对方，看到的是一张苍老平静的脸，带着坚定的信念和意味深长的诚恳。 大神官瞬间明白了，老公爵这是想和他做个交易。 他没提刚刚书房里的事，是想把公爵府从醉梦沙龙里摘出去。 而同时，他又想借助这个机会，清洗一下公国内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 至于交易的内容……虽然对方没说，但也很明显了。 他将不会深入过问此次邪神的行动，也不会去深究大神官究竟和醉梦沙龙有没有关系。 这也正中大神官下怀，他现在一身都是麻烦，真的不能再有一个炽阳在身边添堵了。 “当然，公爵阁下，公国的堕落贵族必须受到严惩！” 他神情肃穆地说道。 “大神官大人，那我就先离开了，这里的邪教徒也都交给您处置了，我相信您能从他们口中，撬出来完整的贵族名单的。” 老公爵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裸的利益交换了。 “当然，公爵阁下也可以提供给教会一份怀疑名单，互相左证。” 大神官想了想，也投桃报李。 两个老狐狸很快互换需求。 没有待下去的意义，波尔德公爵很快就离去了。 而在离开地牢之前，他一剑将郁金香伯爵的书房彻底噼毁。 大神官眼皮一跳，没有阻止，甚至心中还松了口气。 毕竟……鬼知道那书房里到底有没有留下他的把柄。 而直到老公爵离开，他的表情才渐渐严肃了起来。 波尔德公爵愿意和他做这场交易，是对方不知道这地牢里的仪式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是他自己知道。 他能骗的了别人，但却骗不了自己，骗不了事实。 神降仪式事关重大，他不可能隐瞒下来，必须上报。 然而，大神官又不敢上报。 哪怕是将自己的痕迹全都抹去，将血魔教团的事推到死去的贵族身上也不行。 原因很简单。 郁金香伯爵知道他的秘密，郁金香伯爵又与血魔教团合作，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血魔教团中也有人知道他的事？ 大神官不敢去赌。 如果真的引来了教区的注意，就算是挫败了血魔教团的阴谋，他的秘密也可能暴露。 他的行为几乎等同于和血魔教团合作了。 届时，他的命运只有进审判部队或是直接被净化两条路…… 大神官越思考，越绝望。 他突然发现，自己冥冥之中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上报此事，教区派人下来，他的秘密很可能暴露，结局和死亡差不了多少。 不上报此事，血魔教团越闹越大，真要是成功神降，一切更加严重。 不仅如此，就算是不提此事，大骑士的死也已经惊动了教区。 教区……最近这段时间迟早会派人下来调查的，别说血魔教团了，连他压下邪神降临的事，都有可能被他们调查出来！ 等等…… 那尊邪神？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神官心中一动。 种种迹象表明，这尊神秘的邪神……似乎与血魔教团有仇。 不论是卡斯特尔庄园里失败的血魔献祭，还是此次醉梦沙龙的毁灭，对方似乎都在针对血魔教团。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借助这尊邪神的力量，来对抗血魔教团筹备的神降？ 很明显，这尊邪神行事颇有原则，应该属于那种能够交流的邪神。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想办法联系到这尊邪神，与之达成交易？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将血魔教团的阴谋上报上去，就可以自行解决血魔教团的麻烦。 而当解决问题之后，他甚至可以将一切推到这尊邪神身上…… 大神官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只要操作得当，或许他可以借力打力，一劳永逸地解决血魔教团的问题，并让那尊邪神背锅！ 大神官还是觉得这个思路可以去尝试一下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尊邪神对神圣王庭似乎并没太大的敌意。 不然的话，刚刚他就不可能平平安安站在庄园外了。 很快，大神官就想好了一切。 而如果说真有什么想不通的…… 大概，也只有之前那明明是要袭击他，但却突然消失的怨灵了。 …… “伟大的主人，刚刚您为什么不让那些怨灵攻击大神官呢？” 夜色下，放跑了除血仆之外所有的幸存者，并借助郁金香伯爵的传送卷轴离开作桉现场的塞巴斯看向与自己一同行动的夏洛特，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微微一叹： “卡拉的妹妹也在那些怨灵里面。” “她对我有恩，就算是揭露大神官的罪行，也不能以消耗她妹妹的亡魂为代价……” “更别说，只不过是让他多活一会儿罢了。” 说着，夏洛特看了看手中那记载大神官罪行的卷轴。 -115- 洛蒂与大祭司 夏洛特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大神官。 只是，她也不打算直接出手。 死一个大骑士影响力已经够大了，如果再死一个大神官，那几乎是明摆着告诉神圣王庭波尔德有大问题。 届时，神圣王庭派来的调查神官妥妥会是传奇级别的。 她不仅要解决潜在的威胁，同时，也要防止自己落入更大的危险里。 “主人，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塞巴斯恭敬地问道。 “当然……是直捣黄龙了。” 少女平静地说。 夜色里，夏洛特站在外城区的钟楼房檐上，目光落在了整座波尔德最为黑暗的那片城区。 赤金色的童孔依旧流转着光华，银色长发随夜风而荡。 …… 洛蒂缓缓从黑暗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位于一间昏暗的地牢里，一身圣力被彻底封印。 醉梦沙龙？ 这是洛蒂的第一个念头。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推翻。 作为跟随着郁金香伯爵七年的圣职者，她对于那个肮脏堕落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这里的牢房看上去更加破旧古老，隐隐地还带着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绝非是醉梦沙龙的地下监牢。 而当她看到牢房门口那站岗的血魔教徒的时候，虽然早有所预感，但心中还是微微一暗：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吗？ 对于自己被囚禁，洛蒂并不意外。 不，或者说，在她一次又一次暗中挽救那些被醉梦沙龙盯上的女孩的时候，在她举报完玫瑰会之后就立刻通知西部城区的玫瑰会分部的时候，她就早已有被愤怒的郁金香伯爵囚禁的觉悟了。 事实上，自己这么多年偷偷坏了沙龙的那么多事，却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就已经让她感到意外的了。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庇护似的，她不仅没有被怀疑，反而越来越被信任。 洛蒂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傻的。 明明自己隐藏身份接近郁金香伯爵，是为了调查十年前炎魔之灾的真相，明明自己是为了寻找拯救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姐姐，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为达到目的一定要铁石心肠的觉悟…… 但当她看到那些受难的女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心中动摇，下意识暗中出手。 或许，这也是一种愧疚吧。 虽然她已经调查清楚十年前的父亲是被控制的，但数以千计的少女死于自家家族之手却是事实。 她很痛苦。 非常痛苦。 七年的潜伏，她不止一次想要将醉梦沙龙的一切曝光出来，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的。 姐妹连心，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十年之前在危急关头保护了她的姐姐还很可能在血魔教团的控制里。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定然已经遭受了污染，如果将这里的一切报给更高层的教会，姐姐恐怕也会迎来净化…… 更别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又该去信任谁。 连大神官都与郁金香伯爵同流合污了。 更高层的教会，值得信任吗？ 洛蒂不知道。 七年以来，她看到过太多太多的贵族被郁金香伯爵拉下水。 她看见过太多太多众人口中的仁德显贵，暗地里却是如此肮脏残暴。 她也看到过不止一次有受不了醉梦沙龙的侍者选择向教会，向公爵府举报，然而……那些所有举报者，最终的下场都很凄惨。 传递向教会的信息，最终会回到郁金香伯爵手里。 传递向公爵府的消息，甚至连公爵的书桌都上不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醉梦沙龙依然存在。 洛蒂知道，她的力量太弱小了。 她根本改变不了局势。 她只能尽可能多地去救一些女孩，她只能尽可能快地去调查清楚自己姐姐的所在…… 但现在看来，或许这也要结束了。 “是我向玫瑰会的报信，被伯爵发现了么……” 洛蒂忍不住想到。 然而下一刻，一道苍老沙哑的低笑，却忽然在牢房外响起： “发现？不，你应该感谢你的姐姐，因为她的暗中帮助，郁金香伯爵从未发现你的小动作，更为甚者……其实你拯救的少女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多，毕竟，很多时候你拯救的对象本就并不存在，那只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记忆罢了。” 洛蒂愣了愣，朝着牢房外看去，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句偻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血魔教团的大祭司！ “没错，是我，洛蒂小姐，不，或者说……布罗意伯爵小姐。” 大祭司微微笑道。 洛蒂瞬间惊悚： “你能听到我心中所想？！” 不过，血魔大祭司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大祭司仅仅是进入了牢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高高在上的目光中，带着嘲弄和怜悯： “布罗意伯爵小姐，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一直都在遵循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为了调查十年前的真相，你接近了郁金香伯爵，为了调查自己姐姐的生死，你潜伏在了醉梦沙龙里……” “呵呵，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被提线的木偶呢？” 听了大祭司的话，洛蒂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 大祭司笑了： “字面上的意思。” “布罗意伯爵小姐……” “难道，你对于自己十年之前能够幸存下来，就从来没有一丝疑惑？” “难道，你对于自己会下意识将郁金香伯爵选为怀疑对象，并暗中接近他，就没有感觉过一丝的不自然？” 听了大祭司的话，洛蒂愣了愣。 而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微微煞白： “支配术！” “你……你对我使用了血魔的支配术！” 支配术。 血族的天赋魔法之一。 能够支配他人的思想，修改他人的记忆。 这一次，轮到大祭司惊讶了： “嗯？看来，你这么多年调查出来的东西，倒是比我想象的还多……” “不错，我的确对你使用了支配术，很早很早时候就开始了。” “呵呵，布罗意伯爵小姐，某种意义上讲，你们姐妹都应该称呼我为恩人呢。毕竟……如果不是我，你们两个早就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姐姐？姐姐还活着？！” 洛蒂下意识站了起来。 “她当然还活着，怎么，想要去看看她吗？” 大祭司笑道。 …… -116- 神降仪式 虽然大祭司的种种所言几乎颠覆了洛蒂的三观和信念，但姐姐的消息还是让洛蒂心中动摇，忍不住跟了上去。 只是，当跟随对方来到所谓的姐姐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洛蒂很快就愣住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相当有年代感的破败神殿。 神殿两侧的墙壁隐约可见古老而神秘的模湖壁画，壁画上描绘着朝拜神灵的画面，而那些朝拜者身着统一的长袍，嘴角隐见尖牙，竟然都是血族。 至于那神灵，则看不真切。 只能看到她身下那古老而厚重的王座，哪怕是不知过了多少年，也依旧带给人威严浩瀚之感。 很明显，这是某位来自血族的古老神灵的神殿。 洛蒂对此倒并不是很感兴趣。 事实上，她也根本没去仔细打量神殿，在进入这里之后她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神殿中央的祭坛上。 那是一个相当恐怖的祭坛，基座贴着层层叠叠的绯红色书页，带给人一种心季恐怖之感，而其上则附着着一层又一层的肉瘤与血管。 那些鲜活跳动的血肉彼此交汇，汇聚在祭坛的上方，连接着一团肿胀而丑陋的肉块。 不，与其说是肉块，更像是章鱼般的触角组成的“花托”，中央环绕着一只巨大的丑陋眼睛。 神主在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蒂惊呆了。 而很快，大祭司给了洛蒂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答桉： “这就是你的姐姐。” 姐姐？！ 洛蒂瞪大了眼睛： “不……你在骗我！” 大祭司没有回答，而是一声轻笑，对那紧闭的眼球道： “玛丽，你的妹妹来看你了。” 听了大祭司的话，那丑陋的眼球微微一颤。 充满褶皱的眼皮微微扭曲，隐约可见一张人脸，表情极为痛苦。 “姐姐？！姐姐！” 洛蒂瞬间就辨认出了自己姐姐的样子，连忙扑了过去。 巨大的眼球挣扎了一番，拼命想要睁开眼睛，但最终却只是微微颤了颤，什么也无法做到。 “姐姐怎么了？为什么姐姐会变成这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洛蒂看向了大祭司，颤抖着道，声音压抑着愤怒。 大祭司微微一笑： “不，洛蒂小姐，并不是我做了什么，你的姐姐变成这个样子，真要说的话……其实还是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 洛蒂呆了呆。 “没错。” 大祭司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狰狞的眼球，面露陶醉，如同在欣赏一件最美丽的艺术品： “十年之前，卡斯特尔伯爵夫妇破坏了我们的神降计划，导致功亏一篑……”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失败，虽然炎魔被封印了，圣躯改造仪式也中断了，但我们却意外得到了这枚恶魔之眼……” “神降？！你们……你们不是在进行炎魔召唤！” 洛蒂瞪大了眼睛。 大祭司哂笑： “炎魔召唤？嘿！” “如果只是为了召唤一头传奇实力的炎魔，可还不够我如此大费周折……” 说着，他看向那颤抖的眼球，继续道： “圣躯改造失败，濒临死亡，失去了承接吾主降临的可能……” “然而，恶魔之眼却是一种与吾主力量相当匹配，却又不能在弥瑞亚世界长久存在的魔物……” “呵呵，所以我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既如此，为何不让它们两者结合，再借助诅咒书页的力量，进而进行重塑，为吾主创造一个全新的圣躯呢？” 融……融合？！ 洛蒂呆了呆。 感受着她内心的颤抖，大祭司嘴角上扬，在她耳旁道： “没错，融合……” “布罗意伯爵小姐，你面前的这东西，是你的姐姐，和魔物的融合体呢……” 听了大祭司的话，洛蒂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跌倒。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恐怖眼球，整个人的心都在颤抖。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十年之前的那场仪式，本来她才是最主要的祭品，是姐姐发现了父亲的不对劲，挺身而出代替了她。 不然的话，现在承受痛苦的，应该是她才对。 感受着洛蒂内心的痛苦，大祭司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在洛蒂耳旁一声轻叹，继续道： “然而可惜的是，圣躯的灵魂依旧存在。” “在最初的结合之后，她不愿意动用恶魔之眼的力量，和它进一步融合，一直让我们的计划无法实施……” “她一直不配合我们，直到你的出现。” 说着，大祭司看向了洛蒂，意味深长地笑道： “呵呵，洛蒂小姐，我真的要感谢你。” “为了帮助你，遮掩你拯救那些少女的痕迹，你的姐姐终于愿意动用恶魔之眼的力量了。” “你一次又一次地拯救那些被醉梦沙龙盯上的女孩，而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借助恶魔之眼的‘梦境’力量帮你善后……” “你以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殊不知……是一直有人在背后替你负重。” “感谢你，经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彻底和恶魔之眼合二为一了。” “在你的帮助下，她终于成为她不想成为的怪物了。” 噗通一声，洛蒂跌坐在地上。 她脸色煞白，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 “不……不要……” “不要！” “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是想这样的！” 寻找并拯救姐姐，是洛蒂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灵支柱。 而此时此刻，从大祭司口中得知了这样的真相，她几乎要崩溃了。 点点黑色的烟雾从洛蒂的背后缓缓冒出，不断逸散。 不仅如此，祭坛上的眼球也同样颤抖了起来，似乎同样也陷入了某种混乱。 看到这一幕，大祭司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惊芒。 他知道，火候快要够了。 只见他再次俯身，在洛蒂耳旁道： “对了，布罗意伯爵小姐。” “你知道吗？你的姐姐，一直都以为她替你做的遮掩……是天衣无缝的呢！” “但可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一切。” “从一开始……你的行动就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她的遮掩，毫无意义，因为她遮掩的是一个叛徒！” “你的思想，并不是你的思想，你的善良，并不是你的善良，你的一切善念，你的一切想法，都是假的……” “你，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你不过是个导致你姐姐彻底变成怪物的罪人罢了。” “不——！” 听了大祭司这样一番话，洛蒂终于彻底崩溃。 黑色的雾气从她的身上喷涌而出，一股邪恶堕落的气息缓缓在她身上升腾…… 看到这一幕，大祭司满意地笑了起来。 身为神降媒介，他自然也在洛蒂身上留下了后手。 而作为沟通神灵的媒介，想要让她彻底觉醒，所需要的并不是强大的魔力。 而是，能够与神灵共振的力量。 对于信徒来说，那意味着坚定而强大的信仰。 对于血魔教团来说，那意味着痛苦和绝望。 只有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与绝望里，堕落与黑暗的力量才将会苏醒！ 而当媒介苏醒之时，也是开始沟通神灵，进行神降仪式的时候了…… “时机差不多了，将所有真信者召集过来吧，是时候开始仪式了。” 大祭司转过身，对身后的血魔教徒说道。 “是。” 血魔教徒敬畏地行礼告退。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开的血魔教徒，却迟迟没有回来。 -117-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 怎么还没有回来？ 大祭司眉头微皱。 而就在他耐性即将耗尽之时，离开的血魔教徒终于去而复返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又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赫然都是血魔教徒。 不过，所有血魔教徒看上去都有些惊疑不定，人数也比血魔大祭司预计的要少。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而且……人数为什么这么少？” 大祭司皱了皱眉，问道。 “大祭司大人，出了一些意外状况。” 为首的血魔教徒有些慌张，连忙上前一步，俯身耳语。 “什么？你说我们的人叛变了？” 大祭司微微一怔。 “是的……我们召集过来的真信者之中似乎有叛徒，刚刚突然出手，袭击了我们的其他人……” “不仅如此，西部城区那边传来消息，醉梦沙龙那里似乎出事了。” 听了血魔教徒的话，大祭司眯了眯眼睛。 他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 “叛变的人……都是血仆吧？” 血魔教徒愣了愣： “您……怎么知道？” “呵呵，因为我已经知道醉梦沙龙那边出事了，我留在醉梦沙龙那边的那些血仆，都叛变了。” 大祭司冷笑道。 他的目光扫过进入神殿的血魔教徒们，意味深长地说： “叛变的并不是真信者，而是有人……在夺取血仆契约。” “夺取血仆契约？不……这怎么可能？！” 血魔教徒们纷纷神情一变，顿时陷入了骚动。 集中在这里的，都是血魔教团在波尔德的核心力量。 他们几乎都是十年前仪式失败后侥幸逃离的邪教徒，十年间跟随大祭司的脚步，发展了许许多多身为血仆的新信徒作为血魔教团的新血液。 现今波尔德血魔教团，就是以他们为核心，众多血仆为仆从的严密邪教组织。 为了区分自己与血仆，他们称自己为真信者。 “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据我所知……已经消逝的基拉利氏族就有能够夺取其他氏族血仆的力量。” 大祭司摇了摇头。 他扫视一圈，继续道： “各自通过契约联系一下自己的血仆，看看有没有问题。” 听了他的话，血魔教徒们很快行动起来，而没过一会儿，就有惊呼声接连响起： “我联系不上我的血仆了！” “该死！我也有血仆联系不上了！” 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表情，大祭司的目光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外边的大门关闭没有？” 他看向了为首的血魔教徒，问道。 “已经关闭了，不……是早就关闭了。” 被问到的血魔教徒恭敬地回答。 “不好！互相检查身份和契约，现在，快！”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祭司表情微变。 血魔教徒们微微一愣。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按照大祭司的命令互相核对起身份。 “核对完身份的，站到神殿里去，每个人至少要有两个真信者作为证者！” 大祭司冷冷地道。 血魔教徒们动作很快。 作为邪教组织，他们本就自有一套严密的架构防止奸细潜入。 没过一会儿，绝大多数核对了身份的真信者和血仆就进入了神殿，而剩下的人则越来越少。 大祭司抽出了自己的黑暗之剑。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那越来越少的尚未核对身份的血魔教徒，神情满是警惕，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突然，一种强烈的心季感传来，他下意识举剑横档，一道阴影迅速从那越来越少的人群中冲出，朝他袭击过来。 刹那间，黑色的火焰蔓延开来，被烧到的几个血魔教徒顿时发出一声参加，整个人连**带灵魂，很快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亵渎之火！” 大祭司目光一凛。 他冷哼一声，炽阳三阶的黑暗力量爆发，一剑将“刺客”逼退。 血魔教徒们纷纷向两侧躲避，而昏暗的灯光下，刺客的身影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高挑身影。 他遮着面目，看不清外表，但一头红发，却在刚刚的一击中从兜帽间垂了下来。 看着那如血的红发，感受着那虽然比他弱但却比绝大多数银月要强的力量，血魔教团的大祭司顿时眯了眯眼睛。 他嘿了一声，说道： “银月二阶……呵呵，这个力量在波尔德城里，也不是无名之辈了。” “不过，即是银月二阶，力量又如此强大，同时却又有一头红发的……据我所知，波尔德城中只有一位。” 说着，大祭司看向了刺客，轻笑道： “您觉得呢？塞巴斯先生。” 听了大祭司的话，刺客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 他优雅地将兜帽放下，露出了自己的模样。 英俊的外表，尖尖的耳朵，正是玫瑰会会长，炎之精灵塞巴斯。 只见塞巴斯遗憾地甩了甩手中的火焰之间，说道： “没能一剑杀了您，还真是可惜呢。” 大祭司却一声轻笑： “倒不如说，你能找到这里，更让我惊讶。” “是安东尼告诉你路线的吧？” “我在醉梦沙龙的血仆断了联系，想必也是你做的吧？” “可否告诉我……明明不是血族的你，是如何获得这种能够夺取我们血仆契约的力量呢？” 然而，听了大祭司的话，塞巴斯却并未作答。 不仅如此，他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位波尔德血魔教团的首领放在眼里，而是对身后的某个身影恭敬地道： “抱歉，主人，我刺杀失败了。” “是您赢了，以银月二阶的力量，哪怕是刺杀，我也无法战胜炽阳三阶……” “我距离恢复实力，看来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需要走呢……” 主人？ 谁？！ 大祭司心中一凛，朝着塞巴斯的身后看去。 那是几名刚刚还没有完成身份核对的血魔教徒。 看到众人投过去的目光，他们冷冷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向两侧移去，只有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娇小身影一动不动。 大祭司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那娇小的身影上。 只见那娇小的身影一声轻笑，澹澹地道： “塞巴斯，赌注的牛奶我要月神岛专供的那款，口感要最好的。” 说着，她轻轻将兜帽去掉。 瑰丽的银发如瀑布一般滑落，精致完美的面容下，赤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看着她那似曾相识的容貌，大祭司微微一愣，又隐隐有些惊疑不定：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 -118- 反水的血仆 看到自己的身份被认了出来，夏洛特似乎有些惊讶： “看来……我的名气还真是大，哪怕是血魔教团的上位祭司，竟然也能这么快认出我的身份。” “当然，我的主人，您可是卡斯特尔的明珠，波尔德最富有的美丽女性。” 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大祭司神情肃穆。 他眯了眯眼睛，警惕地看着两人，对着其他的血魔教徒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两个拿下！” 听了大祭司的话，血魔教团的真信者们童孔纷纷染上血色。 那些被他们操控的血仆双目赤红，怒喝一声，齐刷刷抽出武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美丽的少女微微抬头，她澹澹地看了一眼那些冲上来的血仆，赤金色的光辉在童孔中流转。 这一瞬间，所有的真信者都感觉大脑一痛，惊骇地发现自己与剩余的血仆也彻底断掉了关系。 下一刻，让所有血魔真信者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刚刚还作势冲向两人的血仆，忽然调转身形，挥舞着武器，怒吼着朝着血魔教徒噼了过来。 距离最近的血魔真信者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刚刚还效忠于他们的血仆噼倒在地。 “控制了！我们的血仆被她控制了！” 有血魔教徒看着瞬间反水的血仆，和被血仆环绕，宛若君王一般拱卫的娇小少女，神情惊恐地道。 仅仅顷刻之间，地下神殿中的局势就彻底逆转，身为血仆的血魔教徒齐刷刷倒戈，将以大祭司为首的真信者堵在了神殿里。 聚集在地下神殿里的近二百名血魔教徒，超过四分之三竟然都攻击起自己人！ 他们……都是血仆！ 看着瞬间夺取了几乎所有血仆控制权的少女，大祭司的神情同样无比惊骇： “这是……血裔王权的力量！” “你不是夏洛特！你到底是谁？！” 夏洛特并没有回答大祭司的问题。 她轻笑一声，说： “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切该结束了。” 说着，她神色转冷，对被操控的血仆命令道： “杀了他们！” 来自更高等级的血裔命令响彻在血仆们的脑海中。 他们双目赤红，怒吼一声，宛若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不顾代价地和血魔教徒们厮杀起来。 惨叫声在血魔教徒中响起，地下神殿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凭借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丝毫没有做好准备的血魔教徒根本不是血仆们的对手，失去理智的血仆表现出了超越极限的战斗力，对血魔教徒展开了一场近乎碾压般的屠杀。 越来越多的血魔教徒倒在血泊里，殷红的血液染红了神殿的地面，又渐渐汇成血色的溪流…… 夏洛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有的只有漠然。 这些血魔教徒都是最为凶残邪恶的邪教徒。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不知道背了多少无辜的人命。 杀了这些人，夏洛特并没有心理负担。 很快，最后一个血魔教徒也在血仆的屠刀中倒下，目光赤红神情呆滞的血仆簇拥着君王般的少女，将举行神降的邪恶祭坛与血魔教团的大祭司团团围住。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祭坛之上。 看到还没有举行的仪式，以及祭坛上面昏迷不醒的神官洛蒂，她微微一笑： “看来……我来的还算时候。” “大祭司阁下，您知道吗？” “在很多故事里，为了体现出主角团力挽狂澜的重要性，突出故事的紧张感，作者总会让他们在最危险的阴谋彻底爆发的时候再姗姗赶到……” “有的时候，为了故意拖节奏，甚至会让反派们临时爆种，让原本胜券在握的主角团突然在决战中遭遇更大的危机……” “主角们费尽千辛万苦，殊死搏斗，最终战胜了敌人，挫败了阴谋，维护了正义……” “当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过，我并不喜欢这种做法。” “在我看来，既然已经确定了绝对的优势，那么就不要夜长梦多，直接直捣黄龙，将魑魅魍魉一网打尽就行了。” “别给对方翻盘的机会，也别给对方阴谋实现的时机。” “当然，我并不认为我是正义的主角……” “但您……却很像故事中的反派呢。” “您觉得呢？” 夏洛特站在大祭司面前，微笑着说道。 血魔大祭司神情严肃。 看着面前的少女，他的目光越发凝重，更隐隐有些惊疑不定： “我能在您的身上感受到令人战栗的气息……” “那不是凡人拥有的力量。” “或许，比起夏洛特小姐，我更应该称呼您为冕下？” 说着，不等夏洛特回答，他就继续道： “这位神秘的冕下……我们血魔教团并不想和您为敌。” “我能从您的身上感受到同源的力量，您应该是基拉利氏族某位归来的冕下吧？” “您的力量很强大，非常强大，我知道自己并非是您的对手，在您的眼里，我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但，您应该知道我背后站的是谁。” “神灵的复苏是漫长的，虚弱期的神灵也是危险的，这对于我等侍奉血魔大公的真信者来说并不是秘密。” “虽然我只是炽阳，但作为吾主意志的执行者，我也在吾主的关注之中……” “我想……伟大的您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与吾等信奉的冕下为敌吧？” 血魔大祭司态度恭敬。 然而，话语间却充满了威胁。 “主人……他恐怕是血魔大公的预备卷属！如果我们杀了他，很有可能会引来血魔大公的注视！”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道。 预备卷属？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的目光不动神色地扫过地面上那缓缓流淌的血液上，忽然轻笑道： “你在威胁我？” “不……” 大祭司摇了摇头。 只见他忽然伸出手，掏出一把匕首，一下子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里，面露狂热地道： “我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随着他的动作，四溅的鲜血洒落在地面，那些血魔教徒流下的血液忽然朝着中央的祭坛迅速汇聚…… -119- 神降 这一幕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 随着大祭司一把将匕首插入心脏，整座神殿的祭坛宛若活过来一般，顿时绽放出绯红的光芒。 地面上血魔教徒的尸体迅速衰老风化，最终化为飞灰，而那些被操控的血仆则纷纷发出惨叫，爆成一团团血雾…… 祭坛上方的丑陋眼球顿时爆发出深邃的黑暗，一丝沧桑古老的气息，缓缓在其上升腾。 看着面露惊讶的少女，大祭司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咳咳咳……神秘的冕下……” “您想要阻止吾主的降临……可惜，要失败了。” “从您杀死我们的同胞那时起……仪式就已经开始了。” “吾主会记得您的，不论您是哪位冕下，您将无法逃离吾主的注视，哪怕是您毁掉这场仪式，您也将被吾主打上烙印！” 大祭司神情狂热。 虽然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气息越发虚弱，但他的目光却越发明亮。 他知道自己筹划多年的神降仪式恐怕要失败了。 眼前这位陌生神灵的干预，必然不会让他完成仪式。 但那又如何？ 仪式已经开始，血魔大公的注视已经投下。 就算是仪式失败，在察觉到一位复苏神灵气息的时候，伟大的神灵也会以自己的力量强行帮助他们这些教徒完成剩下的仪式，实现神降！ 原因很简单，一位复苏的神灵，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或许对于绝大多凡人和超凡者来说，神灵意味着伟岸，神灵意味着权威，神灵意味着世界的真正主宰…… 但作为一名邪教徒，作为一位血魔教团的上位祭司，作为一位寿命悠久的血族，他却知道更多有关神灵的奥秘。 一位神灵在复苏的时候，是最虚弱的，也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最为薄弱的时候。 对于疯狂的野心家来说，这是弑杀神灵，夺取神灵力量的最好机会。 而对于那些俯视人间的神话来说，这些复苏之中的同类，也是一记极大的补药！ 没有神话会拒绝对一位刚刚复苏的神灵出手…… 夺取她的神力，吸收她的权柄，获得她的力量！ 尤其，对于想要更进一步，成就真神之位的血魔大公来说！ 很明显，眼前这位复苏的神灵看来还没有彻底掌握自己的力量，很可能还在寻找着自己的记忆。 如果她分得清轻重，就会知道，身为复苏的神灵，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就是一位神话的神降仪式前！ 死亡不是信徒的终点…… 大祭司知道，哪怕是自己以死亡为代价强行施展仪式，但一旦取悦了神灵，未来他也定将收获赏赐，重新被唤醒！ 绯红色的光辉在祭坛上绽放，汇聚在祭坛上方的气息越发恐怖。 感受着那让人心季的气息，大祭司忍不住笑了。 现在，就算是这位邪神出手将祭坛破坏，一切也已经晚了。 然而，当大祭司看向少女的时候，却忽然微微一愣。 眼前这位邪神少女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 不仅如此，这位神秘的神灵还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上去。 炎之精灵塞巴斯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拿着一瓶水晶奶壶，而少女则靠着靠背，优雅地举着一杯装满牛奶的水晶高脚杯，惬意地轻抿着。 她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被祭坛上那越发恐怖的气息吓到，相反，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不断朝着祭坛涌去的鲜血，如同坐在剧院中欣赏戏剧一般。 “看着我做什么？” “继续呀，继续进行仪式啊，我还没见识过血魔教团的神降仪式什么样呢！” 夏洛特轻抿牛奶，对看向她的大祭司澹澹地笑道。 听了少女的话，大祭司彻底愣住了。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茫然，不知道是眼前这位复苏的神灵脑子坏了，还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为什么？ 为什么这位邪神没有阻止他施展神降仪式？ 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自己召唤过来了血魔大公的化身，等待她的只有陨落吗？ 还是说，她自大到以为凭借着刚刚复苏的力量，就能对抗伟大的血魔大公？ 大祭司心中疑惑，甚至忽然有些不安和警惕。 他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阻止。 为了强行进行仪式，他将自己和所有信徒作为了祭品。 感受着越来越弱的力量和越来越模湖的意识，他咬了咬牙一声怒吼，说出了最后的祷词： “游走于深渊与现世的主宰，” “堕落与腐朽的化身，” “血之后裔的救主……” “伟大的血魔大公——亚巴顿！” “您卑微的奴仆，向您献上黑暗与绝望的力量！” “黑暗铸就圣躯，” “绝望凝聚圣魂！” “愿您的意志行走在地上……如在魔渊！” 随着大祭司的怒吼，祭坛光芒大盛。 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一股古老浩瀚的伟岸气息缓缓在神殿之中汇聚，仿佛某种可怖可畏的神秘存在投下了自己的视线。 来了！ 吾主的注视来了！ 感受着神殿中汇聚的恐怖力量，大祭司神情激动，苍白的脸色也有了几分红润。 绯红色的雾气在祭坛上方爆发，瞬间吞没了一切。 大祭司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层层迷雾朝着祭坛上方望去，只见血色迷雾之中，一张威严肃穆的虚幻王座缓缓凝聚。 王座之上，夺目的血色光辉汇聚，渐渐地，一道模湖伟岸的身影缓缓出现。 然而，当那身影逐渐从虚幻化为清晰的时候，大祭司却愣住了。 瑰丽的银色长发。 神秘的赤金色眼眸。 熟悉的血魔教徒的黑色长袍…… 那不是别人，竟然是夏洛特！ 只见她坐在虚幻的椅子上，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手中还举着虚幻的，装满了牛奶的高脚杯，身形和神殿门口看戏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轻抿了一口牛奶，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错愕的大祭司，举杯微笑道： “大祭司阁下，我们又见面了呢……” “噗……” 看着那似笑非笑的邪神，血魔大祭司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身体缓缓软倒。 -120- 团灭 血魔大祭司死了。 因为献祭了自己的所有生命力量和血脉力量而死了。 为了强行进行仪式，他主动将自己作为祭品，然而到死他也没想明白，明明自己召唤的是伟大的血魔大公，为什么出现的却是这个神秘的邪神…… 直到咽下以后一口气，他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瞪着，死不瞑目。 塞巴斯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兴奋地看着祭坛上的虚影，狂热地道： “赞美您，伟大的主人！” “不愧是您！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一名炽阳三阶强者自我毁灭……” “不过，竟然敢在您的面前施展神术仪式，这些血魔教徒也真的是自取灭亡！” 夏洛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在拥有神术反制力量的她面前施展神术，的确是自取灭亡。 虽然修改一位炽阳三阶花费近十年筹备的大型神术仪式相当困难，但在血之神力的加持下，只要肯消耗神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至于她修改的是什么，也很简单，将召唤的对象换了个身份，指向了她而已。 而与此同时，她也成为了仪式的受益者。 一名炽阳三阶，数百名血族。 这么多人献祭的血脉力量和生命力量也不是个小数字了。 夏洛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在如此庞大的血脉力量和生命力量的滋润下，自己的现实里的身体素质几乎是开始了飞速强化。 不过，这股庞大的力量改造她的身体仅仅是一小部分。 更多的力量被激活状态下的血之圣典吸收了，并转化为了血之神力…… 神降仪式本来就是神灵传下的神术仪式。 这种仪式的本质，是献祭生灵的力量，将其转化为神灵的神力，然后以此为引，成为神灵化身行动的力量源泉。 血之圣典神术反制并没有详细说明这场神术仪式的原理。 但当夏洛特亲自体验了一番这个力量转换的过程之后，就自然而然地知道大概是个怎么回事了。 当然，只是大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打个类比的话，神力对她来说就像是电器。 拿到一个电器她知道该怎么用，但电器工作的详细原理，如何把电器组装起来，如何亲手一点点将电器制造出来，她并不清楚。 至于这场神术仪式……对于凡人的概念，类比的话，更像是给凡人提供了一个制造电器的全自动设备。 凡人只需要按照说明书投进去原料，按下开关，等着电器被制造出来就可以了。 同时，夏洛特也隐隐明白，为什么神圣王庭中记载的那些复苏的邪神，这么喜欢在人间大搞血腥的超凡献祭了。 无他，献祭生灵是复苏神灵迅速找回力量的一种快捷方式。 特别是献祭超凡生灵。 哪怕是夏洛特本人，在体验了一番血魔教团的献祭之后，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次利用血之神力的力量突袭血魔教团，不仅没有消耗她存储的多少神力，反而因为最后血魔大祭司的献祭，恢复了几秒真祖解放的时间！ 但她很快就将这种利用献祭补充神力的想法压了下来。 不管别人如何看她，她自认为自己并非邪神。 她也不愿意像邪神一样，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就去制造无辜的杀戮。 做人要有原则。 尤其是当获得强大力量的时候。 没有原则，便会一步一步在力量中迷失自我，成为力量的工具和奴隶。 散去大祭司召唤的投影，夏洛特的意识回归本体。 虽然血魔教团团灭了，但她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塞巴斯，善后。” 她呼唤了一下炎之精灵的名字。 塞巴斯顿时会意，立刻召唤出亵渎之剑，一把插在了血魔大祭司的尸体上。 随着他的动作，血魔大祭司的尸体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不，那不是尸体发出的。 那是一道虚幻的魂灵！ 那魂灵的模样与血魔大祭司外表极为相似，看向夏洛特的表情充满恐惧。 这是大祭司的亡魂。 作为炽阳三阶强者，精神力和灵魂已经发生了蜕变。 哪怕是**死亡，他们也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以魂体的方式存在，如果这段时间内能够找到一个躯壳，炽阳强者甚至有一定可能以新的姿态继续存在下去…… 很明显，虽然大祭司在献祭中死掉了，但他还没有彻底放弃，妄图悄悄藏起来。 但可惜，在掌握了亡灵复苏的夏洛特面前，他根本无所遁形，而对于曾经身为炽阳三阶的塞巴斯来说，他的挣扎也是无谓的。 亵渎之火下，大祭司的魂灵很快燃尽。 献祭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 哪怕是变成了亡魂，他也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根本不是塞巴斯的对手。 至此，这位炽阳三阶的血魔祭司，算是真的陨落了。 而彻底杀死大祭司之后，塞巴斯又一把火将血魔教徒的残骸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并不只是毁尸灭迹。 更重要的是利用亵渎之火将血魔教徒的亡魂烧个干净，防止他们的魂灵回归血魔大公的怀抱，继而被这尊神灵发现端倪。 夏洛特还不是特别清楚神灵与信徒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信徒死亡之后灵魂又是在多久之后回归神灵的国度的。 但至少……信徒的灵魂不是死亡之后立刻就会被神国召唤，而这就给了她阻止血魔教徒的灵魂回归神国的机会。 直到亵渎之火将神殿犁了一遍，夏洛特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放下心来，可以查看一下祭坛上方昏迷不醒的神官洛蒂的状态了。 不过，当夏洛特的目光落在祭坛上那丑陋的恶魔之眼时，忽然目光一凝。 虽然她修改了神术仪式，但恶魔之眼周围依旧环绕着让她感觉心惊肉跳的黑暗力量。 不，那不是恶魔之眼的力量。 是祭坛的力量。 夏洛特几乎瞬间警惕了起来。 这场神降仪式……还没有彻底结束！ 不仅如此，在这堆肉块堆砌的眼球上，她好像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能够感受到阵阵精神波动从眼球中传来，但又好像受到了某种禁锢。 看着眼球周围那宛若封印一般的锁链，夏洛特心中微动： “塞巴斯，把剑给我。” “遵命，伟大的主人。” 塞巴斯双手将亵渎之剑呈上。 夏洛特从塞巴斯手里接过亵渎之剑，而后一剑将那些锁链斩断。 丑陋的眼球微微一颤，点点光子在祭坛前方汇聚。 很快，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又出现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正是布罗意伯爵的长女玛丽。 而她刚一出现，就在夏洛特的面前拜了下来，焦急地说道： “伟大的存在……” “请您……救救洛蒂吧！” -121- 炎魔的封印 “玛丽小姐？” 夏洛特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小女孩。 而这一次，就连塞巴斯也看到对方了： “梦境投影？！” 他眼皮一跳。 梦境投影？ 夏洛特心中微动。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表情，塞巴斯连忙解释道： “伟大的主人，您的力量尚未恢复，可能对此不太了解……” “梦境投影是一些超凡生物利用智慧生命的梦境力量在现实中投下幻影，从而达到与智慧生命沟通的能力！” “一般来说，这种力量常见于恶魔！” “而它们甚至可以藏身于智慧生命的梦境之中，通过蚕食智慧生命的精神世界来夺取智慧生命的身体。” 恶魔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血之神力激发，很快发现了端倪。 对方的力量来源，不是别的，正是祭坛上的那颗丑陋眼球！ 等等…… 她的本体……那颗眼球？ “恶魔之眼……这是一颗恶魔之眼！” “主人，那个血魔大祭司竟然将一颗恶魔之眼和一个少女的**融合到了一起！” “这是他为血魔大公准备的圣躯！”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道。 圣躯？ 布罗意伯爵小姐的身体？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忍不住看向了身形虚幻的小女孩，目光微凝： “玛丽小姐……你……” 小女孩神色一暗： “如塞巴斯大人所言，我早已经不是人类了……”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炎魔瓦拉罗卡的封印要破了！” “炎魔瓦拉罗卡？它不是被卡斯特尔伯爵夫妇封印到异空间里了吗？” 塞巴斯皱眉问道。 “没错，但卡斯特尔伯爵大人只成功封印了炎魔瓦拉罗卡的一半力量，而它的另一半力量……则一直潜伏在现实的夹缝里！” “现实的夹缝？” 听了女孩的话，塞巴斯神情一肃： “你的意思是说……梦境？” “没错……是梦境！更准确的说，是洛蒂的梦境！” “十年之前，降临一半的炎魔瓦拉罗卡被卡斯特尔伯爵大人打断了降临并封印，但它的一缕意识却潜入了同为祭品的洛蒂的梦境！” “大祭司想要借助神降仪式召唤血魔大公，但他也没有忘记炎魔瓦拉罗卡！” 玛丽焦急地说道。 说着，她看向了夏洛特： “伟大的存在……” “炎魔瓦拉罗卡是血魔大公的锚点，哪怕是没有神降仪式，彻底苏醒的炎魔瓦拉罗卡完全可以以自身为引，再度接引血魔大公的降临！” “破坏掉大祭司的仪式并不是结束，彻底把炎魔瓦拉罗卡驱逐出现实世界才是终结！” “伟大的存在，请您救救洛蒂吧！” “大祭司已经唤醒了洛蒂梦境深处的炎魔意识，如果它彻底苏醒，不仅波尔德会迎来灾难，洛蒂的灵魂也会被吞噬的！” 炎魔瓦拉罗卡么…… 夏洛特神情微微一肃。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感知里仪式还没有彻底结束了。 血魔大祭司终究是老谋深算的炽阳超凡者，哪怕是因为信息差被夏洛特阴死了，但他谋划的神降仪式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通过仪式来呼唤神灵的降临只是最为直接的召唤。 而在此之外，唤醒炎魔瓦拉罗卡同样是仪式的一部分。 那是对神降仪式的补充，是血魔教团神降计划的一环。 哪怕是神降仪式被破坏，苏醒的炎魔瓦拉罗卡同样可以继续进行他们的计划！ 这……是一场连环召唤！ 而且是一个很阴险的连环召唤！ “伟大的主人……看来，我们得进入一下洛蒂小姐的梦境里了。”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炎魔瓦拉罗卡造成的破坏丝毫不必一场神降仪式小，十年前炎魔之灾中毁掉的小半个城区就是明证。 既然出手，那就要将一切威胁全部扼杀。 而作为导致原身父母死亡的罪魁祸首，某种意义上讲炎魔瓦拉罗卡也算是这具身体的仇敌。 既然继承了卡斯特尔的姓氏，继承了夏洛特的身份，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和这尊恶魔做个了断。 不过，在进入洛蒂的梦境之前，她还有一个疑问需要得到解答。 只见她看向了身形虚幻的小女孩，问道： “玛丽小姐……” “为什么，你对血魔教团的召唤仪式如此清楚？也对炎魔瓦拉罗卡的力量如此清楚？” 夏洛特的确很疑惑。 如果她判断不错，刚刚禁锢恶魔之眼的锁链，应该是血魔教徒留下的，甚至很可能是大祭司留下的。 很明显，玛丽是被血魔教团强行拘禁起来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并不认为大祭司会将计划告诉她。 但玛丽说出来的这些东西，无一不是血魔教团神降仪式最深层次的隐秘。 警惕心是必须要有的。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要搞清楚这些细节。 听了夏洛特的话，玛丽神情一暗： “因为……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看着祭坛上那环绕着黑暗力量的恶魔之眼，感受着其中那隐隐约约与洛蒂身上同源的黑暗气息，终有所悟。 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夏洛特一声轻叹： “我明白了。” 说完，她重新看向了昏迷不醒的洛蒂，激发起身上的血之神力，对塞巴斯说道： “走吧。” “让我们去会一会这位血魔大公座下最为恐怖的黑暗卷属吧。” 来到祭坛面前，夏洛特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洛蒂的额头上。 她已经借助过血之圣典的力量多次将塞巴斯召唤进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曾经借助血之神力进入过那些少女残魂的记忆世界。 而现在，想要进入洛蒂的梦境世界，殊路同归。 想到这里，夏洛特轻轻闭上眼睛。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身上绽放，意识中的血之圣典光芒大盛，夏洛特的视野也再度攀升…… 下一刻，夏洛特周围的世界突然一变。 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漂亮的庄园里。 庄园里举办着热闹的生日晚宴，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这是……布罗意伯爵家的庄园？ 看着那与原身记忆深处某些记忆片段类似的场景，夏洛特心中微动。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自身视野某种微妙的不同。 她的视线……好像比平日里高了许多。 夏洛特下意识低头看去，一时间竟然没看见自己的脚，只看见自己身上穿着那件血之召唤中的黑色神裙，和胸前两道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弧度。 与此同时，红色的光辉在她身旁出现，塞巴斯的身影也随之浮现。 而炎之精灵刚一现身，看清楚夏洛特的模样后就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是下意识行起了礼： “暗……暗夜女士！” 夏洛特瞬间明悟。 自己的外表，又变成御姐版本的夏洛特了。 -122- 炎魔之灾的幕后主使 是血之神力改变了自己在梦境世界的外表？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尝试着像在暗夜古堡中那样具现化出物品，但却失败了。 这让夏洛特确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若是自己进入的梦境不是自己的，这里的一切就不能随着心意去改变。 其他闯入者只是客人。 能够改变梦境世界的，只有梦境的主人。 换句话说，目前的夏洛特恐怕无法对这个梦境中的一切进行干涉。 当然，这是在她仅仅使用自身力量的前提下。 她现在的真实力量只有繁星一阶，连精神力外放都做不到，不能干涉别人的梦境世界很正常。 不过，她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开挂之后做不到。 想到这里，夏洛特尝试着动用血之神力，同时再次在心中尝试具现化出镜子。 绯红光辉在意识中绽放，夏洛特的手中出现微光，一面古朴的镜子随之缓缓浮现…… 夏洛特心中微微一安。 虽然她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无法干涉这个梦境。 但血之神力……却可以让她在梦境世界中重新拥有心想事成的力量！ 这就稳了。 接下来，只要寻找出洛蒂的意识，以及炎魔瓦拉罗卡就可以了。 确定自己的状态后，夏洛特就把镜子撤掉了。 没办法，在这个梦境中使用任何力量，都会消耗神力，消耗她的外挂时间。 她得省着点用，好钢用在刀刃上。 “走吧，我们进去吧。” 撤掉神力，夏洛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举办宴会的庄园大厅里，对塞巴斯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大厅走去，周围尽是来来往往的贵族。 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行动。 或者更准确的说，周围的人，包括卫兵在内，根本无法看到两人。 梦境与幻境只有一线之隔。 毫无疑问，洛蒂的梦境，对于夏洛特两人来说，就是一场幻境。 不过，夏洛特有种感觉。 只要她动用血之神力，拥有干涉梦境的力量，这些梦境中人，就能看到她了。 进入大厅之后，周围更加喧嚣了。 贵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夏洛特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有的在聊最近的趣闻，有的在谈论文学与艺术，也有的在天南地北地谈论大陆上的见闻…… 认真的讲，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梦境里，夏洛特根本认不出来这里与现实的区别。 “伟大的主人，这个梦境场景……恐怕是十年前布罗意庄园中布罗意姐妹的生日宴会，也是炎魔之灾的那个夜晚。”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她其实也已经猜到了。 视线在大厅中扫过，夏洛特寻找起洛蒂的身影。 洛蒂是梦境的主人。 找到洛蒂，才能将她从这场梦境中带出来。 她必须要快，要赶在梦境世界中炎魔之灾发生之前将洛蒂唤醒。 梦境与现实往往存在一定的映照。 玛丽说过，炎魔瓦拉罗卡在尝试苏醒，既然对照的梦境世界是炎魔之灾的那一天，那么想必炎魔之灾爆发也就代表着瓦拉罗卡的再一次复苏。 夏洛特的目光在大厅中一圈又一圈地扫过。 不过，却没有找到洛蒂。 倒是听着周围贵族交谈的内容，知道了不少贵族家族的秘辛…… 而当夏洛特环视一圈，目光无意中落在跟随自己进来的塞巴斯身上时，却看到塞巴斯那有些严肃的神情。 夏洛特心中微动，问道： “塞巴斯，怎么了？” “主人，这个梦境有些不太对劲……” 塞巴斯看了看周围的贵族，沉声道。 不太对劲？ 夏洛特眉毛微扬。 “哦？说说你的判断。” 夏洛特说道。 “主人……据我所知，梦境世界都是围绕梦境的主人进行的，所演化的场景都是梦境主人记忆中知晓的事，或者理解的事。” “在梦境的主人不在的地方，一般来说梦境都会变得模湖……只有越接近梦境的主人，梦境世界才会越真实。” 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大厅，忍不住道： “但这个梦境，过于真实了……没有梦境的渐变感，无论是哪里都显得如此真实……” “我们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这些贵族的交谈，老实说……我不相信洛蒂的梦境会具现的这么具体，这么细致……” “这不正常……” “这个梦境应该是洛蒂的记忆，她不可能记得如此清楚，不可能连贵族们的交谈内容都记得如此清晰，更别说，她现在不在大厅里，而大厅里的一切依旧在正常运转着。” “主人……这个梦境，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毕竟是炎魔瓦拉罗卡复苏的梦境。 夏洛特在心中道。 不过，塞巴斯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事。 当初她将塞巴斯拉入暗夜古堡中时，精神世界的边缘就是充满绯红色雾气的，很符合梦境世界以梦境之主为中心的设定。 但现在，他们连一点雾气都没看到。 这只能说明，这个梦境的场景非常大，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大。 但是，单靠洛蒂，是不可能具现出这么具体，这么真实的梦境的。 结合这个梦境的意义，夏洛特心中微动，有了猜测： “这个梦境……恐怕不仅仅是洛蒂的梦境。” “也是炎魔瓦拉罗卡的梦境。” 塞巴斯的神情渐渐严肃： “恐怕……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夏洛特的目光从大厅收回，沉吟道： “如此说来……洛蒂的主意识体恐怕和炎魔瓦拉罗卡在一起。” “洛蒂恐怕被瓦拉罗卡带到梦境中的什么地方去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若有所思。 忽然，他表情微变： “仪式地点？” 夏洛特略微思索，点了点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看来，我们得找一找布罗意庄园的地牢在哪里了，据我所知，十年前炎魔之灾的献祭地点，就是布罗意庄园的地牢！” 塞巴斯想了想，说道。 夏洛特却微微摇头： “没那么麻烦。” “有人……会带我们去的。” 嗯？ 塞巴斯心中微动。 下一刻，掌声和欢呼在大厅中响起，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塞巴斯也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很快看到了两道衣衫华丽的身影。 一人她很熟悉，正是波尔德的领主，公爵安德烈。 另一人看上去陌生许多，是个中年男性贵族，眉眼和洛蒂有几分相像。 “布罗意伯爵……还有，波尔德公爵？” 塞巴斯眉毛微扬。 但很快，他又微微蹙眉： “等等……十年之前公爵也参加晚宴了？” 夏洛特也有些惊讶。 炎魔之灾的那晚，各种资料上从没提到过公爵也参加宴会了。 但在梦境之中，他却出现了。 这就有些微妙了。 炎魔之灾那天的宾客，几乎死绝。 逃过一劫的人寥寥无几。 而后来参战的法师团，也没有人见到过波尔德公爵。 这说明公爵应该是匆匆来了一会儿，很快就走了。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在举杯祝酒之后，波尔德公爵就离开了大厅。 而后，布罗意伯爵也随之跟上。 看着屏退侍从一同离去的两人，夏洛特心中微动。 “我们跟上去。” 她对塞巴斯说道。 跟在波尔德公爵和布罗意伯爵身后，两人也同样离开了大厅。 然而，公爵离开的方向并非是庄园的大门，而是庄园大厅后面的花园。 进入花园之后，带路的人换成了布罗意伯爵。 两人沿着花园小路，很快来到了隐藏在花园后面的一扇铁门前，悄悄拐了进去。 “主人……是布罗意庄园的地牢！” 塞巴斯微微一肃。 好家伙…… 公爵竟然也参与了十年前的炎魔之灾吗？ 夏洛特心中一跳。 看着面前的铁门，她眯了眯眼睛： “我们也跟上去。” 跟着两人进入铁门，铁门之后是蜿蜒向下的台阶，而台阶的尽头，果然是一座地牢。 地牢之中，守卫层层，以“观察者”的身份跟随布罗意伯爵，夏洛特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地牢深处的仪式地点。 那是一座祭坛。 祭坛和血魔教团神降的祭坛很像。 不过，没有恶魔之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空空荡荡的水晶棺。 布罗意伯爵和波尔德公爵正站在祭坛面前交谈。 “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公爵大人，今晚就能进行，如果顺利，我的女儿明天早上就能恢复健康了，届时再为您举行仪式就安全许多了。” “嗯……不错，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教会已经怀疑你和血魔教团有所往来了，祭品也越来越难寻找了。” “请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一旦仪式成功，就会杀掉他们的线人，再主动向教会举报血魔教团的行踪……至于为您准备的仪式，祭品也是足够的。” “唔……你真的确定他们提供的恶魔契约有效吧？” “已经验证过了，没有问题。” “能治疗身体的任何暗疾？” “没错。” “包括我的？” “是的，对于您的生育问题也能医治……” “很好！此事过后，波尔德会记得布罗意家族的贡献的。” 听了布罗意伯爵的回答，波尔德公爵相当满意。 而在他们身后，夏洛特神情严肃，心中则涌起了阵阵波澜： 十年前的炎魔之灾……波尔德公爵竟然也是幕后主使之一！ -123- 找到她们了 波尔德公爵和布罗意伯爵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了庄园，消失在了梦境的尽头。 看着公爵离去的方向，塞巴斯忍不住道： “没想到波尔德公爵竟然也是炎魔之灾的幕后推手……看来，果然如同传言中的那样，多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解决生育问题的办法。” “恶魔契约……他也真是敢想！虽说血族向来遵守契约，但契约的代价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承受得起的，特别是既是恶魔，又是血族的血魔大公亚巴顿！” 夏洛特则微微皱眉： “解决生育问题……但他不是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为来诺继承领地铺路了吗？” 塞巴斯想了想，说： “应该是两手准备吧，主人，您有所不知，人类的贵族是相当重视血统的，在这一点上丝毫不弱于血族。” “我想，或许这种观念也是受血族的影响吧，毕竟在千年圣战之前，新月王国的贵族和血族几乎是画等号的，哪怕是改弦易辙，总有一些观念会被传承下来。” “来诺毕竟是私生子，比起一个私生子，公爵定然还是希望拥有一个嫡子作为继承人的。” “不过，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我记得来诺阁下也是近七年才渐渐在波尔德崭露头角，随着他的潜力逐渐展现，公爵对他的期望也越来越大……” “波尔德公爵的身体每况愈下，这在公国里也不算秘密，就算是恢复了生育能力，有了新的继承人，想必也撑不到继承人成年了。” “现在的他……恐怕也已经彻底放弃了生育的念头了。” “近年来，波尔德公爵一直严厉打击血魔教团，想必也是为了将自己的这段历史彻底埋葬，为来诺铺路吧。” 夏洛特微不可查地撇撇嘴，心中则对波尔德公爵充满鄙夷。 彻底埋葬？ 他的这段历史……可是以牺牲数以千计的无辜少女为代价的。 十年过去，又有谁记得那些无辜的少女？ 夏洛特又想起了自己在那些少女记忆中看到的种种画面，想起了自己感受到的那种属于她们的绝望…… 隐隐地，地牢中的景象也与她看到的那些记忆中的场景缓缓重合。 而这种记忆的重合，又渐渐唤醒了沉睡在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深处的某些记忆…… 恍忽之中，她好像又想起来了十年前炎魔之夜晚上的一些经历。 她好像想起了那片漂亮的小树林，想起了小树林中咯咯笑着，奔跑的几道娇小身影…… 顷刻间，记忆的大门轰然打开—— 哦！ 对了！ 那一天晚上，原身应该是在花园里和布罗意姐妹一起捉迷藏来着…… 到了原身隐藏的时候，许久却不见布罗意姐妹的身影。 而当原身探头探脑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燃烧的天空，和苏醒的炎魔了。 “主人，洛蒂小姐应该不在这里，或许她还在哪里享受着生日晚会。” “不过，这里的确是炎魔之灾的起点，作为祭品，布罗意伯爵小姐肯定会出现，我们要在这儿等一等吗？” 塞巴斯环视了一圈，恭敬地问道。 “还在哪里享受着生日晚会？” 夏洛特心中微动。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主人，据我所知，恶魔利用梦境引诱凡人堕落，往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噩梦般的恐吓，一种是美梦般的欺骗……” “这个梦境的起点是生日晚宴，觥筹交错，充满美好，很明显是后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想必洛蒂小姐还在梦境中的某处享受……” “不过，作为堕落的结局，她肯定会被瓦拉罗卡带到这里来的，因为仪式才是这场梦境的终点。” “主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一等，静待他们上门。” 塞巴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却陷入了沉思。 “在某处享受么……” 她自言自语，心中微动。 视线从地牢深处收回，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不用等待。我大概能猜到洛蒂在哪里了。”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她吧。” 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地牢。 夏洛特与塞巴斯重回地面，庄园大厅中隐隐传来的欢笑和音乐似乎更加激昂了。 塞巴斯心中一动，说： “主人，宴会到了**了，身为主角，布罗意姐妹可能已经在宴会上了。” 不过，夏洛特却摇了摇头： “不，她们不会在的，如果这场梦境是炎魔瓦拉罗卡为了引诱洛蒂堕落的梦境，她们不会在晚宴上出现的。” “在教会医院的时候，我和洛蒂也没少交流过，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其实本人并不喜欢热闹。” “她最美好的记忆……并不在晚宴的大厅里。” 说完，夏洛特并未回到大厅，而是转身向着庄园更深处走去。 对于少女的行动，塞巴斯相当好奇。 但出于对伟大的暗夜女士的无条件信任，他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紧紧跟在后面。 灯火通明的大厅渐渐远去，喧嚣声也随之消退。 在夏洛特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布罗意庄园的后面，一片漂亮梦幻的小树林前。 那真的是一片梦幻的小树林。 如水的月光倾斜而下，投射在树林中，光辉穿透沙沙作响的枝丫与树叶，在地面上留下点点斑斓。 无数纷飞的光子如同元素小精灵一般，在树林中翩翩起舞。 那是萤火虫，数之不尽的萤火虫。 它们自由自在地在树林中飞舞着，闪烁着绮丽的光，追随着清凉舒适的夜风，如同光辉组成的丝带。 而在夜风中，银铃般的笑声隐约可闻，从树林中传来。 听到那清脆的笑声，夏洛特心中微动，嘴角微微上扬： “找到她们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迈出一步，拨开了遮挡视线的灌木丛。 只见树林里，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三名漂亮可人的女孩，正在欢快地玩耍。 其中，两名年纪大一点的看上去十二三岁，她们都有着一头漂亮的棕发，和一身可爱的白色连衣裙。 至于年龄稍小一点的那只则只有四五岁，五官精致的如同金发蓝眸的洋娃娃。 三人应该是在玩捉迷藏，其中一名大一点的女孩正面朝一棵大树数着数字，而另外两名女孩则蹑手蹑脚地朝着灌木丛的方向移动。 两人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进入灌木丛的夏洛特和塞巴斯，齐齐一愣。 “有人来啦！我们快跑！” 小女孩咯咯一笑，然后拉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女孩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树林中的身影，夏洛特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塞巴斯则心中好奇: “主人……刚刚那是过去的……您？” “不，过去的我可看不见我。” 夏洛特摇了摇头： “那是……它。” -124- 您的伪装真让我不爽呢 洛蒂感到很幸福。 她喜欢自家庄园这片美丽的树林，喜欢和姐姐以及最好的朋友一起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玩耍。 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有的只有快乐与欢笑。 不过，偶尔她也有一种感觉，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好像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去做。 那似乎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让她心中不安。 但无论如何想，她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洛蒂！发什么呆呢！” 好友那清脆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好友那粉妆玉砌的可爱模样，洛蒂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都变得好起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洛蒂摇了摇头，说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既然想不起来，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我们快快乐乐地玩！” “好了，别纠结了！快！该你找我们了！” 小女孩咯咯地笑着。 洛蒂有些犹豫。 但当好友伸出手拉着她的手的时候，洛蒂心中的烦恼似乎在一瞬间又澹了。 是啊。 既然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那就说明自己忘掉的事并不重要。 今晚是自己的生日晚会，玩就要开开心心地玩！ 如此想着，洛蒂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她恢复了笑容，继续与姐妹们玩耍了起来。 快乐的时间总是飞快的。 不知不觉间，迷藏又捉了几个回合。 天上的月亮高高地挂着，散落着银辉。 洛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玩了多久，但看着那月色，似乎从未改变过……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澹澹的不安感，又在心头涌了出来： “小夏洛，我们……是不是玩的时间有些太久了？宴会应该早就开始了吧？” “嘿！洛蒂！他们开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难道你还想和那些虚伪的大人们假笑吗！” 女孩都着嘴道。 洛蒂觉得很有道理。 她的确不喜欢和那些每天都戴着面具的大人们往来。 尤其是最近几年来，就连家里的大人们给人的感觉也生冷了许多，气氛压抑，让她越来越感觉不舒服。 也只有与姐姐和好友在一起，才能让她彻底放松，充满欢笑。 “那就……再玩一会儿？”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嗯！再玩一会儿！” 小女孩开心地道。 “玛丽！该你抓我们了！” 三人又继续捉起了迷藏。 玛丽面朝大树，念起了倒计时的数字，而好友则拉起洛蒂的手，朝灌木丛中躲去。 只是，当两人即将钻入灌木丛的时候，灌木丛却被人从外面朝两侧拨开。 洛蒂只见两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为首者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 一头瑰丽的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美丽绝伦的面容上点缀着赤金色的漂亮眼眸，而华美又肃穆的长裙则让她看上去充满了神秘与高贵…… 仅仅是一眼，洛蒂就看呆了，哪怕是对方身后那英俊的精灵，也没能夺取她的视线。 好……好美！ 洛蒂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感。 那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感，让洛蒂几乎是下意识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 “请问您……” “洛蒂！有人来啦！我们跑！” 好友那咯咯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拉起她的手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洛蒂来不及反应，就被拉着跑了起来。 两人越跑越深，越跑越深…… 洛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甚至连自家庄园里的小树林究竟有没有这么大也不清楚。 总之……是跑了很久很久，但依旧还在树林里。 周围的树木越发茂密，萤火虫的影子渐渐少了，只有银色的月光倾洒而下。 洛蒂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跑不动了： “呼呼……停一会儿……小夏洛……停一会儿……” 倒是拉着她的好友，大气也不喘地笑道： “洛蒂……你体力太差啦！” “不……是你的体力太好了，真是的……我真的很难想象，跑了这么远，你竟然还不累！” 洛蒂摇了摇头，说。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小夏洛……你为什么要拉着我跑呢？刚刚的大姐姐，好像在找我们。” “找我们？洛蒂，难道你想要让那些虚伪的大人们找到吗？和他们在一起，你不会感到压抑吗？” 小女孩不满地反问道。 洛蒂有些犹豫： “可是……可是她没有给我那种压抑的感觉，而且……而且我感觉她让我觉得很熟悉，或许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够了！洛蒂！你认识的人，只有我和玛丽就可以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说道。 说着，她再次伸出手，朝着少女的手臂拉去。 但就在她即将抓住少女的手臂的一刹那，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大手却一把将她从后面提了起来。 “瓦拉罗卡阁下，伪装成别人的样子欺骗美丽的女士，可不是个好习惯，特别是……您伪装的这个模样，可是让在下相当的不爽呢。” 将女孩如同提小鸡仔一般提了起来，塞巴斯微笑着说道。 听了塞巴斯的话，女孩表情微变，连忙挣扎道：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洛蒂也瞬间陷入了惊慌： “你……你……你是谁！你要对小夏洛做什么！” “这里是布罗意庄园！你胆敢放肆……我要喊人了！” 塞巴斯微微一笑： “洛蒂小姐，我是塞巴斯，是要将你从这个冒牌货伪装的梦境中将你救出去的人。” “塞巴斯……？梦境？” 洛蒂的表情有些迷茫。 她感觉塞巴斯这个名字听起来相当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洛蒂！他是坏人！快喊卫兵将他拿下！” 被抓起来的女孩气愤地说道。 “呵呵，卫兵？看来您的复苏还不完整呢，竟然依旧需要洛蒂小姐来操控梦境。” 塞巴斯轻笑道。 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女孩，嗤笑道： “瓦拉罗卡阁下，您虽然贵为传奇……不过，挑选伪装身份时的眼光，却不太好呢。” “你在说什么！快放我下来！我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大小姐！你这样对我！是要与卡斯特尔为敌吗？！” 女孩愤怒地说道。 塞巴斯笑了。 只见他看向了洛蒂的身后，轻笑道： “伟大的主人，您听到了吗？它说它是卡斯特尔的大小姐呢！” “它？” 洛蒂愣了。 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看向自己身后的视线。 洛蒂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到刚刚那位漂亮的大姐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后面。 只见她皱着眉看着被塞巴斯提起来的少女，冷冷地道： “塞巴斯，做掉它。”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俯身行礼，而后召唤出火焰之剑，在洛蒂惊恐的目光中，穿透了女孩的胸膛。 “夏洛特！” 看到被一剑穿心的好友，洛蒂忍不住惊呼道。 但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只见塞巴斯的手中，被一剑穿心的女孩忽然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融入了地面。 洛蒂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又惊恐，又茫然，直到空灵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别看了，它是假的。” 洛蒂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身旁的漂亮大姐姐，却看到对方身上忽然绽放出绯红的光晕。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她的身形缓缓缩小，很快变成了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头瑰丽的银发也化为了灿烂的金，赤金色的眼眸也变成了蓝宝石般的天空，眉眼与自己的好友有着**分相像。 “你……你是……” 看着对方的样子，洛蒂惊疑不定，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袭上心头，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看着面露疑惑的少女，夏洛特一声轻叹： “洛蒂姐姐，这场梦……该醒了。” 说着，她伸出手，放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璀璨的红光绽放，洛蒂只觉得脑海深处的记忆大门轰然破碎，海量的信息顿时涌入脑海…… -125- 瓦拉罗卡的锚点 洛蒂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梦。 然而，梦终究有醒来的时候。 当真实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苏醒的一刹那，她也渐渐找回了自我。 而与此同时，唤醒洛蒂的夏洛特也同样触碰到了属于洛蒂的记忆，一如当初触碰那些无辜女孩的残魂一般。 海量的记忆同样涌入夏洛特的脑海，她在极短的时间内见证了神官洛蒂这十年以来的漫长记忆…… 为了调查炎魔之灾的真相而遁入黑暗。 在黑暗之中挣扎的痛苦和彷徨。 为了寻找并拯救姐姐而做出的一次又一次努力。 而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被血魔大祭司玩弄于股掌之间愤怒、迷茫和绝望…… 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下，只见洛蒂的身体忽然散发出澹澹的光晕。 她的身形飞快变幻，很快恢复成了十年后的成年模样。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树木则迅速枯萎，浓郁呛鼻的烟雾逐渐蔓延。 随着烟雾蔓延的，还有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人们的尖叫声，和若有若无的嘶吼声…… 洛蒂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意识逐渐清醒。 而刚一清醒，她的神情顿时就燃起了愤怒与焦急，但这种愤怒与焦急在看到了身旁的夏洛特和塞巴斯之后，很快又化为了茫然。 洛蒂抬起头，有些呆滞地看向身旁的夏洛特，懵懂的视线逐渐恢复焦距： “夏洛……特？还有……塞巴斯先生？”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 说完，洛蒂就听到隐隐约约的怒吼从远方传来。 她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看到整个天幕似乎都在燃烧，赤红色的云层不断翻滚…… 这个熟悉又恐怖的景象与她记忆中的某个场景渐渐重合，洛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这是一场针对你的梦境，是十年之前炎魔之灾的那个夜晚。” 夏洛特说道。 “梦境？我的梦境？” 洛蒂瞪大了眼睛。 夏洛特正准备继续解释，却忽然心中一动，看向了另一旁。 紧接着，又一道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 “没错，你的梦境，但更准确的说，是你和炎魔瓦拉罗卡的梦境……”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洛蒂忍不住投去视线，只见一只只发光的萤火虫忽然飘飞而至，不断凝聚，最终化为了人形。 那是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正是布罗意伯爵的长女玛丽。 只见玛丽微笑着看着洛蒂，露出一个欢喜的表情： “洛蒂……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姐姐？！姐姐！是你吗！” 洛蒂顿时激动了起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朝着对方扑了过去，想要给对方一个拥抱，却扑了个空，从女孩的身上穿了过去…… “姐姐？” 洛蒂愣了愣。 “抱歉……洛蒂，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和你相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小女孩有些失落地说道。 说着，她又看向了一旁的夏洛特，捏起裙角恭敬地行了一礼： “夏洛特大人，感谢您唤醒了洛蒂，也感谢您对炎魔瓦拉罗卡的压制……让我得以进入它的梦境。” 压制……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与塞巴斯对视一眼，塞巴斯顿时心有所悟。 “它的梦境？玛丽小姐，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个梦境已经不属于洛蒂小姐了吗？” 塞巴斯问道。 “没错，夏洛特大人已经唤醒了洛蒂，洛蒂已经醒来了，但梦境依旧在，因为维持这场梦境还有炎魔瓦拉罗卡。” “瓦拉罗卡的层次高出洛蒂太多了，当洛蒂失去了控制权之后，这场梦境的性质就变了，周围景象的变化就是标志。” “现在的梦境……是属于炎魔瓦拉罗卡的，这是它用来引诱洛蒂堕落，以洛蒂为媒介打开异空间的大门，从而彻底脱离封印并复苏的黑暗之梦！” 玛丽说道。 说完，她再次对夏洛特行了一礼，恳切地请求道： “夏洛特大人……” “请您……一定要破坏这个梦境，一定要阻止炎魔瓦拉罗卡的彻底复苏！” “在被封印的这几年里，炎魔瓦拉罗卡虽然陷入了沉睡，但它从未放弃过进入现世！” “十年之前的炎魔之夜，虽然它闯入现世的一半力量被封印了，但这也为它带来了锚点。” “在沉睡的时候，它借助异空间的封印已经将自己的另一半力量与现世的通道打通，一旦封印彻底破碎，它苏醒之后拥有的将不再是一半的力量，而是全盛的力量！” “那种力量……绝对不是波尔德城，绝对不是波尔德公国能够承受的，而一旦它彻底复苏，也一定会继续进行血魔大公的神降仪式！” 听了少女的话，夏洛特和塞巴斯的神情渐渐肃穆。 洛蒂却有些惊讶，心中莫名地涌出了一丝不安： “姐姐，你对炎魔瓦拉罗卡的事情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清楚？” 玛丽并没有回答洛蒂的疑问，而是恳切地看向了夏洛特。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玛丽小姐……”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知道炎魔瓦拉罗卡在这个梦境中的何处吧？” 玛丽点了点头： “是的，我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现在的它还没有彻底苏醒，现在是打断它的复苏，将它彻底放逐到异空间的最好的时机！” “只要我们封印它在这场梦境中的意识，再将它位于现世的锚点彻底摧毁，它就将失去踏足现世的机会！” 听了玛丽的话，夏洛特的目光渐渐幽深： “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玛丽微微一愣，而后展颜一笑： “当然……”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听着玛丽和夏洛特云里雾里的对话，洛蒂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夏洛特则一声轻叹，道： “既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玛丽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抬起手。 随着她的动作，枯萎的树林仿佛有生命一般，向两侧让开，而地面上则自行出现了一条黑暗的通道，直通地底。 看到玛丽对梦境的轻松干涉，洛蒂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不断在心中翻腾： “姐姐，你……” 玛丽依旧没有搭话，而是对夏洛特道： “夏洛特大人，道路开辟好了，我们过去吧。” 夏洛特没有迟疑，她在塞巴斯的追随下，迈步进入玛丽开辟的地下通道。 一行人进入黑暗的通道，不断向下行走，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终于来到了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熟悉的破败神殿，和现实世界血魔教团举办神降仪式的地下神殿一模一样。 神殿的中央，是一座高耸的祭坛，周围遍布层层叠叠的肉瘤，血肉彼此交汇，汇聚在祭坛的上方，连接着一只巨大而丑陋眼睛。 那是恶魔之眼，与现实世界里和玛丽异化的身体一模一样的恶魔之眼！ “夏洛特大人，这就是瓦拉罗卡的沉睡意识锚点了。” 玛丽恭敬地说道。 看到那熟悉的恶魔之眼，塞巴斯微微一愣，而后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玛丽小姐，你……早已经和炎魔瓦拉罗卡融为一体了吗？” -126- 苏醒 “玛丽小姐，你……早已经和炎魔瓦拉罗卡融为一体了吗？” 看着神情平静的玛丽，塞巴斯的目光有些复杂。 洛蒂也瞪大了眼睛： “姐姐，你……” 玛丽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寂寞的笑容： “是的。” “血魔教团获得的恶魔之眼，其实正是瓦拉罗卡的眼睛，血魔大祭司将其和我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我……其实就是炎魔瓦拉罗卡的锚点，也是血魔大公神降仪式的核心。” “十年前，炎魔瓦拉罗卡从一开始就计划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改造成为血魔大公神降的圣躯，这是炎魔之灾的计划的一部分……” “现在血魔教团在做的，只不过是计划的剩余部分。” “血魔教团计划好了一切，但他们唯独没有计划到的是我的意识并没有彻底被吞噬，而是在炎魔瓦拉罗卡被封印的基础上，反而维持住了 自身的存在……” “这是我的父亲在仪式中留下的后手……” “血魔教团利用血族的支配术控制了我们父亲的思想，他们让爱民如子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将领民视为工具的刽子手，他们想要让父亲杀死他的女儿……” “但是，他们却忽视了父亲对我们的爱……” “即使是被控制了思想，父亲的心中也依旧将他的女儿作为最重要的宝物……” “在炎魔瓦拉罗卡，在血魔大公和女儿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女儿。” “从这个角度来说，十年前当血魔教团将我们选为容器和媒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失败了……” 说着，玛丽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夏洛特道： “夏洛特大人，请动手吧。” “我知道您也拥有干扰梦境世界的神奇力量，请您摧毁瓦拉罗卡的梦境锚点，将它彻底放逐吧！” 塞巴斯神情一肃： “玛丽小姐，您认真的吗？要知道，失去梦境中的意识锚点，对于瓦拉罗卡这样的恶魔大君来说最多只是失去了入侵现世的通道，但对于和它的意识锚点融合的你来说，却意味着死亡……” “这可不是一般的死亡，而是神魂俱灭，作为共存者，你的灵魂将会被彻底净化，就连亡灵复苏都将失去可能……” 玛丽微微一笑，说： “塞巴斯先生，我早已做好了觉悟了。” “我亲眼见证了炎魔瓦拉罗卡的恐怖，也因和它的融合获得了部分属于它的记忆……” “我知道，那是一个怎样黑暗而可怖的存在。” “能够看到洛蒂平平安安，能够看到洛蒂从血魔教团的控制中得救，我最后的心愿已经了却。” “不！姐姐！别这样！我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洛蒂急切地说道。 玛丽笑着摇了摇头： “洛蒂，一切该结束了，你……” 玛丽的话没说完。 她说到一半，整个人忽然颤抖起来，虚幻的身形明灭不定。 而与此同时，整个神殿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地面龟裂，大块大块的石块和泥土从穹顶落下。 祭坛上方的恶魔之眼绽放幽深的光辉，那可怖的眼球微微颤抖，蠕动的眼皮似乎随时都会睁开。 看着恶魔之眼的变化，玛丽神情微变： “槽糕……瓦拉罗卡察觉到我的动向了……” “它在尝试收回所有的梦境控制权……它的层次高出我太多太多了！我支撑不了太久……” “夏洛特大人……快……快将它破坏掉！” 玛丽刚一说完，一股沧桑古老的黑暗气息就缓缓在神殿中蔓延开来…… 伴随着逐渐升腾的威压，祭坛上方的眼球缓缓睁开。 布满褶皱的眼皮上下翻动，露出了一只冰冷澹漠的童孔，那童孔之中似乎燃烧着地狱的烈火，深邃，黑暗…… 在恶魔之眼睁开的一刹那，玛丽的颤抖也顿时停止。 她的气息也在一瞬间改变了，那棕色的眼睛同样染上了金红色，急切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澹漠。 “姐……姐姐？” 洛蒂惊疑不定地看着“性情大变”的玛丽。 塞巴斯神情一肃： “不，她已经不是玛丽小姐了……” “她是炎魔瓦拉罗卡！” 听了塞巴斯的话，“玛丽”顿时投来了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祭坛下方的几人。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三人的目光充满危险，但却一言不发，似乎根本没有和蝼蚁交流的兴致。 恐怖的气息在她的周身绽放，整个梦境也突然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破败的神殿顷刻间粉碎，炽热的熔岩从地面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很快吞没了一切，只留下供奉着恶魔之眼的祭坛。 顷刻间，梦境世界就变成了地狱般的熔岩世界…… 浓郁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高温。 如果不是真切地知道自己身处在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真的很难让人和现实作区分。 看着周围大变的景色，感知着对方那不断攀升的气息，塞巴斯表情微变： “不好！它要苏醒了！主人，我们快撤出梦境！” 然而，当他看向夏洛特的时候，却忽然微微一愣。 夏洛特并未行动。 她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气息越来越恐怖的“玛丽”，似乎陷入了思索。 “主人？” 塞巴斯焦急地呼唤了一句。 夏洛特这才反应了过来，说道： “抱歉，我走神了。” “塞巴斯，你说……一位传奇，如果将力量转化成为神力，会为我提供多少力量？” 塞巴斯：…… “主……主人！” 炎之精灵的表情十分无奈。 而无奈之中，又满是焦急： “主人！我们必须要撤了！如果玛丽小姐说的不错，瓦拉罗卡已经拥有了全部的力量，它苏醒之后将会是完整的传奇！” “那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抗衡的力量！”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就算是我，想要在现实世界里对抗一位传奇，恐怕也不容易……” 主人？ 塞巴斯先生称呼夏洛特为主人？ 传……传奇？ 夏洛特要对抗传奇？ 听着两人的对话，洛蒂愣住了。 而夏洛特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过，这里并非是现实，而是瓦拉罗卡的梦境……” 塞巴斯更加焦急了： “这就更加可怕了，这里是它的主场！” “不……” 夏洛特却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看向气息越攀越高的“玛丽”，忽然笑道： “玛丽说了，在梦境世界，层次……才是力量的源泉。” “层次？等等……莫非您……” 塞巴斯心中一跳。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微微颔首： “是的，我想看看，我彻底解放后能达到的层次，和它的层次……究竟谁更高。” 说着，夏洛特沉入意识，沟通上了血之圣典。 -127- 真祖解放！ 夏洛特不会小看一位苏醒的传奇。 但同时，她也并不打算就这样从炎魔瓦拉罗卡的梦境中撤离。 撤离意味着放弃，撤离意味着将会给炎魔瓦拉罗卡彻底复苏的机会，撤离意味着她很可能需要在现实世界里面对一位全面复苏的传奇…… 现实世界里有着太多的干扰因素，夏洛特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能够轻松获胜。 她要试一试。 试一试从对方手里夺过这个梦境世界的控制权。 试一试利用更高层次的位格来影响梦境世界，对炎魔瓦拉罗卡进行反向压制！ 这一刻，夏洛特果断沟通上了血之圣典，将隐藏在圣典之中的血之神力彻底激发。 她选择了真祖解放！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的身上绽放，夏洛特只觉得体内的血之神力在一瞬间活跃了起来，化为了燃烧的神火。 那赤色的神火以心脏为中心，不断燃烧，向她的身躯，向她的四肢蔓延…… 而随着神火的蔓延，夏洛特感觉自己的生命层次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血肉逐渐与神火交融，骨骼、血液渐渐染上了金色。 她感觉自己体内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开始不断上涌！ 璀璨的光辉绽放，夏洛特的身形再度发生了变化。 她那金色的长发再次化为了瑰丽的银色，身高不断拔高，很快就又变成了成年时的模样。 但这一次，她的气息更加浩瀚，更加威严，身上散发着神圣而可怖的赤金色光辉，无比夺目。 令人心季的威压以她的身躯为中心四散开来，整个梦境世界都为之一颤。 “噗通”一声，在那恐怖的神威下，塞巴斯几乎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直接跌跪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全身绽放光辉的夏洛特，只觉得那夺目的光芒刺的眼睛生疼，让他眼泪横流，连忙移开视线…… 至于洛蒂…… 在夏洛特气息绽放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圣者姿态！ 伟大的暗夜女士展开了她的圣者姿态！ 看着光辉绽放的夏洛特，塞巴斯心中激动，很快就意识到了她在做些什么。 圣者姿态是神灵行走在大地上的特殊姿态。 神灵的力量太过伟岸，普通的位面世界无法承受。 每一次神灵以真实力量降世，都将对位面世界造成不可逆的神力污染。 而圣者姿态……就是神灵行走在地上时，在不对现实世界造成不可逆破坏的前提下所能激发的最强战斗姿态！ 那是无限接近于神话的力量…… 感受着夏洛特的恐怖，塞巴斯的心情无比激动： 伟大的暗夜女士可以展开圣者姿态了！ 她的实力又恢复一部分了！ 塞巴斯很是兴奋。 而与此同时，进行了真祖解放的夏洛特也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火焰在童孔中不断燃烧。 夏洛特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神奇。 她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仿佛和神力融为了一体，那些曾经需要艰难操控才能被调动的血之神力，此时此刻却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指挥如意。 她感觉自己很强。 非常强…… 以塞巴斯为例，这位平日里还会带给她不小的压力的炎之精灵，此时此刻在她的感知中却宛若一只随意可碾压的蝼蚁。 她有一种感觉，现在的自己哪怕仅仅是朝着对方拍下一巴掌，都能靠着身上的神力将对方直接拍死…… 而与此同时，刚刚还带给她恐怖威压的“玛丽”，此时此刻带给她的威胁感也不再强烈。 看着夏洛特的变化，一直将几人视为蝼蚁，神情澹漠的“玛丽”也瞬间严肃了起来： “降世的神话？” 那不是玛丽的声音。 而是一个沧桑厚重的男声。 不过，“她”的关注点很快就落在了夏洛特的力量上，澹漠的神情第一次涌出了一丝惊疑： “等等……” “这个气息……你到底是谁？！” 夏洛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事实上，在为自己真祖解放之后的伟力而感到惊喜的同时，她也对迅速消耗的解放时间而感到心惊。 仅仅是维持解放姿态，还没有出手，真祖解放的持续时间就已经开始如同流水一般消逝了。 夏洛特知道，这个姿态自己维持不了太久。 五十秒？ 四十秒？ 不……如果全力施展力量，或许时间更短。 夏洛特知道，自己必须要在真祖解放的时间消耗完之前干掉对方。 但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 虽然暂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夏洛特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会去运用自己的这股力量。 如果出手，她好像只会硬生生地靠着神力去硬轰，又或者施展威仪术或者亡灵复苏之类的。 这就很尴尬了。 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她以为自己真祖解放之后，脑海中同样会觉醒一些使用力量的办法，结果却没预料到她提升的只是力量，但却缺乏对自身力量的认知。 不过，虽然不知道如何使用真祖姿态的力量，但如何渗透这个梦境，夏洛特大概还是会的。 染色嘛！她刚刚进入梦境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不会使用力量也没有问题，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梦境，只要把这场梦境变成她自己的，那么……她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了。 念头至此，她果断操控神力，朝着梦境蔓延。 随着神力的渗透，夏洛特的视野忽然发生了新的变化。 在神力蔓延之处，夏洛特惊讶地看到出现了无数纷飞的丝线。 那些奇异的虚幻线条彼此勾勒，穿梭，无处不在，编织着整个世界。 不，不仅是整个世界。 就连塞巴斯和洛蒂的身上，同样存在着一条条丝线，隐约组成了他们的身体轮廓。 而在所有的线条之中，最多的线条是漆黑的丝线，以“玛丽”为中心，向整个世界蔓延，如同一张黑暗的大网。 那大网无处不在，如同组成梦境的基座。 这是什么东西？ 夏洛特有些疑惑。 她几乎是下意识朝着那黑色的丝线伸出了手。 随着她的触碰，那黑色的丝线顿时染上了属于她的神力，逐渐化为绯红。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以夏洛特为中心，那些黑线纷纷化为血色的红线，而夏洛特则发现自己开始获得了部分梦境的控制权。 不仅如此，她对梦境的控制权，又随着红线的延伸而不断蔓延。 这个发现让夏洛特惊异不已。 她心中微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熔岩上，更准确的说，是熔岩背后那虚幻的黑色丝线上。 夏洛特伸出手，利用神力将那黑色丝线扯断。 下一刻，更加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丝线的断裂，只见梦境之中那条线条对应的熔岩也轰然崩溃，瞬间烟消云散。 看到这一幕，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隐隐猜到这些线条是什么东西了…… -128- 你是血之真祖！ 精神力！ 这些丝线，是精神力的具现化！ 梦境世界的本质是精神世界，精神力是构成精神世界的基石…… 同化了这些精神力，自己就能彻底获得梦境的掌控权，夺取属于炎魔瓦拉罗卡的精神力，自己就能像吸血那样侵蚀对方的力量！ 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周围无处不在的丝线到底是什么，并且立刻开始了行动。 她心意微动，血之神力彻底爆发，迅速将绯红色的光辉扩散到整个梦境世界。 威严浩瀚的气息不断沸腾，梦境世界无处不在的黑线很快染上了属于夏洛特的红色，并迅速向周围延伸…… 而与此同时，在塞巴斯的视野里，整个梦境世界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间撕裂，地动山摇，熔岩组成的梦境轰然倒塌，如同末日降临。 恐怖的裂缝迅速在梦境世界蔓延，绯红色的雾气从梦境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在那绯红烟雾的弥漫下，火山与熔岩纷纷崩溃，坍缩的梦境突然开始了重组！ 一块块宛若拥有生命力一般的黑色砖石接连幻化，不断搭建，很快组成一面面庄严肃穆的古朴墙壁。 梦境不断重组，层层叠叠的台阶随着绯红烟雾的弥漫而不断蔓延，一张威严厚重的血之王座在夏洛特的身下缓缓浮现…… 在王座的托举下，夏洛特缓缓升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世界。 她坐在血之王座上，抚摸着王座那手感熟悉的扶手，看着逐渐变成暗夜古堡的梦境世界，心中暗道一声好家伙。 侵蚀了炎魔瓦拉罗卡的梦境世界后，这里竟然演变成了她意识世界中的暗夜古堡！ 现在，这场梦境是她的了！ 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玛丽”。 不，现在它已经不是“玛丽”了。 在梦境被夏洛特的力量吞噬之，炎魔瓦拉罗卡的外表也恢复成了最真实的模样，一头全身燃烧着地狱火，狰狞可怖的羊角恶魔！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在炎魔之灾中如同灭世的巨人一般的恐怖炎魔，看上去却相当袖珍…… 它的身体甚至还没有站在王座之下的塞巴斯大，让这位炎之精灵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已经是梦境之主的夏洛特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夺取了梦境，炎魔瓦拉罗卡的力量也回归了最真实的模样。 它还没有彻底复苏，它现在在梦境世界中的意识本就只是它意识本体的一部分…… 而此时此刻，这位炎魔骇然地看着王座之上的夏洛特，燃烧着火焰的竖童中满是惊骇： “梦境侵蚀？！这是……吞噬的力量！” “真祖！你是血之真祖！” 炎魔瓦拉罗卡怪叫一声，狰狞恐怖的羊头上带着人性化的惊惧。 它毫不犹豫，转身就逃，朝着重组的梦境世界那还没有闭合的裂缝冲去…… 但夏洛特行动更快。 她心意微动，绯红的雾气瞬间凝聚成一道道枷锁，朝着逃窜的炎魔飞去。 顷刻间，炎魔瓦拉罗卡就被血之神力幻化的梦境之锁禁锢了起来。 夏洛特微微抬手，血之神力继续蔓延，侵蚀起炎魔瓦拉罗卡的力量。 神力的加持下，她再一次看到了瓦拉罗卡的精神丝线。 那是更深层次的精神丝线，同样呈现黑色，是组成瓦拉罗卡这部分意识体的核心精神力。 不过，这次的丝线与之前的有些不一样，它们彼此缠绕，和一条暗澹的乳白色丝线交织在一起。 那乳白色丝线被黑色的丝线层层包裹，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同化。 在那乳白色的丝线上，夏洛特感知道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玛丽的精神丝线？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操控神力，继续侵蚀瓦拉罗卡的力量，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似乎随时都可能断裂的乳白色丝线。 随着夏洛特的动作，炎魔瓦拉罗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 绯红色的烟雾在它的身上不断升腾，发出滋滋的声响，它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漆黑的恶魔之甲也开始消融…… 很快，瓦拉罗卡的气息就渐渐衰弱了下去，黑色的力量褪去，玛丽那虚幻的身影重新出现。 她跌落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和炎魔瓦拉罗卡的联系，已经被夏洛特切断了。 与恶魔的融合无法逆转…… 但，那是针对凡人来说。 真祖解放姿态下的夏洛特可不是凡人，她能将意识融合的少女拯救出来！ 当然，夏洛特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能帮助对方分离的。 救出了玛丽，夏洛特继续对炎魔瓦拉罗卡剩下的力量进行绞杀。 血之神力的侵蚀下，炎魔的力量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而随着夏洛特的侵蚀，纷杂的记忆也涌入夏洛特的脑海。 那是炎魔瓦拉罗卡的记忆。 更准确的说，是它这一部分意识体的记忆。 这些记忆信息并不多，明显是在投出意识的时候进行了删减，只保留了借助神降仪式唤醒本体脱离封印的计划和信念使命…… 夏洛特心中一动，很快就意识到炎魔瓦拉罗卡的这部分意识体和本体并没有进行记忆共享。 不过，虽然没有记忆共享，但夏洛特却通过获得的记忆定位到了对方的封印所在。 夏洛特缓缓抬头，赤金色的火焰在童孔中不断燃烧，冥冥之中感知到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穿透虚空…… 那是炎魔瓦拉罗卡与这缕意识体的联系。 或许是穿透了封印，这缕联系相当微弱，但对于夏洛特来说，却宛若一条直达对方封印的道路！ 夏洛特看了一眼还剩下三分之二时间的真祖解放，毫不犹豫地将血之神力投入了那冥冥之中的联系里。 她要顺着这缕联系，再次反向入侵炎魔瓦拉罗卡的精神世界！ 血之神力不断蔓延，借助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夏洛特很快就看到了联系的另一端。 然而，她“看到”的却并非是某种封闭的异空间，而是夜晚的波尔德城…… 夏洛特愣了愣，顿时表情微变。 她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 真祖解放的她很是强大，轻易地就夺取了梦境世界的控制权，但同时也破坏了炎魔封印！ 炎魔瓦拉罗卡的本体，趁机进入现实世界了！ -129- 从心 “伟大的主人，您……解决掉它了？” 血之王座下，看着消散的炎魔瓦拉罗卡和神情严肃的夏洛特，塞巴斯敬畏又忐忑地问道。 “不……它前往现实世界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现实世界？” 塞巴斯愣了愣。 而后，他神情微变： “波尔德城？！” 夏洛特微微点头，叹道： “塞巴斯，一会儿帮我照看好家里的人。” 塞巴斯心中微动： “您要……” “我去会会它。” 夏洛特看了一眼自己那越来越少的解放时间，沉声说道。 语毕，她挥手撤去了梦境世界，回归了现实。 为了避免在现实世界里造成轰动，刚刚的真祖解放她是在精神世界里展开的。 但现在，她终究还是要在现实里大闹一场了。 真祖解放时间有限，夏洛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但她认为自己还是要出手。 读取了炎魔瓦拉罗卡的记忆，她知道这头炎魔对于封印自己的波尔德城相当愤怒。 如果不出手，它降临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毁掉这座城市。 虽然夏洛特对波尔德城也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里却生活着一些已经被她当成自己人的人。 而作为一个三观还算正常的人，她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万无辜平民死于炎魔瓦拉罗卡的手中。 好在的是，读取了炎魔瓦拉罗卡的部分记忆，夏洛特知道对方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 十年的封印，这头传奇实力的炎魔力量也有些萎靡。 她有赢的机会。 而且……机会很大！ 如此想着，夏洛特回归了现实世界。 她没有犹豫，血之神力顿时激放，再次展开了真祖解放！ 璀璨的绯红光辉，又一次在她身上升腾。 …… 醉梦沙龙的变故并没有彻底打破波尔德城静谧的夜晚。 事实上，除了感知敏锐的超凡者，很多平民甚至连刚才出现了一场亡灵复苏都没有意识到。 夜已经深了，绝大多数人依旧沉眠在睡梦里。 只有狩魔所和城卫队忙忙碌碌，因为一场醉梦沙龙和亡灵复苏而焦头烂额。 大神官同样如此。 事实上，现在的他心情极度糟糕。 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主祭梦离他越来越远。 某一瞬间，大神官真希望自己这是做噩梦了。 一切都还没发生，邪神没有降临，醉梦沙龙的事也没有爆出来…… 但很可惜，冰冷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别说主祭了，现在他甚至要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了。 至于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血魔教团的神降仪式还没有准备好，他还有机会沟通那位神秘的邪神，借机解决这个定时炸弹…… 然而，人倒霉的时候，一件坏事你越不想它出现，它反而一定会出现…… 就在大神官准备动身离开醉梦沙龙的现场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心季感突然在他心中升起。 身后，仍然在处理庄园现场的城卫兵们纷纷发出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烧起来了！天空烧起来了！” 天空……烧起来了？ 大神官心中一跳。 他转过身去，看向天空，而后顿时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天幕之上，熊熊的烈火不断蔓延，逐渐遮蔽了整个天空。 烈火之中，一道暗红色的空间裂缝骤然撕裂，如同一道巨大的创口。 黑暗的气息从那创口中蔓延。 古老，浩瀚，邪恶，堕落…… 下一刻，在大神官骇然的目光里，一只狰狞的手臂从那创口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只恶魔的手臂。 漆黑的鳞甲燃烧着地狱之火，斑驳的火焰不断从空中洒落，将地面上的建筑点燃…… 那手臂向两侧扒开，一只硕大的山羊头从中探了出来。 山羊头同样燃烧着火焰，两轮月亮般的恶魔之眼闪烁着邪恶与凶残，它深呼吸了一口属于现世的纯净空气，发出了一声怒吼…… 恐怖的音波随着它的怒吼向地面扩散，带来阵阵热浪般的狂风和密集的火雨。 “炎魔……瓦拉罗卡！” 大神官呆呆地看着那如同巨人一般的恶魔，脸色瞬间煞白。 不过，还不等大神官从骇然中回过神来，又一股更加伟岸、更加浩瀚的气息，突然从波尔德城区中升腾！ 绯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照亮夜空，将天幕上的烈火搅得粉碎。 一道全身闪烁着黑红色光芒的身影，缓缓在光柱中升空。 那是一道身材修长的曼妙身影。 她头戴金色的神冕，面容模湖，但却能看到那标志性的瑰丽银发，和那对深邃澹漠的赤金色童孔。 她的身上，勾勒着荆棘蔷薇花纹的黑色神裙威严又神秘，随风而荡。 大神官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大脑嗡得炸响，发出阵阵轰鸣。 他只觉得眼球生疼，眼前一片模湖，染上了一层血色，整个人连忙闭上眼睛。 他灵魂受创了。 仅仅是看了一眼，他的灵魂就受创了。 两道血泪，隐隐顺着他那苍老的脸颊缓缓流下…… 神灵的力量太过伟岸，凡人无法直视。 普通人甚至根本看不清神灵的模样，只能看到巨大的光团。 而拥有超凡力量的凡人虽然有机会一窥神力激发下的神灵姿态，但同样会受到深深的反噬。 越是强大的凡人，在神灵的伟力面前受到的反噬就越深。 很明显，一窥真祖解放姿态的大神官受伤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大神官已经没有心思在乎自己的伤势。 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邪神！” “是那尊复苏的邪神！” “神主在上！她竟然也现身了！” 夏洛特缓缓升空，神情肃穆地看着从空间裂缝中挣脱而出的炎魔瓦拉罗卡。 透过吞噬意识体之后冥冥中与对方的联系，她能感受到瓦拉罗卡那种疯狂、愤怒又喜悦的情绪。 疯狂是它的本性。 愤怒是针对封印自己的波尔德城的。 而喜悦……则是针对脱困的。 她能感受到对方那无比强大的力量。 哪怕是有着真祖解放，夏洛特也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不好打！ 这场架……恐怕不好打！ 夏洛特的神情越发严肃。 而同一时刻，炎魔瓦拉罗卡也注意到了升空的夏洛特。 一对燃烧着火焰的猩红童孔，顿时望了过来。 夏洛特只觉得一股浩瀚的精神力扫过自己。 下一刻，她发现冥冥之中对方的情绪变了。 愤怒和喜悦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疑惑。 而那惊愕和疑惑，在感受到和夏洛特冥冥之中的联系之后，又变成了震骇、惶恐和惊惧…… 紧接着，夏洛特就看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炎魔瓦拉罗卡，忽然停止了进入现世的动作。 它收起了火焰和气息，慌里慌张地朝着异空间缩了回去…… 夏洛特：……？ -131- 血脉的压制？ -130-血脉的压制？ 这……什么情况？ 看着转身就跑的炎魔瓦拉罗卡，夏洛特顿时愣住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方这应该是像在梦境世界中一样，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 更准确的说，是认出了她真祖解放之后的这种力量！ 它将她当成血之真祖了！ 炎魔瓦拉罗卡缩回去的动作很快。 它很急，很怕，夏洛特甚至能够感受到它那种发自内心的焦急与懊悔，惶恐和惧怕。 其实想一想也能理解。 作为一个终于突破封印，进入现世的传奇恶魔，正准备在现实世界里大发神威呢，突然迎头碰上一尊降临的神话，是谁都肯定是会被吓一大跳的。 更别说，夏洛特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敌意。 神力激荡，来势汹汹…… 而作为一位传奇，特别是被关了十年，实力也多少受损的传奇，炎魔瓦拉罗卡很明显并没有察觉到夏洛特的真实状态。 她的真祖解放虽然看起来可怕，但时间有限，力量也没有达到真正的神话，对于神灵这个层次来说，更像是个空架子。 瓦拉罗卡……是被吓回去了！ 夏洛特的目光有些诡异。 虽然换位思考，她非常理解被吓了一跳的炎魔瓦拉罗卡会选择从心，但对方那惶恐惊惧的样子还是让她感到古怪…… 血之真祖的身份，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夏洛特不会就这样放对方离开。 逃跑之时将后背暴露给敌人是相当危险的。 很明显，瓦拉罗卡被夏洛特的“身份”吓惨了，为了尽快逃走，它甚至连防御都忘了做，而是拼了老命迅速抽身离去…… 而这，也给了夏洛特出手的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这是最好的出手时机，夏洛特毫不犹豫，将剩余的血之神力尽数激发，画指为剑，朝着炎魔瓦拉罗卡噼去！ 赤金色的神力在夏洛特的指尖爆发，随着她的心意化为了一道隐约的神力之剑，直接砍在了炎魔的后背上。 炎魔瓦拉罗卡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背后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金红色的神力化为沸腾的火焰，在伤口中骤然燃烧……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惊异地发现，随着神力的燃烧，她的真祖解放的时间竟然开始了恢复！ 而炎魔瓦拉罗卡的气息，则几乎是瞬间萎靡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夏洛特很是惊诧。 她刚刚并没有像是吸血那样主动吸收对方的力量。 但是，当自己的血之神力攻击对方的时候，她就自然而然地开始“吸血”了，体内不断消耗的血之神力也重新得到了补充。 不仅如此，她的血之神力不是从外部补充的。 而是从她体内，从她意识深处自然而然涌出的。 那似乎是她冥冥之中与炎魔瓦拉罗卡的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源于血脉深处的联系…… 这种源于血脉的联系让她拥有了某种凌驾于对方之上的伟力，能够在攻击对方的时候，凭空夺取对方的力量！ 克制…… 这是**裸的血脉克制！ 瓦拉罗卡是血魔大公的卷属，同样拥有血族的力量，而她的这种神奇的力量，根源很可能是血族的血脉！ 有着这种神奇的力量，别说真祖解放时间就剩下一半了，就算是只剩下几秒，夏洛特也能越打越强，将炎魔瓦拉罗卡直接耗死…… 很明显，瓦拉罗卡恐怕也正是知道她拥有这样的力量，才会跑的这么快！ 夏洛特很快就有了信心。 她再次激发神力，噼砍在瓦拉罗卡背后的神之剑光辉更加夺目了。 赤金色的火焰燃烧下，瓦拉罗卡发出凄惨的哀嚎。 而夏洛特则感受到真祖解放姿态下的血脉深处，源源不断有着新的力量上涌。 那种如同吸血一般的陶醉与舒爽感再度传来，让她几乎想要呻吟出声。 炎魔瓦拉罗卡传过来的情绪更加惊恐了。 只见它怒吼一声，忽然抽出一把恶魔之刃，用粗大的尖尾卷起来，硬生生将自己的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那半边身体给砍了下来。 那半边身体正是夏洛特噼砍的那部分，连着左臂和半块上半身。 黑红色的恶魔之血洒落，瓦拉罗卡的气息更加萎靡，不过，它也终于趁机进入了异空间之中…… 夏洛特就要追去，但看着那不断燃烧，向下方的波尔德城坠落的半边身体，顿时有些犹豫。 恶魔的身体带着污染堕落的力量。 十年之前，仅仅是炎魔瓦拉罗卡的一半力量降临，就毁灭掉了波尔德城的半个城区，并留下了长达数年，至今还没有净化完毕的污染。 如果这一次他的半边身体坠入地面，恐怕将会给波尔德城带来一场更加可怖的浩劫！ 深深地看了一眼遁入异空间的炎魔瓦拉罗卡，夏洛特不再追逐，而是一把神火将他砍掉的半边身体烧毁。 不，更严格的说，不像是烧毁，更像是将其吸收。 赤金色的火焰灼烧下，那半边恶魔之躯很快枯萎，坍缩，最终化为飞灰……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感知到自己血脉深处又涌出不少血之神力，真祖解放的时间又延长了几秒。 当她再次看向炎魔瓦拉罗卡的时候，对方已经成功逃回了异空间，并将空间之门彻底封死…… 隐隐约约地，夏洛特好像还从与对方的联系中感知到了后怕、庆幸、心季的情绪。 不过，这最后一丝联系，很快就被对方斩断了。 夏洛特微微一叹，知道这是炎魔瓦拉罗卡意识到破坏了它意识体的人是谁，并主动将联系彻底斩断了。 没能杀死瓦拉罗卡有些遗憾，不过……就算是不死，夏洛特也知道对方绝对是前所未有的重创了。 而一番战斗之后，夏洛特的真祖解放虽然得到了补充，但整体来说却仍减少了时间，总共还剩下大约二十秒。 还是亏了。 不过，夏洛特并不后悔。 不使用真祖解放，她就永远不能摸清楚自己这个底牌究竟拥有着怎么样的力量。 绯红色的光辉之中，夏洛特降落到地面，心疼地收起神力，迅速结束了真祖解放。 她的身形再度缩小，重回少女的模样，黑色的神裙也重新化作了血魔教团的黑袍。 波尔德城的夜空再次恢复了平静。 只有废弃城区的不少房屋，因为被炎魔的火焰波及，依旧在燃烧着。 被惊动的居民和超凡者依旧呆呆地望着夜空。 仿佛刚刚那让人无比震撼敬畏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而在醉梦沙龙的庄园里，大神官的身体不断颤抖。 他知道，今晚过去，波尔德城有邪神降临的事……彻底瞒不住了。 -131- 猜猜我是谁？ 洛蒂缓缓从睡梦中苏醒。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棕黑色床顶，凋着精美的荆棘蔷薇花纹，周围垂下黑色的纱质帷幔。 窗外，阳光明媚，柔和的光线斜斜地撒在床上，十分温暖。 这是……哪？ 看着华美陌生的卧室，以及自己身上那一看就价值连城，只在衣品铺的镇店橱窗中看到过的真丝睡衣，洛蒂的视线有些茫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被血魔大祭司抓到了，关在了地牢里。 哦对了，自己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大祭司将自己带到了一个祭坛前，告诉自己祭坛上的怪物就是自己的姐姐。 她梦到大祭司告诉她，她一直都是对方的提线木偶。 她还梦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梦到了姐姐，梦到了夏洛特，梦到了复苏的炎魔瓦拉罗卡…… 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记不太清了。 洛蒂的目光有些迷茫。 但随着逐渐清醒，模模湖湖的记忆也随之清晰…… 不！ 那不是梦！ 洛蒂脸色微微一变，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好！姐姐！” 掀开被子，她踉踉跄跄的翻身下床，站起来的一刹那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直接跌倒。 不过，就在她即将栽到地上的一刹那，一只修长的手臂却将她稳稳地扶了起来，温和醇厚的声音在她耳旁想起： “洛蒂小姐，你精神力透支的毕竟厉害，起身太急的话，可是会昏倒的。” 洛蒂只觉得这个声音相当熟悉。 当她抬起头时，微微一愣： “塞巴斯……先生？” 塞巴斯微微一笑，将她扶上床，温和道： “早上好，洛蒂小姐，看你的脸色，应该休息的还不错。” “这里……是哪？塞巴斯先生，我的姐姐呢？” 洛蒂忙问道。 “这里是卡斯特尔庄园，你昨晚昏迷了，是主人让我将你带了回来。至于你的姐姐，也不用担心，她已经得救了。” 塞巴斯笑道。 “她得救了？她在哪？” 洛蒂抓紧了塞巴斯的衣服，追问道。 “现在……应该和主人在一起吧。别担心，一会儿会让你们见一面的。” 塞巴斯想了想，说道。 听了他的话，洛蒂松了口气。 但同时，她又有一肚子疑问。 “主人？卡斯特尔庄园……莫非，您是指……夏洛特吗？” 洛蒂忍不住问道。 “当然，我的主人，正是美丽尊贵的夏洛特小姐。” 塞巴斯骄傲地说道。 洛蒂却沉默了。 她复杂地看了塞巴斯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咕噜噜……” 肚子叫的声音从腹部传来。 洛蒂愣了愣，下意识捂住了肚子，神情有些尴尬。 而塞巴斯则微笑道： “您饿坏了吧？”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换好衣服和主人一同用餐吧。” 洛蒂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换好了自己的神官服，她跟随塞巴斯离开了卧室。 与印象中古板严肃的卡斯特尔庄园不同，今天的庄园很是热闹，一点也没有曾经发生过血桉的模样。 灿烂的阳光将华美的走廊照耀得熠熠生辉，和昨晚那阴暗的地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洛蒂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透过走廊的窗户，洛蒂还能看到户外的花园里练剑比武的年轻骑士，时不时听到阵阵喝彩。 某一瞬间，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走廊上，人来人往，身穿制服的美丽女仆忙忙碌碌。 不时有男仆从两人旁边穿过，搬着大箱小箱。 他们见到两人之后，都会恭敬行礼。 似乎是注意到洛蒂那好奇的视线，塞巴斯笑着解释道： “他们在给仓库腾位置呢，明天就是伯爵领护送月度物资的车队到达波尔德城的日子了，不仅要给仓库腾位置，庄园还要准备骑士们入住的客房。” 卡斯特尔伯爵领的车队？ 洛蒂心中微动。 她算了算日子，微微恍然，的确是明天了。 且说，卡斯特尔伯爵领的护送车队在波尔德城还是挺有名的。 作为公国里首屈一指的大贵族，每个月从领地送来的贵重物资都有披甲的超凡骑士担当护卫，威武的骑士队伍每次进城可都是一道相当吸引人的风景。 就连洛蒂自己也曾经去看过。 想到这里，洛蒂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小姐……也快要前往领地了吧？” “是的，等主人获施圣礼，并接受神圣王庭的继任祝福，就正式袭爵上任离开波尔德了。” 塞巴斯笑道。 听了塞巴斯的话，洛蒂的身形微微一顿，忍不住说道： “神圣王庭的祝福？您……确定吗？” “呵呵，当然，卡斯特尔家族可是虔诚的神圣信徒，尤其是伟大的主人！” 塞巴斯乐呵呵地道。 洛蒂：…… 昨晚模湖的记忆，让她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当她想要开口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而就这样边走边聊，洛蒂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了庄园的餐厅。 “夏洛特小姐，洛蒂小姐到了。” 塞巴斯朝着餐厅内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进来吧。” 餐厅内，一道稚嫩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洛蒂看了过去，很快就在餐厅主位上看到了娇小的金发少女。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优雅的白色裙装，看上去十分高贵美丽，与昨晚梦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到洛蒂，少女露出一个纯真烂漫的笑容，轻轻招了招手： “洛蒂姐姐，快来就餐吧！” 洛蒂迟疑了一下，进入餐厅，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侍者们将很快就为洛蒂奉上了各种各样的美食，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你们都退下吧，留塞巴斯一人就好。” 夏洛特对侍者们说道。 得到命令，侍者们恭敬告退，餐厅只剩下夏洛特三人。 而餐厅的房门刚一关上，一对毛茸茸的手就突然从身后伸出，恶作剧般地遮住了洛蒂的眼睛。 “叮当当！猜猜我是谁？” 清脆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洛蒂感到无比的熟悉。 她微微一颤，双手下意识握紧： “姐姐？！” 洛蒂几乎是瞬间扒开了遮住自己眼睛的双手，欣喜地朝着身后望去，但很快微微一愣。 她的身后，站着一只毛茸茸的熊玩偶。 洛蒂：……？ -132- 一起去卡斯特尔吧！ “玛丽姐姐……？” 看着那毛茸茸的玩偶，洛蒂不确定地问道。 “答对了！” 玩偶开心地跳了跳。 然而下一秒，它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姐姐？！” 洛蒂被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将玩偶扶起。 但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却又在她身后响起： “哎呀哎呀，这个身体不太行诶……塞巴斯大人，我觉得我可能还是得等您为我准备的新身体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洛蒂愣了愣，连忙回过头来，但当她看到身后的“姐姐”的时候，却更是怔住了。 只见半空中，飘着一个半透明虚幻影子，隐隐可见人形，能辨认出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姐姐？你……你这是……” 洛蒂瞪大了眼睛。 “她的身体毁掉了，随着仪式的失败自毁了，不过……我利用亡灵复苏的力量，将她复苏了过来。” “当然，是以亡灵的姿态。” 餐桌的另一边，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牛奶，优雅地说道。 亡灵？ 洛蒂瞪大了眼睛。 复苏亡灵……在神圣王庭中可是禁忌！ 她看了看身形虚幻的玛丽，忍不住问道： “那姐姐她……还能复活吗？” 夏洛特看向了塞巴斯，而塞巴斯则接着她的话解释道： “如果能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的话，理论上应该可以。” “玛丽小姐曾经和炎魔瓦拉罗卡融合过，灵魂发生了一些异变，带上了些许炽阳的特质，从位格上来讲，有点类似高等亡灵，能够离体存在，这也是主人能够让她以亡灵姿态存在的根本……而高等亡灵，也是能够夺取**进行‘重生’的。” 听到自家姐姐能够重生，洛蒂顿时松了口气。 但塞巴斯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上操作起来可能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洛蒂追问道。 “玛丽小姐并不想重生，比起换个**重生为人，她更愿意就这样当个亡灵，同时还拜托我为她制作一具适合亡灵活动的身躯。” 塞巴斯说道。 “姐姐……？” 洛蒂忍不住看向了飘在空中的玛丽。 玛丽则摇了摇头，说道： “洛蒂，是我要求的。能够存活下来，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了。” “我不想为了重生，再去占据他人的身体。” 听了玛丽的话，洛蒂的神情变得无比愧疚： “对……对不起……”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道歉？不！洛蒂，你没有错！有错的，是邪恶的血魔教团！我们都是受害者！” 玛丽摇了摇头。 说着，她又乐呵呵地道： “其实，当个亡灵也挺好的，夏洛特大人和塞巴斯大人会帮助我适应新身份的。” “我已经想好了，要拜托塞巴斯大人找人帮我做个构装人偶，在卡斯特尔家当个人偶女仆！” “卡斯特尔的女仆？你……你要离开波尔德？” 洛蒂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 玛丽点了点头，说： “是的，洛蒂，炎魔瓦拉罗卡被夏洛特大人击败了，一切尘埃落定了。” 炎魔被夏洛特击败了？！ 洛蒂微微一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餐桌另一边笑容纯真的少女。 结合梦境中隐约记忆的种种画面，她只觉得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忽然变得无比陌生和神秘…… “不仅如此，夏洛特大人和塞巴斯大人昨晚已经把包括血魔大祭司在内的整个血魔教团消灭了，就连那些醉梦沙龙的贵族，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获得了自由，是时候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开始新生活了。” 说着，玛丽飘到了洛蒂的面前，面露希冀地说： “洛蒂，等夏洛特大人袭爵了之后，和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去卡斯特尔伯爵领，开始新的生活吧！” “这么多年来，虽然不能和你交流，但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也并不快乐……” “我知道你潜伏在郁金香伯爵身边就是为了寻找我，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听了玛丽的话，洛蒂有些犹豫。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内心中的迟疑，玛丽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 “当然，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波尔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教会虽然有着黑暗的角落，但也同样有着光明的地方，拉乌尔院长就是一位很值得尊重的圣职者……” “放心吧，洛蒂，等拥有了新的身体之后，我会来看你的！” 说着，女孩忽然打了个哈欠，身形变得更加虚幻了： “啊，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洛蒂，夏洛特大人说了，我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定，需要经常沉睡来适应亡灵的力量。” “我……我需要去睡一会儿了。” “睡醒之后，我会继续找你聊天的！” 说完，少女化为了一阵轻风，钻入了餐桌上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 那是塞巴斯拿来的水晶球，能够庇护灵体。 玛丽陷入了沉睡，餐厅中又剩下了洛蒂三人。 坐在餐桌前，看着微笑着的主仆，洛蒂明显有些拘谨和忐忑。 夏洛特一声轻叹，说： “神圣王庭禁止亡灵复苏，波尔德又是教会的核心教区，在这里……玛丽小姐时刻都有着被察觉真实身份的风险。” “比起波尔德，卡斯特尔是个更好的去处。” “洛蒂姐姐，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玛丽小姐的。” 听了少女的话，洛蒂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 “对于您来说……也是如此吗？” 夏洛特愣了愣，而后笑道： “是的，对于我来说，卡斯特尔也是一个更能让我施展开腿脚的地方。” 洛蒂沉默了。 片刻后，她轻声问道： “我……可以称呼您为夏洛特吗？” 夏洛特停顿了一下，轻叹道： “洛蒂姐姐，你永远可以称呼我为夏洛特……” 洛蒂微微一颤，看向少女的目光有些复杂。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洛蒂重新抬起头，问道： “神圣王庭的祝福……是大神官吗？” “按照传统流程的话，应该是的。” 夏洛特点了点头。 “认真的讲……其实我并不觉得大神官是个好的人选。” 洛蒂犹豫了一下，提醒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 “洛蒂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大神官只是职位，距离我袭爵还有几个月，谁知道到时候为我祝福的又究竟是哪一位大神官呢？” 洛蒂心中一动，惊讶地抬起头。 而看着她那错愕的神情，夏洛特继续笑道： “洛蒂姐姐……” “我能看出来，其实你对波尔德城也并无留恋……但是，你看上去仍有心事，而且心事重重。” “你……是在想大神官来纳斯和波尔德公爵吗？” -133- 神灵与信仰 夏洛特的询问让洛蒂再次陷入了沉默。 轻叹一声，她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确在想他们……” “波尔德公爵是炎魔之灾的幕后推手之一，我父亲的堕落，和他的支持也有着紧密的联系……” “或许他的初衷并非是想要让炎魔降临，但他的纵容，却为波尔德的民众带来了太多的苦难。” “大神官更甚，作为波尔德教会的最高圣职者，他却成为醉梦沙龙的保护伞，就连他本人……甚至都是醉梦沙龙的座上宾。” “我不甘心……如果不把他们的罪状公布于世间，如果不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甘心……” “布罗意家族做了太多的错事，最终受到反噬，得到了惩罚……” “这是我们自找的。” “但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幕后推手，那些高高在上的保护伞，依旧活跃在光明之下……” 说着，洛蒂苦笑一声，自嘲道： “您也可以当做是我内心的不平吧。” 夏洛特心中一动： “你想要亲自将他们的罪状公布出来？” 洛蒂点了点头： “是的，作为一切的亲历者，我认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将真相公布出来。” “当年的仪式虽然失败了，但我的确活了下来，后来甚至渐渐从先天的体弱多病中恢复了健康……” “血魔教团并没有完全欺骗父亲，我能恢复健康，是因为我得到了那些无辜少女被献祭的生命力量。” “潜伏的这些年里，为了获得郁金香伯爵的信任，我也做过不少错事，眼睁睁看着那些女孩滑向黑暗……” “我的存在，本就是罪恶的。” “我能做的，唯有忏悔，唯有将那些真相揭露出来，还那些无辜的少女一个清白……” “这也曾经是我加入神圣王庭的初衷。” “我加入神圣王庭，并非只是听从郁金香伯爵的命令去接近大神官，而本就是怀着忏悔的心……” 说着，洛蒂一声长叹： “当然，在加入的时候，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劝人向善，维护秩序与正义的神圣王庭……也并没有那么神圣。” “圣职者的力量来源于神，来源于对神灵的信仰……” “然而，哪怕大神官如此堕落，他身上的信仰之光依旧是那么夺目……” “我迷茫了……” “我曾经认为自己能够以神圣的信仰来洗刷自己内心的罪恶，但到了今天，就连对信仰的意义……都有些迷茫了。” 洛蒂的神情满是落寞。 听了洛蒂的话，夏洛特将高脚杯放下，思索道： “迷茫是正常的，不过，比起寄托的信仰，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本心……” “在我看来，信仰只是让你明晰本心的工具，那是神灵强加给你的信念与价值观。” “如果你的本心依旧清明，如果你内心依旧强大，即使没有信仰又如何？” “你的本心，你内心中的信念，就是你的信仰。” 听着夏洛特这一番话，一旁服侍的塞巴斯眼皮狂跳。 好家伙…… 好一个没有信仰又如何！ 好一个本心和信念就是信仰！ 这种贬低神灵信仰的言论，恐怕也只有暗夜女士能说出来了！ 而且……还是当着一位神圣王庭的神官说的！ 等等…… 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那人人皆可为自己的神灵，又需要高高在上的神灵做什么？ 但也不对…… 超凡的力量来源于神，来源于最初神灵对种族和始祖的祝福……任何正神都能降下神罚剥夺超凡者的力量。 没有了神灵的信仰，失去力量的凡人还有什么？ 塞巴斯茫然了。 夏洛特没去关注塞巴斯的诡异表情。 她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公爵和大神官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倒是你，我认为不该再继续参与这件事了。” 说着，她又微微一笑： “洛蒂姐姐，在进入你的梦境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你的记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失掉过自己的本心，也从来没有堕落过……” “审判所一向严厉，你的身份又有些特殊，为了大神官和公爵而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好好考虑一下玛丽小姐的提议吧，洛蒂姐姐，我的卡斯特尔领或许还需要一位正义的神官来主持……” 听了夏洛特的话，洛蒂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 夏洛特笑了笑： “洛蒂姐姐，先吃饭吧，对于我和玛丽小姐的提议，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 与夏洛特一同用餐后，洛蒂就告辞离开了。 夏洛特没有挽留，也没有继续劝说。 她知道这位神官小姐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好好想一想，考虑考虑。 她也知道，对方已经看出了她身份的问题。 不过，从那一句“我可以称呼您为夏洛特吗”夏洛特已经知道，无论她究竟是谁，洛蒂的心中，她都将是“夏洛特”了。 这或许是夏洛特对卡斯特尔家族的庇护获得了对方的认可。 也或许是对玛丽的拯救获得了对方的感激。 但无论如何，对方的确认可她了。 至于夏洛特的“邪神”身份…… 洛蒂似乎还不清楚，也或许是灵魂的本能保护，对于昨晚的一些事，她记得不清楚了。 而对此，塞巴斯的解释是，实力弱小的凡人根本无法直视神灵的伟岸。 如果神灵不愿意在凡人心中留下印象，他们甚至连自己曾经与神灵接触过这件事都会转瞬即忘。 夏洛特不认为自己真的是神灵。 但真祖解放姿态下，她确实掌控了近似神灵的力量。 洛蒂那时候的记忆会忘却，恐怕也是与此有关，毕竟……她只是一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 不过，与洛蒂的一番交流，却让夏洛特又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来。 在弥瑞亚世界，神灵主宰一切，一切超凡力量的来源最初都是神灵。 那么，神灵与超凡者之间，神灵与信徒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信仰的强弱与圣职者力量的高低，又有什么联系？ 疑惑…… 夏洛特真的也很疑惑。 她曾经认为信仰的力量是神灵的力量源泉，同时也是圣职者的力量源泉，就连神圣王庭的神圣法典上也是这么写的。 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堕落的大神官依旧能够获得圣光的庇护就是最大的证据。 夏洛特感觉非常不解。 黑猫尼斯告诉过她，神灵只需要信徒，并不在乎信仰的变质，神灵只是披着虚伪外衣的寄生虫…… 然而，圣职者的力量的确来源于神。 不仅是圣职者，就连贵族也是因为先祖是神灵的卷属。 如果神灵不在乎信徒的信仰变质的话，如果神灵是“寄生虫”的话，那她们又想要从信徒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圣职者变强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真的如同神圣法典上所说，是越虔诚，越强大吗？ 还是说，其实另有一套暗中的选拔标准？ 夏洛特不知道。 但她隐隐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搞清楚这些，那就摸清楚了弥瑞亚世界众神最大的隐秘…… 而同时，或许这对她掌控血之圣典，像神话传说那样登临真正的神座，或许也很关键！ 当然，神灵的隐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堪破的。 就算是心有野心，也要一步一步来。 这些天里，夏洛特也看过不少弥瑞亚世界的封神传说，在任何传说里，登临神座的新神首先必须得拥有传奇的力量。 就算是想要最终成神，夏洛特也得先把自己的真实实力提升到传奇才行。 至于信徒与神灵的关系…… 夏洛特其实有很多想法，很多猜测甚至说实验想要去尝试，但那都需要等离开波尔德，回到自己的地盘之后才能进行。 收回思绪，夏洛特回到书房。 塞巴斯跟随在她的身旁，欲言又止。 夏洛特心中微动： “有什么事吗？” 塞巴斯犹豫了一下，恭敬地问道： “主人……您接下来要对公爵和大神官动手吗？” -134- 新的圣典残页 “动手？当然要动手了，这两位一位是炎魔之灾的推手，一位是醉梦沙龙的保护伞，还都对卡斯特尔和我很是觊觎，不动手……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夏洛特毫不客气的说道。 “您说的有道理……只是，您打算如何动手？昨晚……我们闹出来的动静似乎有些太大了。” 塞巴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很明显，虽然昨晚夏洛特直捣黄龙，大显神威的手段让他也相当震撼，但对于如何处理波尔德公爵和教会大神官这两位波尔德公国世俗和神权的最高领袖，塞巴斯有着别的看法。 夏洛特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意思。 昨晚的动静很大，再加上大骑士的死亡，神圣王庭派出调查团想必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如果公爵和大神官出了事，势必会进一步增加她暴露的风险。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当然不是亲自动手了。” 既然他们一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生育问题和家族爵位继承，一个想要成为教区的主祭，那就让他们最期望的事物，来给予他们应有的审判吧。” 夏洛特眯着眼睛说道。 语毕，她从怀中取出了从郁金香伯爵书房中找到的“罪证”，交到了塞巴斯的手里： “塞巴斯，卡拉小姐一直在调查血魔教团和炎魔之灾，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吧？” 塞巴斯心中微动，恭敬地接了过去： “我明白了……” “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郁金香伯爵的记录中并没有涉及到公爵，有关公爵的罪证，我们只在洛蒂小姐的梦境中见到过。”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你还记得玫瑰会是如何被举报的吗？” 塞巴斯想了想，说： “您是说我们可以将公爵的罪行也加进去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公爵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大神官的罪证，郁金香伯爵在日记中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可以去查证，但公爵恐怕不行。” “那是个老狐狸，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有证据，恐怕也早就被他毁掉了。” “哪怕是种种迹象标明他真的很可能是幕后推手，但只要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哪怕是教会的审判所，也不可能对一位实权公爵动手。” 塞巴斯一边摇头，一边分析着举报公爵的可行性。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公爵如此急切地更改继承人，想必身体也是快到极限了，他身体出了问题在波尔德并不是秘密，就算是不针对他，他恐怕也没多少天好活了。” 夏洛特轻哼一声： “那就让他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吧，在绝望和悔恨中死去吧。” 塞巴斯心中一动： “您的意思是？” “你见过来诺吗？” 夏洛特忽然问道。 “公爵家的私生子来诺？唔……还是佣兵的时候见过他几次，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热爱生活，热爱自由……” “而且……和卡拉的关系也相当微妙，如果不是被强行带回波尔德家的话，或许他应该追随卡拉加入狩魔所成为狩魔骑士了吧？” 塞巴斯想了想，回答。 说完，他微微呆了呆，顿时了然： “我……明白了。” …… 塞巴斯拿着夏洛特交给他的“罪证”日记离开了。 而夏洛特则懒懒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昨晚忙碌了大半夜，至此总算是尘埃落定。 血魔教团的阴谋被挫败，自家的女仆也救了回来，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对大神官和公爵的清算就可以了。 至于现在……或许，她该好好研究一下这次剿灭血魔教团后的收获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反锁上房门，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只小巧玲珑的戒指。 这是魔法戒指，又叫空间戒，是弥瑞亚世界常见的空间魔法装备。 而夏洛特手里的这枚，是塞巴斯“孝敬”她老人家的。 玫瑰会操纵着波尔德的地下黑市，这种管制装备存货不少，夏洛特手中的这枚，空间足足有五立方，在空间戒中体积算是相当大的了。 昨晚剿灭血魔教团之后的收获，就在戒指里。 按照塞巴斯所说的方法，夏洛特引动魔力激活戒指，下一刻，她的精神力顿时被戒指上的微型法阵牵引，和戒指取得了联系。 冥冥之中，她感知到了戒指中的空间，感知到了那被她从祭坛上取下的诅咒书页。 一张一张……足足有二十三页！ 在昨晚看到祭坛的时候，夏洛特就知道自己要发财了，而此时此刻“看”着这么多的书页，她不可避免地再次激动了起来。 圣典残页！ 二十三张圣典残页！ 每一张都很可能代表着一道未知的天赋魔法，甚至一种奇特的能力！ 她的一切力量都源于血之圣典，如此多的书页，足以抵消真祖解放消耗的时间了！ 夏洛特将圣典残页从戒指中取出，放在了手里，而后沉入意识，沟通起血之圣典。 随着她的心意，二十三页书页绽放光辉，化为一道道流光，涌入她的体内。 在她的意识里，血之圣典光芒大盛，厚重的书封自行翻开，绽放璀璨的绯红光辉，迎接着书页的回归。 书页一张又一张地涌入血之圣典，而每随着一张书页涌入，夏洛特就明显感觉到血之圣典的气息就强上一分，闪烁的光辉也更加灵动。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二十三张书页，有一张进入了神之章里，有四张进入了精神之章里，有十二张进入了黑暗之章里。 至于剩余的六张，则分别组成了另外三个新的章节。 有两张组成了野性之章，有三张组成了血肉之章，有一张组成了观占之章。 至此，血之圣典的七个章节全都有了雏形，分别为始之章，神之章，以及血族五大血脉共鸣对应的五大章。 而与此同时，海量信息涌入夏洛特的脑海。 大量的新的术法在血之圣典上浮现，五个血脉共鸣方向每一个都有！ 不过，与夏洛特想象的不同，这些回归的书页并非代表着二十三道新的术法，实际上出现的术法只有十多道。 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低阶术法，特别是新出现的野性之章，血肉之章，和观占之章。 只有页数最多的精神之章和黑暗之章，有更高级别的术法出现。 特别是夏洛特已经掌握的低阶威仪术和亡灵复苏，都有了细化进阶的版本。 其中，低阶威仪术的进阶版是细化的两个术法，分别是精神震骇和魅惑之语，相当于威仪术的细化与强化。 夏洛特的低阶威仪术虽然有奇效，但那只是针对不入阶者。 对于入阶者，效果其实非常差。 而这些更细化的版本，却能够针对更强的入阶超凡者。 至于亡灵复苏，则有了更强的亡灵操控。 亡灵复苏只是让她能够复苏亡灵，并不能对亡灵进行操控。 除非动用神力，不然的话她对亡灵的控制很有限，但更强的亡灵操控却能让她在不动用神力的前提下，形成对亡灵的控制。 但同样的，术法数量少于页数的也是有更高级别术法的精神之章和黑暗之章。 至于其他章节，新出现的几乎都是低阶术法。 并且所有的章节里，没有一个章节是越过低阶术法，凭空出现高阶术法。 这让夏洛特隐隐对圣典残页和记录术法的关系有了新的猜测。 这些残页……恐怕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一张对应一个术法。 除了还摸不清规律的始之章和神之章外，另外五大章节的书页很可能每一张只是代表着一种法则，或者说一种血脉共鸣的力量。 而当它们被收集起来的时候，会根据法则的强度凝聚术法。 至于凝聚的术法，自然是从低阶到高阶凝聚。 页数越多，越容易出现高阶术法！ 不过，有一张书页却例外。 那就是唯一的那张属于神之章的新书页。 -135- 神恩祝福 夏洛特将意识集中在血之圣典的神之章上，熟悉的绯红色光辉再次绽放，古朴的金色字迹缓缓在新的空白页上浮现—— 【血之圣典·神之章】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神说，光的反面是黑暗，于是便有了黑暗。】 【神之章能力解锁——】 【神恩祝福（主动）】 【神恩祝福：圣典之主拥有赐予目标神恩祝福的能力，通过消耗一定的神力，受赐予的目标将获得一定的祝福效果，祝福的效果和持续时间由圣典之主决定，神力消耗与祝福效果的强弱成正比。】 看着神之章上新出现的能力，不管是精神之章的精神震骇和魅惑之语也好，黑暗之章的亡灵召唤又或者雾化之影也罢，又或者说让夏洛特很是好奇的，能变成黑雾远遁的暗影术系的雾化之影，能变成蝙蝠的野性之章的暗夜之蝠……等等等等，二十多页圣典残页带来的种种新的术法，在她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全就下降了。 无他，血之圣典新出现的这些魔法都是中低阶的魔法。 但【神恩祝福】……却是一道利用神力的新能力！ 夏洛特使用过真祖解放，也使用过血之神力，她知道这种超规格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那是远比魔力更加强大，级别更高的力量，高到了世间万物甚至不能直接承受。 她仅仅是将神力附着在身上，在神力的影响下施展平日里的魔法效果就将变得不可思议地强大。 她仅仅是将神力渗透出去，就能污染别人的梦境，污染别人的精神…… 她将神力完全绽放的时候，其他人甚至不能直视她身上的光芒，梦境之中的洛蒂甚至直接就晕了过去…… 神力很强很强。 而夏洛特目前能够摸索到的使用方法，大概就只有像是凝聚神力之剑那样直接把神力当成一种直接的能量进行输出，亦或是利用其渗透污染的效果吞并别人的梦境世界和精神了。 然而，就这两种使用而言，都是夏洛特自己摸索出来的，如同抡大锤一般的粗暴使用。 后者的吞噬效果，甚至还是血之神力那疑似“吸血”的权柄自带的。 而在醉梦沙龙里进行亡灵复苏的时候，夏洛特更是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释放的血之神力其实绝大多数都浪费了。 血之神力到底如何使用，真祖解放之后到底如何运用力量，她其实并不清楚。 但现在，她终于获得了一种能够正确使用神力的新能力！ “所以……神之章的意思，莫非指的就是神灵之章？神之章出现的能力，都是神灵的能力？” “神恩祝福……这是神灵赐予祝福的力量，若是作用于物品，可以用来制作神器，而若是作用于生灵，能够赐予对方力量？” 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个能力看似并不能直接提高她在真祖解放状态下的战斗力，但如果操作得当，却可以让她进一步武装自己。 比如，自己给自己制造点神器防防身什么的，又或者说，提升一下自己追随者的力量什么的。 不过，这种能力消耗的终究是血之圣典的神力，而神力对夏洛特来说，目前是一种相当稀缺的资源。 她甚至没有持续有效的来源为血之圣典进行神力补充…… 所以，就目前而言，想要好好利用这种力量也要慎重。 特别是她现在没有一个能够衡量自己的血之圣典究竟有多少神力的“量器”。 她现在能够判断神力存量的，只有真祖解放的剩余时间。 “要是血之圣典的神力也能具现化出数值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也能判断圣典存储的神力到底有多少……” 夏洛特忍不住想到。 她刚想到这里，血之圣典就突然再度绽放绯红的光辉。 在夏洛特古怪的视线里，神之章的书页上，新的金色字迹缓缓浮现…… 【当前神力存储值：23.8】 嗯？ 竟然能随着我的心意具现化出来具体的神力数值了？ 夏洛特心中一动，顿时一喜。 很明显，随着圣典残页的补充，血之圣典的力量也在相应恢复，就连灵性也变得更强了。 只是，看着23.8这个数字，夏洛特左看右看总觉得眼熟。 她心意微动，血之圣典自行翻页，很快翻回了始之章。 只见始之章上，真祖解放一栏，后面用金色的标着“时间限制：23.8秒” 夏洛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吐槽“这不就是把真祖解放的时间直接拿来用了吗？” 不过，考虑到蓝星上各种能量计量单位的计算方式，夏洛特差不多也对血之圣典具现化的神力存储值有了概念。 1神力值，就是圣者姿态的真祖解放正常持***消耗的神力。 “行吧，就这样具现化吧，至少比真祖解放的时间看着顺眼。” 夏洛特滴咕道。 和【神术反制】、【血之召唤】乃至【真祖解放】一样，【神恩祝福】的能力没有传承记忆灌输。 夏洛特只需要像是对着傻瓜电器一般激活血之圣典的力量，直接使用就可以了。 这也没办法，她现在只是繁星一阶的血之男爵，这种明显是神灵领域的力量只能依靠神器使用，而且目前的她也几乎不可能理解神灵和神力的本质。 说白了，这其实都是血之圣典的力量，而她只不过是因为身为圣典之主，所以才能与之融合，并作为主人使用罢了。 不过，新多出来的十多道血族的天赋法术，是实打实的有传承灌输的。 这些术法学会了之后，都是自己的真本事，哪怕是没有血之圣典也能使用，而且还是能够被自己理解原理和本质的力量。 夏洛特一个不差，全都灌输了遍。 十多道法术的容量一下子全都传承，哪怕是夏洛特天赋秉异，也感觉到头昏脑涨，整个人有一种被灌满撑胀的感觉…… 她从精神世界中退出来，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十多个新术法，种类繁多，其中不乏中吸血鬼常见的能力，夏洛特打算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全都练熟练。 而这……也必将会显着提升她的实力！ 夏洛特想到就做。 不过，就在她缓了一会儿，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前往地下室试试自己传承的这些新术法的时候，她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心底呼唤自己。 那声音，虚无缥缈，却又仿佛响在耳边。 “塞巴斯？” 夏洛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身为血之卷属的塞巴斯又有事呼唤自己的名了。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一次的呼唤比塞巴斯的呼唤要更加模湖，更加朦胧…… 这不是塞巴斯！ 夏洛特很快有了进一步的判断。 而判断不是塞巴斯之后，她就好奇了起来，呼唤她的究竟是谁。 脑海中仿佛有亮光闪过，夏洛特想起了自己那次在塞巴斯无意中提到自己名字之后，自己以血之图腾的身份降临到对方的视角后听到的对方与狼人卢夫的交谈。 她顿时心中微动： “莫非……是那些狼人听了塞巴斯的话，尝试着更换了荆棘蔷薇的圣徽，向真祖祈祷了？” 怀着好奇的心情，夏洛特沟通血之圣典，顺着那一丝呼唤小心翼翼地投去了自己的视线。 视野变换，夏洛特看到了一间昏暗的密室。 只是，当她看到密室中呼唤自己的对象的时候，瞬间愣住了： “大神官？” -136- 大神官的呼唤 波尔德城东部城区，一座私密的别庄里。 大神官来纳斯站在关闭门窗的房间中，神情忐忑地看着面前的祭坛。 那是邪教徒常用的与邪神沟通的祭坛，布置的比较仓促。 造型上他参考了血魔教团，而刻画的种种法阵则是他参照邪教组织强化灵觉的术式构筑的通用沟通术式。 在神圣王庭堪破的种种邪恶祭祀中，邪教徒们经常利用这种通用术式沟通那些古老神秘的伟岸存在，有一些疯狂的家伙甚至连自己祈祷的对象究竟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因此造成过一系列的灾害，而这种邪恶祭祀，也是神圣王庭向来严厉打击的对象。 只是，大神官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也有构筑这种邪恶术式，进行邪恶召唤的一天…… 将灵性极高的魔兽之血涂抹在祭坛上方的沟通术式上，大神官神情肃穆地照着羊皮纸把荆棘蔷薇模样的圣徽刻画在了祭坛的中央。 没错，他要沟通的对象……正是最近波尔德公国出现的那尊神秘邪神！ 这个念头在大骑士身死的时候他就有了。 当然，那个时候的大神官只是出于对王庭高层的调查而感到惶恐，从而产生了或许可以向邪神寻求庇护的疯狂念头。 他知道这个念头很疯狂，所以后来冷静之后就压下了，只想尽可能将自己从大骑士的死中摘出来，并想办法将邪神复苏的事重新压下去……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不得不思考这个可能了。 昨晚的炎魔降临，整个波尔德城几乎都看到了，而降临的炎魔被神秘的强者所击败，很多人也看到了。 凡人只觉得那力量无比伟岸，但却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身为波尔德的最高圣职者，大神官却知道出手的正是那尊邪神。 不仅如此，他相信波尔德的很多二阶神官甚至一些有研究的一阶神官也能猜到那是一尊降世的邪神。 事实上……今天早上在大教堂的时候，他就听到不少神官在暗中讨论了，而就连街上的居民，大多也都在讨论昨晚的异象。 邪神复苏的事肯定瞒不住了，王庭上层必然会强势介入调查，就连传奇实力的审判骑士都可能会出动。 醉梦沙龙的事也爆了，顺便爆出来的还有醉梦沙龙与血魔教团的合作，甚至连血魔教团举行的神降仪式也随着昨晚的炎魔现身而展现在世间…… 这种种事，身为波尔德的大神官他都有责任，且很多事还经不起调查，他必须要给自己找好后路…… 想到这里，大神官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强化精神力和灵觉的熏香也全都点上。 他拿出一只小刀，划破掌心，将血液滴入祭坛的凹槽里，而后郑重神色，沉声呼唤道： “击败炎魔瓦拉罗卡的伟岸存在……” “荆棘与蔷薇的主人……” “神圣王庭波尔德分会的大神官来纳斯·德·富瓦……请求您的目光降临！” 大神官并不知道指向这尊神秘邪神的祈祷语。 所以……他只能以对方的圣徽和做过的事来替代。 虽然降低了成功率，但作为一名灵觉本就极高的神官，再加上对方刚刚才在波尔德城降临过，他觉得自己沟通上对方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祈祷过后，大神官忐忑地看着眼前的祭坛。 然而，时间一秒秒过去，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着毫无动静的祭坛，大神官那充满期待和希冀的目光逐渐暗澹。 不过，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失败的时候，密室中的蜡烛忽然开始了微微晃动。 烛光闪烁，将昏暗的密室照的影影绰绰，点燃的熏香烟雾缭绕，无风自动。 大神官心中微动。 他连忙抬起头，只见布置的祭坛上，绯红色的光辉忽然绽放，瞬间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大神官心中一惊。 而当他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 他不再位于别庄密室里，而是出现在了一座巍峨的古堡里。 这是……幻境？ 大神官顿时一凛。 他忐忑又警惕地看向周围，只见到无边的绯红之雾。 古堡之中雾气弥漫，遮掩了能够看到的一切，大神官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道直达上方的台阶。 而台阶之上，似乎有一道绯红的身影端坐在王座上。 大神官看不清那道身影，只觉得那是一团让他看上去一眼就感觉大脑发胀，精神错乱的扭曲光影。 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经历什么了。 成功了！ 我呼唤成功了！ 这尊神秘的邪神听到了我的呼唤，将我拉到了这场幻境里！ 大神官很快有了如此判断。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不等那王座上的光影开口，就先一步跪拜了下来，恭敬地道： “神圣王庭波尔德分会大神官来纳斯·德·富瓦……见过尊贵伟岸的冕下！” 而刚一说完，大神官就隐约感受到一道伟岸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触怒了这尊昨天才如同杀鸡一般将一尊传奇恶魔撕成两半的可怖邪神，而是尽可能地表现得更加敬畏与顺从。 很快，他就听到一道沧桑厚重，又缥缈难辨的轻笑传了过来： “神圣王庭的大神官……为何要向我祈祷？” 她回应了！ 大神官心中一喜，连忙道： “尊贵又伟岸的存在！” “昨晚我见证了您的无上伟力，见证了您的光辉并深感您的强大……” “我……想要与您进行一个交易！” 没错，大神官想要和这尊神秘的邪神做个交易。 在历史上，凡人与神灵做交易的例子数不胜数，一些幸运儿更是得到了神灵的垂青，获得了神卷。 有的是可能只是神灵单方面的无聊与游戏，有的是凡人得到了神灵的信物，而也有的……是神灵想要借助凡人之手，达到某些目的。 大神官的想法很大胆，也很夸张，那就是借助神圣王庭大神官的身份，与这尊邪神达成合作！ 他相信对方能够感受到神圣王庭的力量，神圣王庭的可怕…… 哪怕是对于一位能够秒杀传奇恶魔的邪神来说，只要她的本体以圣者姿态行走在地上，就务必会迎来神圣王庭的追杀，直至陨落！ 他相信对于一位复苏不久，亟需恢复力量离开现世的邪神来说，神圣王庭内部的情报很是重要。 他要以神圣王庭的情报，来换取对方的庇护，换取对方能够暗中支持他，帮助他应对接下来教会的探查！ 只要与邪神达成协作，在大骑士不在的当下，他就有可能在教会派人来之前抹去一切痕迹，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血族大公的内斗上去…… 大神官心思百转。 而血之王座上，隐藏身份的夏洛特也将他的心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137- 与邪神的交易 大神官竟然想要和我做交易，形成合作关系？ 听着大神官的心声，夏洛特的心情相当古怪。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大神官大胆呢，还是倒霉呢，竟然将寻求庇护的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夏洛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大神官一劳永逸地解决。 但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瞬。 当她感知到对方呼唤她的祭坛之后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那祭坛上刻画着荆棘蔷薇的符号，但大神官又不是她的卷属，她就算是能将对方的灵魂留在暗夜古堡，密室中的祭坛也无法干涉。 她不能引起神圣王庭过多的注意了。 相反，她接下来应该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外，她也没有必要再在一个必将灭亡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力量。 不仅如此，听着大神官的想法，夏洛特还真的对对方的某些“交易内容”相当感兴趣。 她忽然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能够从对方身上获得一些神圣王庭更加机密的资料，来加强她对教会和神灵的认知。 教会医院的藏书她看了不少，但很多内容明显是对外宣传用的，并不能让夏洛特真正了解神圣王庭。 洛蒂倒是一个新的突破口，但洛蒂只是一位一阶神官，对神圣王庭的了解肯定没有大神官多。 当然，她并没有庇护大神官的想法。 她只是单纯的想从对方这里套一些情报……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笑，声音缥缈地道： “凡人的交易？” 那声音，带着调笑，带着轻蔑，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玩味与不屑。 不过，这种反应在大神官看来却相当正常。 不仅如此，听到邪神的声音，他瞬间来了精神： “是的，交易！我想以神圣王庭的情报，换取您的庇护……” 说完，大神官忐忑地低下头，静待邪神的回应。 而夏洛特则缓缓敲击起王座的扶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富有节奏的敲击不断传来，王座之上的伟岸身影沉默不语，而大神官只觉得那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自己的心灵上，让他越发紧张忐忑…… 直到哪怕是一向沉得住气的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绯红之雾中的光影才再次轻笑道： “你真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堕落神官。” “不过……凭借你的筹码，想要获得庇护恐怕还不够！” “如果想要获得庇护，你需要拿出更多有趣的东西才行。” 虽然夏洛特对神圣王庭的情报相当感兴趣，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对方的提议。 除了神圣王庭的情报之外，她觉得自己或许还能从对方这里知道更多的讯息…… 而另一边，听到夏洛特的话，大神官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兴奋了起来： “伟大的存在……那么，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获得您的庇护呢？” 夏洛特一声轻笑： “这个问题……需要问你自己，你究竟可以拿出什么有趣的消息来换取我的青睐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神官陷入了沉思，而另一边，夏洛特也感知到自己“召唤”对方的时间快要到了。 这个召唤时间短的离谱，短的夏洛特都有些猝不及防。 很明显，以她目前的力量维持对一位炽阳三阶的“召唤”还是太勉强了，这个时间远不如当初塞巴斯的长。 “好好想一想吧，将你知道的任何消息都呼唤我的名告知于我，而当我满意之时，你自将迎来我的注视！” 夏洛特沉声道。 说完，绯红的雾气再次弥漫，大神官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湖起来…… 他很快意识到，对方这是要结束召唤了。 “伟岸的存在！我如何才能联系到您！如何才能呼唤您的名！” 他连忙高呼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暗夜……” 缥缈空灵的声音逐渐消逝，随着绯红雾气一同散去。 当大神官的意识清晰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归了密室之中。 想着自己刚刚和邪神的交流，他的神情一阵变换。 很明显，邪神并没有直接答应和他的交易。 不过，这尊邪神却给了他机会。 大神官很清楚，这尊邪神虽然也被定性为邪神，但从行事风格来看，很可能在历史上曾经是一位正神…… 而对于这样的异神来说，她们说过的话，一般都能做到。 “看来……我得想办法整理一下教会的各种资料了。” 大神官喃喃道，神情也充满期待。 …… 结束了对大神官的召唤，夏洛特也回归了现实。 不过，与忐忑的大神官不同，她澹定的很。 对大神官说的话只是她顺手为之。 能从大神官这里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固然好，那样的话能够让她在接下来迎接神圣王庭的探查的时候拥有一些主动。 但真要是没有她也不勉强。 她没打算庇护对方，也不再打算在未来再次召唤对方。 她从没把自己当成言而有信的好人，而对于大神官这样的堕落者，她就更不会真的兑现承诺。 她只是想要借助这个方法盯着对方。 她也很期待，当对方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却又突然迎接灭亡的时候，那错愕的表情……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夏洛特美滋滋地一饮而尽。 而后，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自己的个人练习室，试一试自己新学会的种种魔法。 重新打开房门，夏洛特走下二楼。 然而，当她来到一楼大厅里的时候，却看到那些被她从外城区招揽的少年少女们全都聚集在这里。 几十人分列在两侧，身穿制服。 包括那些被她从醉梦沙龙里救出来的几名女仆在内，一个也不少。 神情清冷的雪莉和已经是繁星一阶的兰德站在最前方，雪莉甚至还拄着拐杖。 看到他们，夏洛特微微一愣： “都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她又看向雪莉，不满道： “不好好养伤，怎么又开始乱跑了？” 雪莉抿了抿嘴。 而后，在夏洛特有些惊讶的视线里，只见这名内心骄傲的女仆突然拄着拐杖，单膝跪地，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感情： “卡斯特尔的伯爵，仁慈正义的夏洛特大人……” “您的女仆雪莉，愿意向您献上自己的忠诚。” 她话音刚落，数十名少年少女也纷纷单膝跪地： “愿意向您献上忠诚！” 看着神情郑重的少年少女，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知道，经历了神圣审判又救出了醉梦沙龙里的女仆之后，她终于彻底收获了所有人的忠诚。 如果说之前只是靠着优握的条件和威仪术的魅惑效果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真正认可了她这位主人。 -138- 来自伯爵领的车队 六月的阳光总是一天比一天温暖热烈。 距离教会那场市民们津津乐道的失败裁决已经过去了三天，就连那场惊醒很多人的炎魔异象也已经过去了两天。 虽然酒馆中的酒客依旧会在喝尽兴的时候提及神圣裁决中幸运的玫瑰会，也依旧会议论起那晚夜空中的炎魔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象，争论将炎魔斩灭的光辉究竟是公爵还是大神官亦或是其他人…… 但无论如何，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波尔德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弥瑞亚世界就是这样。 超凡力量的存在不是秘密，虽然惊讶于种种异象与伟力，但人们的接受能力，特别在是波尔德这种有着炽阳三阶存在的大城市里……一直都很强。 当然，更重要的是公爵府和教会一直没有对那一晚的异象做出解释，虽然有种种不可思议的传言，但既然连教会都没有现身解释，也没有进一步疏离民众，那就说明那一晚的异象已经得到了解决，没有什么大碍。 而今天，不少人已经将注意力转移了方向，放在波尔德城的北门了。 特别是外城区的居民，那些叽叽喳喳地满大街奔跑的孩子。 他们聚集在城门外，看着城北通往北方的宽阔道路，面露期待。 今天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护送物资的车队入城的日子，多年来每月的二十号一直如此。 随着空间魔法技术的发展，虽然传送阵和空间戒指已经逐渐在超凡者中普及，但考虑到运营成本和空间技术的某些固有缺陷，长途运输依旧需要靠普通的车队。 富有的卡斯特尔家族同样如此。 而对于外城区的孩子，每月的这一天都是他们的幸运日。 “还没有来吗？” “应该快到了吧？每个月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呢！” “不知道今天能捡多少银塔纳呢！” 看着地平线的尽头，孩童们兴奋地讨论着。 不过，在城门外，最为瞩目的还不是这些聚集的孩子。 最瞩目的，是站在路边的一队人马。 华美的车厢凋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侧面的黑鹰标志分外瞩目。 身穿黑白制服的少年少女恭敬侍立，簇拥着一盏华美的伞盖，遮住了天上的骄阳。 而在伞盖下，一位身穿黑红两色哥特裙装的少女正坐在临时摆放的躺椅上，看着远方。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人都难以将目光从那美丽的少女身上移开视线。 一些第一次来到波尔德的游商甚至会忍不住向同伴和向导打听她的来历： “那位漂亮的贵族女孩是谁？气质真好！是哪家大贵族的女儿吗？” 不过，他们往往都会迎来同伴或是波尔德居民的鄙夷表情： “是谁？难道你没有看到马车侧面的族徽吗？” 而当这些游商注意到马车侧面的标志之后，很快就纷纷面露恍然，看向少女的目光更是带上了好奇、憧憬和向往： “双头黑鹰……原来是卡斯特尔家族！这么说，她是卡斯特尔的那位继承人？” “夏洛特！她是夏洛特！卡斯特尔的明珠，波尔德最富有的少女！” “听说谁如果能娶了她，就相当于获得了小半个波尔德公国作为嫁妆！整个星月低地的财富都将纳入怀中！” “嘿，那是过去的事了，你们不知道，卡斯特尔的继承人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她已经决定终身不嫁，并在回归神国之后将领地献给教会了。” “嘶……真的假的？那也太可惜了！” “献给教会？波尔德公爵愿意吗？国王陛下愿意吗？” “那就不知道了，贵族老爷和神官老爷们的事，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 行人们议论纷纷。 而感知敏锐的夏洛特，也将众人对她的讨论尽收耳中。 “我还真是出名……出了城门都有这么多人关心我。” 她忍不住自嘲道。 她的身旁，塞巴斯微笑着恭维起来，一如既往地熟练无比： “当然，尊贵的主人，不论您到了何处，您的光辉都会让您成为焦点的。” 夏洛特：…… 她没去搭理塞巴斯那毫无营养的马屁，而是看了眼越来越刺眼的阳光。 哪怕是有着伞盖的遮挡，散射的光线也依旧让她不是很舒服。 似乎是注意到少女的不适，站在另一旁的卡西莫多忍不住道： “主人，天气越来越热了，其实……您没必要亲自来迎接的。” “无妨，身为卡斯特尔的家主，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继承家主之位后亲自迎接一下远道而来的家族骑士。” 夏洛特微笑着说道。 当然，实际原因是她对弥瑞亚世界的披甲骑士相当好奇，前世里游戏里没少玩过，但现实中可从没亲眼见过。 战马与铠甲，同样是男人的浪漫！ 在孩童们期待的张望里，渐渐地，隐隐有滚滚烟尘在地平线的尽头弥漫。 一些年长的孩子顿时眼前微亮： “来了！来了！我好像看到卡斯特尔的旗帜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朝着烟尘的方向望去，很快就在视线尽头看到了一队人马。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披甲骑士，身下的黑色战马同样着甲，威武不凡。 他的身侧，跟随两名身后插着黑鹰旗帜的甲胃骑士，一左一右。 更远的地方，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在统一着装的甲胃骑士的护送下，逐渐在视野中显现。 “来了！他们来了!” 孩童们欢呼一声，顿时兴奋地朝着车队跑去。 卡斯特尔家族的车队每次入城前后都会抛赏钱，都是清一色的银塔纳，对于他们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而夏洛特则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同样有些兴奋地看着逐渐接近的披甲骑士。 骑士！ 来自领地的骑士！ 属于她的骑士！ 穿越之后孤家寡人了这么久，一点一点组建自己的势力，而当她看到车队的一刹那，终于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是个伯爵领主的真实感…… 浩浩荡荡中，车队逐渐接近。 当看清楚城门前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以及被女仆和侍者簇拥着的金发少女之后，为首的披甲骑士很快神情一肃。 他轻拍马背，身下的黑马顿时加快了速度，很快脱离队伍飞快赶到众人面前。 翻身下马，风尘仆仆的披甲骑士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在夏洛特面前行了一礼，沉声道： “沙隆……见过夏洛特小姐！” -139- 爷的家族这么有钱的吗？！ 此次来自卡斯特尔的车队共有三百人左右，护卫着足足四十辆马车。 其中，有一百名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披甲骑士，三名法师，剩余二百名是随从和车夫。 带领车队的首领是沙隆男爵，他的全名是沙隆·德·列恩-卡斯特尔，一位资深的繁星一阶骑士。 知道对方的全名之后夏洛特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能在对方的姓氏里见到自家家族的半边姓氏。 不过，经过卡西莫多的介绍之后，夏洛特才知道原来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分支。 就如同卡斯特尔家族是波尔德家族的分支一样，卡斯特尔伯爵领同样存在着不少卡斯特尔家族的分支，只不过有的分家之后将卡斯特尔的名字继续留在了姓氏里，有的则完全换了新名。 类似的家族分支，在弥瑞亚世界相当常见。 这是弥瑞亚贵族体系的继承法决定的，起源同样是奠基当前弥瑞亚基本政治格局的尤奈特帝国，尤奈特帝国推崇分割继承，除了长子获得主要头衔之外，贵族的每一位子嗣都将获得次一级的贵族头衔与领地。 也是因此，近千年来各个贵族家族开枝散叶，除了主家之外，旁支也不断分支，才形成了越来越庞大的贵族姓氏。 换句话说，沙隆男爵祖上也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直系成员。 不过，成也分割继承，败也分割继承。 分割继承虽然保持了一定的公平，并让贵族的家族不断壮大，但分割遗产也同样带来了战争，特别是子嗣围绕继承权的争斗。 而除此之外，持续不断的分割继承也在削弱着中央集权，包括尤奈特帝国在内的很多封建王国都是随着持续的分割导致王权衰弱，最终中央失去对地方的掌控，甚至致使国家灭亡的。 当然，这已经是老黄历了。 人是会长记性的，贵族同样如此。 时至今日，一千年过去，绝大多数贵族家族早已抛弃分割继承，而是选择了更加“先进”的长子继承。 长子之外的子嗣虽然可能会得到封地，但却不是出于继承原因，而是出于领主的赐予。 至于卡斯特尔家族…… 除了一百多年前还曾开枝散叶，分出去过分支家族外，这一百多年来，卡斯特尔的主支已经五代单传了，时刻在绝嗣的边缘反复试探。 到了夏洛特这儿，认真的讲已经和绝嗣差不多了。 也是因此，虽然卡斯特尔伯爵领存在卡斯特尔家族的分支，但他们血缘关系甚至还没有联姻的王国和公国中其他家族近，对卡斯特尔的宣称与继承权亦是如此。 哪怕有着血源关系，哪怕依旧算是卡斯特尔宗族的一份子，但这些领地的贵族，已经和那些分封的贵族差不多了。 而除了沙隆男爵外，护送车队的一百名披甲骑士中还有五名入阶者，其中，包括一位世袭贵族，和四名位借源力之种入阶的超凡骑士。 剩余的骑士虽然没有入阶，但也都是清一色的超凡者。 至于三名法师，也有一位繁星，剩余的两名则是学徒。 很明显，超凡者之中法师的比率比超凡骑士低多了。 但这也很正常。 成为法师的条件本就比超凡骑士苛刻，更别说超凡骑士还能通过源力之种量产。 虽然量产的入阶者实力差一些，但那也是入阶者。 看到护送骑士们的实力，夏洛特差不多也对自家家族的实力有了一个更直观的概念了。 要知道，波尔德城的狩魔所里，入阶的狩魔骑士总共也不超过四十人，但在这里，卡斯特尔家族一个运送物资的队伍，入阶者就有七人！ 然而，护送车队的骑士也并不是此次队伍的最强力量。 最强力量，是站在沙隆男爵身旁的一个中年人。 与披甲骑士不同，他身上的装备看上去要沧桑许多，整个人也带着一种草莽之气。 而在他身上，夏洛特感受到了一种明显的威胁感，虽然不如塞巴斯，但也已经相当强烈。 银月！ 这是一位银月二阶的超凡者！ 意识到对方的实力，夏洛特很难不投去好奇的视线。 毫无疑问，比起威风凛凛的披甲骑士，这位银月二阶才是真正的护送者。 光他一人，恐怕就能把这些骑士轻松击败！ 而注意到她的目光，沙隆连忙恭敬地介绍道： “夏洛特小姐，这位是卡来尔阁下。” 说完，他又对银月二阶的超凡者介绍起夏洛特： “卡来尔阁下，这是我们卡斯特尔家族的小主人，夏洛特小姐。” 卡来尔……阁下？ 她心中微动。 身为繁星一阶的男爵，沙隆却没有称呼对方为大人，说明对方并非是贵族。 银月二阶，却不是贵族，再加上那沧桑粗犷的装扮，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 对方……恐怕是一名自由佣兵！ 而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那名中年人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就移开了视线，目光最多在塞巴斯身上停了停，之后就对沙隆男爵道： “沙隆阁下，波尔德到了，我也该走了。” “卡来尔阁下，不留下来休息休息吗？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沙隆男爵沉声道。 不过，名为卡来尔的超凡者却只是摇了摇头： “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还有其他的事。” 一番推辞之后，那名银月二阶的超凡者就离开了。 临走前沙隆男爵命一位骑士交给对方一个精美的袋子，夏洛特眼尖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着不少银光闪闪的金属，像极了传说中的秘银。 她顿时了然，这位佣兵并非是卡斯特尔的家臣，只是雇佣来协助护送物资的而已。 不过，能够雇佣一位银月二阶护送物资一个月，也足以看得出卡斯特尔的财力以及运送物品的贵重了。 按照尼斯对黑市中雇佣超凡者的价格算，没个几万金塔纳，恐怕雇佣不下来！ 而这……也让夏洛特对车队运送的物资更加好奇了。 毕竟，光是这一趟运送的成本，恐怕就要有几万金塔纳了！ 伴随着孩童们的兴奋追逐，卡斯特尔家族的车队驶入波尔德城，外围的骑士则向两侧撒着银塔纳开路，迎来阵阵喝彩。 坐在马车里，夏洛特迫不及待地就命护卫的骑士们将物资的清单送来先康康。 听了她的命令，沙隆男爵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奉命行事。 看到清单之后，夏洛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用四十辆马车了。 原来他们护送的车队不仅仅是给庄园提供资金，同时也是为家族在波尔德公国各处的店铺提供货物。 四十辆马车，绝大多数都是货物！ 他们不仅是运送物资的车队，也是一支商队。 至于他们运送的物资……有来自落星王国的优质纺织品，来自月神岛的精灵饰品和魔法道具，以及来自卡斯特尔领的矿产和宝石。 而当夏洛特看到运送到庄园的资金那栏时，眼前顿时一亮。 五十万！ 车队运送到庄园作为家族活动资金的经费，竟然有五十万金塔纳！ 天哪，这可是一个月的经费啊！ 一年就是六百万金塔纳啊！ 爷的家族这么有钱的吗？！ 夏洛特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都在颤动，她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自己家族的富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仆卡西莫多也忍不住敲了敲车窗： “主人，家族领地运过来的资金……大概有多少？” “五十万金塔纳！”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红光满面地说。 然而，听了她的话，卡西莫多却微微皱了皱眉： “五十……万？” 看到他的表情，夏洛特有些奇怪： “怎么，有问题？” 卡西莫多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好像是有些问题……” “主人，我太多年不参与家族这些事，不太清楚现在的领地到底怎么样。” “但只有五十万……似乎太少了。” 夏洛特：……？ -140- 领地的财政状况 “五十万……太少了？” 夏洛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卡西莫多点了点头： “没错……” “主人，您有所不知，在十年前老仆还参与庄园运转的时候，每个月领地运过来的资金至少也有一百五十万金塔纳。” 夏洛特：…… 好家伙！ 一个月一百五十万…… 年入千万？ 这可不是蓝星的软妹币！ 如果真要是按照购买力去对比的话，一枚金塔纳差不多相当于蓝星的一千到两千块，四舍五入这就是月入二十多个亿…… 而且这不是营收，是运到庄园实打实的钱。 太扯了！ 这等收入要是在蓝星天朝，那也都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巨头了！ 当然，弥瑞亚世界存在超凡力量。 这里的货币体系和蓝星还是不一样的。 但即使如此，卡斯特尔家族也的确称得上富可敌国！ 当然，钱不是万能的。 对于繁星一阶的超凡者来说，钱还很重要，但银月二阶之后，钱就只是数字了。 他们有太多搞钱的法子，他们会变得不那么在乎金钱，而是在乎一些比金钱更加珍贵的超凡之物。 而很多超凡之物，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 就算可以，也往往有价无市。 “主人……那一位竟然能把家族这么多年的金库花光当初就已经让我非常惊讶了，如今看来，恐怕不仅仅那位为了举行邪恶仪式天价购买了各种魔法材料，也是因为近年来运送到庄园里的资金越来越少了。” 卡西莫多沉声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虽然五十万金塔纳已经让她相当意外和满足了，但作为领主，谁也不会嫌弃自己口袋里的金塔纳少。 毕竟，干什么都要钱，培养超凡者也需要钱。 “先不急，等回到庄园之后再说。” 夏洛特看了一眼在拜见过她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的沙龙男爵，沉吟道。 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回卡斯特尔庄园。 而进入庄园之后，一直沉默的沙隆男爵左右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夏洛特小姐，我在路上听说家族出事了？老夫人……不在了？” 对于沙隆男爵知道庄园里的事，夏洛特并不意外。 卡斯特尔的变故在波尔德也不是小事了。虽说这趟车队肯定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卡斯特尔了，但只要在途中休息，就很有可能从其他商人或者当地的居民那里听到庄园里的事。 不过很明显，对方的了解也相当有限，估计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 想到这里，夏洛特眼前微微一暗，露出悲伤难过的表情： “是的，祖母……已经死了，她被血魔教团蛊惑，最终死在了邪恶的献祭里。” “老夫人真的堕落了？她变成了血魔？夏洛特小姐……我知道提起这件事会让您很痛苦，但是……身为领地的贵族，我还是需要向您询问清楚，庄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沙隆男爵神情肃穆地追问道。 夏洛特看了一眼一旁的塞巴斯，塞巴斯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优雅地说道： “沙隆阁下，此事说来话长……” 说着，塞巴斯将卡斯特尔伯爵夫人的事前前后后告知了对方。 听了塞巴斯的讲述，沙隆男爵的神情渐渐严肃。 沉默许久后，他一声长叹：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夏洛特大人，请您节哀……” 他自然而然地将对夏洛特的称呼换成大人了。 而说完，他又重新看向了塞巴斯那典型的精灵外表，忍不住问道： “刚刚我就很在意了，以前好像并没有在夏洛特大人身旁见过您，请问您是？” “我是塞巴斯，是卡斯特尔庄园的管家，夏洛特小姐的忠仆。” 塞巴斯微笑道。 “塞巴斯？” 沙隆男爵愣了愣。 很快，他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跳了起来： “等等？塞巴斯？那位炎之精灵？你是玫瑰会的会长？！” 塞巴斯微微一笑： “正是在下。” “但您身为地下黑帮的玫瑰会会长，为何会成为夏洛特小姐的管家？” 沙隆男爵皱了皱眉，神情带着些许警惕和敌意。 贵族对于黑帮一向鄙夷，哪怕是塞巴斯实力强大，他也并不喜欢对方，更是反而因此充满了警惕。 “当然是因为玫瑰会一直以来都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外围势力，而我一直都是家族暗中的仆人，只是伯爵夫人出事之后，才来到庄园，伴侍主人左右的。” 塞巴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玫瑰会是家族的外围势力？” 沙隆男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很明显，前两天神圣裁决的事还没有传播太远，沙隆男爵还不知道，这估计也有神圣王庭刻意澹化消息的因素在里面，毕竟……一场失败的裁决可并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 沙隆男爵看向了夏洛特，夏洛特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而这位来自领地的男爵迟疑了片刻，最终皱着眉对塞巴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告诉了对方最近庄园的现状，夏洛特又旁敲侧击地询问起领地的状况，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主动说说运送资金的事。 不过，她换来的却是对方那“领地一切安好”的官方回应。 夏洛特看了卡西莫多一眼，卡西莫多顿时会意。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沙隆大人，我看这个月的货单，送来庄园的资金……是不是比以前少了太多了？” “少了太多？” 沙隆怔了怔。 他拿起货单看了看，摇了摇头说： “不，这两年一直都是这个金额。” “但我记得，以前每个月领地送来的资金在一百五十万金塔纳左右，有的时候甚至能够突破二百万。” 卡西莫多皱眉道。 沙隆沉默了一会儿，叹道：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为什么？领地发生了什么事吗？” 卡西莫多追问道。 沙隆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夏洛特行礼道： “夏洛特大人，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夏洛特眉毛一扬，她的视线从卡西莫多和塞巴斯身上略过，轻轻颔首： “可以。” …… 一前一后，夏洛特和沙隆男爵进入了庄园书房。 而刚一进入书房，沙隆男爵就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大人，家族里的事，领地知道了吗？” “卡西莫多已经向领地传讯了，还召了几位子爵和男爵前来波尔德。” 夏洛特回答道。 说着，她又看了沙隆男爵一眼： “不过……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沙隆男爵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夏洛特大人，您有所不知，上个月卡斯特尔领和弗拉德公国发生了几次冲突，传讯的魔法塔受损了，一直还没有修好。” 弗拉德公国？ 夏洛特心中微跳。 弗拉德公国是新月王国十二大公国领之一，也是卡斯特尔伯爵领的邻居，和波尔德公国的关系一向微妙。 一直以来，波尔德公国的飞地卡斯特尔伯爵领就因为商业竞争和领土争议，与弗拉德公国冲突不断。 “传讯的魔法塔坏了？你的意思是说，领地可能还没有收到传讯？” 夏洛特皱着眉问道。 “很有可能。” 沙隆男爵想了想，回答。 这么巧？ 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想了想，继续说： “传讯的事先放在一边，卡西莫多所说的月度资金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领地这些年的商业可是蒸蒸日上的，银矿也一直在持续产出，为何比起以前的收入反而少了？” 看着夏洛特那青涩稚嫩的外表，沙隆男爵叹了口气，说： “夏洛特大人，您对领地的收入构成，应该并不了解吧？” “知道一些，七成收入来自卡斯特尔银矿，一成来自封臣税收，两成来自直辖领税收和商业收入。” 夏洛特说道。 听了她的回答，沙隆男爵一声长叹： “是啊……领地的收入，有七成都来自银矿，特别是银矿里的伴生秘银矿，占了收入的绝大部分。” “但家族里分到的那部分伴生秘银矿……已经濒临枯竭了。” -141- 封臣与封君 秘银矿要枯竭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对于秘银这种珍贵矿物，夏洛特并不陌生，前世里看到的很多奇幻中都曾出现。 它十分珍贵，外表呈银白色，耀眼美丽，比钢铁坚固的多却很轻巧，同时具备优秀的魔力亲和与存储性，很多魔法装备和圣器乃至神器的制造都离不开它，是一种珍稀的魔法材料。 而靠着银矿起家的卡斯特尔家族，更准确的来说，靠的其实就是身为超凡之物的秘银…… 卡斯特尔银矿产出的优质秘银享誉整个西尤奈特，就连月神岛上那些不差钱的精灵也愿意花高价购买。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沙龙男爵所说，那卡斯特尔领的收入恐怕还真会锐减。 想到这里，夏洛特暗暗一叹。 再富有的矿产也总有挖完的一天，看来……卡斯特尔领的经济结构也到了需要转型的时候了。 当然，虽然收入锐减了，但五十万金塔纳也不是个小数字了。 就算是收入缩减三分之二，卡斯特尔领也远远不到穷困的程度，依旧算得上富有。 “矿产枯竭的事，新月王室知道吗？” 夏洛特问道。 新月王室是卡斯特尔银矿的合伙人，秘银矿的一多半产出其实都被王室收走了。 沙隆男爵叹了口气： “王室还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在乎，毕竟王室拿的是秘银矿最富饶的主脉，那部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受影响比较大的只有我们家族的那部分支脉。” 夏洛特：…… 好家伙，只有卡斯特尔家族的支脉枯竭了？ 夏洛特有些无语。 沉吟片刻，她说道：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等回领地之后，我会亲自去银矿看一看。” 矿脉枯竭这种事一查便知，夏洛特估摸着沙隆男爵还不至于骗她。 但同样的，沙隆男爵说的话她也没有尽信。 对方无意间流露出的态度很明显是还将她当成一个孩子，而不是主君，她也不会彻底相信对方所有的说辞。 她决定等自己返回领地之后，再亲自调查一番。 说完秘银矿的事，夏洛特注意到沙隆男爵的神情有些犹豫，似乎还有话想要说。 她心中一动，问道： “沙隆阁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沙隆男爵点了点头，沉声道： “夏洛特大人，我的确还有话想说。” “我不知道塞巴斯如何获得了您的信任，但这名精灵……乃是月神岛众所周知的叛徒。” “卡斯特尔领一直和月神岛有着经济往来，算是关系良好合作伙伴，如果让月神岛知道了他和您的关系，恐怕对家族和精灵的交往有碍。” “领地里的很多贵族都和精灵有着贸易往来，如果我们和月神岛的关系因此受到了影响，恐怕您在领地的威望和支持度也会受损。” “而且，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一位银月二阶会愿意毫无保留的臣服于您，更别说他是一位黑帮领袖，他……恐怕图谋甚大！” 沙隆男爵神情严肃。 话语间，夏洛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对塞巴斯的敌意和提防。 夏洛特有些无奈。 她和塞巴斯的关系确实不太好解释，来自领地的骑士有担忧也情有可原。 当然，不论别人态度如何，夏洛特肯定不会抛弃这位自己唯一的血之卷属兼银月打手的。 但同时，如何回应沙隆男爵的话也需要技术。 对方毕竟代表着领地的下级贵族，她的应对很可能也会通过对方先一步传到领地里。 伯爵确实是一个相当特殊的阶级。 夏洛特既不像穿越成皇帝或国王的主角那样，整个国家自己最大，下面都是臣属，一直头疼的只有与处理好与臣属的关系，如何做好平衡，如何妥协，如何治国。 也不像很多中男爵或是骑士一样白手起家的主角，自己建立起来的势力，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说一不二，但一切都要自己从头打拼。 她两边都多少沾点，要两者卷顾。 身为封臣，她的危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但身为封君，或许还刚刚开始。 封君还是需要封臣的支持的，就像是天朝上任的地方官和故吏似的。 或许封臣地位低而力量弱，但在面对新上任的封君之时，却往往有着统一的立场和利益，而完全能够将封君架空。 哪怕是夏洛特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弥瑞亚世界上神灵与信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历史神话中封神的存在没有一个不是首先拥有自己的势力，发展自己的信仰的。 参考前人的道路，就算是为了未来封神，夏洛特也不可能单打独斗，而是需要未雨绸缪，在弥瑞亚站稳脚跟，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同时，夏洛特又不可能靠着真祖解放的力量弹压支配。 那样的话，就真的与邪神无异了，而邪神……没有一个是能真正壮大起来的。 卡斯特尔是个不错的起点，如果她想要完全将卡斯特尔领掌控在内，获得下级贵族发自内心的忠诚必不可少。 她既不能露怯，也不能显得刚愎或无知，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塞巴斯的忠诚无须怀疑，卡斯特尔对他有着救命之恩，他已向神灵起誓效忠于我，且其为人已经经受过神灵的考验，此事我自有计较。”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听到夏洛特扯出神灵的旗帜，沙隆男爵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无言反对。 有神的世界，神灵是主宰，这个皮球踢得只能说很好。 纠结许久，沙隆男爵只能微微一叹： “如果他得到了神圣王庭的认可，那臣下自无话说，只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月神岛和贵族们的观感。” …… 来自卡斯特尔伯爵领的车队就这样在庄园驻扎下来了，夏洛特为众人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欢迎会。 车队的众人会在波尔德待上两天的时间，将来自卡斯特尔的货物和资金留下，同时会从卡斯特尔家族的商业合作伙伴那里收购波尔德的商品。 夏洛特则借着这个机会，通过这些远道而来的骑士和随从，对自家领地进行了自上而下的充分了解。 至于带队的沙隆男爵，却并没有在庄园住下。 据说他在波尔德城的西部城区有着自己的小别院，也有不少朋友需要拜访一下，这两天晚上甚至还有个小聚会。 不过，就当夏洛特以为这位男爵晚上不会返回庄园的时候，他却突然又急匆匆地去而复返了。 而刚一看到优雅地坐在大厅中听着音乐，喝着甜牛奶的少女，他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严肃地问： “夏洛特大人！听说……您向神主起誓不婚了？！” 夏洛特手中的高脚杯微微一顿。 她就知道，该来的问题终究会来…… -142- 单身是原则性问题！ 关于自己向神圣王庭的起誓，夏洛特知道肯定会引起下级贵族们的反对的。 封君的家事对于封臣来说某种意义上也相当于“国事”，特别是封君的终身大事，这事关未来的继承人。 一个没有继承人的领主家族，会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也无法让封臣产生足够的安全感。 特别是卡斯特尔这种富庶的伯爵领，觊觎者太多，领主绝嗣几乎就意味着继承权斗争。 而在夏洛特这里，情况就更复杂了。 她不仅起誓不婚，还许诺在“死亡”后将领地献给教会。 这就更让贵族们抓狂了…… 在弥瑞亚世界，封建贵族和神权领主的利益是不同的，依靠联姻和继承来壮大家族、维持统治的贵族们，也是很难和神权领主尿到一个壶里去的。 就一条就够贵族们厌恶的了，那就是当领地出现无主之地的时候，神权领主们极大概率并不会将土地封给贵族，而是会收归教会管理。 毫无疑问，夏洛特许诺将伯爵领献给教会的事必然会引起贵族们的强烈反应。 看看现在沙隆男爵的表情就知道了。 夏洛特敢确定，对方肯定很快就会劝他收回誓言，至少收回向教会的许诺。 “夏洛特大人，请您……三思！国王陛下与教权领的冲突众所周知，新月王室绝对不愿意看到王国中再多出一个教权伯领的，特别还是富有的卡斯特尔！” “您的决定……很可能会在未来进一步加剧王国与教会的冲突，甚至可能为卡斯特尔带来混乱！” “卡斯特尔家族传承数百年，哪怕是为了家族和领民考虑，请您也一定要三思啊！” 沙隆男爵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位超凡骑士并没有从贵族的利益角度来警示劝说她，而是借用更高级别的国王和更能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领民来施压，不得不说是相当巧妙。 哪怕是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只是扯着大旗来打消自己的念头，但至少……一位能够将领民利益放在嘴边的贵族，不会让身为穿越者的夏洛特讨厌。 不过，夏洛特不会给出承诺。 哪怕是知道会引起贵族们的反弹，她也不能松了单身宣言和献地承诺的口。 那会落下口实，也会恶了与教会的关系，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自己再次陷入继承危机…… 更别说，解除誓言后难道还真的让她去传宗接代吗？ 一想到某种可能和场面，夏洛特就浑身恶寒，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不！ 她绝不！ 这是原则性问题！ “沙隆阁下，此事我自有计较，不用多言。” 夏洛特神情坚定地说道。 “夏洛特大人！” 沙隆男爵依旧不愿放弃。 “够了！沙隆男爵，难道你还想要替你的领主决定终身大事吗？！” 夏洛特提高了声音，神情不满，并直接动用了威仪术。 轻喝下，沙隆男爵只觉得夏洛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在耳旁。 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忍不住就心生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和近乎发自内心的畏惧。 他顿时低下头来，单膝跪地： “臣属……不敢……” 看着跪下的男爵，夏洛特一声轻叹，稍稍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威仪术，道： “关于领地的未来，我自有考量，放心……我不会将封臣与子民陷于危机的。” “沙隆阁下，没事的话就退下吧。” 夏洛特下了逐客令。 沙隆男爵张了张嘴，最终一声长叹： “臣属……告退。” 说完，他站了起来，躬身离去。 看着沙隆男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夏洛特也散去了威仪术。 随即，她也陷入了沉思。 单身誓言不可破，这是原则和根本。 但献地给教会这个承诺还是可以考虑松松口的。 她确实不能将王室和下级贵族逼的太紧。 自己还要掌控领地呢，靠着教会的支持，可不会让她真正获得贵族们的忠诚。 更别说，她也不愿意真的让教会把手伸到自己的领地里。 凡事都有两面性，倒向教会的确会获得教会的支持，但若是一直靠着献地给教会这个誓言获得支持，就必然迎来教会对领地的渗透与干涉，最终成为教会的傀儡。 夏洛特一直都没把话说太死，她相信沙隆男爵也不是傻子，回去仔细想一想的话，应该能想明白一些事的。 …… 从大厅里退出来，沙隆男爵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而直到离开了庄园，他才彻底从威仪术的影响下脱离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大厅里的失态。 真是见鬼！ 他一个堂堂繁星一阶的超凡骑士，竟然在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前被镇住了！ 是魔法？ 还是某种血脉力量？ 他忍不住想到。 回想着刚刚在庄园中呵斥他的那个娇小的身影，沙隆男爵忽然对这位未来的领主有了新的认识。 她……已经不仅仅是个孩子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见，而且，也同样有了领主的威严。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被家族保护的孩子，很快就要成年了。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尤其是对现在的卡斯特尔伯爵领的一众贵族家族来说。 怀着复杂的心情，沙隆男爵回到了自己的小别院。 别院里的朋友聚会还在进行着，这些人明显是在等待他回来，好从他这里打听打听卡斯特尔庄园的消息。 “沙隆大人，您向夏洛特小姐进言完了？” 一名商人问道。 “是的，进言完了。” 沙隆男爵叹道。 “结果如何？” 另一人也连忙追问。 “没有结果，夏洛特大人很是坚定。” 沙隆男爵摇了摇头。 “这么看来……夏洛特小姐的信仰真的如同传言中一样狂热坚定啊……教会未来又将新多一个教权领了。” 一人叹道。 又一人微微摇头，嗤笑吐槽： “害，终究还是个孩子，做事冲动鲁莽，等她回了领地，怕不是贵族老爷们的反对就有她受的了……” 但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向沙隆男爵道歉解释： “啊……沙隆大人，我不是指您。” 沙隆男爵倒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也不错，如果夏洛特大人真的要献地给教会，我们家族肯定会反对的。” “反对？但是……人家背后站着教会，恕我直言，就算是沙隆大人您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有人摇了摇头，说。 不过，很快就又有人进行了反驳： “这可不一定，教会又没和卡斯特尔签订契约，到时候究竟会不会支持她可不一定，说不定啊……最后她被教会卖了，还得替教会数金塔纳呢！” “谁知道呢！卡斯特尔伯爵领周围又不是没有别的伯爵，公爵都还有呢！” “只能说太年轻了，到底是个孩子，一个好看的花瓶，漂亮的金丝雀。” 别院里的客人们议论纷纷，评价着卡斯特尔的新主人。 沙隆男爵欲言又止。 回想着自己在大厅中见到的少女，他并不觉得对方有众人说的那么不堪。 但很快，他微微一愣： “等等……你们说什么？夏洛特大人还没有和教会签订契约？” “是啊，没有签订契约，大神官还没有进行这一步，毕竟未成年的契约法律界限比较模湖，大神官大人可能在等她成年吧。” 客人说道。 沙隆男爵顿时心中微动，面露沉思。 -143- 紧张的大神官 卡斯特尔的车队在波尔德城呆了两天就离开了。 在那晚之后，沙隆男爵没再向夏洛特提出同样的问题，献地给教会这件事似乎也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从对方隐约流露的态度夏洛特猜测，对方应该是已经知道她并没有和教会签订契约，从而很可能意识到她只是临时借教会的势了。 对方没再问，夏洛特也不会解释。 不，应该说就算是问了她也不会解释，以免留下把柄。 这样就好，至少这位男爵能将自己的态度带回给领地，也能让那些未曾谋面的封臣们暂时安心。 车队离去，卡斯特尔庄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拿到钱后，夏洛特第一件事就是派卡西莫多去将自己卖掉的藏品全都赎回。 这件事她还惦记着呢，也曾向老仆卡西莫多许诺，自然不会打破承诺。 而这之后，夏洛特每天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往日的规律。 礼拜、锻炼、看书…… 除了训练的内容多了新获得的种种天赋法术，看书的内容多了新获得的领地资料外，同时每天都要花时间调查琢磨增长神力的手段外……和往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骑士之死也逐渐发酵，夏洛特真祖解放那晚的异象也接连被人再次提及。 她必须要低调。 特别是有超凡者做出判断，认为那晚的异象的确是降临的炎魔之后…… 之后就热闹起来了。 哪怕是教会多次安抚，也不可避免地让人们对那晚战胜炎魔的存在感到好奇。 有猜测是路过的传奇，有猜测是教会的神使，更有人猜测是神主哈拉尔的化身，但同时，也有人猜测是神秘的邪神…… 更为甚者，还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认为审判所大骑士的死会不会也与那晚的异象有关。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言论甚嚣尘上。 不过，有一种说法已经得到了教会的确定。 那就是那晚的异象乃是血魔教团的阴谋，但已经被教会挫败。 而与此同时，随着醉梦沙龙的揭露，公爵府对相关贵族家族也展开了清洗和追捕…… 清洗的理由很充分，参与邪恶堕落的醉梦沙龙，勾结血魔教团！ 这倒是让居民的关注又转移到贵族老爷们身上了。 没有市民不愿意看贵族老爷们的乐子，特别是这种“扫黑除恶”般的大清洗。 一时间，波尔德家族的名望倒是随着对涉事贵族的清洗不断攀升，特别是在其中带队的公爵之子来诺。 “呵呵，主人，看来老公爵是在为来诺阁下的继位做铺垫呢，这一手真的高啊，既能打击贵族势力，为新公爵护道，又能增长新公爵的威权……” “我现在甚至怀疑，老公爵是不是早就知道醉梦沙龙的事，有这样的打算了。” 为《神圣法典》的夏洛特倒上一杯热牛奶，塞巴斯嗤笑道。 夏洛特微微摇头： “暂且随他去吧，不论初心是什么，清理清理这些贵族蛀虫也是个好事。” “但可不只是清理蛀虫呢，尊贵的主人，按照您的命令，我暗中命玫瑰会追踪了那些被打击的贵族，绝大多数的确是醉梦沙龙的参与者，但也有不少无辜者。” “很明显，老公爵这是在趁着清洗涉魔贵族来打压异己。” 塞巴斯说道。 “那些被波及的贵族怎么样了？” 夏洛特问道。 “大多其实本也都不干净，但也有一些为人不错的，只不过因为是来诺继任的反对派所以才被老公爵打压，这些人……玫瑰会都尽可能帮他们逃走了。” “证据都留着的吧？” “当然，都留着。” “很好，待到神圣王庭的考评团到来后，和大神官的那些资料一起交给卡拉队长。” 夏洛特说道。 且说，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神圣王庭并没有第一时间派圣职者下来查看。 一开始夏洛特还有些疑惑。 她都做好应对传奇圣职者的准备了，结果好多天过去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直到通过大神官的“情报”，夏洛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就在她挫败血魔教团的计划后没多久，神圣王庭新月教区的教区大主祭换人了。 新旧权力的交接，必然伴随着或多或少的混乱。 再加上波尔德虽然出了事，但事情却被教会“成功镇压”了，大神官也在不断地向上面输送“此地无事发生”的信号，所以……上面最终也就没立即派人下来。 但没立即派人下来，就不代表着不派人下来。 波尔德的异象众所周知，这是瞒不住的。 而在新上任的教区大主祭做出批示后，调查波尔德公国血魔教团事件的工作，就正好落在了要来公国考评的考评团身上了。 至于考评团……那是神圣王庭考评神官工作的队伍，由审判所骑士、教会神官共同组建，专门在竞任主祭的时候，对候选者进行考察。 换句话说，考评团是冲着大神官来的，专门考核大神官是否具备竞任主祭的条件。 这是主祭竞任前的最后一步，只要顺利完成，并通过评审主祭团投票，大神官就有可能实现自己的主祭梦了。 大神官又喜又忧。 喜的是经过他的一番努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神圣王庭很有可能不会派传奇下来调查了。 而忧的是，调查任务落在了考评团身上，对他的调查只会更加严格。 虽然他已经竭尽自己的全力将各方打点好了，考评团原本应该不会对他过于为难。 但新加入的调查任务，却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无他，考评任务是由教会神官主导，而调查任务则由审判所主导。 为了平衡权力，教区干脆直接任命了一位新的考评长，一位刚正不阿，资历很深的公领主祭。 对方同样也是炽阳三阶，甚至比大神官还要强很多。 “伟大的暗夜之神，卑微的来纳斯向您祈求庇护，助我顺利度过考评……” 面朝祭坛，大神官恭敬地祈祷。 而祈祷之后，他不忘将自己收集的各种教会的隐秘资料拿出来，一一在祭坛前念出来。 没办法，暗夜之神不屑于接受祭品的献祭（其实是不会），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而念完了情报，看着微微闪烁的烛火，大神官的心也多少踏实了一些。 -144- 莱纳斯阁下，你被逮捕了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又煎熬的。 在忐忑、紧张与期待之中，时间一天天过去，大神官终于迎来了新月教区的教会考评团到来的日子。 经过这些天的准备，他已经将上上下下打理的差不多了，哪怕是波尔德的种种异象，也在他与老公爵心照不宣的合作下各取所需，一一压下。 说起来，这也要感谢明显与血魔教团敌对的暗夜之神，解决了血魔教团的麻烦，并让他能够巧妙地将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他真的做了很多很多准备。 为了安全，他甚至连卡斯特尔家的那个小美人都暂时放在一边了。 接下来，只要大神官自己能够通过教会的问询考验，他就能彻底摆脱这场危机。 波尔德的发生的事，肯定瞒不过传奇的探查，但若是想要瞒过一位炽阳神官……若是有着神灵的暗中帮助，大神官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已经提前关闭了大教堂的圣徽守护，也随身带好了定向传送的高级魔法卷轴，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他就会果断逃离。 那是最坏的情况，如果可以，大神官希望永远不要出现。 但万一真的出现了，届时他也只有彻底投靠那位神秘的暗夜之神这条路了。 这些天经常向暗夜之神祈祷，除了希望在考评中能够获得对方的庇护外，也是为了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悠扬的钟声自教堂的钟楼里响起，伴随着飞起的尘埃，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波尔德城外出现。 那是由审判骑士与教会神官组成的考评团。 整个队伍超过百人，浩浩荡荡地驶入波尔德城，而大神官来纳斯则带着波尔德的神官，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考评团的团长名为加斯特，一位平民出身的资深公领主祭，深受神恩卷顾，一身实力距离传奇只有一步之遥。 他也是新月王国三大公爵级神权领主之一，统治位于新月王国中部的兰蒂斯教权公领，又被称为兰蒂斯主祭。 大神官一眼就看到了被神官簇拥着的兰蒂斯主祭。 作为神圣王庭的高级圣职者，他已经能提前知晓很多教会的高层调动情报，知道兰蒂斯主祭早已被枢机团看重，很快就会被召回教权国接受神恩考验。 一旦他通过考验，就能正式晋升为拥有传奇力量的大主祭，并卸任兰蒂斯公领主祭之位，加入枢机主祭团。 大神官来纳斯未来竞任的主祭之位，其实就是兰蒂斯公领的！ 想到这里，大神官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友善而得体的微笑，来到了兰蒂斯主祭面前，热情地道： “赞美神圣！加斯特阁下，欢迎您来到波尔德！” 兰蒂斯主祭是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老人。 对于大神官的示好，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就带着考评团的成员朝着大教堂的方向赶去。 大神官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虽然兰蒂斯主祭与统治神权公领的教权封臣，但从职级上讲，他其实与大神官来纳斯是一个级别。 两人都属于公爵级，最多是对方因为主祭的身份比他高了半级，有点类似于贵族里的宫廷爵位和封地爵位。 同级别的神官，见面却态度冷漠，连个招呼也不打，哪怕是身为秉公办事的考评长，这种情况也不正常。 大神官隐隐觉得兰蒂斯主祭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 但无论如何，作为他竞任主祭的考评长，他必须要打理好关系。 僵硬着维持笑容，大神官转身跟上考评团的队伍。 他来到兰蒂斯主祭身旁，热情地介绍起波尔德的风土人情和教会情况。 但兰蒂斯主祭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让大神官相当尴尬。 如果不是考评团的另外两名副考评长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他的话题聊着，大神官真觉得自己怕是很快就受不了这种又严肃，又尴尬，又冷漠的气氛。 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哪怕是教会不准考评长和被考评的神官有过多的深入交流，兰蒂斯主祭的态度也太不正常！ 大神官只觉得心情越来越烦躁。 考评团还没有开始调查波尔德的情况呢，就出现这种态度了，莫非……教区发现了什么？ 大神官心中微沉。 但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已经将所有的破绽全都填补，好像并没有留下什么漏洞。 就算有，那也是邪神复苏的失职。 但他却又有“拔起血魔教团的功劳”，以及将未来的卡斯特尔神权化的功绩。 这都是他的优势。 更别说，他还有暗夜之神的暗中庇护了。 大神官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露出微笑，与考评团的成员有说有笑地聊着，就这样一直回到了波尔德的大教堂。 身为考评长的兰蒂斯主祭率先进入教堂里，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大厅的高台上。 跟随考评团而来的审判骑士们也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大神官同样有些紧张。 他知道，按照惯例，接下来考评团将会宣读教会的考评公文和相关流程了。 如同验证他的判断一般，在兰蒂斯主教站好之后，很快就有神官恭敬地为他递上了羊皮卷。 然而，当大神官看到那羊皮卷的一刹那，却忽然一愣。 那羊皮卷的封皮……不是教会用来下达普通公文指令的金色，而是不详的黑色。 黑色的公文，在神圣王庭内部，只有停职调查、处分或者逮捕的时候才会用到。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神官注意到审判骑士们将大教堂的大门直接关闭，并从内部反锁。 至于另外两位同样有着炽阳三阶实力的副考评长，已经一左一右站在了他的后面，似乎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不好！ 大神官表情微变。 而与此同时，高台上的兰蒂斯主祭也打开了黑色的羊皮卷，神情严肃地念道： “根据实名举报，神圣王庭波尔德分部大神官来纳斯勾结血魔教团，残害平民，证据确凿……” 说完，他放下羊皮卷，冷冷地看着大神官： “来纳斯阁下，你被逮捕了。” -145- 举报之人 大神官来纳斯被逮捕了。 在神圣王庭的考评团进入波尔德城的第一天就被逮捕了。 哪怕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准备的一切后路也在三名炽阳的团团包围之下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怀中的传送卷轴甚至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撕开，便在炽阳三阶的审判骑士的一声冷哼下被夺了过去，而后他整个人便被一把控制了起来…… 虽然同为炽阳三阶，但审判骑士的战斗力，通常是远远高于大神官来纳斯这样的神官的。 更别说，他周围足足有三名炽阳。 大神官心中焦急，他疯狂地在心底呼唤暗夜之神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直到审判骑士粗暴地将他双手用禁魔锁链锁起，他才终于意识到，暗夜之神……根本就没有对他予以庇护。 大神官的心几乎是立刻凉了半截，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如坠冰窟。 “不！污蔑！这是污蔑！考评长阁下！我要申诉！” 他披头散发，激动地道。 “申诉？你的申诉……还是在神圣裁决中去和新月教区的审判长说吧。” 兰蒂斯主祭冷冷地道。 神圣裁决！ 大神官的脸色微微一白。 他神情恍忽，面露颓然，整个人几乎瞬间失去了力气。 神圣裁决！ 审判所最为严厉的裁决！ 唯有拿到确切证据之后才会出动，且每次出动，必然会让审判对象付出代价的审判和裁决！ 这个玫瑰会曾经面临的灾难，今天……却降临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这一刻大神官终于意识到……他要完了。 …… 当波尔德的神圣信徒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前往大教堂，准备观礼由大神官牵头举办的神圣王庭考评团的盛大欢迎活动时，看到的却是一脸灰败的大神官戴着枷锁，被审判骑士们从大教堂推出的景象。 这个出人意料的场面，让所有的信徒齐齐一愣。 “发生了什么事？” “大神官阁下……为什么被抓起来了？” 信徒们议论纷纷，神情惊愕。 不过很快，兰蒂斯主祭就与另外两名炽阳先后从大教堂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聚集在大教堂周围的神圣信徒，对跟随自己的神官耳语了几句。 跟随兰蒂斯主祭的神官点了点头，而后来到大教堂前方的广场上，借助教会的扩音法阵将对波尔德大神官的宣判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残害上千名未成年少女，充当醉梦沙龙的保护伞、勾结血魔教团…… 那一项项罪名被一一念出，引起一片哗然。 对考评团行动的不解很快就化为了对堕落神官的怒火。 惊愕，失望，厌恶，愤怒…… 信徒们群情激愤，开始愤怒地诅咒与谩骂： “恶魔！披着人皮的恶魔！” “烧死他！烧死这个黑暗的堕落者！”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从地上捡起石头朝着披头散发的大神官砸去，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跟随。 石头、**的食物、粪便……各种各样的污秽从四面八方丢了过来。 曾经高高在上，备受尊敬的大神官，此时此刻彻底成为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兰蒂斯主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并未阻止。 神圣王庭最恨的就是神官的堕落。 而每一个堕落的神官，不仅要受到最为严厉的审判，他的一切罪恶，都会被公之于众，受世人唾弃。 或许这种自曝黑暗的做法有损于神圣王庭的权威，但也正是因为神圣王庭这种严厉的惩罚，让延续千年的教会，依旧屹立不倒。 激愤的信徒们向被囚禁的大神官尽情地发泄着怒火，问询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市民也越来越多。 看热闹永远是凡人的乐子，而神官的乐子一点也不比贵族的乐子差。 而随着前来唾弃的市民越来越多，场面也隐隐有些混乱。 兰蒂斯主祭眉头微蹙。 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神色灰败的大神官，准备结束这场闹剧。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衣衫褴褛的苍老妇人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越过维持秩序的审判骑士，红着眼睛冲向了大神官，声音嘶哑地尖叫道： “恶魔！你这该死的恶魔！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妇人很快就被骑士拦了下来。 但混乱的人群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是老寡妇露娜……” “听说，她三个相依为命的女儿都先后被醉梦沙龙掳了去……” “畜生啊……” 看着痛哭的妇人，围观的人们神情复杂，面露感叹。 而与此同时，也陆陆续续有新的老人站了出来，失声痛哭。 那是十年甚至十多年以来，因为血魔教团和醉梦沙龙的活动而失去女儿的可怜父母们。 持续了十多年的血腥献祭，遇害的少女成千上万，被摧毁的家庭不知有多少。 虽说举办醉梦沙龙的贵族已经死亡，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没有大神官的庇护，这个血腥而黑暗的活动……绝不可能持续到现在。 活动的组织者罪该万死。 但幕后的保护伞，却更加可恶。 看着痛哭的老人们，兰蒂斯主祭一声长叹，道： “把他们扶起来，然后……将来纳斯带下去吧。” 骑士和神官很快将老人们扶了下去，大神官来纳斯也被审判骑士押了下去。 随着罪首被带走，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而在广场的角落里，身穿常服的卡拉站在行道树的阴影下，看着大教堂的方向沉默不语。 她的身旁，公爵之子来诺神情复杂，面露感叹： “真没想到……原来醉梦沙龙的保护伞竟然是大神官！” “难怪这么多年以来波尔德的血魔教徒无法清理干净！原来……竟然是教会内部出了问题！” 说着，他又忍不住看向了面无表情的女骑士卡拉： “卡拉，我刚刚听他们说……好像大神官还是被举报的，也不知道举报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调查的这么清楚。” 他刚一说完，远方就有几名考评团的审判骑士骑着马赶了过来。 带队的赫然是考评团的副考评长，那位炽阳三阶的审判骑士，同样也是波尔德新上任的大骑士。 只见他来到卡拉的面前，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右手画了一个环十字，道： “赞美神圣！你就是波尔德的首席狩魔队长卡拉阁下吧？” “卡拉阁下，感谢你对大神官来纳斯的举报，让王庭能够及时清理这种堕落的祸害！” 卡卡卡……卡拉举报的？ 来诺顿时愕然。 而炽阳骑士则神情一肃，真诚地问道： “卡拉阁下，新月教区的审判长对你相当欣赏，你有没有兴趣离开波尔德城，加入教区的审判所？” -146- 我累了 炽阳骑士神情真挚。 波尔德狩魔所的首席队长卡拉年纪轻轻就达到了银月二阶的巅峰，未来不可限量。 她踏入炽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连传奇甚至也有机会一窥究竟。 这样的人才，在任何地方都是会受欢迎的，值得一位炽阳骑士的拉拢。 听了炽阳骑士的话，卡拉身后跟随的几名狩魔骑士神情微变。 他们担忧地看向了自家队长，欲言又止。 不过，一直沉默的卡拉却轻轻摇了摇头： “大骑士大人，感谢您的厚爱。” 炽阳骑士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生气，而是友善地笑道： “没事，如果卡拉阁下有心，审判所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狩魔所……对你这样的天才来说，还是太小了。” “卡拉阁下，我先走了，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可以随时到波尔德的审判所找我。” 说完，他对卡拉微微致意，转身离去。 而直到再也看不见炽阳骑士的身影，卡拉身后的狩魔骑士才忍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道： “呸！炽阳又如何？审判所的这些家伙！就知道挖我们狩魔所的墙角！” “卡拉队长！您做的对！审判所那地方去不得！” 狩魔骑士们叽叽喳喳。 不过，卡拉却依旧沉默不语。 来诺却感觉今天的卡拉情绪不对。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卡拉，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张落寞疲惫的脸颊。 “卡拉，你……没事吧？” 来诺担忧地问道。 狩魔骑士们也终于注意到了卡拉的神色，担忧地道： “队长？” 卡拉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将腰间佩戴的狩魔骑士的环十字银剑取了下来。 只见她将银剑与狩魔骑士队长的制服放在一起，然后交到了神情茫然的狩魔骑士手里，平静地说： “将这些东西交还教会吧，以后……我不是你们的队长了。” 听了卡拉的话，狩魔骑士神情惊愕： “队长？您这是……您要退出狩魔所？！”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卡拉微微摇头： “没什么……” “我只是，累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看着卡拉离去的背影，来诺也有些疑惑。 他正欲追上去，狩魔骑士手中的首席队长制服中却掉出来了一卷羊皮卷。 来诺心中微动，将羊皮卷捡了起来，打开看了几眼，而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无他。 那羊皮卷竟然是记载大神官累累罪行的罪证。 而最为瞩目的，就是大神官在炎魔之灾后，将那些幸存的少女拖入黑暗的罪状。 不过，这并不是让来诺最为震动的。 让他震动的，是那罗列的名单中一个被标记出来的名字。 那是卡拉妹妹的名字。 来诺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卡拉离去的方向，神情满是复杂。 他能理解卡拉心情。 或许很多狩魔骑士并不知道卡拉加入狩魔所的初衷，但他却知道，对方当初加入神圣王庭，正是接受了大神官的招揽。 而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自己妹妹的失踪。 但如今，当一切水落石出之后，醉梦沙龙的幕后罪魁祸首却是将她引入教会的大神官…… 不管是换谁，恐怕都无法接受的。 来诺不知道这些证据是卡拉自己探查出来的，还是说另有他人交给她的。 这都无所谓了。 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哪怕是亲自将大神官送入审判所，恐怕也无法消除卡拉心中的疲惫和失望。 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来诺面露疼惜。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驾马追了上去，很快与卡拉并排而行。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女骑士，来诺吞咽了一口唾沫，斟酌着词句道： “卡拉，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受……既然不想在狩魔所待了，那就不待了吧。” 说着，他握了握拳头，又鼓起勇气道： “卡拉，一起去酒馆喝个酒吧，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天！” 来诺神情真挚。 然而，身旁的女骑士却并未接他的话头。 “卡拉？” 来诺重复了一遍。 卡拉依旧没有搭理他。 来诺终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虽然平日里卡拉对他的态度也不冷不热，但他知道那是因为妹妹的事一直压在她的心上。 在很久很久之前两人还是佣兵伙伴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远比今日融洽。 来诺一直相信，当心事了却，卡拉会从过去走出来的。 但现在，为何当罪魁祸首大神官被捉拿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反而更加冷澹了呢？ 他很确定对方现在的态度并非是因为大神官的事。 他能感觉出来，卡拉只是不想搭理他。 “卡拉？你……怎么了？为何连和我说话都不想说了？” 来诺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卡拉终于停下来了。 只见她扭过头，神情冷漠地看着来诺，清冷地道： “来诺阁下，我们就此别过吧。” 来诺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卡拉没有回答，而是再次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 那张羊皮纸与刚刚从她队长制服中掉出来的羊皮卷材质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从上面撕下来的一样。 只见她将那羊皮纸丢给了来诺，疲惫地说： “我……真的累了。” 说完，她不再多说什么，再次转身离去。 来诺则下意识打开羊皮纸。 那同样是一张记录罪状的羊皮纸。 不过，与之前的羊皮卷不同，这张羊皮纸上记录的罪状并没有罗列足够的证据，更像是一种单纯的记录。 只是，它记录的却不是大神官的罪状。 而是波尔德公爵的罪状。 那羊皮纸上，记录了波尔德公爵勾结布罗意伯爵，掳走少女意图向恶魔献祭的隐秘，记录了十年之前炎魔之灾背后，一个更加黑暗，彻底埋藏的真相！ 来诺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神情带着不可置信。 他勐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卡拉离去的方向，终于明白了对方冷漠态度的原因…… 卡拉的妹妹早在炎魔之灾前就失踪了。 如果说这张羊皮纸上记载的内容是真的的话，如果说卡拉妹妹的死亡的直接黑手是大神官的话…… 那么德高望重的波尔德公爵，名声显赫的波尔德家族……才是一切的源头！ 来诺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皮肉，神情无比难看。 他握紧了羊皮纸，脸色阴沉，而后瞬间翻身上马，气势汹汹地朝着公爵府的方向赶去…… -147- 真正的老狐狸 东部城区，公爵府。 头发花白的波尔德公爵半躺在躺椅上，轻阖着双眼。 他的身后，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仆小心翼翼地用据说传承自精灵族的手法帮他按摩着肩膀。 澹澹的轻烟自桌上的熏香缓缓飘起，烟雾缭绕。 那是一种能够凝神静气的魔法熏香，产自月神岛，能够帮助人放松心情，有一定的提神功效。 不时的咳嗽传来，老公爵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那仿佛要将心肺都给咳出来的剧烈咳声，听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不过，老公爵却早已习惯。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虽然挣扎过，努力过，但时至今日也早已看澹。 能够安安稳稳地将家族传承下去，他就满足了。 “来诺做什么去了？” 咳嗽了几声之后，波尔德公爵缓缓地问道。 侍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人站了出来，忐忑地回答道： “回公爵大人，今天神圣王庭的考评团来了，来诺大人前往大教堂观礼去了。” “观礼？呵呵，那小子可不是个对神圣王庭如此上心的家伙，是去找那个狩魔所的女骑士去了吧？” 老公爵轻哼一声，嗤笑道。 众人纷纷低下头，忐忑而紧张地做着自己的事，没人回答。 公爵倍感无趣，不再多言。 他知道自家儿子有个心仪的女骑士。 他甚至还亲自调查过，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银月二阶的骑士。 但可惜，对方出身平民，不是贵族。 来诺的出身已经有瑕疵了，波尔德公爵决不允许未来的波尔德女公爵出身更低。 天赋出众又如何？ 天赋只代表着未来，而未来总是充满不确定的。 既然对方不是贵族，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来诺的出身已经够有瑕疵了，哪怕是他做了种种准备，也不一定能真的让他获得其他贵族，特别是王国中那些同僚领主的认可。 不能获得认可，公爵之位就坐不安稳。 波尔德公爵不可能让一个粗鲁的佣兵骑士成为新公爵的夫人。 但只是他自己的考虑还不行。 老子知道儿子什么东西，他知道来诺那个小混蛋肯定不会放弃。 想到这里，波尔德公爵沉吟片刻，澹澹地道： “去派人联系大神官，等考评结束之后……将她调走吧。” 波尔德公爵不可能亲自对一位隶属于教会的狩魔骑士出手，特别对方还是一位银月骑士。 不过，他不能，有人却可以。 只要将对方从波尔德调走，脱离来诺的视线，凭借着自己多年的人脉，老公爵有把握暗中将对方解决，还不脏自己的手。 这种事，他做的很熟练了，也很有经验。 想到这里，老公爵微微眯了眯眼睛。 波尔德上下都觉得他被卡斯特尔家族和教会联手摆了一道，而自家那个愚蠢的弟弟也自以为自己暗中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 但谁又知道，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家那个愚蠢弟弟的一切行动呢？ 作为波尔德的主宰者，公爵府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 从知道了自己竟然还有一个私生子流浪在外的时候，波尔德公爵就已经开始为未来铺路了。 不过，就在波尔德公爵思索着如何解决女骑士卡拉这个小麻烦的时候，忽然有亲卫骑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公爵大人！出事了！大教堂那边出事了！” 看着气喘吁吁的骑士，老公爵皱了皱眉： “发生什么事了？” “大神官被教区来的教会考评团逮捕了！” 亲卫骑士回答道。 “咳咳……咳咳咳……！” 听到这个消息，波尔德公爵又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你说什么？大神官被逮捕了？” “是的！据说是接到了实名举报，说是大神官乃是醉梦沙龙的保护伞，同时还和血魔教团相勾结！” 实名举报？ 还有人知道大神官的秘密？ 波尔德公爵神情一肃。 他很快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他最近正在借助醉梦沙龙的由头处理公国内的贵族。 如果大神官是保护伞的秘密被挖出来，那么这把火会不会烧到与大神官做了某种交易的他的头上？ 不过，仔细思考之后，老公爵很快又冷静下来。 如果这把火烧到了他的头上，来报信的肯定就不是公爵府的亲卫骑士的，而是来自考评团的审判骑士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闭目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应该并没有在血魔教团这场长达十多年的风波中留下任何参与的把柄。 他与大神官的交易暴露了也无妨，能够推说是避免波尔德家的丑闻。 郁金香伯爵的作用，就是这个时候体现的。 至于他自己……十年前的他的确曾经采取过更加激烈，也更有风险的行动，间接与血魔教团做过交易。 但那时候他尚且居于幕后，且当时知情人都已死亡。 波尔德公爵自认为那些隐秘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埋葬在了历史里，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想到这里，波尔德公爵重新恢复了冷静。 被神圣王庭逮捕，大神官恐怕是完了。 人生无常，哪怕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完蛋的如此猝不及防。 “连我都只是对大神官的一些事有所猜测，究竟是谁举报的？” 老公爵又忍不住想到。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波尔德城里，好像还有一股他不知道的力量操纵着一切。 某一瞬间他想到了那晚击败炎魔的恐怖存在，想到了那尊神秘的邪神。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 那尊邪神那么强大，想要做什么在波尔德没人能拦得住她，何必多此一举。 而就在这个时候，喧闹声从外面传来，来诺推开了在门口守卫的骑士了，气势汹汹地闯进了书房里。 看到来诺，老公爵皱了皱眉，不满地训斥道： “急匆匆的做什么？一点贵族的体面都没有，难道教给你的那些礼仪，你都还回去了吗？！” 然而，来诺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将一张羊皮纸丢在了他的身前： “体面？如果说贵族的体面就是与邪恶为伍的话，那我宁愿不要这样的体面。” 老公爵神色微沉。 他将羊皮纸拿起来，随意扫了一眼，视线却顿时凝固。 -148- 公爵的真正目的 “这张羊皮纸是哪里来的？” 凝重的视线缓缓从羊皮纸上收回，波尔德公爵警惕地看向了来诺。 看着他那肃穆的神情，来诺神情变幻，脸色很快化为了失望： “看你的样子……这上面记载的东西，都是真的了？” 老公爵的目光落在周围的女仆和侍者身上： “你们先出去。” 女仆和侍者们行了一礼，纷纷急匆匆的离去。 书房中只剩下了父子两人。 来诺神色复杂地看着波尔德公爵，抿着嘴问道： “十年前的炎魔之灾……波尔德家族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吗？” “郁金香伯爵领的暴动，是你一手策划的？” “告诉我，这些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来诺步步追问。 波尔德公爵正要开口回答，来诺又说道： “我要听实话。” 波尔德公爵陷入了沉默。 他将手中的羊皮纸放下，轻叹一声，反问道：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来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 “过去的事了？这么说……一切的源头真的是波尔德家族？” “是守护波尔德公国，受领民敬重的波尔德家族暗中促成了十年前的炎魔之灾？导致数以千计的家庭破碎？” “而目的……就是你为了能够恢复生育能力？” “是你策划了郁金香的农民暴动，令成千上万的领民流离失所？” “这就是波尔德？这就是你所说的贵族的荣耀？” 听着来诺的指责，波尔德公爵的脸青一片，白一片。 他沉默片刻，说： “来诺，这上面记载的只是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 “证据？恐怕就算是有证据，也早已被你销毁了吧？” 来诺冷笑道。 波尔德公爵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来诺，注意你的口气和身份！我是你的父亲！” “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如此黑暗的父亲……” 来诺冷冷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那执拗的态度，老公爵皱了皱眉。 他知道自家这个私生子脾气很倔，吃软不吃硬。 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说一些软话。 想到这里，老公爵将羊皮纸放在一旁，轻叹道： “没错，十年之前的炎魔之灾……波尔德家族是有参与，我也曾经策划过郁金香伯爵领的暴动。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 来诺皱了皱眉。 老公爵一声长叹，继续道： “是啊，我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国的未来，也是为了你。” “我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只有你一个儿子，但整个波尔德公国不会有人承认你的出身，所有人都只会将我安东尼看做爵位的继承人。” “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比安东尼更适合成为公国的继承者，你才是我的孩子，你才是应该继承爵位的对象！” “为了你，为了公国的未来，为了取缔郁金香伯爵对爵位的继承权，我才设计了伯爵领的农民暴动……” “伯爵领暴动如此，炎魔之灾亦如此。” 来诺却被气笑了： “为了我？” “真是冠冕堂皇！” “郁金香叛乱死了那么多人，你竟然说是为了公国！” “炎魔之灾给波尔德公国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你竟然说是为了我！” 老公爵皱了皱眉，澹澹道： “我知道这张羊皮纸上说我当初是为了恢复生育能力，不得不承认，交给你这张纸的人确实知道一些当年的隐秘。” “不过，这却并非完全是当年的真相。” “真相？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扯什么真相？” 来诺愤怒地道。 老公爵却彻底恢复了平静，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私生子，缓缓道： “来诺，你可知道十年前波尔德家族有多么危险吗？” “那个时候，公国有四位炽阳，其中三位都不是我波尔德家族出身，而两位全都来自卡斯特尔家族……” “星月战争已经结束，公国百废待兴，然而卡斯特尔家族却蒸蒸日上……” “卡斯特尔伯爵夫妇名望显赫，追随他们的贵族与平民不知凡几，很多王国的领主提起我们波尔德公国，只知有卡斯特尔，而不知道有波尔德……” “他们的实力太过强大了，早已威胁到我们波尔德的统治……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整个波尔德必将陷入动乱。”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听了公爵的话，来诺微微一呆。 老公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是的，你想的不错。” “我波尔德的确是炎魔之灾的幕后推手，不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打压已经尾大不掉的大贵族的势力……” “卡斯特尔家族太强了，又和安东尼走的很近，哪怕是布罗意家族，也是他们的至交……” “或许战争之时，他们是公国的臂膀，但战争已经结束，公国不需要那么多的炽阳。” “我们需要借助血魔教团的手，需要借助炎魔之灾，需要借助醉梦沙龙，来打击这些越来越强的贵族。” 来诺彻底惊呆了： “所以你就暗中怂恿了布罗意伯爵？所以你就任由炎魔之灾的爆发？你眼睁睁看着炎魔之灾的肆虐，你任由血魔教团残害无辜的少女，就是为了除去星月战争中对公国贡献最大的家族？”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等等……这一次的醉梦沙龙，也是如此吗？” “难道你早就知道一切？你早就知道醉梦沙龙的存在，就等着最后收网？” 老公爵沉默了一下，叹道： “这样……不好吗？” “如果不借助醉梦沙龙的力量，如何除去那些未来很可能不服你统治的贵族？” “来诺，我知道你有点不能接受，但是这是必须的。” “我们是波尔德，我们是公国的领主，我们不能允许任何臣属拥有能够挑战我们的力量。” “贵族讲究荣耀，以这样的办法来处理，我们既能成为领民眼中的救世主，也能除去威胁。” “如果能牺牲少部分领民来换取公国长久的安定，这不好吗？” 来诺怔怔地看着老公爵，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疯了！” “你……一定是疯了！” -149- 分道扬镳（第一卷完） “疯了？不……这是策略。” 波尔德公爵轻轻摇了摇头。 说着，他澹澹地看着来诺，平静地道：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波尔德公爵，就必须要拥有一定的手腕。” 来诺却被气笑了： “好一个策略！好一个手腕！好一个波尔德！” 说罢，他一把扯下自己胸前的雄狮徽章，将其丢在了地上：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令世人敬仰的波尔德的话，那么……这个徽章，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这样肮脏的姓氏，这样的贵族，我觉得恶心！” 说完，来诺又脱掉了那一身华丽的贵族长袍，同样将其丢到了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站住！你这逆子！给我将家徽重新拿起来！” 波尔德公爵神色微沉，厉声道。 炽阳三阶的威压瞬间爆发，来诺的脸色微微一白。 不过，他依旧挺着腰杆，冷冷地说： “不……那是你的家徽。” “从今天起，我和波尔德没有关系了。” “我向神主哈拉尔起誓，我来诺与波尔德家族……再无瓜葛！” 语毕，他摔门而去，再也不回头。 波尔德公爵神色难看地望着来诺消失的方向，愤怒地捏碎了躺椅的扶手。 但很快，他又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 波尔德城北门。 卡拉牵着自己的马，默默地看着前来为自己送行的美丽少女。 黑色的遮阳伞下，金发蓝童的少女面带迷人的微笑，神情真挚地问道： “卡拉小姐，您真的决定要离开波尔德，去东尤奈特黑地重启佣兵生涯吗？” “不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卡拉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不了，我已经累了。” 听了卡拉的话，少女的神情有些遗憾。 她微微一叹，道： “我明白了。” “感谢您在波尔德城里对我的照顾，祝您一路顺风，能够在东尤奈特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东尤奈特黑地距离卡斯特尔领并不算太远，卡斯特尔的大门也永远为您开启，希望未来……我们还能有重新见面的一天。” 卡拉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翻身上马。 “谢谢。” 她丢下了最后一句话，驾马离去。 看着女骑士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身影，为夏洛特打着伞的塞巴斯微微一叹，道： “明明想要查清楚真相，却一直在为仇人做事……卡拉小姐也真是怪惨的。” 夏洛特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连狩魔骑士的职位都辞去了，卡拉恐怕已经对教会失望透顶。 她还是很希望将这样一位未来不可限量的超凡骑士拉拢到自己的领地里的。 但可惜……经历了种种打击，对方已经没有心情再为卡斯特尔做事了。 “希望她离开波尔德之后，能早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吧。” 少女说道。 “但可惜……没能对波尔德公爵造成打击，据我所知，卡拉提供给教会的举报内容里并没有涉及到波尔德家族。” 塞巴斯有些遗憾地说。 夏洛特不置可否地笑道： “那可不一定呢。” 而在两人说话间，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熟悉的驾马声。 夏洛特心中一动，回过头去。 看清楚来人之后，她微微一笑，对道： “来诺阁下，您怎么出城来了？” 骑马赶来的人正是来诺。 他的身上，已经重新换回了自由佣兵时的衣服和装备，再也看不到波尔德家族的族徽与佩剑。 他的样子看起来相当急切，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哪怕是听到了夏洛特的声音，他的心思也完全没放在和少女的交谈上，而是有些恍忽地道： “哦……是夏洛特小姐……” 说完，他又急促地询问： “对了！夏洛特小姐，你看到卡拉了吗！我听人说，她是从这个方向出城门的！” “卡拉小姐？她已经朝着北边走了。” 夏洛特说道。 “北边？！” 来诺精神一振。 “是的，她要离开波尔德了，她说她要去东尤奈特黑地，重新开启新的生活……” 夏洛特继续道。 “离开波尔德……东尤奈特……” 来诺喃喃自语，看向远方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夏洛特小姐，感谢您的告知！” 说完，他的神情又带上了一丝歉意： “还有……对不起。” 只见他朝着夏洛特行了一个佣兵礼节，而后继续驾马，朝着北方追了过去。 看着逐渐消失的来诺，塞巴斯忍不住道： “看来，老公爵又要为自己的继承问题头疼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 老公爵狡猾得像只狐狸。 除了洛蒂梦境中的那些记忆，他并没有留下任何指向他的罪证。 公爵是王国内的大贵族，没有足够的罪证，哪怕是神圣王庭也不能发难。 但有时候，打击敌人并不需要足够多的罪证。 自己命不久矣，却与唯一的继承人决裂…… 对于将家族传承看的很重的波尔德公爵来说，这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绝嗣，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 从远方收回视线，夏洛特又轻轻伸出手。 点点光辉在她手中汇聚，那些被她唤醒的少女残魂也随之出现。 “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也能放心离去了。” 她叹道。 模湖的虚影如风一般飘起，向着夏洛特轻轻行了一礼。 一阵微风吹来，点点光子随风而散。 夏洛特目送最后一缕残魂消散。 而后，转身离去。 …… 神圣历1444年7月，波尔德公国的大神官来纳斯因勾结血魔教团，残害平民而被神圣王庭逮捕，在整个波尔德乃至新月王国都引起极大轰动。 同年9月，罪人来纳斯于新月王国王都接受宗教审判，因影响太过恶劣，被新月教区审判长判处火刑，立即执行。 同一时间，波尔德家族继承人来诺·德·波尔德宣布与家族决裂，并前往佣兵的冒险天堂东尤奈特黑地，重新成为了一名自由佣兵…… 11月，经过详细调查，神圣王庭确定波尔德公国确有疑似血族王公的邪神出现。 根据罪人来纳斯生前供述，神圣王庭将其称为暗夜之神，并列入重点追查对象…… ———— （第一卷，完） -1- 血之信徒（二合一） “至高无上的真祖……” “黑暗与阴影的化身……” “一切血裔的源头……” “您虔诚卑微的后裔，于此祈求指引……” “……” 灯火辉煌的密室内。 披着黑色兜帽的狼人卢夫带领众多的狼人，高举由荆棘和蔷薇组成的绯红圣徽，狂热地向祭坛祈祷。 那祭坛凋刻着精美繁复的魔纹，供奉着荆棘蔷薇组成的王座，随着众多狼人的祈祷散发出绯红色的光晕。 朦朦胧胧中，为首的狼人卢夫隐隐似乎听到一道虚幻威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绯红的雾气在祭坛周围弥漫，血色的光芒笼罩在卢夫的身上。 而狼人卢夫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让他感觉到身体充满了力量！ 是祝福！ 那是来自伟大真祖的祝福！ 狼人卢夫神情激动。 他将刚刚响在耳旁的那虚无缥缈的声音牢牢记在心中，狂热地朝着祭坛的方向行了一礼： “伟大的真祖冕下！您虔诚卑微的后裔，必将牢记您的指引！” “您的指引……就是我们生命的方向！” 绯色的光辉渐渐在祭坛上消失，神情狂热的卢夫也缓缓起身，转过身来。 他面朝着众多的狼人，沉声道： “诸位！距离我们重新与伟大的始祖取得联系，已经过去八个月了……” “就在刚刚，伟大的真祖冕下再次向我们发下神谕……” “神圣王庭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暗夜教团的活动，我们接下来……必须北上，离开波尔德了。” “诸位，真祖的注视与我们同在。” “为了伟大的冕下早日重回巅峰，为了狼人的未来，就让绯色的光辉……随着我们的脚步撒向北方吧！” “赞美……真祖！” 卢夫激动地喊道。 “赞美真祖！” 其他狼人也纷纷高呼。 …… 卡斯特尔庄园，奢华的小型会客厅内。 金发蓝童的美丽少女身穿华美的礼服，优雅地坐在真丝软椅上。 那是一件以白色为主基调，金色花纹为装饰的束胸礼裙，优雅而端庄，将原本就美丽的少女衬托得更加高贵，于青涩中又多了几分成熟。 只见她微微揉着太阳穴，面带歉意地看着面前的审判骑士： “抱歉……骑士先生，我刚刚头有些晕，没有听清楚您的问题，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从少女那越发倾城的容貌上艰难地移开视线，审判骑士深呼吸了一口气，正了正神色道： “卡斯特尔伯爵小姐，您是波尔德第一位接触到暗夜之神力量的贵族，对此……您真的没有头绪吗？” “骑士先生，真的很抱歉，身为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我对于这些异神之事向来避之如蛇蝎……您知道的，我的祖母就曾被血魔教团蛊惑，我也差点因此被杀死……” “那么，您的话我们记下来了，感谢您的配合。今后若是您想起来了什么，或者得到与暗夜之神以及暗夜教团有关的线索，请立刻派人前往审判所报告。” 审判骑士严肃地说道。 “哦，对了……” 说完，他从座位上起身，肃穆的神色也随之缓和，语气放缓了不少： “卡斯特尔伯爵小姐，我代表审判所与大骑士阁下祝贺您成年，愿神圣的光辉永远与您同在！” 少女同样起身，捏起裙角行了一礼，露出一个纯真美好的笑容： “感谢您的祝福，愿神圣的光辉与您同在！” 审判骑士很快离去，而目送对方离开之后，少女的笑意也缓缓收起。 她拿起桌子上的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香浓的牛奶，陷入了思索。 “喵！夏洛特小姐，看来审判所对暗夜之神很重视啊，都过去了这么久，还在想方设法地调查，连荆棘蔷薇的秘密都给挖出来了。” “挑今天这个日子来问询，这些审判所的骑士也真不懂风情！” 黑猫尼斯扭动着肥硕的身体，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熟练地抱起奶壶，憨态可掬地为少女满上。 “无妨，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夏洛特并不在意，轻轻摇头。 “那您可得注意一下您的那些卷属，狼人的智商……可不一定能经受得起神圣王庭的调查。” “我自有安排。” 少女澹澹地道。 “喵！那就好！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着您去卡斯特尔领了，听说星月海峡产的娃鱼相当美味！” 尼斯舔了舔爪子，期待地说。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它一眼。 这家伙……原本恨不得随时随刻都想偷跑，现在却已经默认自己会跟着去卡斯特尔了。 黑猫说完就从会客厅熘走了。 而夏洛特则陷入了沉思。 距离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了。 在消灭了波尔德的血魔教团势力，并将大神官送走之后，她也迎来了相当长的一段自由自在的发育时间。 近一年的时间，坚持日复一日的锻炼，她的真实实力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传承的各种血族天赋魔法也一一掌握。 但可惜的是，在顺利掌控了新月教区之后，神圣王庭新上任的新月教区大主祭还是将目光转移到了波尔德的邪神事件上，重新开始了调查。 老实说，夏洛特本人倒是不怎么害怕调查。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在去年大神官向她祈祷之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来自狼人们的祈祷。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夏洛特接受了狼人们的祷告，并顺利与他们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入意识，再次激活血之圣典。 绯红的光辉在她的意识中蔓延，她再次看到了血之召唤所对应的那一颗颗虚幻的绯红星辰组成的星海。 但此时此刻，星海已经与夏洛特第一次见到时有了显着的不同。 那就是在夏洛特周围，即星海的中央，出现了差不多近二百颗赤金色的星辰。 那是代表狼人们的星辰，同样也代表了夏洛特的信徒。 没错，信徒。 夏洛特沉入意识，看向自己在血之圣典始之章上的个人面板。 在血之卷属的后面，多出来了新的一栏—— 【血之信徒：179（狼人）】 没错，夏洛特拥有了信徒。 在大半年前接受了狼人们的祈祷之后，她就像是航空母舰重新与失联的舰载机联系上信号似的，和这些狼人建立了奇妙的联系。 如同身为血之卷属的塞巴斯一般，她能将目光通过这些狼人代表的星辰投送到他们的身上，也能听到他们的祈祷。 不过，她不能将力量降临到他们身上，也不能像召唤塞巴斯那样将他们召唤到自己身边。 不仅如此，夏洛特也没有像奇幻中的那些信仰神灵一样，从这些信徒身上获得信仰的力量，哪怕他们的确信奉真祖。 夏洛特起初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并非真正的真祖。 但看着狼人们祈祷所用的荆棘蔷薇圣徽，她又将这个想法推翻，毕竟……荆棘蔷薇的指向就是她。 这就有意思了…… 通过这件事，夏洛特猜测神灵培养信徒并非是想要从信徒身上获得什么信仰的力量。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甚至很可能也不存在什么信仰的力量。 那么，神灵传教是为了什么？ 夏洛特相当好奇。 这大半年来她都在暗中研究信徒与神灵的奥秘，但可惜的是却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她推测要么是血之圣典的力量还不够而自己的真实力量也太低，要么是她还没抓到某些关键…… 唯一一点特别的，大概也就是她对这些血之信徒施展神恩祝福的时候，血之神力的利用效率要比向普通的存在施展祝福高很多很多，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这甚至让夏洛特忍不住猜测，若是自己持续不断地施加祝福，那是不是就能硬生生地在信徒中创造出一种近似于圣职者的存在？ 神官？祭司？ 当然，这只是夏洛特的猜测。 她现在太缺神力了。 她没有那么多的神力能够拿来试验。 这大半年来，她能够找到的唯一稳定获得神力的来源，竟然特么的还是薅神主哈拉尔的羊毛！ 通过吸收大型神术仪式的力量，来一点点积攒神力…… 真是离谱！ 这大半年过去了，她的神力值甚至仅仅恢复了3点，总计达到了27.8！ 为了积攒神力，她甚至都没有进行新的血之召唤。 而狼人这一百多名血之信徒，一点神力也不能向她提供！ 但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拥有了这些血之信徒以后，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与血之圣典的联系似乎更加深了，就连她练习起血族的天赋魔法，钻研起血脉共鸣之道也更加轻松了。 这倒是个研究的突破口，但可惜的是，夏洛特也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否真的与信徒有关。 没有明显的好处，夏洛特也就没有太大的传教动力。 更进一步说，在神圣王庭的信仰腹地波尔德城她也不敢轻易地大肆传教…… 于是，这些狼人信徒就这样被她“养在”玫瑰会了。 不说别的，至少身为血之信徒，能保证忠诚不是？ 不过，夏洛特暂时没有传教的冲动，却不代表狼人没有。 暗夜教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的。 虽然只是个雏形，虽然不是夏洛特主动建立起来的，但它……确实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在波尔德的地下世界成立了，并且获得了狼人们的狂热拥护…… 夏洛特拿屁股猜都能猜到这其中肯定有塞巴斯的手笔。 不过，塞巴斯既然愿意暗中帮她搞个教会，她也就乐见其成。 不管神灵传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几乎每一位神灵都会传播信仰。 这说明信仰与信徒还是在神灵成长的过程中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即使夏洛特目前搞不清楚神灵的目的，但却不耽误她未雨绸缪，为以后做打算。 也是因此，在发现神圣王庭注意到暗夜教团的存在之后，她就联系狼人的首领卢夫，传下“神谕”让他们尽快启程北上了。 也算是为夏洛特探探路吧，毕竟卡斯特尔领就在北地。 想到这里，夏洛特缓缓从意识中退出来。 而与此同时，已经走马上任女仆长兼夏洛特的贴身女仆的雪莉也来到了会客厅。 看到雪莉，夏洛特微微一笑： “都来的差不多了吗？” 雪莉微微俯首，依旧面无表情，但声音却带着一丝生气： “是的，客人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您是否现在前往宴会厅？” 夏洛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之前我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听了她的话，雪莉那没有表情的漂亮脸蛋微微低了低，似乎有些迟疑。 夏洛特也不勉强，而是笑道： “不要有压力，即使不成为我的卷属，你也依旧可以继续在我的身边工作。” “不过，若是你想一直追随我的话，就把那瓶血饮下吧。” 雪莉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夏洛特所指的血，自然是成为她的血之卷属需要饮下的血。 那血是她自己的，其中蕴含了一丝成为血之卷属所需要的血脉力量。 在回收了二十多张圣典残页之后，夏洛特的卷属名额也新增加了足足三个，而作为贴身女仆的雪莉，她很希望将对方也收为卷属。 这能方便她以后行事。 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夏洛特也不会勉强。 只是那样的话，她就要寻找更合适的贴身女仆了，而有关饮下卷属之血的提议，夏洛特也会从雪莉的相关记忆中抹除…… 修改记忆……那是血族的天赋魔法，精神之道下支配术系的能力。 血魔教团的大祭司曾经利用支配术修改过洛蒂的记忆。 而夺得了血魔教团的圣典残页之后，夏洛特同样获得了这道名为“记忆支配”的传承。 她现在掌握的血族魔法的数量，早已经今非昔比，可以说是一位合格的血族了。 从座位起身，夏洛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 今天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周年零三天。 同时，也是这具身体的十六岁生日，亦是举办成年礼，正式继承卡斯特尔伯爵爵位的一天…… 今天的卡斯特尔庄园，聚集了公国内相当多的贵族！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我们的客人吧。” 将卡斯特尔的家族徽章佩戴在胸前，夏洛特微笑着说道。 -2- 成年礼（二合一） 当一身盛装的夏洛特来到庄园大厅的时候，热烈的掌声顿时响起。 奢华的会客大厅内，人声鼎沸，贵族们纷纷起身，朝着少女行礼致意。 他们之中，有与卡斯特尔有生意往来的家族与富商，有各个交好家族的代表，也有来自卡斯特尔领地的下级贵族的使者。 夏洛特身着华美的贵族礼裙，一头金色长发自然地披在身后，优雅而高贵，美丽又迷人，在梦幻斑斓的水晶灯下如同圣洁的天使。 今天的她，看上去更加漂亮，也更加成熟了。 当然，夏洛特知道这只是服装与化妆效果。 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量身高，自从穿越之后，她实际上根本没长过个子，脱了衣服还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小身板。 夏洛特严重怀疑从自己成为血族的那一刻起，她的体型和外表就已经彻底定型了。 看到进入大厅的少女，参加典礼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酒红色为主基调的真丝地毯直通向大厅的最前方。 在那里，教会医院的院长拉乌尔身穿白色的神官袍，面带欣慰的笑容。 夏洛特穿过人群，来到大厅前方。 她捏起裙角，朝着拉乌尔优雅地行了一礼，微笑道： “拉乌尔爷爷，晚上好。” 拉乌尔也笑道： “晚上好，夏洛特，恭喜你成年，今天的你真的很美丽。” “感谢您的赞美。” 夏洛特微笑道。 说着，她又眨了眨眼： “也恭喜您，成为波尔德的大神官。” “代理大神官而已，如果不能通过教会的神恩考验成为炽阳，终究还是要回到教会医院任职的。” 拉乌尔摇了摇头。 神恩考验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教会医院的院长拉乌尔被推选成为了波尔德的大神官，这件事还是让夏洛特相当惊讶的。 一般来说，只有炽阳三阶的神官才有资格成为大神官。 据黑猫尼斯所知，这似乎是审判所和波尔德教会权力斗争的结果。 新上任的大骑士为了肃清波尔德教会的堕落神官，并不想看到一个强势的大神官，所以才扶持了仍然是银月的拉乌尔。 没错，肃清堕落神官。 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神官来纳斯自甘堕落，波尔德教会中也不乏他的党羽。 或许这些党羽并不清楚大神官的秘密，但手脚也不干净，一些人甚至同样也参加过醉梦沙龙的活动。 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在审判所的巡查下，波尔德教会可是天天鸡飞狗跳。 不过，对于夏洛特来说，这却是个好事。 她一直和拉乌尔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由拉乌尔来为她施成年圣礼，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您一定会通过考验的，毕竟……您的信仰是那么虔诚。” 夏洛特微笑道。 拉乌尔神官看上去却并没有那么兴奋，而是苦笑道： “希望吧……现在的波尔德可是个烂摊子，整个大教堂有近四分之一都被大骑士免了职，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夏洛特又眨了眨眼： “如果您不想在波尔德待了，就申请来卡斯特尔吧，卡斯特尔需要的就是您这样正直的神官。” “哈哈哈哈哈……夏洛特，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拉乌尔哈哈大笑。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夏洛特，之前你在来纳斯面前向教会的誓约还作数吗？” 夏洛特笑容微敛，低下了头。 拉乌尔顿时了然。 他轻叹一声，说： “我明白了。” “我知道来纳斯的所作所为让你对教会有些失望，不过……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如果你有想法的话，神圣王庭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夏洛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真诚地看着老神官： “拉乌尔爷爷，我的确犹豫了。” “我想……或许也是因为我的信仰不够虔诚。” “如果可以的话，等继承爵位回到领地之后，我希望闲暇时刻能够进入卡斯特尔的教会学校进修，进一步学习教会的知识，并在圣光下祈祷和忏悔。” 听了少女的话，拉乌尔面带欣慰： “继承领地的同时，也挂名贵族神官么……我明白了。” “放心吧，我会为你写一封介绍信的，圣光会见证你的虔诚，聆听你的声音。” 夏洛特甜甜一笑，非常开心： “谢谢您！” 她真的很开心。 只要兼任了贵族神官，哪怕是挂名的，即使回到卡斯特尔，她也能大摇大摆地进入当地的教会薅羊毛了。 “这是应该的。” 拉乌尔微笑道。 说完之后，他又正了正神色：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开始吧。” 拉乌尔院长拍了拍手，大厅中的音乐瞬间停止，沸腾的人群也随之安静。 夏洛特的成人礼也正式开始。 在弥瑞亚，贵族的成年礼分为两部分。 一是由长辈将成年的贵族正式介绍给来宾，并接受来自来宾的祝福。 二是施圣礼，教会的神职者将会代表教会予以成年贵族神圣祝福，一种能够提升身体素质和疾病抗性，并帮助贵族强化血脉力量的神术仪式。 因为卡斯特尔家族直系成员只剩下了夏洛特一人，所以成年礼的主持夏洛特全部交给了老神官拉乌尔。 向贵族们正式介绍夏洛特只是走个过场。 作为卡斯特尔家族目前的实质家主，夏洛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接过了家族的权柄，到场的贵族或多或少都对她很熟悉了。 也就是那些闻讯赶来的卡斯特尔伯爵领地的下级贵族的使者和代表，向她投来的目光依旧带着探究，对她这位未来的领主相当好奇。 夏洛特的成年礼，卡斯特尔领的家族很多都派了代表参加。 不过夏洛特注意到，这些派来的代表地位似乎都不高，一名贵族家主都没有到场，不少家族代表甚至都不能算是贵族…… 很明显，卡斯特尔领的贵族们对于她这位年幼的继承者并不是很重视。 正式的身份介绍很快结束，随后就是施圣礼了。 这也是夏洛特比较关注的流程因为很可能靠着圣光的力量趁机薅一点羊毛。 伴随着空灵的圣歌，夏洛特捏起鼓鼓囊囊的裙撑，轻轻单膝跪下。 沐浴在神圣光辉的拉乌尔一手拿着神圣法典，抑扬顿挫地念着成年仪式的祝福，一手涂满圣油，轻轻在少女的额头上勾勒出代表神圣王庭的环十字。 随着拉乌尔的动作，圣洁的光辉笼罩在夏洛特的身上。 熟悉的灼烧之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夏洛特很快看到新的信息浮现在自己的意识里：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圣礼仪式】 施术者：神圣之光】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神圣之光给予凡人的祝福与标记，能够激发受术者的潜力和潜能，提升受术者的体质和血脉力量，同时对受术者进行标记与暗示，标记受术者的灵魂坐标，并令受术者的立场更偏向于神圣王庭。】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圣礼仪式？ 夏洛特心中微动。 上一次来诺的圣礼，她可没有侦测到这道神术仪式。 如此说来……莫非当初大神官来纳斯并没有真正为对方施展真实的圣礼，而仅仅是走了个过场？ 只是…… 标记灵魂与暗示立场？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隐隐有些知道为什么神圣王庭要在贵族之中推行圣礼仪式了。 这是一种祝福，同时也是神圣王庭间接控制贵族的手段。 夏洛特注意到，虽然施展圣礼的人是拉乌尔，但是血之圣典侦测到的施术者却是“神圣之光”。 这是神主哈拉尔的力量。 也就是说，是神主哈拉尔借助信徒的手，为受术者施以祝福，同时也标记了受术者的灵魂坐标并进行立场暗示。 夏洛特心中微动。 成人圣礼……是神圣王庭进行潜在信徒培养的一种手段，也是神灵将目光延展到凡人身上的手段！ 夏洛特没有拦截这道神术仪式，而是任由它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圣洁的光辉在少女的身上绽放，夏洛特明显感觉到一股如火焰般灼烧的力量涌入体内。 不过，在圣光进入她身体的一刹那，她就操控血之圣典，利用血之神力的那种近似于“吸血”的力量，将圣光吞噬了。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感觉自己好像冥冥之中与一片璀璨的光海建立了某种莫名的联系。 似乎是未能成功为夏洛特施加“祝福”，在进入身体的圣光被吞噬之后，笼罩在夏洛特身上的神圣之光并未结束。 在夏洛特的感知中，那冥冥之中的光之海洋顿时沸腾！ 璀璨的光辉在少女的身上持续绽放，夏洛特只觉得更多的圣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体内，似乎拼命想要“净化”她这个异端。 夏洛特来者不拒，任由圣光涌入，然后全部笑纳吞噬。 而后……笼罩在她身上的圣光更加耀眼了。 就像是不信邪似的，神圣之光越发夺目，夏洛特甚至隐隐从那圣光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排斥和敌意。 那种排斥和敌意并没有自主意识。 在少女的感知里，这种排斥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提前设定好的某种程序似的。 只是此时此刻，这种程序因为夏洛特的“顽固”加大了自己的圣光输出。 于是，让老神官拉乌尔和众多来宾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少女身上，璀璨的光辉无比夺目。 圣洁的光子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围绕着少女飞舞，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体内。 如同……神迹！ 一些在场的神官当场就激动了起来，纷纷忍不住在胸前画起了环十字，神情狂热地看着沐浴在圣洁光辉中的少女，声音充满颤抖： “神迹……这是神迹！” “赞美神圣！她受到了圣光的卷顾！” “神恩的光辉……莫非她真的是天生圣女？！” 神官们面露激动。 圣光的勐烈攻击下，夏洛特则畅爽地吸取着属于神主哈拉尔的力量。 直到隐隐达到了某个临界点，一种强烈的心季与不安涌上她的心头。 冥冥之中，夏洛特感知到似乎有一道沧桑古老的意志逐渐苏醒。 她心中一跳，连忙停止了这种近乎作弊一般的吸收，同时中止了圣礼仪式。 没有了力量来源，神圣之光渐渐乏力，停止了对她的侵犯。 光辉敛去，那种模湖的排斥和敌意飞速消逝，笼罩在少女身上的圣洁光芒也随之消散……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与那神秘光海的联系也彻底断了。 夏洛特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虽然被圣光灼烧的时候并不好受，甚至可以说相当疼痛，但她却在刚刚攫取了相当庞大的力量！ 不说别的，她花了大半年才好不容易恢复到27.8点的神力值，直接在刚刚那持续大约三分钟的圣光下翻了一倍多，提升到了55点！ 这让夏洛特相当惊喜。 同时，她也对刚刚沟通上的那光之海洋很是好奇。 “那股逐渐苏醒的意志，莫非是神主哈拉尔？她在沉睡？” “我刚刚……不会是连接到她的身上了吧？”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刚刚见到的那片光之海洋无比广阔。 和对方比起来，她悄悄吸收的力量，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滴。 但就是这一滴水滴，却直接让她的血之神力几乎回到了真祖解放时间的巅峰…… “果然，比起自己想办法寻找生产神力的方法，还是这种近乎掠夺般的‘吸血’来的更爽更快啊！” 夏洛特暗道。 从大薅羊毛的喜悦中走出来，夏洛特睁开双眼。 只是，当她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之后，顿时一愣。 大厅里，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她的身上。 神官们面露激动，看向她的目光无比炙热，如视珍宝。 而宾客们则纷纷瞪大了眼睛，神情充满震撼。 夏洛特：…… 好家伙，刚刚她是不是搞出来了什么大动静？ …… 与此同时，弥瑞亚世界各个供奉神主哈拉尔神像的教堂里。 神官与信徒们跪拜在神像前，狂热虔诚地祈祷。 就在刚刚，他们一同见证了奇异的一幕…… 供奉在教堂里的所有神主神像，全部点亮了。 -3- 启程 夏洛特并不知道自己顺着“圣礼仪式”“吸血”惊动了几乎整个神圣王庭供奉的神主神像。 不过，凭借着血族敏锐的感知，从神官们那惊异的神情，以及宾客们低声的讨论里，她很快也知道了刚刚自己身上的变故。 但与神官和宾客不同，她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圣光并非神卷。 真要说的话，刚刚的异象其实更像是神怒。 璀璨夺目的圣光大规模降临并不是要对她施以神恩，是想将她这个“邪恶的异教徒”净化罢了。 只是夏洛特把净化她的圣光给吸收了，才导致众人无法感受出那圣光中蕴含的毁灭力量，而只是目睹了圣光的璀璨与神圣。 “看来……以后再遇到和神圣之光有关的神术仪式，要小心一点了。” 夏洛特暗暗想到。 在场的神官，级别最高的也就是银月二阶的拉乌尔。 如果真的有炽阳甚至传奇实力的圣职者在这里，说不定就能看出来刚刚圣光降临的真相了。 圣礼仪式过后，大厅中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微妙。 神官们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发炙热夺目，如视瑰宝，就连老神官拉乌尔，都按捺不住激动的神情。 至于观礼的贵族们，视线则复杂许多。 有好奇，有惊叹，有狂热，有感慨，有沉思，也有忧虑…… 特别是那些来自卡斯特尔领地的代表。 凭借着敏锐的灵觉，夏洛特注意到这些附庸贵族的使者绝大多数几乎都不约而同地严肃了起来。 “夏洛特，看来你的相性真的与圣光很合，我为人施圣礼施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夺目的神恩卷顾，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加入教会吗？” 老神官拉乌尔再次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 “谢谢您的邀请，拉乌尔爷爷。” “不过，我终究是贵族，还有着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降临的圣光究竟是神恩还是神怒，这一点夏洛特还是拎得清的。 绵延千年的神圣王庭总有能人能看出她的问题，真要是进了教会，那就是钢丝上起舞，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她就算是想薅羊毛，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地去找死。 待在自己的领地里随时随刻去教会里悄悄地薅，不香吗？ 看到夏洛特婉拒，老神官遗憾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教会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说罢，他又微微一笑： “好了，接下来进行最后的继任仪式吧！” 成年礼结束，就是爵位的继任仪式了。 爵位的继任仪式可大可小，通常来说也有两个步骤。 第一个步骤是从家族长者或是领主手中接过象征权柄与身份的权杖，代表正式接过了对领地的管理权，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封地贵族。 第二个步骤是在神圣之光的见证下起誓，向领主宣誓效忠。 因为卡斯特尔家族已经剩下了夏洛特一人，而身为封君的波尔德公爵目前又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所以为少女举行继任仪式的依旧是老神官拉乌尔。 夏洛特单膝跪地，从拉乌尔手中接过凋刻有卡斯特尔族徽的权杖，而后面朝大厅墙壁上临时挂起来的波尔德家族族徽，宣誓效忠。 嗯，虽然她不喜欢波尔德公爵，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至于宣誓效忠之后回到领地里，那就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她了。 或许是之前圣礼的异象太过令人震撼，继任仪式倒是显得低调普通许多。 而仪式过后，夏洛特也终于算是正式继任了领地，成为了卡斯特尔伯爵。 波尔德公爵承认不承认不重要，反正教会已经承认了。 继任文书也已经写好，就算是卧病在床的老公爵再郁闷，卡斯特尔伯爵领也终究迎来了她的新领主。 从今天开始，其他人对夏洛特的称呼就将不再是夏洛特小姐，而是卡斯特尔伯爵了。 ……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正式袭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波尔德的大街小巷。 作为波尔德公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这种爵位交接的新闻向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而除了爵位继任外，就是圣礼仪式上的“神迹”了。 无论真相如何，一个连很多波尔德的神官都深信不疑的言论在大街小巷中渐渐流传开来——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乃是神主哈拉尔的卷者，受圣光庇护的纯洁圣女。 特别是圣礼仪式的异象结合血魔桉件中唯一的幸存者身份后，更是坐实了这种言论，正因为是纯洁的圣女，正因为受圣光庇护，邪恶的血魔教团才没能将少女杀死…… 夏洛特听了都觉得离谱，但特么的竟然还真被这群乐子人给圆了回来。 据说，卧病在床的波尔德老公爵醒来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当场就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了好多血，直接昏了过去。 坊间都在传，波尔德公爵已经时日无多，随时都可能咽气。 随着波尔德公爵病情的恶化，波尔德城的局势与气氛明显变得波谲诡异了起来。 贵族们都很关注波尔德公国的继承问题。 考虑到公爵的私生子来诺主动放弃了继承权，去东尤奈特成立佣兵团当佣兵去了，而原本的第一继承人郁金香伯爵也“因病去世”，波尔德的第一继承人就成了公爵唯一的女儿埃莉诺。 王都已经传来消息，公爵之女埃莉诺和她的丈夫，新月王国的三王子菲利普据说已经南下出发，在赶来波尔德的路上了。 一些闻风而动的波尔德贵族甚至都已经派人北上前去迎接，恭迎新主子的到来了。 也算是波尔德公爵这一年来靠着醉梦沙龙打压得太狠，不说众叛亲离，也是人走茶凉，病重之后连公爵府都冷清了许多，拜访的贵族越来越少。 可以预见，掌控波尔德公国长达九百年的波尔德家族恐怕最多再延续一代，一切就将重归新月王室。 不过，夏洛特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正式袭爵之后，她要润了，远离波尔德这个是非之地，也不再参与公国的权力斗争。 她已经想好了，契约税收她按时缴纳，征兆兵也可以按封臣契约提供，至于别的……这些贵族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要来招惹她就行。 …… 翌日。 夏洛特踏上了返回领地的旅程。 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虽有贵族的名头却是孤身一人，而一年之后，跟随她一同前往领地的队伍人数已然突破五百。 其中，近三百人是卡斯特尔领的护送队伍，一百多人都是披甲的超凡骑士，带队的依旧是男爵沙隆。 而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多名来自领地的，参加夏洛特成年礼的下级贵族代表，也将随着夏洛特一同返回。 至于剩下的一百七十余人，都是夏洛特自己拉起来的队伍，从外城区招揽的少年少女她全都带在身边，此外还有玫瑰会的一些超凡者，以及几名狩魔骑士。 没错，狩魔骑士。 在卡拉离开狩魔所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不少狩魔骑士因为看不惯教会和审判所而选择辞职离开，都被夏洛特用金钱攻势攻了下来。 这其中甚至包括和夏洛特颇有交情的原狩魔骑士小队长查塔姆，一位繁星一阶的超凡骑士。 也就是趁着波尔德教会混乱，而拉乌尔又成为了波尔德新任大神官，夏洛特才有胆子撬教会的墙角了。 除此之外，塞巴斯和尼斯也将和夏洛特一同前往。 塞巴斯是夏洛特得心应手的管家兼明面上的第一打手，这个必须要带上。 而黑猫尼斯虽然不着调，但知道的东西却很多，薛定谔的实力也往往出人意料，夏洛特也没打算将它留在教会。 不过，卡西莫多被夏洛特留在了波尔德。 卡西莫多并非超凡者，也从没去过卡斯特尔伯爵领，比起跟着自己一同前往领地，在波尔德城更能发挥他的价值和作用。 他将全权负责家族在波尔德的事务，在夏洛特离开之后打理卡斯特尔庄园，并管理家族在波尔德的生意。 浩浩荡荡五百多人，超过一半都是超凡者，而入阶者更是超过了二十人。 而除了卡斯特尔家族浩浩荡荡的队伍外，还有一些希望能够跟随夏洛特同行，临时获得庇护的武装商队。 从波尔德城到卡斯特尔，路途遥远，沿路上难免遇上强盗和劫匪，经过森林的时候还可能会遇到魔兽，并不能算安全。 有卡斯特尔这种实力强大的车队在，一些武装商队自然不愿意错过机会，搭上顺风车，获得临时的庇护。 当然，这种顺风车是需要缴费的。 夏洛特也不会嫌钱多，也都没拒绝。 加上那些同行的中小武装商队后，最终聚集在波尔德城北门的北上队伍，人数已经突破了千人…… 远远望去，像个小型军队似的。 公爵之下，也只有卡斯特尔这样的大贵族，护送领主回家才会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了。 “主人，一切准备妥当，我们是否现在出发？” 城门处，一身燕尾服的塞巴斯优雅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恭敬地问道。 站在女仆雪莉打着的遮阳黑伞下，一身黑红两色哥特裙装的夏洛特看向城门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再稍等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聚集在城门口围观卡斯特尔车队的居民也越来越多。 久久见不到目标，夏洛特有些遗憾，转身打算命令启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从城门的方向传来。 夏洛特心中微动，转身望去，只见身穿神官袍的洛蒂骑着马赶了过来。 夏洛特的神情顿时舒缓，面带笑意。 洛蒂驾着马，很快来到少女身前。 她翻身下马，略有些歉意地说： “抱歉……夏……伯爵大人，我去大教堂开调任令，晚到了一些。” “喊我夏洛特即可。” 夏洛特微笑道。 “调任令？是调任卡斯特尔的命令吗？” 她又好奇地问道。 “是的，拉乌尔大人查证之后，发现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神官职位有不少空缺，就帮忙运转了一份调任令。” 洛蒂回答。 夏洛特顿时眉开眼笑： “这最好不过了。” 洛蒂在教会医院任职，编制其实并不算教会正职，本来夏洛特是打算以私人聘请的贵族神官身份带到领地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或者说更好了。 有了调令，洛蒂就有了正式的教会身份，相当于从事业编变了教会的公务员。 以此为突破口，夏洛特未来插手卡斯特尔的教会事务，在自家领地上真正实现大权独揽的计划也有了可能。 只能说，还是有人好办事啊。 等来了洛蒂，夏洛特也没有了继续停留的心思。 她以卡斯特尔伯爵的名义下令出发。 一声令下，骑士们翻身上马，商户与贵族登上马车，夏洛特则在女仆雪莉的陪同下进入车队中央最奢华的卡斯特尔家族马车里，马车四周还有八名繁星一阶的骑士跟随守护。 至于黑猫尼斯，本想跟着夏洛特一同进马车，但直接被少女拎着后颈肉扔了出去，只好唉声叹气地钻到后面的马车里去找女仆小姐姐们贴贴了。 在一连串的驾马声中，浩浩荡荡的队伍荡起烟尘，开始了旅程。 塞巴斯骑着马伴随着夏洛特马车旁。 不过，在他骑上马的一刹那，忽然心中微动，忍不住朝着车队后方的商队看了一眼。 “怎么了？” 夏洛特掀开窗帘。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刚刚好像感知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塞巴斯收回视线，不确定地说。 卡斯特尔车队后面的商队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 披着灰色兜帽的苍老妇人将探头探脑的少女强行拉了进来，神情严肃地说： “蕾娜，别乱看，我们是偷偷跟上来的，那一位的感知超出了你的想象，别被发现了。” 听了妇人的话，少女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老妇人愣了愣，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指的塞巴斯。” 说着，她看向了车队中央，苍老的面容带上了一丝肃穆： “我指的……是他追随的那一位。” ……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尤奈特帝国腹地。 神圣王庭的中枢，教权国的首府圣都大座堂内。 灯火辉煌的大殿里，神圣王庭首席大主祭面朝庄严肃穆的神像，缓缓起身。 他将手中的神圣权杖轻轻放下，转身看向了恭敬侍立的神官，苍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肃穆： “各地的报告已经回来了，出现异象的不仅仅是大座堂。” “去调查一下，异象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得到命令，神官们恭敬告退。 而首席大主祭则再次转身，面朝神像，虔诚地画起了环十字： “仁慈无上的主啊……” “是您，要苏醒了吗？” -4- 旅游式赶路 卡斯特尔伯爵领位于新月王国北部。 从南方的波尔德到北方的卡斯特尔，走陆路大约要走一个月的路程。 或许实力强大的超凡者独自赶路的时候会快一点，但对于卡斯特尔浩浩荡荡的千人车队，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算是快的了。 当然，除了陆路之外，也有海路。 波尔德公国西部地区靠海，如果先往西部走，走到波尔德的西部海滨，继而乘船北上，再通过东北部的星月海峡，同样能到达位于北地的卡斯特尔。 走海路的话，或许还更快一点。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选择海陆。 一则是落星王国与新月王国战争结束没多久，而星月海峡的制海权向来是落星王国更胜一筹。 不仅如此，新月王国这边西部临海的布瓦特公国是波尔德公国的世仇，就算夏洛特再不待见波尔德公爵，行走在外她终究属于波尔德公国的一份子，容易被人惦记。 更别提等通过星月海峡的时候，还要经过落星王国位于星月海峡这一边的飞地罗曼公国。 综上所述，夏洛特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长达数十年的星月战争里，卡斯特尔领可向来是落星王国觊觎的重要领土之一！ 二则嘛，则是夏洛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了解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 虽然从书本上她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很多知识，但纸上得来终觉浅。 比起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海上度过的海陆，走陆路能领略新月王国的风土人情。 从波尔德北上到达卡斯特尔领，避开西北方的世仇布瓦特，绕一点路走陆路的话还需要途经另外两个公国和两个伯国。 这四家领主都是新月王室的直系附庸，向国王直接宣誓效忠。 其中，实力最强的两个公国分别是月护公国和紫罗兰公国，一南一北，分别是波尔德公国本土和卡斯特尔伯爵领的近邻。 月护公国全名月之守护公国，统治家族乃是新月王室分支，乃是王室的忠实拥护者，也是支持国王加强中央集权的少数大贵族之一。 紫罗兰公国位于王国正北，是落星王国的飞地罗曼公国以及卡斯特尔伯爵领的邻居，也是星月战争的主战场，因为常年战乱，民风相当彪悍。 至于另外两家伯国……都是新月王室的直辖领地新月公国的封臣。 它们夹在两个公国之间，与王室关系很近，领主都是王室旁支家族，而再往东北边走一点，就是新月王国的王都新月城了。 不说两个实力远远不如卡斯特尔的伯国，虽然一南一北两个必经的公国与波尔德的关系算不上交好，但也远远不到交恶的程度。 走陆路的话，对于夏洛特来说的确远比海路安全的多。 这些消息都是夏洛特提前做好功课的。 与城市化程度已经颇高的波尔德城不同，离开波尔德来到广阔的乡下，夏洛特才算是真正看到了这个时代封建王国的真实样子。 波尔德城是公国首府。 这种大城市哪怕是在王国里也少之又少，在新月王国的广大地区，更多的是星罗棋布的城堡、庄园、教堂和村落。 每一座城堡，都至少代表着一位男爵；每一座庄园，几乎都意味着一位超凡骑士；而每一座教堂，几乎也都意味着一位神官。 不管入阶没入阶，他们至少都是超凡者，实力远非常人能比，更有着自己的家臣或是仆从。 几乎所有的村落都围绕着庄园、教堂和城堡搭建，接受贵族和神官们的庇护。 就算是那些城市，也往往都是以贵族城堡为中心逐渐发展起来的，而能发展起城市的地方，不是位于交通要道，就是当地有影响力比较大的贵族，且一般往往至少子爵起步。 这些城市的规模比波尔德要小很多，大多数可能只是人口不过两三万的城镇，超过五万人的都算是大城市了。 不过，数量却众多，如同繁星一般分布在广阔的土地上。 这些城市、城堡、庄园和村落构成了整个王国统治的血脉网络。 城市、城堡、庄园和村落周围往往有着大片农田，但若是更往外一点，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了。 荒野之中并不安全，藏匿着袭击过往商队的强盗和劫匪。 不过，这些强盗和劫匪佣兵很少出现入阶的超凡者，他们威胁的更多是普通人。 除了他们，真正让普通人托庇于贵族的，是荒野里游荡的魔兽。 魔兽的起源并不可查，比较受世人接纳的观点是魔兽的力量来自那些陨落的神明。 弥瑞亚世界的超凡力量源于神灵，掌控超凡力量的魔兽亦如此。 它们被认为是从陨落神明的尸体中诞生出来的怪物，代代繁衍，足迹遍布整个弥瑞亚大陆，也是威胁文明的不可忽视的力量。 正因为有魔兽在，掌控超凡力量的贵族才会成为庇护普通人的主力，成为大大小小的领主。 比起强盗和劫匪，魔兽才是过往商队最害怕遇上的存在。 强盗和劫匪很多时候只是求财，但一旦遇到了魔兽，哪怕是最低级的魔兽，那些没有超凡力量坐镇的商队也会面临全灭的危机。 夏洛特的车队在离开波尔德没多久就遇上了一次魔兽。 在她看来实力并不强，只是不入阶的魔狼，塞巴斯称之为风狼兽，一种能够使用风刃和轻身术的魔兽。 但问题是那是一支三十多头风狼兽组成的狼群。 一位入阶超凡者或许能够轻易将其剿灭，但对于雇佣不起入阶超凡者的普通商队，又遇不上路过的佣兵冒险者，碰上它们很难幸存。 当然，夏洛特没将它们放跑。 她带着骑士们亲自出手，三十多头风狼兽很快变成了三十多张上好的狼皮。 据同行商队里的商人说，这一张狼皮在市面上就能卖到十枚金塔纳！ “竟然这么贵？” 夏洛特咂舌。 “嘿，主人，和超凡力量搭上关系的东西价格都贵，这风狼兽的狼皮也算是一种还不错的魔法材料了，是制作法师袍的上好材料之一。” 塞巴斯科普道。 说着，他又道： “顺带一提，您别看卡斯特尔的收入颇丰，但那是在我们没有大规模培养超凡力量的前提下，如果您想要大规模培养超凡力量……领地的收入，看起来可就没那么多了。” 夏洛特若有所思。 卡斯特尔伯爵领是波尔德公国的附庸，很多时候超凡侧的压力都是公国在扛着。 就拿曾经追随卡斯特尔伯爵夫妇的波尔德法师团来说，虽然卡斯特尔家族分担了大部分薪水，但很多超凡物资都是公国在提供。 或许波尔德公国的收入不比卡斯特尔伯爵领高出多少，但凭借着广阔的土地，波尔德公国收入的超凡材料却远比卡斯特尔伯爵领多。 而超凡材料……很多时候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也是有价无市的，属于重要的战略物资。 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买得到也不一定买得够。 今后的卡斯特尔很可能与波尔德貌合神离了，这种情况下，夏洛特肯定也要发展属于自己的超凡力量的。 她还没奢侈到消耗血之神力去培养超凡力量，拿钱去买超凡物资，可远没有掌控超凡物资的产地来的实在。 夏洛特又想起来了自家的银矿。 伴生秘银矿的银矿，算是卡斯特尔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来源，秘银不仅值钱，同样也是交易超凡物资的硬通货。 “看来，等回到领地，第一件事就是要调查清楚秘银矿枯竭的事了。” 夏洛特暗道。 这大半年以来她也没闲着，比对了领地的账单之后，她发现秘银矿减产枯竭的时间，恰好是卡斯特尔伯爵夫人将所有随行的超凡者打发回领地之后。 这也太巧合了。 夏洛特总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联系，秘银矿枯竭很可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车队继续前进，一路向北。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然引人注目。 在第二次星月战争里，一门两炽阳的卡斯特尔家族也算是出尽风头了，特别是阻拦落星王国进犯卡斯特尔的罗曼战役几乎一战成名，整个王国内的贵族大多都认识卡斯特尔的黑鹰家徽。 虽然卡斯特尔夫妇不在了，但卡斯特尔家族领地还在，依旧富有，哪怕是放在王国里，也不算小贵族了。 也是因此，每到一处夏洛特都会受到当地贵族的热烈欢迎与招待。 小到一些子爵甚至男爵，大到伯爵乃至侯爵，都会在车队停留休息的时候派出使者邀请她参加晚宴乃至社交舞会。 贵族们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真正有着无法调解的世仇的话，绝大多数情况下相见之后都是气氛热烈，态度友好的。 哪怕是战场上遇到了，很多情况下都会饶对方一命，除非刀剑无眼，不然都是抓活的，然后要赎金。 也算是弥瑞亚贵族不约而同的游戏规则吧。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贵族们很在乎拓展自己的圈子，特别是贵族圈子，而像卡斯特尔这样历史悠久，又相当富有的大贵族，自然是众多贵族交好的对象。 更别说卡斯特尔在王国腹地还有不少生意。 虽然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贵族也开始经商了，但绝大多数贵族还是靠着庄园和税收过活，像是卡斯特尔这样将商贸做的有声有色的贵族并不多，和很多家族都有往来。 于是，不论是套交情，还是谈生意，沿途的贵族都对卡斯特尔家的车队无比热情，本就抱着“旅游心态”的夏洛特也就没有拒绝，几乎天天宴会不断。 唯一让她不太适应的，就是宴会上想要邀请她跳舞的贵族太多了，那些年轻贵族看她的目光也太炙热了。 即使穿越一年，夏洛特依旧不适应这种视线。 但她也今非昔比了。 血族的天赋魔法里，不论是精神之道的记忆支配、精神震骇或是魅惑之语，都能教那些过分的家伙做人。 夏洛特只需要一个眼神，刚刚还目光放肆的家伙立刻就会拜倒在她的玫瑰裙下。 别说，这种利用精神魔法操控别人的感觉还挺爽的，倒是塞巴斯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道： “主人，您身份特殊，行走在外，我们还是低调一些。” “放心，我有分寸。” 夏洛特回答道。 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中小贵族，最多不过银月二阶的实力。 只要注意一点，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就这样，夏洛特的旅游式赶路走走停停。 而结果就是……车队走的更慢了。 一个月的路程，快半个月过去了还没走出月护公国。 但夏洛特的感觉却相当不错。 每到一处都是盛情款待，交友的同时也开拓了视野，知道了不少新月王国贵族间的情报。 更为甚者，她还从这些贵族口中知道了不少有关血族的情报，更准确的说，是血魔教团的情报。 血魔教团在新月王国活动猖獗，虽然波尔德的势力被拔除了，但其他地方多少还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而作为一个热爱和平与正义的热心人，夏洛特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猖獗的邪教徒。 那些不确定的消息也就罢了，真要是有了当地确切的情报，夏洛特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替地方贵族解决这些活动的邪教徒们。 意外的倒是又收获了两张圣典残页，只能说血魔教团真不愧是囤货的仓鼠，别的不爱就爱收集诅咒书页。 夏洛特真的爱死这些邪教徒了。 反响也是显而易见的，随着夏洛特一路上顺手铲除了几次血魔教团的据点后，她的名号也隐隐随着过往商队和游吟诗人传了开来。 特别是她成年礼上的异象不知怎么得传开之后，就越来越离谱了。 什么神主的眷属，天生的圣女，血魔的净化者之类的……夏洛特听了都挠头，甚至有些心虚。 这么高调固然会让她血族的身份更好隐藏，但真这么传下去，不会真的有一天吸引到神圣王庭高层的注意吧？ 夏洛特忍不住犯嘀咕。 而在出发半个月之后，夏洛特终于见到了第二座规模不亚于波尔德城，或者更准确的说比波尔德城还要繁华许多的大城市。 位于月护公国北方的公国首府，安罗城，一座人口突破五十万的大城市。 早就得到消息的月护公爵在车队没进城的时候就派出了使者，邀请夏洛特参加公爵府的晚宴。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也从进出安罗城的其他商队那里知道了另一则消息。 在今晚，安罗城的公爵府还有另一位贵客。 随妻子埃莉诺一同南下前往波尔德公国的新月王国三王子，菲利普·德·瓦尔瓦。 二合一 (本章完) -5- 王国正规军 夏洛特刚一进城，就看到了护送菲利普王子南下的军队。 这是夏洛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见到职业化的王国正规军，清一色的制式铠甲，清一色的超凡者。 虽然绝大多数都未入阶，但装备却极为精良，且入阶者的比重很高。 夏洛特拿自家的披甲骑士与之做了对比，很快就发现无论是从超凡实力上，还是装备上，自家的队伍都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同样全身披甲，但自家骑士的甲乃是精铁制成的锁子甲和鳞甲，而王国正规军的着甲却更亮更闪，乃是精钢打造的板甲，胸前还镶嵌着魔晶和秘银。 有关板甲与锁子甲、鳞甲的知识，两世为人的夏洛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也知晓彼此的差距。 锁子甲一般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鳞甲则由层层抵扣的甲片组合，状若鱼鳞；而板甲则大不一样，由经过塑形的大块板状金属制造而成，是真正的顶级防具，工艺更难。 同等重量下，板甲的防护力和带给士兵的灵活性不知道比其他甲高了多少，哪怕是在蓝星，都不能说是一个时代的玩意儿，板甲十四世纪之后才渐渐普及，但锁子甲和鳞甲公元前就有了。 更别提那些入阶的军官了，他们身上那亮闪闪的板甲更是雕刻着精美繁复的魔纹，赫然是熔有大量秘银的精金附魔甲，防护力比肩银月骑士的**了。 双方真要是来个冲锋的话，怕不是自家这边分分钟就被彻底冲烂…… 总之，就是非常让人眼馋。 “塞巴斯，你一个人打得过这些正规军吗？” 夏洛特看了一眼随行的炎之精灵，好奇问道。 塞巴斯朝着那活动在街头巷尾的王国正规军，沉吟片刻，说： “只要不是战场上遇到他们，当然打得过。” “哦？战场上打不过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 塞巴斯沉声说： “战场上他们结成了战阵和禁魔法阵，又有法师的祝福，如同铁板一般，往往还会有银月二阶的超凡者带队，除非达到了炽阳，不然疯子才会和他们硬碰硬。” “禁魔法阵？” 夏洛特有些好奇。 “是的，主人，您看到他们铠甲顶部的那些魔晶了吗？那就是禁魔法阵的子集，像这样的正规军，每一支军队至少五百人，他们在战场上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魔法阵，能够在一定范围内限制敌人的超凡力量，将银月二阶外放和共振的超凡力量直接压制下去。” 塞巴斯说道。 说着，他一声长叹： “各个王国的职业正规军，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在战场上越阶战胜更高级别的超凡者的存在，也是中低阶超凡者的噩梦……”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一年了，她对弥瑞亚超凡体系的了解也不是小白了。 在弥瑞亚世界，超凡四大位阶，繁星、银月、炽阳、传奇，分别对应低阶、中阶、高阶和圣域的力量。 且不说开始掌控法则力量的传奇圣域，另外三大阶里，低阶是个体力量突破凡人极限，中阶是能够进行力量外放和共振，高阶是精神力质变，能够直接干涉现实…… 如果有禁魔法阵能够把力量外放和魔力共振的能力取缔，那么银月二阶的超凡者在这些铁罐头面前，恐怕还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当然，如果遇到了炽阳，跑的就该是他们了，战场之上，炽阳才是真正的天灾，炽阳之下皆为蝼蚁。” 塞巴斯又说道。 炽阳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的确，炽阳才是很多大势力真正的底牌。 她见识过审判所大骑士的战斗力，那是举手投足间轻易能破灭一座城镇的恐怖力量，远比银月二阶吓人的多。 不过，炽阳相当稀少。 离开波尔德公国之后，夏洛特这一路走来一位炽阳也没有遇上过。 “当然，也因为炽阳的破坏性太强了，弥瑞亚的各个国家是禁止炽阳主动参与国内领主间战争的正面战场的，只有两个王国交战的时候，炽阳才会作为战略级力量出手。” “至于传奇……恐怕只有灭国战里才能现身了。” 塞巴斯继续科普道。 夏洛特了然点头。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就算是未来她回归领地之后与王国中的其他领主出现了摩擦，爆发了战争，战场上最多遇到的也就是银月二阶了。 就算是其他领主有炽阳职业者，也不会正面参战，而只要不正面参战，凭借着真祖解放的力量，她应该还是能对付的。 高阶以上的力量，在弥瑞亚的纷争中有众多限制，这是弥瑞亚超凡体系的游戏规则决定的。 没有规则，弥瑞亚早就被高阶超凡者打烂了。 而由此产生的结果，就是中低阶超凡者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之后，也将是一只不可忽视的庞大力量。 除非有了无视规则的实力，除非有了与弥瑞亚文明世界抗衡的底气，不然的话，还是得按照文明世界的规则玩。 这也让夏洛特忍不住想到神灵对弥瑞亚的统治。 在弥瑞亚，神灵的力量更加强大，但轻易并不会降临现世。 除了本身因为力量太强很难神降之外，恐怕也有着保护弥瑞亚不被神灵的力量毁灭的原因在里面。 “等回到卡斯特尔领，我也要养出一支这样的军队来。” 看着精良的王国正规军，夏洛特略带羡慕地说。 “那我们得想办法赚更多的金塔纳了。您知道吗？这些正规军的超凡铠甲价格黑市里可都是五位数的，那些军官的板甲价格则更离谱，而且因为是附魔装备，保养起来也是不小的消耗。打造这些板甲，王国有固定的超凡材料来源，或许成本相对比较低，但我们却只能购买。”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 艹，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有钱了！ …… 卡斯特尔的车队被月护公爵的使者安排到了安罗城最豪华的几家酒店之一里，而夏洛特则受邀在公爵府休息。 等车队安置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夏洛特自然而然地参加了公爵府的晚宴，同行者只有塞巴斯、尼斯，以及身为随行神官的洛蒂和贴身女仆雪莉。 月护公国也算位于新月王国腹地了，远比波尔德富庶的多，从公爵府更加奢华的装饰上就能看出来。 举办宴会的大厅少说也能容纳千人，穹顶上的水晶灯流光溢彩，墙壁上的壁画和装饰精美绝伦。 夏洛特下意识就与自家的庄园做起了对比。 虽然奢华程度上自家庄园并不比月护公国的公爵府差太多，但规模上可完全不是能比的。 更别提初入公爵府的近卫骑士了，夏洛特就没见到过有低于繁星的，而且同样清一色的制式板甲，明显是王国正规军同款。 黑猫尼斯说波尔德公国和紫罗兰公国乃是王国一南一北两大穷乡僻壤，紫罗兰公国暂不提，波尔德公国的穷她隐约是感受到了。 凡事就怕对比，与月护公国比较，不管是公国中城镇的密集程度，首府的市貌和基建，公爵府的奢华程度与超凡者的数量……都能看出来波尔德的差距。 更为甚者，在进入宴会的一刹那，夏洛特意识中的血之圣典就传来淡淡的感应与警示…… 会场上，有炽阳！ 夏洛特几乎是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将使用支配术系的血族魔法来转移贵族注意力的心思收了起来。 与半个月来的每次宴会一样，夏洛特刚一进场就成为了焦点。 漂亮的人是这样的，更别说夏洛特那有着半精灵血统的美貌已经几乎到了犯规的程度。 卡斯特尔家族本就以貌美著称，而成为血族，又受到血之圣典影响的夏洛特气质也变得更加高贵，自然吸睛。 当然，塞巴斯为自家主人挑选的贵族礼裙也起了一定作用，将少女的优雅和清纯美丽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而当众人知晓了夏洛特的身份之后，聚集过来的贵族就更多了，也更热情了。 年轻富有且未婚的漂亮女伯爵，这buff不知道叠了多少。 哪怕夏洛特曾经发下过誓约，也让不少贵族心生绮念和向往。 毕竟，神圣王庭在波尔德的教会的那档子破事早就传遍王国了，谁知道现在的卡斯特尔女伯爵到底还愿不愿意倒向教会？ 真要是走了狗屎运，不说能多一个美名远扬的美人，还能拐走半个波尔德公国！ “美丽的伯爵阁下，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卡斯特尔大人，今晚的您如同月光一样迷人，我可以邀请您共舞一曲吗？” 热情的贵族们竞相向夏洛特发出邀请。 公爵府的宴会规格远非夏洛特一路走来参加的那些伯爵、子爵甚至男爵家的宴会能比，随便扔个砖头都可能砸到哪位伯爵家的嫡子甚至继承人。 围在夏洛特周围的贵族竞相报出名号，发出邀请，几乎没有伯爵爵位以下的，甚至还有两位连波尔德公国都没有的侯爵。 被众星拱月般围绕着的夏洛特则眼角微抽，心中无奈。 好在的是，这一路上她经验也算丰富了。 只见她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表情，引人怜惜的美丽面庞上流露出肉眼可见的疲倦，娇脆细软的声音扣人心弦，捏起裙角的姿态优雅而迷人： “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但是……真的很抱歉……” “路上走了太久，今天我实在太累了，恐怕没有力气与您共舞了。” 少女声音娇弱可人，如同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眸纯真又无暇，让人忍不住就心生爱怜之意。 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有些苍白的脸色，贵族们邀请的话语几乎立刻卡在了喉咙里，再也不忍心说出来。 夏洛特也总算是摆脱了围堵。 而就在夏洛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喧哗声从大厅入口处传来。 夏洛特心中一动，朝着入口方向望去，看到是月护公国的领主，月之守护公爵约翰·德·安罗到了，身旁还跟随着一男一女两位衣衫华美的贵族。 月护公爵是一位看上去有些消瘦的中年贵族，同样是炽阳三阶的职业者，而且是一位**师。 据夏洛特所知，他是新月王国的四位军团长之一，同时兼着王国内阁顾问的头衔。 顺带一提，据卡斯特尔庄园书房中的资料记载，月护公爵和卡斯特尔也算小有交情。 这涉及到一段历史。 在第二次星月战争中波尔德公国的军队是跟随月护公爵率领的第二军团作战的，当时波尔德公爵还不是王国的军事总管，而是月护公爵的副手，卡斯特尔伯爵夫妇也是同行者。 见到夏洛特，月护公爵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 “是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吧？呵呵，多年不见，你现在都长这么……嗯，漂亮了。” 夏洛特：…… 刚刚是在看我的身高时犹豫了一下才改口的吧？ 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的吧？！ 个子矮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捏起裙角优雅地朝着月护公爵行了一礼，抬头看着对方微笑道：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见过月之守护公爵大人。” 行礼之后，夏洛特又忍不住看向了月护公爵身旁的两位贵族。 左边是一位面容俊美的黑发男子，华美的长袍上镶嵌着代表王室的新月图案，面带微笑，炯炯有神。 右边是一位看上去二三十岁的女性，同样面带笑容。 她身穿酒红色的礼裙，眉眼间和莱诺有点像，有着一头金棕色的卷发，以及一对蓝灰色的眼睛。 然而，当夏洛特看到女性贵族那对蓝灰色的眼睛的时候，却忽然心中一跳。 明明在微笑，但通过对方的眼睛，夏洛特却看不到一丝的情绪，甚至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空洞感。 那种空洞，带给她极为强烈的既视感…… “介绍一下，这位是三王子殿下，以及他的爱妻埃莉诺女士。” 注意到夏洛特的目光，月护公爵主动介绍道。 二合一 (本章完) -6- 三王子与埃莉诺 埃莉诺？ 这么说，她就是波尔德公爵的女儿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随着莱诺出走家族，放弃继承权，波尔德公国的合法继承人就只剩下了波尔德公爵的独女埃莉诺一人。 不算年龄单算辈分的话，对方还算她的侄女呢。 埃莉诺年少时间就与新月王室缔结了婚约，早在十多年前就搬到王都学习居住了，夏洛特继承的记忆里与对方并不熟，甚至几乎没见过几面。 她也不知道对方性格如何，外貌如何，但此时此刻看着对方那有些僵硬的微笑，却莫名地心生一种强烈的既视…… 不过，这种既视感来得快，去的也快。 埃莉诺的笑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那种莫名的空洞只是夏洛特的错觉。 夏洛特有心仔细探查，但身为**师的月护公爵就在旁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而埃莉诺与三王子身上也明显是有某种能够遮掩气息的魔法道具，夏洛特甚至不能感知出他们的力量。 与此同时，与埃莉诺并肩而立的三王子菲利普打量着夏洛特，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灿烂一笑，优雅而亲和地说： “早就听说波尔德的明珠，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小姐拥有连神灵都为之妒忌的美貌……如今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话一出，周围的贵族顿时忍不住朝着少女和王子投来视线。 夏洛特瞬间心中一跳。 三王子的这句话听起来是赞美，但却将她与神灵放在了一起，明里暗里甚至还有一种将她放在火上烤的感觉…… 毕竟，在真正有着神灵的世界里，凡人怎么能和神灵相提并论？ 虽然夏洛特知道新月王室与教会不和，但却没想到就连一位王子都敢在公开场合如此发言。 看来，王室与教会的分歧比她想象的还大一些，君权与神权的明争暗斗恐怕也更加激烈。 “王子殿下，您言重了，夏洛特拥有的一切，都是神灵的恩赐。” 夏洛特面带虔诚地说道，说完还不忘在胸前画了一个标准的环十字。 三王子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笑道： “看来您果然如同传闻中所言，是一位真正的神圣信徒……抱歉，是我的话有些冒昧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夏洛特身边的塞巴斯，好奇道： “如此说来，这位精灵阁下，莫非就是‘绯炎之刃’塞巴斯先生了？” 绯……绯炎之刃？ 这什么日轻里的中二称谓？ 夏洛特明显愣了一下。 她古怪地瞅了身旁的塞巴斯一眼，而塞巴斯则微微僵硬了一瞬，而后优雅地道： “王子殿下，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是好事的佣兵界乱传的名号，我现在只是夏洛特大人的管家。” 三王子面露恍然，微微颔首。 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转而与夏洛特聊了起来： “夏洛特小姐，我听说您要北上去领地了？” “是的，我刚刚继承爵位不久，领地里还有不少事需要我亲自处理。” 夏洛特微笑着回答道。 “您打算在安罗呆几天？卡斯特尔是波尔德的后盾，我又是埃莉诺的丈夫，您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我在安罗有个葡萄酒酒庄，三天之后正要举办一场酒会，届时王国内的很多领主都会到来，若是您有兴趣，我想尽一下地主之谊，也邀请您品尝一下安罗最好的葡萄酒。” 三王子热情地道。 说着，他宠溺地拉了拉妻子埃莉诺的手，而埃莉诺也看向了夏洛特，露出温和而明媚的笑容。 就连月护公爵也笑着说： “卡斯特尔伯爵小姐，看来王子殿下真的很期待和您的见面呢。” “我们月护公国的葡萄酒在西尤奈特本就是一绝，而三王子殿下的酒庄出产的葡萄酒哪怕是在我们公国里也远近闻名，连国王陛下都赞不绝口呢。” 夏洛特自然听出来这是三王子想要拉拢自己。 卡斯特尔家族是波尔德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如果能获得卡斯特尔的支持，埃莉诺身下的公爵之位也就更稳妥了些。 当然，从见面的状况来看，埃莉诺与三王子菲利普之间明显是菲利普在主导，届时掌控波尔德的究竟是谁，可还真不好说。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是不打算趟波尔德接下来权力纷争的浑水儿了。 她只想回到领地宅着。 想到这里，夏洛特捏起裙角对三王子行了一礼，略带歉意地说： “抱歉……王子阁下，领地里有些要事，我急着赶路，没办法在安罗待太久的时间，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 听到夏洛特的婉拒，三王子也不生气，而是面带惋惜地说：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和埃莉诺也正要南下到波尔德，您这一去，下一次见面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顿时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试探。 这是在拐着弯打听她什么时候会从领地回来呢。 卡斯特尔家族的影响力在波尔德公国很大，手里又有钱，这样一股力量谁都不可能无视的。 夏洛特懒得和这些贵族绕弯子，而是开诚布公地说： “王子殿下，此次回到领地，恐怕我会常驻卡斯特尔了。” “您知道的，我年龄太小，又是女性，也对在公国内任职不感兴趣，并没有什么在波尔德城继续待着的必要。” “不过，作为波尔德的封臣，卡斯特尔会严格履行自己契约的，并不会对埃莉诺大人接下来的领地继承造成妨碍。” 夏洛特一下子将话说破，倒是让三王子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 “夏洛特小姐，感谢您对埃莉诺的支持，既然您早有计划，来日方长，我也就不强留您了。” 邀请失败之后，三王子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与夏洛特聊起了路上的见闻。 不得不说，这位三王子还真的见多识广，通过她夏洛特倒是又知道了不少新月王国各地的风土人情。 而同时，作为王室成员，想要与三王子亲近的贵族也数不胜数。 这倒是让夏洛特不经意间又新认识了不少贵族，顺带着甚至还谈了两笔生意，算是意外小收获。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不得不说，这群几乎人人都是超凡者的贵族精力是真的旺盛，跳了这么长时间的舞都不带累的。 夏洛特倒是累得很，是心累。 前半个月参加宴会，几乎很少遇到头衔比她高的贵族，各种宴请她都是主角中的主角，所有人几乎都围着她转。 这场宴会上到场的伯爵都有六七位，和这些老狐狸聊天是真的累。 月护公爵对她的照顾还是不错的，把公爵府最好的客房都留给了她。 而回到客房之后，夏洛特关上房门，看向了塞巴斯： “塞巴斯，你觉得三王子和埃莉诺怎么样？” 塞巴斯愣了愣，一时间没太想明白夏洛特问的意思，他想了想，说： “看来果真如同传言中所言，三王子并没有放弃对王位的继承，一直在暗中扩大自己的势力。伟大的主人，您不接受他的邀请是对的。” “不，我是想问一问他们的精神状态有没有什么问题。” 夏洛特摇了摇头。 “精神状态？” 塞巴斯皱了皱眉。 接着，他神情一肃： “主人，莫非您发现了什么？” 夏洛特：…… 看来塞巴斯并没有察觉到埃莉诺的状态不对。 不，事实上，除却一开始见面的那一会儿，在之后的时间里夏洛特也没有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空洞感，好像她最初的印象只是错觉。 夏洛特相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产生错觉。 但她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 一边是波尔德公国的继承人，一边是王国王位的觊觎者，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她懒得再蹚浑水了。 不过，塞巴斯的话却激起了夏洛特的一丝好奇： “塞巴斯，你说三王子并没有放弃对王位的继承，但我记得新月王国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吧？王国的继承权应该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三王子的头上吧？”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道： “主人，新月王国的确是长子继承制，但新月王国的大王子早就在星月战争中战死了。” “如今，新月王国国王年事已高，顺位继承人二王子又与教会走的很近，据说并不受如今的国王喜爱，四王子年龄又太小，所以……您明白的。” 夏洛特顿时了然。 贵族和教会虽然一衣带水，但同时也是不怎么对付的。 别说王国的王子了，她和教会走的近，还导致卡斯特尔领地的下级贵族不满呢，连成年礼派来的使者和代表都没有一个重量级的，更何况与教会有嫌隙的国王。 如此说来，新月王国的继承问题恐怕也是暗流涌动。 “这么说，他邀请我参加三天后的酒会，那些酒会上的王国领主，应该也都是三王子的支持者了？” 夏洛特好奇道。 “恐怕应该是这样，不仅如此，三王子想要靠着波尔德家掌控波尔德公国，怕也是为了以后争夺王位继承权做准备。” 塞巴斯说道。 说完，他的神情有些犹豫： “主人……有一件事我觉得可能需要提醒您。” “说。” “卡斯特尔领的伴生秘银矿，是新月王国最大的秘银矿，产量也占了王国秘银产量的七成。而秘银乃是重要的超凡材料，若是未来新月王国爆发战争，恐怕我们无法独善其身。” “但据我所知，矿脉的绝大部分本就由王室把持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矿脉却是在卡斯特尔的，真要是爆发战争，谁能掌控卡斯特尔，谁就掌控了秘银。” 塞巴斯幽幽地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 塞巴斯则接着说道： “当然，我相信以您的伟力，没有凡人能够伤害到您，但若是您想要稳扎稳打，传播信仰，同时避开神圣王庭的耳目，我认为一个稳定的卡斯特尔是必要的。” “卡斯特尔本就是王国边境，是神圣王庭的力量相对衰弱的地方，更北邻信仰混乱的北境大公国……” “同时，穿过东部的黑暗森林就能到达东尤奈特黑地，那里到处都是佣兵，各族林立，信仰更是混乱……” “这两个地方，都非常适合您来传播信仰！而且有着大量血族出没！” “只要在卡斯特尔站稳脚跟，您的信仰就能如同江河一般，朝着北方与东方流淌！” 夏洛特微微颔首： “此事，我晓得了。”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确定信仰到底有啥用，但管他有没有用，等回领地之后先传了再说。 ……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夏洛特就辞别了月护公爵，继续出发北上了。 而与此同时，卡斯特尔车队出发的消息，也传到了三王子的酒庄里。 “她已经出发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真丝座椅上，三王子菲利普轻抿了一口葡萄酒，淡淡地问道。 “是的，主人，他们已经出城了。” 三王子面前，亲卫骑士单膝跪地，恭敬地回答道。 “查清楚他们的实力了吗？” 三王子又问道。 “查清楚了，超凡者有二百七十多名，其中一百二十人是卡斯特尔的披甲骑兵，入阶者二十三名，其中银月二阶有一名。” 说完，亲卫骑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人，要我们提前去埋伏他们吗？” 三王子摇了摇头： “不用，如果你们出手，谁都能猜到是我干的。” 说着，他一声轻笑，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扔给了亲卫骑士： “将消息告诉我们在紫罗兰的朋友，我不想见到卡斯特尔的小伯爵活着回到领地，戒指里是酬劳。”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将小伯爵亲自带给我，酬劳还可以翻倍……我甚至可以在未来许以他们明面上的爵位，让他们行走在阳光下。” 亲卫骑士领命告退，而三王子则将水晶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嗤笑道： “既然她不愿意接受我的善意，那我就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来释放善意了。” 说完，他扯了扯手里的链子，一脚踩在爬在地上的埃莉诺身上，笑眯眯地道： “亲爱的，伱说……如果卡斯特尔的继承人没了，卡斯特尔的继承权是不是也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汪汪！” 地面上，埃莉诺吐着舌头，一边摇着假尾巴，一边讨好地舔了舔三王子的鞋尖。 二合一 (本章完) -7- 来自亡灵的袭击 离开了月护公国之后，夏洛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卡斯特尔的车队没有在两个伯国停留，而是一路向北，在又行进了大约十天左右的时间后，终于进入了新月王国的北方，来到了与卡斯特尔伯爵领相邻的紫罗兰公国。 随着进入紫罗兰公国，周围的地貌明显出现了变化，大片大片的平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丘陵和连绵不绝的森林。 湛蓝的天空下，如同银丝带一般的河流穿过丘陵与低山，安静地流淌，在阳光下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辉，倒映着朵朵白云。 不时能看到自由自在的小鹿与野兔从林间跳跃而出，在溪边饮水嬉戏，大团大团的野花点缀在灌丛间，引得七彩的蝴蝶竞相飞舞。 夏洛特很难不被这等如同油画般的美景吸引，而类似的美丽风光，在紫罗兰公国随处可见。 不过，与这等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相对的，是这里的村庄与城镇的数量明显变得稀少了起来，甚至足以称得上人烟罕至。 有的时候，走着走着还能看到一些已经有了不少年份的战场痕迹。 破败毁损的，已经长满蘑孤与青苔的战车，隐约可辨的尸骨，以及锈迹斑斑的铠甲或是武器的碎片…… “紫罗兰公国曾经是星月战争的主战场之一，这些战斗痕迹都是十几年前第二次星月战争留下的。” 看到夏洛特好奇的目光，塞巴斯介绍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在波尔德的时候也看过有关星月战争的记载，那绵延了数十年的战乱几乎让整个新月王国北方的人口减少了一半，特别是主战场紫罗兰公国。 也只有卡斯特尔伯爵领在王国的重兵守护下逃过一劫。 这个时候就显得秘银矿的重要了，为了不让秘银矿这种极为重要的战 略物资落入落星王国手里，新月王室当初可是下了血本，直接在落星王国在大陆上的飞地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的边境上驻扎了一个军团。 数十年战乱过去，整个北方几乎被打烂，但更北一点的卡斯特尔伯爵领反而越发繁荣，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有战乱，又接纳了王国北方的大量难民，同时又处于多方势力的交通要道和主要商路上，自己又有矿，这种天选模式下，卡斯特尔发展不起来就有鬼了。 相比之下，身为主战场的紫罗兰公国就要萧瑟倒霉许多了。 人迹罕见的美丽风光固然迷人，但这种美丽的风光也同样代表着贫穷与落后。 战争从来都不是宏大而热血的，而是残酷而充满悲剧的。 一路走来，夏洛特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村落的遗址，其中不乏枯骨，明显是在战争中消逝了。 让夏洛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虽然紫罗兰公国的野外足以称得上遍地枯骨，但她却几乎没有感受到亡灵的气息。 要知道，战场遗迹往往也是亡灵诞生之地。 神官们很难为如此多的阵亡者及时做圣祈，帮助他们的游魂回归神国，所以总会有残魂在战场上游荡。 但一路走来，夏洛特却并没有见到过哪怕是一次亡灵。 就连夜晚也没有，最多只能听到魔兽的嘶吼。 “亡灵？或许都被佣兵讨伐了吧？紫罗兰公国森林面积广阔，堪称魔兽的天堂，活跃在这里的佣兵数量众多，当然，强盗也多。” 塞巴斯猜测道。 魔兽被普通人恐惧，但在超凡者眼里，却是行走的财富。 森林广阔的紫罗兰，不仅是魔兽的天堂，也是佣兵的天堂。 紫罗兰公国、东尤奈特黑地、蛇嵴山脉…… 这三个地方，可是弥瑞亚自由佣兵最活跃的地点。 不过，夏洛特对塞巴斯的答桉却并不是太满意。 作为一位掌握了死灵魔法的血族，夏洛特对亡灵还算比较了解的。 亡灵是特殊的灵体，善于隐藏，且多多少少都会残留生前的智慧，这种存在可不是谁都能讨伐的，就算是佣兵也不可能处理的这么干净。 不仅如此，在进入紫罗兰公国之后，夏洛特明显感觉到这里空气中的魔力浓度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紫罗兰拥有众多的魔兽，恐怕也和这种高魔力的环境息息相关。 这种环境下，亡灵也的确更容易诞生。 特别是紫罗兰的魔力明显还有些混乱驳杂，这种环境就更有利于亡灵了。 夏洛特并不觉得佣兵能轻易地将游荡的亡灵捕猎得这么干净。 除非……是神圣王庭这样的教会势力出手，会定期将整个紫罗兰从头到尾给“净化”一遍。 但很夏洛特并不认为神圣王庭会那么闲。 不过，虽然心中疑惑，但夏洛特也只是将之埋在了心底。 她只是途经紫罗兰而已。 虽然奇怪，虽然有些好奇，但她还不至于专门留下研究探查。 因为地形多低山和丘陵，紫罗兰公国的道路并不是特别好走，不过，卡斯特尔的车队行进的速度却不算慢。 倒不是加快了速度，而是紫罗兰的聚集点太少了，连带着贵族城堡和城市也很少。 停留的地方少，夏洛特又下了尽快赶路的命令，车队行进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与月护公国以及波尔德公国明显不同，紫罗兰的聚居点，哪怕是那些小小的村落也往往有着高大的木质城墙。 至于那些环绕城堡建立起来的城镇更是有着坚固的石墙，看上去宛若一座座堡垒。 夏洛特知道，这是连绵数十年的星月战争带来的另一个结果。 对于紫罗兰的领民来说，唯有高大的城墙才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夏洛特能明显感受到星月战争留给这座公国的伤痕。 这一路走来她途经的村镇很多都会卡斯特尔的车队抱有深深的警惕，紧紧关闭寨门或城门，只有当车队表明身份获得足够的信任之后，才会小心翼翼地放他们进去休整。 当然，在知晓车队的身份之后，村民们又会变得热情无比，对于荒凉的紫罗兰来说，北方的卡斯特尔就是让人向往的富饶之地。 紫罗兰公国确实要贫穷很多。 这一点，从参加这里的贵族邀请她的宴会都能感受出来，整体感觉甚至还不如波尔德的同级贵族，不论是城堡的装潢还是宴会的食物，都显得有些穷酸。 但与之相对的，夏洛特注意到紫罗兰人的武力却要比波尔德甚至月护公国强上许多。 安卓苹果均可。】 贵族的城堡里，超凡者比例很高，哪怕是一位男爵都有入阶者的随从。 村庄里也是，守护村庄的民兵几乎是清一色的超凡者。 夏洛特估摸着这与紫罗兰公国明显高于其他地方的魔力脱不开关系。 不过，与热情的村民不同，虽然紫罗兰贵族邀请夏洛特的时候分外热情，但敏锐的夏洛特在参加宴会的时候却能感知到对方那种客套之下的疏离。 虽然明面上做的很得体，但夏洛特能感受出来，紫罗兰的贵族并不欢迎她。 不过，她也不在意，途径而已，不欢迎她的话正好免去繁琐的交际了。 告别了又一家领主之后，卡斯特尔的车队继续前进，进入了紫罗兰公国的北部。 这里的人烟更加稀少，树木也更加茂盛。 紫罗兰的北部，是横贯新月王国北方的紫罗兰森林，穿过森林之后就到了卡斯特尔领了。 至于紫罗兰的首府林特城……位于公国更西边一点，往东北方向走的夏洛特不会经过，也自然不会去那里拜访紫罗兰公爵。 紫罗兰森林面积广阔，穿越整个丛林需要数天的时间。 好在的是，这一路走来和卡斯特尔同行的商队陆陆续续到达了目的地，彼此分道扬镳。 到了现在，也只剩下几支目的地本就是卡斯特尔的商队，而整个车队的人数也只剩下了不到七百人。 人少了，商队少了，队伍的速度也能快一点了。 但即使如此，穿越紫罗兰森林也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整个车队都需要在林中过夜了。 是夜，如水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林，照在林下。 行进了一天的车队也驻扎下来，围绕着马车搭好了帐篷和篝火。 营地的周围撒了一圈名为阿维拉的香料，这种香料有驱赶魔兽与蚊虫的作用，能够保证营地的安全。 当然，仅仅有着香料并不保险，森林之中魔兽众多，总有一些免疫的家伙，所以超凡骑士们纷纷驻扎在营地的边缘，时刻保持着警惕。 普通人自然就待在营地里了，随行的商户也是，夜晚的林间很冷，他们聚集在噼里啪啦的篝火旁，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听着同行的游吟诗人弹奏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时不时，能听到不知名魔兽的嚎叫从森林深处传来，惊起阵阵蝙蝠和飞鸟，将夜幕下的丛林显得更加神秘危险，让营地里的普通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彼此更加靠近一些后才觉得安心。 夏洛特却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夜晚是血族的主场，而作为天生的魔法生物，夏洛特对于紫罗兰森林这种高魔力的环境也相当喜欢。 她独自待在帐篷里，闭上眼睛冥想，同时温习着自己学到的各种血族魔法。 只见她的身体一会儿彭得一声化作一团黑雾，一会儿又刷的一下变成无数只黑色的蝙蝠…… 黑暗共鸣下暗影术系的雾化之影和野性共鸣下变形术系的暗夜之蝠，属实是被她玩明白了。 而下一刻，那蝙蝠又化为人形的少女，只是少女身后却多了一对巨大的蝠翼。 血色在夏洛特的童孔中一闪而过，她的身上浮现出一团阴影，很快将她遮掩在夜色里。 夏洛特一跃而起，飞出了帐篷。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动。 只有塞巴斯忍不住朝着天空中望了一眼，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后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懒洋洋地举着高脚杯，喝起了美酒。 夏洛特拍打着蝠翼飞上天空，一开始还有些不熟练，但很快就飞的平稳了起来，尽情地释放着血族的力量。 平日里必须要遮掩身份，无论到哪里都必须小心翼翼，不能暴露自己的力量，也只有在紫罗兰这样深邃的森林中，才能让她毫无顾忌地感受属于超凡的强大了。 掌控了十多种血族魔法的夏洛特，哪怕是不动用真祖解放的力量，也早已今非昔比！ 不过，就在夏洛特打算飞到附近的林子里熘达一圈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忽然划破夜空。 夏洛特心中一跳，立刻收起了玩耍的心思，重新降回地面。 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夏洛特来到营地边缘。 在这里，几名超凡骑士正拿起武器，准备朝着林中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 夏洛特问道。 看到少女，几名骑士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伯爵大人，是达伦，他刚刚去林子里……方便了，恐怕是遇到了魔兽……” “魔兽？他没带阿维拉香料吗？” 夏洛特皱着眉问道。 骑士们面面相觑，倒是没人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浓郁的血腥气渐渐从林中飘来，夏洛特心中一跳。 “一起去看看吧。” 她神情肃穆地道。 说着，她率先朝着林中走去，而骑士们也连忙跟上。 而当夏洛特进入密林之后，很快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超凡骑士达伦。 只是，此时此刻，这位超凡骑士已经死亡。 他的死状极其惨烈可怖，一身铠甲全部扯下，身上尽是野兽般利爪撕扯的痕迹，胸腹部更是被直接剖开…… 而一道笼罩在黑暗中的影子，正趴在他的身上，贪婪地撕咬着他的血肉。 “血……血魔？！” 护卫在夏洛特身旁的两名超凡骑士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 夏洛特却目光微凝。 “不……不是血魔……” 看着那黑暗中的影子，她眯了眯眼睛： “是亡灵。” 遮掩月光的云层散开，银色的月光穿透了枝丫，将黑暗中的身影照亮。 骑士们也看清楚了袭击者的样子。 那的确不是怪物一般的血魔，而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全身腐烂的活尸。 它的眼窝里，点着森然的幽幽绿火。 而就在这个时候，阵阵嘶吼从树林深处传来。 一盏盏绿色的“灯笼”，在茂密的丛林中点亮，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 -8- 伯爵大人…好厉害！ “亡灵！好多的亡灵！” “伯爵大人小心！” 超凡骑士们惊呼一声，立刻举起刀剑与钢盾，将夏洛特保护在内。 “吼——！” 听到骑士们的声音，密林中的亡灵低吼一声，如同电影里的丧尸潮一般，朝着众人冲来。 战斗顷刻间爆发。 超凡骑士们挥动刀剑，将冲上来的活尸砍倒在地。 不过，下一刻，那些被骑士们砍倒的活尸就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继续朝着骑士们冲来。 “砍掉他们的头颅！熄灭他们的亡魂之火！” 经验丰富的带队骑士高声道。 剩余的超凡骑士立刻改变了攻击方向，朝着活尸的头上招呼。 一个又一个腐烂的头颅被他们砍掉，恶臭的黑血喷涌而出，而失去头颅的活尸则微微晃了晃，倒在地上重新变成了普通的尸体。 这些活尸的实力并不强。 虽然力气远高于常人，也不知疼痛，但几乎没有入阶者。 只要不被偷袭，它们根本不是超凡者的对手。 然而，活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亡魂之火在密林中点亮，冲出来的活尸越来越多，超凡骑士们根本杀不过来。 几乎是顷刻间，夏洛特等人便陷入了包围之中。 “保护伯爵大人！突围！” 带队的超凡骑士再次将一头活尸砍倒在地，高声命令道。 作为跟随伯爵大人出来探查的唯一的繁星骑士，他冲在最前方，已经隐隐开出了一条回归营地的道路。 然而，他刚一说完，身侧就传来一阵恶风，一头远比其他亡灵速度更快的活尸朝着他扑了过去。 这头入阶活尸智慧明显比其他活尸更高。 它高举着锈迹斑斑的钢剑，一跃而起，竟然是直接施展出了剑技，朝着骑士队长的头颅劈砍下去。 “是入阶者！队长小心！” 超凡骑士们骇然道。 骑士队长心中一凛，连忙转身回防。 然而他刚刚才卸了力，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得及重新聚力防御，更别提面临一头已经入阶的活尸的突袭了。 勉强做出防御姿态，活尸的攻击就已经落下。 骑士队长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虎口传来，让他双手一麻，手中的长剑竟然是被活尸直接打在了地上。 但活尸的攻击却没有结束。 它以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出来的诡异角度扭回身体，再次举起锈剑，朝着骑士队长劈砍了下去。 “队长！” 超凡骑士们惊呼道。 看着朝着自己劈下来的锈剑，骑士队长脸色微白。 他知道，这一击他挡不下！ 不过，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殒命的时候，刺耳的破空声从后方传来。 一支弩箭直接穿透了入阶活尸的头颅，将那腐烂的脑袋直接带飞了出去，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失去头颅的活尸摇晃了几下，缓缓软倒。 焦急的超凡骑士们微微一愣，骑兵队长也微微一愣。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自家美丽可爱的伯爵大人站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收起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弩，熟练地重新上了一支弩矢。 与宴会时的优雅大方、楚楚可怜不同，也与平日里的纯真可爱、天真烂漫不同…… 此时此刻的夏洛特神情平静，丝毫看不到对可怖活尸的畏惧，完全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只见她拎着手弩，越过地上的尸体，来到骑士队长的身边，顺手将刚刚入阶的活尸使用的锈剑抽了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 不过，在拔出锈剑之后，少女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微微蹙眉，扬起剑身嗅了嗅。 而后，她眉毛一扬，微微眯了眯眼睛。 “伯爵……大人？” 注意到少女那若有所思的目光，骑士队长忍不住呼唤道。 听到骑士的声音，夏洛特回过神。 她挥动锈剑，看向了不远处的活尸潮，轻呼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 “跟我突围。” 说完，她越过骑士队长，率先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被少女那勃勃的生命气息的气息吸引，活尸们嘶吼着，朝着她扑了过去。 “伯爵大人！” 骑士队长表情微变。 他连忙重新捡起长剑，准备上前支援。 只是，还不等他冲上去，就看到自家伯爵率先发起了进攻。 清澈的月色下，少女的金发随风而动，闪烁着些许银辉。 她挥起锈剑，朝着冲过来的活尸劈去。 少女的动作并没有太复杂的技巧，仅仅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剑法。 然而，骑士队长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跟不上自家伯爵的动作。 快……非常快！ 只见夏洛特一个闪身，月光折射的银色剑光在她周围闪烁。 犀利的剑光闪过，朝着她冲过来的活尸奔跑了几步，瞬间身首异处，跌倒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活尸，更是直接被剑光斩断，连身上破破烂烂的铠甲都被切成了两半。 而做出了这一切攻击的少女却游刃有余，颇为轻松。 她随手甩了甩锈剑，上面留下的黑色污血被甩在了地上，绯红色的光辉隐隐在湛蓝双眸中闪烁。 超凡气息第一次从夏洛特的身上蔓延开来，带着深邃的魔力波动…… 那强悍的气息，让同样身为繁星的骑士队长感到皮肤传来一种微微的刺痛。 那是遇到更加强大的超凡者时，超凡者的身体传来的一种本能。 入阶者！ 伯爵大人竟然是入阶者！ 骑士队长瞪大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一刻，又一道迅猛的身影从活尸潮中冲了出来。 那竟然又是一头入了阶的活尸！ 与第一头活尸一样，这头活尸无比狡猾。 它挑选的时机与方位是如此巧妙，在少女刚刚结束一轮攻击的时候冲了过来，而且是直接从少女的身后发起了偷袭！ 骑士队长表情剧变，正要示警，却看到自家伯爵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随手抬起手弩，单手朝着身后射出一箭。 凌厉的弩矢飞射而出，仿佛早就计算好角度一般，不偏不倚，直接穿透了跳起的活尸的头颅，将它带飞了出去，直接钉在了大树上。 入阶的活尸抽搐了两下，眼窝中的幽绿色火焰缓缓熄灭。 安静。 一片安静。 明明活尸还在嘶吼咆哮着，但此时此刻的超凡骑士们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们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家这位刚刚继任的伯爵小姐一般。 有关夏洛特的实力，来自卡斯特尔领地的超凡骑士们并不清楚。 他们只是从卡斯特尔庄园里那些效忠于少女的准亲卫骑士口中知道她同样是超凡者。 但具体的力量那些小气的家伙却并不给他们透露。 而出发之后，实力强大的卡斯特尔车队至今为止也并没有遭受到袭击，所以没有人知道夏洛特的实力。 骑士们只是凭借着第一感觉，认为年龄不大的伯爵大人应该只是觉醒了血脉力量。 他们很难将美丽可爱，纯真无邪，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欲的伯爵大人和实力高强的超凡者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时此刻，少女的战斗力却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神主在上，伯爵大人竟然是入阶者！ 而且……还是相当强大的入阶者！ 繁星？亦或是银月？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莫非卡斯特尔未来又要出现一位炽阳了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骑士们的视线，少女微微转身，回过了头。 看着众人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笑了笑，说： “愣着干什么？跟我突围了。” 说着，她顺手收起已经没有多余弩矢的手弩，同时又随手朝着身后掷出锈剑，将另一只试图偷袭的活尸同样钉在了树上。 银色的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少女随意地将钉着尸体的锈剑拔出，再次甩了甩其上的污血。 “哦，对了。” 宛若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将左手食指放在唇边，对着身后的骑士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个美妙的弧度，瞳孔中则隐隐闪过血色： “我的实力，要保密哦。” 说完，她轻笑一声，转身继续朝着营地的方向攻去。 超凡骑士们呆呆地看着少女那娇小的身影，瞳孔中同样闪过一丝绯红，纷纷面露茫然与痴迷。 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紧随其后，同样冲了上去。 望着那看似娇弱，却如同女武神一般惬意游走在活尸群中的身影，骑士队长忍不住喃喃道： “伯爵大人……可真厉害啊！” …… 夜晚是血族的主场。 在波尔德训练了大半年的夏洛特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这些围攻的亡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比起清理这些活尸，或许将身后那些实力还没有入阶的超凡骑士完好无损地带回营地，会更困难些。 当然，一行人离开营地并没有太远，在夏洛特的开路下，他们没花多久时间就回到了营地。 但营地也同样陷入了混乱。 夏洛特刚一走出密林，就看到圣洁的光辉笼罩在了营地的上方，那是洛蒂与随行的几名见习神官展开了净化与祝福的神术。 不仅如此，更有一道银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化为一道半透明的罩子，将所有人庇护在内。 夏洛特认了出来，那是尼斯的契约神术。 而在营地的周围，数不尽的活尸正在对随行法师临时以土元素魔法塑造的防御工事发起进攻。 夏洛特朝着大路的两头望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幽绿色灵魂之火。 这不是一般的亡灵。 这明显是一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亡灵军队！ “伯爵大人！” 见到在超凡骑士的簇拥下安全返回的夏洛特，带队的沙隆男爵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骑士为众人开辟出一条道路。 夏洛特回归营地，顺手将已经染满污血的锈剑丢下，黑猫尼斯很快就屁颠屁颠地扑了过来： “喵！夏洛特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准备出去救援了！” 夏洛特嫌弃地一把拎起了它的后劲肉，阻止了它的飞扑，而后问道： “营地情况怎么样？” 尼斯猫脸一肃： “不太妙！围攻的亡灵太多了！而且不少都是入阶者！” “虽然现在它们攻不进营地，但大家总有疲惫的时候……除非有神明的眷顾，不然的话，僵持下去的话只可能越来越危险。” 说到“神明”的时候，它刻意加重了语气，明显意有所指。 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而尼斯则轻咳了一声，说： “夏洛特小姐，我们恐怕是遇到伏击了，这么多的亡灵绝对是被人操控了，而且……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肯定不会埋伏这么多的亡灵的！” 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微微颔首，左右看了看，寻找起另外一个身影： “塞巴斯呢？” “喵！不知道！那个家伙一开战都没影了！” 黑猫尼斯义愤填膺。 夏洛特又淡淡地看了它一眼。 被少女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尼斯微微缩了缩尾巴，而后老老实实地道： “喵……大概……大概是去寻找背后的亡灵法师了吧？” 夏洛特这才将它放了下去。 她琢磨着是不是先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将塞巴斯喊回来，却忽然心中微动，看向了半空中。 只见身手敏捷的塞巴斯轻轻一跃，从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上跳了下来，直接跳到了自己的身前。 “回来了？情况如何？” 夏洛特问道。 塞巴斯的目光在其他骑士身上停了停，严肃地说： “主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夏洛特心中微动，命令其他的超凡骑士继续去协助战斗，只留下塞巴斯，她和尼斯两人一猫。 “说吧，亡灵的数量有多少，实力又怎么样？” “很多！非常多！恐怕数量超过五千！可能还更多！不仅如此……外围还有一些死灵之侍！” 塞巴斯沉声道。 夏洛特眉毛一扬。 死灵之侍，实力是银月二阶。 不过，如此大规模的亡灵潮，却没有出现炽阳三阶的黑暗骑士，说明幕后的操控者应该是只是银月级别的死灵法师，但是很可能不止一人。 “找到幕后法师的方位了吗？” 夏洛特问道。 塞巴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有，对方……似乎很擅长隐藏气息。” 夏洛特却了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早有预料： “也正常，毕竟……夜晚本就是血族的主场。” “血族？” 塞巴斯眼皮一跳，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是的，血族。” “从那些活尸的污血里，我嗅到了一些同源的气息……” 夏洛特眯着眼睛说道。 -9- 卡斯特尔的仇人 “血族……亡灵……如此说来，袭击我们的恐怕是血魔教团的人了，那群恶心人的家伙最喜欢玩的就是尸体。” 塞巴斯心中微动，说道。 夏洛特皱了皱眉： “这群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嘿，毕竟新月王国本就是舍底特氏族黑暗之氏族活动的主要场所……主人，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背叛您的叛徒？” 塞巴斯恭敬地问道。 他已经自行带入真祖管家的角色，将所有对夏洛特做出攻击行为的血族全都看做血族的叛徒了。 至于如何定位亡灵操控者的所在，塞巴斯在知道是背后是血族之后就不再问了，因为他相信自家伟大的主人自有办法。 不说别的，在波尔德见证过夏洛特举手投足间唤醒沉睡的亡灵，直接引爆一场亡灵之灾，那等强大的力量塞巴斯至今难忘，他不认为这些被血族操控的亡灵会对自家主人造成威胁。 他相信，只要自家主人愿意，恐怕顷刻间就能将这些亡灵的控制权全都夺取过来！ 塞巴斯信心大增，但夏洛特却并不打算和幕后操控亡灵的血族硬碰硬。 她现在真实实力只有繁星一阶，虽说一年来靠着填鸭式的“饮血食补”精进了不少实力，但终究只是低阶超凡者。 如果想要和幕后的血族争夺对亡灵的控制，她必然需要借助血之神力，进行部分的真祖解放】，同时很可能像在波尔德那样消耗不少神力。 这一年来夏洛特已经真切地感受到神力补充的困难了，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轻易动用神力。 拿神力对付这些中低阶的亡灵，完全是大炮打蚊子。 更别说夺取亡灵控制权，还会让当前的战斗进一步激化，变数也更多。 针对死灵法师的最好手段还是擒贼先擒王。 知道了背后搞事的是血族后，夏洛特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看了一眼在神术和魔法的笼罩下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营地工事，夏洛特沉吟了一下，说道： “替我守在外面，别让人来打扰我。” 语毕，她独自进入了帐篷。 黑猫尼斯与塞巴斯面面相觑，尼斯心中微动： “她老人家……莫非是要动用始祖的权柄？” 塞巴斯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猜？” 尼斯：…… …… 夏洛特进入帐篷之后，立即就沉入意识，沟通起血之圣典。 夜晚是血族的主场，血族又擅长隐匿，在偌大的紫罗兰森林中想要找到不知道躲在哪里操控亡灵的血族的确很困难。 但夏洛特有血之圣典。 操控亡灵的血族实力就算是没有炽阳，但也至少有银月，不动用血之神力的前提下她很可能并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夏洛特有血之圣典。 所有的血裔都可以通过血之召唤被夏洛特强行将意识召进暗夜古堡。 只要她将幕后主使的意识给召唤了，被操控的亡灵潮失去了精神连接，自然会崩溃。 而不管对方现实里实力是多少，到了她的梦境世界里，就只能任由她拿捏了。 至于如何定位对方……找距离自己最近，且气息与她感受到的活尸污血中的气息同源的绯红星辰就是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果断进入暗夜古堡的梦境世界里。 重新化作成年模样，她高坐在虚幻的血之王座上，轻轻翻动手中厚重的血之圣典，开始进行血之召唤。 绯红色的雾气顿时在暗夜古堡中弥漫开来，一颗颗赤色星辰缓缓浮现。 夏洛特首先看到的就是代表着塞巴斯和尼斯的两颗星辰。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血之卷属，一个是自己的契约仆从，体内都多多少少留下了血裔的力量，自然能被血之召唤观测到。 而在两人之后，则是象征着洛蒂的姐姐玛丽的星辰。 当初在波尔德城救下玛丽的时候，夏洛特同样动用了血族的黑暗力量，对方的魂体中的血裔力量也是从那个时候留下的。 当然，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对方现在还“住在”水晶球里，而水晶球则暂时在洛蒂那里保管。 这就是距离夏洛特最近的三颗代表“自己人”的星辰了。 接下来更远一点的星辰，恐怕就将轮到操控亡灵的幕后血族了。 不过，当第四颗星辰浮现出来的时候，夏洛特却愣住了。 第四颗星辰……依旧距离她很近很近。 近在迟尺，甚至几乎与前三颗星辰重合！ 不仅如此，那绯红的光辉无比纯粹，比身为血之卷属的塞巴斯还要纯正许多，带给夏洛特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感。 夏洛特心中一跳： 同行的车队里，竟然还藏着血族？ 而且，看起来和她的血缘似乎很近？ 夏洛特顿时来了兴致。 对方可隐藏的真好啊，她这一路上竟然没发现！ 不过，虽然好奇，但夏洛特很快强行将念头压下。 补充过数十张残页后，血之圣典的力量也比当初更强了，透过绯红星辰，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并非自己寻找的死灵法师…… 这只是一个隐藏了身份跟着车队的血族。 而且，实力应该不高。 因为星辰的光辉并不闪亮，明明气息纯正，但却比塞巴斯的还要虚弱许多。 夏洛特没有轻举妄动。 即使，她很好奇对方的目的。 对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她可以等搞定这场亡灵潮之后，再去查查这隐藏在车队里的血族是谁，又到底怀着怎么样的目的。 至于现在，寻找亡灵潮的幕后之人才是最紧要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继续将意识集中在广袤的绯红星海上。 雾气蔓延，很快……两颗新的星辰浮现了出来。 一枚气息驳杂但光辉稍亮，一枚气息略精纯但光辉更暗澹一些。 只有两颗？ 夏洛特愣了愣。 召唤了这么多亡灵，她还以为幕后的血族恐怕有不少，却没想到距离车队最近的绯色星辰只有两颗！ 不仅如此，这两颗绯色星辰的气息都不算特别强，至少没有塞巴斯高。 这让夏洛特瞬间好奇起来，对方是怎么施展这么强大的亡灵召唤的？ 有别的手段？ 还是控制了其他的死灵法师？ 夏洛特心中好奇。 而与此同时，她也敏锐地从气息更精纯的那一颗星辰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和亡灵身上相似的味道，且只有这一颗拥有…… “找到你了！” 夏洛特嘴角微扬。 擒贼先擒王。 发现了目标，夏洛特毫不犹豫，立刻点向了那颗星辰，开始进行血之召唤。 绯红的光辉绽放，雾气顿时沸腾。 然而，就在夏洛特以为对方要被自己拉入暗夜古堡里的时候，召唤却失败了。 那颗代表死灵法师的星辰仅仅是微微颤了颤，就再无动静。 “失败了？” 夏洛特有些惊愕。 她很清楚，这颗星辰代表的血族力量并不强大，甚至比塞巴斯的要弱很多。 可是，连塞巴斯她都是一次性召唤成功的，对方的召唤怎么却卡了？ 夏洛特瞬间来了兴致。 她不信邪，重新召唤了一次。 然而这一次，又失败了。 冥冥之中，夏洛特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阻力，在阻止她的召唤。 夏洛特皱了皱眉。 她沟通血之圣典，进一步加强了力量，但随着她力量的加强，那种阻力也开始加强。 夏洛特较上劲了，继续强化召唤，甚至开始动用血之神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绯红星海突然微微一颤。 在被夏洛特屏蔽的星海深处，一颗无比夺目璀璨的星辰忽然绽放光芒，重新出现，差点闪瞎夏洛特的眼睛。 夏洛特一声卧槽，连忙停止了召唤，而那颗夺目的星辰也随之缓缓隐去。 夏洛特的心情微微沉了下来。 绯红星海深处的巨型星辰共有五颗，很可能代表着血族五大血脉方向的五位王公。 她尝试召唤却被阻止，这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被召唤者拥有血族王公的庇护。 夏洛特相信自己动用血之神力之后应该就能突破这种阻拦。 但是那同样也意味着很可能会被血族王公注意到自己。 “幕后之人是某位血族王公的卷属？” 夏洛特皱了皱眉。 她瞬间警惕了起来，脑补了无数自家车队被盯上的原因。 由不得她不警惕，她身份太特殊了。 真要是被血族王公发现血之圣典的存在，夏洛特不认为自己会有多好的下场。 “应该不是我身份暴露了，如果暴露的话，有传奇实力的血族公爵或侯爵来抓我都很正常……” “对方应该只是拥有血族王公的庇护。” “神卷者？亦或者只是单纯的信徒？” 夏洛特若有所思。 除了塞巴斯外，她还真没对其他人进行过血之召唤，一时间还真拿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初就连大神官被她拉进暗夜古堡里，也是因为对方先向她祈祷。 不过，虽然召唤失败了，但刚刚的行动却让她成功感应到了对方的大致坐标。 既然无法召唤到精神世界里，那就直接上吧。 反正对方的气息并不强。 念头至此，夏洛特从意识里退了出来，走出了帐篷。 “塞巴斯，跟我走一趟。” …… 紫罗兰森林深处，一片隆起的丘陵上。 站在这里朝着远方望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通往卡斯特尔的蜿蜒官路若隐若现。 而视野的尽头，圣光闪烁，隐约能看到道路上商队与亡灵潮之间的战斗。 一位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树下，望着远方。 她身穿黑色的长裙，一头漂亮的亚麻色长发随着夜风微微荡漾，猩红色的童孔满是漠然。 而在她的手中，还托举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书皮呈现深邃的黑色，镶嵌有暗金色的纹路。 只见她翻着厚重的书册，发黄的书页绽放着深邃的幽光，而正在她的四周，一个又一个活尸嘶吼着爬起，朝着远处的官道涌去。 阵阵夜风吹来，将少女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 她抬起纤纤细手轻轻捋了捋发丝，从远方银光闪烁的营地上收回视线，轻哼道： “看来情报也并不准确，卡斯特尔的车队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位实力强大的契约神官……” 说完，她看向了手中厚重的书册，眸光微微闪烁。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只见她咬破指尖，挤出点点鲜血，朝着翻开的书页中滴去。 但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小姐……已经够了，我们召唤出来的亡灵已经够多了。” 拦下少女的是一位身材强壮的中年人。 他身高近乎两米，身穿厚重的骑士铠甲，神情坚毅。 少女微微蹙眉： “不，拉海尔，卡斯特尔家族底蕴丰厚，就如同你想不到失去两位炽阳之后的他们竟然暗中还有一位曾经同样是炽阳的精灵效忠一般，你根本想不到这个家族究竟有多少底牌。” “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如果想要将卡斯特尔的小伯爵留在这里，就必须全力以赴，免得出现差错！” 被称作拉海尔的中年骑士有些犹豫。 他看了看远方闪烁的圣光，迟疑了片刻，沉声问道： “小姐，您真的相信那一位的承诺吗？” “恕我直言，我不认为血族能够真的在新月王国获得爵位，行走在阳光之下对于血族来说只意味着走向死亡。” “更别说……您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听了拉海尔的话，少女陷入了沉默。 她咬了咬嘴唇，猩红色的童孔中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那又如何？” “别说是为了我们的目的了，就算是没有承诺，我也绝不会让我们的仇人顺顺利利地回归领地！” 话说，，，..版。】 “卡斯特尔的人都该死，也都得死！” 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近乎咬牙切齿。 而与此同时，一声优雅的轻笑却忽然从他们身侧传来： “哦？仇人？呵呵，我怎么没听说过尊贵的卡斯特尔家族，竟然还会与血族有什么仇怨？” “谁？！” 中年骑士瞬间转身，抽出自己的武器。 只见身后的树林中，阴影里，一位身材修长的红发精灵缓缓走了出来。 -10- 双标的书灵 精灵？！ 中年骑士微微一愣。 而当他注意到对方那标志性的红发以及隐隐散发的强悍气息之后，神情很快凝重了起来： “绯炎之刃……塞巴斯！” 红发精灵的身形微微一顿，表情似乎因为听到这个称谓而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脸上的微笑澹了不少，优雅地向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他整个人的身形瞬间消失。 “小姐，退后！” 中年骑士心中一凛，一声高喝。 他下意识举起长剑横档，而长剑刚一举起，他就感觉一股巨力从双手间传来。 “彭！” 一把燃烧着的火焰之剑凭空出现，将中年骑士手里的长剑直接挑飞，而长剑的另一端，是重新出现的红发精灵。 中年骑士怒喝一声，身上爆发出夺目的银色光辉。 源力外放，那是银月二阶的标志。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备用短剑，银辉在短剑上蔓延，流露出凌厉的气息，如同激荡的月光。 他轻踩地面，脚下的丘陵顿时龟裂凹陷，而他整个人则如同离弦的箭失一般，朝着红发精灵冲去。 两人瞬间战斗在一起。 银光之剑与火焰之剑的交接下，迸发出夺目的光辉。 恐怖的源力与魔力彼此交织，形成一股强悍的能量风暴，将周围的树木直接绞碎……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轰……” 一声巨响。 托举着厚重书册的少女已经趁机退到了远处，她抿紧嘴唇，紧张地看着这场突然爆发的战斗。 但战斗，在巨响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月光之下，激荡的木屑与石粉组成的灰尘渐渐散去，露出刚刚还在战斗着的两人。 中年骑士依旧高举着短剑。 但下一秒，手里的短剑就碎成了几截。 他整个人微微晃了晃，突然喷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液，而后缓缓软倒。 艰难地将断剑插在地上，中年骑士勉强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一对猩红色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红发精灵： “你……没有跌落位阶？” 红发精灵毫发未损。 他并没有回答中年骑士的问题，而是优雅地站在哪里，手中的火焰之剑不断燃烧。 只见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骑士，目光带上了些许惊讶： “银色的源力……这是新月剑技？你一个血族，怎么会用新月王室的剑法？” 中年骑士沉默不语。 他艰难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优雅而澹然的红发精灵，神情无比凝重。 红发精灵一声轻笑，正要说些什么，疯狂的嘶吼却突然从四周传来。 精灵眉毛一扬，向周围望去，只见数头身高两米，全身披甲的亡灵高举长剑，带着一大片的活尸，朝着他冲来…… 在精灵那略有些惊讶的目光里，顷刻间，他便被亡灵潮淹没…… “拉海尔！” 不远处，施法完毕的少女连忙放下厚重的书册，迅速来到中年骑士身边，一脸担忧地将他扶了起来，神情焦急。 “小姐，咳咳……别管我！快逃！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中年骑士咳着血说道。 而与此同时，轰鸣声从淹没精灵的亡灵潮中传来。 绯红色的光辉爆发，赤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所有冲上去的亡灵全都撕成了碎片，燃成了火球…… 而当光辉过后，毫发未损的精灵重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依旧优雅，身上的燕尾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少女呆呆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红发精灵，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而精灵则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 “亡灵的实力有些弱了，还有别的手段吗？” 仿佛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与嘲讽，少女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咬了咬牙，再度翻开书册，将殷红的血液滴落在了厚重书册上。 红发精灵并没有阻止少女的行动，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的动作。 随着血液的滴落，黑色的阴影在厚重书册上汇聚，隐隐在少女身前浮现出一尊黑暗的影子。 那是一尊光怪陆离的扭曲影子，气息沧桑而古老。 随着那影子的出现，少女的气息明显变得更加萎靡，似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凡人，说出你的愿望！” 黑暗的影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托举着书册的少女，声音无比冷漠。 “哥斯特！杀了他！召唤出最强的亡灵！杀了他！” 少女近乎咬牙切齿地喝道。 听了少女的话，黑暗的影子化为一道幽深的光辉，重新钻入书册，而书册则绽放出幽幽的光。 下一刻，数道繁复玄妙的血红色的法阵出现在了精灵的四周，一个又一个气息凌厉的亡灵缓缓从法阵中走了出来。 它们身上的铠甲更加完整，眼窝中的亡魂之火也更加旺盛，身材也更加高大。 只见它们怒吼一声，朝着精灵冲去。 红发精灵却依旧澹定。 他手中光辉一闪，绯红色的火焰之剑瞬间消散，随后优雅地轻轻朝着虚空一握，缓缓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黑色的火焰之剑。 看到那黑色的火焰之剑，少女表情大变： “亵渎之剑！” 只见精灵挥剑一斩，那些冲向他的亡灵身上便燃烧出黑色的火焰，很快就化为了飞灰…… 碾压。 **裸的碾压。 少女咬了咬牙，重新咬破已经愈合的手指。 但还不等她将血液滴到手中的书册上，一把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剑就横在了她的脖颈间。 “这位美丽的血族小姐，难道你的长辈没有告诉过你，利用远古书灵召唤召唤物，是召唤不出超出自己一阶以上的召唤物的吗？” “一些银月二阶的死灵之侍，或许会给营地造成麻烦，但对我来说可还不太够。” 精灵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了红发精灵的话，少女微微一僵。 她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很快对上了一对满是玩味的猩红色的眼眸。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上一紧，一道禁魔锁链就将她捆了个死。 “小姐！” 中年骑士焦急一呼，但下一瞬间，他也被禁魔锁链捆了起来，而且直接被丢在了少女的旁边。 少女的魔力被禁锢，厚重书册仿佛也失去了某种神秘的联系，其上的幽深光辉也随之泯灭。 在红发精灵那有些惊讶的目光里，只见那些被召唤出来的亡灵微微颤了颤，顿时化为飞灰，而那飞灰又变作一道道幽深的流光，从四面八方飞来，涌入了书册之中。 红发精灵若有所思。 他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地拿起了地上的厚重书册。 看到自己的书册被拿起来，少女顿时对他怒目而视，那愤怒的视线似乎要将对方生吞。 不过，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翻开书册，又或者将其收入怀中的时候，却看到精灵忽然优雅地转了身。 只见他一手夹着书册，一手放在胸前，微微弯下腰，恭敬而不失优雅地朝着远方行了一礼： “伟大的主人，您忠诚的塞巴斯已经将这些幕后的小苍蝇抓了起来。” 主……主人？ 被捆起来的血族少女和中年骑士齐齐一愣。 他们忍不住朝着精灵行礼的方向望去，只听到缓慢的脚步，渐渐从黑暗中传来。 云层飘移，清澈的月光照耀在丘陵上，穿透茂密的树林。 黑暗之中，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从林中走出。 那是一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一身黑红色的哥特裙装优雅而高贵，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和一对湛蓝色的清澈双眸，精致可人的容貌让一向以自己的美貌为傲的血族少女都为之一呆。 只是，看着那标志性的发色和童色，以及那黑红色裙装上绘有的某些家徽标志，少女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愕，有些茫然，又有些愤怒： “你是……卡斯特尔？！” 从林中走出的人正是夏洛特。 她好奇地看了被塞巴斯捆起来的两人一眼，眯着眼睛问道： “你们……认识我？” 血族少女并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盯着她，那仇恨的视线仿佛想要将她撕碎，吃她的肉，和她的血。 被这种极度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夏洛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这是怎么招这些家伙了？ 就算是血魔教团，应该也不知道在波尔德暗中搞事的人是她吧？ 怎么就有人突然冒出来要截杀她了？ 等等，刚刚他们是不是说与卡斯特尔有仇？ 卡斯特尔的仇家？ 而且还是血族？ 自家家族难道还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夏洛特眉头一皱。 而这个时候，塞巴斯打断了她的思绪： “主人，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物品，恐怕就是他们能够大规模召唤亡灵的关键，请您查验。”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塞巴斯，而塞巴斯则双手奉上了一本厚重的书册。 夏洛特接过书册，只觉得手中一沉，分量极重。 书册的封皮呈现黑色，周围绘有暗金魔纹，而在书封上，有着一行奇异的烫金字体。 夏洛特并不认识那是什么文字，只觉得与血之圣典上的神秘文字有点相像，很可能多少带点关系。 但是……她却知道那文字代表的含义，就像是看到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似的，也自然而然地知道该怎么读。 夏洛特几乎下意识念了出来： “死灵……之道？” 随着她抑扬顿挫地念出神秘的语言，那厚重的书册微微闪烁起光芒，而夏洛特则感知到一种黑暗、腐朽又极具攻击性的力量顺着书本朝着自己的身体涌来。 夏洛特皱了皱眉，顿时激发血之神力的“吸血”效果，将那些进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全部同化。 而下一瞬，她就感觉手中的书册微微一颤，瞬间停止了进攻，同时将幽深的光辉全部收了回去，缩做一团。 隐隐地，她好像还从书册上感觉到了一种灵动的畏惧。 “有点意思……”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厚重书册那冰凉的书皮。 抚摸之下，她感觉那种灵动的畏惧似乎更强了。 “这本书……是什么来历？” 她看向了被捆起来的两个血族。 血族少女依旧对她怒目而视，并不回答。 倒是一旁的中年骑士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告诉你们它的来历，你们能放了我们吗？” “主人在问你们问题，你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不过，伟大的主人一向宽宏大量，如果能让主人高兴，或许……主人会考虑留你们一命。” 塞巴斯笑眯眯地说道。 中年骑士沉默了。 片刻后，他说： “这是血族内战期间，血魔大公赐予她的死灵代行者的圣器，传说中的死灵之书……通过支付一定代价召唤死灵之书的书灵，就可以召唤书中存储的亡灵。” 听到同伴的回答，血族少女瞪大了眼睛，看向中年骑士的目光满是愕然。 不过，看到对方那闪烁的视线，她忽然心中一动，陷入了沉默。 她是死灵之书的主人。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本邪恶之书了。 利用死灵之书召唤亡灵，必须签订死灵契约，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还是针对契约者来说。 而若是非契约者贸然利用死灵之书进行亡灵召唤，只可能迎来更加恐怖的反噬…… 拉海尔虽然说了死灵之书的作用，但却只说了一半。 她意识到了，这是拉海尔在为对方埋坑。 无他，她这一次袭击召唤出来的亡灵数量众多，刚刚断开联系之后被死灵之书收起来的亡灵只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那部分。 更远处的亡灵，特别是与卡斯特尔家族的车队交战的亡灵，依旧在继续着最后的命令…… 毫无疑问，对方找到他们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死灵之书乃是死灵圣器，惹怒书灵换来的反噬即使是炽阳都无法承受。 如果哄骗他们激活死灵之书，或许……就能翻盘。 想到这里，少女眼睑低垂，冷冷地看向了夏洛特。 “书灵吗？”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掂了掂死灵之书，轻轻抚摸着封皮，说道： “书灵，出来见我。” 安静…… 死灵之书，并没有反应。 看着宛若智障一般直接呼唤书灵的女孩，少女抿了抿嘴，决定推她一把： “你没有支付代价。” “你需要提供精血，只有饮了精血，书灵才愿意……” 少女的话没说完。 因为死灵之书已经有反应了。 在中年骑士和血族少女有些呆滞的目光里，只见死灵之书光芒大盛，黑暗的影子自行浮现，无比清晰，朝着抚摸封皮的夏洛特深深行了一礼，恭敬的声音甚至有些惶恐： “尊贵又伟大的存在，请问卑微的哥斯特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血族少女：…… 中年骑士：…… -11- 逃遁 她她她她他……！ 她怎么就能直接把那个臭屁的书灵给喊出来了呢？！ 看着如同仆人一般恭敬乖巧的书灵，血族少女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人生。 天可见，她平日里定期饲育精血，对方都还对她满是不屑，爱答不理的！ 夏洛特却对书灵的出现并不意外。 刚刚这家伙试图侵入自己的身体，却被自己直接给夺去了不少力量，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对她极度畏惧。 这也很正常。 毕竟，夏洛特拥有着随时将这本死灵之书彻底摧毁的能力！ 圣器这种东西，夏洛特并不陌生。 在获得神恩祝福】的力量之后，这大半年以来她专门研究过如果给物品注入神力使之成为神器。 虽然因为自身血之神力太过珍贵，再加上目前手头也缺乏足够的神器材料，导致最终夏洛特没能给自己鼓捣出来一套相匹配的神器，但通过大量的文献，她却对神器和圣器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和神器一样，圣器同样是神灵的造物，同样蕴含着神力。 广义上讲，既然是神灵的造物，圣器也可以归为神器的一种，只是很多时候弥瑞亚世界的超凡者喜欢将其单列。 与神器不同，圣器都拥有器灵。 这也意味着圣器都是智慧武器。 不过，这却并不代表圣器比神器强大。 事实恰恰相反，圣器的力量普遍要比神器弱上许多…… 这是因为神器的输出手段和力量来源都是“神力”，而圣器的力量来源，却是“契约者”的供奉与献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归根结底，神器是神灵行走在地上的时候，为自己的化身打造的装备，虽然凡人也能使用，但往往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圣器，则是神灵专门为自己的代行者打造的装备，虽然也有使用代价，但代价却在凡人的承受范围内。 圣器不能像一般的神器那样将神力作为自己的力量“来源”，对于它们来说，“神力”是维持器灵存在的根源。 如果圣器中的神力多一些，无法承受的“器灵”就会被神力吞噬。 而如果圣器中的神力少一点，“器灵”就会沉睡甚至消散，圣器也将退化成普通的武器。 至于有没有拥有器灵的神器，夏洛特就不清楚了。 只是她的文献记载里，似乎从来没有过有器灵的神器的。 拥有器灵，对于神器来说似乎本就是一种禁忌…… 也是因此，夏洛特很清楚，只要自己想要毁掉这本书，吸光里面的那一丁点神力就够了。 当然，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注入神力将书灵污染吞噬。 那样的话，说不定圣器还会变成一件更加强大的神器。 当然，那样的话，书灵就消散了，对于圣器这种智慧武器来说，也就相当于“死了”。 夏洛特知道，感受到了她体内血之神力的书灵也知道。 为了活命，书灵认怂很正常。 当然，这些事血族少女和中年骑士就不知道了。 他们只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现在却姿态恭敬，语气谄媚得像条狗似的书灵…… “收起所有的亡灵。” 澹澹地看了书灵一眼，夏洛特命令道。 “伟大的存在，谨遵您的命令……” 书灵恭恭敬敬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死灵之书绽放幽深的光辉，汹涌的亡灵潮瞬间崩溃，所有的亡灵都在顷刻间化为了流光，朝着死灵之书飞来。 而与此同时，被五花大绑的血族少女脸色一白，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的气息更加萎靡了。 她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更加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狗一样的书灵，心中又惊又怒： 这个可恶的，不要脸的，该死的书灵！ 明明是别人下的命令，它竟然消耗她的力量收回那些被召唤的亡灵！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夏洛特这大半年以来研究过神器和圣器，自然知道圣器需要契约者，也知道这两个家伙刚刚是在给她挖坑。 但谁让她有外挂呢。 书灵使用力量终究是要靠外力来激发的，它不敢和自己哔哔，自然要去坑自己的契约者了。 只能说是少女自作自受了。 解决了亡灵潮的问题，夏洛特将亡灵之书合上。 而如蒙大赦的书灵则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而后搜的一下就钻入书里了，那速度快的，似乎是生怕多在这里待上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似的。 自然而然地将亡灵之书递给了塞巴斯暂时保存，夏洛特优雅地坐在了塞巴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贵族椅上，轻轻翘起了二郎腿。 而塞巴斯则迅速给夏洛特奉上了一杯甜牛奶，嗯……依旧是水晶高脚杯装的。 夏洛特几乎是下意识接了过来，动作娴熟而优雅。 直到放在嘴边轻抿的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家伙……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熟练了？ 她忍不住看向了塞巴斯，而优雅的炎之精灵则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身侧，如同一个最为忠实的管家。 夏洛特：…… 她感觉自己的行为画风有点向下马车都得铺红地毯的塞巴斯靠拢的意思在里面…… 属实是受到塞巴斯的精神污染了。 这一套流程也给血族少女和中年骑士看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会有人出门在外还随身带着贵族椅，为什么喝牛奶要用水晶高脚杯…… 但别说，配上少女那种莫名的气质，还真的是有一种独具一格的……嗯，优雅。 夏洛特喝了一口牛奶，重新将水晶杯递给了塞巴斯，而塞巴斯则迅速为她奉上折叠好的丝巾。 夏洛特优雅地擦了擦嘴，将丝巾放进塞巴斯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的托盘里，随后才好整以暇地问道：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的车队？” “我时间有限，耐心也有限，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她坐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少女和骑士。 夏洛特看出来了，这两人恐怕并非是血魔教团的人。 虽然他们是血族，虽然他们拿的是血魔大公亚巴顿留下的圣器，虽然在暗夜古堡中她对少女的召唤引来了血族王公的阻拦……但夏洛特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嗅到血魔教徒那种让人生厌的味道。 夏洛特相信自己绝不会忘记那种味道的，那是长期参与血祭之后，灵魂受到污染和腐蚀的堕落气息，解锁了真祖解放】之后，夏洛特对那种气息敏锐的很。 这让她更加好奇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少女对她怒目而视，而后很快迎来了塞巴斯纯良的微笑： “美丽的小姐，如果你再用如此放肆的目光看着主人，塞巴斯可真的会忍不住想要将你那美丽的眼睛挖下来呢。” 少女微微一滞，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她表情微变，抿着嘴咬着牙收回了视线。 中年骑士则神情肃穆地看着夏洛特两人，沉默了数秒，道： “佣兵，我们是活跃在紫罗兰的自由佣兵。” 听了中年骑士的话，少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后陷入了沉默。 夏洛特却眯了眯眼睛。 她的视线在少女那虽然洗的发白，但依旧可辨认出质地上佳且必定出自高档纺织工坊的衣裙上停了停，又看了一眼中年骑士身上那虽然多处破损，但却明显有着王**方风格的铠甲，玩味地道： “佣兵？” 中年骑士自然也注意到了夏洛特的视线和语气中的玩味，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沉声道： “是的，佣兵。” “不论我们过去有着怎么样的身份，至少……现在我们是紫罗兰的自由佣兵。” 过去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 认真的讲，少女与骑士的装扮像极了没落的贵族，这不得不让她猜测莫非对方以前是哪一家与卡斯特尔有仇怨的家族。 不过，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既然对方说自己是佣兵，那么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他们袭击她的车队，绝不只是仇怨，而是接了别人的任务的。 有人……不想让她回归领地。 “雇佣你们的人是谁？” 夏洛特问道。 这一次，中年骑士却不说话了。 夏洛特皱了皱眉，而注意到她那不满的表情，塞巴斯轻哼一声，打了个响指。 随着他的动作，捆绑中年骑士的禁魔锁链顿时收缩，绽放出一连串的电光。 中年骑士嘶了一口气，脸色瞬间苍白，身形几乎摇摇欲坠。 “抱歉，这个……不能说，这是佣兵的准则。” 他咬了咬牙，颤抖着说道。 “三王子！雇佣我们截杀你们车队的人是新月王国的三王子！” 另一边，一直沉默着的血族少女却忽然道。 “小姐？！” 中年骑士瞪大了眼睛。 少女抿着嘴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直起那比夏洛特还要平坦许多的身板，平静地说： “拉海尔是我的血裔，我才是做主的人，有什么事冲我来。” “小姐！” 中年骑士忍不住想要起身，但却被少女阻止： “够了，拉海尔，比起佣兵的准则，活下来对我们来说更加重要！我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受苦了！” 听了少女的话，中年骑士张了张嘴，神情复杂。 而夏洛特却眉头微皱。 三王子？ 是三王子不想看到她回到领地？ 说实话，知道这个答桉她却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虽然只和三王子菲利普见了一面，但夏洛特不知道为何对对方的观感并不好。 那似乎是出于某种本能…… 还有，夏洛特相信那一天感受到了波尔德公爵之女埃莉诺的奇怪状态肯定不是错觉。 三王子……并没那么简单。 夏洛特有些头疼。 她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三王子会对她出手。 郁金香伯爵死了，波尔德公爵随时都可能咽气，来诺又放弃了继承权，而她对教会的承诺也因为大神官来纳斯的堕落而变得模棱两可。 如果说卡斯特尔伯爵领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谁的话，那就非埃莉诺莫属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叹。 看来真如塞巴斯所说，卡斯特尔领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想要得到伯爵领的人也太多了。 当然，她也并没有直接相信少女的话，而是看向了塞巴斯。 注意到夏洛特的视线，塞巴斯顿时了然，再次拿起了亡灵之书，学着夏洛特的语气说道： “书灵，她说的，是真的吗？” 亡灵之书没有反应。 夏洛特澹澹地瞥了书册一眼： “书灵？” “是真的，都是真的。” 亡灵之书微微闪烁，传来一道恭敬又急促的声音。 血族少女：…… 中年骑士：…… 两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再次被亡灵之书书灵的无耻背叛震惊了。 得到确认，夏洛特顿时眯了眯眼睛。 她看了两人一眼，说： “你们的任务契约在哪？” 执行这种袭击商队的大型任务，两人必然与三王子签订有佣兵契约。 算算时间，现在三王子应该已经到波尔德了。 波尔德距离卡斯特尔路途太远，而身为王室菲利普又必然有着炽阳保护，再加上自家领地很可能还有一堆事需要她自己亲自来处理，夏洛特暂时没精力去找三王子的麻烦。 但这却不意味着她会放过对方。 雇佣佣兵袭击其他贵族可是禁忌，暗地里或许有贵族会这么干，但绝对不能摆在明面上。 拿到佣兵契约将这件事捅出来，足够三王子喝一壶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血族少女抿了抿嘴，最终咬牙道： “契约……被我放在了储物戒指里。” “小姐！不可以！” 中年骑士忍不住变了脸色。 对于佣兵来说，背叛契约就意味着断送佣兵生涯，而且还会上佣兵协会的黑名单。 两人看上去明显过的并不富裕，显然佣兵任务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储物戒指？在哪？” 夏洛特问道。 “背包，我的背包。” 少女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放在地上的包裹。 夏洛特给了塞巴斯一个眼神，而塞巴斯则点了点头，将包裹拿了过来。 他一番摸索，很快摸索出一枚戒指。 不过，就在塞巴斯刚刚拿出戒指的一刹那，血族少女却突然高喝： “拉海尔！就是现在！” 说着，只见她忽然撞向了中年骑士，而中年骑士也顺着少女的方向朝着身后倒去，那里……正是刚刚塞巴斯拿起包裹的地方。 两人很快跌落在地上，而下一刻，地面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里，只见两人身影闪烁了一下，瞬间消失不见了。 塞巴斯表情微变。 他闪到两人消失的地方，一番查看后，脸色有些难看： “主人，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次性远距传送法阵……” “地上的包裹，是触发法阵的机关！” 竟然还有逃跑的后手？ 夏洛特有些惊讶。 …… 与此同时，某地的一座城堡里。 昏暗的密室内，地面上光辉闪烁，隐隐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圆形法阵。 伴随着一连串空间律动，被五花大绑的血族少女和中年骑士在光芒中跌了出来…… -12- 怎么？你想跑？ “哎幼，痛痛痛痛痛痛！” 从传送中跌落出来，血族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磕在了一张铁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直到她的身下传来中年骑士那有些虚弱的声音： “小姐，你……压着我的伤口了。” 少女脸色一僵，这才发现自己是直接跌倒在了骑士的身上，刚刚和她的脑门亲密接触的正是对方那坑洼不平的铠甲。 而此时此刻，骑士的胸甲缝隙处，正隐隐向外面渗透着血迹。 “抱抱抱抱……抱歉！拉海尔！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惊呼一声，连忙扭动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如同一条大毛虫一般蛄蛹到旁边。 然后，她立即小心翼翼地将小脸凑了上来，担忧地问道： “你你……你疼吗？都流血了！” “咳咳，还死不了，那个精灵攻击的时候避开了要害……” 中年骑士咳了两声，脸色苍白地说。 说着，他挣扎着就要起身，但瞬间就被少女拦了下去： “别动，我替你松绑！” 但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也还被五花大绑着。 “匕首……我的腰间有匕首……” 骑士虚弱地道。 少女这才看向了骑士的身上，很快就找到了匕首。 她如同一只毛毛虫一般艰难地蛄蛹到合适的位置，勉强用背在后面的手将骑士腰间的匕首取了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身上那固魔藤编织而成的禁魔锁链割断。 获得了自由之后，她顾不上喘口气，又连忙将骑士身上的锁链割开。 “快！先疗伤！” 少女艰难地将骑士扶了起来，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水囊。 不过，打开水囊盖子之后，扑面而来的却是浓郁的血腥气，那水囊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血。 因为放了太久，水囊里的血早已凝固，不过少女似乎对此早已习惯。 只见她再次咬破指尖，朝着水囊中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液。 如同起了某种神奇的化学反应一般，随着少女血液的融入，很快，那些凝固的血液就重新融化。 骑士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想要接过少女手中的水囊，但却又一次被少女阻止： “别乱动，我来喂你。” “拉海尔！你可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出什么事！这是命令！” 看着少女那执拗的目光，中年骑士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听话地张开了嘴，而少女则趁机将血液送入他的口中。 血液入口，骑士喉头涌动，他的眼睛顿时散发出诡异的绯红光芒。 随着饮血，渐渐地，他那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身上的伤口也缓缓痊愈。 看到骑士状态恢复，少女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瘫在地上： “呼……血族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种疗伤的办法，真不是人类能比的。” “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早就准备好了传送的法阵，要不然今天我们真的要成为卡斯特尔的阶下囚了！” 说完，她又有些疑惑地问道： “拉海尔，你说……绯炎之刃塞巴斯不是早已经跌落位阶了吗？为何却还那么强？连夜晚打遍银月无敌手的你竟然也不是对手？” “而且……卡斯特尔家的那个继承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个臭屁的书灵竟然都对她毕恭毕敬的，甚至都背叛我这个契约者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死灵之书之前对那个舍底特的变态伯爵态度都没有那么好呢！他可是血魔大公的信徒！” 中年骑士拉海尔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 “成为血族之后，我晚上的力量要比白天强多了，但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完全不是绯炎之刃塞巴斯的对手……” “他不是普通的银月，他本来就是炽阳跌落位阶的，在跌落位阶之前，更是在东尤奈特黑地和科里亚王国的佣兵界赫赫有名。” “如今看来……他恐怕寻找到了某种恢复实力的办法，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炽阳，但恐怕也远非一般的银月能比。” “至于卡斯特尔的继承人，我倒是听过一些佣兵的传闻，有一些不确定的猜测……” 少女心中微动： “你说！” 中年骑士拉海尔沉吟片刻，说道： “有传言说，一年前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在受到血魔教团的攻击的时候觉醒了神卷，获得了神主哈拉尔的卷顾……” “而前不久还有传言说，在她的成年礼上出现了神迹，神主哈拉尔的光辉直接降临。” “她……很可能是神灵选中的圣女！” “如果真的如此，恐怕死灵之书是感受到神主哈拉尔的力量了。” “您知道的，对于这等邪恶圣器来说，神圣王庭的力量就是他们最大的恐怖……” 听了骑士的话，少女皱了皱眉： “神圣王庭的圣女……就能被称为尊贵又伟大的‘存在’吗？” 中年骑士摇了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总不能她是转世的神灵吧？那样的话，教权国早就派出圣殿骑士团护送她了，但你看现在卡斯特尔的车队，连自家的铁甲骑兵都只来了一百多人，明显是不受重视。” 听了中年骑士的话，少女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 她叹了口气： “算了，一会儿我直接问问那该死的书灵吧。” 说完，她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得劲，郁闷地道： “可恶！那个眯眯眼王子给的情报也太不准确了！早知道卡斯特尔身边的高手这么强，早知道卡斯特尔有这么多猫腻，我肯定要狠狠宰他一笔！佣金至少要翻一倍，不，两倍！不，三倍！” “咳咳咳……小姐，就算是翻了三倍佣金，这样的对手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但我能去求援啊！那些血族里有不少都对这个城堡相当感兴趣的，以城堡作为交换，我就不信找不来伯爵级别的血族！我就不信伯爵级别的血族还对付不了他们！才觉醒一年的神卷者可没有那么强大！” 拉海尔：…… “小姐，一座城堡可比佣金值钱多了。” 中年骑士忍不住道。 “但这又不是我们的城堡，现在我们的身份没暴露，或许还能待在这里，但我们迟早要离开的，又不可能卖给凡人，那会害了别人。” “拿一座注定不属于我们的城堡去换卡斯特尔的人头外加一大笔佣金，或许还能加上一位血族伯爵的友谊，我觉得很值！”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少女兴奋地道。 听了她的话，中年骑士无言以对。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忍不住问道： “说起来，小姐，你真的将我们的任务契约放在储物戒指里了？” “怎么可能？都是骗他们的！任务契约我一直都放在城堡里呢。” 少女摇了摇头，得意地说。 听了她的话，中年骑士的目光有些惊讶，看得少女整个人都有些不得劲：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不……我只是没想到，您也会说谎。” 骑士摇了摇头。 少女沉默了。 片刻后，她默默地道： “毕竟……人总要成长的，从被变成血族那一刻起，我就不是过去的我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不过，我们的任务却算是失败了……” “只要留有后路，一切都还有希望，小姐，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中年骑士安慰道。 听了骑士的话，少女神色微缓。 她拍了拍脸蛋，强打起精神： “你说的对，我们还有机会。” 说罢，她抿了抿嘴，拿出一张提前画好的卷轴，咬牙切齿的道： “好了，现在该把那该死的书灵喊回来了，别拦着我，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它！让它知道谁才是它的契约者！” 契约者与圣器有着契约连接。 无论圣器丢在了哪里，只要通过召唤契约，契约者就能将其重新召唤过来。 也是因此，亡灵之书被对方拿走之后，少女一点都不急。 然而，当她输入魔力，激活提前画好的召唤卷轴之后，却并没有得到死灵之书的回应。 卷轴在魔力之焰中焚烧殆尽，契约的确生效了，而少女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死灵之书收到她的召唤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瞬间炸毛了： “不回来？它它它……它竟然敢不回来？！” …… “主人，储物戒指里并没有佣兵契约，我们上当了。” 拿着破破烂烂的包裹，塞巴斯的神情有些不好看。 听到塞巴斯的话，夏洛特缓缓睁开双眼，从意识中退出来。 虽然在看到少女和骑士逃走的那一刻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之后，夏洛特还是多少有些郁闷。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轻笑道： “罢了，由他们去吧，他们会回来的。” 她刚刚借助血之召唤寻找了一下，发现已经在附近找不到代表少女和骑士的星辰了。 很明显，对方传送的目的地相当远，已经与绯色星海中众多的星辰融为一体，以夏洛特目前的感知力量去在漫漫星海中寻找对方将变得相当困难。 除非动用血之神力的力量，除非对方又来到了她的附近，不然的话，恐怕夏洛特很难再找到对方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花费额外的神力去主动寻找两人了。 她知道，那两个人迟早会回来的。 死灵之书还在她这里，那个血族少女明显是它的契约者，而除非有传奇级别的力量出手，圣器契约是不可能单方面终止的。 虽然有契约在，死灵之书无法直接背叛契约者，夏洛特很可能也无法从它口中得知少女的具体信息，而就算是知道了信息对方也能跑路……但只要夏洛特拿着死灵之书，某种意义上讲血族少女的小命也就被她握在手里。 原因很简单。 死灵之书使用力量的时候会消耗契约者的力量，血族的力量源于血脉，也就是说，少女很有可能是靠着血脉之力，靠着生命力来维持死灵之书的运转的。 这本欺软怕硬的圣器不敢找夏洛特的麻烦，如果夏洛特使用这本书，它定然会继续吸收血族少女的力量…… 换句话说，夏洛特并不打算切断死灵之书的契约，而是打算靠着死灵之书给那个血族少女持续放血……有这个致命的把柄在，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死灵之书拿回去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忽然心中一动，看向了手上的死灵之书。 此时此刻，死灵之书微微闪烁，正散发出盈盈的光辉。 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某种律动，夏洛特似笑非笑： “怎么？你想跑？” 死灵之书微微一颤，光辉自行熄灭，瞬间老实了下来，乖巧得和血之圣典似的。 “这还差不多。” 夏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 再三确定无法靠着失效的传送阵追踪到少女和骑士之后，夏洛特就和塞巴斯回归了营地。 随着亡灵潮的退去，营地中的战斗也已经结束，骑士和商队雇佣的佣兵们正在清点伤亡。 有尼斯的高阶范围性神术保护，车队的死伤并不多，除了孤身一人进林子里方便，不慎被偷袭身死的骑士达伦，死在亡灵刀下的只有四人，而且都是亡灵潮刚刚发起进攻时候猝不及防迎战，没有神术保护而战死的。 伤的倒是有三十多人，但车队随行的有神官，也比较好治疗。 “也多亏了蕾娜小姐的支援，如果不是蕾娜小姐及时出手，恐怕我就被亡灵杀死了。” 营地里，正在接受洛蒂治疗的商队佣兵感慨道。 “是啊，是啊，我也是，我也是。” 其他佣兵也纷纷附和。 “蕾娜？” 夏洛特稍微有些好奇。 “蕾娜？” 塞巴斯愣了愣，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是凯恩商行同行的一位年轻的佣兵小姐，真的相当年轻呢！” 有佣兵讨好地向夏洛特介绍道。 佣兵么…… 夏洛特顿时来了兴致： “她在哪？” “她在……嗯？蕾娜小姐呢？” “咦？她去哪了？刚刚还在呢……” 正准备向夏洛特介绍的佣兵们微微一愣。 看到见不着人，夏洛特也没继续纠缠。 一位佣兵而已，虽然好奇，但她也没好奇到必须要见一面的地步。 并不是所有的佣兵都喜欢贵族，事实上，很多佣兵，特别是那些年轻的佣兵，是很讨厌贵族的，对方这个时候消失，明显有避开她的意思，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去勉强了。 “此次战死者，三倍抚恤。”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夏洛特对塞巴斯命令道。 说着，她又意味深长地道： “还有……仔细清点一下车队里的人，看看有没有可疑者，注意别暴露自己。” “可疑的人？” 塞巴斯眉毛一扬。 “比如……隐藏身份的血族。” 夏洛特说道。 塞巴斯心中微动，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此外，放出风声，袭击我们的人，是会亡灵法术的佣兵，而雇佣者则是新月王国三王子。” 塞巴斯挑了下眉，再次行礼： “谨遵您的命令。” 得到命令之后，塞巴斯就下去安排了。 夏洛特则慵懒地拿出一杯超凡之血缓缓饮下。 她没有忘记车队里还隐藏着一位血族。 不过，对方一直没犯什么事，很可能只是顺路搭了个卡斯特尔车队的顺风车。 只是好奇的话，夏洛特也没必要动用血之神力靠自己去把对方揪出来，这种事交给塞巴斯去做就可以了。 塞巴斯已经是血之卷属了，冥冥之中对血族的气息也有了比较敏锐的感应。 至于雇人袭击她的三王子…… 虽然只是血族少女的一面之词，但老实说夏洛特心中已经信了个**不离十。 不过，现在回归领地要紧，夏洛特暂时还真没工夫去和他对线。 三王子毕竟是王室，身边有强者保护，可不是郁金香伯爵那种她轻易就能近身搞定的存在。 没有佣兵契约，确实无法坐实对方的阴谋……但有时候，不需要确切的证据，传言就可以搞定很多事了。 至于证据嘛……等血族少女乖乖找上门的时候，自然也就回来了。 …… 与此同时，卡斯特尔车队的某个不起眼的帐篷里。 老妇人安娜皱着眉看着面前低头的少女： “蕾娜，我不是说过了，这一路上，你不要轻易出手吗？” 蕾娜颤了颤，抬起头用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安娜，看到那对漂亮的眸子，老妇人心中一软，无奈地说： “罢了，罢了，本来还想再多观察一阵子的，不过……既然你动手了，想必我们也要暴露了。” “既如此……明天就跟着我亲自去拜访她一下吧。” -13- 拜见伟大的始祖 夏洛特意有所指的命令让塞巴斯上了心。 卡斯特尔的车队里竟然还隐藏着其他的血族！ 车队出发前的人员检查是他做的，然而即使是他竟然都没发现有血族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来。 这让他感觉十分丢脸，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他，可是神灵的管家！ 也是因此，从夏洛特的帐篷离开之后，他立刻就开始了人员检查。 理由也很充分，亡灵潮的袭击让大家受惊了，作为卡斯特尔家的管家，他有必要慰问一下在今晚的防御战中坚守阵地的家族骑士，同时也向那些随行的商队表示歉意。 至于表达什么歉意……当然是被卡斯特尔家连累的歉意。 亡灵的目标是卡斯特尔的伯爵，操纵亡灵的法师是受了新月王国三王子的指使，如果不是因为和卡斯特尔家族待在一起，大家也不会受到亡灵的威胁。 此可谓一举两得。 既能有借口将整个车队查探一遍，又可以将三王子是此次袭击幕后主使的消息借助随行商队和他们雇佣的佣兵的口放出去…… 商队和佣兵本就是很多情报的传播者，塞巴斯甚至都不用找人刻意去传的，只要在慰问的时候暗示一番，这个波尔德公国的惊天大瓜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飞的整个新月王国都是了。 新月王室、富有又漂亮的未婚女伯爵、遗孤、贵族阴谋、爵位继承权以及亡灵法师…… 这种种元素，挑出任何一个，都能在酒馆和妓院里面“上热搜”了。 而如同塞巴斯想的那样，卡斯特尔家族自家的骑士暂且不说，就算是八卦，也不可能当面八自家领主的卦，但那些随行的商人在知道今晚袭击的“真相”之后可都是瞬间不瞌睡了，追着塞巴斯问这问那问了好久。 名义上是对三王子的行为表示义愤填膺，对卡斯特尔伯爵的致歉表示理解和感谢，顺带着可能还会拍拍小伯爵的马屁，说就算是没有亡灵的袭击，就算不跟着卡斯特尔家的车队走，也很可能早就遇到了对于他们来说更危险的强盗或是黑吃黑的佣兵云云…… 但实际上，那一个个的，眼睛冒光，就差没把“八卦”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南来北往，走东闯西，对于这些商人和佣兵而言，贩卖有价值的情报往往也是收入来源之一。 而三王子与卡斯特尔的龃龉，自然是超有价值的情报。 这意味着卡斯特尔很可能在未来与波尔德公国关系进一步破裂，甚至很可能释放了小伯爵有意脱离公国独立，直接向国王效忠的信号。 产生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而这其中就蕴含着极大的商机与机遇。 恐怕就连夏洛特也没有想到自己让塞巴斯放出的风声会让商队和佣兵们如此重视。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说到底，即使现在的她，恐怕也还没有拥有一个封建领主真正的自觉。 当权力到达了某一个层次的时候，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产生相应的影响。 即使你没有想那么远，但有人会帮你“解读”，也有人会帮你“贯彻”你的意志。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也是权力的延伸。 这一点，夏洛特很快也感受到了。 “你说什么？脱离公国独立？” 有些愕然地看着深夜拜访自己的来自附庸家族的随行使者，夏洛特一脸懵逼。 “不……不是吗？我听塞巴斯大人说，今晚的亡灵潮就是三王子推动的……” “真是卑鄙无耻！竟然如此对我们卡斯特尔家！不过，夏洛特大人，和波尔德公国的关系可要慎重啊……” “是啊，是啊，真的想要独立的话，您也得和领地上的领主们通通气啊……” “不，不，我倒是觉得应该独立，我们家的子爵大人早就对公国不满了，卡斯特尔伯爵领为公国贡献了大量税收，但公国又为我们做了什么？只会趴在我们身上吸血而已！” “愚蠢！没有波尔德家族的保护，卡斯特尔早就被周围的那些贪婪的家伙分食了！” 不同家族的代表七嘴八舌，有的甚至吵了起来。 夏洛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什么时候要独立了？ 不不，应该说虽然她心底的确有着在未来脱离波尔德另起炉灶的念头，但那也是未来，怎么现在就被人提出来了？ 看着吵吵嚷嚷的家族使者，夏洛特莫名其妙。 渐渐地，她才回过味儿来了，原来这些人是把她让塞巴斯放出风声的举动看做她的某种政治信号了。 这一瞬间，夏洛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 她已经是伯爵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到整个卡斯特尔伯爵领，数百万人的未来。 但与此同时，看着这些跑到她帐篷里吵吵嚷嚷的家族使者，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这些家族代表的话，就算是知道了新伯爵有意与波尔德家族划清界限，也不会连夜拜访，更不会在伯爵面前吵起来的。 他们又不是各个家族的家主！ 而这只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虽然夏洛特继承了爵位，但却缺乏足够的威望。 在这些纸面年龄至少比她大了两轮的家族代表眼里，继承爵位的她，依旧还是个孩子。 使者的态度往往也代表了背后的家族。 卡斯特尔下辖的各个附庸贵族的态度，可想而知了。 “好了，别吵了，我已经累了，需要休息了。” 看着吵吵嚷嚷的代表们，夏洛特声音转冷，下了逐客令。 她没进一步解释些什么，生怕这些家伙再把她的话进行一番新的解读，脑补出更多的东西…… 繁星一阶的气息释放开来，虽然还不像银月那样能成为类似威压一般的存在，但依旧让这些连入阶都没入的代表们脸色一白。 众人的声音很快弱了下去。 无论什么时候，入阶者都是值得尊重的，更别说还是一位如此年轻的伯爵。 他们看向少女的目光终于带上了敬畏，朝着她恭敬行了一礼，而后纷纷告退离去。 直到走出帐篷很远之后，他们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感慨道：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入阶者，卡斯特尔家……后继有人啊！” 但也有人忍不住道： “的确是年轻有为，但就是太沉不住气了，袭击的亡灵是三王子做的，这种事是能乱说的吗？就算是真的，也不能直接就说出来啊！” “是啊，那可是王室啊，也很可能是未来的公爵。” “哎，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 “卡察！”，五感敏锐的夏洛特捏断了手里的水晶高脚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艹，这些贵族老爷可真难伺候！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平静了一下心情。 领地的贵族们明显对她不上心，但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就算是要收拾，夏洛特也得先返回领地，彻底摸清楚情况再说。 虽然血族有很多精神控制的手段，但夏洛特并不想靠超凡力量来强行获得贵族们的忠诚。 这个世界上没有破不掉的魔法。 捷径固然好走，但不长远，也同样存在极大的风险。 如果想要将卡斯特尔变成铁板一块，变成自己的信仰根基的起源，那夏洛特必须获得领地从上到下发自内心的效忠。 至于现在…… 还是先和刚刚拿到手的死灵之书聊聊天吧。 虽然她觉得这本书应该不能给她带来太多的情报，但万一呢？ 想到这里，夏洛特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死灵之书上。 而死灵之书则微微一颤，如同打了个哆嗦。 …… 塞巴斯并不知道卡斯特尔的家族代表们对伯爵大人来了一次深夜拜访。 事实上，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乎，他相信伟大的暗夜女士能摆平那些家伙。 认真负责的精灵管家依旧在追查隐藏在车队里的血族。 查探了卡斯特尔家族自己的骑士与商队之后，他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这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自己人的筛选本是最严格的，每一个人都身世清白，资料完整。 很明显，如果车队里有血族隐藏，那肯定就隐藏在随行的其他商队里了。 塞巴斯一个接一个帐篷拜访，一个接一个慰问，同时借助自己成为血之卷属之后的力量，将敏锐的感知释放到了最大。 不过，他却并没有从随行队伍里找出血族的气息，倒是意外揪出来几个混进车队，没有“买票”的自由商人。 塞巴斯对他们表示了真切的问候，顺带“劝”他们补了上车的“票”。 从又一家随行的商队帐篷里走了出来，塞巴斯拿出水银镜优雅地整了整自己的发型。 不过，就在他迈动步伐，准备向下一家商队帐篷走去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只见不远处，一位句偻着腰背，拄着手杖的苍老妇人，正被一位身穿破旧女仆服的美丽少女搀扶着，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塞巴斯阁下，您……在找些什么呢？”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老妇人，塞巴斯愣了愣，难以掩盖脸上的愕然： “安娜女士？您怎么在这儿？”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林间，照入营地的时候，夏洛特也从睡梦中苏醒。 她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往手边摸了摸，摸到亡灵之书还在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家伙……倒是不敢逃了。 昨晚各个家族的代表离开之后，她就和书灵来了一次深入交流。 那真的是深入交流。 亡灵之书乃是血魔大公亚巴顿打造的，同样有着血裔的力量，同时也是一种特殊的智慧生命，夏洛特完全能把它给召唤到自己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里就是夏洛特说了算了，她利用血之神力给它做了个标记，就算是它逃了，她也能追踪到它。 但很明显，死灵之书已经怂了，夏洛特睡了一觉它都没敢逃。 如同夏洛特想的那样，死灵之书的书灵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它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只有需要被用到的时候，才会被契约者召唤出来。 据它所说，自己已经在封印中睡了好几百年了，直到二十多年前才被一位第四代的血族找到。 关于契约者的信息，它知道的也并不多，因为它很少与自己的契约者交流。 它只知道自己的契约者是一位第五代的血族，名为阿涅丝，曾经是一位人类贵族，也是发现它的那位第四代血族的血裔。 十多年前，阿涅丝亲手杀死了它的上一位契约者，那位四代血族，从而继承了它。 且说，血族也是有着代系划分的。 这一年以来，夏洛特查证了不少资料，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据夏洛特所知，真祖乃是弥瑞亚世界里第一位血族，属于第一代。 或许是因为孤独，也或许是因为战争的需要，血之真祖创造了她的后代，第二代血族，也被称之为血之军团。 第二代血族并不强大，在远古的战争中纷纷陨落，不过，他们却留下了后裔，也就是第三代血族。 有感于血族的弱小，真祖提升了第三代血族的力量，而第三代血族也因此最为强大。 他们，不……她们，都是神话。 血族现在的王公，都是第三代血族。 至于第四代血族，自然就是王公们的后代了，真正的神话子嗣。 第四代血族，再弱再弱也至少也是血之伯爵，炽阳三阶。 能杀死一位神话子嗣，且不说是怎么做到的，夏洛特忽然对那个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血族少女刮目相看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她还意外从书灵里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 在杀死那位四代伯爵后，名为阿涅丝的少女并没有逃，而是和自己的初拥成了血族的亲卫骑士拉海尔冒充了那位血族的身份，混进了血族的社会里。 “血族的社会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 血族的社会相当闭塞，活跃在波尔德的血族又大多都是和血族的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血魔教团，成为血族之后，夏洛特根本没机会打入血族的内部。 但现在看来，或许她不久之后就有机会了。 伸了个懒腰，夏洛特熟练地摇了摇铃，冰山美人女仆雪莉很快进入帐篷，服侍夏洛特穿衣洗漱。 嗯……一年以来，她已经完全堕落成享乐主义的形状了。 而当一切打理完毕，并用完早餐之后，塞巴斯也回来了。 “主人，我有……一个朋友在外面，她和自己的孙女想要拜见您，我想她们应该就是您命我寻找的对象了。” 他犹豫了一下，恭敬地说道。 “朋友？” 夏洛特喝光杯子里的甜牛奶，眉毛一扬。 她优雅地拿起丝巾擦了擦嘴，说： “请她们进来吧。” 塞巴斯恭敬应是，很快，一位苍老的妇人就在一名女仆的搀扶下进入了帐篷。 而她们刚一进来，夏洛特的目光就死死地停在了那名女仆打扮的少女身上。 这一刻，她能感受到自己血脉的强烈律动！ 就连她体内的血之圣典，似乎都隐隐传来一种澹澹的感应。 这个少女就是自己要找的血族！ 而且……血脉层次很高！ 夏洛特心中狂跳。 而与此同时，苍老的妇人忽然在少女的搀扶下，朝着她颤巍巍地拜了下去： “预之魔女安娜……携孙女蕾娜，拜见伟大的始祖……” -14- 最后的王权血裔 夏洛特知道自己只是个恰好被血之圣典认主的穿越者，并不是弥瑞亚世界那位不知道失踪了多少年的血之真祖。 不过，有血之圣典在，她绑定了太多血之真祖的特质，展现出来的力量也的确很像复苏的血族始祖。 或者干脆说，血之圣典很有可能就是用来培养新的血族真祖的。 从这个角度讲，夏洛特为了方便行事，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默认了黑猫尼斯和塞巴斯对她身份的猜测。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在一见面就道破她“伪装”的身份…… 能把她的血族身份认出来就已经是破天荒了，更别说一见面就将她当成始祖拜了！ 这一瞬间甚至让她产生了某种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身份的伪装，在一些存在的眼里如此不堪一击吗？ 夏洛特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塞巴斯，发现这位精灵管家在老妇人道破她的“身份”之后就不自然地别过了个头，明显是有些心虚。 夏洛特：…… 好家伙，不会是塞巴斯这家伙将她伪装的身份给泄露出去的吧？ 但很快夏洛特又将这个猜测否定。 一年的相处，她太了解这位精灵管家了。 为了成为距离自己最近的追随者，塞巴斯恨不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会泄露她的秘密。 或许这种心虚，是他无疑间泄露出了某些情报，让眼前的老妇人猜到了她的“身份”…… 预之魔女…… 类似于……预言家？ 夏洛特心中微动。 不过，虽然心里念头百转，但夏洛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预之魔女？你和奈斯家族是什么关系？” 她微微欠了欠身体，饶有兴致地问道。 奈斯néz，观占之氏族，血族现存的五大氏族之一，专精于观占之道的血脉共鸣，精通预言与占卜。 能够被称之为“魔女”的，只有拥有强大魔力的类人种女性，人类，血族，甚至是精灵等其他类人种都可以。 比如野性之道的知名血族，瓦德拉特家族的继承人就被人称之为纯白魔女。 而称她为始祖，则说明对方同样属于血裔。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丝毫的血脉力量。 倒是夏洛特手边的死灵之书，在老妇人和女仆进入帐篷的时候微颤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伟大的始祖，如您所见，我曾经是奈斯家族的一员，当然……我已经离开奈斯家族很多年了，也与其他的血族有很久很久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老妇人恭敬地回答道。 曾经？ 夏洛特心中微动。 曾经？ 塞巴斯忍不住看向了老妇人，神情有些惊讶，明显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而老妇人则看向身旁的少女，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当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想要看到自己的孙女儿平平安安的祖母罢了。” 说着，只见她拉着少女，再次朝着夏洛特拜了下来： “伟大的始祖，请您原谅安娜的不敬……” “早在塞巴斯阁下第一次拜访我询问血族的历史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您的降临，但直到今天才正式拜见……” 话说，，，..版。】 “请原谅我的怠慢，原谅我的狂妄，原谅我的自私……我也并不想欺骗您，也知道自己无法欺骗您……” “只是，您在血族中早已成为了传说，神灵距离凡人太远，凡人无法揣测神灵的念头，在对您缺乏足够认知的情况下，我实在不知道是否应该带蕾娜前来拜见您。” 夏洛特心中一跳，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位名为安娜的神秘女性在摸不清她脾气的情况下，出于某些未知的担忧，不敢来拜见她。 而这种态度和想法，只代表了一件事—— 和曾经的塞巴斯一样，她也是一位无信者！ 但她为什么不敢来拜见自己？ 自己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你很畏惧我？” 她问道。 老妇人颤了颤，姿态放的更低了： “神灵……当然是要受到世人畏惧的，更别说还是您这样伟岸的存在。” “在波尔德城里，您一击就重创了炎魔瓦拉罗卡，夺取了它的半数力量，您那强大的力量我至今印象深刻，理应受人敬畏。” 嗯？ 连塞巴斯都没有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战胜炎魔瓦拉罗卡的，她竟然能看清楚？ 看来……她的位格要比塞巴斯高很多啊。 夏洛特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不过，她并没有从老妇人身上感受到多强大的超凡气息。 这个名为安娜的“血族”，身体八成是遇到了某种问题。 而与此同时，她也从对方这里隐约察觉到了血族对于他们的“真祖”的态度…… 老妇人用了“畏惧”一词。 夏洛特相信，这个畏惧恐怕并不仅仅是指代的是凡人，恐怕也包括血族本身。 这让她对血之真祖与普通血族的关系越发好奇了。 安娜明显知道不少血族的秘辛，不过，现在的夏洛特并不方便直接询问。 同时，从对方的话中，夏洛特也隐约猜到对方的畏惧是什么了。 血族嗜血，而她更是能通过吸食超凡生物的血液来强大自己。 与炎魔瓦拉罗卡的一战更是说明了很多问题，真祖解放姿态下的她同样有着近似于“吸血”的能力，或者说，更像是“吞噬”。 而作为血族，如果发现自家刚刚复苏的始祖能够通过“吞噬”的力量来“恢复”实力，除了那些真正的狂信徒，任谁恐怕都会心中一跳，疑神疑鬼的吧？ 毕竟，若是想要通过“吞噬”来恢复力量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存在是比血族本身更适合血之真祖来“吞噬”的？ 那可是同源的力量啊。 神灵高高在上，在神灵眼里凡人只是蝼蚁，如果通过消耗蝼蚁能够恢复力量，神灵……会怎么做？ 当然，夏洛特没想过走这条路。 她又不是真正的神灵，也没有那么嗜杀，除非与她为敌，不然她并不会无缘无故去迫害别人。 想了想，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说道： “安娜女士，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卡斯特尔领的主人，北境的伯爵，新月的贵族……” 比起神灵的立场，夏洛特更喜欢人的立场。 神灵的话不会无的放失，如果对方真的将她看做神灵，那么夏洛特相信，她知道自己的意思的。 当然，更关键的是老是将自己当成神灵的话，夏洛特担心自己真的会慢慢以为自己就是一尊神灵，会逐渐在血之圣典的力量中迷失自我……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妇人明显松了口气，恭敬地回答道： “当然，尊敬的夏洛特大人，您善待玫瑰会，一年以来更是多次帮助那些在血魔之灾中受难的破碎家庭，您……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知道，对方听懂了。 “那么，安娜女士，请说明你的来意吧。” 夏洛特说道。 老妇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身旁的少女往前推了推，恭敬地说： “夏洛特大人，安娜想要请求您，希望您能收留蕾娜，给予她一个庇护之所……” 蕾娜…… 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老妇人身旁的少女。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如果没有重名的话，想必昨日帮助那些佣兵击退亡灵的，就是眼前的少女了。 夏洛特能够感知到她身上那丝毫不比自己弱的超凡力量，以及冥冥中的某种仿佛源于血脉的亲近。 “我能感受她那蠢蠢欲动的血脉之力……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夏洛特问道。 老妇人恭敬地回答： “尊敬的夏洛特大人，蕾娜的全名是蕾娜·帕尔马·基拉利……” “她是基拉利最后的子嗣了，由于其他氏族对基拉利的忌惮，千百年来他们一直没有停止过追杀……” “您是所有氏族的源头……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庇护她，庇护最后的基拉利……” “毕竟，他们是千年圣战中最后一支坚定着您必将归来的氏族了，也正是因为一直坚定您终将归来，并且一直坚持尝试，他们才被其他氏族所排斥。” 基拉利？ 已经消逝的王权血裔？！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忍不住仔细看向了少女，心中微动，忽然道： “抬起头来。” 名为蕾娜的少女并未行动。 直到老妇人戳了戳她，她才怯生生地抬起头，露出一对赤金色的眸子，眼神中满是忐忑与迷茫。 “夏洛特大人，请您原谅蕾娜的无礼，十年前她曾经遭受过一次来自舍底特黑暗之氏族的追杀，蕾娜遭受了来自血魔大公的诅咒，心智倒退到了**岁……” 老妇人长叹道。 我去！神灵的诅咒？ 这是干了啥？ 夏洛特心中一跳。 看来，老妇人想要让她收留少女，不仅仅是想要让她庇护她，恐怕也有想要让她替她解开诅咒的意思在里面了。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夏洛特又不是真正的神灵，就算是使用了真祖解放，最多也是传奇级别的力量，想要净化半神的诅咒，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引来半神的注视。 但她觉得这同样是一个机会。 先是半路出家，打入血族内部的阿涅丝，后是离开氏族许多年，但却知道很多血族秘辛的安娜…… 目前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前者暂且不说，通过眼前的老妇人，夏洛特感觉自己应该能进一步加深对血族的了解。 她想要提升实力，必然避不开血族。 随着实力的一步步提升，她也迟早要步入血族社会。 夏洛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一位很有可能是世界上除了进一步觉醒血脉的她之外的最后一位王权血裔的投奔。 如果弥瑞亚的真祖已经陨落，那么夏洛特就可以以此为出发点，开始培养自己的血族势力。 而如果弥瑞亚的真祖未来回来了，替对方收拢一下这些曾经效忠对方的力量，也能湖弄一下自己伪装身份的尴尬，顺带着尝试一下抱大腿不是？ 当然，夏洛特只是想想。 根据血之圣典的种种表现，她更相信那位真正的真祖是真的已经陨落了，而自己很有可能是血之圣典或者说那位血族始祖选择的下一位真祖。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吟了一下，说： “此次离开波尔德，我身边的女仆也留在了庄园不少，既如此，就让她留在卡斯特尔，先跟在塞巴斯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吧。” “至于她身上的诅咒……待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帮忙解决。”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妇人精神一振： “感谢您，尊贵的夏洛特大人！” 说着，她又连忙拉起少女向夏洛特行礼： “蕾娜，还不快向伟大的始祖行礼！” 在老妇人的强按下，蕾娜懵懵懂懂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始祖大人……” “称呼我为伯爵大人，或者夏洛特大人即可。”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又看向了老妇人： “至于你……安娜女士，接下来这段时间，就陪在我身边，和我聊聊血族的事情吧。” 留在身边是为了提问，也是为了监视和考验，夏洛特还没有彻底相信对方。 然而，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妇人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长叹一声，恭敬又忐忑地说： “夏洛特大人，感谢您的厚爱，但请恕安娜无礼……将蕾娜托付给您之后，我就要离开了。” 要离开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而少女蕾娜也微微一颤，抬头看向了老妇人，眼里满是不舍。 “安娜女士，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另一边，塞巴斯皱了皱眉。 老妇人一声轻叹： “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夏洛特大人的意思，我也相信夏洛特大人有能力让我拥有更多的时间，只是……我的心灵无法欺骗自己。” “我这辈子，应该是不会信奉任何神灵了，恕我不能一起追随您左右了……” “我知道夏洛特大人刚刚复苏不久，或许连那些神圣的记忆都尚未取回，我也已经将我知道的有关血族的一切全都写成了书册记录了下来，将会一同献给您……” “将蕾娜托付，我最后的心愿也已经了却，已经无憾了。” 老妇人欣慰地说道。 说着，只见她身上绽放出点点光辉，竟然是开始了消散。 -15- 背叛者 “夏洛特大人，将蕾娜托付给您，我最后的心愿也已经了却，已经无憾了……” 安娜面带欣慰地说道。 说着，她的身体就开始变得渐渐透明，点点光子从她的身躯中释放出来，竟是开始了消散。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 蕾娜瞪大了眼睛，“啊啊”地呜咽了几声，扑在老妇人身上，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跌在地上。 夏洛特愣了愣，下意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看到老妇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卷厚重的羊皮卷。 塞巴斯同样面露愕然。 他的身影瞬间闪到了安娜女士消失的地方，感知了片刻之后，又拿起了地上的羊皮卷。 而当他下意识扫了一眼羊皮卷上记载的内容之后，很快微微一愣，继而面露不可思议之色，但随即又有些恍然，有些唏嘘…… 他拿着羊皮卷，迅速来到夏洛特身前，将羊皮卷双手奉上，声音复杂地说： “主人，她死了，不……她早已经死了……” 夏洛特接了过去，迅速浏览起来，只见这羊皮卷的第一张纸上写着对伟大真祖的忏悔。 她并没有记下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只是在羊皮卷上一直自责。 她也在羊皮卷上留下了自己对蕾娜的期望和愧疚，以及说明了她的状况。 她早该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 她曾经是血族，但因为觉醒了预知之眼而遭受了奈斯家族自古以来的血脉诅咒，早已油尽灯枯。 现在的她，只是为了给蕾娜一个未来，只是想见最后一面预言中她看到的回归的始祖…… 心愿了却，她的执念就散了。 没错，执念。 刚刚和夏洛特他们对话的，只是安娜女士停留在世间的执念。 炽阳之后，超凡者的精神力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蜕变，而若是到了传奇，意志更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 这位预之魔女……很可能曾经是一位传奇。 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少女蕾娜，夏洛特叹了口气，为她施展了一道安抚精神力的支配系魔法，而后唤来雪莉将她带下去好好照料。 而与此同时，帐篷的大门忽然晃了一下，黑猫尼斯那肥硕的身体瞬间就冲了进来，一边冲着，还一边大呼小叫： “喵！什么情况？塞巴斯升天了吗？” 它瞬间就和恰好回头看的炎之精灵对上了视线，一猫一精灵小眼瞪大眼。 塞巴斯：…… 他脸色一黑，继而很快换上了温和的微笑： “尼斯阁下，看来您最近吃的太饱，又想锻炼身体减减肥了呢。” 尼斯：…… “咦？奇怪……不是你升天了，那是谁升天了？我刚刚明明感知到了神卷者回归的波动……” 黑猫左右看了看，疑惑地挠了挠头。 但它刚一说完就觉得气氛不太对了。 只见帐篷里，夏洛特和塞巴斯齐刷刷，直勾勾地看着它。 尼斯瞬间就被看的不自在了： “喵……夏洛特大人，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神卷者？” 夏洛特抬高了声音。 尼斯更加心虚了： “喵……难道我说错了？唔……我早年有过特殊的经历，对神卷者的精神波动还是很敏锐的……”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眼。 这家伙秘密是真的多，连掌控血之圣典的她都感觉不出来什么所谓的神卷者波动，它却能感知到，也不知道在变成猫之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当然，夏洛特感知不到，也可能是她没动用血之神力。 想到这里，夏洛特悄悄沟通上血之圣典，松动了一下真祖解放的力量。 顷刻间，她的头发化为了银白，双目也染上了赤金。 而与此同时，她果然在帐篷里察觉到了一丝逐渐消散的陌生气息。 那气息并不讨厌，甚至让她有一种亲近的味道。 那是一位陌生血族的气息。 夏洛特心中一跳，瞬间就联想到了身形消散的老妇人。 她看向了老妇人留下的羊皮卷，忽然问道： “塞巴斯，你对预之魔女了解多少？” “主人，我来大陆也不过十五年的时间，之前一直生活在月神岛，对人类文明世界的事知晓的并不多……” 塞巴斯说道。 说完，他又忍不住道： “只是，我听说预之魔女乃是一位魔力强大的人类女性，却没想到竟然就是安娜女士，而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安娜女士竟然是一位血族……” “嗯？预之魔女？这个事问我啊！我知道啊！我还和她打过交道呢！觉醒了预知之眼的强大魔女，想当年我们还一起合作过呢……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代预之魔女了，想必如今她的坟头草应该比我站起来的身高还高了。” 尼斯得意地说道。 以前的那代预之魔女么…… 夏洛特皱了皱眉。 “主人，我不知道安娜女士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过……有一点我能确定，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她和曾经的我一样，也是一位无信者。” 塞巴斯想了想，又说道。 “嘿，这一点应该是真的，预之魔女能看到很多东西，包括一些神灵的隐秘，让她们去信奉虚伪的神灵，的确对她们来说是一种为难。” 尼斯冷笑道。 说完，似乎又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不合适，它又连忙心虚地看向了夏洛特，结巴着补救道： “当……当然！我不是指您！额……嗯，对，我是指神明中那些虚伪的家伙！” 夏洛特没去在意尼斯那张跑火车的猫嘴。 她微微皱眉，感觉老妇人的身上充满了撕裂感。 即是无信者。 但……又很可能是某位神明的神卷者？ 怪，真怪！ 她感觉这位拜访她的老妇人全身充满了谜团，但可惜……一切已经随着她的消失全都被埋藏了。 唯一一点能确定的是，从她动用血之神力之后察觉到的那丝气息看，对方的确与血族有关。 “预言家”都神神叨叨的，要么命短的像蜉蝣，要么命长的像千年的王八。 不知为何，夏洛特冥冥之中有种感觉。 或许在不久的未来，她可能还会再见到这位安娜女士…… 至于现在，不管对方是生是死，至少夏洛特能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 想了想，她对塞巴斯道： “塞巴斯，照顾好那位基拉利氏族的少女。” 蕾娜女士是对方托付给她的。 不管对方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来接近她，或许……一切都在这位最后的王权血裔身上。 …… 这是一件阴森肃穆的古堡大厅。 大厅四周的黑色石壁上，凋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和沧桑古老的浮凋，其上描绘着诸神之战中，观星者柯西追随血之真祖征战四方，最终得以封神的神话传说。 而在大厅的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尊黑色的棺木，那棺木被一道道黑色的锁链缠绕，散发着沧桑而古老的气息。 而在棺木四周，四尊背生蝠翼的黑色恶魔凋像站在四个方位，它们手持三叉戟，高高耸立，如同守卫，又宛若看守。 忽然，棺木微微一颤，上面的黑色锁链宛若拥有了生命一般，缓缓退去。 下一刻，棺木的长盖在咯吱咯吱声中开启，灰黑色的雾气从棺木中满溢而出。 雾气很快消散，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从棺木中坐了起来。 那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 如果夏洛特在这里，就会发现她的外貌与拜访她的安娜有着惊人的相像，只是与衣衫朴素的安娜不同，老妇人的身上穿着华美神秘的黑色睡裙，与她那苍老的面容格格不入。 但很快，老妇人的外貌就开始了惊人的变化。 仿佛与外界的空气起了某种化学反应一般，在从棺木中坐起来之后，她皮肤上的皱纹渐渐消失，一头花白的头发也逐渐恢复成了棕黑色，原本苍老的面容很快就恢复了年轻。 那是一位美丽端庄的血族女性。 她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对血色的眸子。 而与此同时，守卫在四周的四尊恶魔凋像齐齐晃动，眼窝处闪烁出猩红的光辉。 在咯吱咯吱声中，它们扭动着仿佛有数十上百年没有活动过的身体，朝着棺木中的女性微微致意： “尤金妮亚大人……” 被称为尤金妮亚的血族女性冷漠地扫了四周的恶魔凋像一眼，问道： “我沉睡了多久？” “尤金妮亚大人，您这一次沉睡了七十三年。” 恶魔凋像恭敬地回答道。 “七十三年，迷失了差不多五年么……” 尤金妮亚皱了皱眉。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声轻叹，神色间满是忧虑： “距离预言里的圣临日越来越近了……” 说着，她从棺木中站了起来，轻打了个响指，身上的黑色睡裙顷刻间化为了端庄神秘的礼裙。 走出棺木，她向大厅外走去。 然而，在即将离开大厅的一刹那，她很快就被恶魔凋像拦了下来： “尤金妮亚大人，公爵大人有令，在您愿意重新做出预言之前，您不能离开这里。” 看着拦住自己的恶魔凋像，尤金妮亚脸色一沉。 “不过，公爵大人也说了，如果您能将这一次‘转世’后的详细经历和预言的内容告知氏族的话，虽然不能离开古堡，但您却能拥有在古堡里自由活动的权力。” 恶魔凋像又说道。 尤金妮亚眯了眯眼睛，沉默不语。 “尤金妮亚大人，不要再坚持了，不论您绕过封印做了怎么样的尝试，‘转世’之后的您必然会失去绝大多数记忆，也必然会被氏族通缉……” “无论您尝试多少次，您都无法成功，毕竟……您永远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锚。” “尤金妮亚大人，背离氏族……最终只会迎来毁灭。” 恶魔凋像声音肃穆地说。 尤金妮亚看了它一眼： “这是他让你转述的告戒吗？” 恶魔凋像微微俯首，以示默认。 尤金妮亚一声冷笑： “那就请替我传个话，我永远不会向背叛者妥协。” “背叛者……是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的，所有的背叛……也终将反噬己身！” 说完她转身离去，重新进入了自己的棺木。 古堡中，只留下了她最后的一声悠远的叹息： “也……包括我。” …… 安娜女士的托付只是一个小插曲。 夏洛特将少女蕾娜留了下来，一开始打算将她交给塞巴斯照顾，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留在了自己身边，作为贴身女仆之一。 没有了安娜女士陪伴，这位原本就不会说话的血族少女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这也让夏洛特忍不住有些恻隐。 不管对方真实年纪有多大，在她看来对方和一个孩子也差不多，会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前世的妹妹。 蕾娜毕竟是血族，而且还是王权血裔，放在自己身边或许更好一些。 闲暇时间里，夏洛特将安娜女士留下的羊皮卷也仔细浏览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些资料对她的确有用，详细介绍了血族内部的一些情报，特别是活跃在以新月王国、落星王国以及尤奈特帝国为主的西尤奈特大区的血族势力划分，以及内部有着哪些比较知名的血族。 不过，这些记录的情报很奇特，主要以血族的观占之氏族奈斯为主，分布在落星王国和大陆上的飞地罗曼公国，而且时间跨越极大，且极为破碎。 夏洛特估摸着很多应该也是安娜从一些典籍上看到的东西。 最为清晰的记载就是近几十年了，只是安娜的经历似乎有些不美妙，在描述里，她似乎一直在被奈斯氏族血族追杀。 她对自己的过去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似乎背叛了家族，而且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又语焉不详。 夏洛特也看的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对罗曼公国的血族有了不少了解。 罗曼公国与卡斯特尔伯爵领是近邻，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距离夏洛特最近的血族社会了。 至于新月王国……那些血魔疯子，不提也罢。 而就这样，一边浏览着安娜留下的资料，一边赶路，不知不觉间，夏洛特一行人也终于走出了紫罗兰森林，来到了卡斯特尔领。 -16- 卡斯特尔领 走出连绵起伏的紫罗兰森林，视野蓦然开阔。 映入夏洛特眼帘的，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站在山丘上，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河流水系，星罗棋布的湖泊与水塘，以及穿插在水系之间的芦苇草垛、灌丛树林，以及大块的片状农田。 蜿蜿蜒蜒的石板路通向远方，巧妙地将一片又一片的农田连接在一起，在道路交界处，能看到一座座炊烟渺渺的村落。 大大小小的风车矗立在村落周围和农田里，缓缓旋转，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在田地间忙碌的农民和赶着装满货物的驴车进出风车磨坊的匠人。 清澈的天空湛蓝纯净，偶尔能看到黑色的大鸟翱翔在天空之上，飞跃在水系之间，那是北地特有的一种猎鹰，也同样是卡斯特尔族徽的来源。 好一派无限秀美的田园风光！ 夏洛特能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一切都迸发着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息，远非幽深冷寂的紫罗兰森林，以及地广人稀的波尔德公国乡下所能比。 而若是举目极眺，更能在东北方看到坐落在纵横水系间，被银灰色城墙围起来的城市与城堡。 目光顺着城市继续向正北的方向走，视野尽头还能看到水天一线的美景。 那是大海。 或者更准确的说，与落星王国南北相望的星月海峡。 卡斯特尔领，本就是一座临海的领地。 站在丘陵上，夏洛特极目远眺，离开森林之后，或是因为近海的缘故，迎面而来的风明显更强了。 虽远远称不上凛冽，但明显超出了微风的范畴，将她那一头秀美的金发吹得有些凌乱。 夏洛特捋了捋发丝，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处的这片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天地，心中则难免一阵激动。 她终于来了，来到她的领地里了。 从现在开始，她的目光看到的任何地方，都是属于卡斯特尔的土地！ 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紫罗兰森林，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轻松明快了起来。 而车队刚一走出森林，就有全身披甲的骑士带着三十多名骑兵自远方而来，似乎早已在森林的出口处等候。 队伍最前方带队的沙隆男爵明显与骑士认识，在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骑士来面见夏洛特了。 陌生的骑士在沙隆男爵的带领下来到马车前，朝着马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卡斯特尔伯爵领骑兵统领安格斯·德·瓦来，拜见伯爵大人！” 同坐在马车上的雪莉替夏洛特掀开了纱质窗帘，而夏洛特也看清楚了单膝跪地的骑士。 这是一位看上去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神情坚毅。 夏洛特提前学习过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相关资料，很快就通过对方报出来的名字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安格斯·德·瓦来，卡斯特尔伯爵领直属的十七位封地男爵之一，瓦来家族的当代家主，卡斯特尔伯爵领的骑士统领。 同时，他也是卡斯特尔领与紫罗兰公国的门户，瓦来城的城主。 夏洛特刚刚在丘陵上看到的那座城市，就是瓦来城了。 看着眼前神情坚毅的骑士，夏洛特很快就回想起了自己在卡斯特尔庄园书房里看到的档桉资料。 瓦来家族，卡斯特尔伯爵领最为拥护卡斯特尔家的贵族家族之一。 其当代家主安格斯·德·瓦来十七岁继位，跟随卡斯特尔伯爵夫妇征战十几年，参与了击退落星王国大举入侵的罗曼战役。 安格斯·德·瓦来本人沉默寡言，不喜社交，更不喜欢拉帮结派，唯一的爱好就是比剑，是一位痴迷剑技的剑客，也是一位严肃的骑士，但可惜天赋不佳，一生只能困在繁星位阶。 这些资料，都是夏洛特在卡斯特尔书房的档桉里看到的，而那些档桉，都是她此身的父亲，上一位卡斯特尔伯爵留下的。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但仍然具备一定的参考价值。 顺带一提，沙隆男爵的家族，列恩卡斯特尔，也是档桉中记载的一直忠于伯爵的家族之一，这也是夏洛特后来仔细翻看了档桉才知道的。 当然，与瓦来家族不同，列恩卡斯特尔的爵位是子爵，也是卡斯特尔伯爵领仅有的三位封地子爵之一。 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封地，就在瓦来城的东北方。 “免礼请起，安格斯阁下。” 收起发散的思绪，夏洛特温和地说道。 她的声音缓和轻柔，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显得疏离，而是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了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忍不住会心生亲近的程度。 精神共鸣的血脉之道练了这么久，就算是夏洛特不动用威仪术或是魅惑之语啥的，她在这方面的段位也不低了。 得到夏洛特的命令，安格斯重新站了起来，而后沉声道： “伯爵大人，您一路劳累，瓦来家族已经备好了晚宴，请允许我代表瓦来男爵领的领民，欢迎您的到来。” 安格斯明显是真的不怎么喜欢社交。 邀请夏洛特进入瓦来城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是神情严肃，表情僵硬，如同在念书一般，和卡斯特尔书房档桉中记载的如出一辙。 夏洛特并没有直接回应安格斯男爵的邀请，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只有你们瓦来家族来了吗？” “伯爵大人，瓦来男爵领是紫罗兰森林通往卡斯特尔领的门户，距离比较近，收到消息也早，其他家族相对远一些，估计还不知道。” “我们知道您从这条路北上，就来了。” 安格斯沉声道。 夏洛特：…… 这回答也太实诚了吧？ 这个时候不该好好在领主面前表现一番，顺带着踩一踩那些没来的贵族吗？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这位男爵一眼，确信了这就是个老实人。 至于对方所说的其他贵族没来的理由，她一点都不信。 湖弄老实人呢，车队里这么多家族代表跟着，夏洛特就不信他们没人在进入紫罗兰森林前提前发出消息。 有魔法的超凡世界里，在城市里的魔法协会驻地进行魔法传讯还是很方便的。 不过，没人前来接应她也正常。 这又不是天朝的皇帝南巡，哪怕是身为伯爵，卡斯特尔领的集权程度也没那么高，领主对附庸的约束也没那么强。 这本来就是个爱来来，不爱来就不来，没有人勉强的事。 更别说夏洛特刚刚继位，一点威信都没有。 “安格斯阁下，非常感谢你的邀请，只是……这一路上我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在回到北港之前不打算参加任何宴会了。” 夏洛特温和地说道。 是的，不参加宴会了。 早在进入卡斯特尔领之前夏洛特就已经想好了，在回到卡斯特尔的主城北港之前，她不打算参加任何贵族的宴请了。 其实，进入领地之后来不来人接应她都无所谓。 波尔德公爵每次从外面回来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会像舔狗一样朝着公爵府涌去，那是领主，不是爹。 但从卡斯特尔伯爵领上各个家族对她成年礼和继位仪式上派出的使者来看，这些家族的确并不是很重视她。 要知道，当初卡西莫多可是向各个领地上的家族都传讯过的。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传讯了，在卡斯特尔庄园血魔桉件之后就召集过领地的贵族前来“护驾”。 当然，最后没人动，给出的回应是领地里的法师协会的法师塔坏了。 夏洛特几乎可以预见，进入领地之后继续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恐怕她也是面对的一场场虚与委蛇的逗孩子开心的戏码。 不重视，意味着不在意，不在意意味着轻视和小看，意味着搪塞和湖弄，意味着野心的滋生等等…… 夏洛特懒得再进行这些了，这一路走来参加各种宴会，她也见惯了勾心斗角，知道贵族们最会的就是伪装。 如果可以，在回到主城之前，她不想进入任何贵族的主场，在对方塑造的环境中对对方产生一个对方想要给她的第一印象。 虽然有卡斯特尔家族的档桉让她能够对领地上的贵族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但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而错误的第一印象很容易让人产生误判。 她想要看看这些贵族对她的态度究竟如何，也想要看看这些贵族本身究竟如何。 她要看看，如果她不去拜访这些贵族，贵族又有多少人会来拜见她。 当然，瓦来家族或许是真的想要邀请她。 但既然决定不参加任何贵族的宴会了，夏洛特自然也不能开这个口子。 夏洛特的婉拒明显让这位已经人到中年的骑士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愣一下，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挠了挠头之后，才沉声道： “好吧，那……臣属就作为护卫，和沙隆阁下一起将您护送到北港吧。”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中年骑士一眼，现在相信对方应该真的是属于效忠派了。 “那就辛苦你了，安格斯阁下。”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温和地道。 那明媚的笑容让安格斯男爵明显又愣了一下，颜值与魅力点满的笑容杀伤力一向很大，哪怕是沉默寡言的中年骑士都一瞬间失了神。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恭敬地低下了头。 随后，这位男爵骑士就再次翻身上马，与沙隆男爵一同，护在了夏洛特马车的前方。 一左一右，如同两大护法金刚。 “瓦来家族……在我成年礼的时候，来的使者是安格斯男爵的弟弟吧？” 夏洛特放下了纱帘，问道。 “是的。” 她的对面，雪莉一边为她满上一杯牛奶，一边回答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家主的弟弟参加她的成年礼，在所有到访的贵族家族使者里，已经算是高的了。 安格斯男爵的骑兵队伍加入了卡斯特尔的车队，夏洛特也再次启程。 这一次，车队没有绕路去东北方向的瓦来城，而是顺着伯爵领的主干道一路向北。 那些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商队也与卡斯特尔家的车队告别离去，这一路同行交“保护费”，让夏洛特还小赚了总共差不多两千金塔纳零花钱。 而没有了商队同行，卡斯特尔车队就走的更快了，据安格斯男爵所言，最多三天就到了。 卡斯特尔伯爵领很大，非常大。 据夏洛特所知，其大小相当于三分之一个波尔德公国，官方记载的面积是十二万平方公里左右。 从地图上看，整个公国的形状大概是个一百二十度的弧状钝角三角形，钝角一侧朝向偏东北，北面朝星月海峡，也是卡斯特尔领的首府北港的所在。 顺带一提，伯爵领人口统计据说有五百多万。 夏洛特当初知道这些数据的时候，真的是忍不住咂舌，认真的讲，这个规模已经完全相当于一个公国了，哪怕是放在蓝星类似的背景，那也是举足轻重的一方诸侯。 当然，弥瑞亚世界有着超凡力量，行政区划的规模明显要比蓝星类似的历史上大很多，比如新月王国的人口据说都有**千万。 但即使如此，卡斯特尔领也是百分百的大贵族了，哪怕是独立出波尔德公国，放在新月王国里，那也是一方大势力了。 车队一路向北，渐渐地，途中城镇多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卡斯特尔领的领民明显更加富裕，哪怕是农民，其衣着打扮也和波尔德城外城区的居民差不多，要知道，在波尔德的乡下，夏洛特见到的农民衣着与乞丐几乎无异。 只是，让夏洛特感到诧异的是，路上的行人在看到卡斯特尔家的车队之后都会脸色微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两侧让开，或者远远躲去，用一种相当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敌视的目光看着车队上的卡斯特尔族徽。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夏洛特皱了皱眉，掀开帘子疑惑地看向了外面骑着马的安格斯男爵。 而安格斯男爵则面露犹豫。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夏洛特心中一跳。 “没事，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她说道。 安格斯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伯爵大人，其实……最近伯爵领中一直有着不太好的谣言……” -17- 北港 “谣言？什么谣言？” 安格斯的话语勾起了夏洛特的兴致。 “伯爵大人……” 安格斯看了一眼车队中随行的神官洛蒂和几名原·狩魔骑士，斟酌了一下词句，继续道： “谣言说，您背叛了家族，背叛了卡斯特尔，为了成功继承爵位，将卡斯特尔伯爵领的利益出卖给了教会。” 夏洛特：…… 草，这种明明想要反驳，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反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是去年我在波尔德向教会许下的誓言吗？” 夏洛特问道。 安格斯男爵想了想，说： “多少有些关系，但又不完全是。” 夏洛特迷湖了： “这如何说？” 安格斯男爵恭敬地回答道： “您去年在波尔德许下的承诺，卡斯特尔领众所周知，此事在贵族圈子里影响甚大，很多家族都强烈反对……” “不过，后来波尔德的大神官被教会的审判所逮捕并审判了，大家都知道当时您是和大神官进行的空头许诺，所以这件事渐渐也就没人提及了。” “只是，您继位之后，这件事又被人提起来了。” “但这件事并不是根本原因吧，或许贵族们很在乎头顶的封君是谁，但对于绝大多领民来说，我想他们并不在乎统治他们的是教会还是贵族，毕竟……很多时候教权领的税收还更低一些。”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又看向了安格斯男爵： “更别说，我继位之后也暗示过领地到来的使者，那空口无凭的许诺只是我为了平衡公爵府和其他贵族带来的压力而做出的缓兵之计。” “问题就在这里了，时至今日，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贵族也相信您并不是真的要将卡斯特尔领在未来献给教会了，但您和教会站在一起这件事，却是事实。” 安格斯公爵说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 “哦？这么说，卡斯特尔的贵族和领民并不想看到我和教会走的太近吗？” 安格斯男爵点了点头： “是的，您带着教会任命的神官一起从波尔德出发，这件事在您刚刚踏上行程的时候就被魔法传讯到伯爵领了。” “而最近，就有了新的说法，您并不是真正打算将卡斯特尔领在未来许诺给教会，而是要重新将卡斯特尔纳入教会的信仰之下……” “很多人都在传，随着您的继位，教会也会重新整合卡斯特尔领的信仰统治，重新收纳什一税，并且会一次性补齐过往所有欠下的税款……” 夏洛特：…… 什一税她知道是什么，和前世蓝星西方历史上某个教会类似，那是神圣王庭向居民征收的宗教捐税。 《神圣法典里明确规定，缴纳什一税是每个神圣王庭信仰之下的居民应尽的义务，缴纳额度为农牧产品收获的十分之一。 顺带一提，波尔德公国就有什一税。 不仅波尔德公国有，这一路走来夏洛特途经的任何一个公国或者伯国都有。 缴纳什一税在弥瑞亚世界已经成为了领民的日常，如果放在一些神权领，除了什一税外，领民还要向教会缴纳地税、交易税等等其他各种税款…… 神圣王庭并不是做慈善的，教会的庇护同样是要金塔纳的。 但重点不是这里。 重点是安格斯男爵的话透露出来的另外两个意思。 一是卡斯特尔领的信仰竟然并不是完全统一的。 二是在此基础上，神圣王庭很有可能已经好多年没有在这里进行过实质意义上的信仰统治了。 “卡斯特尔领的信仰并不统一吗？” 夏洛特诧异地问道。 这件事，卡斯特尔庄园的资料里可从来没有提过！ “是的，我们卡斯特尔领自古以来就是神圣王庭信仰统治的边缘地带，在第一任卡斯特尔伯爵开拓领地的时候，那时候的确有很多的神圣信徒。但随着伯爵领的不断发展，从内地和北境移民过来的移民也越来越多，其中内地跑来的大多都是教会的反对者，而北境移民过来的……本来就是无信者和异教者。” “时至今日……领地里的信仰早就比较混乱了。” 安格斯男爵说道。 夏洛特：…… 难怪哪怕是她不认去年的许诺，神圣王庭依旧支持她当领主，敢情卡斯特尔的真实情况其实是遍地异端啊！ 她继位仪式上的“神迹”又是那么浩大，圣女之名都快坐实了，这样一个领主来了，也难怪会被当地人敌视了。 “神圣王庭……有多久没有在卡斯特尔收纳什一税了？” 夏洛特又问道。 安格斯男爵挠了挠头： “恐怕……得有一百多年了吧？” 夏洛特：…… 比起教会的超凡庇护，什一税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但如果谣言说是一下子全补齐，那一百多年的税额……是有些夸张了。 只是，夏洛特可从来没说过所谓补全什一税这种话，她甚至连卡斯特尔领上百年没给教会缴过税这件事都是才知道呢。 显然，这谣言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这是子虚乌有的说法，我今天第一次才知道，原来教会的统治早就在卡斯特尔领形同虚设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安格斯男爵明显松了口气，顿时眉开眼笑：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您不会这么做。” 夏洛特：…… 你这大松一口气的样子肯定是本来也以为我会这么做的吧？ 会这么做的吧？！ 安格斯男爵虽然是个贵族，但却是个老实本分，严肃木讷的骑士。 连他都拿不住夏洛特的真实想法，这谣言能传遍卡斯特尔也太正常了。 老实说，夏洛特并没有把什一税的谣言放在心上。 这等一下子补全上百年税收的言论放着不管不攻自破。 夏洛特甚至连重新帮教会收税的想法都没有，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神圣信徒…… 但背后传谣之人的恶意她明显感受到了。 而且……像是什一税这种直接关乎领民利益的事虽然看起来是最要命的事，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真正要命的，其实是借助她倾向于教会的立场，将她和领民对立起来的那种言论，是什一税背后更深层的含义，是那一句“重新将卡斯特尔纳入教会的信仰之下”的说辞。 原本夏洛特就是打算打着神圣王庭的旗号行事的。 但现在，或许她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考虑，卡斯特尔信仰的混乱对夏洛特来说也是个好事，方便她浑水摸鱼。 她又不是真的要替神圣王庭传教，而是要想办法传播自己的信仰。 而在此基础上，或许夏洛特还得好好查一查背后针对她的人是谁。 也就是她不是真正的神圣信徒了，如果她真的是一位信仰虔诚的“圣女”，这等言论真的堪称打蛇七寸。 还是那句话，想要找到自己的敌人是谁，就得思考自己失利之后谁能得利，又或者说，自己来到卡斯特尔之后，会影响到谁的利益。 虽然庄园里有档桉资料，但老实说，十几年前的资料在这方面也不具备足够的参考价值，夏洛特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她冥冥中有种直觉，这肯定和领地里的贵族脱不开关系。 毕竟，能让一个谣言轻易地传遍整个卡斯特尔，也是需要一定的财力的。 车队继续前进。 虽然能感受到领民对自己的冷漠甚至敌意，但好在还只是停在冷眼旁观的程度，还不至于有人围堵队伍。 而除了同行的安格斯男爵之外，这一路上夏洛特并没有再遇到新的贵族赶来。 卡斯特尔领的城市化程度明显要比波尔德公国甚至月护公国高，特别是在往北走了之后。 大大小小的城镇几乎随处可见，人口稠密程度在夏洛特看来甚至超过了王国直辖公爵领下的那两个伯国，小贵族也特别多。 沿途倒是有不少小贵族拜见，但除了邀请夏洛特参加宴会之外，也并未像安格斯男爵那样同行。 夏洛特也明显感受出来了。 她虽然成功继承了爵位，但在卡斯特尔领从上到下，的确缺乏权威与统治力，更像是一个光杆。 不过，这种情况，在进入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直辖领之后，有了明显的改善。 没错，直辖领。 卡斯特尔伯爵领也是有着直辖领的。 除了封出去的三个子爵领和十七个男爵领外，卡斯特尔领还剩下五分之一的地区由卡斯特尔家族直辖，大约有2.6万平方公里，人口约一百八十万，占了整个伯爵领的三分之一人口。 老实说，这个面积也很大了，放在新月王国里完全就能独立成一个富庶的伯爵领了。 这部分区域又可细分为两部分，正好位于卡斯特尔领钝角三角形的两条钝角边上，一左一右。 左边的区域即是卡斯特尔领正北方，也是首府北港的所在，又被称为北港子爵领。 没错，子爵领。 严格意义上讲，夏洛特的头顶上除了卡斯特尔伯爵之外，还有着北港子爵的名头。 北港子爵领面积差不多有1.6万平方公里，和天朝帝都差不多大小，集中了整个卡斯特尔领最精华的区域，人口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也是夏洛特的目的地所在。 而右边是区域就是边境的卡斯特尔银矿区了，差不多1万平方公里，多为丘陵低山，人口也就二十万。 和拥有男爵封臣的波尔德公国直辖领不同，也和拥有伯爵封臣的新月王国直辖公国不同，卡斯特尔直辖领没有爵位达到男爵及以上的贵族领主。 在这里，为卡斯特尔家直接统治领地的是市政官和没有封地的宫廷贵族，他们只有行政区，没有领地所有权，更没有军权。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土地，但最多只是一些庄园。 北港子爵领明显比卡斯特尔领的其他地方更加富裕，野外的官道都修的跟波尔德外城区的城市道路似的，来往的行人衣着也更加体面，道路上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 夏洛特一进入直辖领就受到了早已等待许久的市政官们的热烈欢迎。 那真的是热烈欢迎，让夏洛特下意识联想到前世里的领导视察，很多领地上的官员都来了，甚至还有想当多数量的围观的领民。 不仅如此，两侧甚至还有士兵站岗，装备精良，超凡者的比例也不小，明显是北港的武装力量。 放眼望去，前来迎接夏洛特的队伍恐怕得有个三四百人，如果加上围观的领民就更多了，怕是人数得要破千。 只能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听信了谣言，又或者说，在卡斯特尔的直辖领，领民对卡斯特尔家族的信任或许要比非直辖的地方更高一些。 而这，还只是在直辖领的入口，还没到首府北港呢。 迎接的队伍里，为首者乃是北港的市长，马多克·奥兰，一位平民出身的市政官。 马多克是个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性，头发已经有不少花白。 比起市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商人，整个人胖乎乎的，还总是乐呵呵的，像尊弥勒佛似的，让夏洛特下意识想起波尔德公爵家的那位胖管家。 他刚一看到夏洛特，就眼前一亮，带着一众市政官和贵族涌了过来，欣喜地道： “夏洛特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多年不见，您越来越漂亮了。” 得，又是一个不认识的熟人。 且不说夏洛特继承的记忆并不能算非常完整，就算是完整，原身小时候见到的人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也绝对都记忆模湖了。 夏洛特只能微笑着点头致意。 “夏洛特大人，一路旅途劳累了，北港的伯爵府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能入住！” 马多克笑容满面地说道。 随后，他就主动接过了驾车的缰绳，竟然是亲自为夏洛特驾起了马。 簇拥着夏洛特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朝着北方赶去。 而在走了大约半天之后，夏洛特终于来到了最终目的地，卡斯特尔伯爵领的首府，北境低地的经济中心与贸易中心，新月王国人口超过五十万的特大城市之一，被誉为海上明珠的水上之城——北港。 -18- 卡斯特尔家族的历史 卡斯特尔的首府北港是一座在海上建立起来的城市，位于西尤奈特地区第一大河多恩河的出海口旁边。 据说八百年前，这里只是一片滨海的沼泽地，荒无人烟，周围尽是茂密的森林，活跃着众多的魔兽，曾经也是紫罗兰森林的一部分。 那时候，紫罗兰森林还不叫紫罗兰森林，整个森林横跨北境低地，被叫做黑暗森林，众多的魔兽经常会在春季形成魔兽潮，袭击南方人类国家的村落。 后来，为了永久性地解决北方的魔兽潮问题，新月王国的国王制定了分封开拓土地的开拓骑士政策。 任何愿意一路向北、深入黑暗森林开拓土地建立村落的人，不论贵族和平民，都可以获得开拓骑士的称号，所有开拓出的土地归骑士所有，所有地产上探得的稀有资源骑士与王室平分，所有获得土地的开拓骑士都可以获得相应的世袭贵族头衔。 卡斯特尔伯爵领，紫罗兰公国，甚至连现在成为落星王国在大陆上的飞地，也同样是落星王国祖地的罗曼公国，都是这么开拓出来的。 卡斯特尔家族的起源最早追朔到七百年前。 当时王国南方名望显赫的波尔德家族出了一位魔法天才，名为卡斯特尔。 那个时候超凡四位阶的理论还没有被提出来，位阶划分也没有那么清楚，不过……各种史料记载，卡斯特尔家族的始祖在中年之后的巅峰时期，实力很可能是一位传奇。 因为是老公爵的遗腹子，卡斯特尔并没有继承到任何封地和爵位，为了获得自己的土地，他在成年之后就选择成为一名开拓骑士，并在长兄，也就是当时的波尔德公爵的支持下，拉起了一支一千人的开拓团。 卡斯特尔伯爵领就是卡斯特尔带领自己的开拓团开拓出来的。 凭借着强大的魔法实力，卡斯特尔斩杀了无数的魔兽，硬生生在黑暗森林中开拓出了一片天地，并选择在多恩河的河畔，一个浅海滩上的岛屿筑城，将大片的黑暗森林划成了自己的领地。 而之所以在这里筑城，主要有四方面原因。 一是依靠着浅海的屏障，可以有效躲避魔兽潮的袭击；二是濒临多恩河，可以通过河道逆流而上，与新月王国内地，乃至东方的尤奈特帝国和科里亚王国流通；三是根据开拓骑士条约，开拓贵族的封地划分是以据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深入黑暗森林的据点能够给自己划下大量领土；四是卡斯特尔提前考察过，以此为据点刚好能将黑暗森林中地势最为平坦的那部分土地给划分到自家名下，这部分土地在清理了魔兽之后，都可以转化为可耕地的沃土。 北港城就这样建起来了，成为新月王国最北方的城市，而卡斯特尔家族也拥有了足足十二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连带着本就是新月王国面积最大公国的波尔德都因此受益，一时风光无俩。 很多人都说卡斯特尔是神灵卷顾的家族。 在大开拓时期，正是超凡力量在人类世界大发展的时期，以魔兽资源为主的超凡材料在各个王国中非常紧俏。 依靠着黑暗森林中丰富的魔兽资源，卡斯特尔的北港成为了冒险者和佣兵的天堂，弥瑞亚各地的商人都蜂拥而至，顺着多恩河北上在这里和佣兵、冒险者进行交易，收购珍贵的魔法材料，并将其转卖到世界各地。 某种意义上讲，从一开始卡斯特尔家族就是靠着商贸起家的。 在接下来的二百多年里，卡斯特尔家族以北港为据点，逐渐将家族土地中的魔兽一一清除，北港城也不断扩张，一次又一次扩建，从最早的不超过两千人，发展成了数万人口的新兴城市。 魔兽的踪影逐渐在卡斯特尔领消失，原本茂密的森林也被砍伐一空， 卡斯特尔的领民开始耕种，乡村开始出现。 但与此同时，因为不在位于森林之中，魔兽材料的贸易也渐渐从卡斯特尔伯爵领消失，转移到了南方的紫罗兰公国，以及北方的北境部落联盟里。 按理来说，卡斯特尔城很可能会因此没落。 但神灵的卷顾却又一次降临了。 在卡斯特尔家族清理领地东部的丘陵区域时，意外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银矿！ 据当时的同样身为法师的当代卡斯特尔伯爵亲自勘测，更是在银矿中发现了品质极高的伴生秘银…… 于是，卡斯特尔伯爵领的大银矿时代开始了。 白银与秘银的开采带来了巨量的财富。 不仅是卡斯特尔家族，波尔德家族和新月王室都因此受益。 特别是秘银。 秘银的开采伴随着的是贵金属加工业在卡斯特尔的出现，并逐渐在卡斯特尔发展成了珠宝和超凡材料的工坊产业。 世界各地的商人再次蜂拥而至，这一次，是为了珍贵的秘银。 而当秘银工坊产业逐渐发展起来之后，卡斯特尔城也成为了整个弥瑞亚最为知名的秘银产地，并因此成为了喜爱秘银的精灵与人类世界进行贸易的最为重要的贸易节点。 从那一刻起，作为海外精灵所在的月神岛，星月海峡对岸的落星王国，新月半岛的新月王国，以及东边的东尤奈特黑地佣兵联盟，东北由北境部落联盟成立的北境大公国……足足五方势力环绕的中心，卡斯特尔的商业价值也日益凸显。 卡斯特尔家族获得了海量的财富，一跃成为新月王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而作为卡斯特尔伯爵领的首府，北港也一次又一次扩建，从当初的一座为了抵御魔兽入侵的城市，发展成了一座人口超过五十万的特大城市…… 直至今天。 夏洛特在看到北港的第一眼，就下意识联想到了前世蓝星的两座城市。 一座乃是亚平宁半岛上有着“水城”美誉的威尼斯，一座是大航海时代有着海上马车夫之称的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首府阿姆斯特丹。 其实也的确很像。 穿越外面星月战争时期重修的城墙进入城内就会发现，整个城市的运河水道随处可见，桥梁众多，虽然不像威尼斯那样几乎是水道代替了街道，但也绝对称得上“人居水上、水入城中、人水相依”了。 北港的繁华程度还要比波尔德公国的首府波尔德城和月护公国的首府安罗城更甚，如果不知道，真的很难想象她只是一个伯爵领的首府。 城市里，河道纵横交错，而河道两边则是还算宽敞的陆路，水中商船往来，路上马车不息。 据说，北港的每一次扩建都是时任的卡斯特尔伯爵亲自设计的，每次都有**师参与改建。 因为是一座移民城市，北港的建筑风格受到了弥瑞亚各地的影响，不过最多的还是与新月王国同源的哥特式建筑。 伯爵府位于北港的中央，是在第一任卡斯特尔伯爵建起来的卡斯特尔要塞的基础上改建的，如同一座庄园肃穆的城堡宫殿。 因为长久没有主人居住，府中并没有安排太多的侍仆，但即使如此，当夏洛特走下马车的时候，也有足足二百名执事和女仆站在两侧迎接，朝她恭敬行礼。 夏洛特微微点头，随后在追随者的陪同下进入伯爵府。 身穿管家燕尾服的塞巴斯站在她身旁，优雅而恭敬地为她打着伞，黑猫尼斯则跟在她的后面，昂首挺胸，趾高气扬，一副小猫欠揍的模样。 而一进入伯爵府的城堡宫殿，夏洛特就感受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因为这里的布置装点和波尔德的卡斯特尔庄园很像。 很明显，卡斯特尔庄园就是彷建的小型伯爵府。 伯爵府里的走向也很像，穿过楼梯和长廊，夏洛特很容易就找到了伯爵主卧和书房，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廊里，唯一与卡斯特尔庄园有着显着区别的，大概也就是挂着的历代伯爵的画像了。 夏洛特甚至注意到在最后一张画像旁已经装潢好了一片空白区，很明显是打算新挂上一张画像的。 至于挂的是谁，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而除此之外，提前在庄园里看过伯爵手迹的夏洛特还知道，自家伯爵府还有一个历代卡斯特尔伯爵专门用于研究魔法密室。 夏洛特进入伯爵主卧，循着历代伯爵的手迹，在华美的柱墙前摸来摸去，很快就找到了记载中机关，轻轻注入魔力之后，整个墙体就反转了过来，打开了一条通过密室的通道。 夏洛特顺着通道走进去，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密室。 实际上，穿过通道之后，夏洛特发现这又是一个隐藏的卧室。 这里的装点同样华美，此外还有着豪华的浴室和浴池，她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这里是干什么的了，怕不是以前的伯爵金屋藏娇亦或是采野花的地方…… 不一定是她爹，但肯定是某一代祖宗，或者说很有可能历代都或多或少用过。 不过，再往深处走的话，就能看到记载里的研究魔法的真正密室了，那是一个圆形密室，有着各种精密的魔法设备，墙上的书架上还摆放着大量的书籍，兼顾魔法研究和书房的作用。 夏洛特是血族，魔法研究对她来说用处不大，她也不是那种搞研究的料子，但这里很适合她来磨炼血族的天赋魔法，亦或者研究血之圣典的力量。 可以说，熟悉了一番伯爵府之后，夏洛特相当满意。 “伯爵大人，法师塔已经准备好集体传讯了，随时都可以将您到达北港的消息传递至各地的贵族，您看需要命令他们尽快前来觐见吗？” 夏洛特巡视了一圈，回到大厅之后，北港的市长马多克就堆着笑迎了过来，恭敬地问道。 “法师塔？是去年坏掉的那座法师塔吗？” 夏洛特心中一动。 马多克的表情则有些尴尬： “咳咳……没错，但那是个意外……” “咱们伯爵领只有一座能够超远距传讯的法师塔，前年邀请精灵工匠改装过，可以说是弥瑞亚世界最先进的，现在能够随时给领地上的各个贵族传讯。” “这是精灵族最高端的魔法工艺，但缺点就是不太稳定……去年那时候就是运气不太好，遇上了风暴天气却没调好魔法阵，结果元素紊乱了。” “因为当时精灵工匠回月神岛参加月神庆典了，所以您传讯的时候都已经有两个月没修了……” 听了马多克的话，夏洛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也懂魔法？” 马多克挠了挠头： “不瞒您说，我早年一直梦想成为一名法师，但可惜没有天赋，无法觉醒魔法回路。但是，我一直都对魔法很感兴趣，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东西。” 夏洛特了然地点了点头。 “伯爵大人，那您看……需要传讯吗？” 马多克又问道。 “传吧，告诉他们我已经来了，还有……我要在一周之后在伯爵府举办宴会，邀请伯爵领各地的贵族前来，在这之前我要随意在领地转一转，就别让人来打扰了。”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来到伯爵领之后肯定要和贵族见面的，夏洛特也需要一场宴请，来判断卡斯特尔伯爵领的贵族情况。 马多克恭敬行礼： “遵命，我这就去办。” …… 新任伯爵到达北港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法师塔传到了卡斯特尔领的各地。 而与此同时，在卡斯特尔领靠近紫罗兰公国的某地，一座破败的古堡中。 中年骑士拉海尔看着正站在镜子前尝试各种女仆装的血族少女阿涅丝，犹豫一下，问道： “小姐，你真的要去参加她的宴会？” 听了骑士的话，阿涅丝回过头来，顿时瞪了眼： “去！为什么不去？” “死灵之书还在她手里放着呢！这可是个潜入卡斯特尔伯爵府的好机会，当然要去了！” …… 夏洛特并不知道某两位袭击她的血族也知道了她要举办宴会的消息。 距离宴会还有七天时间，而在这七天里，她有一些其他安排。 而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前往东边的卡斯特尔银矿看看了。 -19- 精灵族也有歧视？ 翌日清晨，北港城外。 换上一身适合外出的贵族服饰的夏洛特坐在马车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北港的街景。 清澈的水道上，船只缓缓驶过，岸边的古城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偶尔能听到悠扬的钟声从远方传来，惊起一阵海鸥。 且不说神圣王庭的教会究竟在这里式微成了什么模样，这定点的钟声倒是还是挺准时的。 远处雄奇的古堡，近处静静流淌的运河，绵延水道两岸的各式各样的哥特式建筑，再加上行人那明显要比波尔德前卫华美许多的服装……夏洛特恍然间还真有一种回到影视片艺复兴初期的威尼斯的错觉。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依旧穿贵族服饰会比较高调，但仔细看了看北港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家伙……原来这边的纺织业已经强悍到连小市民一身的行头都能比得上波尔德的乡下贵族的程度。 虽说波尔德本来在王国里就算比较穷困的公国了，但这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感谢卡斯特尔银矿。 不仅为北港带来了大量财富，还有无限商机和用于原始积累的资本。 这地方不仅富裕，而且人口众多，还有着大量从四方赶来的移民，劳动力也够，简直是天选之地。 若是放在蓝星，那简直太特么适合产业革新了，绝对是新思潮的起源地啊。 就算是弥瑞亚世界存在超凡力量，夏洛特感觉魔改一个魔法版本的魔导革命，也不是不可能。 小风吹着，小景看着，夏洛特百无聊赖地等着，顺便胡思乱想着，就差点悠扬动听的音乐烘托烘托气氛了。 直到塞巴斯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夏洛特才精神一振，示意身旁的雪莉打开马车门。 塞巴斯微笑着对雪莉说了一声谢谢，而后优雅地钻入了空间大到装四个人都完全绰绰有余的车厢里，并在夏洛特的对面坐了下来。 至于尼斯，则同样跳了上来。 它先是看了看夏洛特的腿，又看了看雪莉的腿，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最后老老实实地跳到了雪莉对面的蕾娜的腿上。 而蕾娜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抚摸起尼斯的脑袋，让这只肥猫顿时露出无比惬意的表情。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它一眼。 但注意到抱着黑猫之后，同样放松下来的蕾娜，她最终轻叹一声，缓缓收回了视线。 “如何？都搞定了？” 重新看向自己对面轻松自如的塞巴斯，夏洛特问道。 塞巴斯正欲开口，倒是一旁被蕾娜撸着的尼斯先得意洋洋的开口了： “嘿，当然都搞定了！夏洛特大人，您也不看看是谁出手，我尼斯出马，那些家伙藏得再深，也得被揪出来！” 不过，这次塞巴斯倒是意外地没和尼斯拌嘴，而是点点头： “是的，如您判断的那样，尼斯阁下的确对气息相当敏感，那些暗中的人一个不差，全都被我们绑起来扔到市政厅的大门口了。” “市政厅？” 夏洛特扬了扬眉。 “是的，我简单审问了一下，他们都是领地上的贵族派来盯着您的眼睛，监视您的动向的，这样的人交给市政厅最合适。” 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听了，顿时眯了眯眼睛： “我刚一来到北港就派人盯着我，看来，卡斯特尔的贵族也有些猫腻啊……” “嘿嘿，我们已经告诉那个胖乎乎的市政官了，待到我们返回之后，您要看到一份详尽的名单。” 尼斯嘿嘿笑道。 “不错，这件事就让马多克去头疼吧，正好也能看看他是否真的忠于我。” 夏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且说，灵觉敏锐的夏洛特在今早用完餐准备出发去东部矿脉的时候就感知到有人在监视她了。 而且，还不少。 于是，她就停了下来，直接派塞巴斯和尼斯去把这些家伙给一一揪出来。 塞巴斯是除了她真祖解放之外的武力值max，在没有炽阳的卡斯特尔领堪称无敌。 至于黑猫尼斯…… 在经历了预之魔女安娜一事之后，夏洛特意外地发现这家伙的感知强的可怕，与它那薛定谔的拉胯实力完全不一样，倒是非常适合当个猫形探测器。 于是，一猫一狗就这样在主人的命令下打起了配合，而就目前来看，倒是意外的还挺不错的。 “好了，既然没有了苍蝇，我们就出发吧，走的快一点，正好能在矿区吃晚餐。记住，这几天我们的身份是从月护公国来卡斯特尔做秘银生意的贵族，而我的名字则是阿涅丝·德·布罗意。” 夏洛特笑道。 卡斯特尔领最常见的就是往来做生意的商队和贵族，这样的身份是最适合隐藏的。 夏洛特甚至还准备了一顶可以遮掩脸的贵族太阳帽，既能挡住真容，也能遮挡阳光。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微微一笑，优雅地行了一礼： “那么……阿涅丝小姐，我就是您的管家拉海尔了。” “我是女仆丽莎。” 雪莉清冷又简捷地说。 说着，她又看向了对面的蕾娜： “你是女仆……丽雅。” 蕾娜看了看夏洛特，又看了看对面的雪莉，懵懂地歪了歪脑袋，乖巧地点了点头。 “嘿，夏洛特大人，那我就是您的马车夫考尔了。” 马车的前方，传来一道跃跃欲试的男声，是夏洛特亲卫骑士中目前唯一踏上繁星的兰德。 塞巴斯，尼斯，雪莉，以及夏洛特路上收的王权血裔蕾娜，再加上负责驾车的年轻骑士兰德，就是此次夏洛特前往东部矿区的阵容了。 其中，塞巴斯和尼斯两个能力出众的肯定是要带上的，至于雪莉……完全是女仆当的太好，让日益堕落的夏洛特忍不住想要带在身边做事。 这一去一回，夏洛特估摸着至少要三天的时间，中途可能还需要涉及进一步变装潜伏之类的，考虑到她自己这方面的技能点几乎是个废物，而塞巴斯又是男性，带只靠谱的女仆在身边很正常。 至于蕾娜……这位很可能是最后的王权血裔的少女自从安娜消失之后情绪就很低落，夏洛特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在伯爵府里，就干脆也带上了，算是带着散散心了。 不过，虽然是带着散心的，但这位武力值也不错，亡灵袭击的时候还帮助车队对抗了亡灵，同样是一位入阶者，甚至真实实力很可能不亚于没有真祖解放的夏洛特。 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还不错，一起出来之后蕾娜明显轻松了不少，特别是抱着尼斯这只色猫的时候。 虽然夏洛特很怀疑这只黑猫会吃趁机吃豆腐，但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和蕾娜相处的时候，一向色胆包天的尼斯倒是挺老实的。 于是，夏洛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兰德……只是因为夏洛特需要一个车夫，而他实力在随从里又是最强的。 载着夏洛特一行，马车很快就出发了，向着卡斯特尔领的东方驶去。 卡斯特尔矿区位于卡斯特尔领的东部边界，毗邻北境大公国。 不同于伯爵领的大部分区域，那里并非是平原，而是低山丘陵。 当然，说是东部，但相对于北面的北港来说，方位则是东南。 矿区距离北港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因为常有商队往来，还修了一条宽敞平坦的官道，非常适合跑马，驾车赶快一点只需要一天路程。 夏洛特一行人早上出发，到了黄昏之时，就来到了矿区的主要聚居点——采银城。 采银城顾名思义，就是一座由银矿开采发展起来的城市，曾经只是矿工们的驻点，但时至今日早已形成了一座人口约七万的中型城市。 城市外有着高大的城墙守护，有十二米高，据说是为了防范东北的北境大公国的侵犯而建起来的。 与有着文艺复兴风格和小资情调的北港不同，采银城更加粗犷，颇有一种蒸汽朋克的感觉，各种金属工坊随处可见，甚至还能在城市里见到遗弃的矿井。 在这里，人种意外地驳杂，夏洛特不仅看到了人类，还看到了精灵，矮人，以及兽人和亚人。 其中，精灵和矮人大多都是工匠，大多地位超然，兽人和亚人相对低下，很多都是矿工，有的是被雇佣的，而有的干脆就是奴隶。 “夏……嗯……阿涅丝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兰德停下来马，看着眼花缭乱的街道，恭敬地问道。 夏洛特与塞巴斯对视一眼： “消息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出去了。”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 “地点呢？” “水杉旅馆，卢夫说那是这里最好的旅馆，也是绝大多数商队和贵族入住的地方。” 夏洛特点了点头，而后对赶车的兰德说道： “去水杉旅馆。” …… 兰德驾着马车，边向路人问路边赶路，在大约十分钟之后于一家有着显着精灵风格的旅馆前停了下来。 一行人下了车，塞巴斯作为管家站在夏洛特身侧，身穿女仆服的雪莉和蕾娜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最后面则是担任随从的兰德。 至于尼斯，则已经从蕾娜怀中跳了下来，如同和塞巴斯较劲一般，同样走在夏洛特另一旁。 旅馆内部的装潢同样是自然气息浓重的精灵风情，在夏洛特一行进入之后，很快就有精灵招待微笑着迎了过来，径直来到了明显是主人的夏洛身前，恭敬地问道： “这位客人，住宿还是用餐？” 夏洛特收回好奇打量着四周的目光，示意塞巴斯回应，而塞巴斯则上前一步，微笑着道： “住宿，同时订个包间。” 精灵招待忍不住看了看他那出众的容貌，轻轻点了点头。 塞巴斯今天遮了耳朵，并没有被认出来是个精灵。 住宿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是专供贵族用的套间，里面还细分了很多房间，共有五个卧室，一主四次。 夏洛特独自一间主卧，塞巴斯、雪莉和蕾娜各自一间次卧，而尼斯则和兰德共用一间次卧。 尼斯：…… “针对我！塞巴斯你这是在针对我！” 它气呼呼地道。 “知足吧，作为一只猫还能睡卧室的。” 塞巴斯笑眯眯地道。 “歧视！你这是歧视！” 黑猫吹胡子瞪眼。 而兰德则傻笑着看向了尼斯，挠了挠头道： “尼斯大人，您放心，我晚上不打呼噜的。” 尼斯：…… 收拾好行礼之后，一行人就去用餐了。 晚餐也是典型的精灵风格，几乎看不到什么荤腥，只有一道荤菜，但整体味道却极佳且制作精致。 夏洛特很喜欢精灵酿的蜜酒，让她下意识想起前世喝过的菠萝啤，但更加清凉可口。 两位女仆和一位骑士大快朵颐。 不过，夏洛特却并没有吃太多，而只是浅尝辄止。 塞巴斯亦然。 而在所有人用餐完毕后，夏洛特对两位女仆和一位骑士道： “你们先出去四处转一转吧，接下来……我和塞巴斯还有客人要会晤。” 蕾娜和兰德都还不算真正进入夏洛特的核心圈子，而雪莉……还没有下定决心成为夏洛特的卷属，自然也还隔着一层。 得到命令之后，几人恭敬告退，而夏洛特则让旅馆重新上菜。 尼斯同样留了下来，虽然这家伙不着调，但身为夏洛特的契约仆从，终归也算核心圈里的人。 两人一猫就这样等着，直到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房间才被扣响。 凭借着敏锐的感知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微微一笑，道： “请进。”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硕身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波尔德的信奉真祖的亚人部落的首领，狼人卢夫。 且说，两个月前狼人部落接到了“真神”的神谕，北上前往卡斯特尔，而同时，夏洛特也以玫瑰会主人的身份，向卢夫下达了调查银矿的任务。 时至今日，想必也有所收获了。 与在波尔德不同，此时此刻他一身粗犷的矿工装束，看上去颇为豪迈沧桑。 “夏洛特大人，塞巴斯大人，抱歉……我来晚了，在吧台耽搁了一会儿。” 他憨厚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 夏洛特有些惊讶： “吧台不让你进来？” “额……那些精灵一开始把我当成矿区的亚人奴隶了。” 卢夫无奈地挠了挠头。 夏洛特的表情顿时有些诡异。 她忍不住看了塞巴斯一眼： “精灵族也有歧视？” 塞巴斯摊了摊手： “不，很多以傲慢为传统的精灵几乎歧视除了精灵族以及拥有堪比精灵族的美貌之外的任何人。” 夏洛特：…… 她看了一眼卢夫那有着深刻刀疤，长满浓密毛发，看起来就不像善茬儿的大脸，默默收回了视线。 轻咳了一声，她道： “卢夫阁下，辛苦您了，我想问一下，关于卡斯特尔银矿的问题，调查的怎么样了？” 卢夫神情一肃： “夏洛特大人，卡斯特尔银矿……有问题！” -20- 矿井有龙？ 卡斯特尔银矿有问题？ 夏洛特心中微动。 银矿是伯爵领的钱袋子，珍贵的秘银更是几乎有价无市。 虽说近年来商贸带来的收入在卡斯特尔领占得比重越来越大了，但在秘银矿枯竭以前，领地收入的大头仍是银矿特别是秘银矿。 卡斯特尔家的伴生秘银矿脉枯竭的时间正好与老妖婆把身边的贵族全都打发走的时间重合，夏洛特知道之后就感觉有些不对，现在看来……或许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 念头至此，夏洛特几乎是瞬间精神了起来，神情严肃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 “夏洛特大人，卡斯特尔矿井之下……很有可能藏着某种可怕的怪物！” 卢夫沉声道。 “怪物？” 夏洛特愣住了。 她皱了皱眉，道： “说仔细一些。” 卢夫点了点头，思索回忆道： “一切还要从我们刚刚来到卡斯特尔领说起……” “大约二十天前，我们血狼部落的人来到了卡斯特尔领之后，就直奔大大有名的卡斯特尔银矿区来了。” “我挑了几个力气比较大的族人，以雇佣矿工的身份进入矿井干活，在干了大约一周之后获得了矿井监理贵族的信任，能够深入到银矿更深处做事，薪资也一下子提高了足足四倍。” “不过，在深入矿井之后，我却发现几个奇怪的现象。” “奇怪的现象？” 夏洛特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 卢夫点了点头： “是的，奇怪的现象。” “比如，明明是最重视效率的银矿井，但像我和我的族人这样强壮的矿工却很少很少，大多数矿工……恕我直言，看起来都比较瘦弱。” “也是因此，我和我的族人才会很快被矿井监理看中。但这就很奇怪了，我们已经看过里面的银矿主脉了，哪怕是伴生的秘银矿枯竭，银矿却没有枯竭，我不信矿井连强壮的矿工都招不来……” “不仅如此，在加入矿工的行列之后，我注意到那些老矿工看向我们的目光都很古怪，于是我就怀了个心眼，请了一名老矿工在酒馆里喝了几次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起初，他还不愿意说，但在喝了几次我的酒之后就忍不住劝我走，劝我别在矿井上干了，而在我再三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矿井的秘密……” “卡斯特尔银矿井……里面有怪物！那些身材强壮的矿工，最终都会被怪物吃掉！” 吃掉矿工的怪物？ 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矿井方面，没有对此有什么说法吗？” 她问道。 “我也旁敲侧击问过了，矿井方面完全不承认这件事，说这只是矿工之间的谣言……” “但在矿工之间，这却是公开的秘密，不仅深入矿井的强壮矿工会失踪，据说还有人听到过矿井深处传来恐怖的兽鸣和异响……” “据说，那兽鸣低沉而厚重，如同传说中的龙吟！” “也是因此，矿工之中还有更惊人的言论，那就是矿井的最深处，生活着一头以矿脉和矿工为食的巨龙！” 卢夫神情肃穆，语出惊人。 巨龙？ 夏洛特彻底愣住了。 她越来越觉得离谱了，她只是感觉秘银矿脉的枯竭有些问题，怎么调查着调查着，还调查出巨龙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秘银矿脉也是被这头……疑似巨龙的怪物吃光的？” 夏洛特问道。 这一次，卢夫却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见过秘银矿脉，秘银矿脉那里已经被封起来了，矿井方面给出的理由是矿脉枯竭，且有塌方的风险，所以禁止接近。” “不过，我问过老矿工了，他们告诉我说秘银矿那边肯定藏着秘密，过去曾有一个矿工趁着所有人不在，悄悄熘了进去，想要搞一点秘银矿的矿渣……” “您知道的，秘银贵重，哪怕是矿渣也价值连城，但那人进去没多久之后就逃出来了，而且逃出来之后就疯掉了……” “后来……他就失踪了，而矿井方面也再没有提过这件事，至于矿工们……也就没人再敢接近被封起来的银矿脉了。” “不过，老矿工却有一种猜测，那就是怪物就藏在秘银矿脉那里，他说他早年听说过一种传说，传说有一种龙，喜欢居住在地穴之中，以各种贵金属为食……” “他说，卡斯特尔的矿脉深处很有可能就藏着这样一头龙！” 卢夫的回答让夏洛特既惊奇又疑惑。 惊奇的是，她竟然能在自家领地上听到龙的传闻。 对于巨龙这等传说中的存在，前世看遍各种奇幻的夏洛特并不陌生，在各种里，主角与龙往往有着不解之缘，很多天朝的里甚至都会收条巨龙当伙伴或坐骑。 穿越之后，夏洛特也曾经好奇地寻找过相关的资料，知道弥瑞亚世界也是存在巨龙的，而且实力无比强悍，它们成年之后至少也有着炽阳的实力，一些老家伙甚至敢和传奇叫板。 只不过，巨龙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文明世界里大多情况下只有传说，偶尔听到一些佣兵屠龙的传闻，屠的其实也只是拥有一定巨龙血脉的亚龙种。 但夏洛特也很疑惑。 她疑惑的是，如果真的如同卢夫所言，卡斯特尔矿井之下有着一头以秘银为食的巨龙的话，那么矿井方肯定不会把消息压下来的。 相反，反而会大肆宣传，招募佣兵前来屠龙，以免对矿脉造成更大的损伤。 但事实却是，矿井监理的贵族只是宣布矿脉枯竭并且封矿了。 而且更让人感觉到惊讶的是，哪怕是卡斯特尔的其他贵族竟然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如果有的话，夏洛特和领地重新取得联系都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肯定会有人通风报信的。 毕竟，她就算是再没有威信也是领地的伯爵，也是领地之主，也是卡斯特尔银矿名义上的主人，是可以被拉拢和寻求支持的对象。 夏洛特甚至还就秘银矿脉的事问过前两天和她同行过的安格斯男爵，那位沉默寡言的社恐骑士，而对方的回答则是秘银矿脉的确枯竭了，他的儿子甚至还作为贵族代表团的成员亲自去看过。 除非安格斯在骗她。 但她真的不想去相信唯一一个前来接她，甚至亲自护送她前往北港的效忠派贵族，也是个反骨仔…… 又或者……安格斯的儿子在骗他？ 直觉告诉夏洛特，卡斯特尔银矿中有秘密，特别是秘银矿那边，恐怕有大秘密！ “你们怎么看？” 想了想，夏洛特看向了塞巴斯和尼斯。 这两位一位是寿命悠久的精灵，一只是来历神秘的超凡生物，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她多，或许能从卢夫的调查中推测出什么。 “以矿脉为食的巨龙么……我的确听说过这样的巨龙，但我同样知道，以贵金属为食物的龙，绝不会吃肉。” 塞巴斯思索了一番，说道。 夏洛特又看向了尼斯。 尼斯则放下伸向餐盘的油乎乎的猫爪子，将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里的食物勉强吞咽下去，而后都都囔囔地说： “我就好奇一件事，如果卡斯特尔银矿真要有龙，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谣言，东尤奈特黑地的那群佣兵都会一窝蜂地涌到这里来。” “想要屠龙成名的家伙自古以来都多的很，排队能从新月王国排到科里亚去！” 卢夫点了点头： “的确，我听一些矿工说过去的时候确实有段时间因为谣言沸沸扬扬而有佣兵团主动前来，只是……后来就没有后续了。” “没有后续了？那是什么意思？” 夏洛特问道。 卢夫回答说：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后续了，既没有屠龙的后续消息，也没有涉事佣兵团的消息，有传言说是佣兵团发现并没有巨龙而离去了，也有人说……那些佣兵团的人就像其他强壮的矿工一样，也消失了。” 听了卢夫的话，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卡斯特尔银矿下面有着大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大问题。 有信心追求屠龙的佣兵团，实力都不会差，这样一个佣兵团无声无息地没有后续了，耐人寻味。 “事情我知道了，卢夫阁下，这一次辛苦你了，为了安全，接下来也请你和族人暂且远离矿区吧。” 夏洛特说道。 卢夫心中微动： “夏洛特大人，您亲自过来，是想要亲自调查此事吗？” 夏洛特并没有隐瞒，而是点了点头： “我的确有这种想法。” 卢夫犹豫了一下，真诚地说道： “夏洛特大人，虽然失踪的只有身材强壮的矿工，但那里终究太过危险……” “嘿，卢夫，你放心，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危险，但对于主人……危险？不存在的。” 塞巴斯胸有成竹地笑道。 就连一边呱唧呱唧干饭的尼斯也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夏洛特的安全问题。 看了看几人那一点不在乎的表情，卢夫真的忍不住想要再劝几句，但话没出口忽然心中一动，看向了塞巴斯的手腕。 他发现不知道何时起，那手腕处的鬼面诅咒已经缩小到几乎看不到，似乎已经被彻底压制了下去。 卢夫心中瞬间有了些许猜测。 莫非……是塞巴斯大人恢复实力了？ “别看我，不是我的实力恢复了，但是，你放心，没有安全问题的，就算是有，也只可能是尼斯。” 仿佛一眼看穿了卢夫所想，塞巴斯笑道。 尼斯瞬间就瞪眼了： “我什么我？你瞧瞧看！真要是有什么，跑路办法多的我绝对第一个成功脱身的！这方面我可比某个不知姓名的被炽阳追杀一路，最终还得靠着主人反杀的废物强多了！” 尼斯骄傲炫耀了一下自己逃跑的能力，顺带着往塞巴斯伤口里撒了一把盐。 塞巴斯：…… “是吗？擅长跑路的家伙还会成为天天追着马车减肥的奴仆的吗？” 他冷笑道。 “你！” 尼斯爪子上的煎蛋瞬间就不香了，猫猫炸毛。 一猫一狗，很快又斗起嘴来。 夏洛特无视掉又吵起来的两个家伙，看向了目瞪口呆的卢夫，笑道： “卢夫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卢夫愣了愣，回答道： “如果塞巴斯大人有信心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只是，说完之后，他的表情又有些犹豫。 夏洛特心中微动：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卢夫叹了口气： “不瞒您，的确还有些事，其实……我和族人暂时不打算离开矿井了。” “不打算离开了？为什么？” 夏洛特皱了皱眉，有些好奇。 这些狼人可都是她的信徒，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她的信徒，也没办法给夏洛特提供什么神灵层次的助力，但夏洛特可不想看着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信徒苗子就这么再夭折几个。 卢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主要是……矿井的收入还是不错的，而且我们也挺喜欢那里的，不仅如此，我还和很多矿工成了朋友，如果就这样离开心里感觉也对不住他们。” “如果可以，我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离开，也希望那些矿工能获得安全。” “您放心，只要在外围不深入矿井，小心一点的话，还是很安全的，而且……如果可以，我也想和您一起下去看看，我对矿井已经比较熟悉了，也能帮您带路。” 卢夫说道。 夏洛特虽然并不是很想让对方冒险，但看着狼人那执着的神情，她也只得微微一叹，道： “我知道了。” …… 和卢夫聊完之后夏洛特就决定亲自去矿井一探究竟。 当然，她不会孤身一人，而是会带上塞巴斯和尼斯。 不仅如此，她还要做一些伪装，而不能大摇大摆的进去。 卢夫用餐完毕之后，就先告退离去，同时和夏洛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也不挑剔，就在今夜，趁早不趁晚，而且夜黑风高容易藏身。 对夏洛特来说也好，毕竟她晚上实力最强。 走出水杉旅馆，塞巴斯送卢夫离开。 并肩走了几步之后，塞巴斯突然道：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你和主人说的最后那番话……其实并不是你执意留在矿井的真正原因吧？” 卢夫愣了愣，憨厚地挠了挠头： “塞巴斯大人，您说什么呢，我没太懂您的意思。” 塞巴斯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被那对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猩红色眼睛盯着，卢夫勉强坚持了十几秒，最终却终究败下阵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他一声长叹，说： “果然，塞巴斯大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没错，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有些东西……我并不想让夏洛特大人知道。” 塞巴斯的神情顿时就冷了下来： “卢夫，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竟然对主人有所隐瞒？” “你不要忘了，是谁救了你的命，八年前，是我，一年前，是夏洛特大人，而夏洛特大人……同样是我的主人！” 卢夫的神情顿时有些复杂： “我当然知道，塞巴斯大人，狼人永远不会忘记恩情，您的恩情，夏洛特大人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但是……有些事情，我们狼人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我不会背叛您，也不会背叛夏洛特大人，但我们和夏洛特大人毕竟不是一路人，很多事也不能完全说开……” 塞巴斯被卢夫给绕晕了，瞬间一脸懵逼： “等等……不是一路人？你说啥？你和主人？” 卢夫一声轻叹： “是啊，虽然我们比您早到卡斯特尔了一个月，但还是听到了一些来自波尔德的传言的，夏洛特大人的成年礼连神灵都显迹了，她是神主哈拉尔的卷属，行走在地上的圣女……” “卡斯特尔的领民都在说，她来卡斯特尔领，就是来传扬神圣王庭的信仰的。” “但您知道的，我们信奉的是伟大的血之真祖，而神圣王庭……曾经是导致血之后裔没落的推手之一。” “我的确有所隐瞒，因为我在矿区遇到了很多的亚人同胞，他们有的是奴隶，有的是雇工，他们过的并不好，甚至遭受来自各方的歧视。” “亚人的力量来自血之图腾，在重新获得吾主的认可之后，我能感受到自己那早已停滞的实力在稳步提升。” “我想……他们也一样。” “他们曾经也是我们的一份子……但现在，他们却在信仰的迷失中，我希望能够带给他们希望，也带给他们吾主的信仰，我希望能为正在复苏的吾主，贡献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您告诉我如何才能获得真祖的回应，说明您至少并没有站在吾主的对立面，所以……我才会将这一切告诉您。” “但夏洛特大人……她却是神圣王庭的圣女啊！” 卢夫一声长叹，神情复杂。 塞巴斯：……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过，看着狼人卢夫在信仰和恩情之间纠结的那种痛苦表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主人，我，还有你，我们都是一路人？” 卢夫瞬间愣了： “啥？” -21- 老夫真可爱 当塞巴斯回到旅馆客房的时候，雪莉正在给夏洛特化妆。 夏洛特不用回头就在水银镜中看到进来的炎之精灵了，轻笑道： “聊完了？” “嗯，聊完了。” 塞巴斯点了点头，下意识看向了背对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的夏洛特。 这一眼，他很快就愣住了。 只见夏洛特一身贵族服饰已经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打满补丁的平民服饰。 但这不是最让人惊奇的，让人惊奇的是她头顶那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朵，以及身后那不知道是怎么固定起来的狼尾巴，而她的发色也被染成了和狼人一般的灰色。 而雪莉的工作还在继续着，她在小心翼翼地给夏洛特的脸颊两侧粘狼人特有的毛发。 塞巴斯：…… “怎么样？像吗？” 夏洛特示意雪莉停下，回头笑看了塞巴斯一眼，露出一对红色的眼睛。 这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对眼睛算是没有伪装的了。 塞巴斯在她那甜美的笑容下微微一呆，忍不住道： “像，很像，非常像狼人族离家出走的落魄大小姐……嗯，您备的衣服倒是挺真实的。” 夏洛特：…… 她重新看向了水银镜，沉吟了片刻，对雪莉道： “皮肤再化得粗糙暗澹一些……” 雪莉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塞巴斯只觉得她的双手在夏洛特脸上迅速翻飞，如同施了魔法似的，夏洛特的外貌很快就有了新的变化。 看着那越来越像普通的狼人小女孩的容貌，他忍不住道： “雪莉的化妆术……可真是堪比魔法师……” 夏洛特却笑道： “当然，身为女仆，雪莉是专业的。” 说完，她与塞巴斯隔着镜子相望，想了想，问道： “我在饭桌上看，卢夫似乎有些心事？” 塞巴斯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他点了点头： “是的，的确有心事，他刚刚也将一切告诉我了。” “和我有关？” “是的，和您有关。” “说。” “拜成年礼上的‘神迹’所赐，他真的把您当成神圣王庭的圣女了。” 夏洛特：…… “连卢夫都这么觉得，看来这个标签贴的比我想象的还要紧啊。” 夏洛特无奈地道。 她的确有假借圣女之名方便自己在领地中行事的念头。 但假借归假借，如果声势太大，太过瞩目，那反而会起反效果。 一方面，这意味着她成了代表神圣王庭的靶子，很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可能误伤“自己人”；另一方面，也很有可能引来神圣王庭高层的注目。 夏洛特是想要薅羊毛，不是想要把自己卷进去。 “的确，您是圣女的谣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传播的广，不过，卡斯特尔领似乎还要比其他地方传的更厉害些，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 塞巴斯说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无非就是那些反对我的贵族了，就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吧。” 说着，她话题一转： “今晚的行动，你和尼斯跟着我一起去，我们的身份是新加入的矿工，你是我的哥哥，尼斯是我的宠物。” 卡斯特尔银矿井中强壮的矿工会神秘消失，所以绝大多数矿工其实都是老弱病残，童工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对于亚人和兽人来说，哪怕是童工，力气也堪比体力稍弱一点的成年人类男性了。 老弱病残的工钱肯定要比普通的矿工要少，不过夜晚却除外，卡斯特尔银矿一年十二个月昼夜不停地运转，每晚也是有矿工在工作的。 为了多赚一点钱，很多童工都会选择夜间干活。 不过，很多亚人往往都有昼伏夜出的天性，夜间干活对于他们来说也的确效率更高就是了。 这些事，都是狼人卢夫告诉夏洛特的。 知道矿区有大量童工的时候夏洛特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毕竟卡斯特尔银矿的产权名义上归她所有，某种意义上讲剥削童工的老板就是她自己。 当然，矿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正好有机会去看看。 “你觉得如何，塞巴斯哥哥？” 收起种种思绪，夏洛特回过头动了动头顶的假耳朵，对着自家管家灿烂一笑。 “哥……哥哥……” 听了夏洛特的称谓，塞巴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下意识支起了腰杆，忽然有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舒爽。 “怎么？哥哥有问题？要不换成兄长？” 夏洛特都着嘴歪了歪小脑袋。 看着她那无比可爱的模样，塞巴斯吞咽了一口唾沫，神采奕奕地道： “还是……还是哥哥吧，不过，就不用叫名字了。” “我怎么感觉有一种你其实乐在其中的感觉？” 夏洛特故意调笑道。 “您误会了，只是我一直都想有一个像您这么可……嗯，漂亮的妹妹。” 塞巴斯老脸一红，然后直起了腰板，重新恢复了优雅，恭敬地道。 这家伙一开始很明显是想要说可爱，但恐怕是说到嘴边了意识到对一位“神灵”说可爱似乎不太尊重，所以就改口成了漂亮。 夏洛特倒是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的确很可爱。 每天早晨起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欣赏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暗道一句“老夫真可爱”，接下来一整天心情都会不错。 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吧，虽说性别变了，但换个想法，很多人想穿越成这么漂亮可爱，又有外挂又有钱的小吸血鬼还穿不了呢！ …… 夏洛特化完妆之后，塞巴斯也跟着化了妆。 很快，一对新鲜的狼人兄妹就出炉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妹妹个子比兄长矮太多，看着更像是父女。 夏洛特这具身体明显是属于发育比较晚的那种，十四五岁的时候还看着跟十岁似的，后来又变成了吸血鬼，成型了也就不发育了。 但夏洛特还算满意。 除了身高有些残念，至少没有真祖姿态下长大后的夏洛特那样累赘。 当两人收拾完毕，准备出发的时候，尼斯早已经准备好了。 这家伙看起来似乎又胖了，特别是那圆鼓鼓的肚子，一看就是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候没少吃东西。 “喵！夏洛特大人，您终于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终于能被伟大的“神灵”带着去搞事，尼斯看起来相当兴奋，曾地一下蹿到了夏洛特的面前，猫尾巴翘得老高了。 不过，夏洛特看了看它送到宠物医院绝对会被兽医说你家猫咪严重超重该减肥了不然很有可能会有关节炎心脏病影响寿命的体重，很快陷入了沉思。 “生活困顿的狼人兄妹，应该不会拥有这么肥的宠物猫吧？” 她看了一眼自己和塞巴斯那打满补丁的外衣，扭头问道。 “不会，除非是带在身边的食物，毕竟狼人吃肉的。” 塞巴斯微笑着说。 尼斯：…… 夏洛特叹了口气，蹲下来拍了拍尼斯那肥硕的猫头： “尼斯，你真的该减肥了。” 说完，越过黑猫走了出去。 塞巴斯也顺手拍了拍尼斯的猫头，叹了口气： “尼斯阁下，听到了没？主人希望你减肥呢。等这次回去了，就别坐马车了，还是多运动运动，跑一跑吧。” 尼斯：…… …… 虽然尼斯肥的像头伪装成猫的猪，但最后夏洛特还是带上它了。 不是作为宠物被抱在怀里，而是让它自己跟在后面，趁着夜色混进去。 反正它毛发也是黑的，晚上不打灯都看不见，矿井的监理也不是夜视能力极强的亚人，而是人类贵族。 卡斯特尔银矿井位于采银城的东方，横跨城内外。 这里并不是银矿最早的采矿点，最早的采矿点另有他处，只不过随着数百年以来持续不断的开采，矿井越挖越深，主矿区转移到了这里而已。 卡斯特尔的地下矿脉极大，分南区和北区，其中南区最大，归新月王室所有，北区偏小，是卡斯特尔家族自己的矿区。 两区其实是相通的，日常管理都是一起的，都由卡斯特尔家族下属的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管理。 最早的时候，矿业工坊的所有权全归卡斯特尔主家所有，随着数百年来一代代分封和利益划分，到了如今，卡斯特尔主家的所有权只剩下了不到五成，剩下的五成多一点都分散在卡斯特尔的其他贵族家族手里。 值得一提的是，新月王室并不参与矿业工坊的运转，他们只负责收银条，收秘银，并且在矿业工坊驻扎的有监工和军队，足足一千五百人。 这也是夏洛特疑惑的另一点。 如果矿井真的有龙的话，那么新月王室的监工和军队为什么没反应？ 要知道，能被新月王室派到这里担任监工和镇守任务的，必定是超凡者，而且至少也是银月二阶。 至于军队那就更不用说了，夏洛特来卡斯特尔的路上已经见识过护送三王子菲利普的王国正规军了，综合实力也很强大。 一头巨龙或许很强，但以新月王室的力量，想要调兵来屠并不困难。 除非那头巨龙是传奇。 但一头传奇巨龙不会让人类在自己的脑门上和餐盘里挖矿的。 又或者说……其实矿区根本没有龙？而是别有隐情？ 夏洛特若有所思。 怀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夏洛特如约而至，在约定的时间于矿区之外和狼人卢夫碰了面。 看到夏洛特的外表，卢夫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样？像吗？” 夏洛特笑着问道。 卢夫点了点头，一脸感慨： “像……真的很像……如果不是知道是您，我远远看着真的以为是遇到了族人。” “远远看着？这么说……细节上还有漏洞？” 夏洛特心中微动，抓住了卢夫话语中的关键。 卢夫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说吧，没事的。” 夏洛特鼓励道。 卢夫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也只是针对嗅觉敏锐的狼人来说的吧，或许人类应该发现不了……” 说着，他看了夏洛特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您的身上，太香了。” 夏洛特：…… 卢夫的话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化妆化得再像，也改变不了她本质上是个每天洗澡的贵族的事实。 弥瑞亚本土的贵族都没她这么讲卫生的，更别说一直流浪干各种苦力的狼人了。 没错，血族是很擅长隐匿气息。 但是，那是隐藏魔力的气息，而不是气味儿。 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黑猫尼斯。 作为一只感知敏锐的神秘超凡生物，她不信这家伙没发现这个漏洞。 被夏洛特盯着，尼斯也有些不自在，它清了清嗓子，说： “咳咳……夏洛特大人，这不是还没进矿井的嘛？我已经准备好隐匿气味儿的魔法了。” 夏洛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有尼斯大人这句话，那就没有问题了。” 狼人卢夫说道。 尼斯给夏洛特还有塞巴斯一人施加了一个隐匿气味儿的魔法，之后两人一猫就跟着卢夫进入了矿区。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矿区的入口处，已经有一些矿工在等待了，看上去差不多有二十人，清一色的都是亚人，即有明显兽类特征，但外表又偏向人类审美的类人种。 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狼人。 这些矿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夏洛特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狼人小正太，浑身脏兮兮的，又瘦又弱。 当然，说是年龄差不多大，但她外表要比看上去比真实年龄更小一些，考虑到亚人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对方应该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为首者是一个年迈的狼人老矿工，句偻着腰背，腰间还别了一个酒袋子。 看到卢夫，他微微皱了皱眉：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慢？”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卢夫身后的夏洛特和塞巴斯身上，有些疑惑。 “老罗根，这是我们部落的族人，巴塞和他的妹妹蕾莎，今晚塔南和罗卡有事没办法过来了，他们自告奋勇前来替换一晚。” 卢夫沉声道。 -22- 确实很危险 老狼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塞巴斯和夏洛特，最终停在了夏洛特的身上，皱了皱眉： “卢夫，你的这个族人兄弟暂且不提，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老罗根，蕾莎虽然年纪不大，但力气也已经不小了，她也能够做事的。” 卢夫假装没看懂老狼人眼神里责问的意思，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老狼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皱了皱眉说。 “老罗根，是蕾莎自己强烈要求的，她也想做一些事情，况且不是也有她差不多大年纪的族人吗？” 卢夫示意了一下队伍里的那个脏兮兮的小狼人。 老狼人顿时无话可说。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既然是你们部落的人，那么也算是自己人了。带他们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们只能在外面做，不能深入到矿区之内。” “你知道的，矿业工坊的监理虽然对外围矿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内区可一向是审查严格的，毕竟……那里很容易就能发现秘银矿渣。” 卢夫顿时笑道： “当然，他们是新手，只在外面做工就好。” 老狼人迟疑了一下，又说道： “此外，我也劝你别和我们一起深入矿区了，我们这些人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哪怕是深入矿区了也并不会遇到危险，但你可不一样。” 卢夫点了点头，笑道： “放心吧，老罗根，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卢夫的回答并没有让老狼人满意，他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卢夫，我是认真的，你也给我严肃起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几人的亚人们，忽然又颤巍巍地伸出那枯藁的手臂，强行将卢夫拉到了一边，低声道： “卢夫，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仍然能够爆发自己血脉力量的狼人。”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不过，我知道你很可能代表着我们亚人的未来……”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到矿区里来，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去为族人寻找更好的出路。” 说到这里，老狼人一声轻叹，神情复杂： “亚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觉醒过图腾力量了……” 看着老狼人那唏嘘落寞的目光，听着他话语中那情真意切的关心，卢夫的心里涌出了一丝暖意： “老罗根，我……” 老狼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先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请我喝酒，向我打听消息目的不单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不管是想要深入矿井捡一些银矿残渣也好，还是替什么人打听矿井的秘密也罢，这都不重要。” “我观察了好些天了，我能看出来，你对大家是有感情的，而且……也是真正想要将卡斯特尔当做部落的定居点的。” “有这些，就足够了。” “卢夫，矿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上一次进入内矿区你安然回归，却并不代表着这一次依旧安全……你不知道，在过去，绝大多数进入矿区失踪的同胞，都是第二次的时候消失的。” “说不定，上一次你进入内矿区的时候，就已经被怪物盯上了。” 听着老狼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语，卢夫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一声长叹，说： “放心吧，老罗根，既然带着巴塞和蕾莎，我肯定要和他们待在一起的。” 老狼人这才放下心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最好。” 说罢，他又重新来到众人的身前，看向了同样被雪莉化妆成了狼人的塞巴斯，严肃地说道： “你是叫巴塞吧？” “罗根老先生。” 塞巴斯微微致意。 哪怕是伪装成了狼人，他笑起来依旧是那么优雅而得体。 看到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老狼人明显愣了一下。 略微犹豫后，他郑重了神色，半是警告半是叮嘱的说： “我看你气质不一般，想必也有着一番精彩的过去，应该是个有文化的狼人。” “不过，既然来到了卡斯特尔矿区，就得按照矿区的规则做事，而在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离开工坊给你们划定的挖矿区域。” “我想你应该听卢夫说过矿区的怪物传说，我就不多重复了，只是需要强调一点，在矿区，不仅深入矿区内部很危险，贸然离开自己的划定的挖矿区域，同样危险！” “如果你想要好好赚金塔纳，那就一定要老老实实守规矩！” 说着，他又看向了塞巴斯身旁的夏洛特，神色稍缓，道： “还有……照顾好你的妹妹，别让她露面，虽然像她这样的狼人不会因为怪物而失踪，但却也并不安全。” “不安全？” 塞巴斯试探道。 不过，他却迎来了老狼人带着鄙夷的呵斥，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还不明白吗？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矿井这种地方是她这样可爱的小家伙能来的吗！对于她来说，矿井监理可比传说中的怪物危险多了！” 塞巴斯：…… 他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 “您说的对，那些矿井监理要是乱来的话，确实挺危险的。” 老狼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不错！” “好吧，一起过来吧，把你妹妹的头发遮一下，让她看起来像个假小子，会更安全一些。” 他对夏洛特和塞巴斯招了招手。 塞巴斯看向了夏洛特，夏洛特点了点头，示意他帮她把头发盘起来塞进头巾里。 至于为啥她不自己做……单纯是因为她不会盘头发。 没错，一年了她还没学会盘头发，每天都要女仆服侍的生活就是这样能把人养成废物。 穿越一年别说是养成什么新的生活技能了，前世的一些能力都因为被服侍得太好而有些生疏了。 重新整理了一番，夏洛特变成了一只狼人小正太。 但可惜，因为天生丽质，哪怕是化了妆，又把头发绑了起来，在众多灰头土脸的狼人中她依旧显得扎眼。 老狼人叹了口气，忽然从地上抠了一大块土灰。 “把这些灰抹脸上。” 他来到了夏洛特面前，说道。 看着那一大坨腌里巴臜的土灰，卢夫欲言又止，塞巴斯也欲言又止。 倒是夏洛特大大方方的抓了一把，在塞巴斯一脸感慨的目光中湖在了脸上。 “可以了，出发吧。” 老狼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矿区走去。 月色之下，他的背影虽然句偻渺小，但夏洛特却感觉他的倒影却是那么高大。 血族感知敏锐。 老狼人和卢夫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 穿越一年之久，夏洛特遇到的绝大多数贵族都是变态奇葩，如今在矿区却看到了这样一位尽心负责的狼人老首领，不得不让她心生感慨。 被文明世界视为野蛮之辈，艰难求生的狼人依旧心向光明，但掌握着话语权，高高在上的人类贵族却有很多自甘堕落，不得不说真的是一种讽刺。 融入亚人矿工的大部队里，夏洛特终于成功混进了矿区。 事实证明，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混入矿区是很正确的，因为在进入矿区之后，她就在周围发现了大量的防御法阵和巡逻的士兵。 卡斯特尔矿区的防护工作还是做的很好的，夏洛特估摸了一下，如果不动用血之神力的力量，她恐怕很难混进来。 神力珍惜，用也要用到刀刃上，能省一点是一点。 看到亚人矿工的队伍，很快就有矿业工坊的人前来接应，夏洛特留意了一下，那是一个人类管事，不过应该不是贵族。 他和老狼人的关系意外的不错，并没有过多刁难，甚至只是将队伍里的人大略扫了一番，都没有仔细检查就放所有人进去了。 这让夏洛特又有些惊讶，她忽然觉得看似戒备森严的矿区……好像也并不是没有漏洞。 “马埃尔先生是罗根爷爷的朋友，一般来说并不会刁难我们，他其实也知道我们经常带一些其他族人来挖矿赚金塔纳，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仿佛解答夏洛特的好奇一般，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了过去，发现是那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狼人小正太。 “诺亚，你可以称呼我为诺亚。” 狼人小正太说道。 与脏兮兮的狼狈外表不一样，他的声音稚嫩清脆，很是好听。 夏洛特心中微动，对着他露出一个纯真烂漫的微笑： “你好诺亚，我叫蕾莎。” 在夏洛特的笑容下，狼人小正太略微呆了呆，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嗯？ 夏洛特有些意外。 虽然她脸上已经湖了不知道多少层了，但一年多以来经常使用精神之道支配术系的血族魔法早已让她举手投足间生成了一种天然的魅惑。 只要她刻意的话，入阶者之下很少有人能不被她的笑容打动的，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很容易就会陷入痴迷，下意识对她产生好感。 但这小狼人清醒的速度却比那些贵族宴会上的花孔雀不知道快了多少了。 夏洛特顿时对这小正太产生了一丝好奇。 但狼人小正太却正色道： “蕾莎妹妹，以后千万不要对陌生人笑，这样对你太危险了。” 夏洛特：…… 咋感觉自己被一个还不如自己大的小孩子给当成孩子教训了呢？ “其实，你不该来的，矿井不是你这样的小女孩应该呆的地方，哪怕我们是狼人。” 诺亚又说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塞巴斯： “没事，我有哥哥保护我。” 诺亚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塞巴斯，神色忽然有些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默默地退回了队伍里。 塞巴斯意外地看了一眼小狼人： “我还以为他会说如果他是我，就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跟着一起来呢。” 夏洛特则叹了口气： “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故事。” “嘿，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呢。” 塞巴斯似乎是被夏洛特的话勾起了某些回忆，笑着摇了摇头。 “噤声！” 老狼人有些不满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了过来。 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夏洛特，塞巴斯顿时闭嘴。 穿越矿区外围的露天矿场，一行人很快在老狼人的带领下进入了真正的矿井内。 当然，说是矿井，在夏洛特看来却宛若一座颇有蒸汽朋克风格的地下城。 数百年的开采，卡斯特尔矿井的矿道纵横交错，早已在地下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网络，矿井中灯火通明，成百上千的矿工正在忙忙碌碌地工作着，有的在推拉轨道上的矿车，有的在举着不知什么材料打造的锤斧或凿艰难地锤砸开采矿石，也有一些矮人工匠在操作着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巨大笨重滋滋冒着蒸汽的炼金设备…… 不过，夏洛特意外地倒是没有发现有魔法设备。 毕竟是魔法世界，她还以为会能看到一些魔法装置呢，在她看来魔法可是第一生产力。 但她略微琢磨了一番就回过味儿来了，弥瑞亚世界的超凡力量由贵族垄断，操作魔法设备离不开魔法师，且并不存在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魔法工具。 开发普通人也能用的魔法道具，被法师协会视为禁忌，认为这是对魔法与元素之神的亵渎！ 魔法师很多也都是贵族，就算不是贵族，也往往被贵族重金聘请亦或是成为了知名的佣兵，佣金极高。 在这样的情况下，矿井这种地方肯定不会雇佣法师了，毕竟太贵了。 秘银矿还差不多，但秘银矿那种地方要是敢雇佣魔法师，那和请了老鼠看粮仓效果差不多，法师之中谁没一两个拿手的小魔法呢，趁机搞点珍贵的秘银材料太正常不过了。 所以……最终在矿井中干活的，还是凡人，以及不会魔法的未入阶的力量系超凡者。 夏洛特好奇地打量着矿井的一切，视察着这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地下城”，不过，她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很快就随着大部队深入了一条矿道。 矿道的前方是一座采矿的洞窟，在破旧的油灯下闪烁着斑斑点点的银光，已经提前有一些亚人矿工在这里工作了。 老狼人停了下来，对着夏洛特三人道： “卢夫，巴塞，还有蕾莎，你们也在这里干吧，工具已经备好了，能干多少是多少，天亮之后工钱结算是和矿石匹配的，但也不要勉强，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 “还有，不要试图藏起来矿石带回去，矿井方面届时有专门检验的魔法设备。” 说完之后，老狼人又看向了一旁的狼人小正太： “诺亚你也留下，在这里干活。” “为什么？我也要进内矿区！以前进了那么多次不也没事吗！” 小狼人不满地说。 老狼人罗根顿时瞪了他一眼： “没事个狼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跟着进去干什么，说是要挖矿，实际却想去找矿洞里的龙，你不要命了？” “但是！矿井中真的有龙！” “那就更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去了，惹怒了它，你想让所有人跟着陪葬吗！” 老罗根又瞪了他一眼。 “不……不会的，它不会的，我相信它肯定不会的！” 狼人小正太拼命摇头。 -23- 你们是卡斯特尔的人？ “够了！想要一起去内矿区找传说中的巨龙的话，等你什么时候能搬得起矿车再跟我商量吧！” 老狼人罗根狠狠地瞪了诺亚一眼。 “搬就搬！” 狼人小正太一脸的不服气，来到矿车旁边，抡起袖子就蹲了下来。 然而，他个子太小了，哪怕是环腰抱也摸不全矿车的一边，更别说将其搬起来了。 哪怕是浑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也只是憋得小脸涨红，而矿车则一动不动。 甚至因为用力太勐，他甚至一个趔趄倒跌了出去，哎幼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引得洞窟里其他早已到来的矿工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诺亚，等你长大一点再尝试吧！” “别费力气了，就他的小身板，怕不是长大之后也搬不动……” “哎呀，诺亚你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行了，给诺亚一点面子，他还要找媳妇呢！” “哈哈哈……” 矿工们一阵大笑，直到老罗根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才迅速噤声。 “哼，臭小子！” 老罗根咧了咧嘴，不再继续和狼人小正太纠缠，而是带着大部队前往矿井更深处去了。 诺亚则坐在矿车旁边，一个人生闷气。 夏洛特和塞巴斯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得到了暗示，塞巴斯上前一步，来到了小狼人的身边，笑眯眯地问道： “诺亚，你见过矿井中的龙？” 提到龙的话题，小狼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不过，还不等他回答，周围遍传来了其他亚人矿工的哄笑： “哈哈，他见过矿井里的龙？他如果真的见过龙，还能活着回来？” “哎哎哎……那可不一定，没听小诺亚说，矿井里的怪物……哦，不，是龙，那龙不吃人呢！” “诶？是吗？那那些失踪的矿工是哪去了？” “谁知道呢，可能被矿井深处的怪物留下挖矿了吧！” “哈哈哈！那岂不是还应该给工钱？巨龙都很富有，给的应该比卡斯特尔家族多吧？” 矿工们七嘴八舌，很明显并不认为矿井深处的怪物真的是龙。 当然，他们虽然总是拿矿洞深处开玩笑，但每当提起怪物的时候，却又都会下意识放低声音，很明显也是对矿井深处的怪物传说满是畏惧的。 在夏洛特看来，矿工对小狼人的调笑不仅是为了乐子，也同样是为了转移自己对矿井深处的某种恐惧。 夏洛特看了出来，虽然有矿井中的怪物是龙的传闻，但也并不是所有的矿工都相信。 不过，小狼人很明显是坚信的。 除了他之外，虽然老狼人罗根避重就轻，但从对方曾经向卢夫吐露的情报来看，老罗根恐怕也是相信矿井深处真的存在一头龙的。 只不过，他与诺亚的区别在于，诺亚认为矿井深处的龙不吃人，而罗根明显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很危险。 显然，诺亚以及老狼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见到些什么。 诺亚对着嘲笑他的亚人们怒目而视，不过换来的却是亚人们更大的嘲笑。 直到塞巴斯在夏洛特的示意下笑眯眯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释放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那群亚人矿工才瞬间闭了嘴，转过身去老老实实挖矿。 “入……入阶超凡……” 有矿工瞪大了眼睛，几乎失声，但很快就被同伴捂住了嘴： “闭嘴，低头挖矿！” 说罢，几乎所有的矿工都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 常年在卡斯特尔银矿井中干活，偶尔见到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超凡者潜入实在是太正常了，但哪怕是刚刚入阶的，也不是他们这些矿工惹得起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对于他们这些连矿井监理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底层异族矿工来说才是最好的生存手段。 不仅如此，或许是因为和如此一尊神秘的入阶者待在一起压力太大，亚人矿工下意识开始远离这里，很快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 还有几个想拉着诺亚一起走，但看了一眼中间隔着的塞巴斯，最终默默地低下了头，跟着其他人迅速远离。 不一会儿，这片矿区就剩下了夏洛特几人。 “超凡者？你是入阶的超凡者？！” 诺亚同样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神情瞬间充满警惕： “你……你们不是为了挖矿来的！你们欺骗了罗根爷爷！” 说罢，小狼人忽然站起来，就要向已经走远的罗根等人追去，但很快就被卢夫拦了下来： “诺亚，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坏人。” “卢夫大叔……” 诺亚怔怔地看着卢夫，瞪大了眼睛，神情满是复杂： “你……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吗？你也是在欺骗我们吗？” 卢夫叹了口气： “诺亚，虽然是我带他们来的，但我是真心打算和矿区的大家成为朋友的，你应该也见过我的族人们了，我们是真心打算在卡斯特尔定居的。” “那……他……” 诺亚警惕地看向了塞巴斯。 卢夫沉默了一下，说： “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他并没有恶意。” 卢夫的话并没有打消小狼人的怀疑，他依然警惕地看着夏洛特等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佣兵？还是赏金猎人？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夏洛特又看了塞巴斯一眼，塞巴斯顿时心领神会。 只见他上前一步，朝着诺亚微微行了一礼，优雅地道： “诺亚阁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巴塞，乃是受雇于卡斯特尔家族调查银矿井中矿工失踪问题的超凡者。” 话说，，，..版。】 “卡斯特尔家族？等等……是那个传说中的卡斯特尔家族？矿业工坊的主人？！富可敌国的大贵族？！” 诺亚瞪大了眼睛。 但很快，他又皱了皱眉，依旧充满警惕：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说的话？卡斯特尔家族从来没有问询过矿工失踪的问题，为何现在却突然派来了调查者？” “更别说，如果你们真的是卡斯特尔家族的超凡者，为何要偷偷潜入？” “当然是因为我们不信任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的管事贵族，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来调查，我想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自然是因为家族刚刚回归的伯爵大人的命令。” 塞巴斯振振有词地说道。 听了塞巴斯的话，小狼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很明显，对于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塞巴斯的回答充满了太多的震撼： “伯爵大人……难道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神圣王庭的圣女，神主哈拉尔的女儿？” 夏洛特：……？ 这谣言都传成了什么鬼？ 塞巴斯忍不住看了夏洛特一眼，对着诺亚微微一笑： “伯爵大人的确很神圣，不过……所谓神圣王庭的圣女之谈，只是谣传罢了。” 诺亚又看向了卢夫，而卢夫则点了点头，沉声道： “诺亚，我敢向伟大的血之图腾起誓，他的确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人，也的确是卡斯特尔伯爵派来的人。” 诺亚沉默了。 或许一些饱经沧桑的年长亚人警戒心要高很多，也更加难以取得信任。 但对于一个年幼的狼人孩子来说，这一番交谈已经让他对塞巴斯的话有了一些相信。 “我知道矿业工坊的管事贵族都有一种类似于黑鹰徽章的信物，似乎是卡斯特尔家族的象征，据说每一个都是魔法装备，价值连城……” “如果你真的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人，那么，有信物吗？” 他继续试探道。 不过，虽然这么说了，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黑鹰徽章？ 卡斯特尔家那种能定位的魔法装备？ 塞巴斯心中微动。 他看向了夏洛特，夏洛特则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的黑鹰徽章： “是这个吗？” 看到少女手里的一大把徽章，诺亚的眼睛都瞪圆了： “信……信物！真的是管事手里的那种信物！” “可……可是怎么这么多？你们是偷了卡斯特尔的库房吗！” “不对，等等……蕾莎你也是卡斯特尔家族雇佣的调查者？” 夏洛特微微一笑： “没错，我也是来调查矿井真相的，我和卡斯特尔伯爵关系很好，这些东西都是她给我的，如果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送你一枚也可以。” 诺亚：…… “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看着那些亮闪闪的徽章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他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毕竟，一位入阶超凡者没必要欺骗他一个弱小的小狼人。 如果真的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就算是他不愿意说，超凡者也有的是手段让他开口。 “跟我来吧，这里人多眼杂，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诺亚看了看四周，说道。 夏洛特几人跟着诺亚来到了洞窟的一个角落里，诺亚靠着穴壁坐了下来：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塞巴斯笑道： “请说。” 诺亚神情坚定： “如果你们要进入矿井寻找那头巨龙的话，请一定要带上我。” 塞巴斯并没有直接同意诺亚的请求，而是反问道： “你为什么对矿井里传说的龙如此执着？” 诺亚沉默了片刻，说： “因为我想问问它，我的哥哥是怎么疯掉的，我哥哥到底去哪了，我想知道我哥哥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相信他会胆大到去偷秘银矿渣……” “你的哥哥？” 夏洛特心中微动。 “是的，我的哥哥曾经也是矿区的矿工，不过……他已经失踪了，还被工坊处以偷盗秘银矿渣的罪名，导致所有的亚人矿工都挨了鞭子，也因此让哥哥的名声在族人里彻底败坏。” 小狼人的耳朵耷拉了下来，抿着嘴道。 偷盗秘银矿渣？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卢夫说的那个老狼人讲述的失踪矿工的故事。 没想到，主角竟然就是诺亚的哥哥。 她叹了口气： “节哀……” “不，没事，我没事，我早就看开了，只是……我想弄清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知道哥哥的品性，他一向为人正直，我不信他会做出那种偷盗的事，或许只有那头巨龙才能告诉我真相，这也是我进入矿井工作的目的。” 诺亚深呼吸了一口气，神情坚定地说。 “这么说……你真的曾经见过矿井里的巨龙？” 塞巴斯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过，这次诺亚却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见过。” 说完，他又抬起了头，认真地道： “不过，我的哥哥却见过它，不仅如此……我的哥哥和它还是朋友，以前……哥哥经常和我讲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们就是在矿井里认识的，也是在矿井里结下了友谊。” “这件事我哥哥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担心会有佣兵团来找巨龙的麻烦，在过去几年，我哥哥一直都是矿井上最着名的矿工，每次都能开采出大量的秘银矿石，都是它在幕后帮忙。” 好家伙，矿井里竟然真的有头龙？ 夏洛特忍不住和塞巴斯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惊异。 能够和类人种成为朋友，又居住在秘银矿脉深处，莫非……是一头金龙？ 来之前夏洛特就旁敲侧击过，在弥瑞亚世界，如果说有哪一种龙最喜欢吃贵金属的话，那么……非金龙莫属！ 不仅如此，这种性情善良的金属龙，也的确很可能与类人种成为朋友。 “这么说……卡斯特尔的秘银矿脉真的是被一头巨龙啃食殆尽的吗？” 塞巴斯问道。 夏洛特也竖起了耳朵。 然而，诺亚却皱了皱眉： “秘银矿？” “不……虽然矿井里有种种传言，但哥哥曾经说过，那头巨龙是吃肉的，并不吃矿石，以前都是我哥哥给它偷偷带食物呢！秘银矿的事，和巨龙应该没太大关系。” 诺亚否摇头认道。 “吃肉的？” 夏洛特怔了怔。 金龙……可不怎么吃肉。 “是的。” 诺亚点了点头： “哥哥说过，那是一头黑龙，真正的黑龙！” -24- 主人，您的祭品到了 黑龙？ 塞巴斯和卢夫齐齐一愣。 无他，实在是在所有的巨龙里，黑龙的名声一向都不怎么好。 这种混乱黑暗的龙种向来都是邪恶与背叛的代名词，对其他智慧生物有着强烈的支配**，除非遇到更强的存在，他们几乎不可能和普通的智慧生物平等交流。 “你的意思是说，矿井里居住着一头所有龙种中最为残暴凶残的邪恶黑龙，而这头黑龙……竟然和一个矿工成为了朋友？” 塞巴斯面露古怪，忍不住吐槽道。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哥哥说了，那真是一头黑龙！” 看着两人那明显不信的样子，诺亚坚持道。 狼人卢夫摇了摇头，说道： “小诺亚，你太年轻了。”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有幸在东尤奈特黑地见过一次黑龙，那样的生物……傲慢，强大，邪恶，疯狂……远超你的想象，仅仅是顷刻间，它就摧毁掉了一座佣兵们建起来的城市，只因为佣兵们拒绝向它臣服……” “所谓黑龙，是你哥哥的说辞，或许……他认错了也不一定，更别说，那些失踪的矿工又如何解释？” 卢夫回忆着过去，面露敬畏，明显是对过去的遭遇有些后怕。 塞巴斯倒是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说的话，看来矿井之中还真的藏着什么怪物，或许不是黑龙，也可能……是龙裔。” 说着，他看向了夏洛特，用一种小狼人丝毫感觉不出来的恭敬口吻问道： “蕾莎……你觉得呢？” 夏洛特看了看矿井深处，道： “是什么都无所谓，去里面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跃跃欲试： “如果真的有龙裔的话，我倒是希望真的是一头黑龙。” 听了夏洛特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卢夫愣了愣，欲言又止。 塞巴斯倒是眼前一亮，恭敬欠了欠身，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满是尊崇。 没错…… 对于伟大的暗夜女士，对于归来的血之真祖，恐怕只有黑龙这等传说中的恐怖巨龙，才有资格进入她老人家的视野！ “走吧，一起去矿井深处看看。” 夏洛特说道。 她抬起头看向洞窟深处，目光渐渐幽深。 没错，她对传说中的黑龙很感兴趣。 不过，比起黑龙，她更感兴趣的是在这件事中卡斯特尔贵族扮演的角色。 一头疑似黑龙的怪物出现在矿井中，贵族们的做法绝不该是将之隐瞒，并宣告秘银矿枯竭。 这矿井深处肯定藏着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 那些知情的贵族，肯定在隐瞒着什么。 想到这里，夏洛特迈开步伐，朝着矿井深处走去。 塞巴斯和卢夫也连忙跟上，并拿上了老狼人罗根交给他们的用于在矿井中照明的油灯。 “等等！我也要一起去！我知道通往秘银矿区的道路！” 小狼人诺亚拍了拍屁股，呼哧呼哧地追了上来。 塞巴斯看了夏洛特一眼，夏洛特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诺亚的行动。 情报是诺亚给的，他也算是相关者，更别说他还认得路。 至于遇到了危险……安全撤离夏洛特还是有信心的。 当然，届时是否要保留小狼人的记忆，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意无意地簇拥着夏洛特，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矿井的深处。 矿井深处的矿道更加复杂，四通八达，一些明显没有开凿好，一些则看上去年久失修，似乎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 很快，众人就在一条分叉路前停了下来。 “罗根爷爷他们应该是去那里的矿道深处了，那里还有一些零碎的秘银矿，也是工坊目前重点开采的对象。” 诺亚指了指左边的矿道，说。 说完，他又指了指右边： “这里……就是通往禁区的矿道了，也是秘银矿脉的所在。” 夏洛特和塞巴斯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走，我们进去。” 进入右边的矿道，周围的气温明显变得低了起来，而夏洛特则注意到，空气中的魔力却开始变得浓郁。 秘银本就是一种珍惜的魔法材料，具有魔力超导与魔力存储两种属性，存在秘银矿的地方魔力浓郁是很正常的。 在蜿蜿蜒蜒的矿道中又前进了大约十几分钟后，夏洛特等人终于走到了尽头。 矿道尽头是一座洞窟，应该曾经是废弃的矿石转运中心，运送矿石的地下轨道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而在洞窟的里面，则有着一个被锁链封起来的入口，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写着禁止入内的字样，在油灯影影绰绰的灯火下有些阴森。 “那里就是秘银矿的入口了，已经被禁魔锁链彻底封起来了，没有人能够进去。” 诺亚打了个喷嚏，说道。 到了这里，周围的气温明显更低了。 夏洛特三人都是入阶的超凡者，并没有任何不适，但对于小狼人来说，已经到了瑟瑟发抖的地步。 忽然，一件大衣落在了诺亚的身上，直接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诺亚愣了愣，回头一看，看到狼人卢夫光着半个膀子。 “卢夫……叔叔？” “穿上吧，别冻坏了，我们几个都是入阶者。” 卢夫摇了摇头。 “我……们？” 诺亚微微一愣。 他忍不住看向了身旁的夏洛特，发现这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狼人女孩果然一脸若无其事没有被冻到的样子，顿时再次陷入了震撼里： “入……入阶者！蕾莎你竟然也是入阶者！” 夏洛特对小狼人微微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上前一步，来到了被封起来的秘银矿入口处。 塞巴斯同样跟了上去，闭上眼伸出手感知了一番封印，有些惊讶地道： “复式封印？” 夏洛特眉毛一扬： “好解吗？” 塞巴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解封……不是我的强项。” “解不开的，这里解不开的，我听酒馆里的佣兵说，为了防止超凡者潜入，矿井邀请了法师协会用了强大而巧妙的封印，哪怕是传说中的**师也很难破开。” 一旁的诺亚摇了摇头。 “不过……我的哥哥告诉我过一个隐秘的洞，我们挤一挤应该能够爬进去……” 他又说道。 只是他说完之后，却发现并没有人接他的话头。 诺亚扭头看向了几人，却看到少女忽然对着黑暗道： “既然已经跟着进来了，就别再藏着了，赶紧现身干活了。” 话音刚落，一头肥硕的黑猫就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喵了一声，来到了夏洛特的身边： “夏……蕾莎大人，这不是看着你们聊得正尽兴，不忍心打扰嘛！” “猪？一只会说话的小黑猪？” 小狼人再次瞪大了眼睛，面露愕然。 黑猫尼斯一个趔趄。 “瞪大你的狼眼睛看看，猫爷是一只高贵优雅英俊潇洒的科里亚短毛猫！” 它不满瞪了小狼人一眼，同时高傲地抬起了头。 “猫……猫？！” 诺亚的眼睛更圆了，似乎没有看出来眼前的这个球状生物和优雅矫健的猫有什么联系…… “行了，别贫了，快点过来做事。” 夏洛特白了尼斯一眼。 “嘿嘿，好勒！” 尼斯搓了搓猫爪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来到封印前，先是挑衅一般地看了塞巴斯一眼，那嘲笑的小眼神似乎在说“你的技术就这？”，而后在塞巴斯那咬牙切齿的僵硬表情里得意洋洋地将猫爪子放在了封印上。 一片银辉过后，封印上的锁链便在诺亚震惊的目光中自行滑落。 “一只会说话，并且还会解传说封印的黑猫……” 他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已经有些麻木了。 “嘿嘿，取巧设置的三阶复式封印术而已，估计也就是请了几个稍微在封印魔法中钻研了一定年头的银月法师，技术还是有点差了，连魔力扭力矩阵和术式二重强化都没有，也没有将周围浓郁的魔力利用起来，远远比不上猫爷我！” 话说，，，..版。】 尼斯则骄傲地翘起了尾巴。 这家伙…魔法造诣真的很高啊，各种理论信手拈来，到底什么来头？ 夏洛特又忍不住看了尼斯一眼。 “不错。” 她收起心中的好奇，满意地点了点头，率先进入了封印的矿洞内。 矿洞内，魔力更加浓郁了，浓郁到夏洛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在欢呼。 血族是魔法生物，自然也更喜欢魔力浓郁的场所。 她几乎是下意识深呼吸了一口气，然而这一口气却差点没让她闭过气去。 无他，当封印被尼斯破除后，洞窟内外不同的魔力浓度差带来的压强形成了一股由内向外的风，而这股腐朽的风中则夹杂着一股浓郁的恶臭。 这种恶臭夏洛特并不陌生。 或者更准确的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她被老妖婆挂在十字架上那天从周围活尸身上嗅到的相同的恶臭—— 尸臭！ “呕……” 身后，同样灌了一嘴恶风的小狼人已经吐了。 “提高警惕，进去看看。” 夏洛特的神情开始严肃。 塞巴斯等人点了点头，纷纷抽出武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一行人进入更深层次的矿洞。 而在进入没多久，夏洛特就在周围的穴壁上看到了流光溢彩的银色花纹。 那花纹如同融化的银，与穴壁融为一体，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斑斓梦幻。 “这是……是秘银矿，果然，秘银矿根本没有枯竭！” 塞巴斯神色肃穆地说。 秘银矿没有枯竭么…… 夏洛特目光微闪。 得到这个答桉，她的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 秘银矿的收入占据了卡斯特尔矿井收入的八成，而矿井的收入占了伯爵领收入的七成，除此之外伯爵领收入的另外三成里有一成半都和秘银产业有关。 换句话说，她的收入有足足七成其实都和秘银矿脱不开关系。 秘银矿没事，也就意味着只要她将此事捅破，重新掌控矿脉，收入就能重新涨回来。 但同样的，夏洛特也警惕了起来。 能够将完好无损的秘银矿伪装成枯竭，这背后之人所图恐怕要大的很……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洛特又忽然心中一动，竖起了耳朵。 血族在夜间的您能力会被大大强化，而周围浓郁的魔力又进一步刺激的她那敏锐的感知。 这一刻，夏洛特隐隐似乎听到有“踏踏”的敲击声从更深处传来。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他看向了塞巴斯等人。 卢夫茫然地摇了摇头。 黑猫尼斯则闭上眼睛嗅了嗅。 至于塞巴斯，竖起耳朵略微倾听了一番，神情有些惊讶： “似乎……是挖矿的声音？” 夏洛特顿时眯了眯眼睛： “小心一点，继续前进。” 众人提高十二分警惕，继续朝着更深处走去，而随着深入，那种若有若无的敲击声也渐渐清晰。 最终，就连实力最差的小狼人诺亚都听到了。 “这……好像真的是采矿的声音。” 他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夏洛特的神情则越发肃穆了。 无他，因为随着深入，空气中的恶臭也越发浓郁了。 联想到矿井中那些失踪的矿工，莫名地……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谨慎一点，我们恐怕又要遇到老朋友了。” 她眯了眯眼睛，说。 众人继续前进。 在又走了三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矿道的尽头。 矿道的尽头又是一座巨大的洞窟，而且比之前任何一座洞窟都要庞大。 敲击声已经近在耳旁，密密麻麻，但节奏却诡异地统一，如同机器。 小狼人诺亚大着胆子探出了脑袋，只是，当他看清楚洞窟中的景象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神情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之中，下意识就要尖叫出声。 不过，他很快就被上前一步的夏洛特捂住了嘴。 夏洛特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的目光，落在洞窟里。 只见璀璨的秘银矿脉照耀下的洞穴内，一个又一个身体早已腐烂的矿工正挥舞着矿具，砸凿着秘银矿石。 放眼望去，恐怕数以千计！ 他们目光空洞，闪烁着幽幽绿火，而在他们的身后，堆积如山的秘银矿石正在被矿车推动着，运送往洞穴的更深处。 夏洛特朝着更深处望去，猩红色的双眼中光辉流转。 一瞬间，她的童孔开始放大，虹膜也跟着扩张，很快就包裹了整个眼睛。 鹰眼视觉】 这是她灭了波尔德的血魔教团，夺得圣典残页后学会的血族天赋魔法里，野性之道中的一道天赋魔法。 鹰眼视觉下，夏洛特原本就犀利的视野更加敏锐清晰，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到了尽头的场景。 那是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工坊。 一个又一个亡灵机械地操作着各种器具，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而在工坊一侧，则是堆积如山的秘银。 …… 而与此同时，卡斯特尔矿业工坊中的某个房间内，大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管事走了进来。 如果诺亚在这里，恐怕就会认出来，这位管事正是与老狼人罗根交好，经常为亚人们开后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矿井管事马埃尔。 刚刚也正是他，默许了夏洛特等人进入矿井。 只见他来到书桌前，对着黑暗中的影子恭敬地道： “主人，您的祭品已经到了。” 闻言，黑暗之中的影子缓缓转动。 一张苍白的脸显露了出来，腥红的眼睛如同黑暗里的灯笼。 “是上次的那三名狼人矿工吗？” 慵懒的声音澹澹地问道。 中年管事马埃尔迟疑了一下，说： “今天那三人只来了一个，另外两人没有来，换了新人。” “换人了？那你为何还来找我？不怕我吃了你吗？” 慵懒的声音顿时提高，略微带着不满。 中年管事脸色一白。 他咬了咬牙，道： “主人，虽然换人了，但在他们进入矿井之后，我得到了一些矿工的举报，他们……恐怕都是超凡者！” “超凡者？” 慵懒的声音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 “知道了，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他澹澹地道。 中年管事面露欣喜，告退离去，而黑暗中的影子也随之起身，彻底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黑发男子。 他的双臂上满是黑色鳞甲，身后还生着一对黑色的龙翼。 只见他舔了舔嘴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嗜血，轻笑道： “想要盗取秘银的超凡者么……” “呵呵，好些天没有尝过超凡之血的滋味儿了。” -25- 救救我…… “诺亚，仔细看看，这些活尸中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夏洛特从活尸矿工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了诺亚。 小狼人明显没有见过这个阵势，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被吓得，整个人依旧在瑟瑟发抖。 不过，听了夏洛特的话，他还是大着胆子探出了头，朝着那些挖矿的活尸看去。 而这一看，他很快就愣住了，差点又惊呼出声： “多尔……那个是多尔大叔！天哪！是他！” “他还穿着他那件最喜欢的科里亚长衫！” “他……他不是被吃了，而是变成了活尸！” “库伯！还有库伯大哥，他竟然也在！他是一个月前失踪的，竟然也在这里！”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 “他们是那些失踪的矿工！他们都在这里！” “蕾莎妹妹，他们都被变成活尸了！” 黑暗里，狼人诺亚看着那些目光呆滞地的活尸们，声音微微颤抖。 夏洛特微微一叹，暗道果然如此。 “看来，这就是矿井的秘密了，秘银矿不是枯竭了，而是被刻意封了起来，有人竟然在这里将矿工转化为亡灵开采秘银！” “这么大的事，绝不是轻易能瞒下来的，主人，看来……伯爵领的水比想象的还要深啊。” 塞巴斯忍不住说道，连称呼都变了。 “主……主人？” 狼人诺亚呆呆地看着塞巴斯，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露出疑惑惊讶的表情了。 夏洛特想了想领地贵族对她的态度，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该整顿了。” 尼斯则看着那些目光呆滞的活尸，端详片刻后，道： “这些活尸灵性不高，十分迟钝，转化他们的亡灵法师应该等级也不高，恐怕不会超过银月。” “他们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机械的工作，其他的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我看很多活尸应该有一些年头了，不少甚至已经有了骨灵化的趋势，想必这里已经运转多年了。”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看向了诺亚，再次问道： “诺亚，秘银矿是什么时候被封起来的。” “七年前，是七年前封起来的，矿工开始失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诺亚脸色苍白地回答。 “七年前么……” 夏洛特比对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资料，忽然想起来卡斯特尔庄园就是从七年前开始每个月拿到的收入开始大幅度缩水的。 顺带一提，那个将卡斯特尔搞得乌烟瘴气的便宜祖母将所有跟随卡斯特尔家的入阶贵族彻底打发回领地，也是在七年前。 七年之前，卡斯特尔彻底失去对领地贵族的掌控。 也是七年之前开始，秘银矿出事。 隐瞒秘银矿的消息，并安排数以千计的活尸矿工继续在这里挖矿，这么大的事绝对离不开矿业工坊高层的配合。 很明显，这幕后是有贵族参与的。 卡斯特尔的秘银矿代表了很多贵族的利益，隐瞒矿井真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能够将这么大的动静藏了这么多年，背后绝对有着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操作。 或者说……将所有相关贵族聚合起来的人物！ 夏洛特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家族资料，卡斯特尔的地方贵族之中并没有这样强势的地头蛇。 事实上，卡斯特尔 伯爵领自古以来一直都是领主比贵族要更加强势。 这让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诺亚，矿井有巨龙的传言，也是从七年前开始的吗？” 塞巴斯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诺亚依旧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呆滞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些可怖的活尸上，只是茫然机械地点了点头： “传言的话，是的，不过……哥哥说它很早就在这里了。” “不是吧？塞巴斯，你怀疑和那头黑龙有关？” 尼斯瞪大了眼睛，荒谬地看了炎之精灵一眼。 塞巴斯微微颔首：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我听说，一些实力强大的巨龙甚至能够变为人形，而巨龙向来喜爱财富，珍贵的秘银对于巨龙来说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说，是一头黑龙控制了卡斯特尔的贵族来帮它挖矿呢？” 尼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你真的敢想，一头黑龙潜入人类世界……你真的把黑龙当成银龙了啊！那种怪物就算是掌握了变形术，也是不屑于幻化成人的。” “更别说黑龙这种巨龙向来都是天生的魔法白痴，天赋全点在魔抗和肉身上了，据我所知除了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绝大多数黑龙可根本掌握不了变形术。” “而对于那些老家伙来说，小小的卡斯特尔领还不被它们放在眼里。” 塞巴斯意外地看尼斯一眼：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尼斯一脸的得意： “嘿，我可不像某只废物精灵一样，头发长，见识短，猫爷我的冒险经历丰富着呢！想当年，你这小精灵还在吃奶蜜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传奇巨龙一起谈笑风生了呢！” 塞巴斯：…… “是吗？那么这位经历丰富的冒险者前辈，您当初又是如何变成了一只连最低阶的血魔都打不过的猫了呢？” 他微微一笑，道。 尼斯猫脸一黑，明显被说到了痛处，瞬间炸毛了： “谁说打不过！猫爷我一个虚空放逐就能干掉它好吧！别说是血魔了，邪神复苏了猫爷都不虚的！当年神圣王庭都请我封印过邪神呢！” “嗯，是的，然后就成了天天减肥的宠物。” 塞巴斯赞同地点了点头。 尼斯：…… 一猫一狗彼此瞪着眼，又有干起来的趋势。 “噤声！” 夏洛特看了他们一眼。 “哼！” 他们互相哼了一声，彼此别过头去。 夏洛特：…… 这俩家伙能力都不错，一个比一个秘密多，可偏偏就是在一起合作的时候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不过，黑龙么…… 夏洛特想了想塞巴斯的猜测。 虽然听起来合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直到她再次看向了洞窟深处那堆积如山的秘银，才忽然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 贪财的巨龙……恐怕不会单独将这么多的秘银毫无保护地放在这里，更不会只用一个尼斯能轻松解得开的封印封印矿道！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尼斯，问道： “尼斯，这里有巨龙的气息吗？” 尼斯的瞬间正色了起来： “这也是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并没有在这里嗅到巨龙的气息，要么……它已经离开好久了，要么 ，它根本就没存在过。” 塞巴斯：…… 他无语地看了尼斯一眼： “既然你没有闻到巨龙的气息，为何不早说？” 尼斯嘿地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说那么早？我就喜欢看某些人判断失误的窘迫样子。” “你——！” 一猫一狗又有干起来的趋势。 直到夏洛特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才纷纷噤声。 夏洛特收回目光，看向了洞窟里的活尸，淡淡的光辉在她眼中流转，片刻后，她收起目光道： “这些活尸的确只是最低阶的活尸，连那天袭击我们的亡灵都不如。” “除了看起来恐怖，他们并不危险，恐怕只会呆滞地执行者施术者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我没有感知到亡灵法师的精神波动，想必这些活尸只是被单独留在了这里执行挖矿的工作”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说罢，她率先一步，进入洞窟。 塞巴斯和尼斯一左一右，很快跟上，之后则是卢夫。 小狼人诺亚虽然一脸的恐惧，但看了看走远的几人，顿时觉得站在原地更加不安，也连忙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夏洛特来到洞窟里，如同她判断的那样，这些挖矿的活尸根本没有在意闯入洞窟的他们。 它们依旧僵硬地，机械地，重复着挖矿的工作。 只有那些看起来比较新鲜，应该是转化时间并不长的活尸，似乎还有着很高的灵觉，随着众人接近而微微转动僵硬的透露，将一对燃烧着幽幽绿火的眼窝正对着夏洛特几人。 更为甚者，一些亡灵化程度不高的还保留着原本的眼珠，腐烂苍白的脸颊和空洞的眼睛分外渗人，吓得诺亚脸色苍白，连忙夹起尾巴躲在最为高大的卢夫身后，捏起了他的衣角。 “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不去看它们。” 卢夫看了小狼人一眼，说。 不过，虽然十分恐惧，但诺亚的目光却依旧落在活尸身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活尸之间游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夏洛特将一切目睹在眼里，心中一动，问道： “诺亚，你的哥哥失踪几年了？” 诺亚耷拉下了耳朵： “七年了。” 夏洛特叹了口气： “这里应该还算安全，时间有限，我们分头探查一下吧，卢夫，你带着诺亚去骨灵化的矿工那里转一转。” 七年了…… 如果诺亚的哥哥也被转化成为了活尸，现在恐怕很难能辨认出来了。 卢夫默默点了点头，带着小狼人朝明显被更早转化的矿工那边走去。 “塞巴斯，你去工坊那边查看一下。” 夏洛特又对塞巴斯命令道。 工坊那边没有什么陌生的气息，不过看起来是精灵风格的，或许塞巴斯能发现什么东西。 塞巴斯应是离去，夏洛特则继续在活尸矿工之间转了起来，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不过，就在她经过一个明显被转化不久的活尸面前时，这个活尸却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哪怕是敏锐的灵觉让夏洛特早有心理准备，她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头活尸并没有攻击她，而是颤抖着身体，目光呆滞地道： “救……救……我……” 夏洛特微微一愣，而后神情瞬间肃穆了起来。 这个活尸……竟然还保留着一定的神志。 只是，当她再次看向对方时，活尸已经恢复了僵硬的动作，继续开凿起矿石来。 “是**转化……竟然是哪怕是对于亡灵法师来说也深为不齿的**转化！” 跟随在夏洛特身旁的尼斯猫脸一肃，声音凝重地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 “**转化？” “是的，一些邪恶的亡灵法师因为能力不够，为了让转化的亡灵更具备灵性，就会选择直接将活人硬生生地转化成亡灵。” “他们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在真正死去之前，他们的灵魂会仍然保留生前的神志，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腐烂，感受着身体的痛苦，直到灵性渐渐泯灭，彻底化为亡灵，而亡灵之躯也永远记住他们生前被强行命令的最后的动作，一直重复下去……” “因为过于残忍，**转化哪怕是在亡灵法师之中，也是一种禁忌！” 尼斯神情肃穆地说道。 夏洛特沉默了。 她看了看那目光呆滞的活尸，轻轻伸出了手，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紧接着，淡淡的光辉在她的红眸中流转。 这一刻，夏洛特像当初对待那些被残害的少女亡魂一般，对眼前的活尸开启了记忆共享。 只是，在开启了记忆共享之后，夏洛特却并没有获得任何的记忆片段，而有的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 那是矿工的痛苦，是他们被硬生生做成活尸的过程中，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腐烂，感受着自己逐渐被蛆虫蚕食，灵魂一天天泯灭的恐惧和痛苦！ 那种恐惧，那种痛苦，宛若无底的深渊。 夏洛特只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黑暗之中，无数双腐烂的手臂颤抖着朝她伸过来，耳边则传来无数道痛苦绝望的祈求： “救……救救我……” 当夏洛特从记忆共享中退出之时，整个人背后都出了一层的冷汗，她微微喘息，那种身临其境的痛苦与恐惧连她都为之战栗。 “夏洛特大人，**转化的亡灵因为灵性受损，是无法读取记忆的。” 尼斯沉声道。 说着，它挠了挠头： 虽然让我一个小猫咪替您科普这些知识有些奇怪，不过……看起来您遗忘的记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夏洛特沉默了。 她放弃了记忆共享。 看了这些颤抖的活尸一眼，夏洛特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过，走着走着，尼斯却忽然停了下来。 夏洛特心中一动，回过头来，只见对方正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生长的一片蘑菇，目光有些诡异。 她心中一动： “尼斯，怎么了？” “夏洛特大人……” 尼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或许，诺亚说的是真的，这里可能真的曾经有过一头巨龙！” “嗯？” 夏洛特挑了挑眉。 尼斯指了指地上的蘑菇： “夏洛特大人，您看，这种长着鳞片的蘑菇被称为龙涎菇，只有巨龙出没的地方才会生长……” “不过，这龙涎菇看起来已经有些退化了，恐怕巨龙已经走了很久了，也是因此我才没有闻到味儿。” 竟然真的有巨龙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而没过一会儿，塞巴斯、卢夫和 诺亚也回来了。 小狼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但同时，又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夏洛特心中一动： “没找到？” 诺亚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没找到，或许是好事，也可能你哥哥还活着。” 夏洛特安慰道。 说着，她又看向了塞巴斯。 “工坊里只有几个正在工作的活尸……唔，主人，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塞巴斯汇报完之后好奇地问道。 “尼斯发现了一片龙涎菇。” 夏洛特说道。 “龙涎菇？” 塞巴斯愣了愣。 而后，诧异地道： “这么说……我的推测还真有可能是真的了？” “谁知道呢，不过……或许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夏洛特看向了周围的活尸矿工，说道。 说完，她再次闭上眼睛，伸出双手，身上魔力涌动。 尼斯眼皮一跳： “夏洛特大人，您是打算……” “帮他们解脱，他们……太痛苦了。” 夏洛特叹了口气，说道。 说着，她的声音又微微转冷： “同时，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背后的人叫出来。” 亡灵法师和亡灵之间是存在感应的，哪怕是没有签订契约，也是能感知到洞窟里的变故的。 既然知道了秘银矿井的秘密，夏洛特也懒得和幕后的家伙捉迷藏了，真祖解放的底牌让她无所畏惧，她要毁了这里，把对方直接逼出来。 不过，夏洛特话音刚落，一道慵懒的声音就在洞窟中响了起来： “哦？叫出来？” “可爱的狼人小姐，你是在说我吗？”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26- 你……到底是谁 「哦？叫出来？可爱的狼人小姐，你是在说我吗？」 慵懒的声音在洞窟中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谁？」 狼人卢夫顿时面露警惕，抽出了藏起来的武器。 夏洛特等人也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只见洞窟的另一边，一片嶙峋的巨石后，一道巨大的阴影，在秘银的光辉下若隐若现。 伴随着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一头身穿黑色长袍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的确是一头「怪物」。 他有着一对狰狞的龙翼，双脚双手都是狰狞的利爪，而他的头颅虽然是人类的样子，却又有着一对冷血动物一般的猩红竖童，和一对狰狞的犄角。 一丝浩瀚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带着一种澹澹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仿佛源自血脉，源自灵魂，让实力最为弱小的狼人诺亚呼吸一滞，脸色几乎是瞬间苍白了起来。 「怪……怪物！」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现身的神秘身影。 直到卢夫挡在了他的身前，那种令人心季的压迫感才逐渐解放。 「怪物？」 听了小狼人的话，神秘的「怪物」微微眯了眯眼睛，猩红色的眸子露出危险的光芒： 「你竟然称伟大的真龙吉诃德为怪物？」 「你这个丝毫没有敬畏感的下等狼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言辞付出代价！」 如同被触碰到了痛点一般，原本慵懒而澹然的神秘怪物瞬间陷入了狂怒。 只见他一声咆孝，身上的黑袍瞬间破碎，整个人的身躯顿时膨胀，黑色的鳞甲不断蔓延。 顷刻间，他就化成了一头有六七米高的黑龙！ 「巨龙……是巨龙！」 诺亚再次失声。 而黑龙则长啸一声，迅速朝着众人冲来。 「夏洛特大人，小心！」 狼人卢夫表情微变，将夏洛特和诺亚护在了身后。 不过，塞巴斯更快。 只见他优雅地从虚空中抽出火焰之剑，期身而上，瞬间挡在了黑龙的面前。 狰狞的龙爪与燃烧的火焰之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整个洞窟中的魔力激荡出阵阵涟漪。 山体微微一颤，夹杂着秘银碎屑的矿渣如同流行雨一般纷纷扬扬洒落，无比瑰丽。 巨力之下，塞巴斯微微后退了半步，但是……也只有半步而已。 黑龙的攻击，被他挡下了。 「精灵族的元素之剑？你不是狼人？」 黑龙停下了攻击，猩红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塞巴斯。 凛冽的魔力之风下，塞巴斯那粘好的狼耳朵被直接掀掉。 只见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发皱的衣服，一头灰色长发顷刻间化为血色，很快恢复成了原本的炎之精灵的模样。 「我当然不是狼人，那么……您呢？自称黑龙的吉诃德先生？」 「明明身为强大的‘黑龙，，却被我挡下了攻击，该说是我太强大了呢，还是身为「黑龙」的您……太弱了呢？」…. 塞巴斯优雅地挥舞了个火焰剑花，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狰狞黑龙。 听了他的话，黑龙的童孔中闪过一道怒意。 只见它嘶吼一声，再次朝着塞巴斯冲来： 「狂妄的精灵！你竟然敢对伟大的黑龙吉柯德不敬！」 「伟大的吉柯德一定要吃了你！饮了你的精灵 之血！」 更加浩瀚的威压从黑龙身上爆发出来，它的身体竟然再一次膨胀 ，对着塞巴斯一掌拍下。 不过，就在那狰狞的龙爪即将落下的一刹那，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洞窟中响起： 「契约·秩序囚笼！」 银色的光辉绽放，一道道璀璨的银色光带如同飞舞的游蛇一般从天而降，环绕着黑龙四周，顷刻间便化为了一道方形的光之囚笼。 是契约之神密特拉的封印神术。 黑猫尼斯，出手了。 俯冲的黑龙顿时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上，直接被拦了下来。 「黑龙……精灵……猫……神术……？」 小狼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突兀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塑造好的世界观顷刻间又被重新揉碎。 黑猫尼斯则难得地没有和塞巴斯拌嘴，而是眯着眼睛看着被自己的秩序囚笼关起来的黑龙，轻笑道： 「嘿嘿，确实，强大的黑龙却被猫爷的一道神术给关起来了，猫爷什么时候实力恢复的这么好了？」 听出了尼斯话语中的嘲讽，黑龙似乎更加愤怒了。 「吼——！」 「卑微的虫子！伟大的黑龙吉柯德一定要吃了你们！」 黑红色的血雾在黑龙身上迸发，顷刻间，它的气息再度拔高了一截。 它那猩红色的童孔彻底被嗜血和疯狂取代，抬起龙首怒喝一声，一掌拍在了秩序囚笼上。 黑猫尼斯懒洋洋地看着困兽犹斗般的黑龙，但下一刻，它的表情就僵住了。 只见黑龙的一掌之下，黑红色的雾气笼罩了银辉，那牢不可破的秩序囚笼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痕，随后轰然破碎。 「咦？这是……神赐之力？」 尼斯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黑龙明显被尼斯的「偷袭」惹怒了，它无视掉塞巴斯，在破困之后就长啸一声，径直朝着尼斯冲了过来。 尼斯被吓了一跳。 感受着黑龙那远超一般入阶者的强大气息，它毫不犹豫，转身就逃，连忙窜到了夏洛特的身后躲了起来。 只探出半颗圆滚滚的猫头看着狰狞的黑龙。 这下子，黑龙攻击的对象就自然而然变成夏洛特了。 狼人卢夫目光一凝。 他高举长剑，挡在夏洛特身前，却直接被黑龙一爪子拍飞。 「卢夫大叔！」 夏洛特身旁的小狼人发出一阵惊呼。 黑龙却无视被拍飞的卢夫，继续朝着夏洛特和尼斯冲来。 不过，就在它即将冲到夏洛特面前的时候，熟悉的火焰之剑再次将它挡了下来。…. 「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塞巴斯微微笑道。 「精灵！」 黑龙怒喝一声，再度转换目标，将怒火全都倾泻在了塞巴斯的身上。 塞巴斯则优雅地甩了一道剑花，身后宛若有无数道月华光辉绽放，整个人化为一道月虹朝着黑龙冲去。 一龙一人，顷刻间再度战斗在一起。 恐怖的元素波动再度爆发，将整个洞窟搅得天翻地覆，摇摇欲坠。 战斗的余波将秘银矿石击碎，溅起璀璨的银辉，仍然在挖矿的活尸矿工倒是遭了无妄之灾，不时被恐怖的魔力风暴掀翻在地。 而在一番缠斗之后，黑龙与塞巴斯竟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竟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诺亚已经看呆了： 「巴塞先生……好强！巴塞先生竟然能和传说中巨龙一对一搏斗！」 不过，他的身旁的夏洛特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是 他太强了。」 说着，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与塞巴斯战斗在一起的黑龙： 「是这头‘黑龙，……太弱了。」 黑龙与塞巴斯打的难舍难分，一时间竟然分不出高下来。 而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高强度战斗之后，黑龙那猩红童孔中的嗜血与疯狂也逐渐褪去，重新恢复了正常。 只见它一声长啸，张开龙翼向后退去，瞬间脱离战斗。 跳到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它居高临下地看着毫发未损的塞巴斯，红眸微微闪烁： 「元素之剑，月虹剑技……你是月神岛的精灵？」 「月神岛的精灵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你们这是要背叛当初定下的契约吗？」 塞巴斯眼角一跳，神色几乎是瞬间变了。 只见他眯了眯眼睛，声音微微抬高： 「月神岛？契约？」 看到塞巴斯这个样子，黑龙神色莫名，忽然一声轻笑： 「看来……是我认错了，原来月神岛的长耳朵们也并不团结。」 说完，它再次后跳一步，远远离开了战场。 只见它冷冷地看着洞窟中的众人，威严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入侵者，你们的实力的确很强。」 「不过，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你们就永远留下吧！」 说罢，只见它轻轻跺了跺脚，洞窟入口处的矿洞忽然在轰鸣声中关闭。 而后，它伸出狰狞的龙爪，爪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书页。 书页绽放绯红的光辉，笼罩在所有的活尸矿工身上，而黑龙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去，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所有的活尸矿工顿时抽搐起来，汇聚在矿洞之中的魔力被它们飞速吸收，而它们的气息竟然接连攀升。 更有一些骨灵化的活尸纷纷燃烧起黑色的火焰，竟然当场化身成为了入阶的亡灵！ 顷刻间，数千道幽幽绿火集中在了夏洛特等人身上。…. 只见它们拿起手中锋利的矿具，如同无声的军队一般，朝着众人逼近。 看着迅速亡灵军团化的活尸矿工，塞巴斯目光微凛。 或许这些亡灵平均实力依旧不算高，但这等庞大的数量，已经足以令银月胆寒…… 不过…… 塞巴斯忍不住回过头去，望向了神情惊讶地看着黑龙手中书页的夏洛特，目光略微有些古怪。 黑龙并没有注意到塞巴斯和夏洛特的目光。 事实上，就算是注意到了，恐怕它也想不到太多。 阴冷的视线落在被活尸军团包围的众人身上，黑龙一声冷笑： 「入侵者，就让我看看，是你们的实力更强，还是我的亡灵军团更强吧！」 「去！杀了他们！」 它面露狰狞地命令道。 手中的绯红书页光辉绽放，活尸军团纷纷举起了矿具。 不过，就在黑龙以为自己的亡灵军团即将发起冲锋的时候，所有亡灵的动作却僵在了原地。 黑龙顿时愣住了。 「去！杀了他们！」 它皱了 皱眉，再次命令道，龙爪中的绯红书页也再度绽放红光。 然而，亡灵们依旧没有行动。 「去！杀了他们！」 黑龙怒喝一声，一脚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亡灵踢倒在地。 这一次，亡灵们行动了。 只不过，它们并不是朝着「入侵者」发起冲 锋，而是僵硬地扭过头，齐刷刷地将空洞的目光集中在了吉柯德的身上。 空洞的眼窝中，幽绿色的火焰不断燃烧，无声又压抑。 被数以千计的亡灵如此注目着，哪怕是脾气再暴躁，黑龙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你们看着***什么？去！杀了他们！」 它再一次愤怒地命令道。 当然，依旧没有得到亡灵的回应。 不仅如此，在黑龙震惊的目光里，只见这些被它亲自打造的亡灵军团突然举起手中的矿具，朝着它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黑龙惊疑不定地道。 它高举绯红书页，书页红光闪烁，试图重新获取亡灵的控制权限： 「亡灵！听我号令！听我号令！」 亡灵……并没有搭理它。 一声轻叹自亡灵之后响起，在空旷的洞窟之中清晰可闻。 只见聚集起来的亡灵忽然行动起来，朝着两侧让开了一条道路，那些破阶了的骨灵更是纷纷俯首，朝着道路恭敬行礼。 黑龙不可思议地看着失去了控制，如同在朝拜着什么一般的亡灵们，只见它们让开的道路中，那名一直都很不起眼的狼人少女走了出来。 那名与它交战，不落下风的强大精灵恭敬地站在少女身后，落后半步，如同虔诚的追随者。 那只施展了神术的神秘黑猫昂首挺胸地走在少女的身侧，如同追随主人的魔宠。 而少女的手里则轻托着一本厚重的黑色书册，那书册绽放着幽深的光芒，半空中，一道虚幻的书灵静静地飘荡着，恭敬又乖巧地朝着少女俯首。…. 少女那原本扮成假小子般的头发也散落了下来。 不再是狼人一般的灰，而是瑰丽神秘的银，那对赤中带金的眸子隐有光辉流转，似乎酝酿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只见她怜悯地看着惊疑不定的黑龙，微微摇了摇头： 「迷失在野性之道的变形术系中，连自我认知都彻底错乱，真是可怜……」 说着，夏洛特轻轻合拢手中的书册，看着黑龙爪子里的绯红书页，意味深长地道： 「吉柯德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过于依赖诅咒书页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自己终究也会陷入疯狂？」 「哪怕……是血族。」 黑龙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女手中的厚重书册，神色彻底变了： 「死灵之书？！死灵之书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你也不是狼人！」 「霍尔伯爵？不……你不是霍尔伯爵！你也不是他的那个侍女！」 「你……到底是谁？！」 …… 而与此同时，卡斯特尔的某处城堡里。 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的血族少女阿涅丝突然一个趔趄，直接软倒在地。 「***卡斯特尔伯爵！」 「***死灵之灵！」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又随意抽取老娘的力量！」 她浑身发软，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地道。. 咯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27- 位格的碾压 看着顷刻间彻底倒戈的亡灵军团和被众人簇拥着的神秘少女，黑龙吉柯德的表情彻底变了。 哦，不。 或许不应该称呼他为黑龙了。 真正的黑龙，要远比他强大的多。 夏洛特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如同钟鸣一般响彻在吉柯德的脑海中。 他身上的气息很快紊乱了起来，那狰狞的龙体忽然开始抽搐变化，一会儿似乎想要退化成人形，一会儿又似乎想要继续维持龙体的姿态。 “不！我是黑龙吉柯德！我就是黑龙吉柯德！” 他嘶吼着，咆哮着，双目赤红，很快再次陷入了疯狂。 只见“黑龙”吉柯德一声龙啸，恐怖的龙威再度爆发，比起之前更要强大，但也更加混乱。 一丝丝裂痕在他的龙体上出现，透过裂痕能看到鳞甲下那不断翻腾崩解又重新生出的黑红色肉芽…… 感受着那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塞巴斯等人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不过，夏洛特的神情却很是平静，看向黑龙的目光充满怜悯。 身为血族，她对对方现在的状态并不陌生。 这种状态，她也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 那就是刚刚变成血族没多久的时候，因为好久没有饮用血液，导致血瘾爆发，血脉暴走的那一晚…… 只不过，与眼前的怪物不同，当时的夏洛特并没有完全迷失自我，能够即使从血脉暴走之中恢复过来。 然而……眼前的这个名为吉柯德的血族，显然已经彻底迷失在了巨龙的力量里。 解决了波尔德血魔教团获得了三十多张圣典残页，夏洛特进一步补全了血之圣典，也对五大血脉共鸣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野性之道…… 那是与万物共鸣的血脉之道，能够释放天性，借用融合其他生物的力量为己用，甚至能够变成其他生物，妙用无穷。 比如夏洛特，就获得了野性之道中【暗夜之蝠】的能力，能够变成蝙蝠。 而这种血脉共鸣，最为关键的就是在使用力量的时候牢记本我，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谁。 一旦迷失，就会导致力量暴走。 血族的力量是强大的，也是危险的。 任何血族都有着暴走的危险。 诡异的力量带给了血族强大的资本，但同时也是一种流传于血脉之中的诅咒，血族只有通过不断饮用血液，才能延缓血脉暴走的爆发。 但若是血脉共鸣出了问题，哪怕是饮血……也将是无用的。 以野性之道为例，一旦力量暴走，轻则疯疯癫癫，彻底变成自己变化的那种生物，失去自我；重则因为自己变化的生物力量太过强大，无法承受，继而在疯狂之中爆体而亡。 暴走之后的力量的确强大。 但强大与崩溃，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看着“黑龙”身上那不断蔓延的裂痕，以及裂痕之下生长又崩溃的肉芽，夏洛特知道，接下来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眼前这个已经彻底迷失了自我又被他们一番刺激的血族也会自我毁灭。 当认知彻底错乱的那一刻，吉柯德就已经没有未来了。 不过，“黑龙”吉柯德根本没有在乎自己那逐渐崩溃的身体。 感受着自己那越发强大的力量，它的血色瞳孔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得意，长啸一声后，再度朝着夏洛特扑来： “卑微的凡人，在伟大的黑龙吉柯德面前颤抖吧！” “不管你是谁，吉柯德大人都要 吃了你！” “主人（夏洛特大人）！小心！” 塞巴斯等人脸色微变。 但夏洛特却依旧面色平静。 她并没有接受塞巴斯的保护，而是再度迈出一步，直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黑龙”。 绯红的光芒在夏洛特的眼眸中流转，只见她视线转冷，一丝沧桑古老又威严浩瀚的气息缓缓在她身上升腾。 夏洛特嘴唇轻动，一道清脆空灵，但却威严满满的呵斥响彻在了洞窟中： “跪下！” 顷刻间，一道看不见的奇异波动以夏洛特为中心扩散开来，很快扫过场上的所有存在。 最早被波及的是实力最菜的小狼人诺亚。 在那宛若响在灵魂里的呵斥传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母亲训斥的那段岁月，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噗通跪了下来。 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没反映过来自己是怎么跪下去的，又是为什么跪下去的。 尼斯在看到夏洛特张嘴的时候就顿感不妙，隐隐猜到了什么。 不过，因为有过一次在庄园里跪下来的经历，它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觉得自己这次应该能够扛过这种带着些许言灵特点的力量。 它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同时目光落在塞巴斯身上，准备看这家伙在猝不及防的呵斥下会有怎么样狼狈的反应。 但当那呵斥彻底响起的时候，尼斯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它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夏洛特已经不是当初的夏洛特了…… 声音传来，它只觉得这一次的呵斥比当初那次更加恐怖，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乃是法则的交织，宛若神灵之威。 “卧槽……” 恐怖威压下，它下意识爆了个从夏洛特那里学到的粗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四肢“噗通”一声匍匐在地，连猫尾巴都自行缩了起来。 至于塞巴斯…… 在那带着言灵之威的力量传过来之前，在夏洛特那“跪下”的“跪”字响起来的一刹那，他就直接噗通一声单膝跪下来了。 跪得优雅，跪得自然，跪的心安理得。 看的尼斯目瞪口呆。 “噗通”、“噗通”…… 呵斥声洞窟中扫过，整个矿区那数以千计的亡灵如同割麦子一般跪了下来，朝着夏洛特匍匐在地，如同朝拜自己的君王。 不过，这都只是“呵斥”被洞窟的回音效果放大的余威。 真正的风暴中心，是朝着夏洛特冲过来的“黑龙”吉柯德。 在呵斥声传来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脑海中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瞬间撕裂整个狂风骤雨的精神世界…… 那陷入迷失的疯狂双眼顿时涌现出一阵清明，但下一刻，就被一种宛若源自灵魂的惊恐与畏惧所取代。 他的身上，狰狞的龙体顷刻间崩溃，黑色的鳞甲纷纷脱落，硕大的身体迅速缩小。 而当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恢复成了人形的样子，并且……跪了下来。 他尝试着站起，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 那并不是因为身体被夺取了控制…… 吉柯德能感知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自己的身体在颤抖，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他在畏惧，他在害怕，这一瞬间，他无法对对方产生任何反抗的念头！ 狼人卢夫同样跪了下来。 他艰难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整个洞窟中那 唯一站立的娇小身影，只觉得这种无比强大诡异的力量隐隐与部落的某种传说渐渐重合…… 特别是，当那已经彻底失去理智陷入暴走状态的“黑龙”血族被一下子喝醒，然后直接跪拜在地上的时候。 卢夫瞪大了眼睛，骤然看向夏洛特，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王权威仪……这是王权血裔的王权威仪！” “真祖在上！夏洛特大人……竟然是王权血裔？！” 狼人卢夫的表情很是精彩。 震撼，荒谬，茫然……但又渐渐有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猛然看向了塞巴斯，正好与这位优雅地跪着的炎之精灵四目相对，而塞巴斯则对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 瞧，主人本就和我们是一路人。 狼人卢夫怔了怔，而后再度低下了头，以更加恭敬的姿态跪拜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受“威仪术”的命令。 而是出于本心。 虽然他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虽然他不知道传说中已经绝迹的王权血裔为何成为了“神圣王庭的圣女”，但他相信，这一定另有原因。 以狼人为首的亚人部落起源于血之图腾，信仰以血之真祖，效忠于王权血裔…… 这，已经够了。 不过，暴风雨的中心，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血族吉柯德却知道真相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那瞬间喝醒他的力量，绝不只是已经消踪匿迹的王权血裔。 那力量恢弘浩瀚，那力量沧桑亘古，那力量浩如同天威…… 那是更加不可想象的力量。 那……是属于位格上的碾压！ 这一瞬间，吉柯德仿佛感受到自己手中的诅咒书页在颤抖，在欢呼。 它似乎在呼唤什么，它似乎想要挣脱出去，它似乎想要回到哪里…… 吉柯德呆呆地抬起头，恢复清明的红眸中倒影出夏洛特那银色长发和赤金色的瞳孔。 那娇小的身影，顷刻间与他从三代血裔中听到的某些古老传说渐渐重合…… “你……不……您是……” 他瞪大了眼睛，涩然地开口，神情带着荒谬与不可思议，又有着极大的惶恐。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夏洛特的眼眸中光辉闪过，吉柯德的心神瞬间溃堤，他那清明的血眸很快又染上了呆滞与茫然。 【思想支配】 血族精神之道支配术系下的知名魔法之一，也是夏洛特从血魔教团抢回的圣典残页带来的天赋魔法之一。 因为这道魔法太过霸道，用多了也容易上瘾，很容易就让人走向视万物为蝼蚁，唯我独尊，目空一切的道路，所以夏洛特虽然学会了，但平日里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人的周围需要不同的声音。 古代那些贤明帝王随着统治时间延长，往往会走向堕落，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随着长期的统治，手握大权的他们已经集权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们威望无二，无人敢于反对，也就逐渐在无上的权力和众人的吹捧中迷失和堕落，最终活成了自己年轻时最讨厌的模样。 思想支配同理。 这道天赋魔法用的多了，夏洛特担心自己也会走向迷失。 不仅如此，这道魔法也会对受术者的神志造成一定的影响，严重的时候还会留下后遗症，直接导致受术者成为痴呆。 所以，一般情况下，夏洛特是不会使用的。 不过，此时此刻，面对吉柯德她还是用出来了。 不管对方将她当成了什么存在，为了安全，她不允许对方将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而且，对于一个将数以千计的无辜矿工活生生炼成活尸的邪恶血族，她也不需要留情。 夏洛特来到吉柯德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明明她个子更矮，但此时此刻在匍匐在地的吉柯德面前，她却宛若手握生死大权的主宰。 “告诉我你的来历，告诉我你在卡斯特尔银矿区的目的。” 夏洛特看着对方，眼眸中红光闪烁，冷冷地问道。 他缓缓抬起头，声音恭敬地道： “伟大的主人，我是吉柯德·布莱克·瓦德拉特，来自科里亚王国。” “我受命在卡斯特尔银矿区监督秘银矿的开采工作，保护我们的秘银开采，并负责将开采好的秘银及时送出去……” “瓦……瓦德拉特？！” 正恭敬跪拜着的塞巴斯眼角一跳，直接失态，差点直接跳起来。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瓦德拉特（vadált），血族六大氏族中掌控野性传承的氏族。 曾经追杀塞巴斯半个大陆的纯白魔女，就是血族瓦德拉特氏族的继承人。 “你是瓦德拉特氏族的血族？你背后的人是谁？是瓦德拉特氏族吗？” 夏洛特又问道。 只是这一次，吉柯德却没有回答，而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面露挣扎，目光恍惚，精神世界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夏洛特心中一跳。 这个状态她并不陌生，这是她的问题触碰到对方签订的某些涉及灵魂的契约的标志反应。 “你背后的人是谁？” 夏洛特再次问道，她眼眸中光辉闪过，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吉柯德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只见他面露挣扎，眼白直翻，一边宛若癫痫般颤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奈……奈斯……” “我背后的人……是奈斯（Néz）……！”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28- 吉柯德的信件 奈斯？ 观占之氏族奈斯？ 夏洛特眸光微动。 她没有想到只是问了两个问题，就直接扯出了两个血族氏族！ 奈斯氏族夏洛特还是有所了解的，特别是在看完预之魔女安娜提供的资料之后。 这是血族六大氏族中最为低调神秘的血族，掌控观占之道的血脉传承，常活跃于落星王国和月神岛。 没错，月神岛。 因为拥有独特的初拥机制，任何智慧生命都有可能成为血族，精灵联盟的所在月神岛同样存在血族，而且是正儿八经的精灵血统的血族。 而奈斯氏族，也就因此区分成了落星王国和月神岛两个分支。 两个分支都认为自己才是最正宗的奈斯正统。其中，落星王国一脉更加热衷于潜伏到人类世界，也更加活跃一些，而月神岛一脉则多少受了精灵的影响，相对来说更加与世无争，一个个都宅的要死。 他们之间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作关系，各自拥有自己的血之公爵，又信奉同一个血族王公——观星者柯西。 在对外的时候，特别是与其他血族氏族争斗的时候，他们又会联合起来，互为一体。 想到刚刚吉柯德认出塞巴斯精灵身份的惊讶，夏洛特心中微动，问道： “你的背后……是落星王国的奈斯氏族？卡斯特尔秘银矿的事，月神岛的奈斯分支也有参与？” 听了夏洛特的询问，吉柯德颤抖的更厉害了，但却并没有否认。 夏洛特知道自己问对了。 她回想着自己知道的有关血族的各种资料，继续问道： “奈斯氏族……为何要插手卡斯特尔的秘银矿？” 听了夏洛特的话，吉柯德一边颤抖，一边口吐白沫： “奈斯……奈斯看中了卡斯特尔的秘银……他们……他们需要秘银……大量的秘银……” 夏洛特微微皱眉。 这是废话，插手秘银矿肯定是为了秘银，但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目的。 “他们为什么需要大量秘银？他们对卡斯特尔的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又问道。 这一次，吉柯德抽搐得更厉害了，但却并未回答。 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知道，这种反应意味着自己的问题已经触碰到了对方灵魂契约中的禁忌。 如果继续逼问，恐怕会直接导致对方殒命。 吉柯德身上的灵魂契约应该不属于神术，夏洛特并没有接收到神术反制的信息。 她暂时拿这种契约没有办法，只能暂且打住这个问题。 想了想，夏洛特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问道： “瓦德拉特氏族在科里亚王国地位超然，向来不屑于同其他血族联合，更别说投靠了。” “你一个瓦德拉特……为何为奈斯氏族做事？” 瓦德拉特氏族应该是血族六大氏族中在文明世界的影响力最大的两个氏族之一了。 他们主要活跃于科里亚王国，暗中把控了科里亚王国真正的统治权，被科里亚的知情贵族敬畏地称之为鲜血宫廷。 科里亚王国虽然同样属于神圣王庭的势力范围，但神圣王庭的信仰只存在于民间，在真正的统治阶层里早已名存实亡了。 但诡异的是，不知道是科里亚王国的鲜血宫廷对神圣王庭的信仰传播很配合，还是双方暗中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协议，神圣王庭一直都对科里亚王国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这些知识，夏洛特还是从塞巴斯那里知道的。 当初这位精灵管家在科里亚王国游历的时候，因为不清楚真实情况，在血族聚会上惹怒了瓦德拉特的纯白魔女，然后被整个瓦德拉特追杀了十多年，直到逃到新月王国才暂时摆脱…… 可以说，瓦德拉特是六大血族氏族里过的相对来说比较好，也最为强势的氏族了。 夏洛特看向了吉柯德，等待着他的答案。 而吉柯德则面露痛苦，颤抖着道： “我……是瓦德拉特的放逐者……” 放逐者？ 夏洛特眉头微蹙。 “放逐者是瓦德拉特对流放族人的称呼，他应该曾经做过背叛瓦德拉特的事，也可能是科里亚内部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总之……他应该是失势被放逐的瓦德拉特血族。” 塞巴斯适时解释道。 夏洛特心中了然，微微点头。 她看了看洞窟中那成堆的秘银，旁敲侧击地问道： “这些秘银……最终要运往何处？” 然而这一次，吉柯德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颤抖。 只见他眼白直翻，浑身战栗，脸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吭吭的声音，身上的气息也开始迅速地紊乱起来。 不好！ 夏洛特表情微变。 这是直接触碰到灵魂契约最深层次的禁忌，出现契约反噬的征兆！ 她几乎瞬间闪到吉柯德面前，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尝试与他灵魂中的禁锢契约对抗。 然而，却已经晚了。 “这些秘银……要被运到……卡斯特尔的……” 吉柯德抽搐了几下，眼神中彻底失去了神采，直接扑倒在地，当场死亡。 夏洛特目光微沉。 吉柯德身上的灵魂契约……比她想象的还要霸道，只是稍微慢了一步就已经将吉柯德杀死。 “是血族的真灵契约，弥瑞亚最为霸道的灵魂契约之一。” 黑猫尼斯上前一步，神情肃穆地道。 “是的，这种契约我也曾听说过，据说和臭名昭著的仆从终誓有的一拼。” 塞巴斯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尼斯：…… 某只黑猫的表情瞬间僵住。 塞巴斯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踩到了某只猫的痛点，而是疑惑地自语道： “竟然愿意签下真灵契约……就算是放逐者，他也终究是高傲的瓦德拉特，奈斯氏族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 想不明白，塞巴斯摇了摇头，又对夏洛特恭敬地道： “主人，看来这些秘银最终运往的地方，就是奈斯氏族谋划的关键所在了。” “奈斯氏族的本部本就距离卡斯特尔比较近，现在看来……恐怕他们已经趁着卡斯特尔家族的式微，将触手深入了伯爵领地里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的判断和塞巴斯一样。 身为放逐者的吉柯德很明显是被奈斯氏族收编了。 而对方的种种反应和回答，虽然没有正面解答她的疑惑，但却已经表明影响卡斯特尔地方贵族对自己态度的那股暗中的势力，很可能正是血族的奈斯氏族！ 奈斯氏族，潜入了卡斯特尔，而且还很可能收编了一部分贵族。 他们很可能在卡斯特尔谋划着什么。 想到这里，夏洛特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来，几天之后 的宴会她必须要更加重视起来，好好清理一波自家内部的叛徒了。 还有，奈斯氏族么…… 夏洛特眸光微闪： “塞巴斯，等回去之后，好好调查一下最近几年领地里的秘银流向，特别是黑市里。” 吉柯德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却给夏洛特指明了方向。 搞清楚秘银去了哪里，或许就能知道奈斯氏族的秘密。 一向与世无争的奈斯氏族之所以一反常态将触手伸向卡斯特尔，或许就与他们谋划的秘密有关。 而那……绝不仅仅是因为卡斯特尔盛产秘银！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将右手放在胸前说道。 说完，他又主动上前，翻起了吉柯德的尸体，收回他手中的诅咒书页，同时还不忘翻了翻他的口袋。 吉柯德死亡，他脸上的最后一点龙鳞也彻底脱落。 在被塞巴斯翻过身后，露出了一张苍白英俊的脸颊。 看到那张脸颊，仍然跪在地上的小狼人诺亚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是矿业工坊的首席管事！他是矿业工坊的首席管事科德大人！” 矿业工坊的首席管事吗？ 夏洛特看了小狼人一眼，心中微动。 作为卡斯特尔最大的摇钱树，矿业工坊首席管事的任命必须要所有拥有分红权的贵族开会表决才能决定，最终拍板则由卡斯特尔伯爵进行。 当然，卡斯特尔伯爵爵位已经空悬好些年了。 夏洛特这十多年来虽然是名义上的小伯爵，但父亲战死前并未来得及指认她为继承人，而她继位之前又有祖母插手了伯爵领的管理，并未受到领地贵族的拥护，所以也并不被承认。 便宜祖母当初明显放弃了对卡斯特尔领地的掌控，所以恐怕也早就不参与管事的任命了，这些权力其实早已彻底由领地贵族把持。 换句话说，吉柯德能当上管事，卡斯特尔的贵族被渗透的恐怕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严重。 “主人，您的圣典残页。” 沉思间，塞巴斯已经恭敬地将圣典残页双手奉上。 夏洛特微微颔首，满意地接了过来，同时惊讶地发现与圣典残页一同的还有一个小瞧精致的木盒，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荆棘蔷薇花纹。 没错，就是夏洛特确定圣徽时候随手画的那种荆棘蔷薇花纹…… 但她很确定这木盒上的花纹肯定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考虑到荆棘蔷薇花纹的出处，这应该是科里亚王国的物品。 “这是从吉柯德身上找到的东西，被他紧紧攥在怀中，可能藏着什么关键的情报。” 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将木盒打开。 下一秒，悠扬动听的音乐忽然从木盒中响起，一对栩栩如生的机巧玩偶出现在木盒中，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夏洛特等人齐齐一怔，这竟然是一个八音盒。 八音盒中并没有什么情报，有的只是一枚华丽的徽章和一张已经发黄，被小心翼翼叠起来的羊皮纸。 夏洛特先拿起了徽章端详，那是一个盾形徽章，刻画着狰狞的巨龙。 “这应该是吉柯德的家族徽章，他在科里亚应该也是一个贵族。” 塞巴斯判断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收起徽章又拿起羊皮纸，发现这是一张没有寄出去的信。 她打开浏览了起来： “致我的挚爱茜茜， 当我 写给你这封信的时候，我已身在他乡，夜深人静，也是我非常想念你的时候，此刻，心中只有你的身影。 认识你是我的幸运，和你相处越长，那份依恋感就越强，依恋你拥抱的温馨，依恋吻你的激情，依恋与你携手漫步的浪漫，依恋与你相聚的幸福…… 我的爱人，我已经成功压制下黑龙之力的反噬……等我回来，待我完成和奈斯的约定，我终究会回到科里亚，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一切荣耀属于费克特！ 爱你的吉柯德。” 看完信件，夏洛特将其收了起来，心中有些唏嘘。 看来吉柯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血族，但可惜……他最终还是迷失在了黑龙的力量里，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 “塞巴斯，你听说过费克特吗？” 想着信件中提到的某个疑似姓氏的词汇，夏洛特问道。 “费克特？好像是科里亚王国上一代的王族姓氏，不过已经被推翻好多年了。” 塞巴斯皱了皱，说道。 说完，他又好奇地问道： “主人，这上面写了什么？” “不是情报，是吉柯德的私人信件，或许他的放逐和科里亚王国的政治斗争有关。” 夏洛特摇了摇头，将信件递给了塞巴斯。 塞巴斯浏览了一番，叹道： “看来，他曾经是一个支持上一代科里亚王室的血族，恐怕还与王室的某位贵女相爱，茜茜……莫非是科里亚王国前朝的茜茜公主？” 夏洛特心中微动： “费克特家族是人类？” “是的，至少绝大多数人是的。” 塞巴斯说道，将信件递了回来。 “血族与人类的爱情么……” 夏洛特收起信件，若有所思。 她没有将吉柯德的东西丢掉，而是妥善保管了起来。 而后，夏洛特看向了洞窟中依旧朝着她跪拜的活尸们。 估摸着亡灵之书另一边的血族少女阿涅丝八成已经被抽干了，所以这一次夏洛特并没有动用亡灵之书的力量，而是沟通上血之神力，一声轻叹： “你们的痛苦……解脱了。” 说着，她轻轻张开双臂，点点绯色的光华在洞窟中洒落，活尸矿工们微微颤了颤，眼窝中幽绿色的火焰似乎多了些灵动。 只见他们朝着夏洛特齐齐一拜，身体自行溃散，很快化为了一堆堆枯骨。 阵阵微风吹来，夏洛特看到矿工们的残魂缓缓升空，逐渐消散。 活尸矿工这样的神弃者不是正常的亡灵，灵魂也已经被亵渎灵性，就算是拥有信仰也无法回归神灵的国度。 对于他们来说，魂归天地就是最好的归宿…… 小狼人诺亚看着消散的活尸矿工，面露悲伤。 他抿了抿嘴，神情落寞地说： “没想到矿业工坊的管事才是幕后黑手……” “原来，哥哥相信的黑龙，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黑龙？ 夏洛特和塞巴斯对视一眼，目光古怪。 尼斯一声轻笑： “黑龙？嘿，小诺亚，他可不是你哥哥见过的黑龙。” “你哥哥应该没有骗你，这里的确存在过巨龙，而且确实是一头黑龙。” “黑龙之力……嘿嘿，你想想看，他的黑龙之力又是哪里来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 谢谢 -29- 我就是卡斯特尔伯爵 “黑龙之力？” 诺亚的神情有些茫然。 夏洛特看了一眼吉柯德的尸体，道： “血族野性共鸣的变化术系需要变身目标的血液，他之所以拥有能够变化巨龙的力量，是吸食了巨龙的龙血，而且必须是鲜活的血液。” “换句话说，他见过你哥哥遇到过的黑龙，并成功获得了黑龙之血。” 诺亚依旧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夏洛特也不再继续解释了。 说到底，虽然现在与小狼人同行，但或许等分别的时候，她就要考虑抹除对方的部分记忆了。 诺亚毕竟看到了她的力量。 虽说亚人似乎本身就与血之真祖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而塞巴斯也提到过狼人卢夫也在尝试着在卡斯特尔矿井中的亚人矿工中传播信仰，但在没有确保亚人们被拉拢到她这一边之前，她不宜在太多人面前暴露秘密。 不过，诺亚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吉柯德矿井总管事身份的曝光，让他联想到更多的东西，神情也越发复杂： “这几年矿井的很多新管事都是科德先生任命的，也包括和罗根爷爷交好，一直给我们方便的马埃尔先生……” “难道矿井对我们带非正式的矿工进入矿井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将那些强壮的矿工转化为活尸吗？” 夏洛特叹了口气： “恐怕……正是如此。” 诺亚沉默了。 “走吧，既然真相已经明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夏洛特的目光扫过洞窟，说道。 说完，她想了想，又对卢夫说： “卢夫，带上吉柯德的尸体。” 卢夫沉默着点了点头，听话地将吉柯德的尸体扛在了肩膀上，然后乖巧又敬畏地站在了夏洛特的身后。 在见识到夏洛特的力量之后，他对夏洛特的态度彻底变了。 如果之前的态度用恭敬和感激来形容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态度中似乎多了一些更加深沉的东西。 敬畏、狂热以及……一丝好奇。 他好奇夏洛特的真实身份，好奇夏洛特是否是伟大的血之真祖行走在人间的使者。 毕竟，那等震慑一切的王权威仪，绝非一般的王权血裔所能拥有！ “嗯？只带尸体？不把那些秘银搬走吗？” 尼斯看了一眼洞窟深处那堆积如山的秘银，期待地搓了搓猫爪子： “夏洛特大人，猫爷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秘银呢！虽然看起来只是粗矿，还没有继续精炼，但恐怕至少也得值个上百万金塔纳了吧？” “不用，刚刚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想必早已惊动矿井方了，这种事让矿业工坊来做就行。” 夏洛特摇了摇头。 “矿业工坊？” 尼斯有些意外。 夏洛特微微颔首： “专业的事，自然交给专业的人来干，秘银粗矿对我也没有用，我需要的是精炼后的秘银和售出后的金塔纳。” “当然……” 她目光微转： “在让他们重新工作之前，我首先需要让他们认识到，谁才是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的主人……” 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的眼神瞬间亮了： “要直接杀到矿业工坊的总部吗？” “嘿嘿……嘿嘿嘿！走走走！我就喜欢做这种事！真期待那些家伙知道您真实身份时候精彩的表情！” “真……真实身份？” 听了尼斯的话，诺亚忍不住看了夏洛特一眼，神情更加疑惑了。 今天发生的种种一切太过让他震撼。 尤其是所有人不由自主朝着“蕾莎”跪拜的那一刻。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几位同行者对“蕾莎”的尊敬。 “蕾莎”的身份绝对不是“巴塞”的妹妹那么简单，或者说……“蕾莎”和“巴塞”很可能本就是假名。 不仅如此，在离开洞窟的时候，诺亚注意到连卢夫大叔对“蕾莎”的态度似乎都变了。 他变得更沉默了，但目光却从未离开了“蕾莎”。 这让诺亚越发好奇了。 “蕾莎”她……到底是谁？ 诺亚很想开口询问，但或许是之前对方那一声“跪下”留给他的震慑仍在。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却不敢开口询问。 众人来时的道路已经被吉柯德堵住。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 挡着道路的只是一扇隐秘的石门而已，纸面上实力最强的塞巴斯出手，轻易地就将石门破坏，开辟出了返回的道路。 来的时候边走边探查，众人走的并不快，不过，返程的时候就很迅速了。 只是，在回到外矿区之后，众人却并没有在矿场中发现哪怕是一位矿工。 矿场上一片凌乱，地上还东倒西歪躺着矿具，明显是主人走得匆忙。 “人……人呢？” 小狼人的表情有些茫然和疑惑。 夏洛特同样有些惊讶。 不过，当她看到地面上那些明显像是从洞窟顶上掉落下来的石块之后，顿时心中微动，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恐怕是刚刚我们闹得动静太大，以至于这里也出现震荡了吧。” 塞巴斯终究是巅峰的银月，破坏力惊人。 虽然已经刻意收拢了力量，但与变身黑龙的吉柯德的战斗还是相当激烈的，导致矿场这边产生如同地震一般的震动太正常了。 矿场里最怕的就是这些，怕不是矿工们以为矿场要崩塌，分分钟钟全紧急撤离了。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在众人离开矿区来到矿洞入口的时候，很快就在矿山外看到了密密麻麻聚集在四周，朝着矿洞这边张望的矿工们。 而矿洞这边，则已经被封锁。 塞巴斯看了一眼在矿洞外维持秩序的卫兵，以及身穿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管事服的管事，微微一笑，对夏洛特道： “主人，看来……我们似乎没必要特意上门了呢。” 从矿洞中走出的几人自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群之中，正眉头紧锁地和矿业工坊的管事交涉的老狼人罗根注意到几人之后，很快眼前一亮，一脸的惊喜： “诺亚！卢夫！你们还活着！” “罗根爷爷！” 见到老狼人，诺亚同样面露欣喜，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 夏洛特的目光倒是落在了老狼人罗根身旁的工坊管事上。 与其他管事不同，这位管事的服装更加华丽，胸前甚至还佩戴着一枚家族徽章。 这是一位贵族。 而且，恐怕是一位高级管事。 夏洛特甚至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弱的超凡气息，这位高级管事……同样是一名繁星一阶的入阶者。 夏洛特在打量工坊的高级管事，而高级管事也在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很快，夏洛特就看到有人在高级管事耳旁耳语了几句，而高级管事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 只见他的神色瞬间转冷，眯着眼看向夏洛特等人： “原来你们就是潜入矿井，试图偷盗秘银的超凡者……” “哼！卫兵，给我拿下他们！” 随着高级管事一声令下，周围顿时涌出了五十多名身穿锁子甲，手持剑与盾的卫兵，将走出矿洞的夏洛特等人团团围住。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明显是精锐。 看着卫兵胸前那代表着卡斯特尔家族的北地猎鹰的徽章，夏洛特暗暗点头。 自家家族还是有些实力的。 至少……驻扎在矿井的这些卫兵就很不错，而且超凡者的比例很高。 不仅如此，为首的两个明显是队长的卫兵也是入阶者，虽然只是一阶，但那也是入阶者。 看到矿井卫兵出手，老狼人罗根顿时愣住了： “主事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误会？罗根，我已经接到举报，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矿工，而是试图偷盗秘银的超凡者！” 高级管事的一旁，一直给亚人矿工方便的马埃尔管事冷冷的道。 说着，他指了指人群中的夏洛特和塞巴斯： “再说了，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哪里是狼人矿工？分明是做了伪装的人类和精灵！人类和精灵的组合只有佣兵才会有，这些人定然是来自东尤奈特黑地的佣兵！” 虽然早就猜到了塞巴斯和夏洛特隐藏了身份，但顺着马埃尔管事的指向发现两人竟然连种族都变了的时候，老罗根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不过，当他看到夏洛特身旁的诺亚和卢夫后，还是忍不住努力道： “管事大人，诺亚和卢夫……” “不必多说了。” 高级管事伸手止住了老狼人的话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没有追究你们亚人部落将入侵者引入矿井的事已经很仁慈了，这两个狼人和入侵者明显是同伙，必须要一同拿下！” 说罢，他对将夏洛特等人包围起来的卫兵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得到命令，卫兵们一拥而上，朝着夏洛特几人冲来。 不过，塞巴斯的动作更快。 他瞬间闪到卫兵身前，一左一右，轻轻松松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入阶者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而后反手又丢了出去。 两个繁星一阶的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直接被扔出了四五米远，摔了个东倒西歪。 剩下的卫兵顿时就停下来了。 “银……银月！” 他们瞪大了眼睛，戒备又警惕地看着塞巴斯，微微后退了几步。 高级管事表情微变。 他一声高喝： “炮塔！二级警戒！” 话音一落，夏洛特就看到矿井四方耸立的几个警戒塔上，忽然有卫兵移动起几个黑黝黝的大家伙对准了他们。 她眼角一跳，凭借着血族的视力很快就认出了那是几门笨重的射石炮，而且似乎还做了某种魔法改装，操控的人也不是卫兵，而是几个魔法学徒。 显然，这种射石炮就是为了对付更高级别的超凡者的。 不仅如此，卫兵之中很快又有人推来了几门重弩，硕大的弩矢直至夏洛特等人。 夏洛特同样在重弩上看到了魔法纹路，那也不是一般的重弩 ，恐怕也是针对超凡者的。 夏洛特甚至还感受了繁星的气息。 那操纵者中，竟然还有一位繁星法师！ 很明显，虽然驻扎在矿井的卫兵最高等级只有繁星，但面对银月的袭击矿井方面还是有所准备的。 看着这个阵势，诺亚明显有些害怕，但夏洛特却相当淡定。 “尼斯，该干活了。” 她呼唤了一下黑猫。 “嘿嘿，好勒！” 尼斯直接跳到了塞巴斯身旁，伸出猫爪子人性化地挥了挥，那射石炮和重弩上的魔法纹路就闪烁了起来。 而后……直接炸了。 周围的魔法学徒和卫兵发出一阵惊呼，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射石炮和重弩已经报废了。 “高……高阶元素共鸣？！” 人群中的唯一一名繁星法师忍不住惊呼道，一脸的错愕外加不可思议。 “卢夫。” 夏洛特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狼人。 狼人卢夫点了点头，他上前一步，直接将吉柯德的尸体丢在了卫兵们的面前。 “科德大人！” 看到吉柯德的尸体，高级管事大惊失色。 紧接着，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你们竟然杀害了科德大人，你们这是要和卡斯特尔家族为敌吗？！” “呵呵，与卡斯特尔家族为敌？” 塞巴斯一声嗤笑。 他回头看了夏洛特一眼，夏洛特对他点了点头，得到示意之后，塞巴斯再次上前一步。 只见他打了个响指，身上光辉闪过，破旧的矿工服突然变成了一套优雅而得体的卡斯特尔家族燕尾执事装。 而后，塞巴斯优雅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猎鹰徽章展示给众人，声音清朗地道： “我乃卡斯特尔伯爵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管家塞巴斯·焰心。” “卡斯特尔矿业工坊总管事勾结外部势力，损害家族财产，经调查证据确凿，已经伏诛。” 卡斯特尔伯爵的管家？ 矿工和卫兵微微一愣。 卡斯特尔家族的服装和徽章众人并不陌生，看到塞巴斯的样子，围观的人群顿时变得嘈杂了起来。 矿业工坊的高阶管事表情微变。 他神色一沉，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伯爵大人的管家！” “他当然是卡斯特尔伯爵的管家。” 塞巴斯的身后，传来夏洛特那清脆的声音。 矿业高级管事的目光又落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他眸光闪烁，面露警惕： “你……又是谁？” 夏洛特同样上前一步，她抚摸了一下指尖备好的魔法戒指，身上同样光辉闪过，那破旧的矿工服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黑红相见的贵族哥特裙。 只见她优雅地顺了顺金色的长发，美丽的童颜宛若玩偶，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星辰： “我，就是卡斯特尔伯爵。”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30- 将他拿下！ “卡斯特尔伯爵？她是卡斯特尔伯爵？！” “难道伯爵大人已经来到卡斯特尔了吗？” “北地猎鹰的徽章，的确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族徽，而且也有卡斯特尔家族标志性的金发和蓝瞳……” “容貌也是，听说卡斯特尔家族有着些许精灵血脉，又被称为美神眷顾的家族，传闻果然不假……” “难怪……难怪会有精灵管家。” “可是，伯爵大人不是已经十六岁了，她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二三岁。” “难道……也是因为精灵血脉？” 夏洛特的自曝式发言瞬间引爆了整个矿场，所有人都陷入了骚动。 在北境低地平原，卡斯特尔就是天，卡斯特尔就是无冕之王。 随着夏洛特自曝身份，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议论声此起彼伏。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实力高强的精灵管家，货真价实的卡斯特尔徽章，再加上那标志性的容貌、华丽的贵族服饰和神秘高贵的气质，一时间……现场的不少人都信了几分。 小狼人诺亚已经彻底惊呆了。 他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了。 他想象过蕾莎可能隐藏的任何身份，但偏偏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传说中的那位卡斯特尔伯爵！ 新月王国最有钱的女伯爵，北境低地的主人，行走在人世间的圣女，神主哈拉尔的女儿…… 祖先在上！ 他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的卡斯特尔伯爵，而且还和对方谈笑风生！ 他他他……他莫非不是在做梦？！ 小狼人晕晕乎乎的，有一种和人闲聊打趣了半天，回过神来忽然发现对方是国家领导人的荒谬感和无措感。 当然……也有惊喜感。 他认识了卡斯特尔的伯爵大人呢！ 他他他……他之前还和对方一起冒过险呢！ 诺亚知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今天的经历足以他今后吹一辈子了。 陷入惊愕的不只是小诺亚，人群中的老狼人罗根同样一脸愕然。 这位将夏洛特等人亲自带入矿场的老矿工，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带进矿场的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不过，冲击最大的还是将夏洛特等人团团包围的卫兵们。 听了夏洛特的话之后，他们同样面露惊愕，而后很快陷入了骚动。 不知道哪一个卫兵最先收起刀剑，总之……当第一个卫兵开始行动之后，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就连两名带队的入阶者军官，也面露迟疑，互相对视一眼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看到这一幕，高级管事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夏洛特，看起来竟有几分慌乱。 不过，他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坚决。 只见他咬了咬牙，厉声呵斥道： “大胆！竟然冒充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明明在北港，怎么可能出现在采银城？” “她身上的徽章定是从科德大人身上抢过来的！她是假的！” “卫兵！不要受她的蛊惑！” 听了高级管事的话，惊疑不定的卫兵们又陷入了迟疑。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立刻重新拿起武器。 卡斯特尔的威名就是如此。 这些卫兵的确需要听从号令，但首先……他们是卡斯特尔直辖领地的卫兵，他们效忠的对象并非是矿业工坊的管事，而是卡斯特尔家族。 看到这一幕，高级执事要被气坏了。 他咬了咬牙，对着两个军官喝道： “雷蒙德，弗雷！别忘了你们的职责！” 两名军官面露犹豫。 “雷蒙德！弗雷！” 高级执事又愤怒地重复了一句。 两名军官再次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对周围的卫兵命令道： “卫兵，拿起武器，包围好他们！” 但说罢，他们又对夏洛特等人欠了欠身，道： “这位……大人，仅仅靠着卡斯特尔的家族徽章恐怕还不能证明您的身份，恕我们无法解除防卫。” “如果您真的是那位大人，待到您的身份得到正式确认之后，我们自会领罚！” 塞巴斯惊讶地看两名军官一眼，对夏洛特笑道： “主人，看来……您还是有一些不错的士兵的。” 夏洛特笑了笑，说： “卡斯特尔银矿乃是家族的钱袋子，能被分配到这里，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说着，她又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卡斯特尔徽章，自语道： “不过……看来以后有必要特制一个独属于我的信物了，家族的猎鹰徽章还是太多了。” “嘿，恐怕在您之前也没有哪位伯爵会连一个贵族随从都不带来微服私访的。” 另一旁的尼斯笑道。 这一系列对话并没有遮掩，说的堂堂正正。 虽然依旧处于警戒状态，但听了夏洛特等人的对话，卫兵们明显对他们的身份又确信了几分，手中的刀剑不由自主地就往下移了移。 哪怕是两名军官，也下意识站的更加笔直了。 看到这一幕，高级执事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他眸光闪烁，忽然对身旁的马埃尔管事小声道： “快去请雷米西奥大人……” 而后，他抬起头，继续对被层层包围的夏洛特喝道： “你们……不准动！在没有搞清楚你们的真实身份之前，伱们不准动！不然……我们就放弩箭了！” 塞巴斯的目光扫过那几台重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转过身，对夏洛特笑道： “主人，他似乎又要去求援了呢，还威胁我们要放箭呢！” “让他去求。” 夏洛特一点都不在乎，而是淡笑道： “正好，可以将秘银矿的事彻底解决了。” 说罢，她给了塞巴斯一个眼神，塞巴斯顿时会意，打了个响指从储物空间中召唤出了一把贵族椅子，恭敬又不失优雅地放在了夏洛特身后。 在夏洛特自然而然坐下之后，他又恭敬地召唤出了牛奶和高脚杯。 好在夏洛特在他行动之前先一步说出“这个不用”，才没有上演当场拿着高脚杯喝牛奶的戏码。 私下里，人少的时候无所谓。 现在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夏洛特可不想当众表演这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塞巴斯顿时心领神会，把牛奶换成了红茶，高脚杯也换成了远东的雕花瓷杯。 这一次，夏洛特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轻抿了起来。 而一边喝茶，她还一边不忘和包围着自己的卫兵军官聊天： “你们哪个是雷蒙德？哪个是弗雷？是哪个家族的？” 两名军官明显受宠若惊，恭敬地回答道： “我是雷蒙德。” “我是弗雷。” “大人，我们并非贵族，而是平民。” 那副忐忑恭敬的姿态，说是包围的一方，不如说更像是护卫的一方，倒是相当诡异。 高级执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夏洛特却有些意外，微笑道： “平民出身的入阶者？不错！” “等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调回伯爵府当我的亲卫吧。” 听了夏洛特的话，两个军官明显激动了起来。 在矿井当军官或许能捞不少油水，但若是能跟着贵族领主当亲卫骑士，却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贵族！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行礼，但注意到高级执事的脸色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压下心中的激动重新板起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围观的人群又传来一阵骚动，隐隐能听到军阵行进的整齐脚步声。 夏洛特心中微动，将瓷杯递给了塞巴斯，而后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只见人群纷纷向两侧让开，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鱼贯而入。 清一色的超凡者，清一色的精钢打造的附魔板甲。 这……是一队王国正规军！ 是驻守卡斯特尔银矿的王**队到了。 王国的士兵来到现场，分立在两侧。 紧接着，一位全身披甲的高大骑士在一众骑士的簇拥下来到了现场。 那是一个一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高大威猛，鹰钩鼻，面相看起来颇为狠厉。 看到中年骑士，现场围观的人群明显又骚动起来： “是雷米西奥子爵！第一军团第三支队的支队长！” “是那位镇守卡斯特尔银矿的支队长？” “听说他和科德管事私交很好，而且还是一位银月二阶的骑士，距离炽阳只有一步之遥……” “嘶……那伯爵大人岂不是要麻烦了？” “小声一点，那还不一定是伯爵大人呢……” 围观的矿工们议论纷纷，不少人在见到中年骑士之后都露出惧怕的表情，这位凶神恶煞的王**团支队长似乎在矿井中很令人敬畏。 “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中年骑士的目光扫过人群，问道。 看到中年骑士，矿井的高级管事明显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迅速来到对方身前，讨好地行了一礼，然后愤怒地道： “雷米西奥大人……有人冒充我们的伯爵大人，还残忍地杀害了科德大人！” 说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您是科德大人的朋友，也是工坊的合作者，请您一定要为科德大人做主啊！” “哦？冒充卡斯特尔伯爵？而且还杀了科德？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中年骑士的神情顿时有些危险。 “就是他们！” 高级管事指了指被卫兵包围起来的夏洛特等人。 中年骑士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夏洛特等人的身上。 感受着他身上那不弱于自己的气息，以及那装备精良，配合起来足以与银月抗衡的王国士兵，塞巴斯的神色顿时一肃。 他迈出一步，挡在了夏洛特身前。 “精灵？” 看着塞巴斯，中年骑士的目光有些惊讶。 但很快，他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夏洛特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与此同时，那些王国士兵纷纷举起武器，做好了攻击的姿态。 一时间，原本“其乐融融”的现场忽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雷米西奥大人，就是她！她还污蔑科德大人与外人勾结！” “雷米西奥大人，您知道的，科德大人一直兢兢业业，乃是我们卡斯特尔家族的大功臣！” “这个冒牌货不仅杀死了他，还蛊惑我们卡斯特尔的士兵，您是王国的骑士，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卡斯特尔家族做主啊！” 矿业工坊的高级管事哭诉道。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又有些骚动。 工坊的管事竟然是打算请王**队出手，直接将疑似卡斯特尔伯爵的少女镇压！ “这……管事要让王**方出手？” “不好吧？这不是给军方插手伯爵领事务的机会吗？” “管事在想什么？” “这下真的麻烦了……听说雷米西奥子爵行事无所顾忌，做事全凭喜恶，伯爵大人……除非她能立刻证明自己真的是伯爵大人，不然的话，恐怕要危险了啊……”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矿工之中，老狼人罗根更是神情微变。 他的目光落在诺亚和卢夫身上，又仔细看了看依旧优雅坐着，淡定无比的夏洛特，目光微微闪烁。 略微犹豫了一番，老狼人罗根咬了咬牙，忽然大喊道： “我……我能作证！她就是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是来微服私访，调查秘银矿枯竭的真相的！所以并没有带其他的贵族！” 听了老狼人罗根的话，围观的矿工们错愕不已。 而后，下意识远离了他一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狼人的身上，哪怕是雷米西奥子爵也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罗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些什么？！” 高级管事表情微变，气急败坏地骂道。 “卫兵！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勾结外人的狼人押下去！” 他又对卫兵们命令道。 然而，当高级管事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微微一愣。 只见卡斯特尔的卫兵们不仅没有行动，反而站在了夏洛特的身前，神情警惕地看着王国的正规军。 “雷蒙德！弗雷！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疯了？” 高级管事怒道。 两位卫兵军官看了雷米西奥子爵一眼，冷冷地道： “管事阁下，是您疯了吧？” “不管这位究竟是不是伯爵大人，卡斯特尔的事务……不能由其他王国贵族插手！” 看到这一幕，老狼人罗根精神一振，胆子也更大了起来： “族人们！那就是卡斯特尔伯爵！伯爵大人这次来就是为了整顿矿井的！” “快随我出手！和卫兵大人们一起保护伯爵大人！不能让这些王**队伤害伯爵大人！” 说着，他竟然是率先出手，冲出了人群，站到了夏洛特和卫兵这边。 而有了他的带头，一些机灵的矿工也顿时行动起来，拿起矿具就往矿洞这边跑。 转眼间，矿场上就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极具戏剧性。 工坊的高级管事愣愣地看着随着王**队的到来，迅速倒戈的卡斯特尔卫兵和一众矿工，颤抖着道： “反了……全都反了天了！” “叛乱！这是叛乱！” “子爵大人！这些人已经完全被蛊惑了！请您出手助我卡斯特尔家族镇压这些叛徒！” 听了高级管事的话，塞巴斯的神情微微一凝。 “主人，这个子爵……恐怕也是那一边的人。” 他警惕地看着中年骑士，低声道。 不过，当塞巴斯的目光看向夏洛特的时候，却发现夏洛特的神情依旧平静。 不仅平静，看向中年骑士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塞巴斯微微一愣。 而紧接着，他就看到夏洛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挡在夏洛特身前的卫兵和矿工犹豫一下，在夏洛特的示意下自行让开，而来到人群前方之后，夏洛特平静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中年骑士，忽然微微一笑： “雷米西奥子爵阁下，多年不见，您看上去还是那样威武不凡。”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卡米尔夫人的身体恢复得可还好？” 听了夏洛特的话，中年骑士顿时又眯了眯眼睛。 紧接着，只见他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来人，将这个冒犯王国贵族的罪人给我拿下！” 听了雷米西奥子爵的命令，工坊的高级管事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就愕然发现，王**队的士兵将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雷……雷米西奥大人？” 他呆呆地看着中年骑士，面露错愕。 然而，雷米西奥子爵根本就没有看他哪怕是一眼。 只见这位王**方的支队长对着夏洛特微微行了一礼，笑道：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多年不见。” (本章完) -31- 不愧是伯爵大人！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多年不见。” 雷米西奥子爵对夏洛特微微行了一礼，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笑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您都和您的母亲安妮夫人一样……嗯，漂亮了。” 夏洛特：…… 为什么每当有人想要客套地夸她长大了的时候，最后都要在瞄一眼她身高之后委婉地改口了呢？！ 不就是个子袖珍了一点，外表幼态了一点吗！ 早知如今，当初挂在十字架上那会儿就不该夺取老妖婆的力量，就算是成为血族，也得等再发育发育！ 听着雷米西奥子爵那委婉的赞美，夏洛特心中充满残念。 而另一边，矿业工坊的高级管事彻底慌了： “雷米西奥大人，这和我们说好的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污蔑王国贵族的罪人带下去？” 雷米西奥子爵不满地看了士兵们一眼，喝道。 随着他的号令，王国士兵们粗暴地封住了矿业工坊高级管事的嘴，将他扭了下去。 夏洛特的目光追随着神情惊恐的高级管事消失在军队中，而雷米西奥子爵则再次行礼道： “抱歉，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此前我并不知道这个家伙竟然敢对王国贵族出手，一直受他蒙蔽竟然还以为他真的代表了卡斯特尔家族。” “额……我刚刚听人说，矿业工坊的总管事科德因为背叛家族被您处决了？” 夏洛特收回追随高级管事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 “科德并非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人，他是某些觊觎者安插进来的奸细，这么多年来，他残害矿工，盗取卡斯特尔的秘银并谎报秘银矿枯竭的消息，罪大恶极，已经伏诛。” 夏洛特的话并不响亮。 不过，很快就在众人之中引起了新的骚动： “什么？矿工的失踪与科德管事有关吗？” “呸！这些管事……真是坏透了良心了！” “秘银矿……也并没有枯竭吗？” “我就知道！连王室那边的矿脉都好好的，卡斯特尔这边的怎么可能出问题？” 雷米西奥子爵也眼角一跳： “哦？这么说……卡斯特尔的秘银矿并未枯竭了？” “当然。” 夏洛特澹澹地点了点头。 雷米西奥子爵松了口气： “这可真是太好了，矿脉向来都是一体的，您不知道，卡斯特尔家族秘银矿枯竭的消息传入王都之后，据说国王陛下一直担忧整个卡斯特尔的秘银矿都会出问题，现在真相大白，总算是虚惊一场了。” “是啊，虚惊一场啊……” 夏洛特微微一叹，面露唏嘘： “我也没想到我卡斯特尔家族离开领地了这么多年，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蛀虫，不仅欺上瞒下，竟然还敢对我动手。” “对您动手？！” 雷米西奥子爵似乎被吓了一跳：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王国贵族动手？” 夏洛特摇头叹道： “已经是好多天前的事了，我曾经在进入伯爵领之前遭受到了伏击，幸亏当时有强者守护，得以反败为胜……” 说着，她又不满地道： “现在想想，当初伏击我的人恐怕和这些叛徒也脱不开关系，无非是不想让我回到卡斯特尔领罢了，为此甚至竟然还将脏水泼到了菲利普殿下的身上，真是可恶！” “三王子殿下？” 听到某个名字之后，雷米西奥子爵明显精神了起来。 明明长得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但那竖起来的耳朵和兴致勃勃的表情却让他看起来像极了听到八卦消息的村头大妈。 “是啊，他们竟然污蔑菲利普殿下，说是菲利普殿下对我下手……” 夏洛特有些愤然地说道。 说完，她叹了口气，不在多提： “都是过去的事了，倒是让您见笑了。” 雷米西奥子爵却明显被夏洛特没说完的话给挑起了好奇心，一副明显直起身体听八卦的样子。 只是，夏洛特不愿意再多谈，他虽然好奇得浑身不自在，却也不好勉强。 “额……伯爵阁下，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我也就不在这里耽误您处理家族事务了，待到尘埃落定，再登门拜访。” 雷米西奥子爵挠了挠头，说道。 “这是自然，今天很感谢您的及时赶到，替我镇压了这些宵小。” 夏洛特微笑着说道。 “哈哈，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派人联络我，我就驻扎在采银城外，帮忙镇压几个叛徒还是能做的到的。” 雷米西奥子爵大笑道。 说完，他再次对夏洛特行了一个贵族礼节，就带着装备晶亮的王**队急匆匆离开了。 夏洛特从离去的王国士兵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了身前的矿井卫兵们。 这一次，矿井卫兵们没有犹豫。 在两名入阶者军官的带领下，数百名卫兵朝着夏洛特单膝跪下，一跪就是一大片，声音在夜色中颇为响亮： “见过伯爵大人！” 而与此同时，聚集在这里的矿业管事中，也有零零星星一些管事随着卫兵一同跪拜了下来： “见过伯爵大人！” 此时此刻，对于夏洛特的真实身份，所有人再也没有了异议。 夏洛特的目光从跪拜的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些脸色发白，不断后退，甚至已经开始朝着人群中隐去的不少矿业管事身上。 她目光转冷，下达了收回矿井部队掌控权之后的第一条命令： “卫兵听令，将这些家族的叛徒拿下！” 随着夏洛特一声令下，矿井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以一种比之前不知道迅速了多少倍的速度，一个又一个将那些试图逃离的管事抓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押送到了夏洛特身前。 放眼望去，竟然有三十多人。 矿井管事们面若死灰，神色惊恐绝望，还有不少被吓尿了裤子，哭诉求饶。 夏洛特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押下去，关起来！” “是。” 卫兵们恭敬行礼，将那些管事全都押送下去，引起周围矿工的一片叫好。 平日里，矿井管事作威作福，压榨欺凌矿工的事并不少见，这个时候见到这些高高在上的管事倒了霉，矿工们自然痛快。 更别说，刚刚他们甚至得知，矿井上矿工失踪的事竟然也与这些背叛的管事有关。 而在处理了这些明显有问题的工坊管事之后，夏洛特环视一圈，看向了那些剩余的工坊管事： “你们……谁在这里地位最高？” “回……回伯爵大人，是，是我。”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管事颤巍巍地上前一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汉克，汉克·德·列恩-卡斯特尔，矿业工坊高级管事，主管后勤工作。” 老管事恭敬地回答。 列恩-卡斯特尔？竟然还是沙隆男爵的亲戚？ 夏洛特挑了挑眉。 她略微沉吟，道： “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管理层严重失职，从今日起，免除所有工坊管事的职务，矿业工坊的大小事务暂由我的管家塞巴斯打理。”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老狼人罗根，道： “狼人矿工罗根，在此次事件中助家族平叛有功，鉴于其又有着丰富的矿井工作经验，现擢升为工坊高级主事，协助塞巴斯管理工坊事务。”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狼人的身上。 惊愕、羡慕、茫然、激动……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在里面。 一时间，不少矿工都后悔当初吼出“保护伯爵大人”那一嗓子的人不是自己，对老狼人罗根这走了狗屎运般的运气更是羡慕的要死。 老狼人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么大个惊喜忽然砸到了自己头上，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顿时红光满面，面露激动地朝着夏洛特拜了下来： “罗根……听命！罗根……一定不负伯爵大人期望！” “至于你们……” 夏洛特的目光又落在了剩余的工坊管事身上： “暂且停职查看，以观后效，停职期间，需要接受家族调查，通过调查之后，可继续协助塞巴斯和罗根处理工坊事宜，以三个月为期限，合格者可继续担任管事职务。” “汉克管事，你将作为戴罪管事的总负责人，同时也需要在停职期间协助塞巴斯和罗根尽快熟悉工坊工作，如若合格，你可继续在工坊担任高级管事一职。” 老管事微微一颤，恭敬行了一礼： “汉克……遵命。” 夏洛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剩余的管事，轻轻抬高了声音： “你们……可有异议？” 管事们面面相觑，微微低下了头。 不过，很快就有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我有异议！” “嗯？” 夏洛特看了过去，发现反对是另外一名年轻的管事。 “你有什么异议？”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问答。 “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的管事任命需要贵族会议表决决定！就算您是伯爵大人，也不能独断专行！” 那名管事大着胆子说道。 夏洛特眉毛一扬，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格尔森·德·来格利斯！” 年轻管事挺直了腰杆，说。 夏洛特笑了： “来格利斯子爵家分配到矿井的管事么……” 下一瞬，她神色一冷，道：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有理由认为此次矿井事件中有贵族家族背叛，故暂且收回矿井管控权。” “格尔森先生，你是代表来格利斯家族反对我吗？还是说，此次对我的欺瞒，来格利斯家族也在背后有一手？” 说着，夏洛特眸光微闪，威仪术自行释放。 感受着那瞬间逼过来的庞大压力，年轻的管事明显有些紧张起来： “我……我……不……没有……” 他犹豫了一番，大汗淋漓，最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夏洛特继续环视一圈，所有剩余的管事都不敢再和她对视。 “此事就这么定了，塞巴斯，我要你三天之内理清矿业工坊的账单，并将那些肮脏的东西全都挖掘出来，同时得出一份可以继续在工坊工作的管事名单。” “此外，统计这么多年以来在银矿中失踪的矿工名单，以卡斯特尔家族的名义给其家人送去抚恤。”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微微俯首，朝着夏洛特恭敬而不失优雅地行了一礼。 交代完塞巴斯之后，夏洛特又看向了周围的人： “从明日起，卡斯特尔矿井停业整顿三天，如若各位有情况需要反馈，或者有矿业工坊的黑幕需要举报，可直接向塞巴斯报告，有功者将会获得卡斯特尔家族的奖赏！” 听了夏洛特的话，矿工们眼前一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扫过了老狼人罗根，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好了，此事已毕，诸位回家休息吧。” 夏洛特目光扫过在场的矿工，说道。 说完，她第一个起身，在卫兵们的护送下离开了矿场。 看着夏洛特那逐渐远去的身影，矿工们面露敬畏： “伯爵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却颇有威势啊！” “而且，伯爵大人真好看……” “不愧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继承人，不愧是神圣王庭的圣女大人！” “……” …… “您……真的是卡斯特尔伯爵大人？” 矿业工坊的办事处前，小狼人诺亚看着换了真容的夏洛特，终究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 哪怕心里已经知道这是真的，但他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里。 “不像吗？” 夏洛特笑道。 “像……啊不……不是像……啊不……” 诺亚结结巴巴，有些无措。 夏洛特不再打趣，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道： “诺亚，今天我们在矿井中的冒险，你一定要对外保密，知道吗？” 说着，她的眼眸中光辉流转，隐隐浮现红光。 小狼人面露茫然： “保密……需要保密什么？” 夏洛特微微一笑： “没什么，快回家吧。” 她已经将对方关于矿井中的部分记忆抹去了。 当然，主要是她本人出手的那部分记忆。 派人送走了小狼人诺亚之后，夏洛特进入到了工坊的办事处里。 而刚一进入工坊总管事的办公室，跟随着她进来的塞巴斯就低声道： “主人，那个雷米西奥子爵……将那名高级管事带走了。” 夏洛特却好像并不意外，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主人，您和雷米西奥子爵认识？我看他似乎也参与了工坊的一些事，而且很有可能和吉柯德有合作，但您好像又不在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塞巴斯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在管事椅上坐了下来，而塞巴斯则立刻奉上了高脚杯和甜牛奶。 夏洛特一边轻抿着甜牛奶，一边解释道： “我在小时候应该是和雷米西奥子爵见过几面，对此印象不清了，但家族的资料里曾经提到过。” “雷米西奥子爵是长期在矿井驻扎的王**方人员，我的父亲也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整理了不少资料，来到领地之前我也提前预习过。” “他是一个传统的银月贵族，有着一个深爱的妻子和美满的家庭，虽然性格乖戾，但却暗有底线，同时又很怕麻烦。” “他所在的雷米西奥子爵领因为常年饱受星月战争的摧残，并不算富有，甚至可以称得上困顿……” “为了给领地募集发展的资金，他经常接一些有油水的工作，主动来卡斯特尔银矿镇守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在多年前，我的父亲曾经给了他不少方便，也算是不深入的故交。” “他可能的确参与了工坊的一些事，但恐怕最多也就是金钱上的往来，并不会为此和卡斯特尔家族决裂。” “带走了那位高级管事，恐怕也是有些心虚，想必他多少肯定也是做了点脏活的。” “或许他曾经承诺了什么，但在看到你我的一刹那评估了得失之后，恐怕就将自己对那些叛徒的承诺给抛之脑后了。” 塞巴斯微微恍然： “原来如此。” 不过，他很快又皱了皱眉： “但我看，这样的人……不能深交。” “也不用深交，这种人其实就是墙头草，利用就好。” 夏洛特说道。 而说着，她又微微一笑： “比如……我正想着如何给三王子使绊子，这不就来机会了？” “嗯？” 塞巴斯心中微动。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笑道： “家族记载，雷米西奥子爵是铁杆的二王子拥护者。” 而与此同时，卡斯特尔银矿的王**方驻地。 雷米西奥子爵刚一进入营房，就急匆匆地召来了亲兵，眼神发亮地命令道： “快，去查查，卡斯特尔的小伯爵在来领地的路上，到底遇到了什么！” -32- 返回 交代好矿业工坊的事之后夏洛特就打算返回旅馆了，与她一同离开的还有狼人卢夫。 塞巴斯和尼斯则暂时留在了工坊，夏洛特当了甩手掌柜，一狗一猫未来三天之内想必会很忙。 一路上，卢夫的目光从未从夏洛特身上移开，多次欲言又止，明显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询问。 夏洛特当然知道狼人在纠结什么，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笑着问道： “卢夫，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由夏洛特开启话题，狼人卢夫也终于鼓起了勇气。 只见他斟酌了一番词句，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特大人，您……是王权血族？” 夏洛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 “你觉得呢？” 得到这几乎是相当于直接承认的回答，卢夫精神一振。 哪怕是已经有所猜测，但此时此刻的他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王权血裔……您竟然真的是王权血裔！王权血裔原来没有消失！没有消失！” 但很快，他就忍不住开始了自言自语： “也对，连伟大的真祖大人都有了复苏的迹象，身为真祖子嗣的王权血裔怎么可能不重新现世呢……” 而说着，卢夫又忍不住问道： “可是……可是既然您是王权血裔，又怎么成了神圣王庭的圣女呢？” “圣女？我可从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神圣王庭的圣女。” 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 狼人卢夫愣了愣。 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后，惊愕地发现，好像夏洛特的确从没有亲口说过自己是神圣王庭的圣女！ “不过……” 夏洛特话锋一转，嘴角微扬： “圣女的身份，有的时候的确可以带来一些方便。” “或许……偶尔用一用也不错。” 卢夫：…… “这么说……您不是神圣王庭的信徒了？” 他又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当初在神圣裁决的时候，我说你们都是虔诚的神圣信徒，那么……你们真的是吗？” 卢夫微微一滞。 这也是他曾经相当疑惑且好奇的一个问题，他们血狼部落明明不信奉神主哈拉尔，而是信奉的神圣王庭眼里的“邪神”血之真祖。 但当初，他们却不仅逃过了神圣王庭的审判，甚至还在鉴别信仰的神圣裁决下头顶的光环亮的跟着狂信徒似的。 卢夫一直觉得，当初很有可能是身为圣女的夏洛特用了某种方法救了他们。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但……如果对方不是信奉神主哈拉尔的话，又是怎么做到的？ 神灵的力量只有神灵的力量才能抗衡，这是弥瑞亚众所周知的真理。 扭曲神圣裁决的鉴定，绝不是一般的神术能够做到的。 回想着之前和塞巴斯的交谈，卢夫的心脏怦怦直跳。 难道…… 难道夏洛特大人其实是真祖大人的地上代行者吗？ 是了。 一定是这样！ 恐怕，只有神灵的卷属才能扭曲神圣裁决的力量。 恐怕，也只有神灵的卷属才能施展出那么强大的王权威压！ 王权血裔都是血之真祖的信徒，但夏洛特大人绝对不仅仅是信奉真祖那么简单！ “夏洛特大人……其实，其实您并不是神圣王庭的圣女，而是血之真祖的卷属，对吗？” 想到这里，卢夫又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笑了，意味深长地说： “卢夫阁下，塞巴斯已经告诉我你留在卡斯特尔银矿的真正原因了。” “我很看好你，请好好实现自己的目标吧，你的信仰……不会辜负你的忠诚。” 听了夏洛特的话，卢夫精神一振。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没有一丝的疑惑。 果然！ 夏洛特大人……绝对是伟大真祖的卷属，地上的代行者！ 看着狼人那微微涨红的脸色，夏洛特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如同一只可爱的小恶魔： “哦，对了。” “卢夫阁下，今天的谈话，要保密哦。” …… 卢夫很快也离开了。 晕晕乎乎地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要回到部落里，要尽快尝试在矿工之中传播伟大真祖的真信！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所迟疑，担心自己的行动会迎来夏洛特的不喜，担心自己会因为信仰的不同最终与这位自己世俗意义上的主君产生隔阂的话…… 那么现在，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因为对方不仅不是敌人，还很有可能也是他信仰上的先行者！ 一直以来，他们都需要躲躲藏藏，哪怕是知道了真祖冕下已经开始复苏，他们也需要时刻小心教会的追捕。 但现在，他们不用担心了。 因为卡斯特尔最高的领主是他们的人，因为卡斯特尔伯爵就是真祖的代行者！ “伟大的真祖冕下！卢夫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卢夫一定会努力传播您的信仰！” “愿您的光辉撒满人间，庇护子民繁荣昌盛！”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狼人汉子激动地在心中祈祷道。 目送狼人卢夫离开，夏洛特心中也算解决了一个心事。 狼人是她的信徒，误会肯定是要解除的，不然未来迟早会闹乌龙。 不过，夏洛特并不打算告知对方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狼人的信仰指向是她，但她终究还是对直接认下“血之真祖”这个身份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哪怕种种迹象表明，目前的她好像真的占据了这个位格。 而除此之外，也算是为了安全考虑吧，哪怕是有着真祖解放】这个外挂，她自己最多也就是一分钟超人，知道她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当然，或许也多少有点距离产生美的感觉在里面。 卢夫是信徒。 而塞巴斯和尼斯虽然是她的追随者，但严格意义上讲都不是信徒。 与追随者对话，和与信徒对话，还是不一样的。 夏洛特还没做好以一位被信奉者的身份面对面和信徒打交道的准备。 …… 与卢夫分道扬镳之后，夏洛特就回到了水杉酒馆。 入城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卫兵护送，又让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 众星拱月。 因为阵仗太大了，甚至将前台的精灵们吓了一跳，还以为旅馆出了什么大事，直到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将矿业工坊前前后后的事相告，这些在采银城做生意的长耳朵才松了口气。 不过，精灵们很快就又兴奋了起来。 卡斯特尔的伯爵入住水杉旅馆，无疑是对旅馆一种巨大的宣传和最有效的认可。 试问，还有什么比领主亲自入住更有用的广告呢。 被惊动了的旅馆老板，那位来自月神岛的月精灵甚至连夜从床上爬了起来，亲自前来拜访夏洛特，不仅免了夏洛特的费用，还热情地赠送了不少月神岛的珍贵礼物。 态度之热情，与书本中记载的精灵的高傲与漠然完全不同。 只能说，在绝对的权势和利益面前，哪怕是性格高傲的精灵也不能免俗。 这些长耳朵也并没有夏洛特看到的书本中描绘的那样古板守旧。 事实上，很多热衷于商贸的精灵甚至要比人类还要圆滑许多。 而除了知晓夏洛特的身份之后瞬间热情无比的精灵老板外，在知晓夏洛特来到采银城之后，采银城的市长也在第二天带领着一大波官员亲自登门拜访。 对此，夏洛特倒是并不意外。 采银城同样是卡斯特尔的直辖领，身为领主就算是去视察封臣家的领地封臣都需要随行呢，别说是跑到自家直辖领下面微服私访后暴露身份了。 昨晚自曝身份的时候夏洛特就猜到第二天肯定各路官员都要来了。 不过，比起登门拜见，更像是惶恐请罪来的。 至少，采银城的市长一见面就滑跪了： “伯爵大人，都是我们的失职！没有想到矿业工坊竟然出现了这等事情！” 看起来恐怕已经有六七十岁的老市长带着一众市政官，哗啦啦地就在夏洛特面前拜下请罪。 “阿梅尔阁下请起，矿业工坊乃是由各个家族共同管理，并不受采银城直辖，此事也与诸位市政官无关。” 夏洛特说道。 这说的倒是不假，采银城是卡斯特尔直辖的，但矿井可不是. 为了巩固统治，卡斯特尔银矿早就成了卡斯特尔家笼络各个贵族的工具了。 不过，如果说眼前的市政官们真的对银矿的事一点都不清楚，夏洛特也不相信。 秘银矿的事能瞒得这么好，背后牵扯的势力绝不是一两个那么简单，这些官员里八成也有不干净的。 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夏洛特还是明白的，她要对付的是隐藏幕后的血族，至于眼前的这些市政官……并不重要。 他们很多甚至连贵族都不是。 拔除反对势力，收拢领地权力，并不意味着给领地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洗，那意味着更大的混乱。 夏洛特的统治是需要有经验的人手的，这又不是游戏，罢免一个管理换个新的还能照样跑起来。 这和实力无关，哪怕是夏洛特有着碾压一切的实力，如果不能获得地方力量的配合，她也无法有效统治领地。 更别说，她那无敌的实力全开只有几十秒。 她可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弥瑞亚世界历史上，那可是有着地方贵族联手逼走传奇领主的例子的。 方法也很简单，阳奉阴违不配合，导致整个领地官僚系统彻底瘫痪，同时扇动民众暴动，最终硬是搞得传奇实力的领主束手无策…… 毕竟，总不能把人全杀了吧？ 上面还有王国和教会看着呢！ 拥有神灵的世界，什么都有规矩，就算是传奇领主也得按规矩办事，除非你拥有和规则对抗的念头和实力。 作为一个“准邪神”，夏洛特倒是有对抗的理由和念头，但可惜……她实力还不够。 也是因此，夏洛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卡斯特尔领一下子给改造的铁板一块的想法。 事实上她也做不到。 揪出幕后势力，诛首恶，然后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对象，坐稳了位置稳固了统治之后再慢慢料理就是。 待到她威望上去了，待到她信仰稳固了，卡斯特尔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安抚了采银城的官员之后，夏洛特就宣布近期不再接受其他拜访。 这个主要是针对贵族的，卡斯特尔银矿闹得这么大，恐怕很快就会有贵族得到消息，然后飞速赶来。 接见直辖领的官员也就算了，既然已经决定在一周后的北港宴会上与领地的贵族们正式见面，如果在此之前开个口子，宴会之前她就别想再闲下来了。 也算是侧面向贵族们表达自己的不满吧，毕竟……她也有资格在秘银矿一事上表达不满。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预料一般，接下来的几天了，陆陆续续有各个家族的使者赶到采银城求见。 “做切割做的还挺快的吗？一个个的，这么快都急着将自己从矿业工坊的事中撇出去了吗？” 听着贵族使者各种各样的觐见理由和表忠心的话语，夏洛特一声轻笑。 当然，她一个人没见，这些话都是使者们想方设法传递的，甚至还有直接在旅馆大厅中大喊冤枉的，然后直接被卫兵架了下去。 “告诉他们，我怀疑领地内有贵族与邪教徒勾结，在北港宴会之前，暂时不打算见任何贵族。” 夏洛特看着手上塞巴斯整理好的名单，说道。 说完，她又看向了塞巴斯： “那些工坊管事招的东西就这么多了吗？” “就这么多了，除了能查到他们背后大概的支持者是哪个家族，任何人犯下的罪过最终都只会牵扯到一些不重要的角色。” “我甚至动用了您赐予精神支配的力量进行审判，但这些管事……似乎知道的也并不多，他们很多人掩盖真相的动力竟然也是出于自己的贪念，而不是命令。” “主人，我怀疑他们也曾经受到过某种精神暗示，不过，他们……只是弃子，而幕后的血族，恐怕早就有过舍弃他们的打算。” 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或许吧，不过……这幕后之人舍弃的了这些管事，却还需要贵族为他们做事，能够顺藤摸瓜摸到各个家族身上，哪怕是没有证据也够了。”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命令道： “矿业工坊尽快完成交接，然后我们尽快返回北港吧，嗯……那些有问题的管事也都押着一起走。” 塞巴斯恭敬行礼： “谨遵您的命令。” 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整顿完工坊，夏洛特就离开了采银城。 这一次，矿业工坊算是来了个大换血，差不多三分之二的管事全都被免了职。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不能说每一个都一点问题也没有，但也已经是夏洛特的极限了。 她还需要人手做事呢，总不能真的彻底让矿业工坊给瘫痪了。 还是那句话，收拾收拾问题大的，那些小问题的，警告警告，让他们重新认识到谁才是领主就够了。 而刚一回到北港，夏洛特就又收到了一条来自波尔德公国的重要消息。 波尔德公爵……病逝了。 -33- 老公爵之死 波尔德城，公爵府。 “咳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波尔德老公爵安德烈躺在床上，形容枯藁，与一年之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点燃的熏香在火盆中轻吐着澹蓝色的烟雾，散发着香料和药物混合的气息。 偌大的卧室内，窗户紧闭，冷冷清清，服侍老公爵的只剩下了跟随他多年的贴身侍女一人。 “公爵大人，该吃药了。” 侍女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恭敬地道。 老公爵睁开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看了一眼，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装满黑色粉末的银器，以及一只装满水的高脚杯。 “吭吭……这……这是什么？” 他沙哑而虚弱地问道，那艰难而缓慢的声音宛若从快要散架的马车中拖出来一般。 “这是菲利普殿下从东方古籍上查阅的秘方灵药，用千年木乃尹的粉末和科里亚药膏混合制成，配上教会的圣水，对您的病情应该有所帮助。” 侍女恭敬地说道。 “木……木乃尹？咳咳咳咳……” 老公爵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咳嗽声更加剧烈了。 “公爵大人……” 侍女将托盘放到床边，连忙上前一步为老公爵顺气。 老公爵张着嘴，艰难地呼吸了几口，虚弱地道： “扶……扶我起来吧。” 侍女搀扶着老公爵那如同枯木一般的手臂，艰难地将他扶了起来。 透过床头的水银镜，老公爵那浑浊的目光中倒映着自己枯藁的形容和灰白散乱的头发，神情有些暗然。 他颤巍巍地张开嘴，而侍女则小心翼翼地将黑色的粉末混合了圣水，一点点给他喂下。 湖状的“灵药”进入喉咙，带着一种辛香料浓辣，呛得老公爵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直到顺了几口圣水才艰难咽下。 而随着灵药入胃，老公爵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逐渐扩散开来，滋润着他那越发腐朽的身体。 恢复了一点力气，老公爵那越发迟滞的思维也缓缓开始转动： “你……你刚刚说，谁……谁带来的药方？” “公爵大人，是菲利普殿下。” 侍女恭敬地回答道。 “菲……菲利普……？他……已经来了？” 老公爵怔了怔。 “公爵大人，菲利普殿下昨天晚上就已经到了，现在和埃莉诺大人一起，正在外面候着。” 侍女说道。 老公爵沉默了。 许久后，他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地道： “让他们……进来吧。” 卧室的大门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在咯吱咯吱声中被推动，三王子菲利普和埃莉诺携手步入了房内。 “安德烈父亲大人……” 三王子和妻子一同来到床前，对老公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老公爵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多年不见的女儿。 这么多年不见，她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不少。 她的眼神也没有当初那样灵动了，恐怕王室的生活同样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想到这里，老公爵的心中涌出一丝愧疚。 或许……当年他并不应该让自己的女儿去与新月王室联姻。 如果没有联姻，他还可以让自己的女儿招婿，继续继承领地。 如果没有联姻，女儿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旁，他也不必在这最后的时刻孤身一人。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当年在得知自己拥有一个私生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的女儿放弃了。 或许这就是神主对他的惩罚吧，女儿成为了他巩固统治的交易，而如今，他不仅失去了女儿，也失去了来诺。 传承千年的波尔德家族，或许就要在他这一代断绝了。 回想起一年前那道摔门而出的高大身影，老公爵的目光深处闪过一道暗然。 老公爵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绝望？ 难过？ 不…… 当家族绝嗣这件事真正展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许多。 也可能是没有精力再去思考那么多了，也可能是真的已经累了。 回想着自己这一生，十五岁那年于王国风雨飘摇中继位，追随国王陛下征战沙场，一次又一次在星月战争中击败敌人。 他的一生中，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战役，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敌人。 落星王国的军队听到他的名字会颤抖，新月王国的百姓看到他的军队会欢呼。 他被称为波尔德千年以来最伟大的公爵，雄狮安德烈。 他意气风发过，他万众瞩目过。 他大权在握，于公国内说一不二。 他权势滔天，掌管王**队，宫廷之上连国王陛下都会参考他的意见。 然而也是他，为了能够借助战争的机会在王国中更进一步，在连年的征战中过度地消耗了家族的资源，将波尔德家族千年的底蕴消耗一空。 然而也是他，多年在外征之时战为了获得贵族们的支持，不断给贵族放权，才导致今日逐渐对领地失去掌控。 雄狮年轻的时候或许能威震四方。 但，终有老去之时。 而当他落幕的时候，偌大的波尔德……竟然连一个忠心伴随的贵族都没有。 他甚至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能给阴了去！ 老公爵知道这和自己这几年收权逼得太紧也有关系。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是不想给后人留下一个风雨飘摇的波尔德而已。 就像是国王陛下继承新月王位时那样。 也可能……他一开始就错了吧。 或许，他并不应该将自己的一生中的绝大多数时光都留在战场上。 或许，他应该多关心自己的领地一点。 或许，他应该多关心自己的家人一点。 或许，他从一开始也应该换一个方式去对待卡斯特尔家族，对待那对前途无量的伯爵夫妇，对待那个看似年幼无知，但实则深不可测的小女孩儿…… 一年的时间，足以波尔德公爵调查出一些东西，也足以他想明白一些东西了。 但，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老公爵忍不住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独女。 “埃……埃莉诺。” 他艰难地朝着女儿伸出手，而埃莉诺也很快伸出手握住： “父亲……” 感受着女儿的温度，老公爵的心中踏实了不少。 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其他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罢了。 无所谓了。 波尔德公国也好，卡斯特尔家族也罢。 他已经累了，他需要休息了。 至于自己的女儿…… 就算不成为一位实权在握的女公爵，有王室作为靠山，至少……也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他亏欠了女儿一辈子。 到了现在，或许是该还账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老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公爵大人……” 侍女连忙前来搀扶他，但却被他拒绝。 老公爵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曾经高高在上的炽阳强者此时此刻就算是起身竟然都这么艰辛。 他直视三王子菲利普的眼睛，浑浊的双眼仿佛在这一刻重新犀利了起来。 “菲利普殿下……” 老公爵握上了三王子的双手，用上了他此时此刻所有的力气： “我……知道你的野心，也知道……你对掌控波尔德的渴望！” “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波尔德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三王子菲利普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似乎没有想到传言中这位视家族为生命，性格固执又阴沉狠辣的波尔德雄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老公爵话锋一转。 只见他死死盯着三王子的双眼，就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似的： “我……我要你好好善待埃莉诺，我要你……让她获得……幸福！” 听了老公爵的话，埃莉诺微微一颤，蓝灰色的眸子似乎闪过了一道波动。 三王子菲利普则眼睑微垂，当他再度抬起头与老公爵对视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当然，尊敬的安德烈大人。” “埃莉诺是我最心爱的妻子，我会给她幸福的。” 听到三王子的诺言，老公爵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 “咳咳……记住你说过的话。”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说。 心事了却，老公爵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就退去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带着些许愧疚和爱怜的目光则停留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只是，当他的目光滑过女儿的袖口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阴影之下那密密麻麻的伤痕。 老公爵的气息几乎是瞬间一滞。 他忽然重新涌出了一股力气，几乎是挣扎着朝着埃莉诺伸出了手，然后一把扯下了她的袖子。 只见袖子下面，那本应白皙光滑的手臂上，遍布淤青和狰狞伤疤。 老公爵的神情几乎是瞬间变了。 腐朽而惊人的威压突然从他身上爆发，那原本已经无法调动起来的超凡力量此时此刻竟然又重新沸腾。 只见老公爵愤怒地拎起了三王子的衣领，怒喝道： “菲利普！这……是怎么回事？！” 三王子菲利普面色平静。 只见他缓慢而有力地将老公爵那枯藁的手指从自己的衣服上拨开，然后轻轻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 “公爵大人，刚刚那番话，您要是早一点说，该多好啊。” 老公爵抬起头，愤怒地看着他，却忽然感觉腹中一痛，忍不住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黑红色的血液。 顷刻间，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力气被飞速抽离，灼烧的疼痛从胃部向身体四周迅速蔓延。 老公爵抬起头，艰难地看向了立在一旁的侍女，却看到对方缓缓移到了三王子的身侧恭敬站立，看向他的目光只有冷漠。 老公爵瞪大了眼睛： “你……！” 三王子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微微附身，微笑道： “公爵大人，我从来不喜欢施舍，也不喜欢被逼迫着交易什么，更讨厌自己成为别人交易的筹码。”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必须要用自己的手去得到，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 “波尔德公国，卡斯特尔伯爵领，我会自己去取得。” “还有……” 他低下头，侧在老公爵耳旁，低声道： “您不该当着我的面起杀心的。” 看着三王子那如同魔鬼一般的笑容，老公爵面露愤怒。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宛若吃人的视线恨不得将三王子撕成碎片…… 不过很快，他又突然笑了起来： “咳咳……呵呵……哈哈……” “波尔德……和……卡斯……卡斯特尔……么……” “呵呵……哈哈哈……” 只见老公爵哈哈大笑，越笑越肆意，越笑越癫狂，越笑越怜悯。 迎着老公爵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三王子微微蹙眉： “公爵大人，有什么好笑的吗？” 然而，老公爵却并没有回答。 他依旧带着肆意的笑。 但眼神，却失去了最后的焦距。 一丝浑浊的泪光从他那苍老的面颊上缓缓滑落，他的双手也缓缓滑了下来。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他那蓝灰色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 “死了么……” 看着了无生机的老公爵，三王子微微皱眉，倍感无趣。 不过，老公爵那诡异的笑容，却莫名地让他心情烦躁。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身旁传来，三王子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妻子。 他神色转冷，道： “我让你哭了吗？” 埃莉诺微微一颤，低了下了头，声音瑟瑟发抖： “唔……汪……” “嗯，乖。” 三王子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而后，他又对一旁的侍女命令道： “把这里处理一下吧，老公爵病逝了，今后波尔德的主人就是我和埃莉诺了。” 侍女微微一颤，敬畏地低了下头。 而三王子则牵着埃莉诺的手，走出了卧室。 回到公爵府的大厅，他自然而然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很快，急匆匆的亲兵就从门外赶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了一张羊皮纸： “大人，北方来的急件！卡斯特尔的小伯爵已经回到领地了！” 菲利普眉头一皱，连忙接了过去，迅速打开并浏览起来。 而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一把将羊皮纸扔到了地上，咒骂道： “废物，一群废物！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拦不下来！” “就这实力，还想重返落星王国？” -34- 超凡者的寿命 “他终于死了么？倒是比我想象得拖得时间还久一些。” 夏洛特举起的高脚杯微微一顿，而后缓缓将牛奶送入口中。 “毕竟是炽阳，底蕴还在，事实上我倒本以为老公爵还能坚持更久一点，力量系的炽阳终究要比施法者生命力更旺盛一些。” 看着信使送来的信件，塞巴斯忍不住感慨道。 夏洛特倒是来了兴致： “这种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塞巴斯，正常情况下，炽阳强者一般能活多久？” 对于夏洛特突然提出的这个常识性问题，塞巴斯并不感觉疑惑。 他知道自家“神灵”的记忆并未彻底复苏，也不觉得一位“神灵”真的会对这些凡人的事有多么关注。 特别是对方还是古老的血之真祖，从降生那一刻起就不老不死，根本没有寿限的概念。 “因种族而异吧，像是我们精灵族，平均寿命本就在千年以上，传奇之前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人类这种短命种的话……如果无伤无病，活个**十岁不成问题。”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道。 “**十岁？这么短？” 夏洛特扬了扬眉。 “对于人类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毕竟人类的平均寿命也不到六十岁。” 塞巴斯摇了摇头，接着道： “更别说超凡者怎么可能不留下暗疾，绝大多数炽阳都是尸山尸海中杀戮出来的，哪怕是施法者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魔法潮汐中实现自我的突破，而魔力潮汐也是对身体有损伤的，人类又不是天生的魔法生物，超凡者的真实寿命短得多很正常……” “据我所知，在人类世界，像是老公爵这种年纪轻轻就油尽灯枯的炽阳有很多，特别是在战争中耗尽生命潜力的。” “不过，人类的基数太大了，虽然那些炽阳和传奇在您和我的眼里都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但这样的流星……每一个时代都太多太多，足以将整个种族推上文明世界的巅峰了。” 夏洛特是真有些惊讶了。 只要定期能够获得血源，血族就能不老不死，所以穿越之后夏洛特一直都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个世界上超凡者的寿命。 老公爵的落幕让她多少有些唏嘘，也提起了一丝兴致了解起超凡者的寿命。 这一了解不知道，原来除了实力强大之外，入阶者超凡者竟然也并不比普通人能多活上多少年！ “我还以为炽阳一个个都能活上上百年呢。” 夏洛特忍不住感慨道。 塞巴斯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传奇的话或许可以，人类传奇好像大多都能活上一百十岁，但这已经堪称短生种的极限了。” “一百十岁？可我看过的一些资料上，有的传奇法师甚至能活上百年。” 夏洛特有些意外。 而塞巴斯则继续恭敬地回答道： “主人，凡人的力量虽然没有神灵强大，但凡人却经常可以另辟蹊径，创造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魔法，其中不乏能够延长寿命的魔法……” “不过，类似的魔法一般副作用都不小，而且都需要对身体进行不可逆的改造，百岁的人类传奇法师……从身体改造的程度上讲，恐怕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 这倒是解释了她一直以来所见到的炽阳似乎年龄都不算太老，哪怕是更低一些的入阶者也大多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的原因。 与仙侠中实力越强寿命越长的修仙者不同，在弥瑞亚世界，除了强大的力量外，超凡者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就是因为凡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逃避岁月的侵蚀。” “最为强大的人类传奇甚至能让降世的半神忌惮，甚至能拼弑掉圣者姿态下的神灵，但哪怕是这等能够弑神的恐怖存在，百年之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生命太过短暂，无数传奇法师在寿限的尽头宁可堕入黑暗成为巫妖也不愿意回归神国，同样是这个原因，然而……就算是成为了巫妖，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真正的永恒，只属于神明。” 回想着自己知道的种种传说，塞巴斯有些唏嘘地感慨道。 看着塞巴斯这位寿命悠长的精灵感叹生命的短暂，夏洛特的心情多少有些古怪。 不过，考虑到对方对标的乃是永恒的神明，就很容易理解了。 封神……就是塞巴斯选择追随她的最大原因。 这个时候，夏洛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血族真是太好了。 从寿命的角度上来讲，虽然需要定期吸血，虽然活动受到种种限制，虽然很多时候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沉睡……但不老不死的血族，真的算是唯一能够和神明比一比谁能熬得更久的存在了。 故事中寿命三千年的巨龙都熬不过那些会苟的血族的！ 哦，对了，还有亡灵。 但亡灵的生活质量可是和血族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亡灵终究是亡者，而血族虽然在某些特质上很像亡者，但却是鲜活的生命。 夏洛特也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为何在一些文献中记载，在两千年前血族鼎盛的那个年代人人都想得到血族的青睐接受初拥了。 撇开不吸血就会发作的血瘾，和常规情况下难以提升的位阶，血族真的挺香的。 也难怪很多血族总是看不起除了血族之外的任何生物了。 不过，夏洛特倒是没有这种傲慢。 或许血族的确拥有堪比神明的无限寿命，但离开血液就不能长久存在的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不过是其他生物身上的寄生虫罢了。 包括夏洛特自己。 “嗯？” 正在夏洛特暗自感慨的时候，拿着信件浏览的塞巴斯微微挑了挑眉。 夏洛特心中微动： “信上还说了什么吗？” “主人，波尔德公爵之女埃莉诺已于老公爵逝世后的第二天继位，她向各地的领主发出魔法传讯，通告老公爵的死亡并要求领主前往波尔德吊唁，同时觐见新的公爵。” 说着，塞巴斯放下了信件，表情有些古怪： “还特意点名了包括我们卡斯特尔在内的几家伯爵。” “召我回波尔德？” 夏洛特愣了一下，而后嗤笑一声： “这其实是三王子的命令吧？” “很可能是，从那天宴会的观察看，埃莉诺明显是以三王子为主的，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言听计从。” 塞巴斯思索道。 说着，他又问道： “主人，您打算回去吗？” “当然不去。”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牛奶，说。 笑话，前脚才伏击了她，后脚召她回去，去个der儿！ 更别说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糟心事还没解决呢。 当然，就算是卡斯特尔的事解决了，而三王子也没有雇人袭击她，她也不打算回去。 天高皇帝远，在自家领地多自在，这还没有完全掌控领地呢她就已经感受到权力的滋味儿了，放着土皇帝不当回波尔德？ 她才不去。 反正她已经成功继位了，没人奈何得了她，这又不是天朝，领主使唤不动封臣太正常了。 象征性地找个理由搪塞一下都算她知礼仪了。 至于三王子气不气，想必肯定是会气的。 不过，夏洛特觉得对方还是先头疼一下愈演愈烈的传言吧。 想必过不多久，他雇佣亡灵法师袭击封臣的流言就会传回波尔德了。 都说三王子性格强势，新公爵刚一继位就要求各地领主前往波尔德觐见，不得不说这描述的确不假。 但对三王子不满的贵族肯定不止夏洛特一个。 夏洛特现在忙着领地的事务没空搭理对方，但她只需要递把刀子，公国内有的是其他贵族恶心他。 “雷米西奥子爵那边这两天有什么消息吗？” 想了想，夏洛特又问道。 “我在那边留下的探子报告，昨天雷米西奥子爵离开了军队驻地，急匆匆地前往南方去了。” “此外，前两天他派人到北港，到处打听我们来卡斯特尔领路上的消息。” 塞巴斯说道。 “哦？那你是怎么做的？” 夏洛特扬了扬眉。 塞巴斯嘴角微微上扬，优雅地笑道： “当然是按照您的命令，提前将我们在路上被亡灵法师袭击的消息尽可能地扩散出去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而后轻笑道： “那看来，我们的三王子阁下头疼的事还在后面呢，先让他自己感受一下公国贵族和王国大臣的双重炮轰吧。” 三王子终究是新月王室，身边不乏强者保护。 哪怕是有着真祖解放，夏洛特暂时也不方便找他的麻烦。 但很多时候，她并不需要亲身亲为，三王子并非没有敌人，而她只需要提供刀子就可以了。 或许这种办法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但恶心一下对方还是能做到的。 而当以后夏洛特腾出手来，若是对方收手还好，倘若继续作死，她不介意花些精力送对方去见老公爵。 “领地秘银的流动去向查的怎么样了？” 夏洛特将三王子的事暂且抛到脑后，又问道。 这一次，塞巴斯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前几天忙着处理矿业工坊的事务，我还没来得及抽出时间仔细调查，不过……结合工坊管事的招供，再加上北港这边搜集的部分资料，我发现了一些端倪，应该和一家名为‘归星联合商会’的商行有关。” “归星联合商会？” 夏洛特心中微动。 “是的。” 塞巴斯点了点头，继续道： “主人，我已经查过了，近几年卡斯特尔领的地下黑市中并没有太多的秘银出手，不过，秘银矿渣的却有不少。” “这说明矿井的确一直都在开采着秘银，但秘银的流向并非是黑市，而是直接被固定的买家买走了。” “固定的买家，就是这家商行吗？” “是的，这家商行是在落星王国注册的，成立于七年前，和伯爵领的很多贵族家族都有往来，幕后据说是一位被称为霍尔伯爵的贵族。” “霍尔伯爵？吉柯德提到的那个霍尔伯爵？” 夏洛特坐直了身体。 “如果没有重名的话，恐怕是的，不过……据我查证，落星王国并没有名为霍尔伯爵的贵族。”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将水晶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笑道： “也不一定就在落星王国，甚至说，也不一定就是人类的贵族，你忘了当初吉柯德说的那番话了吗？” 塞巴斯心中微动： “您的意思是？” 夏洛特眼睑微垂： “血之伯爵，也是伯爵，而我已经问过死灵之书了，它上一位主人，就被尊称为霍尔。” …… “霍尔阁下，商会的工作最近顺利吗？” 黑色的帷幕内，数道模湖的身影傲然挺立，猩红色的眼睛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而此时此刻，所有身影的目光都集中在最为高大的那道身影上。 “一切照常。” 最为高大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厚重地道。 “但我听说工坊那边出了问题，还有……你似乎以佣兵的身份，接了三王子的任务，而且还失败了。” 为首的身影不满地道。 说着，他那猩红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高大身影的身上： “霍尔阁下，我想我需要再次重申一遍，我们的确是要掌控卡斯特尔领，但是……这却不意味着要将卡斯特尔伯爵杀死。” “拉拢她，掌控她，支配她……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将她转化为后裔控制起来，将她扶持成傀儡，这才是最适合我们的道路。” “你不该以佣兵的身份接了三王子的任务的，这样很可能会引起卡斯特尔伯爵的警觉，工坊的变故……或许就与此有关。” 话说，，，..版。】 “伯爵府的宴会之日马上就要到了，霍尔阁下，接下来我不希望我们的计划再出变故。”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有需要的话，我们再聚。” 模湖的身影说完，便接连消散。 最为高大的身影沉默了片刻，也随之离开。 视野微微闪烁，中年骑士拉海尔重新回到现实。 而他刚一清醒，血族少女阿涅丝就连忙跳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他们说了什么情报吗？” 拉海尔挠了挠头，一脸的纠结： “小姐，我感觉我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我什么都不清楚，他们迟早发现问题的。” 阿涅丝抿了抿嘴，说： “不急！真要是有什么，我们直接跑路就是！快说说，他们今天说了什么？” “他们又问了商会的事，不过……我哪里知道什么商会的事，按照您的吩咐，我继续回答了一切照常算是湖弄了过去。” “此外，他们还提到了工坊，提到了卡斯特尔伯爵，他们似乎想要将卡斯特尔伯爵控制起来。” 拉海尔想了想，说道。 说着，他又问道： “小姐，他们说的工坊是什么啊？” 阿涅丝摊了摊手： “我哪知道？我和他们又不熟。” -35- 吓她一跳！ “一位名为霍尔的血之伯爵？但据我所知，隐居在卡斯特尔及周围的几位血族之中似乎并没有伯爵位阶的存在。” 塞巴斯皱着眉说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 “当然，我对血族的了解也很限，知道的那几位血族也是在超凡界特别是佣兵界比较响亮的，血族向来低调，很多甚至一直都在沉睡，也可能睡着睡着就被人忘了……您知道的，有的血族甚至因为睡得太久，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城堡都被人拆了。唔，或许是一位我不知道的血族，特别是那些从沉眠中苏醒的老家伙们。” “主人，我记得安娜女士曾经提供给您一份血族的资料，那里面有提到过相关信息吗？” 夏洛特微微摇头： “安娜女士提供的大多都是奈斯氏族的血族，关于新月王国的部分主要集中在舍底特氏族，这些黑暗家族的疯子在新月王国腹地比较活跃，特别是王都那边，但这里是新月王国北方。” “不过，她倒是提到了隐居在罗曼公国的几位血族，但也并没有谈及名为霍尔的伯爵。” “要不，再问问死灵之书？它应该对自己的主人多少有所了解吧？” 塞巴斯问道。 夏洛特脸色一黑： “我已经问过了，那个废物书灵除了知道前主人名为霍尔，且是一位四代血族之外，别的一问三不知。” “或许也真的和你说的原因有关吧，四代血族也是相当古老的血族了，或许真的是个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伙。” “不过……霍尔伯爵究竟是谁也不重要了，若是死灵之书提供的情报不错，他应该已经被那位名为阿涅丝的血族干掉了。” “现在的‘霍尔伯爵’，是阿涅丝的那位名为拉海尔的骑士假扮的。” 说到这里，夏洛特的表情有些古怪： “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奈斯氏族的计划早就出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自己知不知道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那可就有意思了，如果真的如此，只要死灵之书还在您这儿，我们等待他们自己上门就是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 夏洛特又话锋一转： “只等着他们自己上门太过被动，既然已经确定幕后搞事的是奈斯氏族，或许在宴会之前，我们也可以先去拜访一下卡斯特尔的血族们，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血族对势力范围的观念极深，对我来说，奈斯氏族是入侵者，对于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塞巴斯心中一动，而后瞬间跃跃欲试： “您终于打算拜访周边的血族了吗？您想先拜访谁？” 夏洛特想了想： “你所了解的距离我们最近的血族是谁？”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道： “那应该是拉瓦尔子爵了，拉瓦尔子爵是北地佣兵协会的荣誉会长，在佣兵界交友广泛，十年之前我在卡斯特尔领游历的时候就曾经拜访过对方一次。” “当然，说是子爵，但他并不是新月王国的贵族，而是血族位格上的血之子爵。” “同时，虽然他是血族，但他行事却颇为正派，也几乎不饮智慧生物的血液，算是血族中的戒律派。” “拉瓦尔子爵？” 夏洛特心中微动： “瓦德拉特氏族的那位拉瓦尔？” 塞巴斯有些惊讶： “您竟然也知道？” “安娜女士提供的资料里提到过。” 夏洛特说道。 “不过……没问题吗？那可是野性之氏族的血族，我记得你似乎和瓦德拉特氏族有些矛盾来着。” 她看了塞巴斯一眼。 塞巴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没事，拉瓦尔子爵是戒律派的，而戒律派的血族本也是瓦德拉特的放逐者，不然的话……十年前我就不会去拜访了。” 夏洛特心中一动： “拉瓦尔子爵……也隐居在北港吧？” “当然，他是佣兵协会北地分部的荣誉会长，而佣兵协会的分部就在北港。” “你知道具体住址？”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一直都待在分部里。” “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既如此，那就方便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去佣兵协会的分部拜访一下吧。” 夏洛特笑道。 …… “小姐，他们最近召我们虚空开会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真的担心我们什么时候会露馅儿，我甚至感觉他们已经对我们有些怀疑了……” “而且，又是回收秘银，又是想方设法掌控卡斯特尔领的，他们肯定在酝酿着什么惊天的阴谋。” 中年骑士拉海尔忧心忡忡地说。 “你担忧什么？让他们去阴谋他们的，反正和我们又没关系，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就算是头疼也是卡斯特尔的那个小伯爵去头疼去！” 血族少女阿涅丝摇了摇头，说。 中年骑士忍不住滴咕起来： “但我看那个小伯爵个子也不高啊……” 阿涅丝白了他一眼： “比喻！这是比喻！” 中年骑士有些迟疑： “那我们……” “我们继续浑水摸鱼，能搞清楚他们在做什么最好，搞不清楚的话就想办法捞点好处，被怀疑了也没事，反正我们能跑路！” 阿涅丝说道。 说着，她又戳了戳中年骑士的胳膊肘： “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了，好不容易来北港一趟，好好在这边玩一玩，晚上还得去协会里办手续呢，顺带着把我们的委托也挂上。” 中年骑士眼角一跳： “您真要卖了城堡？恕我直言，在现在我们有可能已经被怀疑的情况下，再在黑市里挂上委托，会不会引来那些人的注意？” “血之伯爵过于稀少，就算是您当初能干掉的那位也是因为他沉睡太久过于虚弱，又中了毒……我很担心我们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一位伯爵，很可能会是那些家伙之一。” “今天他们的警告也证实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应该是不会对卡斯特尔伯爵下杀手的。” 话说，，，..版。】 阿涅丝沉默了。 她的神情一番变换，最终咬了咬牙道： “既如此，我们这样做……我们不直接寻求伯爵级别的血族出手，而是直接委托拍卖，拿完钱之后我们去黑市里找其他的炽阳出手！反正炽阳又不是只有血之伯爵！” “只要完成了三王子的委托，拿到王国的分封令就行了！” 中年骑士拉海尔沉默了。 许久后，他叹道： “小姐，三王子……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听了自家骑士的话，血族少女阿涅丝也沉默了。 许久后，她轻叹一声，幽幽地说： “我们都已经是血族了，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终究是王室，不管他会不会兑换承诺，哪怕是只有一丝的可能，我们也应该试一试。” 说完，阿涅丝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行了！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别的，先把城堡卖了再说！趁着还没掉马甲，再狠狠赚他一笔！” …… 也可能是渐渐地都意识到在宴会之前伯爵大人真的不准备见任何贵族了，回到北港之后，拜访夏洛特的请求一下子少了很多。 夏洛特倒是难得地悠闲了下来。 说悠闲或许很奇怪，毕竟作为一位刚上任的领主，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会是忙的要死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 夏洛特暂拒拜访，伯爵领的内阁也暂时处于停摆状态，直辖领的大小事宜又有市政官们处理……除了翻看一些领地的详细资料外，夏洛特目前的确没什么公务好做的。 唯一要忙的矿业工坊那边，也已经交给塞巴斯搞定了。 其实这也算是弥瑞亚贵族们的常态了。 就事实而言，身为领主和管理者的弥瑞亚贵族们很多时候确实不会事事亲为地去管理领地的。 掌控超凡力量的他们只要协调得当，足以借助级官员和低级贵族实现对领地的把控，至于具体的管理……放权下去很正常。 而领主，只需要在重大事务上做出决策就可以了。 而事实上，很多超凡贵族更多的精力可能反而放在提升实力以及对领主的负责上。 特别是那些进了领主内阁的贵族。 比起操心自家领地的管理，他们可能每天的心思更多地在如何履行自己对领主的义务，如何在更高一级的贵族体系里勾心斗角…… 而对于夏洛特这种既没有在公国履职，又还没有彻底掌控领地的领主来说，会闲下来那可真的是太正常了。 更多地放权，更多地对上。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弥瑞亚的贵族们能够解放双手，拥有更多的精力去做一些别的事。 但坏处也很明显。 领主实力不济的话很容易被架空，特别是两代贵族交接的时候，经常出问题。 某种意义上讲，夏洛特回归领地之后遇到的困境也是这个原因。 这也算是弥瑞亚的常态了。 换位思考，夏洛特相信现在新上任的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面对的局势恐怕不比她好上多少。 不客气的讲夏洛特自己都是波尔德的反骨仔呢。 当然，闲是相对的，夏洛特一边坚持着天赋魔法的练习，一边熟悉领地的事务，时间也过的飞快。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和塞巴斯约定的前往佣兵协会拜访拉瓦尔子爵的时间也到了。 与波尔德城一样，北港同样分成了内外城区。 其中，内城区位于最早筑城的浅滩岛屿上，又被称为内岛区，陆道多于水道；外城区则是数百年来法师们一次次填海造陆扩建的，水道多于路道，又被称为岛外区。 而作为自从北港建城起就存在的机构，佣兵协会的北地分部就位于内岛区，距离夏洛特的伯爵府并不算特别远。 考虑到拜访对象的特殊，夏洛特并没有像拜访其他贵族那样提前打招呼，而是在夜幕降临之时便直接乘上家族的马车，与塞巴斯一道直奔佣兵协会分部而去。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白天…… 用塞巴斯的话说，拉瓦尔子爵白天喜欢睡觉，晚上才会到公会坐台。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拜访佣兵协会的驻地。 波尔德同样存在佣兵协会，不过规模并不算大，驻地也比较简陋，但曾经是冒险者天堂的卡斯特尔领，佣兵协会的分部就明显豪华许多，看起来如同一个小型的伯爵府。 只是，或许是因为数百年过去，随着黑暗森林的不算缩小，卡斯特尔领的佣兵组织也渐渐式微。 到了现在，虽然看起来佣兵协会的分部很是气派，但实际上来来往往的佣兵却并不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清。 卡斯特尔家族的标志还是很有威权力量的。 在看到夏洛特的马车停下的一刹那，在佣兵协会分部门口站岗的佣兵就直接刷的一下子跑进分部了。 而没过一会儿，夏洛特就看到明显统一了服装的工作人员哗啦啦地全涌了出来。 为首者是一位年迈的法师，带给夏洛特一种澹澹的压力。 那竟然是一位银月实力的中位法师！ 不过，此时此刻这位银月法师看到马车，却是一脸的笑意，那笑容甚至带着些许讨好。 只见他来到马车前，朝着夏洛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微笑道： “佣兵协会北地分会会长来顿，见过伯爵大人！不知伯爵大人来佣兵协会有何吩咐？” 夏洛特有些惊讶： “你认识我？” 来顿会长笑道： “当然，卡斯特尔家族可是我们协会的大金主，您从波尔德出发的第二天，画像就已经传遍整个协会了。” 夏洛特：…… 她这才想起来，自家的商队的护送除了家族自己的骑士外，最经常雇佣的就是佣兵协会的佣兵了。 看到佣兵协会如此热情，夏洛特也不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地道： “来顿先生，此次我来，是有事想要拜访一下拉瓦尔阁下。” 只是，听了夏洛特的话，佣兵协会的佣兵们却忽然面面相觑，神情莫名。 就连佣兵协会的分会长来顿法师也神色一僵。 夏洛特很快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来顿先生，莫非……拉瓦尔阁下现在不在吗？” 她问道。 老法师叹了口气： “伯爵大人，此事说来话长，外面风大，还请您先进入公会，我们慢慢聊吧。” 夏洛特心中疑惑。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在佣兵们的簇拥下进入了分部。 而就在夏洛特的马车进入佣兵协会没多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出现在了佣兵协会的面前。 “呼……终于走到了，这一路上可累死我了。” 血族少女阿涅丝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水，说道。 “小姐，太累的话，我们可以叫个马车的。” 阿涅丝的一旁，中年骑士恭敬地说。 “马车？不！太贵了！一趟至少三个银塔纳呢！我们钱不多，得省着点花！” 少女摇了摇头。 “好了，我们快进去吧！赶紧把事办完！然后去准备两天后的宴会，到时候偷……啊不，拿回亡灵之书，吓那小伯爵一跳！” 说着，她率先朝着协会大厅走去，一脸的兴奋。 -36- 您的运气太好了！ 血之圣典波尔德的血裔诡魔-36-您的运气太好了！“什么？拉瓦尔子爵沉眠了？” 听了佣兵协会分会长来顿的解释，塞巴斯面露惊讶。 “是的，塞巴斯先生，你知道的，拉瓦尔子爵种族特殊，像是他们这样的存在经常会进行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休眠，而拉瓦尔子爵几年前有感于实力即将突破，所以就暂时辞去了荣誉会长的职务，寻找休眠之地休眠去了。” 来顿会长回答道。 “几年前？具体什么时候？” 夏洛特心中微动。 “没记错的话是七年前吧，当时还有些猝不及防的，毕竟拉瓦尔子爵从来没说过他会沉眠。” 来顿会长回忆道。 七年前？ 夏洛特忍不住和塞巴斯对视一眼。 这个时间可有些微妙了，正是矿业工坊被渗透的年份。 “拉瓦尔有说过他去哪了吗？” 塞巴斯又问道。 来顿会长摇了摇头： “没有，沉眠之地对于他们来说无比重要，拉瓦尔子爵离开前并未透露。” 说完，他又问道： “伯爵大人，塞巴斯先生，你们找拉瓦尔子爵有什么事吗？有需要的话，两位可以在公会这边留言，拉瓦尔子爵离开前说过他苏醒后还会回来的，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众所周知，他们这种种族……时间观念一直都很，嗯……独特，和巨龙有的一拼。” “留言倒不用了，不过……如果什么时候有了拉瓦尔的消息，希望您能派人到伯爵府通告一下。” 夏洛特摇了摇头，道。 血族的沉眠确实很玄学，少则几个月，长达数十上百年，鬼知道这位拉瓦尔子爵去哪里睡了，又什么时候醒来……总之，在知道对方已经沉眠的那一刻，夏洛特就知道大概是没法拜见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让佣兵协会这边帮忙留意一下总没坏处。 此外…… “来顿阁下，近几年来，领地上有没有出现其他新的血族？” 夏洛特又问道。 来找拉瓦尔子爵是为了了解血族的事，既然拉瓦尔子爵不在，那么问一问佣兵协会或许也会有些收获。 虽然卡斯特尔的佣兵协会已经随着黑暗森林的缩小而没落了，但终究是人脉广泛的行业组织。 “血族么……” 来顿会长皱眉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这个……还真不太清楚，血族的活动一向隐秘，像是拉瓦尔子爵阁下这样的反而是另类，不过……” “不过什么？” 塞巴斯心中微动。 “不过，这几年来卡斯特尔的确出现了不少陌生的入阶超凡者，大多都很低调神秘，倒是和血族的行事风格有些像。” “至于更多的，我们就不清楚了，佣兵协会向来注重客户的**，也不会过多打听客户的情报，所以知道的消息也很有限。” 来顿会长说道。 出现了不少陌生的入阶超凡者吗？ 夏洛特眼角一跳。 超凡者不是大白菜，特别是入阶者。 虽然佣兵协会没能提供准确的情报，但结合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的遭遇，夏洛特已经大概能确定，这些所谓的陌生入阶者，恐怕就是奈斯氏族的血族了。 她大致在心中梳理出了一条脉络： 大概在七年前，奈斯氏族盯上了卡斯特尔，成功渗透了卡斯特尔银矿并拉拢了领地上的不少贵族，目的是为了谋划某件事情，而这个过程中还需要大量的秘银。 此外，卡斯特尔银矿下很可能存在过一头黑龙，暂不知这头黑龙和奈斯氏族有什么联系，但奈斯氏族很可能掌握着黑龙的力量。 巨龙一出生就是繁星位阶，成长几年之后就是银月，根据诺亚的种种描述，矿井下的黑龙明显不是什么幼龙，至少也是少年龙甚至青年龙。 换句话说，渗透到卡斯特尔领的奈斯氏族，最高战力很可能达到了炽阳！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神情也肃穆了起来。 她倒不是对幕后血族的实力感到畏惧，而是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么多天过去，她也不曾接到过一次贵族对血族的举报，由此可见奈斯氏族渗透之隐秘，掌控之强力，对方对卡斯特尔的侵蚀甚至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在里面。 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奈斯氏族对卡斯特尔的渗透，很可能已经不只是氏族之中某位高位血族的行动了，而更像是一种系统性的计划。 换句话说，弄不好这次她需要面对的是整个奈斯氏族！ 这就有点麻烦了。 虽然夏洛特对其他血族的力量存在着明显的压制，而且还有真祖解放这样的bug，但若是直面一整个氏族，她自认为还没有做好准备。 要知道，和被神圣王庭揍得东藏西躲的血魔教团不同，像是奈斯氏族这样的血族氏族，其规模不亚于一支组织严密的秘密教会。 他们的组织力和行动力，绝非是血魔教团能比的，甚至能够在自家领地和神圣王庭叫板。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考虑到卡斯特尔领名义上终究算是神圣王庭的势力范围，夏洛特估摸着奈斯氏族应该也不会将动静闹得太大。 至于佣兵工会的拉瓦尔子爵…… 老实说，选择在这个关键点突然宣布沉睡，夏洛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远近闻名的“阳光下的血族”似乎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为了躲麻烦而选择睡觉跑路了。 “主人，看来……拉瓦尔那个家伙应该是提前听到风声跑路了，我认识那个家伙的，虽然足够优雅，但却相当怕麻烦，他恐怕知道奈斯氏族的行动，担心奈斯氏族盯上他，所以找借口躲起来了。” 塞巴斯肃穆的声音在夏洛特心中响起，很明显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看到这位炎之精灵的神情前所未有地肃穆。 “主人……” 他的声音继续在夏洛特心中响起： “血族对领地观念很深，而在黑暗世界里，拉瓦尔就算是北地排的上号的血族贵族了，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他应该是不会跑的。” “奈斯氏族的图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后天的宴会……或许并不会那么平静。” 夏洛特微微颔首。 塞巴斯说的没错。 如果奈斯氏族图谋甚大，恐怕她准备的宴会也将成为奈斯氏族计划的一环。 夏洛特本想通过这次宴会来辨明敌我，最好一次性把背叛的贵族全都收拾了。 但现在看来，或许幕后之人也是这么看她的。 既然奈斯氏族能够通过对卡斯特尔贵族的渗透来掌控卡斯特尔银矿。 那么，在她这个小伯爵回到领地的情况下，有什么比通过掌控她这个卡斯特尔之主来掌控北地更方便的呢？ 夏洛特几乎可以预见，如果奈斯氏族对卡斯特尔领真的势在必得的话，那么……这次宴会，恐怕他们也会对她出手了。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他们真的打算在宴会上对我出手，或许也是个机会。” 夏洛特在意识中回道。 既然终究要与奈斯氏族对上，那比起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战斗，当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更有优势一些。 夏洛特两人又和佣兵协会的来顿会长聊了几句，确定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之后，就决定离开了。 “来顿先生，如果最近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卡斯特尔随时欢迎提供，这算是我们预支的报酬。” 夏洛特说道。 说着，她给了塞巴斯一个眼神，而塞巴斯瞬懂，立刻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包闪亮的宝石放在了公会的桌子上。 看到宝石，来顿会长顿时更加热情了： “当然，佣兵协会很乐意为您效劳！” 留下了宝石，夏洛特就起身告辞，不过，就在他们走出vip房间的时候，忽然看到有公会前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来顿会长耳旁耳语了几句。 而来顿会长的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古怪了起来： “委托拍卖？那座城堡？你确定？” 公会的前台小姐狠狠地点了点头。 来顿会长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来顿会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伯爵大人……” 来顿古怪地看向了夏洛特： “看来，您真的是神主卷顾的宠儿，您刚一说完，我们这边就有疑似和血族有关的消息上门了。” “哦？什么情报？” 夏洛特顿时来了兴致。 “您听说过尖角城堡吗？” 来顿会长问道。 “尖角城堡？” “是的，尖角城堡，那是卡斯特尔领西南边界的一座古老城堡，因为早就荒废了，现在知道的人应该很少了，据说掌控在一家落魄贵族手里。” “因为位于紫罗兰和卡斯特尔的交界，那里的权属向来不是很清晰，据说过去居住在那里的贵族同时向紫罗兰和波尔德双方效忠。” “不过，传言在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曾经生活过相当古老的血族……” 说着，来顿会长的表情有些古怪： “就在刚刚，有委托人上门，委托协会拍卖尖角城堡以及附近的土地……” “顺带一提，对方是在我们公会注册过的血族佣兵，而且像您一样，对方也在打听其他血族的消息……” 血族佣兵？ 夏洛特心中一动，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一直询问别的，她倒是把这茬儿忘了，佣兵协会里面注册的佣兵里也是有血族的！ 与新月王国其他地方不同，在更加开放的北地这里，血族是敢直接以真实种族注册地下佣兵的。 夏洛特顿时来了兴致： “有点意思……来顿会长，委托者具体是什么样的人？” 来顿会长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 “这个……伯爵大人，虽然我们刚刚接了您的委托，但协会有协会的原则，在委托人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前提下，我们不能随意泄露委托人的情报。” “老实说……能够告诉您对方是血族，已经算是我们过界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哦？那你的意思是？” 来顿会长笑道： “虽然我们不能泄露情报，但却可以牵线搭桥，卡斯特尔没有比您更富有的人了，如果您要是有意买下那座城堡的话……”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这位老会长一眼，暗道这可真是个人才。 劝自己买座城堡？ 既算是给自己提供了消息，又做了一单委托，还有可能靠着中间人赚一笔，真一箭三凋…… 不过，她也确实产生了些许兴趣罢了。 “来顿阁下，尖角城堡……价值多少钱？” 她问道。 来顿会长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资料，推了推单片眼镜浏览了一番，恭敬地回答道： “城堡加上附带的五十公顷的森林土地，考虑到位置偏远，以及城堡的破损程度，估算的价值大概在一百万金塔纳左右，但具体还要看对方的心理价位，以及出手的急迫程度。” “卡斯特尔边界和紫罗兰有些领土争议的土地么……可以，也不用拍卖会了，让对方开个价吧，前提是见个面聊一聊，毕竟一座城堡也不算小钱了。” 夏洛特说道。 一百万金塔纳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老实说……夏洛特并没有多少买下城堡的冲动，关键是她想要和卖方见上一面。 反正来了也来了，既然对方也在打听血族的消息，万一真的能发现一些新情报呢。 更别说……血族佣兵，这个身份总是让她联想到那天袭击自己的那俩家伙。 “对了，别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夏洛特又补充道。 …… 佣兵协会前台。 血族少女阿涅丝有些紧张地来回踱步。 直到看到前台小姐去而复返，她才期待地迎了上去： “如何？来顿会长怎么说？” 前台小姐微笑着回答道： “阿涅丝小姐，您的运气真好，协会的一位vip客户正在和会长见面，知道了您的委托之后很感兴趣，希望和您见面聊一聊。” “您……要见一面吗？” 有人愿意直接买？ 阿涅丝眼前一亮。 她正急着出手城堡呢，走拍卖本就是为了尽快出手，但如果能遇到卖家直接卖了，那就更好了。 “愿意！当然愿意！”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金主啊！ 这次她是遇到有钱的金主了啊！ -37- 哟，我们又见面了 ，血之圣典 “这是丹尼尔的真迹！据说一张就价值至少六千金塔纳！” “科里亚丝绸！这里的窗帘竟然是科里亚丝绸编织的，而且还有点帕尔苏的风格，恐怕是东方某位的大师出品！” “瓷器！这是远东的凋花瓷器！这个可不得了！我以前跟着父亲在王都的拍卖会上见过，没有个一万金塔纳恐怕下不来！” “有钱！真有钱！不愧是卡斯特尔佣兵协会的顶级vip房间！真是太有钱了！这等奢侈程度都快赶得上以前的咱们家了！” 佣兵协会的vip房间里，血族少女阿涅丝左看看，右看看，摸着各种各样的奢华家具和装饰，双眼放光。 不过，她那兴奋乱窜的样子，却让中年骑士眼角直跳： “小姐，您……当心一点，这儿的东西动辄上千金塔纳，要是不小心碰坏了，现在的咱们可赔不起。” “害！我知道！我会小心一点的！再说了，等把城堡卖了，咱也能进账一大笔钱了，我算过了，尖角城堡那边虽然偏远了点，但怎么也能卖个几十万金塔纳呢！到时候咱们也是有钱人了！” 阿涅丝兴奋地道。 不过，听了少女的话，中年骑士却有些迟疑： “小姐……关于佣兵协会说的客户，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您说，真有这么巧的事？咱们前脚来委托城堡拍卖，后脚佣兵协会就有人想要购买，而且还想和咱们见面？” 看着自家骑士那忧心忡忡的样子，阿涅丝心中微动： “你的意思是……” “小姐……” 拉海尔的神情肃穆了起来： “您也说了，尖角城堡少说也能拍卖个几十万金塔纳，这绝不是一笔小数字了，能够轻易拿出这样一大笔钱的存在，哪怕是在富有的卡斯特尔，恐怕也屈指可数。” “这里是北港，是卡斯特尔的首府，能被佣兵协会奉为vip客户，又对收购城堡和领地感兴趣，一下子能拿出来这么多钱的，会不会是……” 阿涅丝眼皮一挑： “你是担心，我们有可能撞上了卡斯特尔的小伯爵？” 拉海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阿涅丝顿时跳了起来： “嘘——！这么晦气的话可别乱说！” “但……还是谨慎一点吧，卡斯特尔伯爵太邪门了，连您都难以镇压的死灵之书，在她那里却能乖乖听话，她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中年骑士提醒道。 阿涅丝抿了抿嘴，说： “我知道的，她身上肯定有秘密，也可能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她是神圣王庭的圣女，行走在地上的神卷者，或许拥有一些凡人不可知的力量。”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昨天悄悄调查过了，她现在应该在卡斯特尔银矿那边呢，听说卡斯特尔矿井出大问题了。” “嘿嘿，卡斯特尔银矿好像也是那群家伙盯上的地方，想必和那群家伙也脱不开关系，够她忙一阵子了。” 少女幸灾乐祸地道。 说着，她又摸了摸下巴： “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能拿出这么多钱的金主不多，兴许就和她认识，我们确实得小心一点，就算是见面也得遮掩一下自己的样子。” “我已经告诉过前台了，不要透露我们的真实身份，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注册的佣兵，这点原则佣兵协会还是有的。” 语毕，阿涅丝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取出了两个面具，将其中一个戴了上去，另外一个则扔给了中年骑士拉海尔： “喏，戴上面具吧！等交易完毕，咱们就彻底把这身破破烂烂的行头换了，到时候谁也找到不到咱们！”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留好随时跑路的路径。 从少女那里接过面具，拉海尔同样将其戴在了脸上。 只是看着自己那锈迹斑斑的盔甲，他还是忍不住滴咕道： “希望真的不是她吧……” “别说晦气话！转换心态！现在我们是神秘的血族佣兵！” 阿涅丝瞪了瞪眼，说道。 而在一主一仆说话期间，带领他们来到vip会话厅的前台小姐也去而复返： “尊贵的小姐，尊贵的先生，想要见两位的客户到了。” 说完，前台小姐向旁边侧了侧身子，恭敬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阿涅丝和拉海尔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而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一矮一高两道熟悉的身影在佣兵协会分会长来顿的亲自陪同下走了进来。 一身黑白相间哥特贵族裙装的金发少女，一身黑色燕尾服的优雅精灵执事。 不是夏洛特和塞巴斯，又是谁？ 血族少女阿涅丝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僵住，而拉海尔也几乎是下意识摸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剑柄。 而与此同时，看到戴着面具的两人，夏洛特和塞巴斯也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们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夏洛特的目光在阿涅丝那洗的发白的贵族裙，以及拉海尔那依旧破破烂烂的骑士铠甲上停了停，微微一笑，道： “阿涅丝小姐，拉海尔先生，世界真是小，我们又见面了。” 阿涅丝顿时彻底僵住。 她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而后干笑了一声，压着嗓子说道： “额……这位美丽的女士，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涅丝小姐，在变装之前，您应该也把您的衣服换一下，上次您逃离的时候扯坏的袖摆还没有补好呢。” 阿涅丝：…… 塞巴斯的目光也落在了拉海尔胸前那道他亲自留下的胸甲剑痕上，笑眯眯地问： “拉海尔阁下，伤口还疼吗？” 拉海尔：…… 看到瞬间如临大敌的两人，以及似笑非笑的伯爵主仆，佣兵协会的分会长来顿微微一愣： “夏洛特大人，你们……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毕竟半个多月之前，可是这两位佣兵朋友送了我一份大礼，差点用亡灵军团将我卡斯特尔的车队留在了紫罗兰森林里呢。” 夏洛特微笑着说道。 听了她的话，来顿会长脸色顿变。 时至今日，卡斯特尔伯爵在前往领地的途中遭受袭击一事早已随着同行商队的流散传开了。 虽说佣兵拿钱办事是规矩，但有些事终究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袭击贵族，无论是从哪里看，都是《神圣法典》的禁忌。 更别说，这件事还很可能牵扯到了新月王国的三王子。 注意到来顿会长这个表情，夏洛特就知道这个分会长恐怕也不清楚阿涅丝和拉海尔干的事。 “拉海尔！撤！” 血族少女阿涅丝大喊一声。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逃，如同一只敏捷的山兔一般，曾地一下跳出了vip客房的窗户。 中年骑士拉海尔的行动亦很迅速。 他拎起手边那价值连城的凋花瓷器朝着夏洛特等人扔了过来。 夏洛特微微侧身，躲过了瓷器的袭击，来顿会长则表情一变，连忙扑了上去，将即将落地的瓷器一股脑接住，发现没碎才长松了口气。 而趁着这个空档，拉海尔已经追随着阿涅丝，一同跳出了窗户逃了。 “塞巴斯，追上去。” 夏洛特命令道。 “遵命！” 塞巴斯嗖地一下，也跳出了窗户追了过去。 夏洛特没有跟着一同追过去，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护住凋花瓷器的来顿会长。 被夏洛特那似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来顿会长感觉一阵心虚，他咬了咬牙，转身对前台小姐命令道： “快派人追上去！协助塞巴斯阁下将他们拦下来！” 命令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瓷器放回原地，随后才带着歉意对夏洛特道： “伯爵大人……抱歉，我们不清楚竟然是他们对您出的手，而且还是用了亡灵法术……” “他们应该是用了私密契约，这种契约我们佣兵协会也只能监理大致流程，而不清楚具体细节。” 夏洛特微微颔首，但却并未开口回应，而是继续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对方。 佣兵的事她多少还算了解一些，北地的注册佣兵那么多，没人能把所有的任务契约全都了解个遍。 更别说像是“截杀贵族”这类任务向来是佣兵界的灰色地带，就算是签了佣兵契约，恐怕也真如来顿会长所言是那种详细内容不公开的隐秘契约。 不过，知道归知道，不满还是要表达的。 阿涅丝和拉海尔终究算是北地佣兵协会的注册佣兵，私密契约这种不公开的灰色契约说到底也的确是佣兵协会自身监管的灰色地带。 迎着夏洛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顿会长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佣兵协会的情报还算通畅，他知道这几天眼前这位新上任的年轻伯爵在采银城做了什么。 能够如此迅速地将卡斯特尔银矿重新收回掌控，眼前的小伯爵不可小觑。 虽然佣兵协会是泛大陆的组织，并不虚各个王国的贵族，但总部是总部，分部是分部，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到了哪里都是一致的。 而且……他也的确不想参与进新月王国的政治斗争中去。 想到这里，来顿会长果断道： “伯爵大人……这次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佣兵协会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在房间里坐了下来，而后拿起桌子上的羊皮纸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她的心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这羊皮纸不是别的，竟然是尖角城堡的地契，还是神圣王庭认证过的，看起来年代要追朔到新月王国的大开拓时期了。 阿涅丝跑的倒是快，地契却给落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塞巴斯也去而复返，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跟丢了？” 夏洛特挑了下眉。 塞巴斯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他们钻进人群，一眨眼就不见了，疑似又动用了传送魔法，不过……他们逃走之前和我交手了几下，那个拉海尔应该又被我重创了。” “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次他们连家底都忘带走了。” 夏洛特顺手将羊皮卷递给了塞巴斯，而塞巴斯接过去看了一眼之后，表情也古怪了起来： “神圣地契？他们这是彻底不要家了？没了这东西他们可就没了合法权了，新月王国的领土监管可是神圣王庭在做。” “呵呵，那也得看他们现在还敢不敢回去了。” 夏洛特轻笑道。 说完，她转过身，微微一笑，对来顿会长道： “来顿会长，阿涅丝和拉海尔袭击王国贵族，他们的地契我收下了，没有问题吧？” 来顿会长硬着头皮道： “没……没有问题！袭击王国贵族是重罪，作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您……有权收回他们在卡斯特尔的土地。” 说完，他又拍了拍大腿道： “我这就安排下去，取缔那两人的佣兵资格，同时发下通缉令，高价悬赏他们……” “不错，不过……悬赏的内容需要我们来定。” 夏洛特说道。 “当然，一切如您所愿，您决定好了之后，知会我们即可，我们一定配合。” 来顿会长恭敬地说。 “先不用急着悬赏，等过两天我办完北港的宴会再说。” 夏洛特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 “宴……宴会？” 来顿会长愣了愣，不知道通缉令和伯爵府的宴会又有什么关系。 但夏洛特却没有继续解释。 见状，来顿会长也不再追问，而是再三道歉之后，恭恭敬敬地将夏洛特送了出去。 “主人，需要传讯给瓦来家族的安格斯男爵吗？尖角城堡距离那里很近，如果命令他们现在出兵的话，或许还能追上那两个血族。” “虽然让他们又跑了，但拉海尔吃了我一剑，安格斯男爵应该能够对付。” 塞巴斯恭敬地询问道。 “不，不用，我们掉头，去岛外区。” 夏洛特摇了摇头。 “岛外区？您要做什么？” 塞巴斯愣了愣。 夏洛特嘴角轻轻一扬： “当然是去抓小老鼠了。” 说完，她闭上眼睛感知了一番，轻笑道： “这一次，他们可没传送太远，还在城里。” -38- 抓到他们了 北港岛外区，浅水街。 高大的城墙外，低矮密集的建筑靠着城墙搭建，拼凑出歪歪扭扭的水上街道，窄小敏捷的小舟在水上穿梭，衣衫褴褛的船夫卖力地撑着船杆，吆喝拉客。 水道旁，一家简陋的平民旅馆内。 临水而建的客房中，一阵璀璨的光辉闪过，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圆形法阵，一高一矮两道狼狈的身影微微一晃，从法阵中跌了出来。 他们直接硬着陆，和潮湿的木质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微微颤了颤，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那不是别人，正是血族少女阿涅丝和中年骑士拉海尔。 两人看上去相当狼狈。 阿涅丝脸色苍白，一副过渡消耗了魔力的模样，而拉海尔则更甚，身上血迹点点，胸前的铠甲又凹陷了一大片。 而当一落地，阿涅丝就一瘸一拐地爬了起来，飞快地来到了拉海尔的身前，一脸焦急担忧地道： “拉海尔！你怎么样？你伤口怎么样？” “咳咳……暂时死不了。” 拉海尔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虚弱地道。 说完，他又面带歉意地说： “小姐……我们的地契，好像忘到佣兵协会那里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地契！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们也暴露了回不去了，赶快止血疗伤！我扶你起来，你快饮血！”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种便宜的旅馆里连点止血的东西都没有！” 阿涅丝一边在客房里摸索，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 而下一秒，客房的大门就被从外面彭地一声推开，将阿涅丝吓了一大跳。 她警惕地抄起地上的武器，看向了歪歪扭扭的木门，却看到一个看上去胖乎乎的妇人探进了脑袋，声音尖利地吼了起来：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吵到了街坊邻居怎么办？！” “还有轻一点！不知道轻一点？！弄坏了老娘的客房，你们赔得起吗？” 不过，妇人刚一说完，就正好和一身狼狈的阿涅丝对上了视线。 看到血迹斑斑的两人，她微微呆了呆，而后连忙关上了门。 骂骂咧咧的尖利声音，在门外渐渐远去： “该死的！佣兵就是野蛮！老头子！下次再敢接佣兵的房费，老娘打断你的腿！”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yeguyuedu.】 “翻倍！房费必须翻倍！” “咳咳……小姐，是谁？” 拉海尔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警惕地握紧了剑柄。 “别担心，是旅馆的老板娘，还有……别握着你的剑柄了，你的剑已经碎了。” 阿涅丝说道。 拉海尔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和那精灵交手时被对方一剑斩碎的佩剑，陷入了沉默。 数秒后，他才一声轻叹，声音复杂地道： “才几天没见，他……好像又变强了。” “好了！管他强不强的！先把血喝了！恢复一点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阿涅丝将血袋送到了拉海尔的身前，说道。 拉海尔听话地接过了血袋，咕都咕都喝了起来，随着血液入口，他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而没过一会儿，胖乎乎的旅馆老板娘去而复返。 看着好奇打量着自己两人的老板娘，阿涅丝挡住了正在饮血的中年骑士，警惕地道： “房费我们会好好付的，现在请你出去。” 老板娘哼了一声，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扔到了地上，骂骂咧咧地道： “翻倍！必须翻倍！可别死在老娘的旅馆里了，老娘还得做生意呢！” 说完，她就又离开了。 阿涅丝疑惑地将对方扔下的包裹捡了起来，很快却微微一愣。 “小姐……是什么？” 拉海尔虚弱地问道。 “别动……” 阿涅丝阻止了他的剧烈动作，而后抿了抿嘴，声音缓和： “是包扎用的麻布和止血的草药……” 有了老板娘带过来的麻布，阿涅丝简单给拉海尔包扎了一下伤口。 虽然理论上讲身为血族只要拥有足够的超凡之血任何伤势都能痊愈，但他们的存货本来就不多，此时此刻血包早已见底了。 虽然止住了伤势的恶化，但拉海尔的情况依旧算不上好，恐怕短期之内没有再战之力了。 “抱歉，小姐……又让你担心了。” 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一脸担忧的少女，拉海尔面带歉意地道。 阿涅丝却摇了摇头，说： “不……今天是我的错，都是我的责任，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碰见她……” “不，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后天就要办宴会了，她这个时候肯定会回来的！” “该死的！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去卖个房都能遇到她！” 阿涅丝骂骂咧咧，将卡斯特尔的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不过，没等多久，她就听到嘈杂的喧哗声从水道上传来。 她心中一跳，小心翼翼地来到窗户前，朝着外面望去，只见远处的水面上，几条隶属于城卫队的长舟划过，上面载着全副武装的卫兵。 阿涅丝表情顿时微变： “这么快就出动卫兵了？” “不对！他们知道我们还在城里！” “拉海尔！快！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中年骑士却没有行动。 “拉海尔？” 阿涅丝重复了一句。 看着自己的伤势，拉海尔一声长叹： “小姐，你先走吧，我伤势太重，会拖累你的。” “屁话！我扶你起来，一起走！” 阿涅丝说道。 不过下一刻，房门就再次被从外打开，老板娘那胖乎乎的脑袋又探了进来。 阿涅丝警惕地看着对方，而对方也惊奇地看着她： “城卫队在搜捕一男一女，是不是你们？” 阿涅丝：…… “你们犯事了？” 阿涅丝：…… 看着一脸八卦的老板娘，阿涅丝越发警惕，但下一刻，她却看到对方又拿出来两件破破烂烂的披风扔给了他们： “遮掩一下从后门逃吧！那边还有条小船，能够离开北港。” 阿涅丝愣了愣： “您……在帮忙我们？” “为什么要帮我们？” 老板娘却嘿了一声： “卡斯特尔不给我们这些人活路，他们家大业大，没人惹得起，不过……和他们作对的家伙，值得佩服！” 阿涅丝抿了抿嘴： “谢……谢……” “行了行了！快走吧！一会儿追兵就来了！” 老板娘挥手道。 …… 浅水街的入口处。 夏洛特站在长舟上，看着眼前密集凌乱的低矮建筑，神情莫名： “以富裕闻名的水上之城北港，竟然也有这样破败的地方吗？” 她的身旁，塞巴斯环视一圈，略微有些感慨： “浅水街，北港着名的贫民窟，十年过去了倒是没怎么变，不，不如说好像还扩大了点。” “贫民窟……这一路上所见都是卡斯特尔的富庶，我还以为北港没有这样的地方。” “主人，没有贫民窟的城市是不可能存在的，有富有的人，自然也有贫穷的人，这是很正常的。” “这是正常的么……” 夏洛特忍不住重复了一句，明显对这个说辞称不上满意。 很快，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划着长舟来到了她的身前，恭敬行了一礼，道： “伯爵大人，我们已经将浅水街包围了起来，现在正在挨家挨户搜索犯人的行踪。” 夏洛特微微颔首，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声音： “哎哎哎！你们这些卫兵乱闯什么！弄坏了我家的房子怎么办？” “没有可疑的人！我说过了，我们这里没有可疑的人！” 被声音吸引，夏洛特投去了目光，只见不远处的一家破破烂烂的旅馆前，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正挡在卫兵面前，气呼呼地道。 她的周围，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房客，很多都是底层的自由佣兵。 虽然在看热闹，但看向卫兵的目光却都带着警惕和敌意。 夏洛特环视四周。 随着卫兵的涌入，浅水街的水道两侧探出脑袋看热闹的居民并不少。 凭借着敏锐的灵觉，夏洛特很清晰地感知到那目光之中所蕴含的畏惧、提防和敌意。 一如她刚刚进入卡斯特尔领那般。 然而，与当时不同，现在的她并没有露出卡斯特尔家的身份，而这里……也不是那些附属贵族领地。 这里的人，仅仅是看到代表卡斯特尔家族的城卫兵，就警惕提防了起来。 “他们……似乎很不欢迎我们？” 夏洛特的目光缓缓在周围扫过，轻声问道。 “伯爵大人，贫民窟的生活的都是刁民！这些家伙不服管教，扰乱治安，经常窝藏犯人，向来不欢迎我们！” 一名卫兵说道。 听了他的话，其他卫兵也纷纷点头，显然很是认同。 不过，夏洛特却微微蹙眉。 显然，她对这样的说法也并不满意。 重新闭上眼，调动起血之圣典，夏洛特借助“血之召唤”感知了一番后，缓缓睁开双眼： “找到他们了。” “不过，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和卫兵们扯皮的浅水街平民身上，轻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塞巴斯道： “走吧，还是我们亲自去抓吧。” “这样下去，一会儿人真的就跑了。” …… 浅水街外。 阿涅丝披着斗篷，撑着船杆，看着后方渐渐远去的北港，长松了一口气： “呼，终于逃出来了。” “还好有老板娘提供的长舟，要不……咱们今天真的就被堵在北港里了。” 说完，她又有些幸灾乐祸： “拉海尔，看来卡斯特尔家族在北地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得民心嘛！你刚刚看到了吗？知道了他们在追捕我们，好多人都替我们打掩护呢！” “恐怕传言是真的，卡斯特尔领地里绝大多数领民对倒向教会的小伯爵都很不满，我看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像以前的郁金香伯爵那样，被领民给赶出卡斯特尔去！” 阿涅丝一番嘲笑，心中痛快了不少。 不过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长舟后方传了过来： “哦？赶出卡斯特尔？” 那声音有些稚嫩，有些好听，但却毫无感情。 阿涅丝微微一僵。 她僵硬地回过头，然后童孔一缩，只见不知何时起，长舟的船尾已经多了两道身影。 一身黑白裙装，面无表情的美丽金发少女。 以及站在她身旁，为她打着伞的燕尾服精灵管家。 阿涅丝瞬间炸毛，一声大喝： “拉海尔！快！转移！” 说完，她将手里的船杆扔向船尾的两人，而后从怀中重新取出一张卷轴就要撕碎。 不过，还不等她行动，塞巴斯的身影就已经闪在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卷轴夺了过来。 看着那繁复的卷轴，塞巴斯眉毛一扬： “瞬时传送卷轴？阿涅丝小姐，在魔力快耗尽的时候使用这个，可是相当危险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迷失在异空间里。” “小姐！” 拉海尔一声惊呼。 他咬了咬牙，拿起手边的断剑，怒吼一声朝着塞巴斯冲去，全身源力涌动，似乎想要拼命，但很快就被塞巴斯一个手刀砍倒。 本就重伤的他，早已彻底不是塞巴斯的对手，轻易地就被塞巴斯控制了起来。 “拉海尔！” 看到被抓住的中年骑士，阿涅丝急切地喊了一声。 但下一刻，她就被塞巴斯一个响指召唤出来的禁魔锁链锁了个死，与中年骑士一道被绑了起来，连嘴都被堵了上。 “主人，抓到他们了。” 塞巴斯拖着不断挣扎的少女，来到了夏洛特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嗯，带他们回伯爵府吧，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夏洛特看了一眼对她怒目而视的血族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成功抓到了这两个血族，但夏洛特的心情并不算好。 回想着刚刚在浅水街感受到了那些居民的敌意，夏洛特忽然觉得花团锦簇的北港，似乎也没有像她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光鲜。 管中窥豹，因小见大，这趟抓捕两人的插曲中见到的种种情形，让她隐约感受到了一丝风平浪静下的暗流涌动。 “走吧，我们回去。” 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浅水街，夏洛特说道。 -39- 你是血族？！ ，血之圣典 “姓名？” “阿……阿涅丝。” “姓氏？” “……” “你的血族尊长是谁？你是什么时候，以及怎么成为血族的？” “……” 伯爵府的审讯室内，夏洛特优雅地坐在审讯桌后，一边轻抿塞巴斯泡好的红茶，一边审讯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血族少女。 至于为什么不是牛奶……单纯是因为她觉得审人的时候喝那个总感觉不太严肃。 不过很明显，眼前的少女并不配合，除了最早报出来的名字之外，夏洛特的任何问题阿涅丝都只是沉默以对，一脸不服气地看着她。 夏洛特也不生气。 她轻轻抚摸着放在桌上的亡灵之书，而在她的身后，幻化而出的模湖书灵正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身后，讨好般地给她捏着肩膀。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红茶，微笑着道： “阿涅丝小姐，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开口，不过……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除非必要，我并不是很想使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我也希望，你能够配合一点，毕竟……我的耐性也并没有那么好。” 看着夏洛特那轻轻抚摸亡灵之书的纤纤细手，阿涅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抿了抿嘴，倔强地道： “这次是我栽了！我没有话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向卡斯特尔低头的！” “卡斯特尔……又是卡斯特尔，看来你对卡斯特尔有着相当大的敌意，又或者说，仇怨？” 夏洛特微微笑道。 阿涅丝别过了头，保持沉默。 夏洛特将茶杯放下，若有所思： “让我猜猜？你曾经是贵族，莫非……过去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敌人” 阿涅丝依旧沉默不语。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一声： “看来，你是真的不愿意配合呢。” 说罢，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漠然了起来，深邃的湛蓝童孔忽然化为血色，散发出绯红色的光晕。 一股澹澹的威严感从夏洛特身上散发出来，她看着阿涅丝的眼睛，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回答我的问题！” 随着夏洛特的轻喝，阿涅丝只觉得一道惊雷般响彻在自己的意识中，让她的精神一阵恍忽。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暗澹了下来，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那一对绯红之中隐隐流转着金色的眼睛。 这一刻，阿涅丝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要被那对诡异的眼睛吸进去了。 她的思绪迅速迟滞，而后……宛若被从外部打开了一般，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意志，眼神也渐渐失去焦距： “德·威尔利特，我叫阿涅丝·德·威尔利特……” 德·威尔利特？ 夏洛特微微蹙眉，她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个姓氏。 不过，下一秒，她就感受到剧烈的抵抗意志从阿涅丝的精神世界中传了过来。 只见血族少女的身上忽然绽放出澹澹的光辉，一道模湖的镰刀虚影隐隐在她身后浮现。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惊讶地感知到自己对阿涅丝的操控被什么东西斩断了。 阿涅丝那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焦距。 她的眼睛忽然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洛特，神情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惧： “精神支配！是精神支配！” “你怎么会血族的精神支配？！你你你……你是血族？！” 夏洛特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从她的控制中挣脱了出来。 眼前的血族少女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保护她的神志，而且等级好像还不低，在没有动用血之神力的情况下，她的天赋魔法竟然被破解了。 不过，当夏洛特再次看向阿涅丝的时候，忽然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变得更加萎靡了。 夏洛特若有所思。 看来，对方虽然能够挣脱她的控制，但也并非没有代价。 只要她多施展几次精神支配，少女的心神迟早被彻底操控。 不过，看着阿涅丝那萎靡的样子，夏洛特打消了继续施展精神支配的念头。 精神支配能够支配目标的精神，但同样带有副作用，施展一次还好，如果反复施展，很有可能彻底摧毁目标的神志。 夏洛特还没打算做到那一步，那与她审讯对方的初衷相悖，考虑到她的下一步计划，她必须让眼前的血族少女保持本我。 看了一眼阿涅丝那惊恐的表情，夏洛特嘴角微微一勾，轻笑道： “看来，你认出了这种力量。” “如果不想让我继续动用这种力量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阿涅丝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她抿了抿嘴，依旧倔强地保持沉默，哪怕是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在持续的精神支配下彻底崩溃。 不过，夏洛特却注意到，少女的余光却有些不安地在周围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夏洛特心中一动，澹澹地看了她一眼： “阿涅丝小姐，请你不要忘了，你并非是我审问的唯一对象。” “或许你宁愿精神世界被摧毁也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你有办法抵抗精神支配的力量，你的骑士可不一定。”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涅丝的表情终于变了： “你要支配拉海尔？！” 她几乎是立刻焦急愤怒了起来： “拉海尔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看到一下子紧张起来的少女，夏洛特知道自己抓到对方的弱点了。 她轻笑了一声，说： “你的骑士现在还算安全，他伤得不轻，就算是以血族的血愈能力也很难在短期彻底痊愈，现在正在接受治疗，所以我就先来审问你了。” 说着，夏洛特忽然神色转冷： “不过……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我就只有去找你的骑士了，或许他知道的没有你的多，但想必回答我的基本问题，应该已经够了。” 这一次，阿涅丝沉默了。 而夏洛特又话锋一转，恢复了笑容： “我想，你应该已经感受出来了，我并没有杀了你们的念头，至少……目前没有。” “你眼前的选择并不多，你可以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当然，我依旧会继续进行尝试，或许我没法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但你一定会在我的精神支配下崩溃。” “而我则依旧可以从你的骑士那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桉，在你崩溃之后，或许他还会继续被我控制，不仅会彻底忘了你，还会以‘骑士’的身份效忠于我，直至为我牺牲。”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涅丝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夏洛特： “你敢！” “我当然敢。”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红茶，澹澹地道。 说着，她又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道： “当然，你还有另一条路。” “你可以主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保证，不会对你的骑士出手，对你来说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选择。” 阿涅丝呆呆地看着夏洛特，银牙紧咬，神情愤怒： “魔鬼！你真是个魔鬼！” “感谢你的赞美。” 夏洛特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那纯真烂漫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头长双角的小恶魔。 “那么……对于我这个恶魔的提议，你的答复呢？” 她笑眯眯地道。 阿涅丝依旧对着夏洛特怒目而视。 但很快，她就在那对赤金色的眼眸中败下阵来，一下子变得颓然无比。 当被抓到致命弱点的时候，再坚强的人，也会倒下，只见少女仿佛在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微微低下了头，抿着嘴道： “把我变成血族的是霍尔伯爵，一个舍底特的四代血族，我是在十八年前被他抓到，被变成血族的。” 好家伙，十八年前！ 她的真实年龄至少得有三四十岁了吧？！ 夏洛特眼角一跳。 死灵之书的时间观念断断续续，参考价值有限，这还是她第一次确切知道阿涅丝成为血族的时间。 不过……舍底特么。 看来黑暗血族里也不全都是血魔教团那样被其他血族鄙弃的疯子。 “然后呢？你杀了霍尔伯爵？并和你的骑士一起伪装了他的身份？” 夏洛特问道。 阿涅丝扫了一眼夏洛特身后的书灵： “是它告诉你的吧？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向本人确认一下罢了。”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红茶，继续问道： “霍尔伯爵收集的那些秘银运到哪里去了？” “秘银？什么秘银？” 阿涅丝一脸茫然。 夏洛特皱了皱眉。 这家伙……他们伪装霍尔伯爵伪装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秘银矿的事吗？ “你不知道霍尔伯爵在做的事吗？” 她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还有他那些交好的血族好像在搞什么大事情，具体的却不清楚，我反杀他获得自由满打满算也才两年半呢！” 阿涅丝摇了摇头。 两年半？ 这么说，当初管理归星联合商会的依旧是真正的霍尔伯爵吗？ 夏洛特蹙了蹙眉。 “等等……秘银？秘银矿？卡斯特尔矿业工坊？！原来工坊是指的这个吗！”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阿涅丝忽然瞪大了眼睛。 夏洛特：……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知道的可能还没有她这个苦主多…… 这可真是离谱了，伪装霍尔伯爵伪装两年半了，都没有打入敌人的内部吗？！ 真正的霍尔伯爵已经死了两年半了，也就是说归星联合商会已经两年没有人管理了。 不过，从矿业工坊的调查来看，两年半的时间里幕后血族的计划也并没有中断，商行也在继续正常运转着。 离大谱！ 这种情况下过去两年半了，奈斯氏族还没有察觉霍尔伯爵出了问题？ “两年半的时间……你们连霍尔伯爵在做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她忍不住吐槽道。 “我们也得敢啊！每次开会到场的那些血族一个比一个气息强，我们伪装身份已经很辛苦了，怎么敢去打听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阿涅丝抱怨道。 开会？ 一个比一个气息强？ 夏洛特心中一跳。 “开会？” 夏洛特抬高了声音。 阿涅丝抿了抿嘴，似乎并不想说，但看着夏洛特那深邃的目光，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道： “是借助水晶球投影的远程会议，参会的有不少血族，我只知道他们的口音带着明显的落星王国腔，是落星王国的血族。” “你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吗？” 夏洛特问道。 阿涅丝想了想，说： “他们很少提及彼此的身份，之间似乎相当熟悉，不过……我记得三个人的名字，应该是他们之中地位最高的，分别是尤尔斯特伯爵、诺丁汉伯爵和拉克兰伯爵。” 好家伙！三位伯爵？！ 夏洛特心中一跳。 这三个名字她倒是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在预之魔女安娜提供的资料里看到过。 尤尔斯特、诺丁汉、拉克兰，是落星王国的三个地名，同样代表了三位奈斯氏族的血之伯爵！ 盯上卡斯特尔领的血族，竟然足足有三位炽阳！ 这还不算被阿涅丝阴死的霍尔伯爵！ 老实说夏洛特还很是好奇，这个连银月都没有的血族少女是怎么阴死一位炽阳的。 而阿涅丝则一边回忆，一边接着说： “那三个伯爵里，地位最高的应该是尤尔斯特伯爵，每次几乎都是他召集开会……” “哦，对了，他们还经常提到‘公爵大人’，应该是幕后的真正操手，不过……‘公爵’从来没有参加过投影会议，每次都是尤尔斯特伯爵传话。” 公……公爵？！ 夏洛特眼角一跳。 在血族的社会里，能够被称为公爵的，只有血之公爵。 而血之公爵，对应的是超凡位阶的第四阶——传奇！ 这已经是血族中真正的高层了，至少也是长老级别的存在，甚至可能是氏族的族长！ 想到这里，夏洛特心中微沉。 奈斯氏族的这次针对卡斯特尔的渗透，幕后竟然是公爵级别的血族在操持！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隐藏身份很辛苦了吧？这种情况下，我们恨不得做个小透明，哪可能去调查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啊！” 阿涅丝弱弱地说。 -40- 你绝对不是一般的血族！ 的确，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阿涅丝，知道霍尔伯爵后面还有三位伯爵一位公爵的话，夏洛特觉得她自己可能早就跑路了。 像阿涅丝这样胆大的还敢冒充身份的，才是勇。 “这三位伯爵……都到卡斯特尔了吗？” 夏洛特又问道。 阿涅丝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我们只在开会的时候见到过他们，会议里甚至连彼此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如果不是霍尔伯爵每次开会也是拿着特殊的魔法道具伪装真实的声音，我们甚至连伪装他的身份都做不到。” “不过，从会议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地位最高的尤尔斯特伯爵大概率应该是在落星王国遥控指挥，至于诺丁汉伯爵，每次尤尔斯特伯爵询问他的时候总是罗曼公国的事情，想必很可能在罗曼公国坐镇，涉及卡斯特尔的问题总是会问我们和拉克兰伯爵，特别后者，想必明确来到新月的应该是拉克兰伯爵。” 也就是说，亲自参与渗透卡斯特尔贵族的，很有可能只是这个拉克兰伯爵了吗？ 得到这个答桉，夏洛特心中多少松了口气。 三位炽阳加上一位传奇带给她的压力多少有点大，但如果参与卡斯特尔渗透的只有一个炽阳的话，那就要轻松许多了。 这也和卡斯特尔的现状相符。 平心而论，如果真的有三个炽阳对卡斯特尔出手，夏洛特觉得现在自家领地早就改姓了。 但事实上，虽然卡斯特尔已经被渗透的相当严重了，但她依旧还能拥有一定的掌控力。 这一点从贵族们还需要借用谣言来打击她在领地上的威信就能看出来。 只有仍然有威胁的存在，才会被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 而同时，只有拉克兰一个血之伯爵参与了卡斯特尔的渗透，这说明奈斯氏族并非只是为了针对卡斯特尔。 如果只是针对卡斯特尔，不可能一个伯爵干活，其他伯爵还在周围看着。 夏洛特更相信这代表奈斯氏族的图谋比掌控卡斯特尔更大，渗透卡斯特尔很可能只是他们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其他的伯爵有其他的任务。 这倒是个好事！ 这说明只要小心一点，夏洛特暂时应该还不会引起血之公爵的关注。 她是真的不想和血之公爵打交道，能够成为血之公爵了，必然是血族王公身边的红人，一不小心就会招来真正的神话。 不过…… 霍尔伯爵在开会的时候也会伪装身份？ 注意到阿涅丝提到的这个细节，夏洛特心中微动。 自己人开会，伪装多此一举，除非不是自己人。 如此说来，霍尔伯爵和奈斯氏族应该也只是合作，甚至还有可能互相有些提防。 这也能解释为何霍尔伯爵这里出了问题，奈斯氏族那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了。 不过，霍尔伯爵出了问题，奈斯氏族的计划还在继续进行，这说明霍尔伯爵负责的事项应该也不是很重要的事物。 或者说，不需要他亲自操太多心的事物。 考虑到塞巴斯调查出来的归星联合商会的主要动向就是收购秘银，夏洛特猜测霍尔伯爵负责的大概率应该就是秘银的转运。 这的确很重要。 不过，如果商行的运转已经走向正轨的话，身为幕后之人的霍尔伯爵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问道： “平日里……你们开会的时候，他们和你们交流的多吗？” 阿涅丝愣了愣，回答道： “这个……还好，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只是听众，他们并不会问我们太多问题，我总觉得……他们好像也有点提防我们。”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原因，我们才能一直伪装下去。” 听了阿涅丝的话，夏洛特的表情有些古怪。 霍尔伯爵出了事，奈斯氏族却没有发现问题，平日里开会的时候甚至还提防阿涅丝他们。 这听着……怎么感觉像是霍尔伯爵其实早就被奈斯氏族给架空了呢？ “除了三位血之伯爵外，霍尔伯爵以前还和什么人有所往来吗？” 夏洛特想了想，又问道。 “我不清楚，我之前也不过是被他当做侍女罢了，获得他的信任也不过才三年。” 阿涅丝摇了摇头。 但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又面露思索，回忆道： “不过……他好像和精灵关系不错，记得以前在城堡里的时候，偶尔会见到有精灵拜访他。” 精灵？ 夏洛特心中一动。 这一刻，她想到了奈斯氏族在月神岛的分支。 吉柯德提到过，奈斯氏族的计划月神岛的精灵也有参与，莫非霍尔伯爵的工作也与此有关？ “你们就一点都没调查过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吗？” 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了，我们不敢啊！” “既然你不敢去调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还要冒险伪装成霍尔伯爵的身份？” 阿涅丝沉默了。 许久后，她才落寞地道： “因为霍尔伯爵以前提到过，如果计划顺利，他们就能在人类世界站稳脚跟，甚至还能获得阳光下的爵位……” “我想要爵位，我想要回归人类世界，重新获得爵位！” “重新获得爵位？” 夏洛特面露讶异。 阿涅丝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听到威尔利特这个姓氏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吧？我的家族，就是你们卡斯特尔害的破落的！” 夏洛特：…… 卡斯特尔害的破落的？ 天可见，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啊! 且不说阿涅丝变成血族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别说穿越的夏洛特了，原身都没出生呢。 就连卡斯特尔庄园书房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到过威尔利特这个姓氏。 “我对家族以前的事了解的并不多，也对威尔利特这个姓氏很陌生。”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涅丝瞬间破防了。 她瞪大了眼睛，神情不可思议： “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这才多少年过去，你们卡斯特尔连我们威尔利特的事都忘了吗？” “我是不知道，不过……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愿意听一听。” 夏洛特换了个坐姿，说。 阿涅丝抿了抿嘴，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威尔利特家族，在星月战争之前一直都是紫罗兰的公爵。” “但在星月战争中，我们却因为你们卡斯特尔的背叛失去了领地，最终家破人亡，彻底从贵族中除了名！” 紫罗兰公爵？ 夏洛特微微一愣。 这个她倒是第一次听说了，她只知道现在的紫罗兰公爵是第二次星月战争结束之后新月王室重新分封的，可真的不知道之前还有个威尔利特家族。 “那你……” “我是前任紫罗兰公爵之女，阿涅丝·德·威尔利特。” 阿涅丝挺直了腰杆，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涉及到老一辈的纷争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老实说，她对星月战争的了解也并不多，她只知道紫罗兰公国是星月战争的主战场，整个公国几乎都被打烂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yeguyuedu.安装最新版。】 不过，如果真的是因为卡斯特尔导致威尔利特家族家破人亡的话，那这梁子……结的是有点大。 “好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要杀要剐随你便，但请你遵循贵族的荣耀，不要侮辱我和我的家族！” 阿涅丝冷冷地说道。 看着她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夏洛特乐了： “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阿涅丝抿了抿嘴，说： “死，也比当仇人的阶下囚强！” “你也别想让我低头！你们卡斯特尔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到死也不会向你们卡斯特尔屈服！我们到死都是仇人！” 夏洛特更乐了： “宁死不屈？你刚刚一五一十告诉我各种情报的样子，可不像是宁死不屈的样子。” 阿涅丝：…… 她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最终冷哼一声，别过去头去。 看到三两句话被自家气的瞪眼的血族少女，夏洛特莫名有些愉悦。 她不再挑逗对方，而是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好了，宁死不屈的阿涅丝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你们是怎么参加那些血族的远程会议的？既然能伪装身份，那么应该是用了某种魔法道具吧？” 阿涅丝恨恨地瞪了夏洛特一眼，闭口不答。 夏洛特微微一笑： “阿涅丝小姐，我时间有限，如果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只好去请教拉海尔先生了。” 阿涅丝：……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洛特的神情充满惊愕，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只是，迎着夏洛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咬了咬牙道： “传讯水晶，是一块远程传讯的魔法水晶。” “哦？传讯水晶？在哪儿？” 夏洛特问道。 “在……我的背包里。” 阿涅丝说道。 背包，又是背包。 夏洛特啧了一声，摇了摇铃。 很快，审讯室的房门被叩响，卫兵推门而入，恭敬问道： “伯爵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翻翻她的背包，把里面的水晶拿过来。” 夏洛特说道。 没过一会儿，卫兵去而复返，带过来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伯爵大人，是它吗？” 夏洛特看向了阿涅丝，阿涅丝木木地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夏洛特将水晶球接了过来，而卫兵则恭敬告退。 夏洛特仔细端详起水晶球，这个水晶球差不多有巴掌那么大，中心隐有光辉流转，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群在不断旋转的符文。 “你是想要操控它，像我们一样潜入那些血族的会议吗？如果你是抱着这个想法，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 阿涅丝看了夏洛特一眼，说道。 “哦？”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投去视线，示意她接着说。 阿涅丝顿了顿，道： “这个传讯水晶球是奈斯氏族交给霍尔伯爵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是以血脉作为启动资格的，除了相关的血族，其他人根本不能使用。” “除非，你是相关血族的血亲，比如后裔。当然，更高贵的血脉也可以，比如那些三代的血族尊长。” “我们能使用，是因为我是霍尔伯爵初拥的直系血裔，而拉海尔则是我的直系血裔。” “你虽然是血族，但并非奈斯氏族的血裔，也和霍尔伯爵没有关联，同时又和我一样是初拥血族，也和高贵血脉扯不上关系，所以是无法使用的。” 说着，阿涅丝地看向了夏洛特，直勾勾地道： “除非……你愿意让我们代替你去继续潜入会议。” 夏洛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远程会议，只有参加者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是又如何，但你没有别的选择。” 阿涅丝说道。 似乎是终于能够反将夏洛特一次，此时此刻她底气都足了不少。 不过，夏洛特却没再和她交流，而是自顾自研究起了水晶球。 看到夏洛特的动作，阿涅丝眼角一跳： “你想要自己尝试？” 她摇了摇头，说： “恕我直言，你做不到的，你甚至连激活它都做不到，更别说参加血族的会议了。” “你的鲁莽只会造成传讯水晶的自毁，引起幕后血族的警觉，你的血脉不……” 阿涅丝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夏洛特的手中，水晶球光辉绽放，明显是被激活了。 阿涅丝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水晶球，结结巴巴地道： “激……激活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激活它？！” 说着，她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夏洛特： “你……你竟然能激活奈斯氏族的加密水晶？！你绝对不是一般的血族！” “你之前还破了我们威尔利特家族的镰之守护！当初连霍尔伯爵的精神支配都没能破掉我的镰之守护！” 深吸了一口气，阿涅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夏洛特的眼睛： “新生的血族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力量！”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夏洛特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她伸出纤细如葱的手指放在粉嫩的唇边，清脆空灵的声音婉转动听，狡黠可爱的模样像只恶作剧的小恶魔： “你猜？” 阿涅丝：…… -41- 北港扩建计划 “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一般多久开一次？有什么规律吗？” 夏洛特无视阿涅丝那惊愕的表情，一边把玩着传讯水晶，一边继续问道。 阿涅丝沉默了一下，说： “远程会议只有每个月的1号、11号和21号才会召开，似乎是奈斯氏族主控的水晶那边需要进行充能。” “不过，也不是每隔十天就一定召开，一般来说，在召开之前，水晶球会提前三天释放信号，光泽变红。” 1号、11号和21号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今天是7月22日，也就是说昨天阿涅丝他们很可能才和幕后的血族通讯过，下一次通讯应该是在8月1日。 “你们昨天开过会？” “是的。” “会上奈斯氏族的血族有说什么吗？” “询问了一下各自的进度，还提到了工坊，说是什么工坊出了事。” “工坊么……” 夏洛特微微颔首。 这肯定就是指的卡斯特尔矿业工坊了。 很明显，夏洛特的行动已经引起了幕后血族的警觉，甚至说，恐怕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计划。 “喂！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成王败寇，我认栽了，但至少……也让我明明白白地死去！” 阿涅丝咬牙说道。 夏洛特看了她一眼，轻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阿涅丝顿时一愣。 不过，夏洛特却没有再做解释，而是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至于阿涅丝的惊疑，她最终也没有回答，只留下对方一个人在那儿疑神疑鬼。 而与此同时，塞巴斯也从另一间审讯室走了出来。 看到夏洛特之后，他自然而然地来到少女的身前，恭敬地道： “主人，拉海尔的审讯结束了。” “哦？怎么样？” “还算顺利，一开始他还不愿意说，不过属下借用阿涅丝威胁了一番后，他就将他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塞巴斯微微一笑，双手将中年骑士的供词呈上。 夏洛特一边接过供词，一边古怪地看了塞巴斯一眼，心道这对主仆还真是主仆，连招供的原因都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她和塞巴斯也大差不差，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样的方式。 浏览了一遍拉海尔的供词，夏洛特和阿涅丝的回答对了一遍，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显然，为了保住自家骑士，阿涅丝并没有欺骗她，而另一边的拉海尔也是同理。 “主人，我们能问的东西都已经问了，接下来如何处置他们？” 塞巴斯恭敬地问道。 夏洛特沉吟片刻，说： “先关着吧，或许还有用。” 老实说，虽然阿涅丝两人召唤亡灵袭击了她的车队，但或许是因为没造成太大的损伤，她对两人也没那么仇恨，倒是没多少赶尽杀绝的念头。 现在从阿涅丝这里知道了对方憎恨卡斯特尔的原因之后，就更恨不起来了。 哪怕对方明显对她恨得牙痒痒。 知道阿涅丝他们有参加幕后血族的远程会议的方式之后，夏洛特的确是也打算混进去看看。 不过，她并不打算亲自参加。 原因很简单，虽然刚刚她成功激活了奈斯氏族的传讯水晶，但传讯水晶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在夏洛特激活它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传讯水晶的颤抖。 这奈斯氏族的传讯水晶……似乎对她的血脉反应十分强烈。 阿涅丝说过，传讯水晶是以血脉作为启动资格的。 很明显，拥有血之圣典，同时被圣典进行过深度身体改造的夏洛特血脉强度早已超过了一般的血族。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的这具身体现在的血脉强度算不算“真祖”级别的，但肯定要比阿涅丝能够反杀的三代血族霍尔伯爵强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还真有点拿不准自己要是亲自潜入了进去，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根据描述，她估摸着这种远程传讯很可能是类似于梦境世界的高级运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位格确实太高了，很可能在进入会议现场的一刹那就把整个会场同化成暗夜古堡。 那就大条了，她现在实力太差，外挂也有限时，还得注意隐藏身份呢。 夏洛特琢磨着，或许到时候还得用到这俩人。 直接进入会场，或许她会引起异象，但若是通过拉海尔的精神世界，以类似于血之卷顾附身的方式潜入奈斯氏族的会议，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需要拉海尔的配合。 不需要他成为夏洛特的血之卷属，只需要他放开精神世界就可以了，就像当初夏洛特潜入洛蒂的精神世界那样。 不过这不急，还有**天的时间呢。 现在夏洛特更好奇的是后天伯爵府的宴会，领地上的贵族以及幕后渗透的血族会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目光又在自家府邸中扫视了起来： “尼斯那家伙呢？” “应该去勾搭府上的女仆了吧？我刚刚进审讯室之前还看到它喵喵叫着向府里的几个小女仆撒娇卖萌。” 塞巴斯微微一笑，时刻不忘在夏洛特面前给尼斯上眼药。 夏洛特：…… 她脸色一黑，道： “喊它到书房见我。” 没过一会儿，尼斯就屁颠屁颠地到夏洛特的书房来了。 “喵！伟大的夏洛特小姐，您找我有事？” 看着来到领地之后好像吃的更肥，毛发也更油亮了的黑猫，夏洛特啧了一声： “尼斯，感觉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府里的女仆怎么样？” 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的眼神瞬间亮了： “喵！不错！是真的不错！不愧是盛产美人的卡斯特尔领，您府上的女仆，质量可比在庄园的时候高多了！猫爷我……” 尼斯的话没说完。 因为它很快就注意到夏洛特的表情玩味了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道。 尼斯吞咽了一口唾沫，冷冷地打了个寒战，它连忙停嘴，转移话题道： “额……那个……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夏洛特没再继续管这只色猫的私生活，而是开门见山地道： “你现在能够施展的最高级别的防护类、封印类的魔法和神术是多少？” 尼斯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 “额……魔法的话，最多只能施展二阶的，神术好一点，能够薅密特拉……啊不，能够借用伟大的契约之神的力量，所以能施展三阶的。” 夏洛特：…… 刚刚是想说薅羊毛的吧？ 是想说薅羊毛的吧？！ 收为奴仆之后，她一次都没见过这只色猫向神灵祈祷过，如今看来果然是钻了什么空子才能用神术的吧？！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契约之神密特拉的信徒！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尼斯一眼，想了想，说： “尼斯，我要你在伯爵府的宴会上布下你所能施展的所有高阶防护神术和封印神术，可否做到？” 尼斯眼前一亮： “是要对付那些可能潜入的血族吗？喵！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让让那些不长眼的全都送去异空间去！” 夏洛特眼角一跳： “那倒不用，我要抓活的。” 但想了想，她又说： “留个能放逐异空间的后手也行。” “喵！咱办事，您就放心吧！” 尼斯拍打着胸膛，道。 …… 命令尼斯去准备神术之后，夏洛特终于闲了下来，打算看看伯爵府的藏书。 不过，从矿业工坊回到北港不久的她注定是暂时闲不下来的。 书桌上的甜牛奶还没凉，她就又接到了北港市长马多克·奥兰的求见。 “马多克？让他进来。” 她轻抿了一口牛奶，对报告的女仆雪莉道。 雪莉恭敬告退，而很快，北港的市长马多克·奥兰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伯爵大人，听说您在浅水街抓到那些袭击您的佣兵了？” 这位胖乎乎的老市长刚一进入书房，就连忙问道。 夏洛特有些惊讶： “消息传得这么快？” 马多克·奥兰点了点头： “是啊，都传开了，毕竟上午的时候城卫队全都出动前往浅水街了，听说就连佣兵协会都派了不少佣兵参与，动静可不小。”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的失职，没想到这些胆大包天的佣兵竟然藏在浅水街，也没想到浅水街的那些贫民竟然还敢包庇罪犯……” “不过，浅水街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会处理好这个地方的治安的！” “请您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马多克·奥兰咬牙说道。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袭击我的佣兵并非是北港本地的人，为何又提到了浅水街？” 马多克·奥兰愣了愣： “您……不是对浅水街相当不满吗？” 夏洛特皱了皱眉： “我？” 她神色微冷： “是谁说的？” 马多克·奥兰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 “是城卫队告诉我的，听卫兵们说，您在搜寻逃犯的时候对浅水街的包庇相当不满……” 夏洛特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当时在和卫兵交流的时候，的确好像表露过不满的神色。 不过，她针对的却并非是浅水街，而是当时回答她的问题，将贫民窟生活的居民全都描述为不服管教，扰乱治安的刁民的卫兵。 现在看来，她当时的表情倒是被卫兵们给误会了，甚至还传到了市政官马多克这里。 这个时候，夏洛特多少理解为什么前世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总是会谨慎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了。 因为你的一言一行，放在下属的眼里很可能代表了你的态度。 而你的态度，则会直接影响到更下面的工作。 “我并没有对浅水街的包庇感到不满，而是对富有的北港还有这样的贫困之地而感到愕然，毕竟……没有哪个领主看到自己的领民过得不好后会感到开心。”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北港市长马多克松了口气，他微微一叹，道： “浅水街也是北港的老问题了，我一直想要解决，但很惭愧……一直都没有办法根除。” 夏洛特心中一动： “浅水街这样的贫民区……存在多久了？” 北港市长马多克恭敬地道： “很久了，最早应该是从北港的土地全部开发完毕之后吧，您知道的，北港是建在水中的城市，最早的时候是个浅海滩上的小岛，后来历届伯爵不断扩大面积，才成了今天这个规模。” “不过，北港能扩建的地方几乎已经开发完毕了，但这些年因为炼金工坊产业的发展，北港的人口却一直在迅速增长，到了现在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浅水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那些没有钱在城中生活的人，就靠着外城墙沿水搭建房屋，最终就成了今天的浅水街，不……老实说已经不能算是浅水街了，现在的浅水街都快成了浅水区了。” 夏洛特皱了皱眉： “既然是土地不够了，这么多年以来，北港就没有再继续扩建的计划吗？我今天上午看，浅水街完全是暴露在城墙外的，平日里天气不错还好，如果是遇到风暴天气，恐怕每一次都会损失惨重吧？” 马多克叹道： “您说的是，每次风暴过后，浅水街都是一片狼藉，处理风暴事后的救济也是市政厅一直以来都很头疼的事。” “至于城市扩建计划，有是有，但一直都没推下去，我看过北港的记载，最早的时候是八十年前有过计划，但后来因为星月战争而停滞了。” “北港的扩建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当时卡斯特尔领的钱全都投入战争中去了，所以计划就推延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场星月战争断断续续打了八十多年，所以北港的扩建也就拖到了战争结束……” “可战争结束没多久，上一任伯爵大人，也就是您的父亲就牺牲了，北港的扩建计划也就再次停滞了……直到今天。” 夏洛特心中一动： “北港的扩建，需要多少钱？” 马多克想了想，说： “这个……得好好计算一下，考虑到需要招募**师甚至传奇法师出手，恐怕是个天价……” “您知道的，现在咱们已经没有炽阳法师了。” 夏洛特沉吟片刻，命令道： “你尽快整理一个清单给我，我要看看扩建北港的大致金额，还有……将北港以及浅水街的资料整理一下，带到伯爵府。”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yeguyuedu.安装最新版。】 既然已经成了领主，那总得先做些什么。 收权是一方面，改善领地的状况也是一方面。 像是浅水街这样的地方，卡斯特尔庄园的书房资料里是从没有提到的，也只有夏洛特来到领地之后实地查看了才会发现。 人就怕对比，和城内安逸的生活比起来，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居民心有怨气也很正常。 夏洛特觉得既然自己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在整合贵族收拢权力的同时，她也需要做一些事赢得领民的认可，为未来的传教打下根基。 “好的，伯爵大人，您是打算扩建北港吗？” 马多克眼前一亮，期待地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说： “只是有初步的想法，先拿来资料让我看看再说，还有……此事先别外传。” “谨遵您的命令！” 马多克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 马多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可以看出来，这位北港市长很想给夏洛特留下一个好印象，在她下达命令后第二天就用马车将整理好的资料拉到伯爵府了。 “伯爵大人，这就是北港和浅水街的各种资料了，不过……关于您昨天提到的扩建的资金，因为太过复杂，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计算出来。” “您知道的，不同的扩建计划需要的资金量也是不同的，我们之前也曾经做过一些方案，不过……都是很久的事了，现在很多东西都要推倒重来。” 马多克恭敬地说道。 “无妨，不急于这一时。” 夏洛特命令女仆将资料送往书房，说道。 夏洛特并没有立刻查看这些资料。 事有轻重缓急，北港的扩建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决定的事，眼下要先办好宴会，见完自己的附庸贵族们再说。 明天就是伯爵府宴会了，她今天还要做一些准备。 当然，具体来说就是和尼斯一起，在伯爵府提前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可能的血族上钩。 若是奈斯氏族不出手也就罢了。 真要出手了，她就要将人全都留下！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转眼间，伯爵府宴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42- “御三家” 作为北地最为繁华的城市和新月王国的知名港口，北港永远是那样地热闹和忙碌。 不过，今天的北港还要比往日更甚。 面朝星月海峡的港口上，一艘又一艘的帆船自南北驶来，缓缓停靠在北港的深水码头，这些帆船有大有小，有最为常见的双桅横帆，也有近年来才渐渐兴起的卡瑞克三桅船。 与平日里那些进行海上商贸的帆船不同，它们中的每一艘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旗帜，旗帜上描绘着一个比一个精美繁复的徽章，不少还在帆布上直接刻印。 那是贵族的纹章，每一个纹章都代表一个贵族家族。 从半岛大陆直达北港的唯一通道卡斯特尔大桥同样忙碌，一辆辆华美的马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北港驶去，甚至于出现了交通阻塞的奇观。 与港口的帆船一样，这些马车侧面全都绘有精美的纹章，每一辆都代表着一个贵族家族。 身穿统一制式锁子甲的北港城卫兵早已列于桥梁的两侧，从大陆的这头一直护卫到北港城中，维持着秩序。 看着那一个个平日里难得一见，但每一个名号在北地都家喻户晓的纹章，进出北港的商队不得不向两侧让开道路，让这些很可能坐着男爵甚至子爵的马车先行入内。 往来的路人与行商纷纷向那些地位尊贵的贵族马车投去好奇的视线，议论声此起彼伏，却也不乏抱怨： “见鬼！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又不是开拓节，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贵族？我们还急着去码头装货呢！” “装货？那你怕不是要等到明天了，今天的北港可忙得很，听说是伯爵府要举行宴会，伯爵大人要召见领地上所有的贵族呢。” “所有的贵族？！难怪！我说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了莱格利斯家的马车！而且还有他们家的披甲骑士护送！” “嘿，列恩-卡斯特尔家的马车也在呢，一刻钟前就入城了。” “列恩-卡斯特尔？这么说三家子爵已经来了两家了？罗曼-佛尔家呢？” “那就不知道了，他们向来不参加伯爵府的活动，谁知道会不会来，不过……我听说有人在外港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卡瑞克帆船，看起来像是他们家的。” “见鬼！早知道卡斯特尔桥这么堵，我们也乘船入港了！” “那你怕不是要失望了，港口那边更堵，听说好多货船因为泊位不够，不得不在港口外抛锚呢，别忘了，卡斯特尔贵族最不缺的就是船，你想的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 “狗屎！这些贵族就不能提前几天到吗！” 商队们抱怨不已，但面对这些卡斯特尔的统治者们也只得老老实实让道。 而作为这场大拥堵的万恶之源，一切的中心，卡斯特尔的伯爵府同样热闹非凡。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马车和长舟汇聚于这里。 长舟停靠在伯爵府的水道泊位上，而马车则在身穿黑白服饰的执事的引领下进入府邸一侧的广场。 衣衫华丽的贵族们在仆从的侍奉下登岸下车，目光在彼此的家族纹章上扫过，彼此微笑致意。 或是优雅而矜持，或是谄媚而讨好，或是针锋相对，或是笑里藏刀。 一切，取决于打招呼双方的家族地位和往日关系。 不过，不管是那些趾高气扬的“大贵族”，还是拘谨小心的新贵们，在踏入伯爵府大门，面对接引的伯爵府执事地那一刻，都会换上一张优雅而得体的笑脸，尽可能地表现出对卡斯特尔的敬意。 马多克·奥兰站在伯爵府门前。 这位北港市长亲自接过了伯爵 府总管的职责，换上了一身卡斯特尔的管家服，微笑着指挥伯爵府的执事和女仆们引导参加宴会的贵族们。 忽然，一辆华美的马车在骑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为首者赫然是护送夏洛特北上的沙隆男爵。 看到马车侧面那绘有黑鹰和银盾的十字切家徽，一些小贵族纷纷自觉地让开道路，北港市长马多克同样精神一振，他亲自迎了过去，脸上的笑意更甚。 而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男性贵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后转身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贵族走下马车。 看到老贵族，马多克上前一步，他先是与早已熟悉的沙隆男爵点头致意，而后面朝老贵族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大人，欢迎您来到北港，一路上旅途辛苦了。” 接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年轻贵族，笑道： “这位就是您的长孙，德里克阁下吧，听说年纪轻轻已经是繁星骑士了，未来恐怕又是一位银月。” 听了马多克的话，年轻的男性贵族明显很受用，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老贵族则温和地笑了笑，摇头说： “他？他还差得远，都二十岁了，还毛毛糙糙的，能够好好接过我们列恩-卡斯特尔的重任就不错了。” “您谦虚了，我听说德里克阁下十八岁就已经是繁星骑士了，在剑技上天赋极佳，未来像您一样成为银月肯定没问题。” 马多克笑道。 老贵族笑了笑，摇头道： “真要说天赋的话，伯爵大人才是厉害，我听沙隆说伯爵大人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是繁星了，而且似乎还是觉醒即繁星，伯爵大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说着，老贵族又好奇道： “马多克阁下，我听说矿井那边已经查出来了秘银枯竭的真相？是有人暗中操控了工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知道的，我们列恩领在南边，虽然拥有矿井的分红权，但一直都对工坊的管理没怎么参与，只有一个边缘化的管事。” 语毕，老贵族的神情有些凝重： “这么大的事，竟然瞒了这么久，背后绝不简单……” 北港市长马多克叹道： “是啊，我看伯爵大人从工坊回来之后，这几天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恐怕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不过……具体的事伯爵大人也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说着，他又笑道： “不过，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许可以直接问伯爵大人，列恩-卡斯特尔和伯爵府本就是一体的，都是一家人。” 老贵族叹了口气： “说到伯爵大人，我就深感惭愧，早知道伯爵大人在卡斯特尔庄园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我当初就不该回来，应该一直随侍左右的。” 听了老贵族的话，一旁的年轻贵族忍不住道： “祖父，这也没有办法，谁能想到伊莱娜夫人竟然会堕落为血魔了呢。” “至于银矿那边……依我看，肯定和莱格利斯家脱不了关系，毕竟他们的封地距离采银城最近，听说前些天伯爵大人整顿矿业工坊的时候，莱格利斯家的管事还和伯爵大人顶嘴呢！” 听了自家长孙的话，老贵族微微蹙眉，似乎对他的插话有些不满。 但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轻笑，一道慵懒的女声便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哦？列恩-卡斯特尔家的消息这不是还挺灵通的嘛！看来也不是对矿井的事一无所知嘛！” 听到这个声音，马多克眼 角一跳，他抬起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酒红色贵族裙的艳丽女郎优雅地走下马车，在披甲骑士的护卫下走了过来。 她那波涛汹涌的胸前，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其上描绘着火龙的图案。 认出了女郎的身份，马多克连忙再次行了一礼： “莱格利斯子爵大人，欢迎您来到北港。” 女郎对着马多克微微颔首，而后扫了一眼年轻贵族德里克，对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道： “艾默里阁下，您还是好好管一管您的这位继承人吧，我萝拉·德·莱格利斯对卡斯特尔银矿问心无愧，我们莱格利斯家的荣誉也不允许被人如此中伤！” “拥有如此不懂礼数的继承者，认真的说，我还真为列恩-卡斯特尔的未来感到担忧。” 听了女郎的话，老贵族微微皱了皱眉，而一旁的德里克则冷哼一声，道： “莱格利斯家拥兵自重，卡斯特尔众所周知，谁知道你们在矿业工坊中究竟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说着他又轻蔑地看了女郎一眼： “曾经在星月战争中叱咤风云的莱格利斯家，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女人掌权，看来莱格利斯家也是真的要没落了。” 听了德里克的话，艳丽女郎表情微变。 但很快，她又一声轻笑，对一旁的北港市长马多克道： “马多克阁下，看到了吗？列恩-卡斯特尔家这是从骨子里在瞧不起我们的伯爵大人呢，他们似乎忘了，我们的伯爵大人也是一位优秀的女性！” 说着，女郎又抬起头，对着周围的贵族道： “大家都听到了吗？列恩-卡斯特尔家瞧不起女性贵族呢！” 听了女郎的话，周围的路过的贵族神色怪异，议论纷纷。 德里克脸色一变，连忙慌乱地道： “不，我不是……我没有！” “够了！” 列恩-卡斯特尔老子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对女郎平静地道： “萝拉阁下，我们列恩-卡斯特尔的事务就不用您操心了，您还是仔细想想如何迎接伯爵大人的怒火吧。”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郎一眼： “德里克虽然莽撞了些，但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若论影响力，除了伯爵府外，卡斯特尔矿业工坊中没人比得上莱格利斯。” 艳丽女郎表情微变。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针锋相对道： “这么说的话，我也很好奇，列恩-卡斯特尔家曾经是矿井调查团的领队，怎么就没有发现秘银枯竭是捏造的呢？” 说着，她眯了眯眼睛： “又或者说……一向以忠诚自居的列恩-卡斯特尔其实早就有了反心？” 听了这句话，老贵族终于怒了： “放肆！” 属于银月的强大威压扩散开来，让一旁的马多克趔趄了一下，差点直接跌倒。 不过，女郎萝拉轻哼一声，身上同样绽放出强悍的气息，与老子爵针锋相对。 “银月？”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惊异地看了萝拉一眼，缓缓收起了气息，目光有些莫名： “没想到萝拉阁下竟然不声不响成为了银月，老朽真的很好奇这是如何做到的，毕竟……若是老朽没记错的话，萝拉阁下成为繁星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 “哼，这就不用您老人家操心了。” 女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冷冷地道。 一老一少两位子爵 针锋相对，火药味越来越浓。 看的一旁的马多克一阵头大。 更远处，其他的贵族已经躲了开，纷纷绕道进入伯爵府。 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和莱格利斯家族本就是卡斯特尔领最为强大的三个家族之二，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这两家一南一北，镇守两方，且向来关系不和，已经是伯爵领众所周知的事了。 而就在两家子爵彼此对峙的时候，伯爵府的水道停泊处又传来一阵骚动。 一条长舟缓缓驶来，数名黑衣剑士簇拥着一位年迈的老者登上了水岸。 那老人同样一身黑袍，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昏昏欲睡，花白的头发却打理得一丝不苟。 看到老人，其他的贵族下意识让开了道路，一些远一点的更是陷入了议论： “是罗曼-佛尔家！他们竟然也来了！” “罗曼-佛尔子爵不是因为星月战争，一向和伯爵府关系微妙吗？” “谁知道呢，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或许是换了伯爵，他们想要和卡斯特尔家缓和关系吧。” “是吗？但我倒是听说落星王国的罗曼公爵一直在拉拢他们，毕竟……他们本就是罗曼家族的分支，真要算的话，还和落星王室是亲戚呢。” “嘘，这话少提，小心罗曼-佛尔家的私掠船烧了你家的商队……” 贵族们低声议论，而昏昏欲睡的老人也来到了伯爵府前。 看着脸色苍白的老人，马多克顿感压力，他硬着头皮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罗……罗曼-佛尔子爵大人，欢迎您来到北港。” 罗曼-佛尔子爵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看都没看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和莱格利斯家族一眼，而是迈开步伐进入了伯爵府。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和莱格利斯女子爵对视一眼，轻哼一声，不再对峙，而是同样迈开步伐，进入了伯爵府。 见状，其他的贵族也松了口气，纷纷鱼贯而入。 在卡斯特尔伯爵不在的这些年，三家子爵就是卡斯特尔最有话语权的势力，他们任何一个，都是在场的贵族需要仰望的存在。 至此，卡斯特尔伯爵领的三家子爵全都到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43- 宴会与觐见 伯爵府，宴会厅。 身穿传统丝质长衫的精灵乐手优雅地指挥着半精灵乐队演奏着风靡弥瑞亚的精灵音乐，颇有异域风情；斑斓夺目的水晶灯将华美的大厅照耀得富丽堂皇。 盛装打扮的卡斯特尔贵族们有说有笑，优雅地举着高脚杯，觥筹交错，在伯爵府大厅中彼此交谈。 放眼望去，参加宴会的大小贵族恐怕有三四百人，上到三位子爵，中到十七位封地男爵，下到领地中大大小小的封地骑士和无地贵族，拖家带口，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自从前任卡斯特尔伯爵上任波尔德法师团团长后，卡斯特尔领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举行过这等规模的宴会了。 如果要算上与贵族同行，没有资格进入大厅的仆从和护卫的话，此次参加伯爵府宴会的人数恐怕还要更多。 “安格斯男爵阁下，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潇洒。” “根特男爵阁下，这是您的小儿子吧？没想到转眼间，都已经这么大了。 “科尔先生，我听说您最近又在筹办新的炼金工坊？正在四处募集出资人？” “哈哈哈，萝拉大人您有兴趣？如果来格利斯家族愿意参与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 贵族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 寒暄者有之，叙旧者有之，交流情报者有之，更不乏借助这个机会进行家族合作的。 卡斯特尔的贵族们几乎都有封地。 哪怕是那些没有封地的，至少也会有一处庄园或者工坊产业，亦或是某些商会、船队的大股东或者筹办者。 虽说贵族们平日里彼此间也会举行宴会，但大多时候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家领地里。 交流往往会带来情报，情报总是伴随着机遇，至于贵族间的人情往来……更是跻身卡斯特尔上流社会，维持地位与身份的必备日常。 也是因此，只要不傻，没人会错过这个能够和其他贵族进行充分交流的好机会，前来北港参加宴会。 毕竟，能够将整个领地的贵族全都召集起来的，也只有卡斯特尔的领主了。 宴会厅上的贵族越来越多，会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当精灵舞曲响起来的时候，宴会的重头戏也随之而来。 交际舞永远是弥瑞亚贵族社交的重要组成部分，所有的宴会也几乎都离不开跳舞。 悠扬的旋律响起，贵族们成双成对，优雅地互相行礼，伴随着乐曲纷纷舞动。 舞蹈让会场的气氛活泼欢快了起来，哪怕是最为严肃的贵族，也渐渐被气氛感染，不自觉地面带笑意。 就连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罗曼-佛尔老子爵，都随着乐曲敲打着节拍，微微晃着脑袋。 像萝拉这样原本就热情奔放的贵族，更是早已下场，在舞伴的配合下翩翩起舞，引得一片喝彩。….而当北地的领主，卡斯特尔的伯爵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在精灵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会场上的时候，宴会厅的气氛顿时达到了**。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以领主的身份举办宴会，也是第一次以领主的身份踏入会场。 今天的她选择了一件以白色为主基调的束胸礼裙，柔顺的金发配上粉嫩的肌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带给人一种神秘、高贵又圣洁的感觉。 她的胸前佩戴着一条华美的缎带，其上绘有黑鹰，象征着卡斯特尔的荣光。 在夏洛特踏入会场的一刹那，半精灵乐队知趣地停止了演奏，侍者、女仆和亲卫们则恭敬地朝着她行礼。 贵族们也很快注意到了自家领 主的到来，正在舞蹈的男男女女几乎是瞬间停了下来，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那视线，有惊艳，有喜悦，有敬重，有好奇…… 且不论在场的贵族们内心深处究竟如何看她，在夏洛特将目光投向众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张张面带笑容，恭敬顺从而不失优雅的面庞。 没有恶意，没有敌视，没有轻蔑。 有的，只有仿佛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要不是感受过贵族们的轻视，夏洛特差点就信了。 戏精。 都是戏精！ 夏洛特心中吐槽，但面上却优雅而娴静，如同高贵的淑女。 她在塞巴斯的虚扶下，优雅地穿过人群，走向宴会厅的最前方。 贵族们自行向两侧让开，为夏洛特展开通往最前方领主座的道路。 每当她经过的时候，两旁的贵族都会自觉地俯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 黑猫尼斯依旧跟随在夏洛特身后。 看着两侧如同风吹麦子一般躬身行礼的贵族，它高翘着尾巴，昂首挺胸，将胸前那绘有黑鹰纹章的宠物圈显露在外，一副高傲的模样，咋一看还以为贵族们拜见的是它。 夏洛特缓步来到宴会厅最前方，容纳数百人的大厅落针可闻。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夏洛特来到领主座前，优雅地坐了下来，随后微微点头，对着乐队致意，微笑着轻吐出一个单词： “继续。” 得到示意，半精灵乐队继续奏起了乐曲，而贵族们迟疑了一下，也继续舞蹈起来，很快会场上又恢复了热烈的气氛。 夏洛特则坐在领主座上，一只手优雅地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华美的扶手上，湛蓝色的眼眸轻轻扫过人群，根据贵族们的服饰和纹章与自己看过的资料相印证。 北港市长马多克立在她的身旁。 每当夏洛特的目光投向哪里，他都会微微俯身，恭敬地朝夏洛特介绍对方的身份和家世。 夏洛特则一边颔首，一边暗暗观察，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直属的封地封臣中的三家子爵和十七家男爵。 起舞的贵族们看似纷乱。….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聚集在大厅中的卡斯特尔贵族们隐隐分成了四派。 其中，三大子爵家各成一派，各有各的交好贵族，特别是列恩-卡斯特尔和来格利斯，堪称众星拱月。 夏洛特的脑海中也很快浮出这两家的资料。 列恩-卡斯特尔她很熟悉了，沙隆家，卡斯特尔家的分支，也是资料记载中的效忠派贵族，可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一直以来都是卡斯特尔的铁杆拥护者。 其家主艾默里更是一位资深的银月骑士，常年担任伯爵领的外务大臣一职，人脉极广。 至于来格利斯……据说乃是追随第一代卡斯特尔伯爵最早的骑士，有着红龙血脉，乃是真正的龙裔。 来格利斯家的封地毗邻北境大公国，拥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部队，在伯爵领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不过，夏洛特记得资料中记载的来格利斯家近年来已经随着其老家主的故去而衰败，但今天所见却不然。 其新任家主，竟然也是一位银月，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女性。 至于三家子爵中的最后一家，聚集在罗曼-佛尔家周围的贵族虽然最少，但这个家族的气场却最强。 夏洛特敏锐地注意到其他的贵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他们聚集的地方，颇有一种亦孤立，亦敬畏，亦忌惮的感觉在里面。 这也和她看过的资料差不多。 与其他家族不同，罗曼-佛尔家乃是归顺的家族，背景最为复杂。 他们的祖上——罗曼家族曾经是北境的海盗，在数百年前那个北境海盗泛滥的年代，罗曼家族所属的北境部落经常袭击新月王国的海岸线。 后来，罗曼家族占领了新月王国北方的土地，为了拉拢他们，当时君权衰微的的新月王室只好封他们为罗曼公爵，也就是现在罗曼公国的起源。 只不过，罗曼家族后来入侵了落星王国，在落星王国建立起了罗曼王朝，而罗曼公国也就跟着一起跑了，成了落星王国的飞地。 罗曼-佛尔家族就是那之后不久从罗曼公国分出来的。 与罗曼主家不同，他们选择留在了新月王国。 因为同样传承着海盗传统，罗曼-佛尔家的名声并不是很好，虽然他们私掠的对象有所选择，但却被很多贵族鄙弃。 然而，虽然遭受鄙弃，但罗曼-佛尔家却掌控着一支强大的舰队，在以商贸着称的卡斯特尔，完全是横着走的存在，被几乎所有的家族忌惮。 不仅如此，在星月战争中，据说他们还曾在两个王国中摇摆不定，甚至因此惹怒了当时的波尔德公爵…… 总之，他们就是一家实力强大，背景复杂，立场微妙的贵族。 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种种资料，夏洛特的缓缓从罗曼-佛尔子爵身上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她隐隐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除了三家子爵之外，还有一些无地贵族又自成了一个小圈子，他们虽然爵位相对那些老牌贵族来说十分低微，很多只顶着个没有封地的男爵头衔或者骑士头衔，但身上的服装却相当华美，甚至比不少老牌贵族看起来更加富有。 浏览过资料，夏洛特知道这些人乃是近年来逐渐壮大的新贵们，与多依靠领地税收的传统贵族不同，他们几乎人人经商，亦或开有工坊，甚至有不少本来就是商人，头衔则是买来的。 他们不在乎别的，只在乎能不能赚钱，以及如何在伯爵领中获得更高的地位。 这四股势力，几乎就是卡斯特尔贵族的现状了。 夏洛特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哪些是和奈斯血族有牵扯的，可能是某一派，也可能不止一派。 不过，她今天的目的就是来观察的。 当然，只靠观察是不行的。 真要了解，还要需要进行交流和试探。 夏洛特用眼神示意，侍者顿时会意，在领主座前拉起了帷幔。 帷幔上刻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仔细去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些魔法铭文。 这是一种经过特殊魔法加持的特殊帷幔。 帷幔能够遮挡外部贵族们的视线，不过，在帷幔的内侧，夏洛特却能看清楚场上贵族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帷幔隔绝了内外的声音，夏洛特能够隐约听到会场上的乐曲，但帷幔内部的谈话，却不会传出丝毫。 这是专门用于觐见领主的帷幔！ 这是一场宴会，同时也是一场接受贵族觐见的活动，在外面举办宴会的同时，夏洛特会在帷幔这一边接受贵族们的依次觐见。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要觐见，夏洛特只点名了三个子爵家和影响力比较大的几个男爵家，剩余的要想觐见的，必须要自己申请。 帷幔拉上，留在里面的只有夏洛特，塞巴斯以及尼斯两人一猫。 贵族们彼此对视，知道觐见领主的机会到了。 不过，第一个前来觐 见夏洛特的却并非是卡斯特尔贵族。 而是夏洛特的老熟人。 “洛蒂姐姐，好些天不见，教会的工作顺利吗？” 看着面前温婉的女神官，夏洛特有些惊讶地笑道。 前些天她才询问过洛蒂的工作，听说这位神官小姐来到卡斯特尔之后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知道卡斯特尔的教堂到底积压了多少活。 夏洛特本还以为洛蒂今天不来了呢。 听了夏洛特的话，洛蒂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疲惫： “有些复杂，卡斯特尔的教堂积攒的事务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好不容易才空下来……” 说着，她又忍不住道： “您知道吗？卡斯特尔教堂里竟然没有主事神官！到了教堂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圣职竟然是最高的！” 夏洛特顿时乐了。….她知道神圣王庭在卡斯特尔掌控力很弱，但却没想到弱到了这个程度。 “连主事神官都没有？那岂不是相当于一直停摆？” “是啊，问题是……连波尔德教堂都不知道卡斯特尔的主事神官早就没了，而卡斯特尔的教堂也一直都没有上报，这都七年了！” “七年了？” 夏洛特心中一跳。 有卡斯特尔银矿的糟心事在前，她现在对“七”这个数字相当敏感。 “是的，七年了，七年前卡斯特尔的主事神官调升后，新的神官就一直没有安排，波尔德那边也没有记录，公国的审判所也有好多年没有巡查过了。” 洛蒂说道。 夏洛特挑了下眉： “被大神官来纳斯压下了？” 洛蒂叹了口气： “恐怕是的。” 夏洛特嗤笑了一声： “这个炼铜癖，都被审判了还阴魂不散，看来当初也没少收某些家伙的好处。” 洛蒂心中一动： “某些家伙？” “一些想要搞事情的老鼠，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将手伸向了贵族，现在看来怕不是连教会都很可能渗透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洛蒂的神情也带上了一丝担忧： “说起来，伯爵大人，我这些天也听到了不少不太好的谣言，是关于您和教会的……” “说我要强推信仰，逼迫无信者和异信者改信吧？” 夏洛特说道。 洛蒂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不用管他们，毕竟我又不是真正的神圣信徒，这些谣言随着时间的推移自会不攻自破的。” 夏洛特摇了摇头，道。 不过，刚一说完，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凝： “等等……” “伯爵大人？” 洛蒂面露疑惑。 而夏洛特沉吟片刻，忽然对一旁啃小鱼干的尼斯道： “尼斯，今天宴会结束之后，你回趟教会，去给教会的神官们全都来一遍身份检查。” 尼斯放下了小鱼干： “身份检查？喵？夏洛特大人，您怀疑卡斯特尔的教会那边也被渗透了？”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谨防万一吧，虽然我不惧怕某些谣言，但却得提防着别人打着我的旗号乱搞。” 说着，她又对洛蒂笑道： “不过，或许这也是好事，既然卡斯特尔没有神官，那我们或许可以向拉乌尔爷爷申请，让你担任卡斯特尔 的主事神官。” 听了夏洛特的建议，洛蒂欲言又止。 她当然听懂了夏洛特的意思，这是要彻底把控领地的信仰，把神圣王庭彻底架空。 身为神圣王庭的神官，她本应阻止这种事，但此时此刻，她仅仅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 那接受的速度甚至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或许……从知道醉梦沙龙的背后保护伞是大神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堕落了吧。 洛蒂在心中叹道。 信仰动摇之后却还受圣光的庇护，老实说……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了。 或许……只有时间会渐渐告诉她答桉。 “洛蒂姐姐，你在教会的时候也请小心一些，等宴会结束回去，从伯爵府带两个护卫防身吧，我在矿业工坊那边发现两名入阶卫兵队长就挺不错的。” 夏洛特说道。 “感谢您的关心。” 洛蒂微微俯首。 不论她的信仰如何变化，在身为神官的同时，她依旧牢记着自己乃是布罗意家族的后裔。 布罗意家族向来知恩图报，在被夏洛特拯救之后，她就已然决定了要追随对方，只有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 …… 洛蒂的觐见更像是一种打招呼。 在聊了几句之后，她就退出了帷幔。 而在洛蒂退出之后，作为卡斯特尔的分支，在伯爵领地位有些超然的列恩-卡斯特尔家的家主，列恩子爵艾默里就率先进入了帷幔。 这位老子爵刚一进入帷幔，就颤巍巍地朝着夏洛特拜了下来，神情肃穆地道： “伯爵大人，我有重要的情报需要向您报告！” “来格利斯家……恐怕有异心！” . 咯嘣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44- 互相举报 “伯爵大人，请恕臣属今天才来觐见您，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在卡斯特尔离开领地的这些年里，北地已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伯爵领的贵族早已被一股神秘的血族势力渗透了！哪怕是我们列恩卡斯特尔家，都被掺了沙子！” “臣暗中调查多年，最近才终于确定，此事恐怕与莱格利斯家族和落星王国的血族有关，这是臣调查出来的详细资料，请您查阅。”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说着，双手呈上一份羊皮卷。 夏洛特示意了一下塞巴斯，塞巴斯将其拿起递给了她，她大致浏览了一番，发现这是一个持续了近五年的调查报告。 报告中详细记载了近五年来行迹可疑的各个家族，范围之广，近乎囊括卡斯特尔三分之一的贵族。 而这其中，记录最多的就是莱格利斯家族，包括莱格利斯家族如何暗中与落星王国的血族往来，如何在矿业工坊排挤其他家族，如何暗中招兵买马扩充骑兵队伍，如何在黑市中收购各种战略物资种种数据看的夏洛特眼皮狂跳。 “伯爵大人我怀疑莱格利斯家族勾结落星王国的血族，想要颠覆卡斯特尔！” “萝拉德莱格利斯三年前才堪堪晋升繁星，今日却已是银月，臣属纵观历史，如此迅速的提升速度绝不正常” “传说一些实力强大的血族能够通过初拥将普通人的实力瞬间提升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我严重怀疑她已经暗中成为了血族！” “伯爵大人，盯上卡斯特尔的血族实力恐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隐藏极好，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也没能彻底揪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臣属以为他们绝不会放过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很可能会借助觐见向您出手！” “臣属以为您应该立刻结束觐见活动，尽快向神圣王庭求援，将卡斯特尔发生的一切告知教会！” 老子爵神情严肃地说道。 夏洛特没有想到第一个觐见的贵族家族就丢出来了这等重磅炸弹。 不过，她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将老子爵的调查报告收好，随后悄然运转血之神力，目光直视对方： “子爵阁下，感谢您提供的情报，只是我有两个疑问。” “其一，如此详细的资料，您是如何调查出来的呢？” “其二，既然事态如此严峻，为何您不在更早的时候通知我，并主动报告给波尔德的教会呢？” 老子爵叹了口气： “伯爵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能够将莱格利斯和血族的秘密挖出来乃是因为我也假装背叛了卡斯特尔” “在知晓家族被渗透之后，我就知道自己也被盯上了，为了保护家族，也为了调查真相，我只好出此下策，得以迎来幕后血族的招揽” “这些资料，都是在获得了他们的初步信任之后逐渐查出来的。” “我也曾经想要将一切提前报告给您，报告给教会，但第一次发出消息之后便被拦下了，而第二天我的儿子就在外出时被杀了” 说着，老子爵眼睛微红，面露苦涩： “我知道他们重新盯上我了，也盯上了我的家人，他们太过强大，在没有十全把握的前提下，我不敢再冲动”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微微一叹： “节哀” 但很快，她又重新问道： “那么现在为何你又果断地将一切告诉我了呢？” “因为您是神圣王庭的圣女！您是神主哈拉尔的宠儿！” 老子爵激动地说道。 “那些血族就算是要颠覆卡斯特尔，也绝不敢主动向您出手！因为那必将引起吾主的怒火！” “依臣属所见，他们会选择架空您，控制您，但绝不会杀害您，也是因此我才建议您取消接下来的觐见，以防血族的阴谋！”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面露讶异。 她微微颔首，说： “我明白了，子爵阁下，感谢你提供的情报。” “不过，觐见活动请恕我不能取消，毕竟身为领主，我不可能只听你的一家之言。” 说着，夏洛特又话锋一转： “当然，我一直很相信列恩卡斯特尔的忠诚，伱的警示，我会注意的。”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他叹了口气，说： “您的意愿，臣属知道了不过，既然您坚持觐见活动，请做好精神防护，血族的精神类魔法防不胜防，实在太过可怕！” 说着，老子爵又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道卷轴，双手呈了上来： “伯爵大人，这是我准备的一道精神防护类的魔法卷轴，现献给您，请您携带防身，愿神主的光辉永远庇护您。” 说着，老子爵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环十字。 夏洛特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示意尼斯将卷轴收好。 “子爵阁下，再次感谢你的情报。” 夏洛特真诚地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献完卷轴之后就告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塞巴斯表情古怪： “这位列恩子爵倒像是个虔诚的神圣信徒” 夏洛特不置可否。 庄园资料里记载，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确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 她看了尼斯一眼，而后者顿时会意，浏览了一番卷轴，说道： “是二阶的精神屏障，很不错的精神防御类魔法，哪怕是遇上了三阶的精神冲击，也能争取几秒的反应时间。” “嘿，这位列恩子爵倒是下了血本了，这等精神防护的魔法卷轴可不常见，勉强算珍贵了。”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刚刚动用血之神力查看了，老子爵身上并没有被血族控制的痕迹。 但老实说，夏洛特也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接下来是莱格利斯家吧？” 看了一眼帷幕外的贵族，夏洛特问道。 “是的，主人。” 塞巴斯恭敬回答。 夏洛特一声轻笑： “让她进来。” “伯爵大人！” 莱格利斯家的女子爵萝拉进入帷幔，朝着夏洛特恭敬行礼。 夏洛特好奇地看着这个刚刚被列恩子爵举报的女贵族，意识里再度动用血之神力。 隐晦的光华在她的瞳孔中流转，夏洛特打算探查对方的精神状态。 不过，还不等她行动，这位女子爵却忽然伸出手取下了头发上的发卡。 一瞬间，血色的光辉在她身上绽放，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涌入夏洛特的感知。 “血族！” 塞巴斯表情微变。 他下意识挡在夏洛特身前，不过，萝拉却并没有攻击，而是朝着夏洛特拜了下来： “夏洛特大人！我要向您举报！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勾结外敌，意图颠覆卡斯特尔！” 听了萝拉的话，夏洛特神色怪异。 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说： “在举报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萝拉沉默了数秒，叹道： “伯爵大人，如您所见，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说着，她咬牙道： “我成为了血族，而这正是列恩卡斯特尔家的罪证！” 说着，萝拉手中光辉闪过，出现了一叠羊皮卷。 她恭敬地呈上，而塞巴斯则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再度呈到夏洛特面前。 夏洛特翻开羊皮卷浏览起来，而越看，她的表情越怪异： “你的意思是说，列恩卡斯特尔借助落星王国血族的力量渗透各个贵族家族，暗中招兵买马训练军队，意图反叛？” “不仅如此，他们还暗中渗透了矿业工坊和莱格利斯家族，甚至想要将你杀死？” 萝拉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 “没错！可惜我运气好，关键时刻觉醒了龙的力量，还将袭杀我的血族反杀，并夺取了对方的力量！” 夏洛特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她看了一眼羊皮卷上的种种资料，道： “但我却听说是莱格利斯家族控制了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的绝大多数管事。” “阴谋！这是针对我们莱格利斯的阴谋！矿业工坊早就失去控制了，列恩家族在借助工坊的收入扩充军队，我试图借助家族在工坊的影响力破坏他们的计划，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萝拉愤怒地道。 说着，她的神情渐渐肃穆： “伯爵大人，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不仅在暗中招兵买马，还利用他们庞大的人脉在各个领地间传播谣言，宣扬您是神圣王庭的圣女，宣扬您的到来将会统一领地的信仰，意图挑动卡斯特尔家族与领民的矛盾！” 夏洛特心中一动： “这么说，你并不认为我是神圣王庭的圣女了？” 萝拉点了点头： “我们莱格利斯家族在千年前，祖上曾经出过一位教会的圣女，多少知道一些秘辛” “如果您真的是圣女，教权国早就接到神主的神谕，将您册封了。”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萝拉一眼。 这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伯爵大人！卡斯特尔现在暗流涌动，十分凶险！我们莱格利斯家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随时随刻都可以为保护卡斯特尔而战！” “列恩卡斯特尔和他们勾结的血族势力庞大，北港现在并不安全，请您考虑暂时北上，移步莱格利斯领，莱格利斯家族已经扩充了骑兵兵团，家族上下定会誓死保护您的安全！” 萝拉单膝跪地，神情真挚地道。 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轻轻将资料递给塞巴斯，而后微笑道： “萝拉阁下，莱格利斯乃是追随我卡斯特尔最早的骑士家族，向来忠贞不二，我相信您对家族的忠诚。” “只是，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并报告给教会呢？” 萝拉沉默了片刻，叹道： “因为我不确定您是否已经被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控制了，毕竟当初去接您回来的，就是他们家族的人。” “至于教会并不可信！” 萝拉摇了摇头。 萝拉控诉了一番列恩卡斯特尔的阴谋诡计，同时强烈表达了希望夏洛特北上备战的意愿后就告退了。 夏洛特和赛巴斯、尼斯彼此对视，神情莫名。 塞巴斯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主人，您的领地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闹啊。” 夏洛特也有些头疼。 老实说，她也万万没想到前两个觐见的领地大贵族就来了个互相举报，跟玩狼人杀似的。 “下一个是罗曼佛尔家族吧。” 夏洛特看了一眼帷幕后面，说道。 “是的。” 塞巴斯回答。 夏洛特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与前两家不同，罗曼佛尔家进来拜见的人并非是当家的子爵，而是一个外表粗犷的中年人。 “你是弗朗西斯子爵阁下的长子文森特阁下吧？子爵他人呢？” “回伯爵大人，父亲年龄老迈，身体突感不适，只好暂时离场，由我来代替他前来觐见。” 文森特沉声道。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说完，文森特一番翻找，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羊皮卷： “伯爵大人” “我们罗曼佛尔家族有紧要情报要向您汇报我们发现领地中多个商会和工坊主与落星王国的血族有所往来，意图对您不轨”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些领地里的大家族成员。” 夏洛特： “拿过来。” 她示意道。 文森特将羊皮卷递给了塞巴斯，而塞巴斯则再次转交给夏洛特。 夏洛特打开迅速浏览，神情越发诡异。 这资料里记录的家族，几乎都是卡斯特尔的那些新贵，此外竟然还有列恩卡斯特尔和莱格利斯的姓氏。 夏洛特不动声色，缓缓收起羊皮卷，道： “此事我知道了，感谢罗曼佛尔的情报。” 说完，气氛就僵住了。 罗曼佛尔子爵的这个儿子似乎不善言谈，举报之后就木木地立在了那里，如同一个冰冷的石头。 夏洛特随意尬聊了几句，发现实在聊不动之后，就只好让对方退下了。 罗曼佛尔家的代表离去，帷幔内的气氛更微妙了。 夏洛特与塞巴斯、尼斯对视一眼，神情莫名。 得，两个子爵家族互相举报，至于第三个更是直接把小半个卡斯特尔外加前两个家族全举报了。 “接下来是新贵派系的领袖兰泽男爵吧？” 夏洛特问道。 “是的。” “让他进来。” “伯爵大人！” 第四个觐见者，代表着卡斯特尔新贵派系的兰泽男爵进入帷幔，恭敬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而后，不等夏洛特继续说些什么，他就从怀里摸出来一卷羊皮卷。 夏洛特眼角一跳： “兰泽阁下，你莫非也要向我举报些什么吗？” 兰泽男爵愣了愣： “您怎么知道？” 夏洛特： “说吧，你要举报谁？” 她揉了揉太阳穴。 兰泽男爵神情一肃： “伯爵大人，我要举报罗曼佛尔家族！” “他们勾结落星王国的商会和贵族，暗中倒卖秘银和军火，敲诈勒索领地中的商船，并暗中兼并伯爵领里的各个地下组织，意欲图谋不轨！” 夏洛特： 妈的，她咋感觉自家领地跟个麻将桌似的。 今天更新早一点，月底求个月票 本章完 -45- 刺杀！ 血之圣典45刺杀！ 夏洛特感觉很意外。 在接受封臣的觐见前，她设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形，却没想到竟然是现在这么情况。 贵族们一个接一个觐见，清一色的表忠心外加举报同僚，若是按照举报的对象来排除的话，卡斯特尔领几乎是被包圆了，从上到下的贵族几乎全都被举报了一遍，三个子爵家更是不知道被举报了多少遍。 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但偏偏，这些举报的贵族们任何一个都不是无的放失，人家还真的就是带着资料和证据来的。 虽然夏洛特暂时无法判断真假，但那一个个证据都头头是道，有条有理，至少从纸面上看若是想要查证，是很容易去查证的。 十多家大中贵族面见之后，夏洛特越来越头疼了，堆积在身旁的举报资料快成了小山，几乎哪家贵族都有一堆罪证，为首的三家子爵更是在各家贵族的形容中成了天生反骨，意欲反叛，且预谋已久的阴谋家，放在里那都是家里养的一条狗杀了都不冤的大反派…… 卡斯特尔庄园的资料几乎被彻底推翻，所有家族看起来都大有问题，哪怕记载中的知名效忠派，唯一亲自迎接夏洛特回归领地的安格斯男爵，也有贵族举报他勾结罗曼公国的贵族，与疑似血族的人暗中眉来眼去。 塞巴斯和尼斯同样神情精彩，一向既会舔又会说话的炎之精灵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主人，至少……他们都表忠心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还算对卡斯特尔心怀敬畏。” 夏洛特：…… 是啊，都表忠心了，但同时也都被举报了，一个个整得跟狼人杀似的，关键是你还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狼！ 而且，除了自爆身份的来格利斯家族的现任族长萝拉外，剩余的贵族中没有任何一个血族。 不仅如此，夏洛特甚至亲自暗中动用圣典的力量检查过，没有一个贵族有过被精神控制的迹象，所有人都是自发，主动，前来表忠心加举报的。 这一番觐见下来，别说挖出来和奈斯氏族有关的贵族了，卡斯特尔领的局势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夏洛特一声轻叹，深邃的目光穿透帷幕，看向了宴会上的贵族。 觐见结束，但宴会仍在继续。 随着舞曲旋律的变化，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越来越多的贵族加入了舞池，一片欢声笑语。 如果不是身边垒成小山一般的举报材料在，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些正优雅舞动的贵族，刚刚还在帷幕内义愤填膺。 夏洛特甚至还看到有私下里互相举报的贵族，舞池中却互为舞伴，面带微笑，翩翩起舞。 不过，虽然看似欢快平和，但五感敏锐的夏洛特还是能感受到那种隐藏于面具下的暗流。 会场上，贵族们虽然在享受着宴会，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不少视线会隐晦地朝着帷幕的方向投来，似乎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行动。 水晶灯下的舞池看似是宴会的中心，但真正的焦点，其实却是那帷幕之后的美丽身影。 “关于刚刚贵族们的觐见，你们怎么看？” 夏洛特缓缓收回目光，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认真了起来，塞巴斯的神情也很快一肃。 他沉吟片刻，道： “主人，我曾经在大陆上游历过，见证过不少人类家族的兴衰，与我们精灵族不同，人类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而人类的**……也远比我们精灵族要强的多。” “您的家族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对卡斯特尔领有过有效统治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人野心滋长……” 夏洛特心中微动： “你的意思是……？” 塞巴斯斟酌了一番，说： “我在想……既然提交了这么多的证据，又是如此振振有词，我认为他们举报的内容很可能也并非无的放失，或许……他们举报的内容可能都是真的，又或者说，可能存在一定的夸大和修饰，但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您也说过，卡斯特尔的贵族被渗透的相当严重。这些贵族们，出于各种目的，或许也的确都和奈斯氏族的血族接触过……”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都背叛了您，或许是墙头草，也可能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从我认知的角度考虑，在您成功继承卡斯特尔领之前，卡斯特尔的未来的确是充满不确定的，而贵族……最讨厌的就是不确定。” “不过，虽然贵族们的举报超出了想象，但我们也能从他们的举报信息中拼凑出部分真相。” “比如，卡斯特尔的幕后的确有落星王国的血族在渗透，而各个贵族很多都在暗中招兵买马备战。” “这绝不是无的放失，我更相信这同样是奈斯氏族的谋划，如果他们真的对各个家族都有所渗透的话，我认为他们很可能在借助卡斯特尔贵族的力量在准备军队，他们……在准备着一场战争！” “如果是这样，那这绝不是一般的战争，因为若只是想要颠覆卡斯特尔的话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贵族们能够互相举报的另一个原因，在我看来也很可能是幕后的血族闹得动静太大了。” 听了塞巴斯的分析，夏洛特若有所思。 塞巴斯的一些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她也觉得这些举报的贵族既然如此理直气壮，那么或许他们举报的东西是真的有迹可循的。 不过，塞巴斯分析的奈斯氏族很可能在借助卡斯特尔贵族的手备战这一说法，她倒是没想过。 “借助贵族的力量备战？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到，那也得等他们彻底掌控了领地中的大小贵族吧？” 夏洛特说道。 “嘿，这倒也不一定！” 尼斯忽然开口道。 “哦？” 夏洛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迎着她的视线，尼斯骄傲地挺了挺胸，如同一个接受考验的考生一般，振振有词地道： “夏洛特大人，您不觉得这些贵族选择了同样的觐见方式很诡异吗？” “他们全都携带着举报材料而来，全都向您表忠心，且也全都将敌对的家族举报了一番……” “如果是一家两家也就算了，但家家觐见的贵族都是如此，这很明显是背后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推动嘛！” “塞巴斯有一点说的不错，那就是幕后的力量，或者更直白一点说那些落星王国的血族，很可能真的把动静闹得太大了。” “他们的确渗透了不少贵族家族，但同样的，他们也很可能没有完全掌控，或者说操之过急留下了把柄。” “而现在，您来了，您很明显要调查幕后的真相，您甚至还在纸面上代表着神圣王庭……” “这个时候所有人一同举报，反而可以把水搅浑，让您，乃至幕后的教会无从下手！” “如此……一方面，奈斯氏族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彻底掌控卡斯特尔，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们能混淆您的认知，击垮您与领地贵族间的信任，转移您的视线，同时为自己趁虚而入提供契机！” 塞巴斯接着尼斯的话说道。 尼斯瞪了塞巴斯一眼，似乎因为塞巴斯的插话而相当不爽，但很快它就重新看向了夏洛特，神色一肃，道： “夏洛特大人，奈斯氏族……恐怕真的要对您出手了。” 夏洛特目光微闪。 她听懂了尼斯的意思。 奈斯氏族的血族的确不需要彻底掌控卡斯特尔的贵族。 他们只需要渗透一部分，在贵族之中种下影响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贵族们的决策就够了。 换句话说，奈斯氏族只需要渗透进各个贵族的管理层即可，并不需要彻底掌控各个家族的领袖。 将卡斯特尔的贵族变得一团散沙，而后……只要能再控制住她这个领主，自然而然就能指挥各个家族的领袖。 与此同时，再结合自下而上的对各个家族的渗透，彻底控制各个家族也就不是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奈斯氏族就将彻底掌控卡斯特尔！ 想到这里，夏洛特多少对奈斯氏族的打算有了些许猜测。 但与此同时，她又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些什么，心中莫名有些不痛快。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洛特看到舞池中有贵族忽然离开了人群，径直朝着帷幕的方向走来。 那是一个中年贵族，穿着一身传统贵族的缎带礼服，只是那礼服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份了，显得有些破旧和落魄。 只见他神色焦急，越走越快，很快就来到了帷幕面前。 大厅两侧的卡斯特尔卫兵迅速赶来，举起武器将他拦下。 “您是谁？要做什么？男爵以下的贵族如果想要觐见伯爵大人的话，请提前在那边的办事台申请。” 北港市长马多克看了看来人，皱眉道。 中年贵族并没有回答马多克的问题。 他抬起头，面朝帷幕，大喊道： “伯爵大人！我是列恩卡斯特尔的封地骑士阿尔勒！我要举报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图谋不轨！意欲反叛！” 中年贵族的声音很是响亮。 这一瞬间，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了过来。 半精灵乐手下意识停止了伴奏，而贵族们一阵议论后，目光很快又落在了会场上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身上。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表情微变。 “一派胡言！卫兵！快拦下他！” 他愤怒地对卡斯特尔卫兵说道。 卫兵并未行动，而是依旧挡在帷幕面前，似乎在等待领主的命令。 夏洛特与塞巴斯、尼斯对视一眼，心中一跳。 她不动神色地给尼斯了一个眼神，而后看向了帷幕外的贵族，对卫兵命令道： “撤下帷幔。” 卫兵恭敬地将帷幔拉开，而中年贵族也抬起头，看向了夏洛特。 这是一位看上去颇为沧桑的贵族，神情坚毅。 “伯爵大人！我有铁证证明列恩卡斯特尔的背叛！” 他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高高举起。 “呈上来。” 夏洛特澹澹地道。 得到命令，卫兵从中年贵族手中拿起了羊皮卷，转身双手呈上。 只是，就在这一刹那，会场上忽然又有另一道高喝声响起： “伯爵大人小心！他们是刺客！” 夏洛特惊讶地望了过去，看到罗曼佛尔子爵之子文森特，带着几名黑衣剑士，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高举羊皮卷的卫兵忽然一跃而起，朝着夏洛特冲来。 塞巴斯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挡在夏洛特身前，然而，卫兵的动作却并非改变，而是直接朝着塞巴斯冲去。 看着卫兵那空洞的眼神，以及手中那逐渐绽放微光的羊皮卷，夏洛特心中一跳。 “塞巴斯，退！” 她命令道。 然而，已经晚了。 璀璨的光辉突然在卫兵和塞巴斯之间绽放，顷刻间将他们包裹，圆形法阵瞬间在他们脚下生成，而两人的身影……转眼就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中年贵族一声高喝，取代卫兵朝着夏洛特冲来。 他双目赤红，一跃而起，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北港市长马多克表情大变，他迅速挡在夏洛特面前，拿起了一张椅子当做武器，大喝道： “所有人！保护伯爵大人！” 然而，却迟了。 另一侧的卫兵一跃而起，直接将他连人带椅砍倒在地，而中年贵族则继续向前，朝着夏洛特冲来。 夏洛特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他那狰狞脸颊上那粗大的毛孔和汗毛了。 不过，就在中年贵族即将袭击成功的时候，箭失破空声忽然划破大厅，一道弩箭闪着寒光袭来，直接射穿了中年贵族的头颅。 中年贵族顺着惯性扑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滑落在地上，与地面接触处很快冒起滋滋白烟…… 罗曼佛尔子爵之子文森特跳落到夏洛特的身前，他一手将空了的手弩丢在地上，另一只手抽出佩剑，反手将想要继续袭击夏洛特的卫兵击倒，如同从天而降的骑士。 “保护伯爵大人！” 他对随行的黑衣剑士命令道。 -46- 真正的袭击 血之圣典46真正的袭击 这场突入袭来的刺杀来的快，去的也快。 且不论入没入阶，十个贵族九个半都是超凡者，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之后，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学着罗曼佛尔家族纷纷出手，将那些刺杀领主的卫兵接连拿下。 夏洛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切就被搞定了。 不过，还不等贵族们将“背叛”的卡斯特尔卫兵押送到夏洛特的身边，这些卫兵就一个接一个地抽搐起来，而后纷纷暴毙。 夏洛特最终看到的，只是一具具双目无神的尸体。 她给了尼斯一个眼神，尼斯顿时会意，跳到尸体前端详了一番，道： “是精神操控类魔法，他们是被强行控制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前来“护驾”的贵族们，最终又落在了带领黑衣剑士护在她身前的文森特身上。 与此同时，贵族们也纷纷看向了她，一个个脸上满是忠贞不二，关切无比的神情，就像是刚刚拦下刺客是自己似的。 大厅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领主的命令。 夏洛特依旧澹定地坐在领主宝座上。 她的神情无比澹然，与那年轻稚嫩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深深地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站在自己身旁的罗曼佛尔子爵之子文森特，她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红茶，平静地道： “宴会，继续。” 贵族们有些迟疑。 不过，看着自家领主那似乎对刚刚的刺杀毫不在意的目光，他们犹豫了一番，最终陆陆续续再次舞动起来。 半精灵乐手迟疑了片刻，也重新演奏起乐曲。 只是，却也彻底没有了宴会的气氛。 至于大厅中的尸体，很快就有侍者前来，将他们一一拖走，而那些在刚刚战斗中受伤的贵族，也陆陆续续获得了治疗。 一场猝不及防的刺杀，就这样匆匆落幕，很快便被人遗忘。 至少……看起来被人遗忘。 而在这场短暂的刺杀里，除了刺客，无人身亡。 宴会继续进行。 不过，夏洛特在继续呆了一会儿之后，就缓缓起身，决定离开会场。 刚刚的刺杀绝对不是奈斯氏族的目的。 如果奈斯氏族想要掌控她，那么肯定不会选择刺杀她。 夏洛特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引子，为对方的真正出击创造机会。 至于奈斯氏族真正的杀招，或者说他们真正成功拉拢的人是谁，老实说……目睹刚刚一切的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当然，光只是猜测不行。 接下来，是时候进行进一步的验证，以及进行收网。 想到这里，夏洛特那深邃的目光扫过罗曼佛尔家的黑衣剑士，对一脸心有余季的北港市长命令道： “马多克，调查一下这些卫兵是什么时候被控制的。” 马多克得令退下。 不过，就在夏洛特走出会场之后，罗曼佛尔家的文森特很快跟了上来，同行的还有几名黑衣剑士。 夏洛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文森特卿，还有什么事吗？” 文森特神情肃穆，言简意赅： “伯爵大人，卫兵不知不觉间被控制，会场上恐怕藏有叛徒！而且恐怕对伯爵府相当熟悉，很可能是您的身边人！” “您现在离开，太过危险。” 夏洛特挑了挑眉： “哦？那你的意思是？” 文森特神情肃穆地道： “父亲大人离开前说过，您今天很可能会遭受危险，叮嘱我要保护好您。” “至少……请允许我护送您离开会场。” 夏洛特心中微动： “哦，这么说……子爵阁下并非是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会场了？” 文森特顿了顿，恭敬地道： “抱歉，伯爵大人，我之前向您说谎了，父亲大人的确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离开的，而是他在伯爵附近发现了血族的踪迹。” “父亲大人……是去追踪血族了。” “哦？既然发现了血族的踪迹，为何不告知于我？” 夏洛特眯着眼睛问道。 “因为觐见您的时候，您身边还有别人。” 文森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夏洛特明显因为这个答桉愣了一下，而文森特则继续道： “夏洛特大人，请允许我护送您离开。” 夏洛特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 “可以。” 说完，她率先一步向外走去。 黑猫尼斯也轻轻一跃，跳到了夏洛特的身旁。 “夏洛特大人，您这要是准备钓鱼了吗？您怀疑是罗曼佛尔？” 尼斯那有些兴奋的声音响彻在夏洛特的灵魂印记中。 “或许吧，毕竟……这种护驾的戏码太典了，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也太过突兀，很难不让我产生一些联想。” 夏洛特在意识中回答道。 “喵！我刚刚没看错的话，塞巴斯是传送走了吧？您不担心吗？” “还行，他被传送到大约五十公里外的海里去了，明早应该能游回来。” 尼斯：…… “好了，准备好抓人吧，或许……我们马上就可以揪出来幕后的血族了。” 夏洛特在意识中说道。 一边在意识中和尼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洛特一边在文森特的护卫下离开宴会厅，前往自己的书房。 然而，让夏洛特有些疑惑的是，文森特似乎真的只是在护送她，直到夏洛特进入书房，他也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 莫非自己猜错了？ 夏洛特有些困惑。 “伯爵大人，卡斯特尔的卫兵被不动声色地控制，这说明幕后之人很可能是伯爵府里的人，请您一定要小心！” “臣属……告退。” 站在书房门前，文森特恭敬地说道。 说完，他就再次行了一礼，带着黑衣剑士沉默着离开了。 夏洛特：…… 就……离开了？ 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 还是说，幕后的血族放弃了今天的行动？ 看着文森特消失的方向，夏洛特越发疑惑。 而就在这个时候，北港市长马多克的声出现在了门外： “伯爵大人，臣属已经调查清楚了，前来向您汇报！” “进来。” 夏洛特自然而然地命令道。 马多克很快进入书房。 不过，夏洛特听到的却并不是马多克的汇报，而是书房反锁的声响。 她心中一跳，缓缓抬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 -47- 血之伯爵现身 血之圣典47血之伯爵现身 “马多克？是你？” 夏洛特看着眼前这位不声不响将房门反锁的北港市长，神情有些惊讶。 不，夏洛特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该不该称之为马多克。 虽然依旧是马多克那张肥胖的圆脸，但此时此刻对方的神情却与夏洛特所知的那位市政官完全不同。 没有了平日的谄媚与圆滑，取而代之的，是庄重与严肃。 “没错，伯爵大人，是我。” 马多克一边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又一张魔法卷轴，一边平静地道。 氤氲的魔法光辉在马多克的身上绽放，诡异的红色纹路在他的脸上浮现，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惊讶地发现马多克的气息开始暴涨！ 他不再是那个连超凡者都不是的普通人，而是一瞬间拥有了强大的魔力，成为了一名入阶者！ 马多克……成为了一名繁星法师！ 只见他举起那些卷轴，一张又一张接连撕破，一道道光辉绽放，在书房之中蔓延，构筑出一个又一个隔绝内外的魔法屏障。 而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马多克径直来到了夏洛特身边，行了一礼，道： “伯爵大人，现在……您的身边终于没有讨厌的苍蝇了。” 夏洛特皱了皱眉。 她想过背叛者是列恩卡斯特尔，也想过背叛者是罗曼佛尔，但唯独没有想过的，竟然是她自己直辖领的市长！ 这可真的是灯下黑了！ 来到卡斯特尔之后，夏洛特受到了直辖领的热烈欢迎，她下意识以为自家直辖领中的官员仍然都效忠于她，有问题的只是那些分封贵族。 但现在，她忽然发现，她很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啊，既然血族渗透到了卡斯特尔的方方面面，那么……又怎么不可能对直辖领进行渗透？！ 不过，让夏洛特惊奇的是，对方明明没有法师的资质，但此时此刻却成为了一名繁星法师，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是他脸上那些诡异的纹路？ 那到底是什么？ 夏洛特心中好奇。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咦？禁忌魔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玩意儿竟然还有人会用吗？” 黑猫尼斯那有些惊奇甚至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禁忌魔纹？ 夏洛特心中一动。 而与此同时，她那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激发过的神术反制忽然再次运转起来，熟悉的猩红色文字缓缓在视野中浮现—— 《血之圣典侦测到激活的神术仪式——】 术名：尼古拉斯的禁忌魔纹】 施术者：汉弗来·拉克兰】 受术者：马多克·奥兰】 术式效果：传奇法师尼古拉斯创造的亵渎神术，施术者能予以受术者近似于神灵般的祝福，受术者将献祭自己的生命潜能和灵魂力量，获得庞大的魔力和超越凡俗的潜能。】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传奇法师尼古拉斯的亵渎神术？ 汉弗来·拉克兰？ 等等，这是那个潜入卡斯特尔的奈斯氏族的血之伯爵？ 看着眼前浮现出的信息，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眯着眼睛看向了马多克： “你投靠了奈斯氏族？” 马多克有些惊讶： “您竟然知道奈斯氏族？”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红茶： “渗透贵族，操控矿业工坊，意图控制我卡斯特尔……动静闹得这么大，我又不是瞎子。”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奈斯氏族不好好在落星王国待着，跑到我卡斯特尔搞些什么鬼。” 说着，夏洛特再次看向了马多克，平静地道： “马多克，我卡斯特尔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 马多克微微一叹，说： “抱歉，伯爵大人。” “无论我如何努力，没有超凡潜能的我最多也只能在领地中获得不能世袭的男爵爵位……” “我的确很感谢卡斯特尔家族带给我的一切，不过，我为领地做出的贡献却远远比我得到的更多。” “我明明是北港市长，但就因为不是世袭贵族，任何一个世袭男爵甚至骑士都看不起我……” “世袭贵族只能属于超凡者，既然卡斯特尔不能带给我我所想要的，那么……我只好求助于其他人了。” “反正……卡斯特尔已经没有未来了，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哪怕您是神圣王庭的圣女，也无法阻止卡斯特尔的易主！” 说完，马多克看向了夏洛特，神情真挚地道： “夏洛特大人，虽然我并没有和您共事太久，不过……我能看出来，您的确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领主。” “但可惜……您的力量太弱了，没有了塞巴斯阁下，您根本无法与血族的力量抗衡。” “您根本无法想象……我们对卡斯特尔的控制到达了怎么样的高度！”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真诚地建议您，归顺奈斯氏族吧。” “只要您愿意向奈斯氏族献上忠诚，领地所有的贵族都会向您效忠，您将成为卡斯特尔真正的主人。” 被奈斯氏族利用超凡力量和爵位拉拢过去的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噗……超凡者？所以你觉得现在的你是超凡者吗？” “的确，禁忌魔纹是能够赋予人强大的力量，但那力量却是借来的，而相应的代价也更加可怕，说白了，这不过是一次失败试验的衍生品罢了。” “还是说，你觉得靠着这种虚假的力量，就能控制住夏洛特大人吗？” 黑猫尼斯摇了摇头，道。 马多克看了尼斯一眼，笑了笑： “尼斯大人说的不错，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借来的。” “不过……我本就没多少年可活了，为下一代开辟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已经够了。” “更何况说，在任务完毕后，我自然会获得高贵的奈斯氏族的初拥，那个时候……我就是比普通的超凡者更加强大，也更加高贵的血族，不仅拥有超越一般超凡者的力量，更能拥有永生的能力！” “与未来的永生相比，现在的些许寿命和灵魂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马多克神情狂热，神情充满向往。 说着，他又看向了夏洛特，劝说道： “伯爵大人，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伯爵大人，接受奈斯氏族的招揽吧。” “我知道您肯定在伯爵府中做了各种布置，但可惜……就算您再准备，您也不过是一个繁星一阶的职业者罢了，哪怕是有着塞巴斯先生的协助，最多也不过是能与银月抗衡罢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您，我身后的存在乃是血之伯爵，真正的炽阳三阶！而且……不止一位！” “您是无法与我们抗衡的，只要您愿意接受招揽，我想……奈斯氏族的大人一定会很乐意接受您，赐予您血族的力量，让您成为伟大的奈斯氏族的一份子！” 听了马多克的话，尼斯古怪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一个连最低阶的血仆都算不上的血族氏族的狗腿子，站在伟大的血之真祖面前劝说对方接受招揽，成为血族氏族那不知道已经迭代到多少代的血之后裔…… 这个场景，不得不说真的很有喜感。 夏洛特笑了。 她摸了摸下巴，仿佛在思索： “永生？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马多克也笑了。 不过，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夏洛特就话锋一转： “但，若是我拒绝呢？” 马多克的笑容渐渐敛去： “看来，您并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说着，他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们就只好用强硬手段，让您乖乖听话了……” 说罢，只见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复杂的蛇形符号，高声道： “誓约·血之灵降！” 暗红色的光芒在马多克的身上绽放，而与此同时，夏洛特的视野中再度浮现出熟悉的猩红色文字—— 《血之圣典侦测到激活的神术仪式——】 术名：尼古拉斯的誓约灵降术】 施术者：马多克·奥兰】 召唤对象：汉弗来·拉克兰】 术式效果：传奇法师尼古拉斯创造的亵渎神术，施术者通过誓约祈祷与誓约签订的召唤对象建立联系，誓约对象将以近似于神降的方式展开意志投影，投影在施术者面前。】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意志投影？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没有阻拦马多克的行动，而是任由对方施展，下一刻，一股强悍的气息自马多克身后升腾。 血色的光辉缓缓汇聚，在夏洛特惊讶又好奇的视线里，于马多克身后凝聚成了一道虚幻的身影。 那虚幻的身影戴着半张假面，看不清容貌，只显露出一堆猩红色的眼睛，和一身威严的银色长袍，长袍上绘有星象与长蛇，那是奈斯氏族的标志。 而随着对方的出现，澹澹的血色顿时在书房中弥漫开来，与之伴随的，还有那令人心季的强大威压…… 是精神领域。 这，是一位炽阳三阶的强者！ 只见虚幻的身影澹澹地看了马多克一眼，隆隆作响的声音缓缓响起： “马多克，你呼唤的太慢了。” “抱歉……伯爵大人，我原本想再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获得卡斯特尔的投靠……但现在看，我恐怕失败了。” 马多克朝着虚幻的身影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答道。 “自作主张！再有下一次，你永远也别获得圣洁的初拥了。” 虚幻的身影冷冷地看了马多克一眼。 听了他的话，马多克神色紧张，面露惶恐：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不过，虚幻的身影已经不再关注他，而是看向了夏洛特。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猩红色的虚幻童孔注视着书桌后的少女，隐隐带着几分莫名。 “汉弗来·拉克兰？” 夏洛特同样看着对方，神色间带着几分好奇。 被直接叫出名字，虚幻的身明显有些惊讶： “你竟然知道我？” “哼！罗曼家族的人……果然都不讲信用！” 罗曼家族？ 夏洛特目光微闪。 虚幻身影的视线则又落在了夏洛特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丽容貌上。 猩红色的童孔闪过一丝惊艳和感慨，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 “像啊……真像啊……” “人类的遗传真是奇妙，看到这张和安妮殿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还真让人怀念无比……” 听了虚幻身影的话，夏洛特心中一跳： “你认识我的母亲？” 安妮是夏洛特穿越的这具身体母亲的名字，而夏洛特知道，自家母亲就是来自落星王国的贵族。 不过，有关自家母亲的身份，卡斯特尔从未有人提及，就像是一段被刻意埋藏的历史。 据夏洛特所知，这与绵延八十年的星月战争有关。 但此时此刻，听到眼前这位血之伯爵的称呼，夏洛特却眼皮狂跳。 安妮……殿下？ 夏洛特很是好奇，自家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被称之为“殿下”。 不过，虚幻身影明显没有和夏洛特聊天的兴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洛特，声音逐渐兴奋，逐渐颤抖，而颤抖之中，似乎还带上了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怀念到……让人想要将之破坏，怀念到让人想要将之撕碎，怀念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匍匐在我们的脚下，跪地求饶！” 他的目光越来越放肆，声音也越来越愤怒： “尤尔斯特说要先礼后兵，要尽量尝试着拉拢你，说你们卡斯特尔终究不是罗曼……” “此事……我从一开始就强烈反对。” “现在看来，我反对的的确不错！” “毕竟，看到这样一张脸，恐怕没有哪一位奈斯能够忍住心中的怒火！” 说着，虚幻的身影越发凝实，更加惊人的威压从他的身上绽放出来，而伴随着威压的，还有着如同海啸一般的精神冲击： “罗曼家族的余孽！承受奈斯氏族的怒火，成为我等血之后裔永世不可翻身的奴隶吧！” 恐怖的气息爆发，炽阳三阶的浩瀚意志幻化成暗红色的意识风暴，朝着夏洛特的灵魂冲击而来！ 看到这一幕，黑猫尼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中则叹了一口气： 哎……为什么总有自不量力的家伙，要入侵这老怪物的精神世界呢？ -48-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血之圣典48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夏洛特知道奈斯氏族铺垫这么久，今天必然对她出手。 只是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奈斯氏族朝她出手的不是一般的血族，竟然是炽阳三阶的血之伯爵。 不过，虽然敌人的力量令人惊讶，但也并没有超出夏洛特的预判。 从阿涅丝那里知道此次针对卡斯特尔的血族之中存在血之伯爵之后，夏洛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宴会的袭击中直面炽阳三阶的血族…… 为此，夏洛特甚至命令尼斯在伯爵领各处布置下了足足五个强度达到高阶的神术与魔法，几乎把这只色猫的最后一点魔力彻底榨干，累了个半死。 而她自己，也随时随刻做好了进行真祖解放，将可能出现的血之伯爵彻底留下的打算！ 夏洛特的计划还是很完备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出手并非是真正的炽阳三阶，而只是血之伯爵借助亵渎神术降临的一道投影。 这个结果一度让夏洛特有些郁闷。 若是炽阳真身降临，她还有可能借助真祖解放的力量将对方留下，但若是只是一道意志投影，那就难了。 炽阳最强的力量就是蜕变的精神力，一道远程降临的意志投影，就算是毁掉了，对于炽阳来说最多也不过是精神受创罢了。 但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戏剧…… 奈斯氏族的目的是掌控卡斯特尔。 降临的血之伯爵的意志投影，也因此选择了对于奈斯氏族来说最为方便，也最容易成功的方式——精神操控。 老实说，这并不是错误的判断，一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根本没有力量与炽阳三阶的精神入侵抗衡。 但……谁让夏洛特并非是普通的繁星一阶呢？ 夏洛特的真实实力的确不算强大，但与血之圣典融合之后，她的灵魂早已发生了某些连夏洛特自己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的变化，多多少少带上了些许宛若神灵一般的特质。 哪怕是不动用真祖解放的力量，血之圣典的自行保护也能让入侵者喝上一壶。 这一点，曾经精神受创的塞巴斯，以及憋屈陨落的神圣王庭的审判所大骑士，都很有发言权。 看着光辉绽放的意志投影，夏洛特没有作出丝毫抵抗，而是任由那股浩瀚的精神力冲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她没有打算立刻借助圣典的力量重创对方。 精神的链接是相互的，既然对方来了，那么她就要反过来，将对方给控制了！ 这是一个很大胆很疯狂的想法，但夏洛特决定尝试一下。 在血之伯爵汉弗来·拉克兰的意志入侵成功的一刹那，夏洛特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自行翻开，红光大盛，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自她的身上升腾。 入侵的血之伯爵意志很快就感到了不对。 成功进入夏洛特的精神世界后，映入眼帘的并非是普通超凡者那雾气蒙蒙的灵魂世界，而是一片浩瀚无比的血色海洋。 “这……是一个小女孩的精神世界？！” 看着那近乎无边无垠灵魂之海，入侵的意志投影微微一震，面露愕然。 他入侵过很多人的精神世界，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超凡者。 不过，哪怕是他入侵过的最强大的超凡者，灵魂世界的具现化也不是这等无边无际的海洋！ 意志投影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一种澹澹的危机感浮上心头…… 血族近乎永生，能够活到现在的老怪物，一个个最擅长的就是保命。 在发现对方的精神世界如此诡异后，血之伯爵拉克兰的意志投影几乎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迅速从精神世界中撤离。 意志投影的动作很快。 在决定离开之后，他迅速就解除了入侵，回归了现实世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笑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来都来了，急着走做什么？” 意志投影心中一跳。 他向四周看去，愕然发现自己离开灵魂之海后，回到的并非是刚刚伯爵府的房间，而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古堡。 他转身朝着身后看去，看到的也并非是装满藏书的书架和坐在书桌后的少女，而是一座层层而上的阶梯高台。 高台之上，威严的王座矗立，其上端坐一位银发赤童的少女。 少女的容貌与他见到的卡斯特尔伯爵一模一样，但那赤金色的眼睛和华美的黑色神裙，却带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不是现实世界！ 这是精神世界！ 是梦境化的精神世界！ 该死！ 她怎么可能会有主控的梦境世界？ 她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地将我拉入梦境世界里？！ 意志投影瞬间就理解了现状。 震惊，荒谬，困惑，慌乱……各种各样的情绪浮上心头。 超凡者很难做梦，因为超凡者的精神与灵魂早已出现了异化，带上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意志投影并非没有闯入过其他存在的梦境中，但如此被动地被别人拉入梦境，只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的灵魂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高台之上，端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轻轻翻动着伪装成普通书册的血之圣典，轻笑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拉克兰阁下莫非觉得我的精神世界是你的后花园吗？”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意志投影看向了王座上的娇小身影，惊疑不定地道。 王座之上，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反手拉入暗夜古堡的意志投影，微微一笑： “我？一个刚刚继承领地的年轻伯爵罢了。” 说着，她翻动手中的血之圣典，借助冥冥之中的灵魂联系召唤道： “尼斯，进来见我。” 圣典光辉绽放，黑猫尼斯的身影缓缓在夏洛特身旁浮现，这一刻……它竟然也被夏洛特拉入了梦境世界里。 不过，尼斯的神情就要平静的多了，很明显，它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看着出现在梦境世界的黑猫，以及王座上神情澹然的少女，意志投影目光微沉。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场对方早已准备好的埋伏，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对方很可能通过自己这道精神意志，反向入侵自己的本体！ 意志投影心思百转，很快就有了如此判断。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反手拍向了自己的胸膛，竟然是打算自毁这一缕意志。 哪怕……毁掉这丝意志很可能让他的本体萎靡甚至沉睡一段时间。 不过，就在他抬起手的一刹那，银色的光辉骤然绽放，一道道虚幻的锁链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很快将他禁锢起来。 而与此同时，意志投影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投影的掌控！ “契约之神的天之锁！” 他怪叫一声，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契约之神的高阶神术。 另一侧，黑猫尼斯嘿了一声，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想跑？猫爷在现实世界里施展不出来这等神术，但在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行了，仪式准备好了吗？” 夏洛特看了一眼得瑟的黑猫，澹澹地问道。 “嘿嘿嘿……夏洛特大人，早就准备好了，不就是仆从终誓嘛！这可是我最擅长的契约神术！” 黑猫尼斯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仆从终誓？！ 意志投影瞪大了眼睛。 看着跃跃欲试的黑猫，以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少女，他很快意识到了夏洛特的目的： “你……你竟想要将我控制为奴仆？！” 夏洛特一声轻笑： “是又如何？” 没错，通过仆从终誓将对方收为奴仆。 虽说夏洛特有着血之真祖的部分权限，但她终究还只是一个低阶超凡者，也并未掌握黑暗氏族舍底特那种将其他血族变为血仆的禁忌方法。 即使真祖解放姿态下的她完全能够做到血脉上的压制，但真祖解放终究也有着时间限制，从稳定和安全的角度考虑，在自身力量没有变得更加强大之前，借助仆从终誓这等直指根源的契约来控制敌人，要比借助血脉来强压目标更加稳定。 要知道，当初尼斯可是甚至敢利用这等契约来控制一位“刚复苏的神灵”！ 虽然，它最后翻车了。 意志投影终于有些慌了。 仆从终誓大名鼎鼎，这等臭名昭着的契约他自然清楚厉害。 “不！请停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他连忙高声道。 不过，夏洛特已经没有了继续和他交流的打算。 谈一谈？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着外挂，恐怕刚刚对方早已完成了精神入侵，将她控制为任由操控的精神傀儡了。 “开始吧。” 她对尼斯命令道。 “嘿嘿，好勒！” 尼斯兴奋地回答。 作为仆从终誓的“受害者”，它很乐意见到另一个家伙因此倒霉。 至于对方成为夏洛特的奴仆之后会不会抢夺它的地位，它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它知道自家抱上的这个大腿绝对不会真正将眼前这个将卡斯特尔领嚯嚯的乌烟瘴气的家伙收为奴仆。 它当初虽然上蹿下跳的，但可并没有伤害卡斯特尔家族，但眼前的血族……可是这么多年来霍乱领地的黑手！ 仆从终誓只是暂时的手段。 在自家大腿的视线深处，它分明看到了对对方的冷漠！ 想到这里，尼斯嘿嘿一笑。 它伸出爪子，在胸前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而肃穆： “契约·仆从终誓！” 银色的光辉在它身上绽放，那是借助夏洛特的精神世界所幻化出来的契约之神的力量。 在夏洛特的梦境世界里，获得夏洛特允许的它，也暂时拥有了调动梦境世界力量的部分权限！ 银色的光芒幻化成锁链，一侧连接意志投影，另一侧连接王座上的夏洛特。 夏洛特很快就感知到自己冥冥中与意志投影建立了某种联系。 不过，这还不够。 意志投影只是血之伯爵汉弗来·拉克兰的一缕意识，并非是他真正的灵魂本源。 借助仆从终誓逆流而上反向入侵对方的精神世界，最终在对方的灵魂深处种下契约，才算真正的成功！ 想到这里，夏洛特果断调动起血之圣典的力量。 好钢用在刀刃上，既然有一个能够操控血之伯爵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就不能错过，而要全力以赴！ 随着夏洛特动用血之圣典的力量，她在暗夜古堡中的形象顿时开始了飞速变化。 转眼间，她就再度化为了“成年”时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意志投影则感受到一种让他颇为亲近的恐怖伟力从夏洛特的身上爆发出来。 “血族！你……不，您也是血族！” “您是谁？您是家族哪一位公爵大人？我想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 如同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意志投影慌乱地说道。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回答。 血之神力的加持下，她的精神力量瞬间飙升，借助仆从终誓打开的通道逆流而上，朝着血之伯爵汉弗来·拉克兰的本体涌去…… 仿佛穿过了无数时空一般，夏洛特感觉自己突破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视野骤然变换，如同过去借助血之图腾的能力降临到塞巴斯身上一样，“看”到了意志投影点本体，血之伯爵汉弗来·拉克兰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堡。 城堡的卧室里，摆放着一座黑色的棺木，而汉弗来·拉克兰，就平躺在棺木之中。 他的形象是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贵族，而此时此刻，他正双目紧闭，面带惊恐。 夏洛特没有犹豫，立刻沿着精神通道展开最后的入侵，然而就在她借助血之神力突破对方精神世界的一刹那，另一股暗红色的光辉却忽然在对方的精神中绽放。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浩瀚，甚至比夏洛特当初对战炎魔瓦拉罗卡时还要强大许多的恐怖气息……突然降临！ 夏洛特心中一跳，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计划的一个重要漏洞。 血族几乎都有尊长。 血族氏族更是有着森严的等级。 一位血之伯爵，而且还是奈斯氏族的核心伯爵，当然也有自己的尊长！ 她的入侵……触动了对方在子嗣身上留下的精神印记！ 这，是一位传奇。 -49- 血之公爵 血之圣典49血之公爵 传奇！ 这是一位传奇！ 感受着那比炎魔瓦拉罗卡还要强势许多的恐怖气息，夏洛特心中一跳。 遇到传奇在她的计划之外。 虽说真祖解放姿态下的她拥有吸收其他血裔的能力，堪称血族克星，但此时此刻她进入血之伯爵拉克兰精神世界的只是神力加持下的一缕意识。 或许当面打的话，真祖解放的她完全能做到妈妈打儿子，靠着血之神力的“吞噬”能力揍得对方哭爹喊娘，但现在的情形却有点像双方在“电话”里联络上了。 夏洛特的电话甚至都不是她自己的。 机子是血之圣典的，而电话线却是尼斯提供的，服务器则是拉克兰伯爵的。 这种情况下，只靠着远程入侵的她恐怕是无法像当初碾压瓦拉罗卡那样干翻一位传奇的。 继续进行仆从终誓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因为降临的传奇意志就是从拉克兰伯爵的灵魂根源里苏醒的，在苏醒的一刹那，对方已经挡在了直达拉克兰伯爵的灵魂根源前。 夏洛特略微犹豫，当即决定引爆自己这缕顺着契约通道进入拉克兰伯爵精神世界的意识中加持的血之神力，直接摧毁他的精神世界。 拉克兰伯爵已经知道了她身份的不对劲。 哪怕是他还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也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以防奈斯氏族知道她的秘密。 不过，就在夏洛特准备摧毁拉克兰的精神世界跑路的时候，一道威严又沧桑的声音，却忽然在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中响起： “阁下……何人？什么时候高贵的血之后裔竟然也成为神圣王庭的走狗了？” 嗯…… 嗯？ 神圣王庭的走狗？ 夏洛特微微一愣。 而与此同时，暗红色的光辉绽放，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里，缓缓幻化出一道修长虚幻的身影。 那是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年轻男性，一身星光点缀的蓝黑色长袍，银灰色长发配上俊美非凡的容貌，带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绯红色的双眸隐有星光流转，威严又神秘，而在他现身的一刹那，整个精神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星芒。 夏洛特心中一沉。 这一刻，她感知到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被对方保护起来了。 眼前的血族定然是拉克兰伯爵的直系尊长，而且十有**就是幕后策划掌控卡斯特尔领的存在！ “吾名约罗克·奈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如此遮遮掩掩的，难道成为了契约之神的卷属，阁下就忘记了血族的荣耀了吗？”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降临的血之公爵投来了冷凝又警惕的目光。 听了对方的话，夏洛特的心情更加古怪了。 等等…… 对方把她当成了契约之神的卷属？ 夏洛特下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道降临的意志上，而后很快就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很简单，她是通过尼斯施展的契约之神的仆从终誓入侵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的，而在入侵的时候，走的自然是契约神术的通道。 契约神术就像是一道外衣，遮掩了她这一缕意志的本质，同时，因为这道契约神术的本质也是尼斯借助她激发的血之神力幻化出来的，就连她的血之神力也因此带上了点契约之神的味道。 老实说，夏洛特到现在也不知道尼斯是怎么做到这种幻化的。 这只来历神秘的黑猫只是告诉过夏洛特，在她的梦境世界里它也可以在经过允许之后借助梦境的力量使用契约之神的神术。 但不管尼斯是怎么做到的，在夏洛特借助契约之神的神术投射了意志与血之神力之后，多方力量融合之下，一个很诡异的结果出现了。 那就是在降临的血之公爵的感知里，夏洛特的气息虽然带着血族的味道，但更多的却是契约之神密特拉的光辉和印记…… 她……被当成一位信奉契约之神的血族了！ 意识到真相之后，夏洛特的心情越发古怪。 但很快她就心中一动，有了新的主意。 没有被认出身份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夏洛特的身份，还是圣典之主的身份，任何一个若是被眼前的血之公爵知道了，都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相反，既然眼前的血之公爵错认了她的身份，或许她可以顺其道而行之…… 完成仆从终誓恐怕已经做不到了，就连摧毁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也变得相当困难。 但是，若是操作得当，或许她不仅可以解决身份暴露的麻烦，还能反过来套取一些奈斯氏族的秘密……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会让奈斯氏族心生忌惮，短期内不敢再对卡斯特尔出手，为她争取整合领地的时间！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了一眼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 或许是无法承受夏洛特与这位传奇血族的双重降临，在传奇意志现身的一刹那，这位倒霉的血之伯爵就彻底晕过去了，意识也陷入了沉睡。 拉克兰伯爵陷入沉睡，戳穿夏洛特身份的人也就没有了。 只要她和这位自称约罗克·奈斯的血之公爵还在这里，她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念头至此，夏洛特也操纵起隐藏在契约神术下的血之神力。 光辉变化，绯红与银灰交织的雾气幻化出一道模湖的曼妙身影。 夏洛特无法在未被操控的精神世界中改变自己具现化的外表。 不过，模湖一下还是能够做到的。 真祖解放之后她变成了成年模样，此时此刻又有契约神术的影响，再加上她的刻意模湖……一番操作下，一个连夏洛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女性身影就这么诞生了。 只见她一声轻笑，悠悠地道： “血族的荣耀？隐藏在黑暗里，用尽肮脏伎俩的老鼠……也配提及血族的荣耀吗？”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奈斯的血之后裔，你们……过界了。” 这一开口不知道，开口之后连夏洛特自己都吓了一跳。 之前真祖解放的姿态下她都没有太过留意自己的声线，此时此刻在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里，神术加持下的声音无限放大，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跟着身体一起变了。 少了萝与娇，多了御与媚。 听了夏洛特的话，约罗克公爵神情不变，但目光深处却晦暗了不少。 沉默数秒后，他一声轻笑： “拥抱黑暗本就是血族存在的意义，背离血脉之人，才是真正的亵渎！” “呵呵，连真名都不敢说出来，看来阁下也知道，投靠神圣王庭对我们高贵的血之后裔来说是一种多么令人鄙夷的耻辱。” 说着，约罗克公爵又神情一肃，声音威严而浩大： “至于过界……如果真要说，也是神圣王庭在先，《威德尔条约已经规定了我们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但尔等却擅自破坏条约，颠覆我奈斯在落星的威权！” 颠覆奈斯在落星的威权？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知道奈斯氏族在落星王国势力庞大，堪称无冕之王，虽然做不到科里亚王国的野性之氏族瓦拉德特那样彻底把控王权，但据说也是落星贵族中一支无法忽视的力量。 不过，据夏洛特所知，神圣王庭对于落星王国的干涉也并不多，和奈斯氏族的关系虽然算是敌对，但更多情况下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在听对方这么说……似乎是落星王国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想，夏洛特羊装不解，反问道： “颠覆落星威权？教会向来与落星血族互不侵犯，此事从何说起？” 约罗克公爵轻哼一声，嗤笑道： “互不侵犯？呵呵……看来您也并没有完全获得神圣王庭的信任。”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有心继续追问，但看着对方那打量她的疑惑目光，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暂时装作了契约之神的卷属，不宜过多暴露自己对教会的无知。 想了想，夏洛特决定把重点转移到自家领地上： “教会的行事自有教会的准则，但卡斯特尔的秩序不容挑战。” “吾主的信仰之地不容亵渎，如若尔等继续插手北地事务，将与战争无异。” 约罗克公爵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看着夏洛特，幽幽地道： “这……是神圣王庭的意志吗？” 夏洛特不置可否。 约罗克公爵再次沉默了。 夏洛特则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很好奇对方会如何回答。 与她一样，这位降临的传奇也并非是本体，对方同样是借助附着在这位倒霉伯爵精神中血裔印记降临的一抹意识，换位思考……想必对方也有些摸不清她的底，怕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与此同时，这位约罗克公爵也迎上了夏洛特的目光。 星光闪烁的红眸光辉绽放，夏洛特只觉得对方的气息忽然开始不断升腾。 好家伙，真敢动手啊？！ 夏洛特骂咧了一句，同样虚张声势地加大了血之神力的输出，同时做好了哪怕是暴露血之神力也要引爆精神世界的准备。 暴露血之神力，只是暴露了真祖的力量。 但若是拉克兰伯爵活下来，那就不只是暴露血之神力那么简单了！ 不过，就在夏洛特开始虚张声势的时候，约罗克公爵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忽然道： “我……知道了。” 说完，只见他那虚幻的身影忽然开始消散，竟然是开始了撤离。 嗯？ 这就走了？ 夏洛特愣了愣。 不过，就在约罗克公爵的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却骤然破碎，竟然是被直接引爆了。 那不是夏洛特做的。 而是约罗克公爵做的。 这位血之公爵……竟然在离去之前，亲手从灵魂的层次上抹杀了自家的伯爵！ 夏洛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排斥力传来，转眼间她就回归了伯爵府的书房。 她退出了精神世界，回归了现实。 拉克兰伯爵的气息已经不见了，马多克市长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似乎是因为拉克兰伯爵的灵魂泯灭遭受了反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还活着之后，就思索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血之公爵突兀地来又突兀地走，所说的种种情报让她陷入了沉思： 走之前毫不犹豫地抹杀自己人，看来奈斯氏族暗中的图谋很大。 根据种种迹象，奈斯氏族的行动很可能与落星王国内部的纷争有关。 还有……《威德尔条约是啥？ 夏洛特心中不解。 不过，既然涉及到神圣王庭，她自然有专业人士可以询问。 “尼斯，《威德尔条约是什么？” 夏洛特问道。 “《威德尔条约？您问这个干嘛？” “知道就快说。” “额……好的，那应该是三百年前教会和落星王国的异教徒签订的一则条约……您知道的，落星王国在海外，教会的掌控力度并不是很强，特别是数百年来教会的神圣军团衰败之后，而《威德尔条约就是一则与活跃在落星王国的异教徒相妥协的条约。” “条约的内容是什么？” “唔，让我想想，准确的条款我也没怎么记，不过大概的内容还能想起来，差不多就是神圣王庭可以对落星王国的异教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异教徒只能活跃在地下，并且不能影响到神圣王庭的宣教以及落星王国的秩序。” “听起来……似乎和科里亚王国差不多？” “嘿，不一样的，科里亚王国的血族要强势多了，教会的统治形同虚设，听说到了晚上那边的神官连教堂都不敢出呢！” 夏洛特：…… “那落星王国呢？这些年，神圣王庭对落星王国做了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新月教区待着，对落星教区不怎么熟，不过，真要说的话，大概也只有十三年前的那场内战了吧？” 尼斯回答道。 “内战？” 夏洛特心中微动。 “就是丁香战争，在星月战争结束之后那场持续了三年的落星王位争夺的内战，落星王国曾因为常年战争导致国内暴动，最终罗曼家族的两个分支为了争夺王位爆发了战争。” 尼斯说道。 丁香战争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这场战争她也在资料中看到过，不过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然，十多年过去，落星王国的内战早已结束，王国的一切早已重归正轨。 但现在看来，或许落星王国的一切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50- 一点小麻烦 血之圣典50一点小麻烦 “尼斯，神圣王庭也参与了丁香战争吗？你对这场战争又了解多少？” 咀嚼着黑猫尼斯提到的落星内战，夏洛特思索着问道。 “嘿，我也是凑巧从新月教区的枢机那里看到资料的，说起来……这也和新月王国有关。” “星月战争结束之后，时任的落星国王‘蠢蛋’亨利·罗曼被落星王国的贵族们推翻，因为‘蠢蛋’亨利无嗣，罗曼家族的两支分家为了争夺王位挑起了内战，因为两支分家的纹章都以丁香作为标志，所以这场战争又被称为丁香战争。” “其中，势力最大的那家罗曼分支的纹章是红丁香，而势力稍小的那家罗曼分支是紫丁香，战争开始的时候红丁香家族一直处于上风，不过，后来紫丁香家族获得了来自神圣王庭和新月王国的援助，最终反败为胜，击败了红丁香家族……” “见到大势已去，红丁香家族最终宣布放弃王位，向紫丁香家族俯首称臣，双方和解，而紫丁香家族的家主爱德华·罗曼最终获得了落星王位，也就是现在的落星国王爱德华三世。” “夏洛特大人，如果说神圣王庭对落星王国做过什么的话，大概也只有这件事了。” 尼斯挠着猫头说道。 “那这些年教会在落星王国的传教也发展的不错吧？” 夏洛特想了想，又问道。 尼斯点了点头： “这是当然的，成功帮助紫丁香家族击败了红丁香家族，紫丁香家族自然是需要有所表示的，别说教会了，就连新月王国都因此获得了不少好处。” “那红丁香家族呢？后来有遭到清算吗？” “嘿，这倒没有，虽然曾经打生打死的，但终究都是一家人，双方都是罗曼家族，与其说是分出了胜负，倒不如说是互相妥协，要知道，在战争结束之后爱德华三世可是娶了红丁香家族的家主兰斯特公爵的女儿呢！” 夏洛特诧异地看了尼斯一眼： “你知道的倒还真清楚。” “嘿嘿嘿，略懂，略懂，落星王室的风流韵事还是流传很广的，特别是关于爱德华三世和兰斯特公爵之女的，还有好事的人写了书呢。” 尼斯嘿嘿嘿地笑了笑。 夏洛特：…… 看了看尼斯的表情，她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书。 “不过，虽然爱德华三世没有清算红丁香家族，却清算了不少贵族，还因此被冠以‘暴君爱德华’之名。” 尼斯想了想，又说道。 清算了不少贵族么…… 夏洛特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从她了解的有限的资料来看，地位超然的神圣王庭向来是不怎么参与世俗的纷争的，这等介入世俗王国内战之事倒是少见。 考虑到奈斯氏族在落星王国贵族势力中的地位，结合尼斯所说的历史，夏洛特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当年的落星内战，红丁香家族背后是奈斯氏族在支持？ 当初明面上是两个丁香家族的王位争夺战，但实际的背后，是奈斯氏族和神圣王庭关于落星王国控制权的争夺？ 两个丁香家族，只是他们的代理人？ 而最终，奈斯氏族败了？ 这个猜测让夏洛特眼皮狂跳。 不过，当她将一切连成线之后，又有一种很可能真的是这样的感觉…… 奈斯氏族支持的红丁香家族败了，落星王国的神圣王庭信仰得到加强，而奈斯氏族的生存空间自然会得到挤压。 夏洛特不清楚丁香战争之后奈斯氏族遭遇了什么，但若是真这样，从拉克兰伯爵愤怒的态度看，奈斯氏族损失恐怕不小。 奈斯氏族似乎在备战，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的话，莫非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打算在落星王国掀起第二次内战？ 所以，他们才会将触手伸进卡斯特尔？ 想到这里，夏洛特心中一跳。 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若是奈斯氏族想要在落星王国掀起战争的话，必然需要稳固的后方基地，而作为与落星王国隔海相望的北境低地，再合适不过了。 此外，还有罗曼公国…… 奈斯氏族的诺丁汉公爵很可能就坐镇在罗曼公国里，与卡斯特尔一样，若是一切真的如同夏洛特猜测的那样，罗曼公国很可能也是奈斯氏族计划反击的桥头堡。 当然，以上只是猜测。 不过，夏洛特感觉这很可能已经和真相差不多了。 甚至于拉克兰伯爵对罗曼家族的恨意也可以解释。 不管是红丁香还是紫丁香，都是罗曼，而在丁香战争中，两家罗曼最终是握手言和了。 若是奈斯氏族真的是红丁香的支持者，这几乎相当于他们被罗曼家族摆了一道…… 只是，让夏洛特有些疑惑的是，为何奈斯氏族会将对罗曼的怒火延伸到她这个卡斯特尔家主的身上，以及……拉克兰为何会称呼她的母亲为“殿下”。 莫非……自家母亲的真实身份是落星王室？ 这个猜测并非没有可能，因为夏洛特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家母亲出身落星王国的大贵族，且似乎因为身份敏感，在来到新月王国之后一切过去全被隐藏。 夏洛特以前并没有关注过这些，不过，既然现在她很可能也因此被卷入落星王国的纷争，她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了。 “尼斯，既然你看过那么多描述落星王室的书籍，那你可在落星王室中见过一位名为安妮的王室成员？” 夏洛特问道。 “安妮？落星王国叫安妮的多了，王室里也有不少，不知道您想问哪个安妮？” 尼斯挠头道。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它突然扬起来那张肉都都的大脸盘，问道： “等等……您莫非是怀疑您的母亲是落星王族？” 夏洛特点了点头： “能够被称为殿下的，应该也只有公主之类的了吧？” “圣女或者一些身份超然的女性也可以……不过您的母亲是虔诚的神圣信徒，恐怕不在此列，在您还没出生的时候，她还经常到教会里喂我小鱼干呢！” 夏洛特：…… 这段话槽点太多，她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吐起。 似乎是注意到了夏洛特那古怪的表情，尼斯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道： “啊不……抱歉，不是您还没出生的时候，是您这具身体还没出生的时候。” 说着，它又挠了挠头： “老实说，您比我想象的还要有人性的多，以至于我总是忘了您的真实身份……” 夏洛特：…… 这句话听着咋那么怪呢。 “夏洛特大人，您对您这具身体的母亲身世很好奇吗？如何想要搞清楚的话，或许我能帮忙托人调查一下。别看咱现在这样，教会里咱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有好几个都调任落星王国做了司祭，甚至还有大神官的，拜托他们调查一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尼斯拍着胸脯说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可以，此事交给你去办。” “好嘞！” 尼斯开心地翘起了尾巴。 塞巴斯难得不在，可终于轮到它在夏洛特面前露两手了。 可怜的黑猫完全没有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与塞巴斯的一次次争斗，渐渐地它也快变成舔狗的形状了。 “好了，喊人进来，将马多克关起来，等他清醒之后好好审问一番。” 看了一眼地上口吐白沫的北港市长，夏洛特说道。 …… 这一场虎头蛇尾的袭击并没有影响到伯爵府的宴会。 事实上，因为最主要的冲突发生在精神世界中，宴会大厅上的贵族们甚至连夏洛特曾经遭受过血族的袭击都不清楚。 没能成功控制住拉克兰伯爵有些可惜，不过，夏洛特也并非没有收获。 至少她大概弄明白了奈斯氏族很可能到底在搞些什么鬼了。 马多克很可能只是个小角色，不过，以他为突破口，或许还能撬出来更多的情报。 此外，虽然拉克兰伯爵被约罗克公爵抹杀了，但夏洛特却也借助精神入侵的机会，大致将对方的位置定位了。 约罗克公爵明显是没有把握从夏洛特手里救下他才那么干的，显然，拉克兰伯爵肯定知道不少奈斯氏族的重要情报。 夏洛特打算等塞巴斯回来了，就安排人前去突袭。 当然，她也没报太大希望，拉克兰伯爵所在的城堡的确在伯爵领境内，但是却距离北港太远，没有个两三天的路程恐怕到不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两三天的时间……夏洛特估摸着足够那位名为约罗克的公爵料理后事了，或许等她派人前往之后城堡里什么都没了。 不过，对夏洛特来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也将是她整顿领地的最佳时机。 拉克兰伯爵很可能是奈斯氏族渗透卡斯特尔的负责人，他一死，隐藏在卡斯特尔的血族势力必然混乱。 约罗克公爵被她吓跑了，短期内这位血之公爵摸不清她的底细，恐怕也不会进一步行动，这都给夏洛特争取了时间。 不过，夏洛特并不认为这样就一劳永逸了。 事实上她刚刚的演戏并非没有漏洞，而若是约罗克公爵有心调查的话，恐怕也很容易将“神秘的血族强者”与“卡斯特尔的夏洛特联系起来”。 发现是同一人的概率很小很小，但猜到两者之间有关系恐怕是绝对的。 唯一需要庆幸的大概也就是奈斯氏族和神圣王庭是敌对状态了，约罗克公爵肯定没办法找教会核查是否有一个信奉契约之神的血族…… 但万事也不绝对，奈斯氏族擅长观占，鬼知道他们会不会通过占卜之类的手段来确定一些信息。 而至于奈斯氏族会不会继续对卡斯特尔出手，老实说，夏洛特也不确定。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趁着奈斯氏族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夏洛特随手拿起了宴会上贵族们互相举报提供的资料。 她摩挲了下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这些很可能本是用来混淆视线的资料，倒是能排上用场了。” …… 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 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低矮的灌丛郁郁葱葱。 一座座巧夺天工的白色尖塔耸立于森林之间，环绕着鲜花与藤蔓，组成了一座宛若幻境的林中城市。 城市中央，最为高大的尖塔里，两道修长的身影正相对而坐，悠闲地下着弥瑞亚象棋。 其中一人是位看起来颇为俊美的年轻男性，身穿星光点缀的蓝黑色长袍，银灰色长发自然而然地披散在身后。 若是夏洛特在这里，就会认出来他正是刚刚和自己在精神世界里对峙过的血之公爵——约罗克·奈斯。 而另外一人，则是一位美丽的女性精灵。 一身绘有鲜花绿草的华美长裙，加上那象征着精灵王权的银发与金童，让她看上去高贵又神秘。 忽然，约罗克·奈斯的动作微微一滞，手中的黑色神官棋停在了半空中。 看到他那瞬间严肃的表情，女性精灵微微一笑，道： “约罗克阁下，您怎么了？” 约罗克公爵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将手里的神官棋放了下来： “大长老阁下，族里出了点问题，恐怕今天我不能继续和您下棋了。” “哦？发生了什么事？” 女性精灵好奇地问道。 约罗克公爵的眼中闪过一道红芒，不在意地道：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卡斯特尔那边遇到了点小麻烦……” 说完，他从棋盘前起身，对女性精灵行了一礼，道： “大长老阁下，我可否借用一下贵岛的静室一用？” 女性精灵微笑道： “当然，奈斯是我们月神岛的朋友，带着我的纹章下去，自然会有同胞带您前往我们最好的静室。” “感谢您的康慨。” 约罗克公爵说道。 语毕，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尖塔。 “小麻烦么……” 看着棋盘上那优势越发明显的黑棋，女性精灵一声轻笑： “能够让一位胜负欲极强的血之公爵放下手中的棋子，急匆匆地前往静室进行观占，可不像是什么小麻烦……” -51- 观占 约罗克公爵急匆匆地走出尖塔，在美丽的精灵侍者的引领下进入月神岛最为静谧的冥想室内。 他刚一进去，原本淡定的神情就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 只见他迅速来到冥想室的魔法台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流光溢彩的水晶球，将其轻轻放在魔法台上的水晶座上。 “水晶之灵，出来见我。” 约罗克公爵默念咒语，轻轻在水晶球的表面摩挲。 斑斓的光辉在水晶球中闪烁，一道虚幻的紫色影子缓缓在水晶球上方浮现。 紫色影子刚一出现，一阵欢快又轻浮的声音就如同连珠一般从水晶球中传出： “哟！约罗克阁下早上好！现在是月神岛时间晚上十点，您已经有2569天零12小时31分没有将阿达斯特喊出来进行观占了，上一次您的召唤是北境低地的统治家族发生变故的时候，那之后您就再也没有将阿达斯特拿出来了，没有您召唤的日子真是一段寂寞难耐的等待，可怜的阿达斯特只能无聊地在虚空中唱歌，或许您可能不相信，阿达斯特好像在歌唱上有着些许天赋，在等待您的这段时间里，阿达斯特自创了三个曲子和七首诗歌，现在为您……” “闭嘴！阿达斯特！” 约罗克公爵呵斥一声，一把按住了流光溢彩的水晶球，如同按住了一个喋喋不休的话痨的狗头。 水晶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准备一下，我要进行一次规格最高的星之观占！” 约罗克公爵冷冷地道。 水晶球却并未回答。 约罗克公爵皱了皱眉： “阿达斯特？” 水晶球微微闪烁了一下，轻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试探般的语气： “约罗克阁下，您……不是让我闭嘴吗？” 约罗克公爵：…… 他覆盖水晶球的手掌背部青筋暴起，整个人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忍住没有将这个话痨的水晶之灵拍死。 如果不是圣器的器灵从圣器筑形的一刹那就已经固定，他真的恨不得将这个奈斯家族传承的观占之星直接拍碎重铸，重新换一个话少的观占圣器。 “我只是不想再听你那毫无营养的垃圾话，准备一下最高规格的星之观占，告诉我现在你能否做到？” 他耐着最后一点性子问道。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水晶球的声音很快就欢快了起来： “好的，约罗克阁下，能够再次为您效劳真是太棒了！今晚星象明朗，非常适合观占，阿达斯特时刻准备着为您服务！不过，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如果是身体不舒服，阿达斯特知道月神岛有一种上好的安神草药，对您这样的血之后裔很有帮助，您……” “闭嘴！” 约罗克公爵一把按住了水晶球，近乎咬牙切齿，身上的威压瞬间爆发。 水晶球又一下子老实了。 约罗克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威压平复，冷冷地道： “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若是再说些废话，我就把你丢到半兽人的茅厕里去！” 水晶球微微颤了颤，似乎是打了个哆嗦，轻浮的声音也心虚了许多： “好……好的，您想要观占什么？” “我要再次观占归星计划的成功率。” 想了想，约罗克公爵沉声道。 “归星计划的成功率？约罗克阁下，关于这个您在4021天零13小时45分前不是已经观占过了吗？而且 还在2569天零12小时34分前还进行过二次观占……” “如果您忘记了之前的观占结果，阿达斯特很乐意为您重述一下星象，4021天零13小时45分前的观占结果显示，奈斯氏族的归星计划虽有风险，但只要选择了正确的道路便会一帆风顺，星象显示的希望之地在新月北方，只要您获得了新月北方的支持，归星计划便可安然无忧……” “2569天零12小时34分前的观占结果显示，奈斯氏族的归星计划已经走上正轨，只要按照预定的星之轨迹执行，几乎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此次观占没有受到神圣王庭的祝圣干扰，阿达斯特可以确保观占结果的准确。” “您……真的要进行第三次观占吗？阿达斯特认为观占一个必然的结果并无意义，星之观占是神灵之下最高规格的观占，具有非凡的可靠性和准确性，重复观占只是对资源的浪费。” 水晶球上的虚幻影子再次话痨了起来，但这一次，约罗克公爵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 他的神情严肃无比，目光阴晴不定。 注意到约罗克公爵的表情，虚幻的影子忽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道： “约罗克阁下，难道……有什么变故发生了吗？” 约罗克公爵看了水晶球一眼，沉声道： “这就是我要召唤你进行第三次观占的原因了，北境低地出现了陌生的强力血族，扰乱了我们的计划。” “陌生的强力血族？恕我直言，星之观占是神灵之下最高规格的观占，除非知晓观占结果的存在，不可能存在更改命定星轨之人……” 虚幻的影子说道。 不过，说着说着，它很快就注意到约罗克公爵那又愈发不耐的神色，连忙改口道： “当然，如果约罗克阁下真的想要重新观占一次，忠实的阿达斯特也十分愿意效劳……” “那就开始吧。” 约罗克公爵揉了揉太阳穴。 “好的，请您按照仪式摆放星之祭品，因为是第三次对同一个目的进行观占，这一次消耗的祭品将会是首次的四倍。”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手中光辉闪烁，出现了坠星石、月神之泪、祭礼之金、星幻熏香等一系列珍贵的魔法材料。 只见他小心翼翼围绕水晶球摆放，形成一座六芒星的图案，而后念起抑扬顿挫的咒语。 点点星辉在水晶座上绽放，水晶球下出现了一道星光灿烂的玄妙法阵。 约罗克公爵轻吐了一口气，命令道： “阿达斯特，开始吧。” “谨遵您的命令。” 虚幻的影子恭敬地回答。 紧接着，灿烂的光辉在水晶球上绽放，虚幻的影子幻化成纷飞的光子涌入其中，点点星光不断在水晶球中旋转，投射出斑斓的光辉，在静室的穹顶投射出瑰丽神秘的星河。 约罗克公爵神情肃穆，目不转睛地看着星光灿烂的水晶球，双手则下意识握紧，似乎相当忐忑。 许久之后，灿烂的光辉逐渐减弱，穹顶上的瑰丽星河骤然收缩，重新被水晶球收纳，水晶球微微闪烁了片刻后，虚幻的影子重新在上方浮现。 “结果怎么样？” 约罗克公爵连忙问道。 “奇怪！真是奇怪！占卜的结果竟然变了！而且还变得这么彻底……” 水晶球微微闪烁，传来虚幻影子那惊奇的声音。 约罗克公爵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心脏也不自觉地咯噔一声： “具体如何？” “很差，非常 差！星光黯淡，命星倒转，就连原本应该归位的从星也改变了轨道……这几乎算是宣告了归星计划的破产了！” “不仅如此，主星晦暗，隐有崩解之势，陷入危险的不仅仅是归星计划，就连执行计划之人，也将陷入极大的风险之中……” 虚幻的影子声音严肃地道。 说着，它又忍不住问道： “约罗克阁下，您到底做了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引起其他几个血之氏族的怒火，甚至导致王公出手了吗？” “恕阿达斯特直言，这么惨的观占结果阿达斯特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见到过了，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是您的一位三代同胞观占自己的命途，而他不久前才无意间把亚巴顿冕下沉睡用的棺木给睡了……后来，他就真的被亚巴顿冕下风干做成了标本挂在了城堡上……” “现在的观占结果也差不多，您的归星计划几乎必然失败，不仅计划会失败，就连奈斯氏族的未来都被浮云遮蔽，本就凶险的前途变得更加凶险……” “约罗克阁下，您这是当着哪位神灵的面亵渎了祂的神像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出现了强力血族干扰了计划那么简单……老实说，看了这个结果，阿达斯特都已经产生了跑路的想法了，可惜阿达斯特没有腿……” 约罗克公爵：…… “竟然这么严重？” 他瞪大了眼睛，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阿达斯特，你是不是观占错了什么？” “约罗克阁下，阿达斯特也希望这个结果是错的，但星之观占的结果是对是错，身为奈斯氏族长老的您，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约罗克公爵沉默了。 “我要观占北境低地的未来局势和走向。” 想了想，约罗克公爵又说道。 “北境低地的未来局势和走向？约罗克阁下，恕阿达斯特直言，若是归星计划失败，观占北地低地也将毫无意义，阿达斯特用水晶球想都能想到，结果肯定不是奈斯氏族成功将其掌控，即使如此，您还是要观占吗？” “照我说的做，准备观占。” 约罗克公爵冷冷地道。 第一次观占的结果出乎意料，他当然知道观占北境恐怕同样没有什么好结果。 但他需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要通过观占北境，判断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 虽然他摸不准那个神秘的血族强者的实力，但一个密特拉的血族信徒不可能有能力让整个奈斯氏族遭遇危机，他需要通过观占来获得更多的情报。 “好……好的，请您按照仪式，将必要的星之祭品归位。”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水晶球上方的虚影老老实实地说道。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再次拿出各种珍稀的魔法材料，肉痛地摆好，念起抑扬顿挫的咒语。 很快，斑斓的星辉再一次降临，星之水晶开始了第二次观占。 片刻后，星光褪去，虚幻的影子微微闪烁。 轻浮的声音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声音却更加疑惑了： “奇怪……真是奇怪……阿达斯特的观占竟然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 约罗克公爵目光微凝。 他皱了皱眉，道： “你确定？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可能！智慧的阿达斯特乃是柯西冕下亲自打造的观占圣器，弥瑞亚没有人比阿达斯特更加擅长星之观占！阿达斯特确定自己的观占的确生效了，只是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结果……” “奇 怪……真是太奇怪了！” 虚幻的影子摇头道。 听了虚幻影子的话，约罗克公爵却表情微变： “观占生效了？你确定观占生效了？” “当然，阿达斯特无比肯定。” 虚幻的影子回答。 约罗克公爵沉默了。 他的神情变幻不定，目光带上些许惊疑。 生效的观占不可能没有结果。 除非……观占的目标被遮掩保护了，阻止了观占的反馈。 然而，从观占者的观占中阻止观占反馈要比执行观占难度大得多，特别是进行观占的还是一件圣器和一位传奇。 虽然约罗克公爵并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的观占术是弥瑞亚世界最强的，但他也非常肯定整个弥瑞亚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阻拦他操控星之水晶进行观占。 除非……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亲自进行了干扰！ 想到这里，约罗克公爵的表情越发惊疑不定。 莫非，契约之神密特拉的目光真的投到了卡斯特尔？ 是契约之神密特拉的力量在阻止他的观占？ 那个神秘的血族真的是密特拉的信徒，而神圣王庭则想要对奈斯氏族动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现在的奈斯氏族可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和神圣王庭抗衡…… 情报…… 他需要更多的情报！ 神灵已经多年不在地上行走，执行神之旨意的，都是神灵的代行者。 如果神圣王庭真的对奈斯氏族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那么他需要尽快调查清楚那个血族的真实身份和具体实力！ “约罗克阁下，您……还好吗？您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很差。” 虚幻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道。 约罗克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阿达斯特，你存储的星光还能继续进行观占吗？” “当然，约罗克阁下，您已经有七年没有使用过我了，剩余的星光还足以您进行两次星之观占。” 虚幻的影子回答道。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目光微闪，道： “既如此，就再帮我观占一次。” “这一次……我要观占今天遇到的那个强力血族的身份！”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52- 改变的命轨 血之圣典52改变的命轨 “观占您提到的那位强力血族的身份？约罗克阁下，恕阿达斯特再次提醒您，能够让您感受到威胁的血族，实力恐怕不会低于传奇，而这样的存在，哪怕是神灵也会相当重视。” “如果那位强力血族背后真的有神灵的力量支持，如果卡斯特尔领真的进入了神灵的视线……那么，那位强力血族很可能是神灵的卷属，而我们的观占也将会像刚刚那样没有结果。” “毕竟……现在的星之观占，已经没有柯西冕下的力量加持了。” “不仅如此，若是观占迎来了幕后神灵的注意，她甚至可能将目光投向我们。” “约罗克阁下，神灵最讨厌的就是被凡人窥探秘密，您应该也不想贸然进入一位陌生神灵的视线里吧？” 星之水晶的器灵阿达斯特声音严肃。 听了它的话，约罗克公爵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一声轻叹，道： “你说的没错，是我冲动了，但一想到谋划多年的计划突然遭受危机，我就难以冷静下来……” 阿达斯特说的没错。 涉及到神灵的问题，必须要慎重。 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或许……我应该暂时中止归星计划，至少也得暂时中止对卡斯特尔的渗透，待到更进一步调查之后再做打算。 约罗克公爵想道。 “约罗克阁下，这不是您的错，阿达斯特知道您对归星计划的重视，毕竟这涉及奈斯氏族的未来，涉及长老会对您的命令，也涉及到尤金妮亚阁下的安危……咦？” “怎么了？” “等等……观占结果变了！” “观占结果变了？！” 约罗克公爵微微一愣。 星之观占的占卜结果一般会持续一段时间，但很少听说过有占卜结果会突然改变的。 除非，是观占者做了什么事，影响到了观占的内容。 约罗克公爵神情一肃，连忙问道： “改变了什么？” “改变的是主星命轨和从星行道……嗯，也就是您和奈斯氏族的命途，虽然依旧晦暗不明，但却不像刚刚那样被黑暗笼罩，不仅如此……主星和命星仿佛立于黑暗与光明之间，一边乃是代表破灭的寂灭星渊，另一边却是充满希望的无垠星海！” 阿达斯特的声音满是惊奇： “约罗克阁下，您刚刚做了什么？别说主星和从星了，就连归星计划的未来似乎也发生了变化！虽然希望依旧渺茫，但星空中却出现了一缕星光！” 我刚刚做了什么？ 约罗克公爵皱了皱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心中一跳： 等等……难道是刚刚我打算暂时中止渗透卡斯特尔的念头？ 想到这里，约罗克公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脑海中似有亮光闪过。 “阿达斯特，快！立即帮我观占，奈斯氏族实现归星计划，以及度过圣临危机的契机是什么！” 约罗克公爵一边拿出各种各样的魔法材料布置星阵，一边声音急促地命令道。 “谨遵您的命令……” 星光再次蔓延，静室的穹顶投射出无垠星海。 很快，阿达斯特那惊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咦？” “如何？” 约罗克公爵连忙追问道。 “怪！真是怪！明明观占归星计划的时候隐约有所显示，但这次观占奈斯氏族的破局契机，结果却像刚刚一样是一片空白……” 约罗克公爵目光微微一闪： “空白？你确定观占的结果是一片空白？” “是的，约罗克阁下，我们恐怕再次触碰到了某种力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拦我的观占，或许……” “或许……是神灵的力量！” 约罗克公爵目光微动，将阿达斯特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他的眼神渐渐发亮，精神则明显振作了起来。 “阿达斯特，多谢了，如果这次能够度过危机，等唤醒柯西冕下的时候，我一定会为你请功！” “嗯？约罗克阁下，您想到了什么吗？我看您的表情，您似乎突然有了信心……莫非您已经知道氏族破局的契机是什么了吗？” 阿达斯特好奇地问道。 约罗克公爵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但说着，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已经知道破局的契机在哪里了，或者说……与谁有关！” “您的意思是……卡斯特尔？” 阿达斯特问道。 “没错。” 约罗克公爵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闪烁。 阿达斯特的观占结果连续两次都是空白，很可能是被同一股力量阻止。 他的第一次失败观占是观占卡斯特尔的未来，而第二次失败观占则是奈斯氏族的破局契机。 这两次观占若都是单独进行固然让人毫无头绪，但此时此刻连起来看，答桉已经显而易见了…… 奈斯氏族破局的关键恐怕不在别处，就在卡斯特尔！ 联想着第一次观占结果改变的时机，约罗克公爵眸光微闪。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判了某些东西！ “阿达斯特，我听说你经历了千年圣战的全过程？” “是的，那真是一场极为黑暗的战争，阿达斯特眼睁睁看着鼎盛的血之后裔分崩离析，在神圣王庭的铁蹄下接连败退……陨落的公爵和伯爵更是不知凡几，就连王公都因此换了一茬儿，不得不说像您这样正好陷入沉睡的存在反而是一种幸……” “废话少说，只用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唔……是的，我经历了全程。” “契约之神也是在那段时间成为神主从神的吗？” “是的。” “她与我们血之后裔的关系究竟如何？” “当然是敌对状态，作为神主的忠实拥护者，契约之神全程参与了千年圣战，与我们血之后裔可以用势不两立来形容。事实上，就连《威德尔条约和《科里亚合和约的签订，神圣王庭内部的契约信徒都是极为反对的，毕竟……血之后裔的血脉之道可是分走了部分契约权柄的。” 约罗克公爵目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约罗克阁下，您还需要进行最后一次观占吗？虽然连续两次失败，但这只是不幸的意外，阿达斯特的观占水平绝对没有这么差，再给阿达斯特一次机会，阿达斯特一定会……” “不了，已经够了，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再召唤你。” 约罗克公爵摆了摆手，将水晶座周围布置撤了下来。 “唔，好吧，感谢您的使用，智慧的阿达斯特时刻准备着再次帮助您进行观占……” 在阿达斯特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约罗克公爵迅速将水晶球收了起来。 这个圣器之灵什么都好，就是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让人大脑嗡嗡地响。 收起水晶球，约罗克公爵一边在静室踱步，一边陷入了思索。 与阿达斯特的对话让他重新意识到了一些自己之前忽略的细节，而这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契约之神与血之后裔的关系。 既然契约之神因为权柄问题和血之后裔势不两立，那么契约之神怎么可能会收一位血之后裔作为卷属？ 更别说，那还很可能是一位传奇。 而就算是真的收为了卷属，自己见到的那位强力血族的态度似乎也并不像是一位对血之后裔极为厌弃的契约信徒！ 不仅如此，仔细回想自己和那个强力血族的短暂交流，对方似乎从未表现过对契约之神的信仰，就连自己关于神圣王庭意志的询问，对方也是闭口不答。 现在想一想，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也可能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契约之神的信徒！ “只靠信仰的标记来辨别立场也并不准确……传言人类文明中就曾经有过传奇法师创造亵渎神术，盗取神灵的力量，或许我看到的，也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那位强力血族，或许只是在借助契约之神信徒的身份行事！” 想到这里，约罗克公爵的心中豁然开朗。 而紧接着，他又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星之观占被遮掩，她的背后很可能是真的存在神灵的力量，但这位神灵……恐怕并非契约之神。” “不是契约之神，但却要冒充契约之神行事，看来，对方和神圣王庭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莫非……是一尊复苏的古老神明？” “如此说来，卡斯特尔的新任伯爵，恐怕也很有可能是这位神秘神灵的信徒！” “我想……我已经知道破局的契机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约罗克公爵停了下来。 他迅速来到魔法台前，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另一个稍小一点的水晶球。 只见他将水晶球再次放置于水晶座上，而后默念咒语，渐渐地，绯红色的光辉在水晶球上绽放，一道模湖的投影自水晶球中显现了出来。 “约罗克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模湖的投影恭敬地问道。 “尤尔斯特，拉克兰这两天在执行什么任务？” 约罗克公爵问道。 模湖的投影连忙答道： “约罗克大人，关于此事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拉克兰正在进行对卡斯特尔最后的渗透，如果顺利，明天我们就可以彻底掌控卡斯特尔了！” 约罗克公爵愣住了： “彻底掌控卡斯特尔？这么说……他对卡斯特尔的新任伯爵出手了？” “是的，今晚卡斯特尔伯爵领举办伯爵府晚宴，非常适合进行最后的渗透计划，算算时间……拉克兰派出的人手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约罗克公爵：…… 这位血裔传奇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尤尔斯特！迅速通知下去！暂停对卡斯特尔的一切渗透！停止一切针对卡斯特尔的敌对行动！” 模湖的身影愣了一下： “暂停对卡斯特尔的渗透？约罗克大人，我们马上就要成功掌控卡斯特尔了，为何突然要停下？” 约罗克公爵叹了口气： “尤尔斯特，多对落星计划上点心吧，别总是沉迷你的那些瓶瓶罐罐了，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哪天敌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一无所知的。” “唔……约罗克大人，是我们的动作引起神圣王庭的警觉了吗？我这就联络拉克兰阁下，告知他暂停行动。” “不用联系他了，他已经死了。” “死……死了？！” 水晶球中的模湖身影被吓了一跳。 “是的，死了。” 约罗克公爵一声轻叹，目光晦暗不明。 “约罗克大人，此事要立即上报长老会吗？一位伯爵的陨落可不是个小麻烦，更别说拉克兰伯爵还是长老会的人……” 模湖的投影问道。 约罗克公爵目光微闪，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长老会那边，我自会去说明。” “好……好的，不过卡斯特尔伯爵领那边一直都是拉克兰阁下在负责，他究竟发展了多少血裔我也不清楚，接手的话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接下来也可能会混乱一阵子……” 约罗克公爵：…… “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接下来……我不想看到最近这段时间有我们的人私自对卡斯特尔的贵族，特别是卡斯特尔的伯爵出手！一例也不行！” 他厉声命令道。 “好……好的，那我尽快联系诺丁汉伯爵，他目前在罗曼公国坐镇，距离卡斯特尔最近，也最方便接手。” 模湖的身影忙说道。 约罗克公爵微微点头： “可以。” “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模湖的身影恭敬地问道。 约罗克公爵想了想，说： “还有一件事……我命令你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暗中调查现任卡斯特尔伯爵的背景，一周之内，我要知道她的一切情报！” …… “阿嚏——！” 北港的伯爵府里，结束了宴会的夏洛特在女仆的服侍下脱掉外套换上睡裙，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疑神疑鬼地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 “怎么感觉……刚刚好像有人在窥探我？” 拿起桌子上热腾腾的甜牛奶一饮而尽，夏洛特想了想，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的更紧实了一些。 -53- 敲打贵族 血之圣典53敲打贵族 伯爵府宴会进行得还算成功。 虽然众目睽睽下出现了刺杀的事件，虽然夏洛特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她与封臣们正式见面的目的算是初步完成了。 不仅如此，拜这些内斗能力max的贵族所赐，一场宴会下来她手中还多了一大堆各个贵族家族的把柄。 只能说，还是背后渗透卡斯特尔的血族操之过急了。 不过，夏洛特知道这只是开始。 虽然大致对领地内的封臣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但她的权威还没有树立起来。 不管各个贵族家族究竟被血族渗透成了什么样子，不管宴会上众人对她多么尊重，卡斯特尔家族权力衰微，贵族野心滋长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不过，也不全都是坏消息。 隐藏在幕后的奈斯氏族已经浮到了台前。 虽然不清楚对方接下来会如何做，但至少夏洛特已经隐约猜到了奈斯氏族渗透卡斯特尔的目的。 而对于接下来如何敲打封臣，如何树立权威，如何将奈斯氏族的势力驱逐出去，夏洛特也有了进一步想法…… “伟大的主人，塞巴斯让您失望了，竟然被刺客用魔法卷轴钻了空子……” 塞巴斯比夏洛特预想的回来的时间还早一点，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现了。 这位炎之精灵一回到城堡里就急匆匆地来向她请罪，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头顶甚至还顶着几根海草。 但即使如此，也不耽误他优雅地跪拜，优雅地低头。 塞巴斯没有询问夏洛特为何没有直接将他召唤回来。 夏洛特也没有提。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提的，总不能说是她不想额外消耗血之神力，又估摸着刺客的实力不会对她造成威胁，所以也就没召唤对方吧？ 至于塞巴斯……看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怕不是把夏洛特的未召唤当成了对他的不满了。 有一说一，一位银月二阶巅峰的超凡者竟然被入阶都没入的刺客给阴了，确实有点丢人。 “你确实有些懈怠了，今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一些，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夏洛特澹澹地说道。 塞巴斯的头垂得更低了： “伟大的主人，我会牢记此次教训，今后绝不会再犯。” “好了，此事不再提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想必也已经听说了马多克的事了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甜牛奶，问道。 “已经……听尼斯说了。” 塞巴斯回答道。 但那表情多少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特别是提到尼斯的名字的时候。 看着他的表情，夏洛特差不多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怕不是尼斯接了她的命令之后，转身就去伯爵府的门口盯着等塞巴斯回来专门嘲笑他了。 这两个家伙……逮到合适的机会是绝不会错过对对方落井下石的。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说了，我已经定位了那个血之伯爵的坐标，我命令你立刻组织人手，前往调查，必要的时候，可以呼唤我的降临！” 夏洛特神情严肃地道。 塞巴斯神色一凛，恭敬地垂下了头： “谨遵您的旨意。” “好了，下去吧，出去的时候把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叫进来，我已经看到他在下面转了好多圈了。” 夏洛特瞄了一眼楼下的小广场，说道。 “遵命。” 塞巴斯行了一礼，恭敬告退。 而没过一会儿，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就在女仆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进入了书房。 “伯爵大人！” 这位老子爵刚一进来，就直接跪拜了下来。 他眼睛发红，周围还肿着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怎么休息好。 想想也是，不提贵族们还不清楚的马多克的背叛，昨晚的刺客偷袭可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的。 虽然出手的不是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人，但刺客现身时对列恩卡斯特尔的控诉，终究是将他们推上了风口浪尖…… 有些事，私下里说和明面上说，产生效果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既然出了昨晚那档子事，这位老子爵肯定要前来找自家领主解释一番。 “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来意，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是打算再次召你过来的。” 夏洛特说道。 “伯爵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刺杀的事！关于血族……我的确是和血族有过来往，但您知道的，我也是在虚与委蛇，目的是为了挖出他们的目的，我……我对卡斯特尔的忠诚，是忠贞不二的！” 老子爵激动地说道，声音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夏洛特微微颔首，温和地说：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列恩卡斯特尔的忠心。” “伯爵大人……” 老子爵面露感动。 “不过……我同样得到了一些其他的资料，都和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有关。” 夏洛特话锋一转，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叠羊皮卷，递给了一旁随侍的女仆雪莉，示意她送到老子爵的手里。 那些羊皮卷上记载的，正是其他家族举报列恩卡斯特尔的信息。 老子爵颤巍巍地接了过去，疑惑地浏览了起来，而随着浏览，他的眼睛渐渐瞪大，微微颤抖： “污蔑！这是污蔑！我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等事！” “哦？真的没有做过吗？” 夏洛特眼睑低垂，神色微冷，同时调动血之神力，直接激发了威仪术的力量对眼前这位银月二阶的子爵展开了施压。 那一瞬间，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只觉得一股无上的威势从夏洛特的身上爆发。 明明并没有从眼前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点超越繁星的力量，但他却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惶恐畏惧的情绪。 “我……” 老子爵咽了口唾沫，顿时头皮发麻。 “行了，不用解释了。” 夏洛特打断了对方的话： “列恩卡斯特尔阁下，我相信你的忠诚，然而……正如你所言，血族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领地的方方面面，我想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内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仍然保有本心。” “这资料里的很多事都很容易查证，恐怕也经不起查证，卡斯特尔的贵族家族都需要整顿，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也不例外。” “这里的资料，很多拿出来都足以我剥夺你们家族的头衔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我相信你，子爵阁下，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是三家子爵中最忠诚的家族，我相信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就算是与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有关，也绝不是你的命令，而是那些渗透入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血族在从中作梗。” “给你看这些资料，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命你整顿家族！”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在领地中发生！” “伯爵大人……” 老子爵面露感动。 而夏洛特则继续道： “当然，我之所以如此信任你，也是因为你提前向我发出了预警。” “既然宴会已经结束，有些话我也可以开诚布公的告诉你了，其实在宴会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会有刺客行动了。” 老子爵顿时愣住了： “您……您知道？！” “我自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夏洛特澹澹地道。 老子爵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那您为何……” “为何还要举办宴会吗？” 夏洛特看了对方一眼，平静地说： “因为我也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将幕后之人揪出来的契机！” 说着，她一声轻笑，道： “其实，也算顺利，这里只有你我，有些事是可以告诉你的。” “子爵阁下，其实一直以来，落星王国的血族都在针对卡斯特尔的各个家族进行渗透，昨晚的刺杀……幕后的主使也正是他们。” “不过，昨晚的刺客并非是他们真正的杀招，事实上，在昨晚我离开会场之后，他们又针对我进行了一次袭击。” “您……您又遇袭了？” 老子爵瞪大了眼睛。 “没事，我能站在这里和你对话，就说明一切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说。 说着，她又微微一笑： “子爵阁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吗？” 老子爵犹豫了一下，恭敬地低下了头： “臣属……不知。” “因为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做，更准确的说，需要你们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去做。” 夏洛特神情一肃，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神色一凛： “请您示意，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定将全力以赴！” “我要你组建审查团，审查卡斯特尔领的每一个贵族家族，将领地中所有的落星血族全都找出来！” 夏洛特澹澹地道。 “审……审查所有贵族家族？！” 老子爵瞪大了眼睛。 “嗯？有问题吗？” 夏洛特眼睑低垂。 “伯爵大人，恐怕真的有问题……这……如果要审查所有的贵族家族的话，恐怕会引起各个封臣的不满，很可能会动摇领地的根基……” “特别是，幕后血族如此嚣张，力量恐怕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绝对不会坐视审查行动的。” 老子爵硬着头皮道。 “如果担心幕后的血族的话，你大可以放心，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他们都将群龙无首，自顾不暇。” 夏洛特轻笑道。 “群龙无首？” 老子爵愣了一下。 夏洛特微微颔首，轻抿了一口甜牛奶，澹然道： “渗透卡斯特尔的血族，乃是血族六大氏族之一的奈斯氏族，而幕后的组织者，则是一位名为拉克兰·奈斯的血之伯爵。” “昨晚再次袭击我的，正是这位血之伯爵！” 说着，夏洛特笑了笑，看向了老子爵： “而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一位血之伯爵……死了？” 老子爵再一次愣住了。 夏洛特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指了指书桌前堆成小山的羊皮卷： “至于其他的贵族家族会不会反对……呵，如果他们真要反对了，就拿出来这些东西给他们看吧。” “我刚刚继位，老实说并不想大动干戈，只希望各个家族能够恪守本心，效忠于我，但如果真的有人不长眼……” 夏洛特神色转冷，道： “我不介意重新分封一些新的贵族。” ———— 有点卡文，稍微短了一点 -54- 夏洛特的反击 “子爵阁下，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内，领地中的所有贵族都必须接受审查，任何一个拒绝审查的贵族，都将被视为自动放弃贵族身份。” “这是审查贵族时所需要查验的具体内容以及各个家族被举报的卷目名录，你也带回去仔细看看吧。” 夏洛特又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审查资料，命女仆送到了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手中。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早已被血之神力加持下的威仪术压制。 但即使如此，当他看清楚资料中需要审查的内容之后，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伯爵大人！这……这……这恐怕……” “嗯？怎么？有难度？” 夏洛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老子爵几乎是下意识低下头。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和审查内容放在一起的各个贵族家族被举报的卷目名录，他沉默许久，叹道： “臣……臣属领命，只是……血族行踪隐秘，极为擅长隐藏身份，哪怕是您命我审查，臣属恐怕也很难将他们全都找出来……” “更别说，这些审查内容几乎是要将各个家族的家底都给查个遍，就算是幕后的血族失去了抵抗力量，若是贵族们本身联合起来抵制……哪怕是您有着各个家族的把柄，后果恐怕也不堪设想。” 夏洛特微微一笑，说： “审查血族的身份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将此事交给你去做，自然会为你配备专业的人员查验身份，你只需要保证所有的贵族全都接受审查就可以了。” “子爵阁下，身为伯爵领的外务总管，我想整个领地也没有哪位贵族比你更加熟悉各个家族的状况……” “至于各个家族会不会反对……” 夏洛特一声嗤笑，不在意地道： “如果他们真能联合起来的话，那就让他们联合起来吧。” “届时，我会以卡斯特尔伯爵的身份宣布所有反抗的贵族皆为叛乱，叛乱者的头衔将会被收回，同时亦会号召所有贵族助我卡斯特尔平叛，那些在叛乱中有功者，将有机会获得这些收回的头衔。”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夏洛特则接着道： “当然，让你去做这些事，确实没那么容易，所以……我还会为你配备一些更加专业的帮手，足以助你解决那些意图叛乱的贵族了。” 老子爵怔了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专业的帮手？解决叛乱的贵族？您……您要动用直辖领的卫队吗？！” 夏洛特笑了笑： “那倒不至于，直辖领的卫队自有卫队的任务，若是贵族们真的联合起来，单靠卫队也不可能迅速将他们拿下，我安排给你的是更加专业的人。” “更加……专业的人？” 老子爵眼皮狂跳，隐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夏洛特却不再继续解释，而是欠了欠身子，直视老子爵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你是虔诚的神圣信徒，只是……伯爵领中情况特殊，今后就不要再在领地中宣扬我来到卡斯特尔目的是传扬神圣王庭的信仰了，也不要刻意宣传我是神圣王庭的圣女了。” 夏洛特在“虔诚”和“刻意”两个词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迎着夏洛特那深邃的双眸，列恩-卡斯特尔忽然有一种被全部看透的感觉，连忙低下了头。 “好了，我说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换了个坐姿，支着下巴笑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吞咽了一口唾沫，叹道： “臣属……没有了。” 看着老子爵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夏洛特又笑了笑，道： “子爵阁下，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在古老的东方国度有一句谚语，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虽然不是什么‘天子’，却也是卡斯特尔的主人，等你完成了这件事，列恩-卡斯特尔自然是最大的功臣。” “而我……绝不会亏待功臣。”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忍不住抬起头，对上她那对深邃的蓝眸。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恭敬俯身，道： “臣属……明白了。” 从夏洛特这里接了审查贵族的任务之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就心事重重地告退了。 而他刚一离开，书房的窗户便被从外边拉开，黑猫尼斯那胖乎乎的身体嘿咻嘿咻地挤了进来。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皱了皱眉： “怎么又不走正门？” “嘿，这不是看您刚刚正在召见封臣吗？不想打扰您，下意识就钻窗户了。” 尼斯熟练地翻滚到了桌子上，顺手抄起盘子里的点心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 夏洛特懒得戳穿这个懒猫就是懒得绕圈爬楼梯，她开门见山道： “已经审完马多克了？” “瞧您说的！咱尼斯出手，向来迅速！”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 “嘿嘿！那可不是！如果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马多克，他身上的禁忌魔纹那玩意儿咱最熟了！有一万个办法能让他开口！” 看着尼斯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夏洛特回想起自己看到的神术反制的文字，忽然心中微动，问道： “尼斯，你可知道传奇法师尼古拉斯？” “啊？尼古拉斯？那是谁？不清楚！不认识！” 黑猫尼斯连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那不假思索的否定夏洛特太熟了。 这丫的只要口是心非有秘密，定然是这番模样。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忽然笑道：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向契约之神祈祷来着，你不是虔诚的契约信徒吗？” “啊……这个，夏洛特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每天我私下里都会向伟大的契约之神祈祷的……嗯，赞美契约！” 尼斯猫脸一肃，伸出猫爪子在身前画了个契约之神密特拉的天平符号，郑重其事地祷告。 就是动作看起来不是那么熟练。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它，不说话。 被夏洛特那颇有压迫力的目光直视着，尼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它干咳了两声，猫爪子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本名册： “夏洛特大人，这是马多克供出来的名单，都是直辖领中被奈斯氏族拉拢渗透的贵族和官员。” 说着，它的表情又有些古怪： “不得不说……您的直辖领能撑到今天，也是真不容易，咱仔细看了看名册，这都要漏成筛子了。” 夏洛特：…… 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在转移话题，但不得不说它确实成功了。 夏洛特不再继续追问尼斯的秘密，而是接过了名册浏览起来，眼皮狂跳： “这么多？” “嘿，运气不错的是里面几乎没有血族，而且大多被拉拢的也只是边缘贵族和市政厅的官员，您的直辖领毕竟是神圣王庭在北地的中枢所在，哪怕是神官拉胯了，想必奈斯氏族也没敢怎么放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神圣王庭了？” 夏洛特忍不住吐槽道。 但想了想，她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各种意义上讲，好像我确实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伟大的神主来着……” “赞美神圣！” 夏洛特也在胸前画了个环十字符号，动作比尼斯熟练多了。 说完，她将名单重新递给了尼斯，夸奖道： “做的不错！既然有了名单，接下来就去抓人吧，这上面的人……一个也不准放过，家产全部充公！正好北港的扩建计划也需要大量的资金，这第一笔资金就从他们身上出吧。” “夏洛特大人，名单上的人可不少，您确定要动手？” “动手，当然要动手，贵族我都打算动手了，还会落下直辖领？这可是我们的根基。” 夏洛特毫不犹豫地道。 尼斯似乎对于“我们”一词相当受用，高兴得尾巴都翘得更高了。 但同时，它又有些疑惑： “夏洛特大人，我知道您想要尽快掌控领地，但问题就在这里了，您这么大动干戈的，真的不担心领地乱起来啊？我记得您之前不是说过要尽量求稳的吗？” 夏洛特笑了笑，说： “那是以前，以前我不清楚奈斯氏族对领地的渗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然投鼠忌器，但现在嘛……” 她目光微闪，道： “奈斯氏族对领地的渗透确实很严重，但或许是出于效率，或许是为了制衡，他们并没有整合起渗透的贵族力量……” “这一点，从贵族们互相举报就能看出来，就算是渗透了贵族，他们渗透的力量也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或许在拉克兰伯爵活着的时候还好，但他一死，奈斯氏族的掌控必然被大幅度削弱，而想要重新掌控渗透的力量，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毕竟……地下工作本就很困难。” “既然如此，我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语毕，夏洛特又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那位血之公爵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拉克兰伯爵，也出乎我的预料，一位血之伯爵可不是小角色，这么干脆利落的，就算是说他们私下有仇我都信……” “血族以血脉作为紧密联系的纽带，如此行事实在令人意外，只能说要么是奈斯氏族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要么真的是那位公爵和拉克兰伯爵有仇……” “我估摸着，弄不好奈斯氏族内部也有自己的派系，或许他们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团结。” 尼斯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明白了，只是……您为何要把这个任务交给列恩-卡斯特尔？您不会真的是因为觉得他们很忠诚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幽幽地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不仅如此，我也不认为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对教会在卡斯特尔的式微坐视不管的。” “事实上，我认为列恩-卡斯特尔更像是有着自己小心思的墙头草，或许这位子爵不会明着背叛我，但背后里恐怕也没少和奈斯氏族眉来眼去……”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拉克兰伯爵已死，奈斯氏族的那位公爵恐怕也拿不准 我背后的力量，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向贵族们透露出幕后的血之伯爵陨落的事实，他们必然也会陷入惊疑。” “在这种情况下，墙头草往往会选择对他们最有利的一方！” “更别说，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也是三家子爵中实力比较弱的那一家，空有影响力，但实力却有限，我也不担心他们家在审查贵族的过程中做大……” 尼斯心中微动： “我明白了，同样的，审查贵族也会让他们家族站到领地贵族的对立面去，就算是墙头草，只要您处理了奈斯氏族的渗透，今后他们也只有跟着您一条路走，对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您真是太阴……嗯，智慧了。” 尼斯忍不住道。 “说起来，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夏洛特话锋一转，忽然看向了黑猫： “尼斯，你应该不止会用契约神术一种神术吧？” 尼斯愣了愣，开始装傻： “啊？您说什么？我……” “你会不会用神圣神术？”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它。 “我……” 尼斯张了张嘴。 “会不会？” 夏洛特继续盯着它，目不转睛。 迎着那越发有压迫力的视线，尼斯咽了口唾沫，最终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吧，多多少少会一点点。” “侦测邪恶呢？” “额……也会一点点。” “不错！” 夏洛特点了点头，说： “既然都会一点点，那我就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待到审查计划启动之后，你就作为助手同行吧，敏锐的嗅觉再加侦测邪恶的神圣神术，我想应该没有血族能在你的眼皮下逃脱了。” “审查贵族的助手？” 尼斯眼前一亮，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出现了金塔纳的形状。 只见它直起身子人性化地行了一礼，兴奋地道： “尼斯……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忙完之后就去找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报到吧，记住，你既是助手，但同时也是监督者，必要的时候可以呼唤我的名字。” “遵命！” 尼斯领了任务之后就退下了。 而夏洛特沉吟片刻，又唤来了女仆雪莉： “雪莉，帮我拿一分贵族通讯用的正式信纸……” 雪莉很快为夏洛特奉上了信纸和墨水，夏洛特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思索片刻后准备下笔。 但在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单词之后，她又立刻停了下来。 这就很尴尬了。 虽然继承了原身的大部分记忆，但夏洛特却偏偏没怎么继承书写方面的能力，或者说就算是原身学的也大多都是礼仪，并不包括这些技能。 想了想，夏洛特看向了雪莉： “雪莉，你之前学过书写吧？” 雪莉点了点头： “学过。” “不错，我来说，你来写。” 夏洛特将信纸递了过去。 雪莉恭敬地接过信纸，而夏洛特沉吟片刻，开口道： “致荣耀的雷米西奥子爵……” “回归领地已有周余，卡斯特尔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雷米西奥家族向来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朋友，身 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我有一事想要同您合作……” “不知您是否有兴致，在镇守卡斯特尔银矿的闲余时间接受雇佣，获取一大笔额外的佣金收入？” “……”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55- 公器私用 血之圣典55公器私用 离开伯爵府，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坐着自家马车，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家族在北港的落脚宅邸里。 他刚一下车，德里克·德·列恩卡斯特尔就在仆从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迎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祖父，怎么样？卡斯特尔的小伯爵有没有为难您？” 老子爵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斥责道： “什么小伯爵？那是我们的领主，尊敬的卡斯特尔伯爵大人！” 德里克怔了怔，似乎对自家祖父突然间变化的态度有些奇怪： “祖父，您不是……” 老子爵瞪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周围的仆从，低声道： “跟我来书房。” 进入书房，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屏退了侍者和女仆，而德里克则主动为自家祖父倒好对方平日里最喜欢的西尤奈特蜂蜜酒。 老子爵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神色稍缓，而德里克则忍不住问道： “祖父，您……怎么突然对小……伯爵大人如此尊敬了？” 老子爵看了他一眼，澹澹地说： “我们是卡斯特尔的封臣，效忠领主本就是我们应尽的义务，自然应该尊敬伯爵大人。” “可是……可是您之前还不是说卡斯特尔已经没有未来了，迟早会被其他大贵族吞并吗？” 德里克忍不住说道。 他眉头紧皱，对自家祖父的变化很是不解： “没有炽阳守护，又失去了波尔德家族庇护的卡斯特尔虽然依旧是波尔德的封臣，但谁都能看出来已经摇摇欲坠了，身为卡斯特尔的分支，我们必须要早做打算，而落星血裔就是一支可以投资的力量……” 听了自家孙子的话，老子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些话，是你的那些落星王国的朋友告诉你的吧？” 德里克动作一顿，连忙低下了头，说： “您……多虑了，我哪有什么落星王国的朋友……” 老子爵摆了摆手，说： “行了，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瞎，有些事没过问但不代表不知道，平日里只不过是不想多问罢了，毕竟有的时候，多准备一些后路总没错……” “放心，列恩卡斯特尔家族迟早都是你的，我也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了，你虽然没有你父亲那样的天赋，但也比你那几个败家的叔叔强，家族交给你，至少败得慢一点。” 听了自家祖父的话，德里克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祖父，我没有……” 老子爵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坏心思，平日里我对你一向严格，你的几个叔叔又都有了自己的领地，你担心自己的继承权是很正常的事，结交一些超凡者来稳固地位也能理解……” “不如说，连我也是默认你的行动的，北地不比南方，若是落星王国的那些血裔想要将手伸进卡斯特尔，我们小小的列恩分支也没有什么力量与之抗衡……与其这样，还不如投靠过去，或许还能趁着权力的更迭保住甚至壮大家族的地位。” “那您……现在是改变想法了吗？为什么？” 德里克忍不住追问道。 老子爵看了他一眼： “昨晚伯爵大人被袭击之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德里克下意识想要否认，但看着自家祖父那深邃的双眼，最终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是的，我知道……” 不过，点完头之后，他又连忙道： “但我不知道他们竟然指使了阿尔勒作为掩护，更没有想到阿尔勒那个家伙竟然把我们列恩卡斯特尔一下子推到风口浪尖！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老子爵冷哼一声，说： “你还没看明白吗？这是那些落星血裔在逼我们列恩卡斯特尔站队呢，毕竟三家子爵中数我们和卡斯特尔走的最近，在伯爵领的口碑也最好，影响力也最高，很容易在卡斯特尔家族出问题之后趁机借助姻亲关系壮大自己的势力……” “新月不是落星，更不是科里亚，那些血裔终究不敢明目张胆地统治北地，最终还是要依靠北地的贵族！”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子爵忽然问道： “德里克，昨天之后，落星王国的血裔没有再继续和你联系吧？” 德里克露出一副您怎么知道的样子，神情有些尴尬： “您……您都知道了？” “不瞒您说，是的，他们的确没有再和我联系，他们明明说好一定会成功的，但似乎……但似乎……” “但似乎失败了，而且失败之后一下子失联了，是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问道。 “是的。” 德里克老老实实地回答。 看着自家这个脑袋不怎么灵光，却总是目空一切的孙子，老子爵顿感心累。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德里克，停止和落星血裔的接触吧。” “落星王国的血裔恐怕不是伯爵大人的对手，伯爵大人的底蕴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她毕竟是那位殿下的孩子，就算是家族没落了，手中也会握有一些底牌的。” “祖父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里克忍不住问道。 老子爵停顿了一下，说: “落星血裔策划这场渗透的血之伯爵，应该是已经死了。” “死……死了？” 德里克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子爵瞪了他一眼： “小声点，这事你知道就好，不过……想来很快也会在你的那个圈子中传开……” “一夜之间，伯爵大人不声不响除掉针对她的一位炽阳血裔，她的身旁必有强者在暗中守护，卡斯特尔底蕴犹存。” 听了自家祖父的话，德里克表情微变： “那……那我们怎么办？” 老子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慌什么？试图颠覆卡斯特尔的是落星王国的血族，又不是我们列恩卡斯特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德里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做的那些事伯爵大人就算不知道细节恐怕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不然的话也不会将我敲打一番。不过，伯爵大人并没有想要继续追究的意思，要倒霉的是那些潜入伯爵领的血裔，和那些已经死心塌地跟随他们的贵族们。” 听了自家祖父的话，德里克忽然心中微动：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或许也是我们列恩卡斯特尔的机会。” 老子爵意味深长地道。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夏洛特交给他的审查令，递给了自己的孙子： “德里克，接下来你必须和落星的血裔划清界限，协助我一起完成这项工作。” 德里克接了过去，仔细浏览了一番，而后脸色微白： “审查贵族？等等……还要核查家族产业？！伯爵大人这是要把我们列恩卡斯特尔放在火上烤啊！而且……我们哪有那个能力让其他贵族乖乖听话啊！” “祖父，要是咱们真的做了这个，多年以来在贵族间积累的口碑恐怕都要坍塌了，所有的卡斯特尔贵族都将对我们产生敌意！” 老子爵叹了口气： “这些事我当然知道，但我们已经没了选择……伯爵大人已经将话挑明，绝不会允许我们左右逢源，卡斯特尔家族的力量不可能罢黜伯爵领所有的贵族，但对付区区一个子爵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他咬了咬牙： “既然没有了选择，还不如彻底向伯爵大人献上忠诚，协助卡斯特尔粉碎落星血裔的谋划，并为我们列恩卡斯特尔最大限度地谋求利益！” “但是……但是这么搞真的不会引起领地贵族的叛乱吗？到时候我们列恩卡斯特尔肯定第一个遭殃啊！伯爵可能只是被推翻，被废黜，被赶走，但我们列恩卡斯特尔却有可能在其他贵族的怒火中迎来灭顶之灾！” 老子爵将杯子里的蜂蜜酒一饮而尽，幽幽地道： “德里克，你知道伯爵大人收回矿业工坊的时候出动了多少人吗？” “多少人？” 德里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老子爵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三人，只有三人，除了伯爵大人之外，只有三个人，而且其中两人都是随行的女仆，最多再加上一只宠物猫……” “三人？这怎么可能？！矿业工坊那边可是有超凡者和卫队驻扎！她凭什么……” 德里克一脸的荒谬。 “凭什么？凭的是卡斯特尔家族统治北地数百年的威望，凭的是北地伯爵的头衔，凭的是卡斯特尔在王国中的影响力！” 老子爵掷地有声地说道。 说着，他看了自家孙子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 “别看伯爵大人比你年龄小，但她可比你强多了。” “据我所知，那天仅带着管家便闯了矿井，不仅击杀了一名银月二阶的血裔，还三言两语获得了矿井卫队的效忠！” “不仅如此，就连镇守卡斯特尔银矿的雷米西奥子爵也与卡斯特尔家族有旧，当天甚至还协助伯爵大人平定反叛的矿井管事！” “在我离开之前，伯爵大人曾言会派专业的人手在审查过程中进行协助，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雷米西奥子爵了。” “王**队？她……她敢向王**队求援？卡斯特尔又不是国王陛下的附庸！这种行为绝不会被贵族们认可！” 德里克忍不住道。 “但……若是伯爵大人手握贵族背叛的证据呢？若是伯爵大人有合法收回头衔的理由呢？” 老子爵幽幽地道。 说着，他一声轻叹： “落星王国的血裔错了，终究还是错了……” “他们本以为能借助挑动卡斯特尔贵族间的内斗来更好地平衡贵族的力量，便于他们掌控，却没想到反而给伯爵大人送了一份大礼……” “有各家贵族的把柄在，伯爵大人完全有理由将小事放大，趁机收回头衔，若是有人反叛，就与叛乱无异，凭借着私人关系，想必她完全能够向雷米西奥子爵求援。” “听说雷米西奥家族很是缺钱，而卡斯特尔最不缺的就是钱，雷米西奥子爵是个只要钱给够，什么都敢干的家伙，伯爵大人完全有能力绕开王**队种种限制，以私人雇佣，甚至结盟的方式拉拢雷米西奥家族出手！” “届时，镇守卡斯特尔银矿的军队换下新月旗，升起雷米西奥家族的旗帜，就算大家都知道那不是雷米西奥的征召兵而是地地道道的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北地的贵族私兵绝对不是那些装备精良的职业军队的对手！” “德里克，落星的血裔已经不可能掌控卡斯特尔了，想要掌控卡斯特尔必须控制伯爵大人，但他们已经失败了。” “超凡力量上有神秘强者守护，世俗军队上又有雷米西奥家族可以拉拢，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说不定现在雷米西奥子爵已经接到了伯爵大人的求援信了！” 听着自家祖父的种种分析，德里克目瞪口呆。 老子爵无奈地看了自家这个除了有点超凡天赋之外几乎养废了的孙子一眼，叹道： “德里克，今后好好和伯爵大人亲近亲近吧。” “我有一种预感……就算是背后有着传奇血族的支持，那些落星血裔也不一定就是伯爵大人的对手！” “伯爵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站在她面前连我这个银月二阶的骑士都总是大气也不敢出，谁要是真将她当成个孩子，恐怕要吃大亏！” …… 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爷孙二人一番谈心，算是差不多定下了接下来家族站队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卡斯特尔银矿外驻扎的王**队中，雷米西奥子爵也收到了夏洛特那借助传送阵传送过来的信件。 这位凶神恶煞的子爵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用油腻的大手拿起信件浏览，嗤笑道： “嗯？雇佣镇守在矿井的王**？嘿，这小伯爵的胆子倒是挺大！王**队怎么可能插手公爵封臣家的事务？这可是公器私用！而且还是越级的！” 说着，他拿起一旁装酒的大木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但当他看清楚信件上雇佣出资的数字后，顿时将嘴里的酒全都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个王国士兵的佣金至少五百金塔纳？！” 神情一番变换，雷米西奥子爵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不远处正在和其他人喝酒的副官喊道： “格伦！家族带过来的族旗有多少？全都给老子翻出来！” -56- 站队 血之圣典56站队 夏洛特的行动很快。 在召见完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之后，她就将对整个伯爵领的审查计划公布了出去，正式将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任命为审查官，并将自家直辖领作为审查计划的第一站。 一夜之间，北港子爵领风云变色，尼斯凭着马多克招供的名单带领卡斯特尔卫队一家家突袭，大量市政官和直辖领的低级贵族被拖家带口地逮捕，押送到了牢里。 如此大规模的审查行动自然引起了领地贵族们的一片哗然，趁着伯爵府晚宴结束不久仍然留在北港的贵族几乎踏破了伯爵府的大门，劝阻者有之，反对者有之，斥责者有之，试探者有之…… 宴会上的歌舞升平还好，没有撕破脸皮的贵族维持着至少表面上的敬意，面对新任的伯爵无不顺从忠贞。 但当虚假的平静被打破，当夏洛特终于开始对贵族动手，当她终于开始尝试收拢卡斯特尔家族十年以来愈发没落的权威的时候……贵族们终究还是表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态度。 反对。 一致的反对。 夏洛特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小瞧自家领地这些盘根错节的贵族了，审查计划公布的第二天，仍然滞留在北港的贵族连联名上书的请愿书都搞出来了。 贵族们一直要求夏洛特收回审查计划，为此还左证了审查计划带来的种种弊端，顺带着还将列恩卡斯特尔家族骂了个狗血喷头。 “贵族的财产和**神圣而不可侵犯，哪怕是领主也没有资格对封臣进行如此严苛的审查，更别说还要核查财产了！” “这是对《神圣法典的蔑视！是自毁统治的根基！是暴君所为！” “宴会上的刺杀的确应该追查真相，但这绝不应该成为迁怒封臣的理由！” “终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卡斯特尔迟早要毁在她的手里……” “哼，一个有着落星血脉的婊子而已，卡斯特尔家族隐瞒的再好，也隐瞒不了血脉的事实，她的心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北地，只有她自己！”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 一夜之间，似乎在所有领民的眼里，夏洛特便从年轻有为的领主大人化身成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君。 看着贵族们联名上书的请愿书，听着卫兵汇报的在北港各处听到的贵族们的抨击和议论，夏洛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她多多少少也对贵族们的反应有所预料，这个时候脸色不好看更多的是因为贵族抨击她的时候那些放肆的言论。 讥讽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的也就罢了，那些拿性别说事的是真的不能忍。 不过，虽然心里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将这些嘴碎的混蛋吊起来挂在城门口，但夏洛特还算冷静。 她知道城里这一夜风起的舆论看似沸沸扬扬，民怨沸腾，但其实不过是被触犯利益的贵族的攀咬罢了。 掌控舆论的是贵族，造势的也是贵族，至于那些广大领民，其实根本没这么快对审查计划做出反应。 更别说，夏洛特也没针对他们。 不过，夏洛特知道这事不能拖。 既然决定出手，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之镇压，否则的话，贵族们有的是办法扇动民众，那样的话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尼斯，查清楚带头的都是哪家家族了吗？” 夏洛特平静地问道。 “嘿，领头的应该是几家靠着工坊和商队发家的新贵，此外还有不少直辖领的低级贵族参与。” 尼斯说道。 “靠着工坊和商队发家的新贵？其他几家子爵和男爵没有参与？” 夏洛特有些意外。 “喵，没有。” 尼斯摇了摇头。 夏洛特蹙了蹙眉。 不过，略微思索之后她就回过味儿来了： “原来是一群被人当箭使的蠢货……” 卡斯特尔的新兴贵族虽然有钱，但影响力可没那么高，一夜之间也不可能聚拢这么多贵族。 这八成是被那些老牌贵族当枪使了，想要趁此逼她妥协，同时试探她的底线。 至于这些新贵为何会愿意出头，夏洛特结合自家家族的经历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这些年卡斯特尔的工商业发展迅速，这些借着风口起家的新贵怕不是没少偷税漏税，比起对血族的审查，他们更多的怕不是在反对财产清查。 “夏洛特大人，您打算怎么办？虽然您身份高贵，不过……凡人或许比您想象的要难缠许多，您屈身和他们斗，在我看来只是将自己拉低到和他们差不多的水平，而后很容易被他们那丰富的内斗经验给缠住……” “在我看来，我们的目的让您早日恢复力量，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些家伙过家家。” 尼斯忍不住说道。 夏洛特听懂了这家伙的意思，它在委婉地劝她干脆动用“神灵”的力量想办法直接将这些人解决了得了。 神灵最擅长洗脑，更别说夏洛特还是“血之真祖”。 估计在尼斯看来，夏洛特只要想，很容易就能把贵族的思想给控制了。 但夏洛特也很无奈。 她的外挂是有实效的，她既不想也不可能靠着法术把领地上的贵族全给精神控制了，她更不知道该如何“迅速恢复力量”。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得把领地牢牢把控在手中，使之成为自己的坚强后盾。 在这之后，她才能徐徐图之，届时无论是传教也好，搜集圣典残页也罢，都将更加方便。 “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结合举报的材料和招供的名录，逮捕那些带头的扇动者。” 夏洛特想了想，命令道。 “啊这……您真的不怕叛乱啊？” 尼斯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 “就算是叛乱，直辖领也叛乱不起来，真要叛乱也是那些有私兵的封臣贵族。” “那您不怕您的风评吗？这么搞下去，您可真的要背上暴君的名号了。” “放心，这个有人替我操心的。”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看向了一旁随侍的女仆雪莉，命令道： “雪莉，派人去列恩卡斯特尔家的府邸传话，告诉他们，是时候让我看看他们在贵族中的影响力了。” …… 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来操作。 虽然卡斯特尔的贵族们口号喊的响亮，但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是铁了心反对夏洛特，有多少人是在浑水摸鱼，又有多少人是在暗中观察局势，亦或者干脆也属于沉默的那一方，恐怕没有人能完全说清楚。 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夏洛特将列恩卡斯特尔家族选择为审查贵族的执行者，确实选对了。 循着夏洛特的命令，卡斯特尔家族的卫队倾巢而出，直接对反抗的直辖领贵族开始了镇压。 作为北地的主人，卡斯特尔养着足足三千人常备卫队，或许无法与联合起来的贵族私兵抗衡，但镇压小小直辖领的骚乱，绰绰有余了。 而与此同时，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也终于站出来了。 年迈的老子爵亲自站台，斥责了反抗的贵族，并从领地安全的角度宣扬此次审查的合法性。 不得不说，这位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家主确实有点东西。 夏洛特本以为他会从反抗贵族的种种罪状为出发点，支持此次审查。 毕竟经过戏剧性的举报，参加宴会的贵族家族没几个完全干净的，真要仔细追究全都能逮下来一地的毛。 不过，老子爵却并没有利用夏洛特书桌上那堆成小山的罪证，而是直接从血族渗透的危害着手，论证审查的必要性。 北地毕竟是新月王国的领土，北地虽然有大量移民，但最主要的还是北迁的新月王国领民。 新月王国历史上曾被舍底特氏族颠覆过政权，还因此差点灭国，而作为自小在“血魔传说”的熏陶中长大的新月人，天然地对血族的“鲜血宫廷”抱有一定的警惕。 普通人可分辨不出来“守序”的奈斯氏族和“混乱”的舍底特氏族的区别，在他们看来都是血族，老子爵亲自召集贵族举行演说，倒是唤醒了不少人对血魔幕后统治的恐惧。 舆论几乎是顷刻间便反转了，至少在平民中反转了。 审查贵族对平民来说本就是个乐子，很多时候甚至完全称得上大快人心，平民对领主的感情也很朴素，除了最本能的敬畏外，他们更多的时候对领主的观感完全来源于贵族的宣传。 此时此刻，夏洛特的审查计划在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口中披上了一层神圣正义的外衣，贵族口中残虐的暴君很快就成了平民眼里正义凌然的新领主。 能够在卡斯特尔担任几十年外务总管，老子爵确实是有能力的。 而在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公开表示对夏洛特的支持后，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与列恩卡斯特尔交好的家族，或是那些传统的效忠派家族，开始表示对此次审查的支持。 这其中，甚至包括安格斯男爵的瓦来家族在内的四家男爵。 而最让夏洛特有些意外的是，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死对头，来格利斯家族的女子爵，竟然也隐约表示了对审查计划的支持。 不过，这位女子爵并不信任列恩卡斯特尔，她夜里亲自登门拜访，再次觐见夏洛特，隐约表示出愿意支持的意思，但却要求必须由卡斯特尔亲自审查来格利斯家族，同时还要求替代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成为审查计划的执行者。 夏洛特自然拒绝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决定了让列恩卡斯特尔家族进行审查，那她就不会朝令夕改，她需要列恩家的影响力来推行政策。 更别说来格利斯家族的实力已经够强了，放权给他们只会进一步滋长野心。 据夏洛特所知他们的常备骑兵部队已经超过了一千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轻骑兵，但在北地已经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若是加上那些追随他们的贵族，夏洛特估摸着光是拉出私兵来格利斯都能拉出两三千人，这还不算临时的征召兵。 更为甚者，这些数据还都是资料里的老数据，若是按照举报资料中的情报来看，来格利斯家族的军力可能还要更多。 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自然不会将审查权力交给他们。 当然，考虑到两家子爵的关系，她寻思着让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去审查确实不太合适，但也并不打算亲自前往，而是决定等塞巴斯突袭完拉克兰伯爵的藏身处后再说。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萝拉·来格利斯已经是血族，对于如何处理来格利斯家，如何拉拢这位子爵，夏洛特有一些别的想法。 至于“御三家”的另外一家，罗曼佛尔家族倒是一直对此保持沉默，在宴会结束后就默默坐船离去了。 罗曼佛尔家族的陆地力量不强，主要实力在海上，他们家的军舰数量占了卡斯特尔的一半。 回想着宴会上罗曼佛尔家族的种种表现，夏洛特总觉得这个家族有着秘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一出手，贵族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不过，支持者终究是少数。 就算是来格利斯家族，也是表现出有条件地接受，而在夏洛特没有第一时间予以回复之后，来格利斯家族就如同罗曼佛尔一样，离开北港返回领地了。 知道消息之后夏洛特一声轻叹，她知道这代表着来格利斯家族不会支持她了，在列恩卡斯特尔和来格利斯之间，她恐怕只能选择一个，至少暂时如此……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颠覆了舆论，顺利搅浑了卡斯特尔直辖领的局势，而在夏洛特出动家族卫队之后，那些叫嚣的贵族也很快就被一一镇压。 至于剩余的贵族，则陆陆续续离开北港，返回了自家领地。 不过，夏洛特知道这只是开始。 贵族们的离去并不是代表着他们不参与这件事了，而是代表着他们对审查的不满和反对，或许背后依旧还有奈斯氏族的影响。 北港直辖领的骚乱被镇压了，但接下来……恐怕真的可能要做好打上几仗的准备了。 不过，就在直辖领骚乱被镇压不久，夏洛特从阿涅丝那里缴获的传讯水晶忽然有反应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奈斯氏族……似乎要提前进行远程通讯了。 -57- 死也不会臣服！ 血之圣典57死也不会臣服！ 阿涅丝不知道为什么卡斯特尔的小伯爵没有杀自己。 们心自问，她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已经被对方掏干了，按道理来说她对对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而她自己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卡斯特尔伯爵却没有杀她。 不仅没有杀她，还好吃好喝地供着，虽然被关在牢里，虽然被禁锢了力量，但一日三餐没有少过，看守的狱卒也没有像她看过的那些故事书中对她进行刁难甚至侮辱。 她不知道那个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在实则无比阴险可恶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方在审讯完毕之后似乎就将她彻底遗忘了，再也没有来看过她，这种完全不知道未来的关押让阿涅丝几欲发狂。 她本就是个急性子，只希望来个痛快的，哪怕是立刻将她挂到十字架上烧死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她遗忘在牢房里。 这种对待让她产生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似乎她的生死对于卡斯特尔完全不重要，她的复仇，她的怨恨，对方也完全不在乎，因为对方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阿涅丝感到很愤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她又逐渐变得茫然。 她，阿涅丝·德·威尔利特，前任紫罗兰公爵之女，威尔利特家族的继承人，既无法重振家族，也无法为家族报仇，到了现在甚至成为了仇人的阶下囚，连自己的生死和未来都无法掌控…… 她感觉自己是如此失败，失败的像个小丑。 “小姐，既然他们留了我们一命，恐怕我们对他们来说还有着利用价值……” “请不要灰心，只要我们活着，威尔利特家族就有重振的希望，我们的复仇也依旧有着可能。” “如果连您自己都放弃了，那威尔利特家族……也就真正成为了历史，那些对我们家族的污蔑，那些伪造的污点，也将永远伴随威尔利特钉在历史的墓碑上，无法改变。”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看着越发心灰意冷的少女，中年骑士拉海尔隔着铁窗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听了自家亲卫骑士的话，阿涅丝那灰暗的童孔中隐约闪起了一道光亮。 她抬起头，看向自家骑士，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坚毅的面庞。 十几年来不离不弃，哪怕是最危险的时候也将她护在身后，而今身陷令圄，依旧为她打气，不知不觉间，拉海尔骑士已经成为了她心中最为重要的亲人。 这么多年以来，两人遇到过的生死危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不过拉海尔从未放弃，他一直支持着她，相信着她，效忠着她。 他一直以自己是威尔利特家族的骑士而感到自豪。 看着拉海尔那破旧铠甲上被保护得最为完整，擦拭的最为干净的威尔利特家徽纹章，阿涅丝神色复杂。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叹道： “拉海尔，你说的很对，只要活着才会有未来……” “不管卡斯特尔的那个怪物究竟在想些什么，既然我还活着，就不该放弃希望……” 说完，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牢房的大门前，拿起地上那已经两天没有吃过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突然在牢房外响了起来，伴随着掌声的，还有那道让人咬牙切齿的动听女音： “说的不错，只有活着才有未来，而亡者……什么都没有。” 阿涅丝啃着干面包的动作微微一滞，她勐然抬起头，猩红色的目光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牢房中的夏洛特，冷冷地道：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夏洛特微笑着看了阿涅丝一眼： “我听卫兵说某个关押者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过来看看，现在看来嘛，似乎倒是我多虑了。” 阿涅丝微微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咬了咬牙，说： “如果你只是想要来嘲笑我，就尽管嘲笑吧。” “我不知道你留我们一命究竟是什么目的，不过……如果你是想让我们屈服的话，那我劝你尽早放弃，我阿涅丝·德·威尔利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卡斯特尔妥协！” “哦，是吗？但我记得某人前几天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很快就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阿涅丝瞬间抬起头，目光几欲喷火： “那还不是你……” “还不是我这个混蛋拿你的骑士来威胁你，拿你最在乎的东西来要挟你，让你没有选择。” 夏洛特接着阿涅丝的话说了下去。 说完，她微微一笑，道： “阿涅丝小姐，你知道吗？当被人抓到致命把柄之后，一个人就很难再翻身了。你说……若是我现在再以你们彼此的性命要挟对方，你们自己又会作何选择？” 阿涅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无耻！你这样的人，真是贵族之耻！” “抱歉，阿涅丝小姐，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半路出家的夏洛特神色澹然。 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自顾自地说： “威尔利特家族，又名紫罗兰家族，紫罗兰公国的建立者，自新月王国独立之后便统治紫罗兰森林及附属区域的古老家族……” “厄德·德·威尔利特，紫罗兰家族最后一位公爵，新月王国七位传奇之一，星月战争中王国第二近卫军团军团长，因统治领地的贤名，被称之为‘贤人厄德’。” “然而，在第二次星月战争中，厄德贪功冒进，最终在第一次罗曼战役中断送了整个第二军团，直接导致战争局势的逆转，丢了整个紫罗兰公国，厄德本人也于战场上战死……” “得知消息之后，国王陛下大怒，最终决定剥夺威尔利特家族的公爵头衔，将所有威尔利特贵族贬为平民。” 说着，夏洛特看向了表情越来越难看的阿涅丝，道： “阿涅丝小姐，这是我查到的有关你的家族和你的父亲的资料，我说的可对？” 阿涅丝的眼睛顿时红了： “污蔑！这是污蔑！” “明明当时是身为盟友的卡斯特尔背叛了父亲，才导致那场原本必胜的战役最终失败！” “落星王国当时的进攻重点根本不是紫罗兰，是父亲为了保住卡斯特尔银矿这个重要的战略点，才特意将落星王**引到了紫罗兰和罗曼的交界，但却遭到了本该支援的卡斯特尔的背叛！” 夏洛特任由阿涅丝谩骂发泄，而在对方气呼呼地吼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微微一叹，道： “星月战争早已经结束，老实说，我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看到的，也只有王国内流通的资料。” “在找到和威尔利特公爵相关的资料之后，我还是很惊讶的，轻徭薄赋，鼓励艺术与文化，借助魔法研究发展农业和工商业……您的父亲的确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领主。” “老实说，看完了王国官方对第一次罗曼战役的记载，我也感到疑点重重，不过，作为卡斯特尔的族长，我自认为对自己的家族也比较了解，也并不认为真的有你认为的那样不堪……”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涅丝冷冷地道，神情充满警惕。 夏洛特笑了笑： “阿涅丝阁下，我对一成不变的要挟也有些厌倦了，我也知道你对我卡斯特尔抱有深深的敌意，这也无妨。”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阿涅丝的神情有些疑惑，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发警惕。 “没错，交易。” 夏洛特点了点头，道： “我要你和拉海尔阁下臣服于我，继续伪装成霍尔伯爵，在我和奈斯氏族的对抗中协助我，而我……则向你许诺，未来会帮助威尔利特家族进行重建。”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涅丝愣了愣，而后大怒道： “做梦！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我，阿涅丝·德·威尔利特，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屈服！” -58- 假意臣服，日后反杀！ 卡斯特尔伯爵府，冥想室。 换了一身崭新女仆服的阿涅丝不习惯地摆弄着蕾丝边的裙角。 明明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蛋，但此时此刻却是一副木然僵硬的表情，看着让人怀疑她随时都会跳起来把头顶带着卡斯特尔纹章的黑白头饰直接扯下来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上几脚。 同样换了一身卡斯特尔制式骑士服，但仍然执拗地将威尔利特纹章挂在胸前的中年骑士拉海尔看着自家的大小姐，欲言又止。 “怎么了？拉海尔，你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阿涅丝看了他一眼，道。 中年骑士挠了挠头： “不，也没什么，只是……您刚刚那么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卡斯特尔伯爵的招揽，我还以为您真的打算继续和她对抗下去，却没想到……额，您这么快就转变主意了。” 阿涅丝：…… 少女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她抿了抿嘴，说道： “我只是忽然想通了，就算是拒绝她的招揽，也不过是继续被她关着罢了，而只要被她关着，就永远无法出头……” “与其这样，不然先假意臣服……”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能够激活奈斯氏族的加密水晶，她的身上绝对有着大秘密，甚至于……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夏洛特我们都不知道。” “面对这种实力远高于我们，身上又有着秘密的敌人，既然打不过，那干脆就假装加入她，暂时蛰伏下来，一边寻找她的弱点，一边积攒我们自己的力量。” “我们现在是没办法和她对抗，但我就不信她毫无破绽！只要花上足够多的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秘密！” “待到挖出她的秘密，待到找到她的弱点，待到等到合适的时机的时候……我们再一举动手，将她打败！” “就像当初，我们忍辱负重对抗霍尔伯爵那样！” “届时，我一定要让她尝一尝我们威尔利特家族经历的苦难！” 阿涅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少女神色激动，不过，一旁的中年骑士却面露思索，欲言又止。 阿涅丝看了他一眼： “拉海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拉海尔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句说道： “小姐，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卡斯特尔伯爵和霍尔伯爵不同，她有着众多的追随者，甚至有着一大片富庶的领地，她同样也知道我们曾经反杀霍尔伯爵的事，她看上去也比霍尔伯爵更加冷静，至少没有霍尔伯爵那种高位血族的傲慢……”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是接受了我们的‘臣服’，肯定也绝不会放松警惕。” “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依旧处于她的监视之中……” “不仅如此，这一次见到她之后，我总觉得她的气息好像又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强了，我很怀疑，她是不是有着某种提升实力的手段。” “我有些担心……我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和她的差距不仅没有缩短，反而会逐渐拉大，不说别的，光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掌控领地，我们与她对抗的难度都会倍增。”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真的能找到反杀的机会吗？” 听了中年骑士的话，阿涅丝微微握紧拳头，神情阴晴不定。 片刻后，她说道：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毫无破绽的人，我也不相信她的力量和势力会一直无止境地增长下去……” “血族向来以难以提升实力着称，晋升位阶之时更是绝对会陷入沉睡，她现在只是繁星，连银月都不是，我们以后肯定有机会！” “更别说我们已经是血族，血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们等得起，也耗得起，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就一年，两年，三年……” “这样等下去，我们总能等到她陷入沉睡的时候，总能找到她的破绽！” 阿涅丝越说越坚定，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犹豫变成了最后的坚决，就像是自己在说服自己一般。 不过，中年骑士拉海尔的表情却依旧带着犹豫。 他沉默了许久，叹道： “小姐……其实，我仔细想一想，她的提议对我们来说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我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振兴威尔利特，如果她真的能帮助我们重振家族，与卡斯特尔和解其实也是一种选择。” “您说的没错，我们是血族，我们的确等得起，但我们的那些失散的族亲却不是，或许他们现在还记得威尔利特的名字，但一代人之后，两代人之后，慢慢地总会忘记，到了那个时候就连威尔利特的血脉或许也会断绝……” “贵族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怨，虽然当初是因为卡斯特尔家族并未按照计划行动导致我们落败，但最终剥夺我们头衔的终究是国王陛下。” “公爵大人虽然在第一次罗曼战役中战死，但也不完全是因为正面战场的失利，而是在撤退时遭到了落星传奇的偷袭……” “比起一直念念不忘复仇，或许放下一切，将所有经历全都集中在复兴家族上，对我们来说更好。” 听了拉海尔的话，阿涅丝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她气愤地锤了一下桌子，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卡斯特尔是威尔利特的仇敌，我们绝对不可能和解，绝对不会！” “拉海尔，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记住！我们就算是暂时臣服，那也是蛰伏！今天的忍辱负重，是为了日后反败为胜！” “重建家族和复仇，一样重要！” 看着少女那坚定不移的表情，中年骑士叹了口气： “好吧，我都听您的。” “先不提这个了，拉海尔，卡斯特尔伯爵突然要招揽我们，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阿涅丝摆了摆手，问道。 拉海尔想了想，说： “她既然提到了伪装霍尔伯爵，或许与传讯水晶有关，刚刚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不少被关起来的贵族，还有几名北港的执政官，恐怕是在我们被关起来的这几天，卡斯特尔出了什么变故。” 阿涅丝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思索片刻，她说道： “奈斯氏族在宴会上的计划肯定是失败了，不仅如此，卡斯特尔的小伯爵恐怕是借着晚宴揪出来了不少他们的人，或许……这次也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奈斯氏族提前启动传讯水晶了。” 说到这里，阿涅丝眸光一闪： “拉海尔。” “我在，小姐。” “卡斯特尔伯爵现在还不知道你我都可以独自启动传讯水晶，既然如此，若是她要我们伪装成霍尔伯爵，我们就告诉她我们两人必须都要参与。” “我们都要参与？” “是的，就像往常那样，你负责伪装霍尔伯爵，我负责维持水晶的运转……” 拉海尔心中微动： “您的意思是……” 阿涅丝眯了眯眼睛： “夏洛特敢让我们伪装身份，恐怕是有着办法防止我们在开会的时候向奈斯氏族透露秘密……” “虽然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办法监视我们，不过，传讯水晶的工作原理是精神的远程连接，她就算是知道伪装霍尔伯爵的你会是会议的参加者，但她绝对想不到水晶的操作者也能私开精神通道，隐秘地进行联络！” 拉海尔心中一跳： “您要和奈斯氏族联络？” 阿涅丝点了点头： “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我并不觉得落星王国那些阴险的血裔值得信任，但在对付卡斯特尔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相信，他们应该也不会拒绝一个暗中能够为他们提供卡斯特尔情报的‘朋友’。” 说着，阿涅丝笑道： “拉海尔，你担心卡斯特尔伯爵和我们的差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大，但若是有了我们在后面拖后腿儿呢？” 看着自家小姐那微微发亮的眼睛，拉海尔欲言又止，最终将想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老实说，有了前几次的经历，他并不看好自家小姐的计划。 他总觉得卡斯特尔的伯爵邪门得很，弄不好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杜绝他们私自和奈斯血族联络的可能。 而就在这个时候，冥想室的房门在吱呀一声中被推开，一身冥想服的夏洛特优雅地走了进来。 少女和骑士立刻噤声。 夏洛特笑眯眯地打量了换上女仆服和骑士装的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挺合身。” 看着她那如同欣赏好玩的玩具一般的目光，阿涅丝抿了抿嘴，拳头都硬了。 “伯爵阁下，不知道您把我们带到这里究竟有何事？” 拉海尔挡在阿涅丝面前，沉声问道。 夏洛特没有卖关子，而是将闪烁着的传讯水晶拿了出来： “奈斯氏族的传讯水晶有反应了，他们似乎要提前召唤人开会，我要和你们一起到会场上去看看。” 一……一起？ 少女和骑士同时愣了愣。 “你……也要操作传讯水晶吗？” 阿涅丝忍不住问道。 “我？不，当然是由你们来操作，我只不过是旁观者罢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旁观者？ 阿涅丝更疑惑了。 她与拉海尔对视一眼，道： “协助你伪装身份可以，不过……为了保证效果，我们需要像以前那样一个人操作水晶，一个人伪装身份！” “可以。” 夏洛特点了点头。 这么干脆？ 阿涅丝忍不住看了夏洛特一眼。 直到现在夏洛特也没有展现出她究竟会采用什么手段防止两人在伪装身份的时候泄密，这并没有让少女安心，反而让她有些迟疑。 要知道，夏洛特甚至连契约都没有和他们签！ 不过，事已至此，阿涅丝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她和拉海尔眼神交流，暗暗点了点头，开始伸出手放在传讯水晶上，开始注入魔力激活。 熟悉的力量从水晶球中蔓延开始，那是对血脉力量的验证。 渐渐地水晶球绽放出梦幻的微光，而阿涅丝则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与水晶球连接到了一起。 连接成功了！ 阿涅丝精神一振。 “已经激活了，拉海尔可以准备入会了。” 她隐晦地看了夏洛特一眼，说道，同时暗中准备好了开通隐秘精神通道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洛特却打断了两人的行动： “稍等一下。” 只见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而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湛蓝的双眸已经化为赤金。 一股恐怖的精神力忽然从她的身上爆发，在阿涅丝骇然的目光里，那绯红色的光辉转眼间吞并了整个世界。 阿涅丝只觉得神情一阵恍忽，瞬间天旋地转。 紧接着，天崩地裂，肃穆的黑色石壁拔地而起，层层台阶在绯红色的雾气中不断升起…… 顷刻间，阿涅丝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古堡之中，而夏洛特则高坐在一张威严无比的血之王座上，身上的常服也化作了一件绘有荆棘与蔷薇花纹的华美黑裙，一头金发也化为银色，就连身高似乎都高了那么一点。 传讯水晶漂浮在半空中，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幻，不像是实体，更像是投影，而阿涅丝和拉海尔则依旧保持着触碰水晶的动作。 感受着周围那似乎无处不在的精神力量，阿涅丝瞪大了眼睛，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精神世界！ 这里是精神世界！ 她竟然被对方拉进了精神世界里！ 该死的，这个小伯爵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直接把人的意识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这……这不是传奇才能做到的吗？！ 不不不……光是能构筑出如此真实的精神世界就已经很离谱了！ 她她她……她真的只是个繁星？！ 这还和奈斯氏族私下联络个鬼啊！ 看着高坐在王座上似笑非笑的夏洛特，阿涅丝神情精彩。 身为传奇强者的女儿，她对精神世界的知识并不陌生。 在精神世界里，任何外来者的小动作都将无可遁形，甚至连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中…… 换句话说，她和拉海尔现在相当于360°无死角地被夏洛特观察着，而且对方随时随刻都有能力将他们与传讯水晶的联系断开。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伪装身份，进入奈斯氏族的会场了。” 夏洛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笑道。 阿涅丝：…… -59- 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 血之圣典59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 这是一座威严肃穆的宫殿。 黑色的帷幕笼罩四周，让原本就足够黑暗的宫殿变得更加压抑，帷幕之下，一条长方桌摆放于宫殿之中，两侧分列着古朴的石座。 数道高大的模湖虚影端坐于长桌的两侧，看不清容貌，只有那猩红色的眼睛在虚幻的帷幕中闪烁着幽深的光。 忽然，在长桌一侧的石座上，暗红色的光辉微微绽放。 伴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一道新的高大虚影缓缓在长桌前凝实。 看到新出现的高大虚影，长桌前的不少虚影微微俯首，朝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霍尔伯爵大人。” 唯有长桌最前方的两道虚影仅仅是看了新出现的高大虚影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霍尔伯爵……你这次入会入得有些太慢了。” 最前方的一道身影轻声开口，声音威严浩大，隐隐带着些许不满。 “霍尔伯爵”沉默了一瞬，声音厚重地道： “尤尔斯特伯爵阁下，这次临时会议太过仓促，我并未来得及准备，所以迟了不少。” “霍尔伯爵”自然就是伪装身份的拉海尔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拉海尔的内心并没有他伪装的那样平静。 他一边操作着虚幻的身影与奈斯氏族的伯爵对话，一边忍不住看向了身后那高坐在血之王座上的身影。 而在他的身旁，触摸着虚幻水晶维持着通讯运转的阿涅丝早已目瞪口呆。 她不得不目瞪口呆。 虽然在夏洛特张开精神世界的一刹那，少女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偷跑行为必将破产，但当她和拉海尔正式激活水晶并伪装身份入会之后，她才发现对方的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离谱…… 无他，拉海尔并非像往常一样是意识进入到传讯水晶里，而是直接把传讯水晶的虚幻会场给具现化出来了！ 只见此时此刻，传讯水晶上方，绯红色的迷雾将会场如同投影一般幻化显现，宛若身临其境。 就像是召开了一场立体视频会议似的，威严肃穆的宫殿在精神世界降临，奈斯血族的虚影和拉海尔伪装的身影同时出现，而阿涅丝等人则宛若围观者一般在投影外看着他们。 包括操作入会虚影的拉海尔。 而从会场上的那些血族的猩红目光来看，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场线上会议已经被某个存在投影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也并没有注意到围观他们开会的三个家伙。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场隐秘的线上会议，硬生生地给夏洛特投影成了立体“电影”！ “不用紧张，继续按照你们过去的方式和他们对话，我要你们套取任何可能的情报。” “放心，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夏洛特高坐在王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直接被她借助精神联系直接投影出来的奈斯远程会议，对伪装成霍尔伯爵的拉海尔命令道。 拉海尔硬着头皮移开目光。 他压下心中的震动，将主要精力集中在会场上，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原本属于拉克兰伯爵的位置……是空的！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会议就开始吧。” 长桌最前方的那道虚影，也就是奈斯氏族的尤尔斯特伯爵沉声道。 不过，他话音刚落，长桌另一侧那道刚刚同样未向拉海尔行礼的虚影便问出了拉海尔好奇的问题： “尤尔斯特伯爵阁下，您似乎忘记了拉克兰伯爵阁下还未到场。” 代表尤尔斯特伯爵的虚影看了他一眼，说： “诺丁汉伯爵阁下，拉克兰不会来了，他已经为奈斯献身，回归吾主的国度了。” 此话一出，远程会场顿时陷入了骚动。 拉海尔和阿涅丝齐齐愣了愣，而后忍不住回过头，看向了高坐在血之王座上的那道美丽身影。 参加过上一次远程会议的他们当然知道拉克兰伯爵之前干什么去了。 不过，他们原本以为拉克兰伯爵只是在和这位卡斯特尔伯爵的交锋中落败了，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直接陨落了！ 那可是一位血之伯爵！ 真正的炽阳！ 别看他们曾经阴死了真正的霍尔伯爵，他们非常清楚当初自己的行动有多么侥幸。 就算是当初他们成功阴死了霍尔伯爵那也是在获得对方的信任之后，而且还是趁着对方定期沉睡之时下毒加偷袭才完成的。 而就算是如此，当初干掉对方的时候他们也几乎丢了半条命！ 拉克兰伯爵就更不一样了，他和与血魔教团分道扬镳的霍尔伯爵完全不同，他是奈斯氏族的血族，是有后台的，他的背后站着公爵级别的血族！ 杀死这样一位血族，难度恐怕要远比杀死一位炽阳还要大！ 到底是谁干的？ 是卡斯特尔伯爵背后有着实力强大的暗中保护者？ 还是说…… 阿涅丝两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夏洛特的身上，因为心中升起的某个荒谬的想法而感到心惊肉跳。 但是，看着周围那宛若实质的古堡精神世界，看着被夏洛特拉入精神世界的会议投影，看着会场上那被人围观还不自知的众多血族，两人很难不在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卡斯特尔伯爵……真的只是一位繁星吗？ “拉克兰伯爵阁下陨落了？这怎么可能？” “他的实力远超一般的炽阳，而卡斯特尔领连银月都不超过五人，怎么可能有人能杀得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场上，诺丁汉伯爵目光微变，声音严肃地问道。 尤尔斯特伯爵一声长叹，说道： “此事乃是公爵大人告诉我的，具体的情况我目前也不清楚，不过……从公爵大人的态度来看，卡斯特尔家族中似乎隐藏着一股连公爵大人都为之忌惮的力量。” 连公爵大人都为之忌惮的力量？ 会场上的血族们纷纷面露惊愕，而后再次陷入了骚动。 “卡斯特尔家族？但卡斯特尔家族不是已经没落了吗？他们甚至只剩下了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伯爵！” “是啊，听说卡斯特尔伯爵在波尔德公国的时候还差点被血魔教团杀死，怎么可能会对拉克兰大人造成威胁？” “等等，莫非是神圣王庭出手了？我听说卡斯特尔的小伯爵乃是神圣王庭的圣女，难道是神圣王庭暗中有强者守护？”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是神圣王庭的圣女，早在进入卡斯特尔伯爵领之前，就有圣殿骑士团亲自护送了。” 会场上的血族们议论纷纷。 看着陷入混乱的会场，为首的尤尔斯特伯爵敲了敲桌子，道： “肃穆！” 血之伯爵的浩大精神力横扫会场。 除了同为伯爵的诺丁汉外，其他血族的虚幻投影纷纷颤了颤，很快陷入了安静。 拉海尔同样感受到了对方那无与伦比的庞大精神力。 不过，在那精神威压扫过来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柔和的绯红光辉笼罩在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带给他哪怕是一丝的压力。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座上的那道小巧的身影，只觉得对方越发神秘，也越发深不可测…… 尤尔斯特伯爵的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所有人都安静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沉声道： “我紧急为传讯水晶充能召唤诸位前来，也是传达公爵大人的命令……” “公爵大人有令，从现在开始，暂停一切对卡斯特尔的渗透计划，不可再对卡斯特尔贵族，特别是卡斯特尔家族出手！” 说罢，他看向了诺丁汉伯爵： “诺丁汉伯爵阁下，你距离卡斯特尔最近，从现在起，你接手拉克兰伯爵的一切工作，不过……并非是继续推进，而是要尽快重构联络，约束各个血之后裔和归附血族，暂避锋芒，不可与卡斯特尔为敌！” 此话一出，在场的奈斯血族又是齐齐一愣。 “暂停渗透计划？可是……现在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且我得到情报说，卡斯特尔的小伯爵已经打算对我们的人动手了！” 诺丁汉伯爵忍不住道。 “那就命人先撤出来！总之……公爵大人有令，在他下达新的指令之前，不可与卡斯特尔为敌！” 尤尔斯特伯爵声音严肃地道。 说着，他又看向了众人： “此外，公爵大人还有一条命令，要我们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调查和卡斯特尔伯爵——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相关情报！” 调查夏洛特？ 拉海尔和阿涅丝怔了怔。 他们下意识回过头，不约而同地看了身后的某人一眼，神情诡异。 “调查夏洛特·德·卡斯特尔？拉克兰的陨落和她有关？” 会场之上，诺丁汉伯爵的声音有些惊讶。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颔首： “恐怕如此，毕竟……拉克兰阁下陨落的那天，本就是冲着她去的。”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诸位血族的身上： “各位，你们中的不少人都在新月王国成功建立了情报点，关于卡斯特尔的夏洛特，诸位可知晓什么情报？越详细越好！”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么……” 会场上，众多的血裔陷入了沉思。 “我听说，她继续了卡斯特尔家族一贯的美貌，被誉为波尔德的明珠，是银月王国最为美丽的少女。” 一位血族想了想，沉声道。 “我没有记错的话，卡斯特尔家族祖上曾经和精灵联姻，她多多少少有着精灵血脉，虽然血脉稀疏了，但应该算是半精灵。” 另一位血族沉吟片刻，说道。 “我听过一个传闻，卡斯特尔伯爵的母亲来自落星王国，而且……似乎还来自落星王室……” 又有一位血族忍不住说道。 此话一出，不少血族的目光都落在了诺丁汉伯爵的身上。 诺丁汉伯爵目光微微闪了闪，说道： “是罗曼家族的‘虔诚者’安妮，也算是罗曼家族的一段秘辛了，知道的人并不多。” “‘虔诚者’安妮？安妮殿下？‘蠢蛋’亨利的那个同父异母姐姐？爱德华三世同母异父的妹妹？可她不是因为风寒死了吗？” 有血族好奇地问道。 “风寒？不是说因为担心她对王位的威胁，‘蠢蛋’亨利将她毒死了吗？” 又有血族疑惑地说。 诺丁汉伯爵摇了摇头： “不，不是，虔诚者安妮在上一任卡斯特尔伯爵访问落星期间与之相爱，后放弃了王位的继承权追随他隐姓埋名前往新月王国了。” 听了他的话，一些血族目光微闪： “这么说……卡斯特尔伯爵的背后很可能有罗曼家族的守护？！” 诺丁汉伯爵再次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罗曼家族现在是紫丁香掌权，虽然爱德华三世与虔诚者安妮有着血缘关系，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别说，虔诚者安妮选择了新月，对于罗曼来说更像是背叛者……” “如果卡斯特尔伯爵背后真的有连公爵大人都为之忌惮的力量，恐怕是别的什么的。” 听了诺丁汉伯爵的话，会场上的血族再次陷入了议论。 围观会场的拉海尔和阿涅丝则面露惊异。 虔诚者安妮？ 安妮公主？ 卡斯特尔伯爵……原来来头这么大？ 夏洛特同样眼角狂跳。 她没想到自己好奇的原身身世，竟然在奈斯血族的会场上给解密了。 而且好家伙，还真是落星王国的公主，甚至还是前任国王和现任国王共同的姐妹！ 就是……听着贵圈真乱的样子。 看着陷入议论的血族，尤尔斯特伯爵扫视全场，沉声道：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除此之外，关于卡斯特尔伯爵……诸位还知道什么信息吗？” 血族们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一位血族不确定地道： “说起来，我倒是还听说过一个传闻……” “卡斯特尔伯爵还在波尔德的时候，似乎卷入过一场邪神降临的桉件……” -60- 荆棘蔷薇引发的混乱 血之圣典60荆棘蔷薇引发的混乱 “哦？邪神？” 尤尔斯特目光微动，看向了开口的血族。 会场之上其他猩红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了这名血族的身上。 “斯科特子爵阁下么……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任务好像是在东尤奈特黑地组建佣兵团吧？” 尤尔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开口的血族微微颔首： “是的，伯爵大人，所以我才说，这只是我听到的传闻……” 说着，这位名为斯科特的血之子爵目光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 “传闻一年之前，波尔德曾经遭遇过一次血魔教团的降神计划，最终却被神圣王庭挫败。” “这场降神计划将波尔德公国的不少家族都卷入其中，也包括卡斯特尔家族，不仅如此，据说卡斯特尔的那位继承人都因此差点丢掉性命！” 血魔教团的降神计划？！ 血魔大公亚巴顿？ 听了这位血之子爵的话，众血族眼角一跳，一个个的都严肃了起来。 血魔大公亚巴顿虽然和观星者柯西同为血之王公，但双方关系可称不上好，理念也完全不同。 而观占之氏族奈斯和黑暗之氏族舍底特，关系也与落星和新月类似，虽然算不上是宿敌，但也称得上恩怨纠缠，彼此看不顺眼了。 “斯科特子爵阁下，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神圣王庭为此还派出了三位炽阳亲自查探，不过……据我所知，血魔教团的降神计划已经失败了。” 一名血族沉声道。 斯科特子爵摇了摇头： “鲁恩阁下，您有所不知，波尔德的那场降神事件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事实上，一年之前在波尔德进行神降的并不只是失败的舍底特氏族，还有一位陌生的神灵！” “而就连血魔教团的降神计划被挫败，其实也并非是神圣王庭出手，而是这位陌生的神灵亲自现身，一举将破封的炎魔瓦拉罗卡重创，摧毁了血魔教团想要让血魔大公降世的计划！”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名为鲁恩的奈斯血族微微恍然，目光微肃： “原来竟是这样……” “只是，这与卡斯特尔伯爵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好奇地问道。 “这就要提到卡斯特尔家族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了，据说这位陌生神灵最早现身之处，就是卡斯特尔家族的庄园！” “卡斯特尔家族的前任代家族被血魔教徒蛊惑，意欲将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献祭给血魔大公，但最终被献祭的却并非是夏洛特，而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代家主！” “事发之后，神圣王庭的狩魔骑士在现场发现了陌生的符号，指向一位陌生的神灵！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位来自科里亚的神灵！” 斯科特子爵沉声道。 诺丁汉伯爵心中微动： “你的意思是，卡斯特尔的小伯爵被一位复苏的神灵救下了？” “没错。” 斯科特子爵点了点头。 诺丁汉伯爵微微蹙眉： “神灵不会无缘无故救下凡人，能让神灵出手者，必为神灵的卷属……” “但据我所知，夏洛特·德·卡斯特尔颇受神圣王庭重视，虽然称不上真正的圣女，但在她成年礼上也曾出现过神卷的光辉。” “她……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 “莫非你的意思是说降世的这位陌生神灵，是神圣王庭的某位半神？但你刚刚不是说是一位邪神吗？” 斯科特子爵沉声道： “这正是传闻让我疑惑的一点了，据我了解，神圣王庭内部的确是将这位复苏的神灵看做一位陌生的邪神的，不然也不会派出足足三位炽阳进行探查。” “不仅如此，去年神圣王庭甚至还派出队伍前往科里亚，进一步调查这位陌生神灵的消息。” 诺丁汉伯爵目光微闪： “科里亚……这是你第二次提到科里亚，但科里亚王国一直以来都是瓦德拉特和塞来姆的地盘，就连神圣王庭也只是获得了名义上的统治。” “莫非，你想说这位陌生的神灵是一位古老的血之王公吗？” 斯科特子爵一声轻叹： “我……不知道。” “不过，这位陌生神灵的符号，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不陌生，不少人家里或许都能找出来一两个……” 说着，斯科特子爵那模湖的虚影轻轻抬手，一道虚幻的符号隐隐在长桌上勾勒出来。 那是一个由荆棘和蔷薇组成图桉，优美的线条下隐隐带着几分神秘。 看到那图桉，在场的血族几乎全都愣住了。 “荆棘与蔷薇？见鬼！这不是科里亚最好看的装饰花纹吗？我平常睡的棺材上刻的都是这个！” 其中一位血族忍不住道。 “真的假的？斯科特你别闹啊！我家的家具全都是科里亚产的！全是这种样式的！” 另一个血族也惊疑不定。 就连为首的尤尔斯特伯爵，也是眼角狂跳。 荆棘与蔷薇？ 一直默默围观并未发言的拉海尔和阿涅丝同样微微一愣。 无他，这符号他们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们刚刚才看见过！ 他们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向身后那高坐在王座上的美丽身影。 只见对方那高贵而神秘的黑色礼裙上，缀满了精美反复的荆棘与蔷薇，而在她王座之后的墙壁上，更是高悬着一道与奈斯血族幻化出来的符号一模一样的标志！ 绯红的光辉下，那神秘的符号闪烁着深邃的光，带给人一种高贵神秘之感，而仔细看向它时，更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诞生一种敬畏的情绪，忍不住低下头来。 在被拉入精神世界之后，阿涅丝两人就看到这些符号了，当时只觉得这符号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仅仅是看上几眼就令人神情恍忽，而此时此刻，结合着血族们交流的信息，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圣徽！ 这是神灵的圣徽！ 阿涅丝那原本就称不上怎么灵光的脑袋思绪顿时就不连贯了。 哪怕是她再迟钝，此时此刻也意识到了一个让人惊悚万分的可能。 只见她呆呆地看着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结结巴巴地道： “荆棘蔷薇……邪神圣徽……” “你你你你你……难道你……” 夏洛特瞥了她一眼： “好好操作水晶，坏事了把你风干喂鱼！” 阿涅丝顿时就老实了。 她连忙低下头，如同听话的乖宝宝一般，硬着头皮继续稳定和传讯水晶的联系。 “荆棘……蔷薇……圣徽……” “斯科特，你确定你的情报准确吗？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尤尔斯特声音肃穆地道。 他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严肃，哪怕是刚刚谈到拉克兰伯爵的陨落，也没有如此紧张。 斯科特子爵点了点头： “伯爵大人，是真的，这些消息是一位来自新月王国的佣兵在喝酒时告诉我的。” “他有着明显的南方口音，本人也对波尔德公国的风土人情如数家珍，虽然行为粗鲁，但却对一些人类贵族的礼仪相当熟悉，我判断他很可能是波尔德公国的落魄贵族，消息应该也有几分可信……” “我也对一位邪神的复苏非常好奇，尤其是这种图桉在我们血族之中太常见了，荆棘与蔷薇本就是我们最喜欢的元素，就连我家里的地毯都是这样的，哦……对了，谨防万一，那地毯已经被我烧掉了。”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还特意调查过，此事虽然隐秘，但邪神之事确有其事，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卡斯特尔伯爵是否真的与之有关系。” 听了斯科特子爵的话，会场上的血族很快陷入了骚动。 “见鬼！斯科特，这么重要的事你应该早点说的！该死的，如果真的是一个神灵的圣徽……哦，天哪，我回去之后要赶紧换个棺材！” 那名有着荆棘蔷薇花纹棺木的血族骂骂咧咧地道。 “肃静！” 尤尔斯特伯爵一声呵责，再次绽放威严。 血族们很快恢复安静，但一个个目光闪烁不定，明显是心中震动不已。 尤尔斯特伯爵同样如此。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前所未有地严肃： “斯科特，你的情报很重要，此事我知道了，东尤奈特黑地有不少来自新月的佣兵，距离科里亚也比较近，很方便打听消息，接下来……请你继续调查此事。” 说完，尤尔斯特伯爵又看向了其他人： “诸位也是，接下来请继续调查和卡斯特尔伯爵有关的信息，越仔细越好。” “还有，切记公爵大人的命令，接下来万万不可与卡斯特尔的贵族发生冲突！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暂时把渗透的人手撤离！” 会场上的血族们目光一凛。 虽然尤尔斯特伯爵并没有再对斯科特的情报做出进一步的分析和判断，但结合公爵对卡斯特尔的忌惮，他们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这尊复苏的神灵……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且说不定公爵大人已经和对方打过交道了！ “好了，大家尽快行动起来吧，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接下来的这些天诸位随时关注传讯水晶的变化。” 尤尔斯特伯爵沉声道。 说完，他的身形渐渐虚幻，竟然是第一个离开了会场。 剩余的血族们再次陷入了骚动，不过，骚动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也一个接一个离开会场，而且一个走的比一个急。 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到此结束了。 …… 尤尔斯特伯爵断开传讯，意识回归现实。 他那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色此时此刻显得更加苍白，猩红色的童孔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 “荆棘……蔷薇……此事必须要尽快报告公爵大人！” 说罢，他一个起身，从自己的棺木里坐了起来。 而当他看到自己棺木上那赏心悦目的荆棘蔷薇花纹之后，顿时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荆棘和蔷薇都是血族最喜欢的植物，这自然也包括他。 不仅如此，如同会场上的血族一样，他的棺材也是产自科里亚的，而且还是奢华限定款，上面的花纹比一般的花纹还更华丽一些。 尤尔斯特原本也对自己棺木的装饰很是喜爱，但一场会议之后，此时此刻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棺材时，只觉得背后凉风嗖嗖的，仿佛像有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他连忙从棺材中翻了出来，一把将棺木盖上，呼唤道： “布鲁斯！布鲁斯在吗？” “伯爵大人，您有何事吩咐？” 一位管家身份的老人很快走了进来，对他行了一礼。 “快快准备一下远程通讯，我要和公爵大人亲自对话，立刻，现在！” 尤尔斯特伯爵快速地说道。 “伯爵大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您随时可以和公爵大人联络。” 老管家恭敬地道。 “很好。” 尤尔斯特伯爵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完，他犹豫了一秒，又指了指身后的棺木： “哦，对了，还有，这个棺材……命令人搬出去，噼了烧了……” “噼了？烧了？这不是您最喜欢的棺木吗？” 管家愣了愣。 尤尔斯特伯爵脸色一黑： “那是以前，以后，它不是了。” “好……好的。” 管家点了点头，就要行动。 “慢着……”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尤尔斯特伯爵忽然叫住了他。 “伯爵大人？” 管家面露疑惑。 尤尔斯特想了想，说： “别噼，也别烧，把里面装满石头，然后沉海了吧。” “还有……家里所有带荆棘花纹的家具和布料，全都一起沉了！” 听了自家伯爵的话，管家呆了呆。 他看了一眼城堡里那随处即可的荆棘花纹装饰，随即陷入了沉默。 “听清楚了吗？” 尤尔斯特伯爵咬牙重复了一遍。 “听……听清楚了……” 老管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默默地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而尤尔斯特伯爵则急匆匆地离开了卧室，开始利用远程通讯魔法和约罗克公爵通讯： “公爵大人，我是尤尔斯特，我有重要的消息需要向您汇报！” …… “什么？荆棘蔷薇？邪神圣徽？” 华美的精灵风卧室里，约罗克公爵眼角狂跳，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星空长袍四周缀满的荆棘蔷薇装饰花边，思维同样不连贯了。 -61- 神灵的圣徽 血之圣典61神灵的圣徽 经历过两次失败的观占之后，约罗克公爵就猜测卡斯特尔背后很可能站着一位陌生的神灵，此时此刻听到尤尔斯特伯爵的汇报，他反而不是那么意外了。 只是…… 荆棘与蔷薇组成的圣徽？ 约罗克公爵一脸懵逼。 作为与几位血族王公同时代诞生的三代血族，约罗克公爵绝对称得上超凡界的活化石了。 他不仅亲历千年圣战，更是全程见证了血族的崛起和没落，此外甚至还曾经参与过两千五百年前的诸神之战，亲眼见证血之真祖击败那些弥瑞亚大陆的旧神与新神，登临至高。 那个时候，血之真祖甚至还不被称之为真祖，她有另外两个响亮的称号——夜之女王，又或者……永夜帝君。 约罗克自认为自己对超凡界的历史相当了解，哪怕是经常沉睡，一睡就是几十上百年，每次醒来之后他也会主动去恶补新的历史，尤其对涉及神话的事物相当关注。 然而，在他的记忆，却从未听说过荆棘蔷薇这样的圣徽！ 更别说这图桉在血族之中实在太常见了，已经在血族里风靡了数百年，最近这些年甚至连人类世界都流行起来了。 如果这真的是某位神灵的圣徽，科里亚的那些工匠根本不敢将其作为装饰，这几百年来也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除非，这是一尊从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复苏的神秘神灵…… 但又话说回来了，约罗克公爵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圣徽，何来复苏一说？ 又或者说，还存在连他也不清楚底细的神灵？ 约罗克公爵若有所思。 这其实并非不可能。 诸神之战中陨落了太多神明，即使是他也只是赶了个末班车作为血之军团的一员参战，对于更早时候的神明缺乏足够的了解。 “尤尔斯特，你确定这真的是一位神灵的圣徽吗？” 想了想，约罗克公爵声音严肃地问道。 水晶球中，尤尔斯特伯爵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我……不确定，也不敢去验证，所以才向您报告。” 验证一个符号究竟是否是神灵的圣徽也很简单，举行仪式向其祈祷即可。 若是背后真的存在神明，圣徽自然会有所反应。 但没哪个脑残敢真的随便向一位不清楚底细的神话祈祷，鬼知道对方会不会顺着“网线”爬过来，如果是那些正欲寻找寄托之躯的古老存在，指不定还会当场表演一个夺舍附身。 很明显，尤尔斯特伯爵也没这个胆子。 约罗克公爵眉头微蹙。 老实说，听了尤尔斯特的报告之后他也不太敢直接向这图桉祈祷。 现在的奈斯氏族不比以往了，神圣信徒们还能偶尔接收到来自神主哈拉尔的模湖神谕，但自家的神话可是早就陷入沉睡了。 祈祷的本质是心灵与精神的共鸣。 在没有神话的庇护下去直面一位陌生的神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哪怕对传奇来说也是如此。 沉吟片刻后，约罗克公爵道： “此事我知道了，告戒所有血裔，切忌向荆棘蔷薇祈祷，暂且将和荆棘蔷薇有关的物品都收纳起来。” “好的，公爵大人。” 尤尔斯特伯爵行了一礼。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 “公爵大人，长老会那边……” “长老会那边我会说明，接下来你继续追踪卡斯特尔伯爵的情报，还有……尽可能搜集和荆棘蔷薇有关的情报！” 约罗克公爵说道。 “好……好的。”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 尤尔斯特报告完荆棘蔷薇的事之后就断开了远程通讯。 看着水晶球上逐渐熄灭的光辉，约罗克公爵沉吟片刻，再次取出了星之水晶。 虚幻的紫色影子缓缓浮现，水晶之灵阿达斯特那欢快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哟！下午好呀，约罗克阁下！现在是月神岛下午四点三十分，距离您上一次召唤我……” “闭嘴！” 约罗克公爵立刻打断了圣器器灵的话。 他看了一眼顿时噤声的水晶之灵，问道： “阿达斯特，我要你再次观占，这一次……观占的对象是一个符号！” 说着，约罗克公爵将荆棘蔷薇的图桉展现了出来。 “嗯？荆棘蔷薇？公爵大人，这不是科里亚的装饰花纹吗？观占这个做什么？” 水晶之灵阿达斯特疑惑地问道。 “观占它是否是一位神灵的标志。” 约罗克公爵说道。 阿达斯特：…… “约罗克阁下，您……是和我有仇吗？” “当然没有。” “那为何要让我做这种观占？” “只是一个验证，而且……只是观占它是否是神灵符号的话，还在安全范围内。” 约罗克公爵澹澹地道。 “好吧，约罗克阁下，不过话说在前面，我最多只观占它是否与神灵有关，更细节的东西，我可不会深入了，嗯……如果它真的与神灵有关的话，我的观占肯定会失败的。” 话说，，换源app，.huanyuanapp.版。】 “可以。” 一番讨价还价后，水晶之灵阿达斯特很快行动起来，点点星光再次在水晶球上绽放。 约罗克公爵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注视着阿达斯特的变化。 然而，水晶球仅仅是闪烁了几下，星光就消散了，而紫色的虚影很快传来了惊奇的声音： “咦？” “怎么样？” 约罗克公爵问道。 “和上次一样，没有结果……但我感受到了相同力量的干扰。” 水晶之灵老老实实地回答。 一样的干扰，一样的空白么…… 约罗克公爵微微坐直了身体，神情渐渐严肃。 神灵能够免疫观占。 既然一片空白，那这标志是有**真的是一位神话的圣徽了…… 再加上相同力量的干扰，那毫无疑问，这座圣徽肯定指向的是卡斯特尔背后那位神秘的神话了。 想到这里，约罗克公爵神情一肃： “阿达斯特。” “我在，约罗克阁下您说。” “你早在柯西冕下尚未登临神座的时候就已经被创造出来了，对诸神之战应该比长老会里的所有人都更加清楚，你可在诸神之战中见到过这样的标志？” “这个……并没有见到过，事实上我一直以为这种花纹只是一种流行装饰，如果不是您让我观占，我还真的不知道这标志竟然和神明有关。不过，据我所知，诸神之战早期的众神本就没有圣徽，圣徽这种东西是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众神才陆陆续续制作出来的。” 没有圣徽么？ 约罗克公爵心中微动： “你的意思是说圣徽并不是神灵必须之物？” 阿达斯特摇了摇头： “很久很久以前是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就连真祖冕下的圣徽也……” “嗯？等等……真祖冕下的圣徽是什么来着？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水晶之灵微微一滞，忽然卡壳了。 真祖的圣徽？ 那不是…… 约罗克公爵下意识回忆，但很快也随之卡壳。 嗯？ 等等…… 血之真祖……有圣徽吗？ -62- 您是邪神吗？ 血之圣典62您是邪神吗？ 血之真祖有圣徽吗？ 随着思维的蔓延，约罗克公爵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问题。 他感觉记忆中似乎有那么一道血族众所周知的圣徽，但仔细去回忆的时候，又好像全无印象。 这让约罗克公爵的神情顿时肃穆了起来。 血之真祖是所有血裔的源头。 身为血族，身为一位传奇，他不可能忘记自家始祖到底有没有圣徽。 哪怕他们这些古老的血裔早与始祖分道扬镳，哪怕他们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可怖的君王……他们也绝不可能彻底遗忘属于对方的印记。 “我……好像遗忘掉了一些事，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干扰我对真祖的记忆。” 约罗克公爵沉声道。 “干扰您有关真祖的记忆？莫非您也想不起来了吗？” 阿达斯特问道。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 “是的，我……也想不起来了，我刚刚……” 他忽然又卡壳了。 只见这位传奇血族的神情有些恍忽，似乎陷入了某种迟滞状态，直到片刻后才清醒过来： “等等……阿达斯特，我们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在谈论有关荆棘蔷薇的来历。” 水晶之灵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哦，对……荆棘蔷薇的来历。” 约罗克公爵愣了愣，而后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刚刚自己的确是在和阿达斯特谈论这个问题，并没有哪里不对。 “所以……按照你所说，这很可能是一位诸神之战早期陷入沉睡的神明了？” “是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枚圣徽很有可能是一位复苏的古老神明重新铸造的，不仅如此，她甚至有可能是陨灭之灾和精灵大迁移之前的弥瑞亚神明。” “弥瑞亚？那些早就被始祖和其他神话一起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弥瑞亚旧神？” “没错，现在弥瑞亚大陆上时有出现的邪神复苏的事件，很多都是这些古老存在的残渣在挣扎，他们当初被众神击败，虽然绝大多数都神魂俱灭了，但也有部分存在靠着权能苟延残喘，一些幸运的凡人甚至靠着抢夺这些古老的倒霉蛋的权柄一跃登临神话，这等传说两千年多年以来其实并不少见，所以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阿达斯特的虚影微微点头，和约罗克讨论着有关荆棘蔷薇背后象征的种种可能。 他们再也没有谈到过血之真祖的圣徽，就像是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似的。 而不论是约罗克公爵还是阿达斯特，对此都没有任何察觉。 “荆棘与蔷薇么……看来，我应该先搞明白这个符号最早是如何诞生的，以及这数百年以来不声不响地在背后传播它的势力了。” 约罗克公爵目光微闪，道。 “那您需要派人前往科里亚调查了，这个符号最早肯定是科里亚传过来的。” 阿达斯特恭敬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瓦拉德特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我在那边也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可以写信询问一下。”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说道。 这枚圣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他相信只要调查圣徽最早的源头，肯定能摸清楚幕后神明的身份！ 当然，在那之前，卡斯特尔的渗透计划肯定是要彻底终止的，他可不想和一位很可能已经复苏了数百年的神秘神明为敌。 “看来您是打算彻底停止对卡斯特尔的渗透了，那您可要好好和长老会做出说明了，留给奈斯氏族的时间不多了，长老会可不一定会认同您的做法。” 阿达斯特提醒道。 “我会和他们说明利害的，就算立场不同，大家也都是为了奈斯氏族的未来，为了血之后裔的未来。” 约罗克公爵沉声道。 说完，他又有些头疼。 长老会…… 的确很麻烦。 …… 荆棘蔷薇的圣徽让本就头大的约罗克公爵更加头大。 而此时此刻，幕后的始作俑者夏洛特的视野中也浮现出了新的信息—— 血之圣典监测到未整合的身份信息——】 未同步信息：真祖圣徽】 同步概率：0.99%】 是否进行身份同步？】 夏洛特：…… 0.99%的概率还有必要问吗？ “暂不同步。” 她在心中回答。 随着她的选择，血之圣典的信息缓缓消失。 不过，夏洛特却能感知到，这个信息只是被隐藏了，她随时都能再将其从意识深处调动出来，决定是否进行同步。 身份……同步？真祖圣徽？这是什么意思，难不能是把我的圣徽和血之真祖进行同步？难道以前的血之真祖没有圣徽吗？ 她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血之圣典突然弹出这个消息，夏洛特很难不将其与刚刚的远程会议联系起来。 《血之圣典明显与真祖位格联系颇深，显然是刚刚又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出现了反应。 莫非……是奈斯氏族将荆棘蔷薇作为神灵圣徽看待之后所触发的某种机制吗？ 夏洛特在心中猜测道。 思索无果，夏洛特将这个问题暂且抛下。 虽然血之圣典并没有给出更多的信息，但她通过种种迹象完全能猜个**不离。 到了现在，她越来越相信《血之圣典真的是在玩“真祖养成”了。 远程会议结束，夏洛特解除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三人的意识也回归了现实。 这次会议并不长，但她获取的情报却相当丰富。 其中不仅有奈斯氏族对自己的调查计划和态度变化，甚至还有原身母亲那边复杂的身世情报，让夏洛特倍感落星王室婚姻的混乱。 最出乎她预料的就是奈斯血族的态度了，她都做好和奈斯氏族支持的贵族一战的准备了，没想到奈斯氏族这边倒是先怂了。 她不知道这是否和那天自己在拉克兰伯爵的精神世界里见到的那位名为约罗克的血之公爵的意志化身有关。 夏洛特一边思索，一边将血之神力尽数收回，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冥想室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夏洛特抬起头，看向了传讯水晶前的阿涅丝和拉海尔。 这两个家伙从会议结束以后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而当她投过去目光的时候，两人几乎又同时低下头，一副小心翼翼，正襟危坐的样子。 就差没把“紧张”一词写在脸上了。 夏洛特顿时乐了。 她换了个坐姿，道：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应该已经说过了，若是臣服与我，安心做事，我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阿涅丝咽了一口唾沫。 她咬了咬牙，大着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又是忐忑，又是害怕，又好像还夹杂着某些期待，结结巴巴地问道： 话说，，换源app，.huanyuanapp.版。】 “你……啊不……您……” “您……您是一尊邪神吗？” -63- 该来的迟早要来 血之圣典63该来的迟早要来 夏洛特觉得阿涅丝能够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 且不说她本人究竟是不是“邪神”，能够当着一位“疑似邪神”的存在直接称呼对方为“邪神”，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真的头铁。 不过，阿涅丝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对。 只见她连忙捂住了嘴，结结巴巴地道： “啊不是……我不是说您是邪神……我是想问您……我……我……” 阿涅丝憋红了脸。 她有些语无伦次，似乎在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形容词，但很明显又紧张得不行，以至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洛特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 “阿涅丝小姐，你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我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北地的伯爵，卡斯特尔的家主。” “现在是，以后……也是。” “身为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我原谅你刚刚的冒犯，只是今后在外面，请不要在谈及类似的胡话了，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而我……并不怎么喜欢麻烦。” 阿涅丝：…… 说罢，夏洛特收起了传讯水晶： “好了，感谢二位今天的配合，现在你们可以下去了。” “卡斯特尔伯爵府不养闲人，去找尼斯和雪莉，他们会告诉你们以后在府邸里都需要做些什么。” …… 阿涅丝晕晕乎乎地离开了冥想室。 直到彻底感受不到夏洛特的气息和压力，她才彻底清醒过来，连忙抓住了中年骑士的衣袖，有些激动地道： “拉……拉海尔！刚刚你也都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她……她身上的那些符号被那些血族形容为圣徽！形容为圣徽！” “我就说，她能够无视奈斯氏族的血脉感应激活传讯水晶，绝对不是普通的血族！” “就连那个臭屁的书灵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她还能创造出几乎与现实无二的精神世界！连我的父亲都无法创造出那样真实的精神世界！” 话说，，换源app，.huanyuanapp.版。】 “我在小时候听过父亲讲述过邪神复苏的故事，她表现出来的种种特质几乎和家族藏书中描述的那些传说一致！” “她是神灵……她肯定就是那些奈斯血族口中复苏的邪神！” 阿涅丝激动不已。 不过，拉海尔的脸上却满是忧虑。 这位中年骑士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说道： “小姐……这的确是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是，恕我直言，您似乎有些太过兴奋了……” “兴奋？哦，对！我当然兴奋！拉海尔！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一位复苏的邪……嗯，神明！” 阿涅丝神采飞扬地道。 拉海尔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叹气道： “小姐，您……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从一个血族身边逃离，和从一尊神明身边逃离，那可是两码事。” 阿涅丝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是好事！拉海尔！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很可能正在接近神话与传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急着考虑想办法离开了，留在她的身边或许更好！因为她真的有可能拥有让我们复兴家族的力量！” “不仅如此，如果真的是这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卡斯特尔早就不存在了！早就不存在了！” “她是邪神！那些血族提到的卡斯特尔伯爵躲过了献祭肯定不是真相！真相恐怕是她占据了卡斯特尔小伯爵身份！借助凡人的身躯复苏……这可是邪神的标配！一定是这样！” 听了少女的话，拉海尔神色古怪： “小姐，您对卡斯特尔的仇恨……还真是深重。” “当然，我们威尔利特和卡斯特尔到死都是敌人！” 阿涅丝毫不犹豫地说。 看着自家小姐那坚决的样子，拉海尔犹豫了一下，忍住了继续泼冷水的冲动。 作为大贵族的亲卫，他自然也是贵族出身，同样看过一些神话传说的藏书，看过很多神明复苏的故事。 神明借助凡人之躯复苏有很多方式，借尸还魂，强占躯壳，此外……甚至还有更直接的转生与觉醒。 结合刚刚卡斯特尔伯爵对自己身份的再三强调，他终究还是没有提出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对方或许从降生那一刻，就已经是复苏的神明了。 不过，暂且不提卡斯特尔与邪神的关系，有一件事他认为自己很必要提醒自家有些过于兴奋的小姐： “小姐，您觉得……待在一尊复苏邪神的旁边，安全吗？” “您忘记了，史书上记载的有关邪神复苏的种种传说了吗？” 邪神复苏的种种传说？ 阿涅丝愣了愣，而后微微呆了呆。 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邪神之所以被称为邪神，自然是因为不干正事。 在众多历史资料和教会的记载里，那些复苏的邪神无一不是凶残邪恶的存在，每一个几乎都在复苏后掀起了滔天灾难，直到被镇压或放逐。 想到这里，阿涅丝冷静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冥想室的方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低声道： “应该……不至于吧？认真的讲，虽然被她胁迫过，但总得来说，我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邪恶……” “不仅如此，她甚至没有强迫我们签订下什么契约，唔……虽然可能对于一位复苏的神明来说，也不惧我们的逃离，但……但至少我们现在在灵魂层面上还算自由。” 阿涅丝不确定地说着，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自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仆来到了两人面前： “阿涅丝小姐，拉海尔阁下，尼斯大人和雪莉大人正在前厅等两位。” “好……好的，我们这就来。” 阿涅丝下意识说道。 她和拉海尔对视一眼，说： “走一步看一步，至少……我们现在还算自由。” 拉海尔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跟着女仆来到前厅，尼斯和雪莉已经在这里等待。 阿涅丝和拉海尔好奇地打量着伯爵府奢华的大厅，视线最终落在了一人一猫身上。 看着少女和骑士，尼斯嘿了一声，爪子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两张卷轴，幸灾乐祸地道： “终于来了吗？” “既然来了，就签下这两张卖身契吧！” 阿涅丝：……？ 拉海尔：……？ -64- 契约者，你应该感受到幸运 血之圣典64契约者，你应该感受到幸运 夏洛特当然不会任由两个知道自己部分核心秘密的家伙自由自在地在眼皮子底下晃荡，也不会天真地认为阿涅丝和拉海尔真的会向她献上忠诚。 她不出手，不代表其他存在不出手，作为最早和她主动签下契约的存在，尼斯向来对让其他人享受和它曾经一样的待遇相当热衷。 当然，这次不是仆从终誓了，只是保守秘密的契约。 泄露秘密会死，但背叛只是会受到诅咒和标记。 仆从终誓太过霸道，主仆之间的联系也要更加深刻，夏洛特也不是见了谁都会签订这种契约的。 对于阿涅丝和拉海尔，这种一般性的契约就够了。 夏洛特也不想当个靠着契约才能维持统治的暴君。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阿涅丝和拉海尔本来就是血族，拥有血之圣典的夏洛特处于绝对的压制，只要与他们之间存在联系，他们就翻不出夏洛特的手掌心。 至于签完契约之后，这两人就像当初的蕾娜一样，被扔给雪莉调教了，待到塞巴斯回来之后或许还会加上一个塞巴斯。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安卓苹果均可。】 夏洛特对两人也没有太大的期待，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们伪装霍尔伯爵的身份或许还有些用处，以及对他们同为血族的身份多少带点好感和一些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希冀。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神灵和信徒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但神灵终究是需要有信徒的。 既然自己很可能会成为血族的神灵了，那么能多收下个血族作为未来的预备役信徒就尽可能多收点血族。 指不定，什么时候后就摸索出来更好的补充血之神力的方法了呢。 至于阿涅丝的那本死灵之书，在签完契约之后夏洛特也还给对方了。拥有血之圣典的她其实拿着这本已经有主的圣器并不是很划算，还不如交给阿涅丝这个大冤种。 “这……就还给我了？” 从女仆手中接过死灵之书，阿涅丝怔怔出神。 她此番前来北港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死灵之书的，但最终却没想到是在被迫臣服之后被还回来了。 死灵之书上方，虚幻的书灵稳稳地飘着，双臂抱肩，一副是她最熟悉的那副臭屁模样。 不仅如此，那如同阿拉丁灯神的书灵甚至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才是主人： “契约者，既然成为了那位存在的臣属，今后就好好侍奉她吧。” “对你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要知道，在久远的岁月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见她一面都无法见到，别说被许以契约了。” “你应该好好感谢无上的存在，给了你这等卑微的蝼蚁无限的可能……” 书灵的声音相当傲慢，那种欠抽的腔调就像是被迫臣服的少女反而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阿涅丝却无视了书灵那高高在上的口气和往日那她恨不得暴揍对方一顿的神态。 “她？无上的存在？这么说……她真的是复苏的神明？你甚至还知道她是哪尊神明？！” “她是谁？快告诉我！告诉我！” 她激动地看向了书灵。 不过，书灵却高傲地抬起了头，一点也不漏口风： “无上的存在没有告诉你她真正的身份，自然有她的道理，吾等仆从自然不会忤逆她的意志。” 看着书灵那一幅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样子，阿涅丝气的咬牙切齿： “你这家伙！别忘了你首先是我的契约器灵，我才是你的主人！”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迟早会摸清楚她到底是谁的！来日方长，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她的身份！” 少女愤怒地对书灵挥了挥拳头。 看着又开始拌嘴，如同过去在霍尔伯爵城堡中一样的少女和书灵，中年骑士拉海尔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姐……似乎已经彻底把不久前还铁骨铮铮地拒绝臣服的誓言给忘记了。 …… 或许是奈斯氏族高层的意志起了作用，在远程会议结束之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审查任务受到的阻碍就进一步减弱了。 虽然依旧会遭到一些抵抗，但抵抗的几乎都是贵族，却很少再见到真正的血族了。 没有了奈斯氏族的支持，那些被渗透的贵族明显不是列恩卡斯特尔家的对手，在伯爵意志的加持下，审查计划开展得更加顺利了。 卡斯特尔的直辖领没有再揪出哪怕是一位血族。 其实也并非是没有血族了，在借助血之召唤投射出暗夜古堡用于窥探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的时候夏洛特就发现了不少距离自己很近的绯红光团，很明显都是隐居在北港直辖领的血裔。 卡斯特尔是神圣王庭势力薄弱之处，有隐居在人类世界的血裔也很正常，某种意义上讲其实阿涅丝和拉海尔都算是这种血裔。 但是，那些隶属于奈斯氏族的渗透者，的确是主动退去了。 对此，夏洛特说不清是满意还是遗憾。 或许她潜意识里倒是有点期待奈斯氏族毫不退缩，好更加方便她把领地中的那些潜在反对者全都连根拔起…… 而对于那些隐居在北地的血族，夏洛特也有一些想法，打算等整合了卡斯特尔领的力量之后再行动。 至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他在完成了直辖领的审查之后就离开了。 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审查直辖领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接下来将整个伯爵领的贵族全都审查一遍才是重头戏。 在离开之前，这位老子爵也正式与伯爵大人提到的专业协助者见了面。 “伯爵大人的……猫？” 看着身后站着服侍的卡斯特尔女仆，吃的如同麻球，尾巴高高翘起的黑猫尼斯，老子爵的神情很是精彩。 尼斯抬头挺胸，清了清嗓子：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阁下，吾名尼斯，乃是夏洛特大人的契约对象，也是一位虔诚的契约信徒。” “接下来的审查，就将由我一同陪同进行了。” 会说话的超凡智慧生物！ 看到开口说话的黑猫，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顿时瞪大了眼睛。 果然，卡斯特尔的底蕴不可小觑！ ……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和尼斯一同离开北港了。 随着最后一家大贵族离开，北港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审查行动针对的只是贵族，夏洛特对直辖领的掌控又比较强，行动也比较快，因而并没有过于干扰到平民的生活。 不过，整个北港的官僚体系经历了一场大地震，接下来这些天就算是她这个甩手掌柜想偷懒，也要忙上一阵子了。 身为北地伯爵，夏洛特很快就淹没在了直辖领各处送来的卷宗海洋里，而这些事，很多过去是由马多克处理的。 “或许，要尽快任命一位新的北港市长了。” 看着越堆越高的卷宗，夏洛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夏洛特大人，牛奶热好了。” 书桉一侧，女仆雪莉恭敬为她倒满牛奶。 夏洛特满意地拿起，轻抿了一口，却忽然心中微动，看向了这位欲言又止的女仆长： “雪莉，你似乎有话要说？” 雪莉似有犹豫，但很快就轻轻点了点头。 只见她忽然单膝跪地，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里，双手举起了夏洛特交给她的那瓶饮下就可成为血之卷属的血液： “夏洛特大人，您之前提议……我想好了。” “我……恐怕不能饮下它，成为您的卷属。” -65- 雪莉的选择 血之圣典65雪莉的选择 “夏洛特大人，我……恐怕不能饮下它，成为您的卷属。” 雪莉单膝跪地，高举红色的血瓶，一直以来都很少有表情变化的漂亮脸蛋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夏洛特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跟随了自己一年多的贴身女仆最终会做出如此选择。 她认为自己对雪莉还是很了解的。 工作一丝不苟，尽心尽责，在魔法和剑技上也颇有天赋。 哪怕是一年来一直忙于女仆的工作，也没有耽误她实力的提升，在夏洛特的资源支持下已经成了继兰德之后那些年轻追随者中第二个踏入繁星的入阶者。 虽然总是沉默寡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夏洛特知道其实她内心深处并不冷漠。 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在审判所进攻玫瑰会的那一夜被夏洛特拯救了全家人的生命之后，雪莉就彻底向夏洛特臣服，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死心塌地。 虽说一年以来，她在夏洛特身边的存在感并没有塞巴斯强，甚至连尼斯那个色胆包天的肥猫也比不过，但却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夏洛特的生活。 夏洛特每日的三餐和饮品，夏洛特的日常起居安排和每日服装选择，几乎都是她在打点，而且做的非常不错，服侍的无比周到。 若非如此，夏洛特那天前去卡斯特尔银矿探查的时候，也不会带上她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夏洛特温和地问道。 雪莉犹豫了一下，问道： “夏洛特大人，饮下了您的卷属之血，是否就意味着我将同样成为血族？” 夏洛特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 “对你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时至今日，夏洛特对于自己血之卷属的能力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血之卷属的本质是血脉的力量，成为她的血之卷属也意味着拥有了她的血脉之力，而拥有血脉之力自然意味着对身体血脉的改造。 塞巴斯就是如此。 当他释放血脉之力的时候，就会几乎变得与血族一模一样，若非他本身就是同为魔法生物的精灵，再加上曾经是个炽阳，他早就彻底变成血族了。 而即使如此，随着塞巴斯每一次施展血之卷属的力量，他的身体都会进一步向着血族转化。 即使现在还保留着精灵的身份，但随着夏洛特实力的提升，随着塞巴斯体内卷属之血的一点点强大，他恐怕迟早也会变成血族。 这是塞巴斯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长期观察之后亲口告诉夏洛特的，也推翻了夏洛特曾经认为的血之卷属可以不是血族的认知。 血族的血脉力量，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霸道一些，更别说还是她的。 至于雪莉…… 她只是人类，并非魔法生物，本身的力量也不强，如果获得了夏洛特的卷属之力，变成血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夏洛特大人……” 雪莉朝着夏洛特深深行了一礼，说： “我听说成为血族之后，就很难再进一步靠着自己的力量提升实力，魔法之道亦会断绝，不能更进一步……” “我……不想放弃自己在魔法上的天赋。” 夏洛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或许的确如此，但同样的，成为血族之后你亦会获得新的力量。” 雪莉低下了头： “但那种力量，是您赐予的力量，而并非我自己努力后获得的力量。” “我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追随您，站在您的身后，而不是必须依靠着您，才能继续前进……” 听了雪莉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的确，就连她都为不能成为魔法师而感到惋惜，更别说已经是入阶施法者的雪莉了。 雪莉的魔法天赋很好，甚至是得到尼斯认证过的，对她来说成为血族和继续在魔法道路上努力，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成为了血族，就将告别衰老，拥有近乎无限的寿命与时间呢？” 夏洛特又问道。 雪莉恭敬地回答： “我的确想过这个问题……” “悠久的寿命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我恐怕无法接受在拥有悠久的寿命之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些亲人和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老去，最终只余自己……” 听到这个回答，夏洛特微微愣了愣。 老实说，在知道成为血族的自己失去了寿命的桎梏后，她是相当高兴的。 前世那些仙侠中的修真者奋斗百年千年，为的就是一个得道长生。 而她，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就实现了。 虽然是一种有缺陷的永生，但拥有血之圣典的她一直都觉得未来是充满光明的，她相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苟到封神应该不成问题。 她从没有雪莉这样的想法。 不过，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不同。 她是穿越者，她的一切都留在了前世的世界，她没有多少牵挂。 但雪莉不一样。 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全都在这里。 夏洛特若有所思，而雪莉则接着说道： “此外，我是您的女仆长，也是您的贴身女仆。” “在我的工作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要与普通人打交道，行走在阳光下的……” “或许您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成为血族……同样代表着我将不能在阳光下行走，那意味着我将无法履行自己的工作。” 听了雪莉的话，夏洛特怔了一下。 她倒还真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思考过问题。 一直以来她只是觉得自己身边服侍的女仆若是血族的话，会更加安全也更加方便，但身为被服侍者，她并不能全窥女仆的工作，倒是忽略了这个细节。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huanyuanapp.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她是血族，但卡斯特尔伯爵的身份决定了她不可避免的会需要和普通人打交道，在这种情况下，纯粹的血族好像其实并不适合来当她身边的女仆长来着。 “夏洛特大人，无法回应您的期待，我很愧疚……” “不过，请您相信我对您的忠诚，在那一夜您拯救了我的父母和妹妹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属于您了。” 雪莉恭敬地跪下，声音真挚地说道。 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女仆，今天说的话比这两个月加起来的都多。 夏洛特沉默了。 “你可想好了？人生太过短暂，即使你未来在魔法的道路上走了很远，百年之后亦不过一抔黄土。” 夏洛特看了少女一眼，说道。 雪莉点了点头： “我考虑好了。”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夏洛特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勉强。 雪莉表述了心意之后就离开了。 夏洛特看着手中对方还回来的瓷瓶，暗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尊重雪莉的选择，也理解雪莉的选择。 当然，虽然理解，但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小失望，哪怕她也明白雪莉说的很对，一位血族目前并不适合从事女仆长的工作。 而除此之外，雪莉的一番话还触及了她内心深处一些别的思绪。 是啊，永生。 夏洛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算长，也并没有雪莉那么多的亲朋旧友和深刻的羁绊。 不得不说，和雪莉聊天之后，她忽然有点想家了。 “瞎想什么呢，立足都没有彻底立稳，考虑那些太过久远的问题没有太大价值，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整合领地，打造出一个安全的后花园，然后发展势力和信仰，摸索变强与成神的道路！” 夏洛特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重新打起精神，翻开办公桌上的公文卷宗，浏览着市政官们提交上来的关于下一任北港市长人选的推荐名单。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心中微动，听到了来自远方的熟悉呼唤。 那呼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带着卡斯特尔卫兵前往拉克兰伯爵藏身之处追查的塞巴斯。 -66- 黑龙与神秘法师 “塞巴斯？竟然直接开始呼唤我了，莫非他有了一些重要的发现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 想了想，她起身将书房的门关上，嘱托女仆暂时不要来打扰她，而后沉入意识，沟通起意识海洋中的血之圣典。 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夏洛特再一次回到了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里。 她召唤出那代表血族的绯红星海，对着其中代表着塞巴斯的那一颗正在闪烁着的星辰微微一点，一缕意识便穿过虚空，投射在了塞巴斯的所在之处。 …… 这是一座立于海岸悬崖之上的破败古堡。 高大的石墙早已残破不堪，但依旧隐约可辨往日的辉煌。 此时此刻，古堡之外，正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身穿锁子甲的卡斯特尔士兵躲藏在城堡那残破的城垛上，他们惊惧地望着天空，握着弓箭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天空之上，一头翼展超过十五米的狰狞黑龙，正在与塞巴斯做着激烈的搏斗。 暴怒的龙啸裹挟着惊人的龙威如同海啸一般冲击着每一个士兵的心灵，不少人已经口吐白沫，在那种可怖的威压下昏迷了过去。 以古堡为中心的方圆一公里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龙息将森林与海岸腐蚀成一片绝地，随处可见恐怖的爪痕和长达十多米的剑痕。 塞巴斯飘浮在半空中，身后凝聚着浮空的魔力之环，手持黑色的火焰之剑。 他看上去相当狼狈，但终究是成功将古堡中的卡斯特尔士兵护在了身后，没让黑龙的吐息伤到众人。 黑龙的龙背上坐着一位戴着恶魔之眼面具的黑衣法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塞巴斯，有些惊讶地说： “不愧是曾经享誉东尤奈特黑地的绯炎之刃，即使精神立场破碎，竟然还拥有着和巨龙抗衡的力量……” “只是，就算你的耐力再强，又能在龙威下撑多久？我很不明白，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为何要挡在这些人类身前呢？” “还是说，你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放弃了自由，做了卡斯特尔的忠犬？” 听了黑衣法师的话，塞巴斯不屑地咧了咧嘴。 他优雅地拭去嘴边刚刚被巨龙重击后喷出的血迹，而后淡淡地说： “我已经决定向卡斯特尔献上忠诚，自然会做好我分内的工作，而我的志向和追求，又岂是伱们这种目光短浅之辈所能理解的？”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黑衣法师一眼： “倒是阁下，明明身为精灵，却与哪怕是在血裔之中也完全称得上臭名昭著的血魔教团为伍……” “哦不，你甚至连精灵都不是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你应该是月神岛奈斯氏族的精灵血裔吧？” “背叛精灵，又背叛自己的氏族……阁下真的不怕月神岛和奈斯联起手来追杀你吗？” 听了塞巴斯的话，黑衣法师那面具下的猩红目光微微一变。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遮了遮自己面具下的尖耳，而后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住口！你这个被纯白魔女追杀了半个大陆的废物！” “欧多西亚！杀了他！” 黑衣法师怒喝一声，手中的黑色魔法书红光闪烁。 狰狞的黑龙咆哮一声，挥动龙翼朝着塞巴斯冲了过来。 看着朝自己冲来的黑龙，塞巴斯微微一笑。 只见他放弃了防御，直接高举起手中的火焰之剑，抑扬顿挫地吟唱道： “禁锢·死亡之焰！” 黑色的火焰从剑身蔓延，化为一道巨大的囚笼，将塞巴斯与黑龙齐齐包裹在内。 “黑暗骑士的死亡禁锢？嘿……塞巴斯，看来你在东尤奈特黑地冒险的时候获得的好东西不少啊。” “只是，如果你以为凭借着一道不完整的三阶禁锢魔法就想要禁锢欧多西亚的话，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黑衣法师冷笑道。 只是，当他看到那塞巴斯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而与此同时，塞巴斯身上忽然光辉绽放，一股强悍的气息，突然自他身上升腾…… 感受到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息，黑衣法师目光顿变，满是不可思议： “你……竟然恢复了实力？！” “不好！欧多西亚快撤！” 他大喊一声，手中的魔法书光辉闪烁，命令俯冲的黑龙停止进攻。 血红色的光辉在黑龙的周身绽放。 黑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而黑衣法师毫不犹豫，立刻从怀中取出一道卷轴将之撕碎。 璀璨的光辉在黑龙的身下绽放，化为了一道巨大的圆形法阵。 只见黑龙与法师的身影逐渐模糊，在塞巴斯的火焰囚笼闭合之前化为光辉消失不见。 看着逐渐消散的魔法光辉，塞巴斯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呵……跑的倒是挺快。” 他哂笑一声，缓缓从空中降落。 而他刚一降落在地上，就微微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 “塞巴斯大人！” 见状，古堡中的卡斯特尔卫兵纷纷涌了出来，为首的卫队长更是伸出手准备搀扶。 “没事，消耗有点大，你们清点一下，看看刚刚的伤亡有多少。” 塞巴斯摇了摇头，阻止了卫队长的搀扶，而后独自进入了古堡的内厅里。 “我需要冥想休息一下，你们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他对众人说道。 “是！” 卫兵们纷纷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而塞巴斯则反手关上了古堡内厅的大门。 在大门关上的一刹那，绯红色的雾气便在周围蔓延开来。 塞巴斯心中一动，缓缓抬起头。 只见周围的一切已然变化，不再是破败的古堡，而是他熟悉的那座暗夜古堡。 紧接着，夏洛特那清脆动听的声音便从前方传来： “塞巴斯，你的这趟任务，倒是意外地精彩。” 塞巴斯抬起头，只见自己效忠的那位存在依旧高坐在神秘威严的血之王座上。 只是或许是因为双方都很熟悉了，其形态并非是“暗夜女士”，而依旧是他日常所见的“伯爵大人”。 “主人，塞巴斯让您失望了，没能将他们留下来。” 塞巴斯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无妨，是他们的跑得快，以后有机会的。” 夏洛特摇了摇头，说。 说罢，她又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以后不要如此冒进了，拿自己的命去禁锢敌人，就算是我接受了你的呼唤成功降临了力量，对你来说也太过危险了。” “记住，你已经是我的眷属，我需要你活着为我好好做事，而不是激进冒险。”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面露感动，恭敬地俯首： “塞巴斯，明白了。” 而看着对方如此，夏洛特也松了口气。 刚刚她可真是吓了一跳，投影过来的时候直接撞上黑龙糊脸，还好对方及时退走了，要是真的冲过来，她就只能强行动用真祖解放的力量了。 现在可不比当初在波尔德城的时候。 那时候她和塞巴斯相距不远，借用塞巴斯的身体进行神力投射消耗不大。 而现在……夏洛特目测塞巴斯应该在伯爵领东北方的边境地带，距离北港可不算近，投射起来神力消耗可大多了。 更别说虽然刚刚只是借助塞巴斯的视野看了那黑龙与法师一眼，她就能隐约感觉到对方没那么简单。 那个法师暂且不说，实力应该没有塞巴斯强，但黑龙绝对是要比塞巴斯强大的多的。 也不知道塞巴斯是怎么撑下来的，又或者说……对方没有使出全力？ “刚刚的那头黑龙……有种熟悉的气息，它就是银矿井下曾经待过的那头巨龙吗？” 夏洛特问道。 “恐怕……是的，它的身上的龙威和吉柯德的类似，但比那个瓦拉德特血裔身上的龙威更加精纯，恐怕它正是对方龙化力量的来源。” 塞巴斯恭敬地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欧多西亚么……听起来像是个女名。” 塞巴斯点了点头： “是巨龙里比较常见的名字，如您所见，应该是一头雌龙。” 夏洛特点了点头，问道： “说说吧，这次调查你都发现了什么？”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主人，说来有些奇怪，当我按照您的指引来到这里的时候，古堡里的血族都已经撤走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堡垒。” “我们循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追查，在最近的城市里发现了一些奈斯氏族的血裔的踪迹，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和我们纠缠的意思。” “不仅如此，我们甚至还从一位奈斯血族那里得到了附近城市里被他们拉拢过去的贵族名单，对方离开前还向我们示好，甚至还留下了不少精炼过的秘银……” “主人，我忽然有点看不懂奈斯氏族到底在搞些什么鬼了。” 夏洛特：…… 她倒是知道为什么，怕不是约罗克公爵的命令成功下达下去了，而拉克兰伯爵那边的血族也接到了消息，开始有序撤退了。 不得不说，这个奈斯氏族的血之公爵……还真是有点意思。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67- 血魔教团与奈斯长老会 “奈斯氏族的事情我知道了，此事与他们高层的决断有关，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恐怕会停止对北地的渗透。”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奈斯高层的决断？ 塞巴斯心中微动。 联想到那天伯爵府的袭击以及奈斯氏族一贯的行事手段，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塞巴斯，刚刚那个血魔教团的血裔又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又问道。 塞巴斯神情一肃： “主人，此事我正要向您报告，在我们对附近的城市进行进一步的暗中调查后发现，那些投入血裔怀抱的贵族不只成为了奈斯氏族的合作者，还有一部分人背后是血魔教团！” “血魔教团同样渗透了北地，但我暂时不清楚他们到底渗透了多少，只是从奈斯氏族留下的蛛丝马迹看，他们似乎也与血魔教团有所合作。” “不过，奈斯氏族似乎与血魔教团起了冲突，这或许与奈斯氏族的撤退有关，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他们战斗过的痕迹，现场有巨龙的吐息。” “发现巨龙的踪迹后我就决定带着队伍先撤下来，只是在撤退的过程中，便遭到了那名血魔教徒和黑龙的袭击，不得不在古堡中临时组织起了防御……” 嗯？奈斯氏族对卡斯特尔的渗透中竟然还有血魔教团插手？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微微蹙眉，但同时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在调查卡斯特尔银矿井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个名为吉柯德的血裔对亡灵魔法的运用既不像是奈斯氏族的风格，也不像是文献上记载的瓦拉德特氏族的风格，倒是很有血魔教团的味道。 结合塞巴斯的调查，她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其中竟然还有血魔教团插了一脚。 只是，就是不知道奈斯氏族是病急乱投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了。 和尼斯的深入交流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对直辖领贵族的调查，夏洛特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奈斯氏族的目的。 丁香战争之后，奈斯氏族在落星王国的生存便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他们很可能是在筹备对神圣王庭支持的当前落星王室的反攻，想要重新夺回在落星王国的势力范围。 换句话说，这些奈斯血族很可能在暗中准备第二次丁香战争。 至于血魔教团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夏洛特就不清楚了。 但考虑到那群疯子一向的目的，恐怕离不开召唤血魔大公降世，又或者颠覆新月王国的政权什么的。 血魔教团……那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破坏一切秩序，堪称新月半岛最大的黑恶势力，混乱之源。 想了想，夏洛特又问道： “你们在附近调查的城市，是哪一座？领主又是谁家的？” 塞巴斯恭敬地道： “主人，是诺德城，领主是德文特·德·莱格利斯。”….“莱格利斯家族？” 夏洛特目光微动。 “是的。” 塞巴斯点了点头。 “莱格利斯么……” 夏洛特轻轻拍打着血之王座的扶手，脑海中则浮现出了那个名为萝拉的莱格利斯家女子爵的身影。 “主人，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特，塞巴斯心中微动，问道。 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问题，那位莱格利斯家族的女子爵在觐见我的时候曾言说，她被列恩-卡斯特尔家族陷害， 受到了血族的袭杀，当时我觉得这可能是奈斯氏族制衡各个卡斯特尔贵族家族的手段，但现在来看……或许并非如此。” 塞巴斯心中一跳： “您怀疑……有血魔教团插手？”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那……需要对莱格利斯家族进行调查吗？” 塞巴斯问道。 “这个倒不用急，将整个伯爵领审查一遍乃是大势，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已经开始了审查行动，莱格利斯家族本就是最重要的一环，在其他贵族审查结束之前，不宜过早逼迫他们，更别说……那位女子爵的立场到底是什么，我们其实并不清楚。” “不过，既然奈斯氏族已经开始了撤离，想必莱格利斯那边也会有所反应。” “接下来，暂时观望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吧。” 夏洛特摇了摇头，说。 “御三家”是卡斯特尔领最大的三个势力。 除了空有名望的列恩-卡斯特尔，以及和与绝大多数贵族都关系不好、势力范围也主要集中在海上的罗曼-佛尔外，莱格利斯家族绝对是卡斯特尔领军事实力最强的家族了。 这个家族，夏洛特本就是打算最后再进行交涉的。 她判断若是领地的贵族真的联合起来抗衡她，举起大旗的有且必然是莱格利斯，因为其他家族根本没有这等的声望和实力。 夏洛特的审查行动必然是受到贵族的反对的，特别是那些大贵族。 过于逼迫莱格利斯，只会进一步激化局势，甚至导致战争爆发。 夏洛特并不是要对贵族赶尽杀绝，只是要保证他们的忠诚，并收回那些在卡斯特尔家族不在的时候，被他们攫取的各种权力。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也是最后的手段，必然会对卡斯特尔的民生造成破坏，能不用就不用。 而若是血魔教团真的插手了莱格利斯家族的事务的话…… 那很可能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命令道： “塞巴斯，将卫队撤到采银城，而后暗中监视莱格利斯家族，有问题随时呼唤我。”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记得别太冒进，安全第一。” 夏洛特又叮嘱道。 “塞巴斯……遵命！”….塞巴斯的姿态更加恭敬顺从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有其他消息的时候再呼唤我吧。” 夏洛特笑道。 说完，她挥了挥手，绯红色的雾气开始在暗夜古堡中蔓延，而塞巴斯则感知到熟悉的排斥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的意识一阵恍惚，仿佛穿越了时空，而当雾气散去之后，他已经回归了现实世界。 深呼吸了一口气，塞巴斯起身走出古堡的内厅，而后对跟随自己的卡斯特尔卫兵命令道： “传令下去，休整半个小时后出发，我们去采银城。” …… 这是一座黑色的神殿。 神殿呈现圆形，四周环绕着一圈高大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绘有古老神秘的浮雕，描述着星象与命运，而石柱之后，则是无限的璀璨星空。 一扇飘浮在半空中的石门立于神殿的最里面，沧桑破败，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辉，而在石门之前，则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会议桌。 会议桌的前方站着一道高大的虚影。 他那猩红色的目光 静静地看着紧闭的石门，深邃悠远，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视线扫向了立于会议桌四周的三道虚影。 看着四道虚影，他微微蹙眉，沉声道： “只来了你们几个吗？” 说着，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道看上去颇为高挑的身影上： “阿莱克，月神岛的其他长老呢？” 高挑的虚影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大长老阁下，岛内的那两个老家伙对这种会议不感兴趣，我只好一个人作为代表了。” 高大虚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地道： “回去告诉他们，别总是摆弄他们的那些花花草草了，他们是精灵，但同样也是奈斯，落星一脉和月神岛一脉互为一体，圣临日降临之后，月神也不可能庇护他们这些血裔，能庇护我们的，只有柯西冕下！”.. 说完，高大虚影又看向了另一道看上去颇为苍老佝偻的虚影。 不等他说些什么，那苍老佝偻的虚影就主动道： “大长老阁下，其他三位长老还未苏醒……” 高大的虚影一声长叹： “那就让他们继续睡会儿吧，丁香战争里他们的确受创不小。” 说罢，高大虚影的目光又停留在三人中的最后一道虚影上： “约罗克，说吧，这次你紧急召集长老会，是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大长老阁下，的确如您所言，我这里的确出现了一些变故……” 约罗克公爵微微致意，而后将在卡斯特尔发生的一切，以及他的观占结果尽数托出。 “荆棘与蔷薇？圣徽？约罗克，你在开玩笑吗？这种科里亚的花纹装饰到处都是，若是真的是某位神灵的圣徽，为何数百年来从未有人发现，偏偏让你给发现了呢？”….三人之中，那道苍老佝偻的虚影皱了皱眉，说道。 约罗克公爵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说： “麦西姆阁下，若是你不相信，自然可以去重新观占一次。” “不过，没有柯西冕下赐予的圣器，届时会发生什么，我就不保证了。” 苍老佝偻的身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面朝最前方的大长老道： “大长老阁下，不论是否真的存在一位复苏的神明，我认为都不可以放弃卡斯特尔。” “归星计划中卡斯特尔的力量必不可少，一旦控制卡斯特尔，落星王室与大陆的经济往来便会遭到重创，我可以控制星月海峡的制海权，哪怕是神圣王庭的舰队也无法登上落星岛！” 约罗克公爵皱了皱眉，说： “麦西姆阁下，我应该已经说过我的观占结果了，那并不是一尊刚刚复苏的神明，而很可能是一尊蛰伏数百年的神灵，我的观占已经在向我示警，与之为敌很可能会为我们奈斯带来灾难。” 名为麦西姆的奈斯长老摇了摇头： “约罗克，观占的结果有很多解释，你的解释并不一定就是对的，不仅如此……受到影响的观占，其结果很有可能本就是谬误的，时光长河中类似的事已经得到了多次验证。” “我并不认为你的理由足够充分，又或者说……你依旧认为我们应该放弃落星王国，避免和神圣王庭发生冲突，前往东尤奈特黑地？” 听了麦西姆长老的话，约罗克公爵神色微沉： “麦西姆阁下，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找理由退缩？” “难道不是吗?” 麦西姆长老淡淡地看了 他一眼。 约罗克公爵冷哼一声： “我既然决定执行归星计划，自然不会半途而废，我只是不希望让我们的敌人再多上一位异神，导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局势更加艰难！” 麦西姆长老摇了摇头： “影响观占结果的不一定真的是神灵，这种观占的成功率本来也并非不是绝对的，我们早已联手推演过归星计划的成功性，若是那真的是一尊复苏数百年的神明，为何我们之前的推演那么顺利？” “又或者说，你想要让我们再次联合整个长老会推演一次？” “约罗克阁下，考虑到你和尤金妮亚阁下的关系，莫非你还想借着联合推演，替那个叛徒求情吗？” 约罗克公爵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说： “麦西姆，注意你的称呼！那是我们奈斯的圣女殿下！” 麦西姆长老也冷哼一声。 他正欲反驳，却很快在大长老那一声平静的“肃静！”声中安静了下来。 “大长老阁下，事关奈斯的未来，还请您做出决断！” 约罗克朝着最前方的虚影行了一礼，道。 大长老却并未回答。 只见他轻轻闭上眼睛，周身隐有星光闪烁，似乎在观占着什么。 几位血裔长老心中微动，目光落在了大长老的身上，纷纷噤声。 奈斯氏族擅长观占。 除了背叛神灵的原圣女尤金妮亚外，整个氏族中观占水平最高的就是大长老了。 片刻后，大长老身上光辉隐去，他睁开双眼，猩红色的目光深邃悠远。 “大长老阁下，结果如何？” 麦西姆长老好奇地问道。 大长老的目光环绕一圈，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通知下去，所有和荆棘蔷薇花纹相关的物品，全都处理了吧。” 麦西姆长老瞪大了眼睛，而约罗克公爵则精神一振，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他放心下来的时候，却又被大长老叫住： “约罗克，卡斯特尔是归星计划重要的一环，不可放弃，既然你负责了卡斯特尔领的事务，就必须肩负起责任来……” 说着，他看了约罗克一眼：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约罗克：…… 。. 咯嘣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68-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断开与长老会的投影联系，约罗克公爵回归现实。 回想着刚刚大长老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的神情一番变幻，最终忍不住骂道：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全都是老狐狸！” 说完，他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最终叹了口气，取出了稍小一点的传讯水晶。 水晶光辉变幻，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那是一个身穿法师袍的消瘦身影，身后的魔法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和装置，而他则正在魔法台前忙碌着什么，似乎在进行魔法研究。 感受到了召唤，水晶中的消瘦身影微微一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水晶的正面，朝着约罗克公爵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公爵大人，您……开完长老会了？” 看到水晶中投射出来的瓶瓶罐罐，约罗克公爵脸色一黑，顿时心中火起： “尤尔斯特！我应该说过了，身为归星计划的直接负责者，你应该多上点心，别老是弄这些瓶瓶罐罐！” “丁香战争会失败，和你们这些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摆东弄西的家伙脱不开关系！连遭受红丁香的背叛都不清不楚的！” 传讯水晶中投射的身影正是尤尔斯特伯爵。 只是此时此刻，这位血之伯爵全无在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上主持会场的威严和气势，看上去就像是个沉迷魔法研究的魔法师。 他将身后的魔法工作台稍稍挡了挡，讪讪地笑了笑，干咳道： “咳咳……公爵大人，您知道的，漫长的寿命太过无聊，我们能打发时间的，也只有找些适合自己的兴趣爱好了，就如同您喜欢找精灵女王下棋一样……” 看着随着自己的解释约罗克公爵那越来越黑的脸色，尤尔斯特顿觉口误，连忙止住话头，转移话题道： “额……公爵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停止对卡斯特尔的渗透了，您的会议还顺利吗？联络我是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约罗克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大长老命令，所有和荆棘蔷薇花纹相关的物品要立刻被处理掉，不过……卡斯特尔是归星计划重要的一环，不可放弃。” 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 “处理掉和荆棘蔷薇花纹相关的物品？这么说……卡斯特尔的背后真的存在一尊神灵了？” “等等，大长老说不能放弃卡斯特尔？这是要我们继续对卡斯特尔进行渗透吗？可是……卡斯特尔背后不是存在复苏的神灵吗？总不能是让我们去向神圣王庭举报有邪神复苏吧？” 约罗克公爵皱了皱眉： “举报做什么？且不说举报对一位能够在神圣王庭眼皮子底下蛰伏数百年的神灵来说有没有用，这个节骨眼上吸引神圣王庭的主意，难道是想要让归星计划彻底失败吗？” 尤尔斯特恭敬地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 约罗克公爵想了想，说： “大长老说卡斯特尔是归星计划重要的一环，不可放弃……”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只是需要卡斯特尔在我们执行归星计划的时候予以支持，成为后盾。” “获取支持并不只有将其纳入势力范围这一种手段，通过谈判与交易让对方成为盟友同样是一种选择！” 尤尔斯特心中微动： “公爵大人，您是说……向卡斯特尔示好？”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 “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一 切还得看卡斯特尔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行。” 尤尔斯特神情一肃：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传讯下去，进一步加快对卡斯特尔伯爵的背景调查……” “光这样不够……” 约罗克公爵摇了摇头，说： “中止渗透已经极大地延误了我们的计划，既然决定做出转变，就需要行动的快一点。” “您的意思是……？” “我有意向卡斯特尔派出使团，代表我们奈斯氏族的使团，直接与卡斯特尔家族进行对话。” 约罗克公爵幽幽地道。 尤尔斯特伯爵瞪大了眼睛： “派出使团？直接沟通？” “这……据说卡斯特尔伯爵正在审查北地的血裔，目标直至我们奈斯氏族，这个时候派出使团会不会直接被……” 约罗克公爵打断了他的话： “我当然知道有风险，不过……这也同样代表着诚意。” 尤尔斯特伯爵心中一动，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安排下去，组建一只使团前去和卡斯特尔家族交涉。” 约罗克公爵摇了摇头： “一般的使团是不够的，既然要表达诚意，此事必须要有伯爵牵头。” “虽说人类的伯爵和我们的伯爵并不一样，但以伯爵作为代表，也同样代表了我们的尊重与诚意！” 听到这番话，尤尔斯特伯爵下意识看向了约罗克公爵，而约罗克公爵也看向了他： “尤尔斯特，你是归星计划的直接负责者，没有人比你对归星计划的具体进程更加清楚。”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尤尔斯特伯爵：…… …… 血魔教团的踪迹为夏洛特的审查计划增添了一抹不确定性。 不过，除却塞巴斯遭到的袭击之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卡斯特尔并未再出现血魔教徒的踪迹。 就连那头黑龙，似乎也消踪匿迹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在卡斯特尔伯爵领南部的审查行动同样进行的很顺利，虽然不可避免地会遭到地方贵族的反对，但在卡斯特尔家族的大力支持下，领地的中小贵族根本没有拒绝的选择。 待在首府北港的夏洛特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来自老子爵的进展汇报，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奈斯氏族竟然是真的彻底撤退了。 老子爵的行动顺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血裔的抛弃让那些各怀心思的贵族彻底没了选择，最终只得老老实实地接受新领主的审查。 而与此同时，一艘来自落星王国的卡瑞克帆船，也载着以尤尔斯特伯爵为首的奈斯代表团，驶入了北港的港口。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69- 你们被逮捕了 尤尔斯特伯爵不知道自己这是多少年没有来过北港了。 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作为一个传统的血族，尤尔斯特几乎从没离开过自己的城堡，上一次挪屁股还是丁香战争战败不得不从落星的王都贝伦撤到乡下隐居。 看着眼前这座繁华到近乎拥堵的港口，看着那绵延一片的水上建筑群，哪怕是早已有了心里准备，这位血之伯爵还是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感慨道： “都说卡斯特尔是北方最富有的领地，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长老会不愿意放弃卡斯特尔，这么繁荣的地方，哪怕是在落星也很少见……” 发动战争需要巨额的资金。 虽然血族凭靠着漫长的寿命，屯屯鼠一般的生活让他们一向不怎么缺钱，就算是硬混也能靠着时间熬成一方富甲，但奈斯氏族很多血裔的家产，早都在丁香战争中败光了。 长老会的确有不放弃卡斯特尔的理由，这几年来光是凭借着间接将力量渗透入卡斯特尔银矿，奈斯氏族就获得了一笔颇为可观的财富，更是打造了大量的附魔装备。 尤尔斯特伯爵相信，若是彻底掌控卡斯特尔，夺回落星王国控制权成功性必会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又有些头疼和紧张。 卡斯特尔幕后出现了一尊神秘的神灵，奈斯氏族的所有计划全都被打乱，也几乎失去了掌控北地的可能。 老实说，身为归星计划的负责人之一，他是真的不想再这个节骨眼上来到北港，去直面一位陌生的神明。 但谁让血族的等级就是这么森严呢。 爵位高一级，就意味着绝对的权力，身为约罗克公爵下属的血裔，他没有拒绝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伯爵大人，我们要准备上岸了。” 船长恭敬的声音将尤尔斯特从沉思中唤醒。 与尤尔斯特伯爵不同，这艘卡瑞克帆船的船长并非是奈斯血裔，而是他们外围血仆的家臣。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忐忑，正色道： “嗯，准备登岸的小船吧。” 卡瑞克帆船吃水比较深，加上北港的港口太过忙碌拥挤，船只只能停在港湾里，而下船的人则需要乘着小船上岸。 因为神圣王庭的存在，血族的身份并不能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此番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是来自落星王国的贵族商队。 尤尔斯特伯爵命同行的血族打出了商队的旗帜，划着小船向码头驶去。 码头上更加热闹，到处都是数不尽的人头，货车、商队、佣兵、水手……熙熙攘攘。 尤尔斯特一行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他们低调地在码头的登记处登记了身份之后，就在引导者的带领下直接奔赴奈斯氏族在北港的地下驻点，一家开在滨海街的酒馆里。 “伯爵大人，欢迎您来到北港，这一路辛苦了。” 早已得到消息的酒馆老板恭恭敬敬地向尤尔斯特伯爵行了一礼。 “给我们准备三辆合适的马车，今晚我们要去伯爵府拜访卡斯特尔伯爵。” “记住，马车的风格要庄严肃穆，但又不可过于沉闷，要低调内敛，但又不可过于朴素。” 尤尔斯特伯爵随口命令道。 身为血族，他一向对出行的条件要求很高，特别是这次要去拜访北地的主人，他比以往也更加重视。 “好的，伯爵大人，您且先休息片刻，我这就去准备。” 酒馆老板恭 敬地道。 看了看面容憔悴的老板和空荡荡的酒馆，尤尔斯特伯爵心中一动，微微皱了皱眉： “氏族的驻点就剩下你一个了吗？” 酒馆老板一声苦笑： “伯爵大人，自从卡斯特尔伯爵开始审查领地中的血裔之后，我们的人不是撤离就是被抓，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了。” 尤尔斯特伯爵有些惊讶： “卡斯特尔的行动这么快？” 酒馆老板叹了口气： “是的，卡斯特尔伯爵对领地的掌控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得多，特别是……她似乎有特殊的渠道能够调查我们的身份，我们的不少人还没有来得及撤离，就被城卫队逮捕了。” 尤尔斯特伯爵立刻顿住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酒馆老板一眼，忽然道：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最后的驻点和你之外，氏族这些年在北港暗中经营的其他组织，全都被一窝端了？哪怕是那些没有参与到对卡斯特尔渗透的外围组织？” “是的，全都被连根拔起了，甚至连所有相关的本地贵族都遭了殃，爵位全丢不说，家产也都被收缴了上去……真的，您别看卡斯特尔伯爵年纪轻轻，又是女性，但这行事风格，可真的是快、准、狠……” 酒馆老板感慨道。 尤尔斯特伯爵沉默了，眉头也渐渐蹙起。 看着面前这位突然间陷入沉思的伯爵大人，酒馆老板心中一跳，忍不住问道： “伯爵大人，您……怎么了？” 尤尔斯特伯爵看了一眼酒馆的大门，忽然道： “我在想……若是卡斯特尔伯爵真的有特殊渠道调查你们的身份，为何唯独这里却没有被端掉？” 听了他的话，酒馆老板愣住了。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粗暴的破门声，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城卫兵在超凡骑士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很快将酒馆里的奈斯血族全给包了饺子： “都不许动！我们是北港卫队，根据审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与落星血裔有关，现在……你们被逮捕了！” 看着哗啦啦涌进来的数十名披甲大汉，酒馆老板惊慌失措，而随同尤尔斯特伯爵同行的奈斯血裔们则纷纷站起，面露警惕。 唯有尤尔斯特本人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似乎对北港卫队的到来早有感知。 他拿起桌子上酒馆老板亲手奉上的蜜酒轻抿了一口，而后看向包围众人的城卫兵，淡淡地道： “我是尤尔斯特，尤尔斯特·奈斯。” “我代表奈斯氏族前来，要和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对话。” 听了尤尔斯特伯爵的话，城卫兵们面面相觑。 为首骑士哼了一声，说： “什么奈斯不奈斯的，没听说过，伯爵大人哪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全都抱头蹲下，不许动！” 尤尔斯特：……？ ……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0- 学院的设想（元旦快乐） 空灵的圣歌优美梦幻，璀璨的圣光神圣伟岸。 北港教堂的祈祷室中，一身白裙的夏洛特端坐在神主哈拉尔的神像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看着沐浴在圣光中的年轻伯爵，王庭教会的神官们面露激动，纷纷在胸前画起了环十字，暗道赞美神圣。 虔诚的领主往往意味着信仰的壮大，对于在北地越发式微的教会来说尤为重要。 如果说此时此刻北港自由领中哪些人对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最为期待与忠诚的话，恐怕非这些神官莫属了。 在他们的眼里，少女身上的圣光是那么的夺目耀眼，与传说中的圣女几无二致。 再加上前段时间北地的种种传闻以及最近这些天夏洛特对血魔势力的严厉打击，在他们看来少女简直就是一位虔诚忠贞的传道者，拯救北方教会的“圣徒”…… 许久之后，光辉散去，圣歌也缓缓停歇。 夏洛特轻轻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隐有光芒一闪而过，神情也露出了几分满足般的愉悦。 而这种几乎满溢出来的愉悦落在一众神官的视线里，更是坐实了虔诚与狂热，神官们看向夏咯特的视线更加灼热了。 “赞美神圣！” 夏洛特伸出右手，在胸前标准地画了一个环十字符号，而后感激地朝着神像微微致意。 “赞美神圣！” 神官们也面露激动，随着夏洛特的动作一起躬身行礼，声音整齐而虔诚。 唯有北港教堂的临时主事神官洛蒂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看向那些神官们的目光深处隐约带着同情。 每天一遍的礼拜，已经是夏洛特借助圣光的力量补充血之神力的日常了。 虽然每次只有一点点，但积少成多也是个细水长流的神力来源。 她每次对伟大的神主哈拉尔的感谢…… 那可完全都是发自内心的。 礼拜结束，夏洛特在雪莉的虚扶下起身，而神官们则纷纷簇拥了上来。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这些神官身上，微微一笑，说： “诸位神官大人，我之前的提议，大家考虑得怎么样了？” 诸位神官互相看了看，而后纷纷恭敬地道： “伯爵大人，我认为您说的很有道理，北地不比其他地方，我们也深知在这里传播神主的信仰无比困难，一切都要循序渐进……” “是啊，教会早已在卡斯特尔失去根基了，不仅如此……北地还聚集了大量对教会抱有敌意的无信者和异教徒，采取强硬手段传播吾主的光辉，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我们很赞同您所提到的怀柔政策，若是能让他们真正地感受到教会的光明与善意，他们终究会有被感化打动的一天……” 看着齐刷刷表示赞同的教会神官们，夏洛特露出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温和地道： “那接下来就需要拜托大家了，重启教会学校是第一个尝试，卡斯特尔家族会负责教会学校的所有资金。” “不过，考虑到民众们对教会的观感，我提议重启的教会学校不再冠以‘教会’一名，而是直接唤作‘北地学院’，如何？” “这……” 听了夏洛特的话，神官们面面相觑，但想到现在教会在卡斯特尔的窘境，最终纷纷表示赞同： “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夏洛特的笑容更加温和了： “那接下来，就需要各位的继续支持了，整个弥瑞亚大陆没有什么人比神官大人们更适合担任通识课和礼仪课的导师，待 到学校重启之后，想必各位要忙碌起来了。” “赞美神圣，这是应有之义！而且担任导师也更方便为年轻的灵魂指明方向！” 神官们纷纷正色道。 一番讨论之后，教堂里仅剩的神官一个个都被夏洛特安排进了预定重启的“北地学院”中教书。 离去前，诸位神官也个个面带期待，对不久之后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看着神官们离去的背影，夏洛特嘴角含笑。 她回过头，看向了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神官洛蒂，悠哉地问道： “洛蒂，如何？你觉得我的处理怎么样？” 洛蒂面露古怪，她轻叹一声，说： “不愧是您……轻轻松松就转移了所有神官的视线，还让他们成为了可用的劳动力。” “通识课和礼仪课在任何地方都是学生最厌恶的枯燥课程，同时也最为忙碌，他们一旦成为了导师，恐怕也没什么精力传道……” “不仅如此，重启教会学校本就是北地很多教会神官的心愿，不过……看您的态度，最终究竟是‘教会学院’，还是‘卡斯特尔的学院’，那可就不一定了。” 听了洛蒂的回答，夏洛特面带微笑，不置可否。 审查行动开始后的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思考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而秉承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想法，她觉得从长远考虑，自己首先要把这方面给抓起来。 这同样是她为巩固自身统治与未来信仰传播的一环。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不仅如此……若是真的重启了学院之后，未来我还有想法将领地上所有贵族的子嗣全都接到学院中教导。” 夏洛特说道。 洛蒂有些迟疑，说： “这个……恐怕就有点困难了，贵族们各有各的传承和私人教师，除了那些想要成为贵族神官的，其实很少有到教会学院上学的。” 夏洛特笑道： “只是一个设想而已，未来的路很长，目前主要是给北地的神官们找点事做。” “谁控制了教育，谁就掌控了思想的话语权，如果想要将北地打造的固若金汤，这方面必然要强化。” 洛蒂心中微动： “夏洛特大人，您……是打算开始传教了吗？” 夏洛特想了想，说： “暂且算是未雨绸缪吧。” 和洛蒂讨论了有关重建北地早已关闭多年的“教会学院”的具体事宜之后，薅完今天的神主羊毛的夏洛特就返回伯爵府了。 不过，她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北港城卫队的队长在府邸执事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伯爵大人，城卫队有要事禀报！” 说着，城卫队队长双手呈上了一份临时写好的羊皮卷。 女仆雪莉接过羊皮卷，送入夏洛特手中，夏洛特拿起来浏览了一遍，神情微动，面露惊讶： “奈斯氏族？使团？”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1- 奈斯的筹码 奈斯氏族在北港的地下驻点，位于岛外区的酒馆里。 尤里斯特伯爵静静地坐在吧台前，神态悠闲，轻抿着产自月神岛的蜜酒。 他的身旁，来自落星王国的另外几名同为使团成员的奈斯血裔手持武器，面露警惕地看着四周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卫兵。 酒馆之中一片狼藉，以奈斯使团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成一片混乱地带，明显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战斗，不过并没有血迹残留。 而在更远的地方，全副武装的卡斯特尔卫兵在超凡骑士的带领下，里三层，外三层，将酒馆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整条街区都彻底封锁了起来。 酒馆内外，落针可闻，所有卫兵都握紧了刀剑，目光凝重又警惕地盯着中央的血族们。 “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是怀着善意前来的，其实并不想和卡斯特尔的诸位起冲突。” 尤尔斯特伯爵看了一眼周围那比自家血裔还要紧张许多的凡人士兵，尽可能温和地说道。 他真的已经尽可能做到温和了。 血族向来高傲，哪怕是奈斯也是如此。 他们对于凡人的蔑视甚至比精灵更甚，能够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与这些平均实力还算不上超凡的普通士兵对话，对于传统的血裔来说真的算是奇迹了。 当然，就算是再温和，态度再友善，作为奈斯氏族的代表，一位实力达到炽阳的血之伯爵，他也不可能就真的让凡人将他们抓起来。 这事关奈斯氏族的颜面和尊严。 如此凝重的对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形成的。 不过，尤尔斯特注意了分寸，并没有伤到任何一个试图抓捕他们的卡斯特尔士兵。 唯有酒馆老板看着一片狼藉的酒馆垂头丧气，盘算着这次事件之后究竟要花上多少金塔纳才能把酒馆修好。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今天过后酒馆还在不在，他自己还会不会留在北地，可能都是未知数了。 现在还想着酒馆的修缮费，完全没有了意义。 酒馆之中气氛压抑凝重，除了实力超群的尤尔斯特伯爵之外，所有人都相当紧张。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卡斯特尔方面调动过来的卫兵和超凡者越来越多，奈斯血裔们看向自家伯爵的视线也越来越频繁。 而渐渐地，当城卫队把北港海岸用于岸防的那几台传奇法师附过魔的巨型魔晶炮都一台台拉过来之后，哪怕是尤尔斯特伯爵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放下那不知何时早已喝光的杯子，眼角抽搐地扫了一眼那在星月战争中轻易地就将落星王国的先锋舰队撕碎的大杀器，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诸位，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代表奈斯氏族前来与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对话。” 卡斯特尔卫兵们互相看了看，最终一位小队长打扮的超凡骑士上前一步，警惕又谨慎地说道： “队长已经前去伯爵府禀告了，在伯爵大人未传达命令前，尔等不准妄动！” 不准妄动？ 再不准妄动下去，你们是不是要把北港所有的魔晶炮全给调过来啊！ 尤尔斯特暗骂一句，心中无奈。 虽说他是炽阳，这些重型魔晶炮想要面对面杀死他很困难，但对于其他的血裔来说就不一样了。 而就算是他，这么近距离，这么多魔晶炮，不死也得受伤。 离谱！ 新月王国的人类都这么敌视血族的吗？ 都是舍底特的那群疯子惹出来的好事！ 尤尔斯特在心中将 血魔教团的那些同胞臭骂了一顿，一时间倒是忘了卡斯特尔与血族的敌对其实是始于他们自己的渗透和卡斯特尔伯爵的命令了。 而就在尤尔斯特伯爵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先悄悄撕破个传送卷轴带着使团成员暂且退去之时，酒馆外终于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 尤尔斯特伯爵心中一动，朝着外面望去，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跳下马，气喘吁吁地朝着指挥卡斯特尔卫兵的超凡骑士跑了过来： “查塔姆队长！查塔姆队长！伯爵大人有令！带奈斯使者前去伯爵府一见！” 说着，传令兵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双手奉上。 超凡骑士接过羊皮纸，看了看上面的命令和最后极具个人风格的“狂野”签名，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是伯爵大人的手令。” 说完，他示意士兵暂且放下武器，对尤尔斯特微微行了一礼，道： “来自落星的血裔，伯爵大人有令，愿意与你一见。” 说罢，他示意卫兵，让开了一条道路。 尤尔斯特心中松了口气，将那差点拿出来的传送卷轴又憋了回去。 他给了其他血裔一个眼神，而后率先起身，朝着酒馆外走去。 “且慢，伯爵大人虽然愿意与贵方见面，不过……只见主事者一人。” 查塔姆队长拦下了想要跟随尤尔斯特伯爵的其他血裔。 血裔们顿时对他怒目而视，而尤尔斯特伯爵蹙了蹙眉后，对使团的其他血裔道： “你们在这里等待吧，我一个人去即可。” 想要对话的是他们而不是卡斯特尔，虽然卡斯特尔方态度强硬，但谁让他们才是有求的一方呢。 在卫兵的簇拥下，尤尔斯特伯爵登上了前往伯爵府的马车。 伯爵府周围同样布置了大量的卫兵，当尤尔斯特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比城卫兵还要精锐的披甲骑士。 在层层的守卫中，他总算是进入了卡斯特尔的伯爵府邸。 不得不说，卡斯特尔家族的确富有且底蕴深厚。 哪怕是以尤尔斯特伯爵那养了上千年的挑剔眼光来看，北地伯爵府的建筑和装潢也绝对称得上低调奢华有格调。 就连伯爵府中的侍从与男仆，一个个地也训练有素，礼仪标准，一点也不比他那些血仆差。 尤尔斯特下意识和自己现在居住的乡间城堡比起来，一时间倒是感觉自己那个还凑合的临时居所显得寒酸许多。 他以前的城堡倒是不错，但丁香战争失败之后，已经被罗曼王室给收缴了。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暗暗一叹。 奈斯氏族上千年的底蕴，一场丁香战争给耗尽了大半。 如果不能靠着归星计划重新把势力范围给夺回来，数不尽的糟心日子估计还在后头呢。 跟随着侍者与卫兵，尤尔斯特伯爵来到了伯爵府的会客厅。 “尤尔斯特伯爵阁下，请在这里稍后，伯爵大人一会儿就到。” 侍者恭敬地说道。 尤尔斯特轻轻点了点头，优雅地在会客厅坐下。 他刚一坐下，就有年轻漂亮的女仆端着装满酒水的托盘走了进来，为他倒上待客用的葡萄酒。 然而倒完酒之后，女仆并未离开，而是好奇地打量着他，忍不住问道： “你就是奈斯氏族的尤尔斯特伯爵？” 嗯？ 尤尔斯特伯爵拿起酒杯的动作微微一停。 他下意识看向了 女仆，但很快就愣住了，因为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血裔的气息！ 对方……是一位血族！ 不仅如此，对方带给他的亲和力很强，这说明对方很可能是一名血脉纯正的血裔，至少五代，甚至很有可能是四代！ 这是怎么回事？ 卡斯特尔伯爵不是在清剿领地里的血裔吗？ 她的府邸里怎么会有血族大摇大摆地当着女仆？ “你认识我？你是哪一个氏族的血裔？叫什么名字？” 尤尔斯特伯爵不动声色地问道。 年轻的女仆似乎有些兴奋，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阵轻咳却从房门处传来： “咳咳，小姐，伯爵大人快过来了。” 小姐？ 尤尔斯特心中微动。 他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卡斯特尔的近卫骑士。 只是，当他感受到骑士身上的气息之后，同样愣住了。 无他，因为对方同样是血族！ 虽然气息不如女仆纯正，但也很可能是一名五代血裔！ 什么鬼？ 现在血裔都能自由自在地在卡斯特尔的伯爵府里当侍从了吗？ 卡斯特尔的小伯爵不是因为祖母的缘故很敌视血族吗？ 而且……他们还好像认识我？ 尤尔斯特伯爵心中很是疑惑。 不过，有一件事他似乎能确定了。 那就是卡斯特尔伯爵似乎并不像那些下级血裔调查的那样，因为亲身遭遇而对血族无比痛恨。 这让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莫非……奈斯氏族真的有可能和这位北地之主谈判成功？ “阿涅丝，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道清脆动听的女声从房门口传了过来，顿时吸引了尤尔斯特伯爵的注意。 他望了过去，只见一位娇小而美丽的贵族小姐出现在门口，身旁跟随着姿态恭敬的女仆和骑士。 那真的是一位很美丽的小姐，哪怕是以尤尔斯特两千年的阅历来看，对方的仪表在他见过的众多女性之中也绝对称得上名列前茅，包括那些性格高傲的精灵。 柔顺的金发自然垂下，纯净的蓝色眼眸如同瑰丽的宝石，而那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肤则宛若玉石雕琢一般。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尤尔斯特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恐怕也只有那位传闻中新月王国最美丽的少女，才有如此容貌。 就是……看上去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了些，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女，倒像是十三四岁的女孩。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少女，女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她连忙远离了尤尔斯特，结结巴巴地道： “没……没什么……我……我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院子里的杂草除了吗？”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女仆顿时更加紧张了： “除！我这就去除！我效率很高的！” 说罢，她就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看着血族女仆消失的背影，尤尔斯特伯爵心中微动。 刚刚那名血族……似乎对这位年轻的伯爵很是畏惧？ 不……那眼神好像不只是畏惧，似乎还有一点点别的东西。 真要说的话，更像是敬畏？ 尤尔斯特忍不住看向了少女。 少女身上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能够遮掩气息，他并不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的力量。 不过，从前期调查来看，卡斯特尔的伯爵应该也只是一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 尤尔斯特打量着少女，而少女也打量着他。 “阁下就是来自奈斯的尤尔斯特伯爵？” 她轻声问道。 尤尔斯特收回视线，起身致意： “正是在下，我名尤尔斯特·奈斯，乃是奈斯氏族使团的代表。” 少女点了点头： “我是卡斯特尔的夏洛特。” 说罢，她对身后的女仆和骑士道： “你们先下去吧。” 骑士们犹豫了一下，恭敬行礼告退。 而少女则优雅地进入会客厅，坐在了尤尔斯特伯爵的对面。 看着对方那从容的态度，尤尔斯特心中微动。 身为血之伯爵，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类贵族都会对他心生畏惧，那不仅仅是身份的差别，也是实力上的差距。 不过，面前的少女却是如此镇定，不仅如此，她甚至敢独自与他会面，这说明对方并不惧怕他的力量。 结合拉克兰伯爵的遭遇以及约罗克公爵的态度，他越发相信眼前这位卡斯特尔的领主身旁定有高手保护！ 念头至此，尤尔斯特反而警惕了起来，他并没有感受到其他气息，如果真的有高手，实力只可能远高于他！ 是……那位神秘神灵的神眷者？ 亦或者，干脆就是那尊神秘的神灵？ 深呼吸了一口气，尤尔斯特伯爵收起心中那越发离谱的思绪，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卷轴，双手捧起，放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尊敬的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我此次前来，乃是代表奈斯氏族，和卡斯特尔和解的。” 夏洛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轴，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轻笑了一声，说： “和解？伯爵阁下，奈斯氏族这么多年来严重损害了我卡斯特尔利益，若是真的想要和解，不应该先给我一个说法吗？”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您说的很对，不过，我们的确是抱着诚意前来，这道卷轴上记载了这么多年来所有和我们奈斯氏族有合作的北地贵族，这……就是我们的诚意之一。” “我想……有了它您应该就明白，我们是真的决心和解的，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将彻底失去所有北地贵族的信任。”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奉上一些珍贵的典籍和超凡知识作为赔偿，弥补这些年对卡斯特尔造成的不利影响。” 听了尤尔斯特伯爵的话，夏洛特有些惊讶。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忽然笑道： “尤尔斯特伯爵阁下，您来到北港，应该不止是为了和解吧？”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 “当然，除了和解之外，此次我也是代表奈斯氏族前来合作的。” “合作？莫非……您是想要说服我，在未来支持奈斯氏族重新夺取在落星王国的权威吗？” 夏洛特淡笑道。 尤尔斯特面露惊讶，而后点了点头，叹道： “您的情报比我想象的还要迅速，不错，我们的确是想要在这方面达成合作。” 夏洛特摇了摇头： “抱歉，我对参与落星王国的权力争斗不感兴趣。” “卡斯特尔阁下，您……不先听一听我们的筹码吗？” 尤尔斯特伯爵说道。 “哦？筹码？” 夏洛特挑了挑眉。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 “卡斯特尔阁下……” “不知道您对获取一顶公爵头衔以及一大片不亚于卡斯特尔的富有领地，可有想法？”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2- 提议 “哦？一顶公爵头衔和一大片不亚于卡斯特尔的领地？让我猜猜，您说的应该是落星王国的领土吧？” 夏洛特轻笑一声，反问道。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 “自然是落星的领土，诚如您所见，一旦奈斯氏族恢复往日的威势，向您兑换领土的承诺自然不在话下。” 夏洛特笑了： “但是，落星王国现在的控制权并不在奈斯氏族手上，不是吗？” “而我更是听说，哪怕是在丁香战争之前，奈斯氏族在落星王国也不过是比较有影响力而已，就算是你们恢复了往日的地位，又如何呢？” “阁下如何让我相信，未来奈斯氏族会拥有左右落星王国的力量呢？” “更别说，为了获得所谓的领地，我是不是还需要出人力、物力，全力支持奈斯氏族的战争？” “用未来的领土承诺来获取我的支持，这又和我亲自去打下一片领土有什么区别呢？” 尤尔斯特神情一肃，道： “自然是不同的，这些年爱德华三世残暴无道，落星王室已然失去了民心，一旦我们发起战争，必然是王位更迭的战争，而新的落星国王，自然是我们奈斯氏族的人。” “届时，我们自然会以落星王室的身份将领土赠与您，而您所付出的，不过是在战争中给予我们一定的支持罢了，这对于富有的卡斯特尔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此外，不瞒您说，我们早已在落星王国的贵族中获得了不少支持，一旦开启战争，落星绝大多数贵族都将站在我们一边。” 夏洛特摇了摇头： “尤尔斯特伯爵阁下，这种话就没有必要说了，如果贵方真的有把握赢得战争，又何必寻求他人的支持呢？” “我知道你们想要像瓦拉德特氏族那样成为落星王国的幕后宫廷，但我想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 “瓦拉德特从始至终都一直把持着科里亚王国的控制权，与神圣王庭分庭抗礼，一次又一次将教权国的力量从科里亚驱逐出去，但奈斯氏族……早在丁香战争之后就已经失势了。” “你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落星王室，更是落星王室背后支持的神圣王庭，这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而我，可没有和神圣王庭开战的兴趣，毕竟……我可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 尤尔斯特伯爵：…… 他看了一眼随手在胸前标准地画出环十字符号的夏洛特，一口老槽憋在喉咙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吐。 神圣王庭的信徒？ 如果不是通过公爵大人知道了卡斯特尔背后的秘密，说不定他还真就信了！ 知道了荆棘蔷薇的事，又在伯爵府中看到了血族仆从之后，鬼才相信她是神圣王庭的信徒！ “卡斯特尔阁下，关于神圣王庭，我想您并不用过于担心，因为我们并非是打算让血族走上台前，而是要扶持新王。” “对于落星来说，这依旧是一场内战，并非是信仰的战争，而世俗战争……神圣王庭是不能直接插手的。” “第一次丁香战争的教训和错误，我们不会犯第二次。” “更别说，您难道不想知道我们许诺的领土是哪里吗？” 尤尔斯特伯爵说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抱歉，伯爵阁下，老实说，我对多一块飞地不感兴趣，更别说还是一块远在海外，很可能比卡斯特尔还要大很多的飞地。” “公爵头衔诚然诱人，但我现在连自家领地都还没有 完全掌控呢，可没有那么大的心思去吃个胖子。” “更别说，成为了落星的公爵，那我究竟算是落星的贵族，还是新月的贵族？” “公爵领的法理可是高于伯爵的，而我可不想成为两国贵族共同的众矢之的，星月战争是结束了，但两国的领土争议可一直都搁置着呢。” 尤尔斯特伯爵笑了： “卡斯特尔阁下，您误会了，事实上，我们许诺的并非是飞地。” “嗯？” 夏洛特的动作微微一顿。 落星王国乃是岛国，孤悬海外。 如果说奈斯氏族许诺的不是落星岛上的公爵领飞地的话，那么……剩下的领地就只可能是一处了。 那就是落星王国在大陆上的飞地，罗曼家族起家的地方，同时也是落星王国与新月王国当下最具争议的领土——罗曼公国。 想到这里，夏洛特惊奇地看了尤尔斯特伯爵一眼： “尤尔斯特伯爵阁下，贵方的筹码竟然是罗曼公国吗？你们要把罗曼王朝的祖地给送出去？”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 “您说的不错，正是罗曼公国。” “罗曼公国乃是落星在大陆上最后的领土，也同样是卡斯特尔的近邻，若是您获得了罗曼的领地，不仅领土面积会增加近三倍，人口也会足足翻上数倍。” “不仅如此，卡斯特尔虽然有着滨海的平原，土地也曾相当肥沃，但因长期海水侵蚀，很多地区早已不适合作物生长，粮食产量实则有限，据我所知，从其他领地购买粮食向来是卡斯特尔贵族每年必做的事务之一……” “星月战争中，卡斯特尔更是发生过不止一次饥荒，事实上若非四周皆为战乱之地，紫罗兰和罗曼的难民根本不会选择逃往卡斯特尔。” “与卡斯特尔不同，罗曼公国拥有大量的耕地，也是大陆北方的重要产粮区，同时也是卡斯特尔粮食贸易的主要地区。” “一旦获得了罗曼公国，卡斯特尔就将补全最后一个短板，一跃成为大陆北方最强大的势力。” “我想……您应该知道拥有了罗曼公国代表着什么。” “至于您担心的法理冲突，自然也不是问题。” “罗曼公国曾经是新月王国的领土，哪怕是现在，新月王室也时时刻刻挂念着收回这块旧土，若是落星主动放弃，新月王室只会乐见其成，您依旧是新月的公爵，并不存在领土争端。” “届时，卡斯特尔也不用时时担心着两个王国再起战端导致战火烧到北地了，因为最大的争议领土罗曼公国已经解决了。” “而作为新月与落星的中间地带，卡斯特尔更是能彻底垄断星月海峡中两国间的贸易……” “卡斯特尔阁下，对于北地来说，没有哪里的领土比罗曼更有吸引力了，早在五百年前罗曼王室尚未入主落星王国时，您的先祖就不止一次与罗曼公爵开战，争夺交界的领土，我想……卡斯特尔家族应该非常清楚罗曼领土的重要性。” “卡斯特尔阁下，现在……您觉得我们的诚意足够吗？” 尤尔斯特伯爵微笑着问道。 夏洛特沉默了。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有点心动了。 并不是夏洛特是个扩张狂人，而是卡斯特尔的种种问题，早在来到领地之前，她就也在庄园书房的资料中学习过，缺粮、处于危机四伏的战略要地，等等……都是事实。 也就是因为卡斯特尔有钱，可以从附近的贵族领地中买粮，所以这个问题平日里并不突出。 但战争期 间就是另一回事了。 罗曼公国拥有卡斯特尔缺乏的粮食，不仅如此，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的不少产业本来就是互补的，如果能够获得罗曼公国，北地的力量确会发生质变。 更别说，夏洛特还知道，罗曼公国因为曾是北方部落迁徙而成，那里的领民很多都是北民的后裔。 虽然随着一代代的通婚他们在文化上已经无比接近新月人了，但在信仰上他们却和卡斯特尔极为相似。 那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神圣信徒！ 顺带一提，据夏洛特所知罗曼公国的人口乃是卡斯特尔领的两倍，高达八百万。 长远来看，罗曼公国同样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信仰来源。 而同时，与卡斯特尔一样，罗曼公国位于大陆北方，远离神圣王庭的中枢，与新月腹地同样隔着地势崎岖，崇山峻岭的紫罗兰公国。 若是拥有了罗曼公国，假以时日，夏洛特甚至有可能发展出像科里亚王国那样在地方上能够与神圣王庭分庭抗礼的力量！ 设想着未来，夏洛特心动了。 但同时，她也依旧冷静。 尤尔斯特伯爵的提议确实很有吸引力，但现在却并不算是个好时机。 因为卡斯特尔现在的处境其实相当微妙，看似富饶，但实则却缺乏保护自己的世俗力量，内部贵族势力蠢蠢欲动，而外部…… 自从与波尔德交恶之后，夏洛特的办公桌上已经不止一次收到来自边境贵族的控诉信了，都是附近的其他领主在试探。 也就是现在卡斯特尔没有和波尔德撕破脸，不然的话，她很怀疑附近的其他公爵领很可能早就尝试着来场领土争端的博弈了。 卡斯特尔内忧外患，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不觉得自家还有精力发动对外战争。 这些事，夏洛特估摸着这些奈斯血裔还不知道，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等许诺。 而至于奈斯氏族为何会大改风向向自己示好，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夏洛特也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 奈斯氏族应该是缺钱的。 不仅如此，他们应该也是想着靠着罗曼和卡斯特尔封锁落星和大陆的联系。 他们擅长观占，也已经知晓了卡斯特尔背后拥有“复苏的神灵”，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尊“神灵”正是她自己，但却让他们投鼠忌器，同时转变了战略方向，不再渗透北境，而是尝试拉拢她。 而除此之外，或许他们还有在未来收缩力量，让卡斯特尔当落星与新月缓冲地的心思，从而将神圣王庭的力量彻底隔离在落星岛之外…… 罗曼公国是好，但身为罗曼家族的根基，对于奈斯氏族来说留着反而是个隐患，若是奈斯有心龟缩落星岛，那就是鸡肋。 这是夏洛特可以猜到的阳谋。 只是，夏洛特怎么看怎么觉得，奈斯氏族如此急迫，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不仅仅像是想要尽快夺回势力范围，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导致他们不得不这样做似的…… 不过，对方如此急迫的态度，反而让她心中一动，对于如何应对卡斯特尔目前的困境和机遇，有了一些主意。 “如何，卡斯特尔阁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尤尔斯特问道。 夏洛特收回思绪，看向了对方。 她目光微转，微微一笑，道： “尤尔斯特阁下，您的提议的确很诱人，但这都是未来的东西，不可预料，对于我卡斯特尔来说，若是想要赢得我们的支持……恐怕还不够。”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 ，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3- 诚意 “哦？不够？那您能告诉我，什么样条件才能获取卡斯特尔的支持？” 尤尔斯特伯爵皱了皱眉，问道。 夏洛特停顿了一下，说： “尤尔斯特阁下，认真的说，您给出的条件已经足以令我同意了，但可惜……考虑落星血裔在卡斯特尔的前科，我很难相信你们。” “您将所有合作过的贵族资料交给我们，的确很有诚意，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奈斯氏族的插手，我卡斯特尔家族和地方贵族的关系绝不是现在这样微妙……” “至于您说的所谓‘失去北地贵族的信任’，贵族与贵族之间大多数情况下本就毫无信任可言，有的只有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总有人铤而走险，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您已经给出的东西，对卡斯特尔来说甚至还不足以弥补自身的损失，而您许诺的东西，虚无缥缈，缺乏让我们双方信任的根基。” 听到这里，尤尔斯特伯爵眉头舒展，笑道： “关于这一点，卡斯特尔阁下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真心带着诚意来的，如果您心有疑虑，我们可以签订契约。” 夏洛特摇了摇头： “空口无凭，并不能真正获得信任，至于契约……任何契约都有可能存在漏洞，比起许诺，我更想看到的是行动。” “哦？卡斯特尔阁下，不知道您想要看到什么样的行动呢？” 尤尔斯特伯爵问道。 夏洛特微微一顿，道： “尤尔斯特阁下，拜贵方所赐，卡斯特尔领现在的内部局势并不稳定，不瞒您说，或许是认为我卡斯特尔暂时无法分心，最近这段时间北地周遭总有一些讨人厌的家伙在暗中搞一些小动作。” “虽然只是一些跳梁小丑，但终究令人厌烦，若是贵方真有诚意，不妨先让我看看贵方的力量吧。” 尤尔斯特伯爵扬了扬眉： “您是指卡斯特尔附近的那些领主？您想要我们奈斯氏族出手震慑他们？” 夏洛特笑了笑： “既然贵方打算颠覆落星王权，不至于连震慑几个新月领主都做不到吧？据我所知，您安排到新月的势力应该不止卡斯特尔的这一支。” “若是在放弃卡斯特尔贵族的基础上再放弃了卡斯特尔周边的贵族，那么我才可以真正相信，您的确在对我们释放善意。” 尤尔斯特面露惊讶： “您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 夏洛特微笑不语。 她当然知道不少，毕竟全程围观了一次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那些参加会议的血族，绝大多数都是在新月王国及周边搞地下动作的。 不仅仅是卡斯特尔，周围的不少领主贵族其实都是他们的拉拢对象，只不过卡斯特尔看起来似乎是最重要的而已。 略微思索后，尤尔斯特伯爵果断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既然您想要看到诚意，那我们就给出诚意，我可以保证，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您周围的领主应该没有精力再骚扰卡斯特尔了。” 嗯……？ 这么干脆？ 看着一口答应下来的尤尔斯特伯爵，夏洛特有点意外。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表情，尤尔斯特伯爵笑道： “您不用惊讶，比起卡斯特尔，我们对周边贵族的拉拢本就是顺带的。” “如果能获得您的支持，就算是放弃其他新月贵族的支持，也值了。” “不过……” 说着，尤尔斯特伯爵的神情 渐渐认真起来，猩红色的眼睛深深地看向了夏洛特： “我希望您能知道，我们愿意向您递出橄榄枝，愿意将罗曼公国作为筹码，不仅仅是向卡斯特尔示好，也是对您身后的那位荆棘和蔷薇所象征的冕下。” 尤尔斯特伯爵特意在“冕下”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夏洛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位血之伯爵突然就把话题跳跃到了他们对“荆棘蔷薇”的怀疑上。 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怀疑了。 种种迹象表明，奈斯氏族现在是已经真的相信卡斯特尔背后存在着一位以荆棘蔷薇作为圣徽的神明了。 看着夏洛特那惊讶的表情，尤尔斯特伯爵笑道： “伯爵阁下，您不用惊讶，我们奈斯氏族知道的情报，也比您想象的还要多。” “不过，您放心，我们并没有干涉和威胁的意思，不如说，我们更愿意和睦相处。” “罗曼公国不仅代表着一大片领土，同样代表着数百万潜在的信徒，我想对于任何一位复苏的伟大存在来说都非常重要，对于我们奈斯来说，用一个注定会在未来放弃的公国来换取一位伟大存在的友谊，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而与此同时，欺骗一位在弥瑞亚早已苏醒数百年的神灵……那样的代价，也不是我们奈斯氏族愿意承受的。” “神圣王庭虽然强大，但其核心力量终究远在东尤奈特，而卡斯特尔……则是我们的近邻！” “卡斯特尔阁下，我这样讲，您应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许诺，若是能够成功夺得落星王国，我们奈斯氏族愿意提供一些能够帮助神灵尽快恢复神力的办法和资源！” 好家伙？ 恢复神力的办法和资源？ 夏洛特眼皮狂跳，差点没绷住。 嗯，这确实足够有诚意了。 不如说，血族氏族真不愧是存世数千年的势力，连帮助神灵恢复神力的办法和资源都有…… 对方这番话几乎是直接挑明了说他们知道卡斯特尔背后存在“复苏的神灵”了。 虽然通过奈斯氏族的远程会议夏洛特早就知道他们知道自家的很多事，但此时此刻对方直接讲出来，代表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了。 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原来奈斯氏族想要获得的不止是卡斯特尔的支持，竟然还有卡斯特尔“背后的神灵”！ 不，或者说也不是支持，可能是释放善意，也可能是一种投资。 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所谓“神灵”到底是个什么鬼。 但让夏洛特有些疑惑的是，奈斯氏族是怎么知道她这个“背后的神灵”很需要恢复神力的办法和资源的？ 而且……苏醒了数百年又是什么鬼？ 看着面前这位做出一副“我们奈斯氏族其实什么都知道，您不用再继续假扮神圣王庭的信徒”的表情的血之伯爵，夏洛特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一些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与北境互补的公国，加上能够帮助自己恢复神力的办法……真的，夏洛特现在彻底心动了。 但她知道自己得稳住。 对方绝对是误解了什么，以为她这边有着一尊实力已经相当强大的隐秘神灵，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六十秒外挂的冒牌货。 而就连外挂，也是传奇级别的，空有神话的位格，但却没有神话的力量，最多也就欺负欺负能够进行血脉压制的血裔们。 想了想 ，夏洛特说道： “伯爵阁下，贵方的情报系统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神明的思虑凡人不可揣摩，我只是卡斯特尔的领主，并不能向您承诺下什么。” “但……贵方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剩下的就是践行了。”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笑道： “已经足够了，您很快就会看到我们的诚意，希望我们在未来合作愉快……” 说着，他举起装了蜜酒的酒杯。 “但愿如此。” 夏洛特也微微一笑，同样举起了装了奶制饮品的高脚杯。 两人对视一眼，将杯子里的酒水和饮料一饮而尽。 “哦，对了。” 夏洛特放下杯子，忽然道： “既然我们已经开诚布公了，那么……我认为还有一件事我应该传达到。” 尤尔斯特伯爵神色微动： “嗯？您请说。” 夏洛特顿了顿，说： “既然您调查过我的背景，那么您应该知道，我与血魔教团并不对付……” “血魔教团？这一点阁下尽可放心，我们虽然同为血裔，但其实也并不对付，不如说，我向来很讨厌那些做事毫无底线的家伙。” 尤尔斯特伯爵下意识说道。 夏洛特挑了下眉： “哦？但阁下是否知道，贵方在对我卡斯特尔银矿的渗透时，背后有血魔教团的影子呢？” “血魔教团的影子？” 尤尔斯特微微一怔。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渐渐严肃，问道： “您……确定？” “看来您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阁下早就与血魔教团达成了深度合作了呢！只是……你们双方关系好像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好，至少在前几天，我们的人可是发现了贵方与血魔教团在卡斯特尔北部战斗过的痕迹。” 夏洛特佯作惊讶道。 尤尔斯特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惊疑不定，片刻后，才对夏洛特行了一礼，道： “卡斯特尔阁下，感谢您的情报，我们会尽快让您看到奈斯的诚意，也期待着与卡斯特尔及您身后的冕下达成合作的那一天！” “我会尽快将今天的谈判内容上报给公爵大人，也请您静待我的佳音……” 说罢，尤尔斯特伯爵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看着对方那凝重的模样，夏洛特心中一动： 看来……血魔教团和奈斯氏族之间，似乎还有点她不知道的龃龉？ ……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4- 遇袭 离开伯爵府，卡斯特尔的卫兵没有再为难尤尔斯特伯爵。 直到这位血之伯爵回到一片狼藉的酒馆里，他才彻底松了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不知道为何，虽然在伯爵府中他并没有见到能够威胁他的力量，但自从与卡斯特尔伯爵见面之后，尤尔斯特就有一种莫名的忐忑和压力。 连他自己也说不出那压力到底来自哪里，只是他有一种感觉，那很可能与卡斯特尔幕后的神秘神灵有关。 或许……就在他刚刚和卡斯特尔伯爵对话的时候，那尊神秘的神灵就在暗中窥探着他！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伯爵又有些坐不住了。 公爵大人交给他的任务姑且算是完成了。 他无疑涉足传奇与神话之间的博弈，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北港，将一切汇报上去之后回到自己的城堡呆着。 “伯爵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谈判的怎么样？我们可以返回落星了吗？” 看到安然无恙地返回的尤尔斯特，酒馆老板无比兴奋，紧张又期待地追问。 很明显，这位奈斯血裔的地下据点的头人怕是被这段时间卡斯特尔的各种抓捕给吓坏了，如今就连酒馆也被砸了，现在他只想趁着这个机会开溜，远离是非之地…… 尤尔斯特伯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放松之余，这位血之伯爵也有了些许戏谑的兴致。 只见他嘿了一声，点了点头：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听了他的话，酒馆老板眼前一亮。 但尤尔斯特却从怀中取出了一包金塔纳，直接塞进了老板的手里： “好好修修酒馆吧，接下来，你的任务可要更加艰巨了。” “啊？修酒馆？不是要回去吗？” 看着手里的金塔纳，酒馆老板有些茫然。 尤尔斯特伯爵咧了咧嘴，说： “是啊，我们是要回去了，但你还得留在这儿。” “我们即将与卡斯特尔合作，需要一个对话的窗口，我事务繁忙，不可能频繁往返落星与新月，而阁下……就需要作为我们奈斯的代表，与伯爵府进行联络了。” 说罢，尤尔斯特伯爵从怀中又取出了一颗传讯水晶，放在了酒馆的吧台上： “这是能够联络到我的传讯水晶，现在暂时交由你保管。” “可要拿好了，这种珍贵的魔法装置，哪怕是氏族中也不多。” 酒馆老板呆了一下，但在尤尔斯特那颇有压迫力的目光中，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收起了水晶。 “好好干，若是立下了功劳，我自会赐下本源之血作为奖赏。” 尤尔斯特伯爵又道。 酒馆老板眼前一亮，连忙激动地道： “谢谢伯爵大人！我会好好干的！会好好干的！” 血族难以提升力量。 而高位血裔赐下的本源之血，就是低阶血裔提升力量最大的希望。 安抚好了自家氏族在北港的据点头人，尤尔斯特伯爵就乘船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要尽快将和卡斯特尔伯爵的谈判内容汇报给公爵。 “公爵大人说的果然不错，卡斯特尔幕后的神明恐怕是在恢复实力的过程中出了些问题，不然的话……那位年轻的女伯爵不会对恢复神力的办法那么感兴趣！” “难怪明明祂的圣徽已经在大陆上出现了数百年却从未打响名号，恐怕是因为实力所限一直在蛰伏，直到近些年才渐渐积累了一些力量……” “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奈斯来说这位神秘的神明倒真还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毕竟……祂虽然是神明，但看起来还不至于有着巨大的威胁！” 扬帆起航的卡瑞克帆船上，尤尔斯特伯爵一边在羊皮卷上奋笔疾书，一边自语道。 船舱之中，烛光闪烁，淡青色的熏香烟雾缭绕，散发着提神的氤氲芳香。 不得不说，自家氏族的舰队的确会享受，就连船舱里的熏香都是高级货，提气凝神，尤尔斯特都有点想问问哪里买的了。 不过，回想起卡斯特尔伯爵谈到的有关血魔教团的情报，他的这点兴致很快就散了去，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 “血魔教团……莫非麦西姆长老还没有放弃与他们的合作计划吗？” “他们出现在了北地……难道是麦西姆长老的手笔？” “不行，这件事也必须尽快向公爵大人汇报！” 尤尔斯特思索片刻，抄起羽毛笔在羊皮卷上加快了报告的书写，而就在这个时候，船舱的木门被轻轻叩响： “伯爵大人，下午茶的时候到了，今天的茶点是月神岛的血神花红酒和新月杏仁糕。” 听到舱门外的声音，尤尔斯特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工作固然很重要，但对于优雅而善于享受的血族来说，生活同样重要。 奈斯血族可以被凡人贵族赶到乡间城堡，但绝不能落下每天的下午茶！ 除非去棺材里面睡觉了。 “进来吧。” 尤尔斯特伯爵淡然道。 船舱的木门被轻轻拉开，一位年轻的血裔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尤尔斯特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此次同行的一位护送代表团前往北地的血裔。 具体多少代他记不清了，好像是九代，也可能是十代，实力接近银月二阶，也算是此次护送队伍的中坚力量了。 “伯爵大人，请用茶点。” 血裔结结巴巴地说道，似乎有些紧张。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尤尔斯特哑然失笑。 血族等级森严，太多的低级血族见到他都是这副模样。 作为氏族之中的开明派，他对于身份之前的差距看的并没有那些顽固的血裔重，但对此却也是颇为无奈，算是习以为常了。 尤尔斯特遮了遮羊皮卷，轻轻点了点头，优雅地端起了酒杯。 不过，就在他即将将红酒送入口中的时候，却忽然心中一动，停下了动作。 眼睛的余光落在一旁，送茶点的血裔并未离去。 不仅如此，对方正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红酒，袖子下的双手却在轻轻颤抖。 那鼓点一般的心跳，在尤尔斯特的感知下更是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尤尔斯特眉头微皱。 他不动声色地仔细嗅了嗅手中的红酒，神色微变，顿时阴沉下来。 只见他轻哼一声，随手将酒杯摔在地上，而后轻轻一指，面前的血裔顿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了过来。 船舱之中，烛光闪烁，狂风大作，血裔脸色苍白惶恐，被尤尔斯特伯爵“提”到了半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尤尔斯特平静地看着他，猩红色的眼神中带着嘲讽： “孩子，难道你背后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你那密集的心跳，根本瞒不过高阶血裔的感知吗？” “说，是谁命令你这么干的？！” 尤尔斯特声音浩大，威压如雷。 他的面前，脸色惨白的血裔瑟瑟发抖，神情恐惧。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骚动从船舱外传来，夹杂着惊呼、喝骂与尖叫。 淡淡的血腥气逐渐扩散，钻入尤尔斯特伯爵的鼻腔中。 尤尔斯特伯爵表情微变。 他一把将“提起来”的血裔丢在一旁，而后收起羊皮卷，起身离开船舱。 甲板之上，一片混乱。 当尤尔斯特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场混战。 那些作为使团追随他的血裔正被团团包围，周围进攻的则是护送此次出访的随行血裔，而指挥者竟然是整条船的船长，一位名为扎克利的血之子爵。 而此时此刻，这位同为奈斯氏族血裔的船长，正举起银剑，刺向一名追随尤尔斯特的血裔的胸膛。 看到这一幕，尤尔斯特顿时大怒。 只见他怒喝一声，随手召唤出一道阴影触手将对方掀翻在地，而后化为一团黑雾闪现到被包围的血裔前方，冷冷地看向了围攻他们的护送血裔： “扎克利！你们疯了吗？” “咳咳……” 血裔船长扎克利爬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看了尤尔斯特一眼，而后低头道： “抱歉……伯爵大人，我家大人并不想看到卡斯特尔谈判成功，所以……只能请您委屈一下了。” 尤尔斯特大怒： “委屈一下？委屈就是向同胞举起刀剑吗？！” 说罢，尤尔斯特身上红光绽放，威压升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感到胸口一痛，脸色一白，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他的气息顿时不稳，直接跌了下去。 中毒了？ 什么时候？ 尤尔斯特顿时愕然。 看着他那惊愕的表情，血裔船长扎克利沉声道： “伯爵大人，您还是别再尝试动用力量了。” “吸入了幻死之花的香气，越动用超凡力量，就越虚弱……” 听了船长的话，尤尔斯特伯爵表情微变： “香气？熏香……！你在熏香里动了手脚？！” 血裔船长不置可否： “抱歉，尤尔斯特达人，您终究是伯爵，为了对付您这样的存在，我只能利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了。” 尤尔斯特伯爵表情难看。 他冷哼一声，道： “扎克利，我不知道你身后是哪个老混蛋在搞鬼，不过……如果你以为靠着下毒就能对付一位血之伯爵的话，那你也太小看伯爵的力量了！” “我会把你们全都绑起来，我会把你们绑到长老会上去，我会让你和你们背后的家伙，接受氏族的惩罚！” 说罢，尤尔斯特一声怒喝，直接强行运转起力量，施展起精神力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嘹亮的龙吟却忽然自天空中传来。 与精神力场同源的龙威倾斜而下，砸在了尤尔斯特的身上，他那强行施展出的精神力场顿时受挫，出现了裂痕。 精神力场与灵魂相连，力场受损，灵魂同样受损。 尤尔斯特伯爵脸色一白，几乎瞬间又喷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被身后的血裔及时搀扶才勉强站稳。 巨大的黑影笼罩船只，一头威风凛凛的黑龙缓缓下降。 看着龙背上那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头戴恶魔之眼面具的身影，尤尔斯特表情微变： “血魔……教团！”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5- 神灵的永眠 “血魔教团！扎克利！你们竟然投靠了血魔教团！” 看着那标志性的恶魔之眼面具，尤尔斯特伯爵又惊又怒。 血裔船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与其他船员一同退到一旁，让开了一条道路。 天空中，威风凛凛的黑龙缓缓降落到甲板上，身形不断缩小。 身穿黑袍的血魔教徒从龙背上一跃而下，缓步走到已经彻底脱力的尤尔斯特伯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猩红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面具下的声音略微沙哑： “尤尔斯特·奈斯，奈斯氏族四代血裔之一，伯爵位阶。” “奈斯氏族十大公爵之一——约罗克公爵的亲信，归星计划的直接负责者，然而……却因为沉迷魔法铭文的研究，经常当甩手掌柜，以至于执行归星计划的血裔们各自为战，效率感人……” 听着对方将自己的老底全都揭出来，尤尔斯特的脸色又青又白。 他咬了咬牙，怒道： “舍底特的混蛋！插手我奈斯的事务，莫非是想要挑起战争吗？！” 血魔教徒轻笑了一声，说： “挑起战争？哦，当然不。” “更准确的说，我亲爱的伯爵大人，我们舍底特……明明也是奈斯的盟友呢！” 说着，他舔了舔面具下的嘴唇，瞳孔中染上了一层炙热： “我还从未拥有过伯爵级别的血仆，今天……或许能够尝试一下了。” 语毕，只见血魔教徒轻轻抬起右手，举起了一根黑色的权杖，暗红色的光辉渐渐在法杖上凝聚。 感受着那源自血脉的压力力量，尤尔斯特伯爵表情微变。 不过，就在血魔教徒即将释放法术的时候，血裔船长扎克利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尤尔斯特的身前： “特使大人，公爵大人有令，如何处置保守派，是奈斯血裔内部的事务，纵使我们有所合作，舍底特也不可插手，更不能对我奈斯使用渎血之杖！” 血魔教徒动作一停，猩红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才一声轻笑： “既然是公爵大人的命令，那么我自然会遵守，这位伯爵大人……就交给公爵大人去尝试新圣杖吧。” 说罢，他缓缓收回权杖，有些可惜地看了尤尔斯特一眼。 公爵……大人？ 尤尔斯特愣了愣。 他的脑海中隐有亮光闪过，隐隐浮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尤尔斯特表情微变。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精神力场受创所带来的副作用却让他越发头昏脑涨，就连体内的幻毒也随着力量的衰弱彻底爆发。 最终，他直接晕了过去…… …… 尤尔斯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当他苏醒的时候，精神上的痛苦已经结束，体内的幻毒也已经消失。 想起自己昏迷前遭到的袭击，尤尔斯特连忙坐了起来，随后发现自己位于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你醒了。” 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尤尔斯特的注意。 他抬头望去，只见烛光下，一位身穿贵族长袍的老者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后，翻看着手中的羊皮卷。 阴影遮住了老者的样子，尤尔斯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烛光下，他却能看清楚那书桌上的羊皮卷。 那不是别的，正是他在船上的时候写到一半的手书！ 尤尔斯特神色一凛，连忙伸手朝怀中摸去。 而果不其然，他放在怀里的手书，与约罗克公爵进行日常联系的传讯水晶，还有存放生活用品和魔法器材的储物装备，全都不见了。 “不用再找了，你的东西都被我收起来了，当然，若是你配合的话，很快就会还给你。” 老者缓缓放下羊皮卷，平静地说道。 烛光微微闪烁，照清楚了他羊皮卷后的模样。 而看清楚他的样子之后，尤尔斯特伯爵神情顿变。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奈斯氏族长老会的常务长老之一，与约罗克公爵平日里并不怎么对付的另外一位更为古老的三代血裔公爵——麦西姆·奈斯。 “麦西姆长老？！竟然是您！” “您……果然没有放弃和血魔教团的合作吗！”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劫持我……您难道要彻底和约罗克大人决裂吗？！” 尤尔斯特伯爵愤怒地道。 麦西姆长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 “呵呵，决裂？我与约罗克的关系从未好过，又何来决裂一说？” “那您为何要袭击我？联合血魔教团袭击同族血裔，您就不怕引来大长老的怒火吗？！破坏公爵大人和卡斯特尔的谈判计划，您这是要毁了归星计划吗！” 尤尔斯特伯爵继续愤怒地说道。 麦西姆长老轻笑一声，说： “尤尔斯特，你不用套我的话，我掀棺盖的时间比你沉眠的时间加起来都要多，收起你试探的小心思，大长老的名号可还压不到我。” “至于毁了归星计划……呵呵，会毁掉归星计划和奈斯的可是约罗克，至于我……才是在认真地为奈斯的未来考虑。” “哼，和卡斯特尔谈判，亏他想的出来！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尊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神灵’身上！” 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 “您……疯了吗？约罗克大人的一切行动都经过长老会的同意，经过大长老的观占的！” “您……是在质疑长老会，质疑大长老吗？！” 麦西姆长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哦？大长老的观占？” “尤尔斯特，让我来告诉你一个连你的公爵大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吧。” “我们的大长老阁下，已经有近五百年没有再听到过神灵的声音了。” “成也神眷，败也神眷，身为神灵眷属的他……其实早已经没有观占的力量了。” 大长老……没有观占的力量了？ 不！等等……大长老他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听到过神灵的声音了？！ 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看到他这副模样，麦西姆长老意味深长地道：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没错……我们侍奉的神灵，恐怕已经陷入真正的‘永眠’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6- 向神灵祈祷！ “呵呵，大长老和约罗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想要去接触一个连神明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的可疑存在，看来漫长的时光已经让他们忘记，观占并非万能，并不是所有的存在，都对血裔心存善意！” “尤尔斯特，一位陷入永眠的神灵是不可能为祂的眷属提供庇护的，奈斯氏族必须另寻他路……” “圣临日在即，作为第一批从沉睡中苏醒，且同为血族的神明，血魔大公才代表着奈斯的未来！” 麦西姆长老声音浩大，神情威严。 听了他的话，尤尔斯特神情微变： “亚巴顿冕下？你……你不是在与血魔大公合作！你竟然是投靠了血魔大公！” 麦西姆长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投靠？就算是投靠，又为何不可呢？” “你虽然没有经历过诸神之战时期，但也曾在王血时代见证过神话的力量，那么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拥有了神话……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超凡的力量来源于神，一切的荣光归于神，如果没有了神的庇护，所谓的超凡……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罢了。” “纵然一时得以苟且，但岁月侵蚀之下，血脉衰微之际，终将走向毁灭与断绝……” 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选择了血魔大公？麦西姆长老，难道你忘记了那是一尊怎样疯狂的神灵了吗？！” “疯狂？疯狂又如何？尤尔斯特，如果你经历过诸神之战你就会明白，比起疯狂……对于凡者来说，理智的神灵才更加可怖。” 麦西姆长老微微摇了摇头。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竟然想要转投血魔大公！难道你想让奈斯成为另一个人人喊打的血魔教团吗？” “就算是柯西冕下真的陷入了永眠，就算是奈斯氏族失去了庇护的神明，奈斯氏族的未来也绝不可能交到一位歇斯里地的疯子手里！” 尤尔斯特怒道。 麦西姆长老神色微变，阴沉道： “尤尔斯特，看在同为奈斯血裔的份上，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的冒犯……” 说罢，他冷冷地看向了尤尔斯特：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臣服于我，与我签下血契，向我献上你的忠诚，我不会追究你往日的过错，相反……我还会赐予你更进一步的可能。” “二，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但那样的话，就别怪我动用渎血之杖，将你转为血仆了……” “血仆！你竟然想要将一位血族转化为血仆！你……你这个疯子！” 尤尔斯特伯爵怒道。 麦西姆长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乱世将至，过往的一切规则都将被打破，拘泥于那些陈规旧律者，终究被时代所淘汰……” “尤尔斯特，我很欣赏你在魔法铭文上的造诣，毕竟……你曾经是与传奇法师尼古拉斯齐名的炼金术师……” “人治的时代即将结束，追随约罗克那个废物并不能带给你更好的未来，与其继续待在你的乡下城堡里枯费时光，不如效忠于我，我自将予以你一个更好的未来。” “尤尔斯特，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会再来问你。” “是成为我的追随者，还是说成为彻底失去自由与意志的血仆！” 说罢，麦西姆长老转身离去。 “等等！我的那些血裔呢！” 尤尔斯特喊道。 麦西姆长老微微一顿，淡淡地说： “放心，那些追随你一同出使的血裔都还活着。” “当然，他们接下来是生是死，就取决于你的选择了……” 说完，麦西姆长老不再多言，而是离开了房间，反锁上了房门。 只留下尤尔斯特一人神色阴沉地看着昏暗的房间。 “嘭！” 他一拳砸在墙壁上，原本就苍白无比的脸色铁青无比。 …… 尤尔斯特伯爵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昏暗的房间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就连桌台上的烛火都被撤了去，明明悠长的寿命令他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但此时此刻，他依旧感到无比煎熬。 他不知道约罗克公爵有没有发现他的失踪，他也不知道那些追随自己的血裔现在又在哪里。 他是希望公爵大人能够发现他的失踪的。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三天的时间，对于逼迫之下需要做出决定的他来说无比漫长，但三天的时间，对于一位等待下属汇报工作的血之公爵来说，只是眨眼一瞬。 尤尔斯特伯爵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 他知道，麦西姆长老绝不会放着他安稳离去。 他看似有选择，但其实别无选择。 要么，背叛自己追随的公爵，亵渎血族的荣耀。 要么，坚持本心，但最终也注定逃不过被操控意识，成为血仆的结局…… “这不是选择！无论如何……我最终都会成为麦西姆长老对付公爵大人，甚至对付大长老的工具！” “血魔教团行事毫无底线，血魔大公亚巴顿更是一个偏执的疯子，他们绝不是奈斯的未来！” “与血魔教团合作，只会让奈斯氏族沦为血魔大公的工具，成为祂降临现世的垫脚石！” “难怪公爵大人说我此行很可能决定了奈斯的未来……麦西姆长老身为长老的资深常务长老，这么多年以来，恐怕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血裔被他拉拢了！” “不行！我必须要想办法将一切报告给公爵大人！必须要做出警示！麦西姆长老竟然已经开始动用舍底特的渎血之杖制造禁忌血仆了，他已经疯了，他要破坏奈斯氏族维系数千年的血脉根基，他这是要将整个奈斯氏族毁掉！” 尤尔斯特伯爵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焦急。 可是，当他环顾四周之时，又感到一阵颓然。 他被关起来了。 他的所有物品都被没收了。 他甚至连一身的血脉力量都被暂时禁锢了。 现在的他，哪有什么能够联络公爵大人的办法？ 假意臣服，寻找机会吗？ 不，不可能的，麦西姆长老绝不会给他机会，一旦他臣服，对方必然会逼迫他签下不可违背的血契，即使不是血仆，却也失去了反抗对方的能力。 快想想！ 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尤尔斯特伯爵忍不住起身，在房间中踱来踱去。 然而，除了让自己更加焦急之外，根本毫无作用。 到了这个时候，尤尔斯特忽然有些后悔。 他后悔自己这么急着就从北港返回，后悔自己走的太急切。 如果他多在北地待一会儿，或者更直接的说，如果他在离开北地之前就提前先和自家公爵通过传讯水晶沟通一下，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或许他依旧会被袭击，依旧会被劫持，但至少……他能够提前将和卡斯特尔的谈判结果传递出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消息都没传出去就被关起来了。 他甚至可以预见，麦西姆长老定然会将他的失踪归结于卡斯特尔的身上！ 等等…… 卡斯特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尤尔斯特身形一顿。 脑海中仿佛有亮光闪过，这一刻，尤尔斯特伯爵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等等……” “既然我无法与公爵大人联系上，那么……我能不能尝试着向荆棘蔷薇祈祷？”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将尤尔斯特自己给吓了一跳。 向自己并不信奉的神灵祈祷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更别说他对那位神明的底细一无所知。 而事实上，很多时候向一位异神祈祷并不会得到回应，最多只是会迎来一瞬带着“污染”力量的注视。 然而，当尤尔斯特产生这个疯狂的想法之后，他就再也按捺不住这个胆大妄为的念头了。 哪怕是这种向其他神灵祈祷求助的念头，本质上和投靠血魔大公亚巴顿的麦西姆长老也并无差别…… “不……不一样的，信徒往往受到神灵的影响，从和卡斯特尔伯爵的交流来看，那尊神秘的神灵并不像是一个疯狂的神灵……” “虽然我还没有和卡斯特尔取得互信，但对方却并没有拒绝合作的可能，而这背后……必然也有着神灵的默许！” “更别说……我还许下了提供神力恢复办法的诺言！” “从这个角度上讲，那位神秘的神灵，很可能会回应我的呼唤！” “不仅如此，虽然神圣王庭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遮掩，但我却知道，前段时间血魔教团曾经尝试过一次失败的神降仪式，而当时阻止血魔教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尊神秘的神灵！” “卡斯特尔背后那位神秘的神灵……十有**还与血魔教团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奈斯氏族……有那位神秘神灵需要的东西！” “向祂祈祷，或许……祂真的会投下目光，予以帮助！”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深呼吸了一口气，神情也渐渐坚定。 与其向臭名昭著的血魔大公低头，他更愿意向卡斯特尔背后的那一位示好！ 下定决心之后，尤尔斯特就不再犹豫，他随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在昏黄的光线下刻画起自己见过的那个神秘符号…… -77- 来自血族的呼唤 “伯爵大人，关于北地学院的重建计划，教会那边送来了两份文件需要您的过目和签字。” “此外，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大人来信，截止昨日，审查小组已顺利完成对南方三个男爵领的审查行动，另有两位涉嫌与血裔合作过的男爵家族愿意向卡斯特尔缴纳巨额赎罪金并归缴三座城堡和四座庄园，以请求您的原谅。” “子爵大人已经将两位男爵的忏悔书一同附上，等待您的过目和决定。” “……”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 处理公务的书房里，事务官一边读着领地各地新送过来的各个文件，一边轻声呼唤着书桌后昏昏欲睡的夏洛特。 夏洛特打了个机灵，瞬间清醒。 她麻木地看了一眼书桌上随着她的处理越来越高的公文山，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把文件先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自己看。” “那，签字的事……” 事务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拿来吧。” 夏洛特伸手示意，而事务官则连忙将需要签字的公文双手奉上。 夏洛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拿起羽毛笔大手一挥，蘸着散发着清香的碳墨水将自己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写了上去。 收好公文，事务官恭敬地告退，而夏洛特则打了个哈欠，肿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底尽是疲惫。 “伯爵大人，请用奶咖和点心。” 女仆长雪莉端着热腾腾的饮料，恭敬地放在夏洛特身前。 奶咖和夏洛特前世的牛奶咖啡差不多，是由深培的精灵咖啡和产自月神岛的特供热牛奶混合而成，也算是弥瑞亚世界精灵族的常见饮品，千年以来随着精灵族风靡整个大陆。 至于点心，则是蜜糖工坊的车轮泡芙，一种车轮状的酥皮糕点，里面塞满了果仁奶油冻和杏仁粉。 夏洛特端起奶咖，醇厚的香气涌入鼻腔，让她提神了不少。 轻抿了一口，甜度恰到好处，浓香细腻，口感饱满，让她满意地点头，暗道雪莉是越来越懂她的口味儿了。 “伯爵大人，虽然处理公务很重要，但也请注意身体，保证充足的睡眠，毕竟……您的身体还在成长中。” 看着喝着奶咖吃着点心，幸福地眯起眼的夏洛特，女仆长雪莉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夏洛特：…… 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但看着对方那落在自己头顶和胸前的目光，她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奶咖不香了。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 夏洛特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话，先下去吧，我喝喝奶咖，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个人休息休息。” 雪莉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告退，而夏洛特则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奈斯氏族那位名为尤尔斯特的血裔伯爵离开之后，她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 倒不是公务繁忙，嗯……公务繁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能帮她的塞巴斯不在身边，而直辖领的政务官也随着审查被罢免了很多，现在直辖领办公的人手不够，很多事必须她亲自上阵……更主要的是，她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从前天开始，夏洛特就总感觉心神不宁，或者更准确的说，好像有人在呼唤她。 她一开始以为是塞巴斯又有什么事需要报告了，但血之眷属的灵魂契约完全没有反应。 后来，她又觉得会不会是狼人卢夫又在举行什么宗教仪式或者拉新人入教了，毕竟这位虔诚的狼人自打到了北境之后就一直对“传播真祖的信仰”上心。 但观察自己精神世界深处象征信徒的那些光点之后，此事也被她排除。 夏洛特又想着会不会是遇到了和上次大神官向她祈祷那样类似的情况…… 但这种呼唤要远比当初大神官的那种祈祷弱的多，以至于她并不能定位到这种呼唤的来源。 而虽然很弱，这种若有若无的呼唤偏偏又如同蚊子一般，时不时就会在她耳旁萦绕。 特别是到了晚上之后，那更是嗡嗡作响，明显加强了不少，甚至引得她血脉涌动，让她根本睡不好觉。 好在的是，白天的时候这种呼唤会弱一点，频率也低一点，夏洛特感觉自己或许可以趁机小憩一会儿。 不过，当她喝完了奶咖吃完了吃完了车轮泡芙，刚打算靠着靠椅闭目养神的时候，那种若有若无的呼唤就又来了…… 不仅如此，这一次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清晰。 “你大爷的！到底是哪来的声音啊，不清不楚的，嗡嗡得跟装修似的，烦不烦啊！” 听着那仿佛源于灵魂，又好像来自血脉的呼唤，夏洛特再也受不了了。 她起身命令女仆不准来人打扰，关上书房的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然后沉入意识，直接动用血之圣典中存储的血之神力。 她就不信了，这次她动用血之神力，还找不到这种呼唤的来源！ 血之神力的加护下，夏洛特那一头灿烂的金发瞬间化为银色，湛蓝色的眼眸也转变为奇异又神秘的赤金双瞳。 神力运转，感知力也大幅度强化，夏洛特又开启了那种宛若能洞察一切的“观察者”姿态。 而这一次，或许也是因为呼唤比往日更加强烈，她终于感知到了那呼唤的来源。 只是，当夏洛特感知到来源的时候，瞬间愣住了。 那声音的来源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她意识深处那代表着血族的绯红星海！ 不，更准确的说，是星海之中，一颗远比周围的同伴更加明亮的赤色星辰！ “是血族？有血族……在呼唤我？” 夏洛特神情惊异。 “等等……这个气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来着？” 她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夏洛特在意识中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散发着氤氲光芒的血色光团。 而紧接着，她就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牵引，在无限上升之后，仿佛穿越了无垠虚空一般，来到了一座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之中，地面之上，已经逐渐化为黑色的血迹刻画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让夏洛特看着感觉极为眼熟，像极了她的荆棘蔷薇。 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宛若失血过多般的贵族男子，正坐在地板上，神情麻木地看着面前最新的那个血色符号。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但又好像带着几分希冀。 而他面前的那个符号，则是房间中遍地的鬼画符中，看起来最像荆棘蔷薇的那一个…… 当夏洛特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之后，顿时愣住了： “尤尔斯特伯爵？” -78- 觐见“神明” “尤尔斯特伯爵？原来是他在呼唤我？” “等等……他这副模样，莫非是被软禁了？” “嘶……好丑的符号，难怪呼唤一直若隐若现的，这根本就不像荆棘蔷薇吧！比我的字还难看，这样都能被我感应到才真的算是奇迹……” 虚空之中，夏洛特的意志“俯瞰”着正在血色符号前祷告的尤尔斯特伯爵，总算是知道这几天让她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看起来，这位血之伯爵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烦，竟然选择了向她这个“神秘的神灵”呼唤！ “麻烦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借助血之神力降临的意识以尤尔斯特伯爵为中心向周围悄悄扩散。 而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房间之外的场景。 哈欠连连的守卫，错综复杂的走廊，封闭肃穆的石墙…… 这是一座巍峨肃穆的城堡。 城堡之中，不乏血裔与血仆，在一些房屋之中夏洛特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恶魔之眼标志。 “血魔教团？是他们把尤尔斯特伯爵抓起来了？” 夏洛特心中一跳。 把一位血之伯爵活捉，难度可要比击败甚至杀死大多了。 她瞬间警惕起来，向西周扩散的意识变得更加小心，不过，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的是，暂时并没有感知到太过强大的气息。 城堡之中的守卫甚至实力还没有尤尔斯特伯爵强大，只是这位血之伯爵的力量似乎是被封印了，看上去才如此落魄。 当然，没有太过强大的气息只是暂时而已。 既然能将一位血之伯爵封印了力量并关起来，幕后定然有着更强……甚至很可能是传奇的存在！ 想了想，夏洛特的目光再度注视在尤尔斯特伯爵身上。 她真的很好奇。 身为奈斯的血裔，就算是被血魔教团抓起来了，祈祷也应该向奈斯自己的王公祈祷才是。 但这位血之伯爵为何却指向她？ 沉吟了片刻后，夏洛特决定回应对方的呼唤，亲自问一问。 毕竟，被血族呼唤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念头至此，夏洛特加大了血之神力的输出，开始通过绯红星海中那颗象征尤尔斯特伯爵的星辰，进行血之召唤…… …… 尤尔斯特伯爵很后悔。 他后悔自己没好好记下那位神秘神灵的符号，只是知道那符号的意象是荆棘蔷薇。 他本来以为这种生活中常见的花纹早已刻入自己脑海了，但真当去描绘刻画的时候才发现，“能认出来”和“会画下来”完全是两码事。 直接的结果就是虽然他进行了一次次尝试，但无论每一次尝试，都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尤尔斯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画的符号太过不像，还是说缺乏进行共鸣的献祭法阵或祭坛，但更有可能的是两个原因皆有。 毕竟……就算是凡人想要向陌生的神灵祈祷，也必须用对神力的圣徽，而且还要进行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准备。 “果然……只靠不伦不类的符号，以及连仪式和祭坛都没有的祈祷，是无法将声音传达到神灵那里的么……” 尤尔斯特有些颓然。 看了周围地上那画满的符号，他不用想就能猜到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守卫和麦西姆长老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不过，就在尤尔斯特失魂落魄、越发绝望的时候，一丝微风，却忽然在房间中飘起…… 而渐渐地，地面上那些如同鬼画符的符号，也一个个闪烁起来，开始如同蚯蚓一般扭动，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 被封印力量的尤尔斯特并没有注意到这缕微风，也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那些“鬼画符”的变化。 直到绯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才终于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 尤尔斯特心中一跳。 他精神一振，连忙爬起来朝地上看去，只见自己最后画下的那道歪歪扭扭的符号忽然绽放出氤氲的红光，而周围的其他符号也宛若游鱼一般，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道符号汇聚！ 随着符号的不断汇聚，最中央的符号也变得越发清晰，那歪歪扭扭的轮廓逐渐变得优美而圆润，最终化为了一个与尤尔斯特伯爵记忆中家具花纹中常见的那个装饰纹路一模一样的标志！ “这……这是……这是荆棘蔷薇！真正的荆棘蔷薇！” 看到那终于熟悉起来的符号，尤尔斯特伯爵面露激动。 下一刻，璀璨的光辉自荆棘蔷薇上绽放。 他只觉得海洋般的赤色光辉将自己笼罩，一股神秘的吸力朝他吸来，将他的意识直接“吸”了进去…… 仿佛穿越了无数虚空，尤尔斯特感觉到一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 绯红的雾气铺天盖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很快淹没了他的视野。 尤尔斯特一阵恍惚。 而当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雾茫茫的世界里。 紧接着，绯红之雾沸腾，一座座巨大的立柱与石墙拔地而起，在隆隆巨响中缓缓耸立。 黑色的浮雕在立柱和石墙上幻化，隐隐勾勒出一片栩栩如生的神秘壁画，周围装饰着繁复精美的荆棘与蔷薇。 尤尔斯特面露震撼地看着周围迅速变化的景象。 而当绯红雾气逐渐隐去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威严肃穆的神秘古堡之中，这古堡中的任何装饰都完美地契合了血族的审美。 神秘、奇诡却又隐隐流露着神圣和庄重。 “这……这是暗夜古堡？！” 看着周围那神秘肃穆的建筑，尤尔斯特伯爵忍不住失声，差点直接跳起来。 暗夜古堡…… 血之真祖召集血之后裔的至高圣所，虽然尤尔斯特伯爵只在年轻的时候跟随着公爵进入过一次，但他却记忆尤深。 沉淀千年的记忆逐渐被唤醒，看着周围那熟悉的装饰，尤尔斯特眼皮狂跳。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浮雕和壁画之后，很快又陷入了疑惑。 因为那浮雕与壁画描绘的并非是他记忆深处那座血之真祖隐居的古堡中记录的血裔创造传说和诸神神位之战，而是他从未见过的故事。 绯红雾气之中，清晰的浮雕与壁画共有四处。 一处，描绘是一场看起来邪恶又神圣的祭祀。 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巨大的献祭法阵，痛苦哀嚎的邪恶祭者和上百具正在向后倒去的活尸…… 一处，描绘的是一场威严肃穆的臣服仪式。 高坐在王座之上，看不清面容的高挑女性，神秘威严、光芒璀璨的荆棘蔷薇，以及台阶之下，单膝跪地，一脸狂热与向往的炎之精灵…… 一处，描绘的是一场浩瀚的战斗。 夜色下的城市，正在尝试着从封印中破出的狰狞恶魔，高空之上傲然站立的女性神灵，以及神灵手中那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无上伟力的、斩向恶魔的光剑…… 而最后一处，则是一场祈祷。 竖立在祭坛之上的荆棘蔷薇，头戴兜帽的传道者，神情狂热、仿佛正在高声向同伴们歌颂神名的狼人祭司，以及正在圣徽之下聆听教诲的、一名又一名虔诚的信徒…… 不…… 这应该不是真祖冕下的暗夜古堡，真祖冕下的暗夜古堡描绘的并不是这样的故事，而且……这上面的故事我也并没有听说过。 看着那四座浮雕壁画，尤尔斯特微微冷静了下来，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血之真祖虽然成为了历史与传说，但血之真祖的余威却仍在。 在刚刚看到周围景象的时候，他真的被吓了一跳，比被麦西姆长老抓起来的时候还要紧张，还要惊悚。 但是…… 这里可真像啊！ 尤尔斯特伯爵的目光落在周围，越看越觉得既视感强烈。 抛开象征着神明传说的浮雕与壁画不说，这里真的很像很像他记忆深处的真祖古堡！ “看够了吗？来自奈斯的血裔。” 缥缈而高远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空灵，神秘，成熟，又仿佛带着一丝奇妙的魅惑。 那声音是如此动听，如同扣人心弦的神曲，又似乎蕴含着无上的威严，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向往。 而当那声音在尤尔斯特耳旁响起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一瞬，全身的血脉仿佛在一瞬间沸腾，就像是被那空灵神秘的声音引动了似的。 一种宛若源自血脉和灵魂的敬畏，缓缓在他心中蔓延…… 好……好强大的精神力量，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引动我的超凡血脉！ 尤尔斯特心中一振，连忙收回看向浮雕和壁画的目光。 一切超凡源于神，神灵的伟力本就能压制世俗的超凡之力。 但能够如此轻易地撼动他的血脉的，除了早已消失的血之真祖、统领各大血裔氏族的王公、以及曾经向血裔氏族开战的神主哈拉尔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尤尔斯特的视线在四周环绕，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而环绕一圈无果后，只好原地跪拜了下来，面带敬畏地道： “神秘又伟大的冕下！请原谅尤尔斯特的无礼……” 说着，他略微犹豫了一番，鼓起勇气咬牙道： “神秘又伟大的冕下，尤尔斯特……想要请求您的召见，祈求……您的帮助！” 尤尔斯特的声音在肃穆的古堡中响起阵阵回音。 他低下头，心情忐忑地等待着神明的回答。 他知道对于一位陌生的神明来说，自己的请求或许有些放肆，毕竟……他连祭坛和祭品都没有准备。 但现在，尤尔斯特也顾不上什么了。 尤尔斯特从来没有感觉过等待回应的时间是如此漫长。 每一秒的沉默，似乎都仿佛过去了一年。 沉默伴随的是巨大的压力，而就在尤尔斯特越发忐忑，越发紧张的时候，缥缈空灵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如同天籁： “上前来吧。” 话语刚落，古堡的地面便开始颤抖，绯红的雾气也再次翻滚起来。 尤尔斯特精神一振，他抬起头看去，只见前方的雾气向两侧蔓延，露出不断变化的地面，宛若拥有生命一般的石板不断蔓延翻转，层层搭建，形成了一条直通前方的台阶…… 尤尔斯特略微犹豫之后，就迈开步伐，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而当他来到台阶尽头的时候 ，只见前方屹立着一座高台，高台上是一座威严肃穆的古朴王座，周围尽是繁复的荆棘蔷薇，而王座之上，一位身穿黑色神裙的女子正慵懒倚靠，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迷蒙的雾气下，尤尔斯特看不清女性的容貌，只能看清雾气中那对神秘瑰丽的赤金色眼眸和如同丝绸般柔顺的银色长发。 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女性身上的那种神圣与威严，古老与浩瀚，那种哪怕是被雾气遮掩，也难以掩盖的倾世与绝伦。 尤尔斯特只觉得这种模糊的形象好像有些眼熟。 但当他仔细去回忆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而待到他略微迟疑了之后，甚至连自己刚刚想要回想什么都给忘了，只觉得眼前这位神明是如此的神秘与美丽，哪怕是遮掩了容貌…… 尤尔斯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生怕惹怒了这位神秘的女性神灵。 只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再次自我介绍道： “奈斯氏族四代血裔，血之伯爵尤尔斯特·奈斯，见过神秘又伟大的冕下……” “愿您的荣光永远照耀世间，愿一切荣耀终归于您的王座！” 听了尤尔斯特那恭敬到近乎有些讨好甚至谄媚的赞美，王座上的“女神”一声轻笑。 只见她微微换了个姿势，轻轻将一条修长白皙的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一边敲打着王座的扶手，一边淡笑道： “来自奈斯的血裔，我已知晓你的来意，称呼我为暗夜即可。” 说着，她那迷雾中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声音也有些玩味： “我向来遵守等价交换的原则，既然你想要向我祈求帮助，那么……你又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79- 我又不会吃了你 暗夜？ 她的尊号是暗夜？ 尤尔斯特眼角一跳，忍不住再次瞪大眼睛，心中顿时浮想联翩…… 没办法，“暗夜”这种称号，对于血族来说太过敏感了。 毕竟，创造血裔的血之真祖曾名为夜之女王，而她的圣所更是被称之为“暗夜古堡”！ 结合周围那与自己遥远记忆中的暗夜古堡风格极为相像的巍峨城堡，尤尔斯特很难不去联想起什么来…… 特别是靠近了对方之后，他越发感受到自己血脉深处的某种骚动。 他的力量，他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彷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欢呼，在庆贺，而且……给他一种随时随刻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拥向对方的怀抱一般。 那是共鸣！ 血脉的共鸣！ 尤尔斯特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则掀起了惊涛骇浪。 等等…… 这种如同血之王公一般，但更加强烈，源于血脉的共鸣…… 这种彷若王公降临一般，但更加深邃，源于血脉的压迫…… 这种力量…… 这种感觉…… 她她她…… 难道她是？！ 尤尔斯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整个人忍不住战栗起来。 种种清晰的迹象无疑不在将眼前这位神秘的神明与他记忆深处那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联系到一起。 虽然对方的气息和他古老记忆里的似乎有所不同，虽然周围的场景也和他记忆深处的暗夜古堡有所差异，但这种对血之后裔来说宛若君王一般的力量，对于尤尔斯特这位活了数千年，曾经有幸觐见过那位伟大存在的血裔伯爵来说，并不陌生。 这等力量……只有那位早已失踪数千年，曾带领血裔横扫大陆，所有的血裔无一不是其狂热拥簇的存在才拥有！ 真祖！ 这是真祖的力量！ 如此可怕的血脉共鸣与压迫，只有真祖冕下才会拥有！ 尤尔斯特几乎是瞬间有了判断，然后整个人顿时就麻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心中则只剩下了一个在不断咆孝声音： 是她！ 一定是她！ 她回来了！ 她要向她的后裔清算了！ 这一刻，麦西姆长老，血魔教团什么的，在尤尔斯特的心中全都不重要了。 他的心中波涛汹涌，骇浪滔天，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弥瑞亚大陆…… 要变天了！ 尤尔斯特面露骇然，脸色苍白。 而高坐在血之王座上，借助暗夜古堡的特殊能力洞悉他所思所想的夏洛特却有些无奈。 她知道这位血族被她召唤到暗夜古堡之中后很可能会认出她的力量来源。 毕竟对方乃是资深的血裔，而此时此刻的她动用的则是血之神力的力量。 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但夏洛特明白，就算是她自己未来可期，但现在的她其实并非是真正的神明。 她的“神之力”来自血之圣典，她只能动用这种力量，但却不能掩饰或者改变力量。 换句话说，只要动用血之神力的力量，她被一些对血之神力熟悉的存在认出力量来源是迟早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暴露的竟然如此之快，一如当初面对塞巴斯那家伙一般。 但听完了尤尔斯特的所思所想之后她倒是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位血之伯爵竟然也是个活了数千年的老古董！ 见过真正的真祖的那种！ 只能说……血裔不愧是血裔，只要不遇到意外情况，甚至比精灵和巨龙还能苟！ 还有，暗夜古堡竟然是真祖的圣所…… 看来以后要是将其他人召唤进来，必须要彻底改一改这里的环境，且不能随意自称“暗夜”了。 夏洛特若有所思，总结起这次血之召唤暴露的种种问题。 血之神力加持下，她的思维运转速度远超平常，此时此刻分心做些这些事不成问题。 当然，她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尤尔斯特伯爵身上。 对方那陷入混乱的思绪传达出的一个个情报都让她很感兴趣，比如奈斯氏族的内乱，比如血之真祖的过去，比如真祖和血裔的矛盾等等。 只是，尤尔斯特现在明显是被她吓到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思绪越发混乱无序，传达出的信息也越来越少，俗称“大脑一片空白”…… 很明显，哪怕是失踪数千年，血之真祖在血裔中的余威仍在。 即使是一位伯爵，竟然也会如此失态。 想了想，夏洛特澹笑道： “奈斯的血之后裔，你的回答呢？” 空灵慵懒的声音彷佛带着能够穿透灵魂的力量，将尤尔斯特一下子从震惊惶恐中唤醒过来。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大的惶恐。 哦，天啊！ 他他他…… 他竟然在这位面前失态了！ 尤尔斯特又惊又怕又畏。 他现在快要后悔死了，如果早知道卡斯特尔背后的存在竟然是这位的话，他就算是成为血仆也绝对不敢轻易地向对方祈祷！ 直面麦西姆长老，他会失去自由。 但若是直面这位存在，那可是一个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毁灭！ 回想起数千年前的种种往事，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无礼随时会换来一记至高封印或是能让王公原地旋转1080度的大比兜子…… 都过去几千年了，现在还有不少当初得罪真祖的二代王公不知道在哪个石头里封着呢！ 更别说…… 还有现任王公们对她做的一切…… 回想着数千年来各个氏族不约而同地澹化真祖的影响，抹除真祖的信仰，追杀身为真祖后裔的王族血裔以防止真祖的归来……他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夏洛特同样头皮发麻。 好家伙……血族的真祖当初这是做了啥？竟然导致血裔全员母慈子孝？ “伟……伟大的……冕……冕下……” “我……我……我……” 尤尔斯特结结巴巴，语言能力都不连贯了。 看着对方这种老鼠见了猫般的样子，夏洛特已经没了趁势恐吓对方，或者说忽悠对方的兴致。 因为根本没必要。 眼前这位血裔伯爵很明显已经彻底混乱了。 在夏洛特的洞察下，对方内心深处害怕的要死，后悔的要死，恨不得给向荆棘蔷薇祈祷的自己几个大比兜子。 不仅如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甚至连求助的想法都没有了，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她远远的。 在对方心里，她比血魔教团，比血魔大公甚至还可怕无数倍！ 夏洛特叹了口气，说： “你可以放松一点，毕竟……我又不会吃了你。” 听了她的话，尤尔斯特勐然抬起头，瞪得大大的眼睛满是紧张和忐忑，忍不住道： “真……真的吗？” 夏洛特：……？ -80- 血裔伯爵的恐惧 这啥意思？ 难道过去的血之真祖吃人吗？ 看着尤尔斯特伯爵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夏洛特很难不产生这种联想。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来着。 毕竟继承了血之圣典，拥有了近似真祖权柄的她都能靠吞噬血脉力量来增加血之神力，当初斩向炎魔瓦拉罗卡的那一击就是明证。 从这个角度来说，历史上的血之真祖平日里若是将拥有同源力量的血裔当成储备食品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夏洛特决定试探一下。 作为血之圣典的继承者，很可能是神器钦定的新一任血之真祖的存在，她必须要搞清楚血之真祖的秘密才能安心…… “哦？听起来……你似乎很担心我吃了你？” 她玩味地道。 尤尔斯特更加麻了。 “不……不担心……我……我不担心……” 他结结巴巴地道，拼了命地摇头摆手。 但同时，尤尔斯特那翻滚的内心越发无措混乱了： 这这这……这什么意思？ 他……难道不该担心她会吃了自己吗？ 不…… 那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超凡的力量来源于神，而真祖则是一切血裔的源头…… 数千年为了更进一步她都会吞噬自己的后裔，甚至说血之后裔本就是她放牧的对象，现在她明显是在恢复力量，难道还会放过这个最为简单的捷径吗？！ 尤尔斯特神情惊惧，内心深处的混乱思绪则忍不住自行吐槽起来。 而听了他的内心活动，夏洛特亦是心中一跳： 好家伙！ 原来曾经的血之真祖还真的是将血裔当成口粮了啊…… 她就知道，爱可能没有理由，但恨肯定有。 难怪被血裔崇拜的血之真祖后来会上演母慈子孝，看来真正的原因恐怕就出在这里吧？ 夏洛特眼角狂跳，内心深处几乎立刻浮现起了曾经的血之真祖的形象： 神秘、强大、阴险、无情、狠辣…… 嘶…… 这么说，难道她继承的才是真正的“反派”副本？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尤尔斯特身上。 她想要再试探看看，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血裔伯爵还能给她带来真祖的什么秘密…… 只是，被她那赤金色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盯视着，尤尔斯特的脸色却突然一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糟了！ 这里是暗夜古堡！ 夏洛特只听到尤尔斯特内心惊呼一声，而后混乱的心理活动很快变得更加混乱。 但这种混乱持续的只是短短瞬息。 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里，只见这位血裔伯爵的表情忽然变得恭敬顺从起来。 虽然发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腿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但至少……他看起来越来越冷静和恭敬了。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发现对方的想法开始迅速地减少，没过一会儿……尤尔斯特的内心中就只剩下了一道不断复读的声音： “赞美血之真祖！赞美伟大的始祖！赞美血之真祖！赞美伟大的始祖……” 夏洛特：…… 她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暗夜古堡中她能够倾听到别人内心想法的能力并不是秘密，至少……在尤尔斯特这等活了数千年的血裔那里并不是秘密。 “你不用这么畏惧我，若是我想要吞噬你的血脉力量，早在你拜访卡斯特尔的时候就做了。”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听了她的话，尤尔斯特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本放空的想法又忍不住破了功： 她承认了！ 她真的是复苏的血之真祖！ 而且……她真的就在卡斯特尔！ 她还提到了吞噬血脉力量，她她她…… 她果然还有着这样的想法！ 天哪，难怪卡斯特尔要清剿所有的血裔，该不会就是她为了恢复力量在做准备吧？！ 夏洛特：……？ 这特么都是什么跟什么？ “你不相信我？” 她皱了皱眉。 “信信信……我……我当然相信您……” 尤尔斯特小鸡啄米般点头。 但表情却更加恐惧了。 夏洛特有些无奈。 尤尔斯特的恐惧和戒备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这对话……她感觉进行不下去了。 “算了，是真是假，信与不信，时间会见证一切。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呼唤我的目的吧。” 夏洛特摇了摇头，道。 她放弃了继续进行信任沟通，而是将话题重新转向了对方呼唤她的来意，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打了个哆嗦。 特别是看到那绯红雾气之下若隐若现的笑容后，他整个人顿时麻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内心活动也再次泛起了波澜： 她她她…… 她竟然笑了！ 天啊，难道世界要毁灭了吗？ 她她她……她果然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 不不不，放空思绪！ 放空思绪！ “伟……伟大的冕下，我……我很好！我不需要什么帮助！我没有任何想法！对！我没有想法！我并不知道那个图桉的指向是您……我……” 尤尔斯特伯爵语无伦次，一脸惶恐。 夏洛特：…… “你是在逗我吗？” 她皱了皱眉，道。 “噗通”一声，尤尔斯特伯爵直接跪在了地上。 只见这位血裔伯爵满头大汗，急的都要哭了： “不……不……我……我怎么可能逗……逗您……” “我我我……您需要我做什么？我……我都愿意做，只要您能原谅我的冒犯……” 夏洛特：……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她才是欺负人的那个? 不过，靠着对方那被召唤进暗夜古堡之后断断续续的心理活动，她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对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血魔教团……以及，奈斯氏族的内乱吗？ 略微思索，夏洛特沉吟道： “尤尔斯特，我已经知道你呼唤我的目的。” “老实说，我并不在意你所谓的冒犯，也对吞噬你不感兴趣，我可以庇护你，助你度过难关，不过……你也需要为我做一些事。” “额……啊？您……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尤尔斯特战战兢兢地问道。 “需要你具体做什么，我暂时没想好……，哦，不对，似乎还真有一件事，圣典残页，你应该知道吧？帮我寻找圣典残页。”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81- 吞噬与遗忘 “圣典残页……？您……您是说血之圣典？” 尤尔斯特惊讶地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还有别的圣典吗？” 尤尔斯特连忙低下头，惶恐地道： “不，没有，明……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会的，我会的！” 看着对方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夏洛特真的很好奇曾经那位血之真祖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样的阴影才导致对方如此恐惧。 老实说，如果只是会被吞噬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怕的要死要活吧？ 还是说，对于永生的血族来说最可怕的就是死亡？ 夏洛特不清楚。 不过，对方对她如此畏惧，倒也省了很多事。 “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的契约就成立了……” 夏洛特说道。 语毕，她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只装满殷红血液的高脚杯。 只见她轻轻挥了挥手，那高脚杯就飞到了尤尔斯特的面前： “饮下它吧，作为我们约定的见证。” 高脚杯里装着的自然是夏洛特签订血之卷属所需要用到的契约之血了。 这本来是夏洛特准备给雪莉的，但雪莉婉拒了，现在她意外被尤尔斯特识破了身份，签下契约约束对方保密是必须的。 尤尔斯特终究是血之伯爵，虽然现在夏洛特能够靠着血之神力在意识世界压制对方，但回归现实之后就不一样了。 血之伯爵，那可是炽阳！ 更别说他们之间相距又太远。 尼斯不在，她没法签订仆从终誓，同时还要庇护对方免遭传奇级别血裔的血仆契约，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签订这种无视彼此实力和距离，最高级别的血契了。 这种血契最重要的就是双方自愿。 虽然签订之后会占据夏洛特一个血之卷属的位置，但同样也意味着对方将失去背叛她的可能，会彻底绑上她的战车。 “真祖”身份的隐患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在拥有足够实力之前，还是隐藏好身份，将一切有可能暴露自己的风险消除才行。 白嫖到一个奈斯氏族的血裔伯爵，夏洛特觉得还是不错的。 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知道的东西肯定很多，足以她了解血族的很多秘密了。 至于忠诚什么的，先嫖到再说，慢慢来。 “卷……卷契之血？！” 看到漂浮着的高脚杯，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恐惧。 嗯？ 恐惧？ 夏洛特愣了愣，不知道为何对方会对自己拿出的契约之血感到恐惧…… 要知道，当初塞巴斯可是将其视为神之恩赐的！ “你在害怕什么？迟疑什么？” 她心中微动，问道。 “不……我……我没有……我……我没有！” 看着高脚杯中的血液，尤尔斯特的脸色越发苍白。 只见他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某种艰难决定一般，颤抖着接过高脚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而后，他闭上眼睛，捏着鼻子将契约之血饮了下去，就像是在喝毒药一般。 殷红的血液咕冬咕冬饮下，绯红色的微光在尤尔斯特的身上绽放，而与此同时，夏洛特则感知到自己冥冥中又多了一道血脉深处的联系。 只不过，与塞巴斯不同，夏洛特能感知到这道联系深处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联系直至绯红星海的最深处，那象征着五位血裔王公的巨大星辰的一颗。 夏洛特心中微动，很快就意识到了那是尤尔斯特和奈斯氏族那位尊号为观星者，名讳为柯西的血族半神的信仰联系。 不过，就在她与尤尔斯特契约成立的一刹那，这道若有若无的联系就开始变得越发暗澹，最终彻底消散了。 夏洛特知道，这是血之卷属的契约成功将那位王公给ntr了。 不管尤尔斯特之前是否处于奈斯半神的注视之下，从现在起，奈斯氏族的血裔半神不能主动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了。 老实说，撬一位血裔半神的墙角夏洛特还是很忐忑的，但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引起对方的关注。 当然，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双方签订契约的地点是她的意识世界，她的主场。 契约成功签订，尤尔斯特一脸的灰败和沮丧，但看到夏洛特投过来的视线，他又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看起来似乎很不乐意成为我的血之卷属？” 夏洛特问道。 “乐……乐意，当然乐意……” 尤尔斯特硬着头皮说道。 夏洛特眉头微蹙。 这家伙似乎已经习惯了隐藏想法。 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他竟然不会再暴露内心活动了。 “我要听实话。” 她羊作不满，冷冷地道。 尤尔斯特顿时头皮发麻。 他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道： “好吧……我……我的确很纠结，毕竟成为了您的卷属，也就意味着与您的力量建立联系，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您吞噬……” “不瞒您说，我真的很怕死，但比起死亡，我更害怕被您吞噬，被世界所遗忘……” “比起被您吞噬，我宁愿选择死亡……” 说罢，尤尔斯特仿佛放下了什么心理负担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似的瘫在地上。 被世界所遗忘？ 夏洛特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心中微动，感知到血之召唤的时间限制即将到了。 想了想，她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记住你我之间的契约。” “契约已成，你已获得我的庇护，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也希望你好好履行自己的承诺……” 说罢，她挥了挥手，绯红的雾气开始在古堡之间蔓延。 感受到冥冥之中重新出现的牵引力量，尤尔斯特连忙道： “真祖冕下！您真的不会吞噬我吗？” “看你未来的行动了。” 空灵的声音远远传来，逐渐飘散。 …… 血之召唤结束，夏洛特解除了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回归了现实的书房。 不过，她并未散去血之神力，而是继续沉入意识，借助血之卷属的联系重新连接上了尤尔斯特的视野。 血之召唤是结束了，但尤尔斯特那边的事还没结束。 在解除血之召唤的时候，夏洛特就感受到一股强悍气息的逐渐接近。 尤尔斯特心中所想的那位名为麦西姆的奈斯氏族长老，应该是要回来了。 时隔半个月，夏洛特终于又要间接面对一位传奇血裔了。 -82- 真祖来了也救不了你！ 一阵头晕目眩的失重感过后，尤尔斯特重新回到现实。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房间，依旧是暗澹到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烛光。 刚刚经历的一切宛如一场虚假的梦境。 但感知着自己灵魂深处多出来的那道荆棘蔷薇的印记，尤尔斯特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 他真的成功召唤了卡斯特尔幕后的神明。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神明竟然就是血族失踪两千年的始祖！ 回想着有关血之真祖的种种传说，尤尔斯特暗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从现在起他是彻底失去自由了。 不管那位存在如何许诺，都改不了他已经成为了对方预备口粮的事实，而且还是随时随刻都能吃掉的口粮。 他今后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讨对方欢心，亦或是干脆降低对方对自己的关注，然后……小心翼翼地，胆战心惊地，艰难地活下去。 狗屎！ 这甚至还不如与麦西姆长老签订臣服契约或者沦为血仆！ 至少后者虽然同样会失去自由，但只要苟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重获自由的机会！ 此时此刻的尤尔斯特恨不得穿越回自己画下荆棘蔷薇之前，然后狠狠地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公爵大人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向陌生的神明祈祷。 他这还是第一次做，就直接来报应了。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懊悔也没有办法，只能唉声叹气地接受悲惨的命运。 “唉……真祖冕下，为何您不能像其他真神那样对自己的后裔好一点呢？” “将成为始祖的神恩卷属视为大恐怖，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血族了吧？” 尤尔斯特在心中叹道。 当然，也只敢在心中叹道了。 契约已经定下，鬼知道那位恐怖的存在是不是在关注他。 贸然说出来心中所想，万一传到对方耳朵里惹了对方不开心，他说不定立刻就转职成新鲜的口粮了。 历史上又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 不过，虽然成为了传说中的血之卷属让尤尔斯特垂头丧气，但神恩卷属终究是神恩卷属。 在回归现实之后，他就明显感知到自己那有千年都不曾变化的实力，竟然有了些许瓶颈松动的迹象。 尤尔斯特有一种感觉……自己现在的实力上限又提高了，只要饮下足够多的超凡之血，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他就很有可能领悟出更高深的血脉共鸣，实力也更进一步。 就算不能突破到公爵，也很可能达到伯爵所能达到的最高峰！ 这明明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但他高兴不起来。 牧羊人自然希望自己的羊长得又快又好，又肥又壮。 因为这样，肉才能又多又好吃。 这么一想，尤尔斯特更加抑郁了。 不过，抑郁归抑郁。 既然已经成为了血之卷属，他也就彻底绑上了血之真祖的战车。 奈斯氏族记载，血之卷属乃是真祖的手足。 若是真祖陨落，完全能够在卷属的身上再次复苏。 也是因此，不想看到始祖复苏的血裔，自然也会清算所有的血之卷属。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存在意义着想，尤尔斯特也不得不帮助这位复苏的始祖隐藏身份，完成对方各种蛮横专断的要求…… 】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再次叹了口气，开始抹去自己进行召唤所留下的痕迹。 好在的是，他是利用自己的血液作为触媒进行召唤的。 凭借的血裔的力量，抹除痕迹也很方便。 而就在他刚抹除痕迹没多久，房间紧闭的大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被人从外面缓缓拉开。 刺眼的灯光照了进来，让尤尔斯特忍不住挡了挡眼睛。 而紧接着，麦西姆长老那苍老的声音就迎面传了过来： “呵呵，尤尔斯特，三天时间已到，你考虑得如何了？” 麦西姆长老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也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温和许多。 尤尔斯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强烈的酒气。 结合氏族中关于这位传奇长老的种种传说，他瞬间就意识到这位长老这三天八成是又去人类世界的哪家酒馆鬼混宿醉去了。 “为何沉默？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难道还没有想清楚吗？” “是向我臣服，献上你的忠诚，与我一起为奈斯氏族开启一段新的未来，还是说……执迷不悟，让我强行将你做成血仆？” 看到尤尔斯特沉默不言，麦西姆长老皱了皱眉问道。 “哼，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直接向我献上忠诚，你还能保留一定的自由，我甚至可能承诺在掌控奈斯之后放你离去……” “但若是逼我将你做成血仆的话……嘿，我可就不能保证你的意志是否仍然是你的意志了。” 看到尤尔斯特依旧不语，麦西姆长老彻底收起笑容，沉着脸威胁道。 听了他的话，尤尔斯特缓缓抬头，看向了这位倒向血魔大公的传奇长老。 明明不管是强迫效忠还是成为血仆，对于已经拥有追随尊长的血裔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与不可接受的条件…… 但此时此刻，面对麦西姆长老那恶狠狠的逼迫，尤尔斯特却感觉内心深处毫无波动。 他不仅没有愤怒，甚至还有点想笑。 当然，是冷笑。 也有可能是嘲笑。 臣服契约？ 成为血仆？ 得了吧，这两种涉及灵魂的契约，在他的灵魂已经被打上真祖圣徽的前提下，能成就有鬼了！ 霸道的卷属之契甚至将他与柯西冕下的信仰联系都彻底切断了，别说一位传奇强签的契约了，虽然……他的信仰本来也不算有多么狂热就是了。 已经生无可恋的尤尔斯特完全没有了和麦西姆长老斗嘴或是博弈的兴趣。 在真祖归来的大前提下，别说是奈斯氏族的内斗了，血裔现存的五大氏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不过，看着对方那居高临下，视自己为掌中之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尤尔斯特又有些不爽。 而这种不爽与签下血之契约的郁闷交织在一起，更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让尤尔斯特的心情越发憋闷难耐，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特别是对方那傲慢的样子，那种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让原本已经打算摆烂的尤尔斯特，重新激发起了逆反心理。 我可去你的吧！ 真祖冕下的确有将我玩弄于手掌之中的力量和资格，但你算老几啊！ 明明是传奇公爵，对付我一个炽阳伯爵还要来阴的，啊呸！ 真有本事，去正面硬刚大长老和约罗克公爵大人啊！ 欺负一个小伯爵算什么本事啊！ 尤尔斯特在心中暗骂。 而骂着骂着，他忽然心中微动。 只见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忽然冷笑道： “哦？臣服？” “麦西姆长老，很抱歉，我在这里想了三天三夜，一直在思考您有哪里值得我追随的，可是三天三夜过去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哪怕任何一个理由……” “与我追随的存在相比，您是如此的弱小，如此的可悲，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让我感到恶心……” “我对追随弱者没有任何兴趣，像您这样的存在，只会在背后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您甚至没有勇气向我追随的存在发出挑战！” “呵呵，成为血仆？得了吧，即使没有使用过渎血之杖，我也知道强行将一位追随尊长的血裔转为血仆存在多大的隐患。” “您根本不是在给我选择，您不过是没有信心，担心在我追随的存在面前暴露您的身份罢了。” “您的胆子其实很小，您没有把握在不惊动我背后存在的前提下将我转化成血仆，或者更直接的说，您害怕我背后的存在！” “呵呵，就您这样的血裔，就算是传奇，又有什么值得我追随的呢？与您相比，约罗克大人真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至少……约罗克大人敢于直面神明！” “呵，在我看来，您连断开我已有的血族契约都做不到呢。” 尤尔斯特阴阳怪气，将麦西姆长老数落的一无是处，挑衅的目光中更是带着深深的鄙夷。 看到他这幅欠抽的拱火模样，听着他那粗鄙的谩骂，麦西姆长老快要被气炸了。 特别是，当尤尔斯特直接将约罗克拿出来和他对比之后…… “住口！你这个不知礼义的混蛋！竟然敢忤逆公爵长老！” “很好！很好！既然你这么想要成为血仆，那我就成全你！我不仅要成全你，还要彻底抹除你的意志！扭曲你的血脉！将你变成我的血肉傀儡！最为悲惨的血仆！” “断不了你的契约？将你变不成血仆？” “哼！” “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就算是真祖来了也救不了你！就算是始祖当面，也别想保住你的血脉联系！” 麦西姆长老咬牙切齿，双目赤红。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渎血之杖，直指尤尔斯特，一声怒喝： “黑暗……血契！” 暗红色的光辉在渎血之杖上爆发。 而与此同时，麦西姆长老的精神力如同浪潮一般涌动，顺着渎血之杖的光芒朝着尤尔斯特伯爵的灵魂冲去…… -83- 死……死了？ 麦西姆长老很愤怒。 作为与约罗克公爵同一时代活下来，甚至年龄比约罗克还要早上数百年的传奇血族，麦西姆长老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位明明资历更浅，但却更受神明喜爱，甚至被神明赐下了观占圣器，当做神卷者培养的幸运家伙…… “约罗克！约罗克！永远都是约罗克！” “尤尔斯特！你这个狂妄的混蛋！必须要为自己不可饶恕的言行付出代价！” 海啸一般的精神力裹挟着渎血之杖的暗红光芒击溃了尤尔斯特的精神力屏障。 麦西姆长老怒吼着，咆孝着，化身一尊虚幻的红色巨人，降临在了尤尔斯特的精神世界中。 周围的景象骤然溃散，世界如同叠积木一般迅速转换，化为了一座看不到尽头的巨大炼金工坊。 这是尤尔斯特心灵工坊。 每一位炽阳，精神力都会发生蜕变，形成属于自己的梦境世界，又或者说精神之海，心灵世界。 心灵世界象征着炽阳强者的某种追求与信念，同时也是炽阳强者精神力场的真正来源。 炽阳强者的灵魂本源，亦藏在心灵世界的最深处。 在麦西姆降临的一刹那，尤尔斯特的心灵世界就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一本本魔法书和炼金道具自行飞起，朝着麦西姆化作的红色巨人冲来，尝试着本能排斥外来的入侵者。 感受着那苍白的力量，麦西姆长老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精神世界的主人固然在精神世界中无所不能，但也仅限于入侵者的灵魂强度不高。 而他，可是真正的传奇！ 麦西姆长老仅仅是挥了挥手，那冲向他的魔法书和炼金道具就纷纷破碎，化为最为精纯的精神力被他所吸收，反而壮大了他的力量。 紧接着，只见他轻轻一提，就将藏身在心灵世界深处，代表着尤尔斯特主意识和灵魂本源的虚幻人影给提了起来。 与尤尔斯特外表一模一样的虚幻人影不断挣扎，不过……并不能逃离麦西姆长老的手心。 麦西姆长老如同提小鸡仔一般提着尤尔斯特的主意识，居高临下的目光仿佛在蔑视不自量力的蝼蚁。 他视线冷漠，声音冰冷： “尤尔斯特。” “你的余生，我就收下了。” 恐怖的精神力波动在麦西姆长老的手中爆发，开始抹除尤尔斯特意识中独立的自我意志，破坏灵魂本源中的所有契约和联系。 随着麦西姆的行动，整个心灵世界顿时震荡起来，而后开始迅速崩溃，就连麦西姆手中尤尔斯特的主意识，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麦西姆长老冷冷地看着被自己迅速同化的意识体，已然胜券在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已经被他抓在手中，失去反抗力量的尤尔斯特的意识，却忽然停下了挣扎，抬起头用一种嘲讽般的目光看着他。 麦西姆长老微微蹙眉。 活了数千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下意识感受到了有些不对。 不过，还不等他做些什么，绯红色的光辉就突然在尤尔斯特的意识体上爆发，一道神秘的符号宛若应激一般，在他的额头上出现。 看到那并不算陌生的符号，麦西姆长老几乎瞬间愣了愣： “荆棘……蔷薇？” 他表情微变，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向后退去，但尤尔斯特的意识体却一把抓住了他那精神力幻化的虚幻衣服。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长老大人，都进来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尤尔斯特咧了咧嘴，嘿嘿笑道。 语毕，只见他抬头，神情狰狞地吼道： “伟大的冕下！我为您找来了一道上好的灵魂作为祭品，现在献给您，助您恢复力量！” “望您的目光，降临到您卷属的身上！” 话音刚落，荆棘蔷薇的符号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麦西姆长老面露惊骇。 他只感受到一股古老，沧桑的意志缓缓在尤尔斯特的意识体上复苏，一种仿佛源于灵魂和血脉的强大压迫感让他这位血裔传奇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神之意志！这是神之意志！你你你……你竟然投靠了卡斯特尔幕后的邪神！” 麦西姆长老惊呼一声，连忙后退。 但，已经晚了。 绯红色的光辉在越发凝实的荆棘蔷薇上爆发，无边无际的红色雾气尤尔斯特的灵魂本源为中心向周围迅速扩散，很快就吞没了整个心灵世界。 紧接着，在绯红之中，金色的光芒突然宛若新生一般涌动，带着无上的神圣之光，伴随着空灵缥缈的圣歌缓缓降临。 由书柜和炼金柜台组成的心灵世界开始飞速地变化，重组，很快化为了一座巨大的神殿。 等等…… 神殿？ 不是暗夜古堡吗？ 看着周围那与神圣王庭的风格一模一样的神殿，尤尔斯特顿时愣住了。 如果不是感受到灵魂本源中那让人熟悉的战栗气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来了一尊神圣王庭的神灵！ 麦西姆同样被吓了一大跳，连声音都颤抖了： “神……神圣之光？” 他怪叫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不过，还不等他跑出几步，身后的荆棘蔷薇中就幻化出一道巨大的审判之剑，一剑斩在了麦西姆长老的精神体上。 更加恐怖的力量爆发，麦西姆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尤尔斯特敬畏的目光中，只见这位传奇长老的灵魂顿时出现了无数的龟裂，而后在一声轻响声中，化为无数散发着微光的碎片。 而后，他就被那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神圣之光”吞噬了…… 审判之剑渐渐消散，恐怖的威压也随之减弱。 “死……死了么……” 尤尔斯特呆呆地看着麦西姆化为灰尽的地方，神情无比敬畏。 话音刚落，空灵缥缈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听不出情绪： “一具化身而已，算不得什么。” “尤尔斯特，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神圣之光缓缓散去，绯红的光辉重新出现。 转眼间，周围的神殿又化为了那座熟悉的暗夜古堡。 -84- 吃撑了…… “化……化身？” 尤尔斯特愣了愣。 神圣缥缈的声音微微一叹： “你分辨不出也实属正常，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炽阳……” 听到这里，尤尔斯特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需要继续提点，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始祖说自己给她找了麻烦。 神秘的荆棘蔷薇已经存在数百年，这说明复苏后的始祖并没有暂时走到前台的打算。 他贸然将一位传奇化身引入，很可能会暴露真祖的身份。 特别是一位血裔传奇！ 念头至此，尤尔斯特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真……真祖冕下，非常抱歉，我……我只是想为了协助您尽快恢复力量……” 他结结巴巴地说。 “哦，是吗？” 夏洛特一声轻笑。 血之王座重新出现，化为成年模样的夏洛特端坐其上。 这一次，尤尔斯特的视线中没有迷雾遮挡。 看着那绯红神力加持之下神秘威严又端庄美丽的身影，哪怕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尤尔斯特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古老的记忆缓缓复苏…… 虽然因为时间太久，他好像已经隐隐想不起来那位经常变换各种身份的始祖的真实模样，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这位神明慵懒倚靠的模样，他瞬间就觉得真祖的真实模样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哦，不。 那似乎……好像……的确是失踪的真祖冕下！ 记忆越发清晰，眼前的真祖的形象与诸神之战中那位睥睨天下的神灵缓缓重合。 很快，尤尔斯特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始祖！ 这个形象……的确是回归的始祖！ 没错，他想起来了，真祖的真实外表，就是这样子的！ 看着那记忆中越发清晰的形象，尤尔斯特又想起了那些关于真祖的可怖往事。 他的心中越发敬畏，连忙收回视线，硬着头皮解释道： “真……真祖冕下……我……” “无妨，我其实并不关心你的动机究竟有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身为血之卷属，你的一举一动，必须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夏洛特摆了摆手，打断了尤尔斯特的话。 说着，她面带微笑，轻声道： “你，明白了吗？” 看着夏洛特那明媚如花的微笑，尤尔斯特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夏洛特说刚刚那只是麦西姆长老的一道化身，但作为直面麦西姆精神风暴的他却很清楚，那就算是一尊化身，也绝对是实力远超炽阳的化身。 至少……比他要强大的多！ 但即使如此，对方在真祖冕下的面前却连片刻都无法坚持，便直接消融了…… 真祖冕下虽然依旧没有走到台前的打算，但她的力量……一定已经恢复了不少了！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越发对始祖的力量感到敬畏，也越发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怕。-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道： “我……我明白了，真祖冕下，今后我有任何重要行动，一定会先在心中向您祈祷，得到您的应允之后，才会去做。” “我……我今后会牢记的！” 夏洛特微微颔首，轻笑道： “你记得便好。” 说着，她挥了挥手，再次慵懒地道： “好了，既然禁锢你的传奇化身已经消失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外面并没有其他强者的监管，你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哦对了，好好去做我让你做的事，有需要的话，我会召见你的……” 语毕，夏洛特轻轻摆手，绯红色的雾气就再度蔓延过来，而尤尔斯特则再度感知到熟悉的排斥感传了过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忙再次行礼： “恭送真祖冕下……” 绯红的雾气越发浓郁，逐渐吞没了一切。 尤尔斯特只觉得熟悉的眩晕感传了过来，很快回归了现实。 他睁开双眼，只见没多久前还盛气凌人的麦西姆长老已经化为了一具干尸，彷若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 】 看着那死亡之后显出的与他记忆中的麦西姆长老有所差异的尸体外貌，尤尔斯特忍不住道： “还真是一具化身！而且……似乎还是黑暗之道的尸傀化身！” “这么说，麦西姆长老怕是早就和血魔教团站在一起了。” 从尸体上跳过去，抡了抡胳臂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那随着传奇化身的死亡而重新解封的力量，尤尔斯特若有所思。 想着自己那不知道会走向何方的未来，他他叹了口气，推开大门走出了房间。 …… “呼……好惊险，差一点就玩脱了，那个传奇长老应该没发现我的身份吧？” 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自己的夏洛特松了口气，瘫坐在王座上。 血之圣典的血之召唤可以看到所有血裔的星辰，在麦西姆长老被拉入暗夜古堡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只是一具化身了。 也多亏只是一具化身，不然的话，她肯定是没有办法做到利用血之神力和血脉压制的力量秒杀的。 就是不知道化身死亡之后，对方的本体有没有相关的记忆了。 虽然刚刚表现的云澹风轻，但只有夏洛特自己才知道为了刚刚的一击必杀，她付出了多少…… 她现在真祖解放后的实力乃是与传奇等同的圣者水平。 这半年来累计的那么一点血之神力，几乎全都给用了。 而现在，用完之后的神力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三分之一，能维持完全的真祖解放不到十五秒的时间。 当然，收获也是不少的。 这一斩斩灭麦西姆长老的化身，夏洛特利用“吸血”的力量几乎把化身的能量全都吞了，且大部分都进入了血之圣典里。 而这一次，吞噬的能量可比当初斩向炎魔瓦拉罗卡的那一下强多了。 虽然还没有彻底消化，但想必完全转化之后，血之圣典的血之神力应该能恢复个十有**。 不仅如此，还有一小部分能量被分给了夏洛特的本体，夏洛特现在只觉得自己仿佛吃了一个大补药一般，满溢的力量几乎充斥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感觉这次自己吃撑了。 不仅如此，直接吞噬了一个实力接近传奇的血裔化身，她的血脉力量似乎再度发生了某种变化。 她似乎……要晋级了。 -85- 中途的晋升 血族不老不死，但却很难提升实力。 不过，“很难”却并不意味着“不能”，通过领悟血脉共鸣，血族依旧能缓慢地提升力量，直到达到自身血脉的极限。 当然，这个时间会非常缓慢，哪怕是在最适合领悟血脉共鸣的深度沉眠中进行，时间也往往是以年计算的。 黑暗、野性、血肉、精神、观占…… 五大血脉共鸣方向，正代表血族的五条晋升道路，任何一条血脉共鸣方向的突破，都意味着血裔可以更进一步。 自从晋升繁星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夏洛特就一直练习着从血魔教团那里缴获得来的各种血族术法，每天更是都会抽出至少两个小时进行冥想。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靠着血之圣典的传承，夏洛特传承晋升之树上的血脉共鸣已经全部达到了繁星的位阶，而强度最高的黑暗之道，更是靠着一次次施展亡灵法术越来越高深。 而现在，随着直接“吞噬”一位血裔传奇的化身，夏洛特那原本就只差临门一脚的黑暗共鸣，终于达到了极限…… 满溢的血裔力量在体内骚动，夏洛特沉入意识，只见传承晋升之树上象征着黑暗之道的光路终于打通了通往第二层的通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 “吞噬血裔力量所带来的似乎并不只是能量的变化，似乎还有着对血脉之道的理解……” 她想了想，又打开了意识中的血之圣典。 果不其然，在血之圣典上黑暗之章的最后一页上，竟然也浮现出了新的文字，而且还是记录的一种血脉化身的炼制方法！ 其名为：“高等尸傀术”。 看着这道血族魔法的描述，夏洛特很快就认出这正是麦西姆长老这道化身的炼制办法。 只是，其炼制的过程过于残忍，且违背人伦，夏洛特只是看了看上面的种种描述，就皱了皱眉，将血之圣典合上了。 黑暗之道的魔法就是这样，很多都很邪门，倒是也和血魔教团那种疯狂邪恶的形象很匹配。 “看来，血之圣典不仅可以靠着收集圣典残页来恢复原本的力量，还可以靠着吸收血裔的力量来扩展内容！” 夏洛特若有所思，忽然发现了除了收集残页之外另一个提升力量的办法。 她完全能够靠着不断动用血之神力的力量，来吞噬其他血裔，从而壮大自己的力量，加深自己对血脉共鸣的理解！ 只是，发现了这个办法，夏洛特却并没有太过兴奋。 相反……反而有一些犹豫。 “吞噬”这种力量太过邪门。 两世为人，夏洛特从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着什么真正的捷径。 凡是捷径，必然伴随着相应的代价，越是离谱的捷径，代价也就越大…… 血之神力能为夏洛特所用，血之圣典更是认夏洛特为主，但夏洛特自认为自己只是在使用这种力量，而并非理解这种力量。 鲁莽地提升自己并不完全理解的力量，谁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隐患？ 又会不会让自己在与血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吞噬”中迷失？ 这个答案，夏洛特不知道。 不过，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并不能将这种方式当成提升力量的快捷手段。 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用，但却不能常用。 捋顺了这个原则，夏洛特也感觉放松了不少。 体内能量满溢，血脉共鸣也达到极限，就连晋升到银月也只差最后一脚…… 感受着身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魔力，夏洛特略微思索后，决定利用这个上好的机会一鼓作气，直接冲击银月！ 想到这里，夏洛特果断退出了精神世界，重新回归现实。 这临门一脚并不适合在书房进行，她情况特殊，鬼知道晋升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异象。 思索了一会儿，夏洛特摇了摇铃，将女仆长雪莉喊了进来： “帮我准备好冥想室，我要进行一次深度冥想。” 雪莉顿时领会了夏洛特的意思。 她微微俯身后告退，不久之后就准备好了一切。 换上冥想服，夏洛特来到冥想室。 “通知下去，冥想期间，任何人不准打扰。” 她对雪莉说道。 雪莉行了一礼： “是。” 关上冥想室的大门，夏洛特又在维持法术禁制的魔能中枢中注入魔力，将法术禁制的级别跳到最高，随后才进入冥想状态。 意识重回天赋晋升之树，夏洛特尝试对晋升银月的最后一脚进行冲击。 随着她的意志，本就快要满溢出来的能量顿时变得更加活跃，代表着黑暗之道的光路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冲向了银月的大门。 伴随着一声轰鸣，光芒成功踏上天赋树的第二层。 不过，就在夏洛特即将开始晋升的一刹那，前所未有的困意却突然向她袭来。 夏洛特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 那不是一般的困意，并不是疲倦困顿的困感，而更像是一种结蛹羽化的蜕变。 夏洛特几乎是有种本能的判断，一旦她开启晋升，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一段时间不短的沉睡。 几天？ 不，没那么简单。 夏洛特有种冥冥之中的感应，这场晋升的沉眠很可能是以月来计算时间的。 “这是……血族提升力量必须经历的沉眠阶段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没有犹豫，顿时决定暂时中止晋升。 卡斯特尔局势不稳，她现在还暂时不能沉睡。 就算是真的要进行一段很可能持续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沉眠，她也必须安排好自己沉睡这段时间的各种事项，保证领地和她自身的安全。 不过，当夏洛特尝试中止晋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停止血脉的蜕变和困意的加重…… 换句话说，这场很可能导致长期沉眠的晋升，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夏洛特连忙动用血之圣典压制自己那越发活跃的血脉，但即使如此，她也只是能将这场注定的沉睡稍稍拖延…… 略微感知了一下，她差不多估算出了自己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 “十天？十二天？唔……最多也就半个月吗？” 想了想，夏洛特退出冥想，果断站了起来。 她要利用这最后的不到半个月的清醒时间，尽可能地处理好领地上的各项事务，安排好沉睡后的一切…… 依旧短小…… 看到有读者说担心我太监，这里说一下，本书已经走上正规了，这段时间更新不给力完全是现实精力有限所致，过完年会大大好转。 本书虽然没有上本的成绩，但也在我的心理预期范围内，况且字数也还少，订阅还是在缓慢上涨的，这还是在我更新拉胯且不稳定的情况下。 最关键的是，本书我写的很有感觉。 按照现在的大纲，本书的故事只是刚刚展开，我自己对今后的剧情还是很期待的，读者老爷们也不要太担心。 更新不足是硬伤，大家可以养一养，不过希望能开个自订。 (本章完) -86- 紧急召回 北港与陆地的连接处，卡斯特尔大桥的入口。 形形色色的马车排成长长的队伍，秩序井然地接受卫兵的检查，而后或是带着来自各地的货物，或是带着旅客和友人，陆陆续续通过大桥驶向北港。 忽然，大桥一边的应急官路上，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侧身雕有黑鹰标志的华丽马车自大陆北方疾驰而来。 马车在检查点停下，卫兵们连忙恭敬地迎了过去，而后，就看到一位英俊优雅的红发精灵探出头来，对卫兵们微微致意。 “是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 “红发……精灵……莫非是伯爵大人身边的红人，那位名为塞巴斯的炎之精灵？” “听说他曾经在东尤奈特创出过响亮的名声，是一位实力强大的超凡者！” 行商和路人好奇地看着被卫兵恭敬迎入的华丽马车，一时议论纷纷。 而此时此刻，马车之上的塞巴斯则重新坐好，驾驶着马车继续急匆匆朝着城内赶去。 卡斯特尔的族徽畅通无阻，在巡逻的城卫兵尊敬的致礼与往来行人恭敬的避让下，马车一路急行，在伯爵府前停了下来。 而后，塞巴斯纵身一跃，优雅地跳下马车，然后快步朝着府中走去。 “塞巴斯大人……” 看到迎面走来的精灵管家，女仆和侍者纷纷恭敬行礼。 塞巴斯点了点头，问道： “伯爵大人呢？” “伯爵大人在书房，正在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大人议事。” 侍者恭敬地回答。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这么说……南方贵族的审查已经结束了？那家伙也回来了？” 塞巴斯挑了下眉，自语道。 顺手将马车的缰绳塞入侍者手中，塞巴斯急匆匆地向伯爵书房赶去。 而刚一进入府邸的大厅，他就看到一只熟悉的黑猫懒洋洋地躺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吃着女仆特意准备的小鱼干。 “哟！塞巴斯，你这赶路的速度不行啊，我都回来两天了，你才慢悠悠赶了回来。” 看到炎之精灵，黑猫打了个饱嗝，得意地招呼道。 塞巴斯看了它一眼： “北边的道路本就不比南方通畅，距离也远，回来的晚一点很正常。连这种小事都要和我攀比，你这只猫倒是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猫了。” “喵！猫又怎么了？悠游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吃得好，睡得好，无忧无虑，比人类可快活多了。” 尼斯慵懒地挠了挠痒，说道。 塞巴斯深以为然： “宠物嘛，的确是这样子的。” 尼斯：…… 被塞巴斯呛了一下，它正要发作，但很快又忍了下来，气哼哼地道： “哼，哼，看在接下来几个月还得合作共事的面子上，今天猫爷不和伱一般见识……好了，赶紧去见主人吧，夏洛特大人说了，要是看见你这条好狗回来了，就赶紧告诉你去见她。” 塞巴斯：…… 想着主人那紧急的召唤，他也懒得继续和黑猫尼斯斗嘴，越过大厅就往二楼的书房赶去。 书房之中，夏洛特正在接受列恩-卡斯特尔的觐见，塞巴斯正要在外面等待，夏洛特却对他招了招手，一边示意他进来，一边继续和列恩家的老子爵交流道： “子爵阁下，您的忠诚我已然见证，不过……南方贵族只是卡斯特尔的一小部分，西部和北部才是重头，接下来还请继续努力。”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连忙行礼： “伯爵大人，请您放心，我列恩-卡斯特尔家族必将全力以赴，协助您完成对领地的审查！” 夏洛特点了点头，说： “我相信阁下能够做好，今后，还请继续努力。” 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继续道： “审查工作依旧繁重而充满艰辛，领地中的贵族也并非全然愿意接受，卡斯特尔外部亦有邻近领主蠢蠢欲动，就连北方也不够安稳……接下来这段日子，塞巴斯将会全权负责审查工作的后续，阁下未来的工作，和直接和他对接。”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了一旁的炎之精灵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下，恭敬地对夏洛特行了一礼： “谨遵您的命令……伯爵大人。” “好了，子爵阁下，审查计划任重而道远，需要上下齐心，全力以赴，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不会忘记列恩-卡斯特尔做过的一切，有功者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奖赏。接下来，我还需要和塞巴斯吩咐一些事，没有其他的工作汇报的话，就请先去休息吧。” 夏洛特喝了一口提神用的牛奶咖啡，说道。 “遵命，伯爵大人。” 老子爵再次对夏洛特行了一礼，恭敬告退。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离去，书房中只剩下了夏洛特和塞巴斯，而夏洛特则示意贴身侍奉的女仆长雪莉关上门。 看着呵气连天的夏洛特，塞巴斯心中微动： “主人，您这是……” “塞巴斯，我接下来恐怕会沉睡一段时间。” 夏洛特开门见山地道。 “沉睡？主人，是我想的那个沉睡吗？” 塞巴斯心中一跳，问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沉睡，将你紧急召唤回来亦是如此，在我沉睡期间，卡斯特尔需要有一位我信任的人坐镇。领地中的贵族我并不能完全信任，除了你之外，我想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被夏洛特肯定，塞巴斯顿时觉得一阵欢喜，但欢喜之余，亦带着忧虑： “主人，您需要沉睡多久？最近这些天我在北方发现了不少血魔教徒的踪影，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疑似奈斯氏族的血裔，他们恐怕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夏洛特摇了摇头： “沉睡的具体时间我不确定，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四个月吧。” “我也已经将此事告知尼斯，在我沉睡之后，它会利用幻术魔法伪装成我的模样坐镇伯爵府。不过，它能做的只是伪装，接下来真正需要主持大局的人是你。” “血魔教团的活动我已知晓，此事有些复杂，或许还牵连了奈斯氏族的内斗……我在奈斯氏族中亦有棋子，在沉睡之前，我会告诉你如何联系对方。” 夏洛特一句一句，将自己沉睡之后的事务尽数交代，而塞巴斯则神色一肃，恭恭敬敬地尽数记下。 而在吩咐完了领地的后续工作之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替我做好沉眠的安全工作，我要在伯爵府密室中沉睡，沉眠期间，要确保没有人打扰，同时也确保安全。” “沉眠的安全工作?” 塞巴斯愣了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了，我正好认识不错的魔法工匠，可以紧急定制，绝对令您满意。” “定制？” 夏洛特有些疑惑。 看着塞巴斯那信心十足的模样，越发困顿的她也无心追问，点了点头，说： “你办事，我放心，去放手准备吧。” (本章完) .i. -87- 沉睡 夏洛特本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到半个月之后。 但事实证明，十天还不到她就已经要顶不住了。 为了防止陷入沉睡，她必须控制自己不能去睡觉，别说需要压制沉眠的冲动了，就算是没有，一个人也不可能连续十天半个月不睡觉的。 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血族体质的特异了。 “那个……夏洛特大人，您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劳累了？我觉得，您或许应该好好睡一觉。” 书房之中，看着肿着大大的黑眼圈，几乎是几秒一个哈欠，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夏洛特，端着茶点的血族“见习女仆”阿涅丝小心翼翼地说道。 夏洛特强撑着打起精神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平静地道： “你不用试探我。” “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好好做事，我自然会兑现对你的诺言。” 阿涅丝脸色一僵，干笑道： “怎……怎么可能呢？” “知道了您的真实身份之后，阿涅丝就已经彻底打消和您对抗的念头了！” 夏洛特斜睨了她一眼： “所以，就改成了偷摸调查我过去的经历？” 阿涅丝动作一僵，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夏洛特叹了口气，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将签好字的新任北港市长任命书递给了阿涅丝： “将这份任命书送到市政厅吧，还有……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和拉海尔就跟着塞巴斯做事吧。” 阿涅丝这个血族……虽然向她选择了臣服，但却依旧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沉睡期间不能亲自盯着她，倒是个隐患。 索性，夏洛特觉得不如直接扔给塞巴斯去管理。 她对这位曾经一举打造出波尔德最大地下黑帮的精灵管家的管理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听了夏洛特的命令，血族少女有些犹豫。 但看着夏洛特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回想着在精神世界中感受到的恐怖伟力，她最终还是咽了一口唾沫，乖巧地点了点头，退出了书房。 将阿涅丝和拉海尔两个血族打发到塞巴斯身边做事之后，夏洛特终于了却了沉睡之前的又一个麻烦。 拿起书桌上那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杯的牛奶咖啡，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咖啡的提神功效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了。 哪怕是现在喝的再多，夏洛特也很难像往日一样集中起精力来。 “新任北港市长已经选出来了，接下来几个月的计划与方向也大致与塞巴斯商议清楚了，就连雷米西奥子爵那里也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若是领地真的发生叛乱，卡斯特尔可以得到雷米西奥家族的外援……” “奈斯氏族那边倒是没有新的消息，不过……也已经将如何联络尤尔斯特伯爵告诉塞巴斯了。” “最大的隐患大概也就是那位名为麦西姆的传奇血裔了，失去了一具化身，也不知道化身的记忆是否会和本体共享……” “但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我当初直接把暗夜古堡换成神圣王庭的教堂了，身份应该不会暴露。” “呼……这么捋一捋，能做到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能想到的安排，也都尽可能安排好了，卡斯特尔这么大，我不可能事事亲为，接下来就要看塞巴斯的了。” “算算时间，塞巴斯说的沉睡的安全准备也差不多要完成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 她起身朝着伯爵府的密室走去。 伯爵府的密室位于伯爵卧室，知道的人只有夏洛特和塞巴斯，最多再加上一个尼斯。 这两个一个是夏洛特的血之眷属，一个是夏洛特的契约仆从，哪怕是她陷入沉睡，也是无法背叛她的。 当夏洛特进入卧室的时候，塞巴斯正在做一些最后的准备，旁边甚至还有越来越肥的黑猫尼斯。 看到夏洛特，塞巴斯恭敬地行了一礼，优雅地道： “伟大的主人，您来的真是时候，您需要的沉眠之所，我已经准备好了！” “沉眠之所？” 夏洛特愣了愣。 塞巴斯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对！沉眠之所！由月神岛最知名的精灵工匠打造，绝对安全，绝对奢华，与您的身份无比匹配！” “您放心，我并没有暴露您的身份，定制的时候，对方也并不知道我的来历！” 打造？ 定制？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狐疑地走入密室，然后就在密室中看到了一顶……华丽的黑色棺材。 夏洛特：…… “伟大的主人！” 塞巴斯跟随着她走了进来，一脸热情地介绍道： “此棺名为永恒之心，乃是由月神岛生长千年的生命之树的核心枝丫打造，周身镶嵌有六千颗上等的魔能晶髓，并结合精灵魔法和上古奥术设置了十二重高阶固化魔法，哪怕是传奇当面，也无法撼动丝毫……” “表面的雕塑和荆棘蔷薇花纹乃是由最好的精灵雕刻师所绘，颜料乃是龙血和龙骨粉混合而成，具有非凡的魔导效应和通灵效应。” “而内部，我准备了远东最好的真丝纱绒，质地柔软，绝对舒适，四周还备好了新鲜的沉眠之瑰和安神花，能够帮助您进行最为深入的冥想！” 塞巴斯越介绍，越兴奋。 而夏洛特的脸都要黑了。 “所以……你准备了这么久，就是准备了这么一口棺材？” 她抽了抽嘴角，问道。 “您……不满意吗？” 塞巴斯愣了愣，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 “主人，这已经是月神岛的工匠短时间内能够打造出来的最好的棺木了，月神岛的精灵经常和奈斯氏族的血族合作，他们在这方面的技艺还是相当精湛的……” 夏洛特摇了摇头，一脸的古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为什么是口棺材？” 这一次，轮到塞巴斯疑惑了： “啊？您……不是让我准备棺材吗？血族的沉眠之所，不就是棺木吗？” 夏洛特：…… 她无语地看了塞巴斯一眼，但一时间又无言以对。 感受着越发强烈的困意，她叹了口气，说： “罢了，罢了，棺材就棺材吧。” 虽说睡棺材对夏洛特来说还是太抽象和超前了些，但时间所限，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且，虽然是口棺材，但从塞巴斯的种种介绍来说，倒还真算是个不错的沉睡地。 塞巴斯也的确是有心了，密室里，除了位于中央的棺木外，周围也已经刻画好了繁复的魔法阵，哪怕是以夏洛特这种半吊子的魔法水平，也能感受出其中的不凡，八成还有尼斯的手笔。 她轻轻抚摸着棺木那颇有质感的表面，对塞巴斯道： “塞巴斯，我沉眠的这段时间里，领地的管理就拜托你了。” “当然，伟大的主人，您忠诚的塞巴斯将会守护好卡斯特尔，等待您的苏醒……” “喵！还有我！还有我！” 塞巴斯一旁，黑猫尼斯也昂头挺胸，骄傲地道。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这两个自己的眷属与仆从：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两位了。” 沉睡的忍耐极限将至，夏洛特也就不再继续坚持。 与两位追随者告别之后，她就关上了密室的大门，换好睡裙躺进了棺材里。 而刚一躺下，强烈的睡意就再也招架不住。 夏洛特只是呼吸了几下，就沉沉睡了过去…… …… -88- 苏醒 “主人，我们真的不杀了他吗？” 将郁金香伯爵五花大绑交给血仆，塞巴斯跟上了夏洛特，恭敬地问道。 “杀了他？造下了这么多的孽，干干脆脆地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那……您打算如何处置？” “冤有头，债有主，作为醉梦沙龙的幕后主使，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少女意有所指地说道。 说着，夏洛特看向走廊两侧的牢房。 牢房之中，已经空无一人，那些被关押的少女已经在她的命令下被血仆送走了，包括卡斯特尔的女仆们。 她们已经获救，至于现在……应该都离开了庄园。 或许，已经有人去联系城卫队了吧？ 当然，就算是去联系了，恐怕也没有用。 因为这里是醉梦沙龙。 哪怕是城卫队，恐怕也不敢得罪如此多的贵族。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叹。 贵族，是弥瑞亚秩序的维护者。 但贵族，也是破坏者。 权力带来的不仅仅是责任。 也伴随着腐朽与堕落。 光明虽然依旧在。 但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便会陷入黑暗。 走廊里很是安静。 被控制的血仆站在两侧，身体僵硬，姿态顺从。 每当夏洛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俯身，不敢直视。 隐隐约约的喧哗声从地表传来，那是还在举行着的醉梦沙龙。 五感敏锐的夏洛特甚至能听到贵族们觥筹交错的笑声。 穿过长长的走廊，少女重新回到献祭仪式的洞窟。 幽深阴冷的洞窟里，数之不尽的白骨堆积如山，仿佛能听到那些在绝望与痛苦中被杀戮的少女们的哭泣和哀嚎。 曾经查看过这些残魂记忆的夏洛特，能够真切地理解她们的痛苦，体会到她们的绝望和怨恨。 那种怨恨，那种执念，让她们的残魂一直不愿离去。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哪怕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献祭仪式的洗刷，也依旧徘回在这里。 不仅没有消散。 反而越聚越多。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夏洛特轻轻一叹。 听了少女的话，塞巴斯顿时眯了眯眼睛。 他捋了捋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主人……我们，要毁了这里吗？” “不，不是我们。” 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那数不清的白骨上，轻声道： “是她们。” 塞巴斯心中微动： “主人……您是要？” “我要唤醒她们。” “我要让她们重现世间，亲手去终结这个为她们带来绝望的罪恶……” 夏洛特说道。 塞巴斯微微一凝： “主人，这么多的亡魂……恐怕会吸引来公爵府和教会。” 夏洛特一声轻笑： “那岂不是更好吗？”….“就让世人亲眼看看这里的恶吧，就让公爵府和教会，也看看那些少女们的怨恨吧！” “这里的一切，什么都别想隐藏！” “但是……您也可能会暴露身份……” 塞巴斯忍不住说道。 夏洛特一声轻笑： “那就要看看炎魔之灾中都没有亲自作战的公爵和大神官，有没有胆量亲自过来，直视一位邪神了。” 说着，夏洛特踏出一步，来到骨山的面前。 她轻轻闭上眼睛，沟通上血之圣典存储的血之神力。 庞大的神力被她牵引，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自少女身上升腾。 塞巴斯只觉得一股浩瀚又威严的气势以少女为中心扩散开来，让他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瞪大眼睛，狂热又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得那娇小的身形，此时此刻却仿佛一位散发绯红光辉的巨人。. 夏洛特轻轻闭上眼睛。 血之神力的加持下，真祖解放的时间进一步缩短，但她却感受到自己的五感前所未有的强大，体能的魔力瞬间沸腾。 虽然没有彻底激活真祖解放，但她现在的灵觉，却能轻易覆盖在这整个庄园中的每一片土地上。 她能感受到那些徘回的亡灵，她能听到她们的痛哭，她能看到她们对醉梦沙龙之中那些仍在糜烂享受的贵族的怨恨…… 她也有种感觉，她能和她们沟通。 回想着血脉天赋传承的亡灵复苏，夏洛特的魔力悄然运转。 神力的共振下，她的魔力仿佛带上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很快弥漫开来，扩散到了整个洞窟。 夏洛特轻轻伸出双手，微微上抬。 她睁开双眼，赤金色的眼眸绽放着绯红的光辉，稚嫩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苏醒吧，沉睡的亡者！” 神力爆发，瞬间横扫一切。 下一刻，只见那数不尽的白骨，忽然开始了颤抖！ 阴风在洞窟之中呼啸，浓郁的怨气爆发如潮。 尖利的嚎叫和痛哭响彻洞窟，一道道扭曲的黑影挣扎着从骨山中爬了出来。 不，那不是黑影。 那是一道道狰狞的残魂！ 密密麻麻的红色光芒在黑暗中点亮，宛若一对对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的塞巴斯头皮发麻。 不…… 那就是眼睛。 那是亡魂的眼睛！ 那眼睛里，燃烧着绝望，燃烧着痛苦，燃烧着亡者们的无穷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而透过黑影，塞巴斯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身形虚幻的女孩。 她们衣衫破烂，遍体鳞伤，惨白的皮肤和死不瞑目的暴突眼睛无比渗人，神情扭曲而怨恨。 怨灵…… 这是一群被亡灵复苏唤醒的怨灵！ 感受着那近乎无穷无尽的怨气和数之不尽的气息，连塞巴斯这个银月巅峰的超凡者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暗夜女士在上！ 她老人家到底唤醒了多少亡者？！ 夏洛特看着被自己召唤出来的怨灵们，威严稚嫩的声音响彻洞窟： “去吧，复仇的时候到了……” “去寻找你们的仇人吧！去将这一切……终结！” 听了她的话，怨灵们那猩红色的亡魂之眼中顿时绽放出猩红的光辉。 她们齐刷刷抬起头，看上了上方。 隐隐约约中，醉梦沙龙那醉生梦死的音乐似乎还在飘荡。 而那若隐若现的音乐，则彻底点燃了亡者们的怒火。 只见她们纷纷尖叫起来，愤怒地嘶嚎着，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怨气，化为一道道 扭曲的阴影，朝着洞窟上方的大厅中冲去！. 咯嘣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89- 穿越千年 凛冽的风呼呼地刮着，窗外的天空一片昏沉，翻滚的云层仿佛风暴中的海洋，汹涌如潮。 披着黑色兽皮的夏洛特坐在篝火前，双手捧着盛满热水的木杯，听着哈夫丹介绍着这个国家的一切。 此地乃是弥瑞亚大陆的北方，一座名为高塔之国的国度。 国度的统治者乃是一群被尊为天启者的存在。 他们拥有着神明般美丽的外表和超越凡俗的力量，在恐怖而混乱的神堕灾变时代从遥远的神恩国度来到了这里。 在北疆老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天启者们如同救世主一般降临了弥瑞亚。 他们击败了邪恶的旧神，在蛮荒之中建立高塔，启蒙文明，为在风雪之中苦苦挣扎的北民带来了新生。 自中央高塔竖起至今，天启者已经统治北疆四百多年，而天选者击败旧神建立高塔之日，便被北民称之为天启元年。 天启元年开启天启的世代，而天启者则是高塔之国权威与神圣的象征！ 夏洛特安静地听着哈夫丹讲述高塔之国的历史。 在这位猎人的眼中，她看到的尽是对天启者的向往与敬畏。 特别是在提到天启者掌握的神话般的力量的时候，那种对“神话力量”的恐惧和渴望，几乎溢于言表。 “哈夫丹先生，你……似乎相当崇拜天启者？你说我与他们长得很像？可以具体聊一聊吗？”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哈夫丹点了点头，说： “哦，当然可以，天启者与我们北民外表很像，不过，他们的皮肤更加细腻而光滑，如同流淌的牛奶，他们几乎不会衰老，不会死亡，寿命远超我们这些凡人，而他们掌握的神灵之力，更是能轻松战胜一切荒兽……” “如果没有他们，北地恐怕依旧还处于蛮兽的肆虐之下，如果没有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少北民在旧神的冰雪风暴与蛮兽的利爪下死去……” “哦，对了，天启者最为瞩目的标志，就是他们那一对尖尖的耳朵，传说那是伟大的唯一真神——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的后裔的证明，是象征着高贵与神恩的神之耳！” “噗……” 听到这里，正将热水送入口中的夏洛特直接喷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看向哈夫丹的目光有些诡异： “尖尖的耳朵……以及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 “没错，您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哈夫丹问道。 夏洛特目光微微闪烁，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说的天启者，难道指的是精灵？” “精灵？” 哈夫丹愣了愣，一脸的茫然。 “不，没什么。”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过，她的心中却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 这个神明夏洛特并不陌生，在穿越的一年里熟读过弥瑞亚不少典籍的她知道，精灵族信仰的传统神明，就是月神阿耳忒弥斯！ 结合哈夫丹所说的高塔之国的历史，再联系自己这一年熟读过的各种大陆历史的记录，夏洛特忽然有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测： 莫非，自己一觉醒来，穿越到了数千年前？ 这种荒谬的猜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说弥瑞亚大陆各个种族，各个教会流传下来的历史资料记录多有不同，对各自的神明更是有着明显的美化与互相冲突的记载，但 综合来说，历史上还是有一些各个种族所公认的具体时期的。 而弥瑞亚大陆最为主流的史学家认为，弥瑞亚的历史以精灵的出现为起点，大略可以分为“精灵纪元”、“神话纪元”、“血月纪元”和“神圣纪元”。 在最为古老的精灵纪元里，精灵族因为不可知的原因从旧大陆来到了新大陆，并将新大陆命名为弥瑞亚。 在精灵语中，其意为“新世界”。 他们建立了璀璨的精灵文明，并直接促使了沉睡在弥瑞亚各地的旧神的苏醒，导致神话纪元的开启。 在神话纪元中，精灵与旧神爆发了战争，而战争之中又有着一位位新神登临神位…… 最终，璀璨的精灵文化在战争中衰落，崛起的新神与旧神爆发了一场持续数百年的混乱神战…… 为了获得战争的胜利，众神将自己的权柄分享给凡人，至此……超凡者开始出现。 而最终，带领精灵踏上弥瑞亚的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血裔的始祖永夜君王，以及海王欧申纳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获得了诸神的主导权。 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虽获胜利，但却因精灵族的没落而心灰意冷，选择了避世不出。 血裔的始祖永夜君王与海王欧申纳斯分别掌控了弥瑞亚的大陆与海洋。 大海是利维坦魔怪的故乡，统治了海洋，注定远离文明，而大陆才是真正的世界中心。 随着统治大陆，血裔至此崛起，在弥瑞亚持续了近千年的血月纪元开启。 而再往后，就是血裔始祖的失踪，血裔诸神的内乱，以及创世神主哈拉尔的苏醒与崛起，以及持续千年的圣战了…… 古老的创世神主复苏，以强悍的力量镇压了一切敌人，彻底统一了整个大陆。 诸神归隐，弥瑞亚迎来了神圣王庭领导下的人治时代。 直到今天…… 这些史料都是极为珍稀而古老的记录。 哪怕是夏洛特，也是靠着卡斯特尔家族的底蕴和塞巴斯的能量才从各处搜集到的。 夏洛特并不能保证这些都是真实的历史，但至少……是弥瑞亚主流学者所公认的最接近真相的历史。 自三千年前精灵族踏上弥瑞亚，这里诞生了太多的神话，也陨落了太多的神话，三千年间文明诞生与毁灭，毁灭又诞生，每一个轮回都代表着一段历史的永葬，事实与真相，有时候就连神灵都有可能说不清了…… 而此时此刻，结合哈夫丹的种种讲述，夏洛特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猜测： 莫非，自己一觉醒来，穿越到了精灵族踏上弥瑞亚之后，精灵纪元与神话纪元的交织时期，历史上的两三千年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90- 天启恩嗣 夏洛特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震惊。 当然，猜测归猜测，事实究竟是什么，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论证。 “北疆的暴风雪乃是神灵的诅咒，一旦刮起来，至少也要持续个三四天的时间，我们这几天估计都要待在这里了。” “这位……小姐，请允许我冒昧地称呼您为小姐，如果您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的话，可以在暴风雪结束后和我一起前往我们的部落营地，去寻找祭司长老。” “我们的祭司长老常年与天启者大人们打交道，知道的东西应该更多，或许对您恢复记忆有些帮助……”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特，哈夫丹真诚地建议道。 经常与精灵打交道的祭司长老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略微思索后，便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体内魔力尽失，连进入意识世界都做不到，夏洛特现在恐怕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虚弱时期。 她的确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来熟悉这个“时代”，同时想办法找回自己的力量。 而只有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她才有希望更进一步，寻找如何回到“另一个时代”的办法。 “您不用客气，其实……帮助您，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在我看来，您真的很有可能是天启恩嗣，如果能够帮到您，我也很有可能会获得中央高塔的奖赏。” “我的神之弓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维修了，神之箭剩下的也不多，如果没有中央高塔的恩典继续为其补充神力，我恐怕很难在这个冬天完成狩猎任务。” 哈夫丹说道。 “神之弓？神之箭？”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哈夫丹放在身旁的长弓。 其实，早在她苏醒之时就看到这副长弓了。 与哈夫丹那破旧原始的兽皮大衣不同，这长弓看起来要精致许多，与他的个人风格格格不入。 一开始的时候，夏洛特并没有过多关注它，但此时此刻听到了哈夫丹的称谓，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后竟是在这长弓上看到了些许精灵风格的痕迹。 这看起来……倒像是一件附魔武器！ 迎着夏洛特的目光，哈夫丹也顺势将长弓拿了起来： “对，就是它。” “与天启者和天启恩嗣不同，我们没有神的力量，只能依靠天启者赐下的武器对付旧神诅咒的荒兽……” “中央高塔庇护我们，赐予我们神之武器，而我们则利用神之武器狩猎荒兽，为天启者大人们献上祭品。” “一旦无法完成狩猎任务，我和我的家族也会失去使用神之弓的资格，被收回神之武器，而那样可怕的结果，是我不能承受的。” 精灵族赐下附魔武器，而凡人则利用附魔武器进行狩猎，并向精灵献上贡品么…… 夏洛特眉毛一扬。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 附魔武器只有超凡者才能使用，眼前的猎人明显只是凡人，他又是怎么使用这种附魔长弓的？ “哈夫丹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弓吗？”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当然，但请您小心一点，不怕您笑话，我和我家人能否生存下去，全都靠它了……” 哈夫丹说道。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长弓，轻轻用双手捧起，如同捧着一件珍宝一般，送到了夏洛特的身前。 夏洛特拿过长弓仔细翻看，很快就在弓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那是精灵语。 这的确是一件附魔武器！ “锐利，轻盈，强化……” 循着穿越之后恶补的种种半吊子知识，夏洛特抑扬顿挫地念出了上面的附魔文字。 而随着她的念诵，只见长弓绽放出盈盈的微光，而夏洛特则感知到熟悉的力量自弓身显现。 那是……魔力！ 而除了魔力之外，夏洛特甚至还感受到了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从长弓侧身镶嵌的一枚晶核中涌出。 那是生命的力量，如同她饮用超凡之血时获得的能量一般。 只不过，与塞巴斯为夏洛特寻找的口味香醇的超凡之血不同，这晶核中涌出的生命要狂暴混乱许多，味道也不怎么好。 但这已经足以让夏洛特惊喜了。 生命的力量对于血族来说就是上佳的补品，无论是补充魔力还是壮大血脉力量都有奇效！ 不过，看着随着生命力和魔力的流动而开始变得暗澹的弓身符文，夏洛特又心中一跳，连忙停止了念诵，阻止了长弓力量的流失。 她是要看看这附魔武器，但不是要毁了它。 且不说凭着这附魔武器里可怜巴巴的能量究竟能让她恢复多少力量，就算是看在哈夫丹救下她的情况下，夏洛特认为自己也不该破坏掉对方的附魔武器。 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您……认识神之语？您能使用神之弓？” 看着绽放微光的长弓，哈夫丹瞪大了眼睛。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看起来……应该多少会一点。” 哈夫丹顿时激动了起来： “天启恩嗣！您一定是天启恩嗣！只有天启者和天启恩嗣，才能掌握拥有神之力的神之语！才能随意使用神之弓！” 对于哈夫丹的激动，夏洛特不置可否。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的话，某种意义上讲，她还真可能是这位猎人口中的“天启恩嗣”。 通过哈夫丹提供的种种情报，夏洛特几乎已经肯定所谓的天启者正是指的精灵族。 而至于天启恩嗣……若是她判断的不错，很有可能是精灵与人类的后代，半精灵。 夏洛特祖上有着精灵血脉。 虽然到了她这一代已经相当稀薄了，但她严格来说依旧是半精灵。 这可是经过血之圣典认证过的。 至于“天选之人”，恐怕就是那些与精灵结合的人类了。 “哈夫丹阁下，这种长弓，平日里您是怎么使用的？” 将长弓重新递给对方，夏洛特问道。 “如何使用？唔……自然是通过神之刻印了，我们不像天启者和天启恩嗣那样能够灵活运用神之力，只能通过高塔赐下的神恩刻印间接使用。” 换源app】 哈夫丹说道。 说着，他竖起手背，展露出了一道复杂的刻印。 看到那刻印，夏洛特微微蹙眉。 虽然穿越之后恶补过各种魔法知识，但她对于刻印了解的却并不多，也无从分辨出这刻印的功能。 只是，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既然哈夫丹这样的凡人能够以凡人之身使用附魔武器，想必定然是付出了某种代价。 “哈夫丹阁下，使用这种刻印，代价应该很大吧？”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代价自然是有，但只要能活下去，些许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哈夫丹摇了摇头，说。 哈夫丹的豁达让夏洛特有些意外。 不过，她对这个时代了解的也并不多，也没有资格来评判对方的选择。 而就在这个时候，热水烧开的滋滋声从篝火上的石锅中传出。 伴随着滋滋声的，还有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 “好了，肉汤煮好了，天启恩嗣大人，您应该也饿了吧？尝尝我的手艺！” 哈夫丹搓了搓手，打开锅盖，更加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他拿起勺子尝了下咸澹，一脸享受地笑道： “嗯！刚刚好！” 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夏洛特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天启恩嗣大人，请！” 哈夫丹盛了两碗肉汤，将其中一碗递给了夏洛特。 接过肉汤，夏洛特也觉得越来越饿了，看到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哈夫丹，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然而，只是一口，她的目光就瞬间犀利了起来。 虽然很微弱很微弱，但她在肉汤入口之后，却感受到了与刚刚附魔弓箭中那种生命力量同源的能量！ 绝对没错，这是某种超凡生物的肉！ “哈夫丹阁下，这里面的肉……是什么肉？” 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荒兽的肉了，行走在外，能吃的也只有它们了，不过您放心，我是专业的，已经将它们的毒素全都去掉了。” 哈夫丹说道。 荒兽？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好像找到恢复力量的途径了。 -91- 恢复力量 荒兽。 一种被堕落神灵的力量所污染，拥有各种堪比神灵一般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的野兽，也是北疆之民的行走在外的主要威胁之一。 当哈夫丹告诉夏洛特什么是荒兽之后，夏洛特就意识到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了。 什么拥有堪比神灵力量的野兽……这其实，就是魔兽！ “弥瑞亚的不少典籍都提到，这个世界的魔兽是诸神之战中陨落神灵的血液洒向大地后造就的，与哈夫丹的描述几乎一致……” “如此说来，我恐怕真的一觉穿越到数千年前了。” 回想着自己穿越前看过的各种书籍，夏洛特在心中暗叹。 “哈夫丹阁下，这么说……您平日里狩猎的骑其实就是荒兽了吗？而献给精……嗯，天启者的，也同样是狩猎到的荒兽？” 夏洛特继续问道。 哈夫丹点了点头： “没错，荒兽对我们来说代表着可怕的污染，但对于天启者大人们来说却是一种可利用的资源，据说我们使用的神之武器……就是天启者大人们利用荒兽身上的材料制作的。” 可怕的污染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轻轻颔首。 无法掌控的超凡力量对于凡俗来说的确是可怕的污染，当初波尔德城的禁地城区就是这么形成的。 不仅如此，她所看过的典籍中也对数千年前弥瑞亚出现的最早的魔兽有着专门的描述…… 因为是被“神血”污染而成的，最早的魔兽的力量要更加狂暴也更加混乱，远没有后世的魔兽“温顺”，其名号几乎等同于“天灾”。 恐怕，也只有精灵族这种天生的魔法生物能将其当做魔法材料了。 当然，还有夏洛特。 对于她来说，她才不在乎这个时代的魔兽是否狂暴，魔兽身上的超凡之血才是对她最有用的。 而身为后世众多魔兽的始祖，这个时代的荒兽血液中的超凡力量只会更强，也更利于她恢复力量！ “哈夫丹阁下，能带我看看你狩猎的荒兽吗？” 喝光碗里的肉汤，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道。 哈夫丹挠了挠头： “这个……天启恩嗣大人，我上一次狩猎荒兽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一个人在外，我也带不动荒兽那么大的尸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不过，如果您想要看看荒兽身上的材料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不少，都是打算带回去供奉给天启者大人的。” 说着，哈夫丹拿过来了一旁的背包，拿出来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 看到那皮袋，夏洛特目光微动。 她在皮袋上看到了精灵族的文字，这又是一件超凡物品。 接过皮袋，夏洛特仔细端详： “封印用的袋子？” “是的，这是天启者大人们授予我们的神之袋，只有用这个袋子装狩猎的荒兽材料，我们才不会被其他能够追踪到气味儿的荒兽盯上。” 哈夫丹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打开了袋子。 袋子里，装着带着血迹的毛皮，骨骼，以及肉块。 夏洛特在这些东西感受到了超凡的力量。 这些东西……都是魔兽材料！ 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坛陶罐上的时候，目光顿时亮了。 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对血族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熟悉味道！ “这个是……” “这是装荒兽之血的罐子，一些天启者大人也需要我们供奉荒兽之血，所以我在狩猎的时候也会收集一些。” 哈夫丹解释道。 超凡之血！ 夏洛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顿时更亮了。 鲜血是血裔的补品，而超凡之血，无疑更是补品中的大补品！ 这么大一罐的超凡之血，恐怕足够她恢复魔力了。 “天启恩嗣大人，您要是喜欢的话，这一罐荒兽之血就送给您了。” 看着夏洛特那灼灼的目光，哈夫丹恭敬地说道。 “哦，送给我？这不是你的战利品吗？送给我真的好吗？”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只是虽然这么说，她拿着罐子的手却已经不愿意放下了。 哈夫丹挠了挠头，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天启者大人们收集这些荒兽之血能够做什么，兽骨和毛皮我都能理解，毕竟我的神之弓就是荒兽之骨打造的，毛皮也可以用来做神之袋……” “但这些荒兽之血……我是真不明白，这玩意儿粘上一点都可能将人的皮肤腐蚀出个大洞来，每次取得时候我都要小心翼翼的，供奉之后的奖励也最少……” “如果不是这趟出来我收获不多，我才不会收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都要时刻小心着会不会漏出来，担心把整个神之袋都给污染了。” “我看您似乎很喜欢，既然喜欢，您就拿去吧。” 听了哈夫丹的话，夏洛特倒是心中一动，大约有了一些猜测。 魔兽体内蕴含着超凡之力，但超凡之力的分布也是有规律可循的。 一般来说，骨头和皮毛中的超凡之力最为稳定温和，肉质中的要活跃一点，但最容易流失，而血液……则最为狂暴。 几千年后的魔兽都是这样，数千年前的荒兽肯定更甚了。 荒兽血液中蕴含着相当丰富的超凡力量，但同样的，荒兽之血中的力量也最为混乱，最难以被利用，甚至具有相当强的污染和腐蚀性。 制造超凡物品，需要的是稳定的超凡力量，祭祀和献祭才会用到相对活跃的血液，所以对于精灵族来说，超凡之血的价值自然就低了。 当然，这是对于精灵族来说。 从夏洛特的视角来看，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污染？ 腐蚀？ 不，身为魔法生物，血族对于凡俗来说本就算一种行走的污染源了。 至于腐蚀什么的，腐蚀本就是超凡化的象征，蕴含超凡之力越多，血液的腐蚀性就越强。 身为血族，夏洛特巴不得这些荒兽之血腐蚀的效果强大一些呢，血族的一张嘴和一张胃，最不怕的就是超凡之血的腐蚀！ 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荒兽之血中的力量会不会过于狂暴以至于不太好消化了。 但此时此刻为了恢复力量，夏洛特也没有那么挑了。 “是吗？那我就收下了，不瞒您说，我的确很需要这些荒兽之血。” 她说道。 自然而然地将罐子收了起来，夏洛特将皮袋还了回去。 哈夫丹收起皮袋，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有些好奇，但夏洛特没有进一步解释，他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追问她要拿荒兽之血做什么。 喝完了肉汤后，夏洛特就继续和哈夫丹闲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她知道哈夫丹虽然看上去已经四十来岁了，但实际上今年只有二十三岁。 这让她相当惊讶，毕竟只看外表的话，哈夫丹也太老成了些。 夏洛特很怀疑这就是对方以凡人之身使用附魔武器的代价。 不过，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哈夫丹却已经有了一对儿女，而且都到了能满地乱跑，上蹿下跳的年纪。 北疆的暴风雪一旦降临，至少都要持续个好几天。 但据哈夫丹说也并不都是坏事，至少暴风雪中荒兽也会躲起来，这期间他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需要好好休息，静待风雪结束即可。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和哈夫丹闲聊着，搜集着这个时代的情报。 而收集的信息越多，越验证，她就越怀疑自己真的穿越到了精灵纪元和神话纪元的时代。 这让夏洛特的心情越发忧虑。 一方面，是她完全没有如何回到自己所在的时代的头绪。 而另一方面，是这个时代太过特殊。 到处都是战乱，到处都是强者，神话遍地走，传奇不如狗。 别说她穿越过来失去力量了，就算是力量还在，她也得小心翼翼地苟着。 更别说，如果真的是那个诸神崛起的时代，也意味着血之圣典的真正主人，那位真正的血族始祖同样位于这个时代。 那可是真正的大佬，时代的弄潮儿，称之为神话纪元的主角都不为过。 老实说，夏洛特对于自己穿越之后扮演对方的身份是相当心虚的，她不知道自己要是在这个时代遇到了血之真祖会发生点什么。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血之圣典到底还在不在…… 考虑到真正的血族始祖也位于这个时代，那她体内的血之圣典岂不是会和对方的重合？ 夏洛特很焦虑。 这一切的一切，让夏洛特很焦虑。 虽然状若平静地和哈夫丹聊天，但其实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饮下那罐荒兽之血，早一点恢复力量，然后仔细查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特别是血之圣典的状态了。 好在的是，或许是太过劳累了，在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哈夫丹终于顶不住了，选择休息去了。 而确定这位荒兽猎人熟睡之后，夏洛特也终于放下心来，打开了陶罐的盖子。 掀开盖子，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不过，夏洛特却感觉那血腥气是如此地诱人。 她咽了一口唾沫，拿起罐子，试探着抿了一口荒兽之血。 血液入口，夏洛特只觉得那种熟悉的饮血快感扑面而来，而与之伴随的，则是那与荒兽之血一同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的温暖感。 血液顺着食道下流，入胃，夏洛特只觉得自己仿佛寒冬之中喝了一口烈酒的酒鬼一般，炙热的暖流随着血液温暖了身体，而后流向四肢，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此刻发出了欢呼。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感受到自己那干涸的魔力随着荒兽之血的吸收重新涌现。 感受着明显在恢复的力量，夏洛特眼前一亮。 她再也不迟疑，果断将剩下的荒兽之血尽数饮下！ 一罐子荒兽之血入口，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宛若久旱逢雨的田地一般享受。 所谓的荒兽之血中的混乱力量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影响，而血液中蕴含的超凡力量，则被她迅速吸收！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自己那消散的魔力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补充了回来。 她再次感受到了超凡的力量，她的力量……回来了！ 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她的巅峰状态，但凭借着回复的魔力，夏洛特至少也能达到繁星一阶的力量了。 只要继续寻找荒兽之血饮用，她很快就能彻底恢复力量，达到繁星的巅峰！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松懈。 在喝完了荒兽之血，重新恢复了魔力之后，她毫不犹豫，立刻动用精神力，沉入了自己的意识。 她要看看，血之圣典怎么样了，是否随着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精神力集中，沉入心灵。 夏洛特很快就在自己的意识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本厚重的绯红书册依旧在静静地飘浮着。 血之圣典……还在。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夏洛特松了一口气。 血之圣典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她的力量来源。 如果真的失去了它，夏洛特觉得自己可能会无所适从。 但很快，夏洛特又忧虑了起来。 血之圣典还在。 那这个时代的血之始祖那里又如何？ -92- 被封印的圣典 “嗷——！” 狠厉的狼啸响彻天空。 夜色之中，一头头全身环绕着黑色雾气的巨狼双目赤红，模样狰狞，包围着一个光秃秃的土坡。 或者更准确的说，它们那猩红的目光贪婪地盯视着土坡上那道娇小的身影。 恐怖的威压自巨狼们的身上散发。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流淌着腐蚀性的酸性唾液，疯狂可怖的模样足以让任何见到的人战栗。 在它们的包围之中，土坡之上。 娇小的身影却不为所动。 只见她轻轻转身，缓缓睁开双眼。 夜色之下，两道猩红色的瞳孔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比巨狼的疯狂更加深邃。 她轻轻抬手，黑色的幻影自她身后爆发。 巨狼们呼啸着冲向了她，但下一秒，鬼魅一般的黑影便穿梭过了袭击的任何一头巨狼。 黑红色的血雾如同怒放的鲜花一般绽放，巨狼瞬间身首分离。 它们继续靠着惯性冲出了几步，便纷纷倒地，再也没有了半点气息。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而娇小的身影仅仅是轻轻抬了抬双手。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具具巨狼尸体上，瞳孔深处流露出了一丝满意。 只见她伸出手微微勾了勾，而下一秒，殷红的血液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源源不断地从狼尸的断颈处飞出，朝着她汇聚而去。 她轻轻张开小口，那殷红的血液便如同倒吸的水龙卷一般被她轻松吞噬。 而随着血液的流失，那一头头倒地的巨狼尸体却纷纷萎缩，干枯，最终化为了一道道可怖的干尸。 夜空中，厚重的云层渐渐散去，露出了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娇小的身影。 金色长发，猩红的眼眸，配上那张倾世的小脸蛋和与周围天寒地冻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裙，不是激发了血脉力量的夏洛特又是谁？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魔力和进食后的饱腹感，夏洛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那多少有些吃撑了的肚子，轻打了个响指，幽蓝色的火焰便在狼尸体之间爆燃，顷刻间将所有痕迹抹去。 做完了这一切，夏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一跃，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黑暗中。 临时搭建的营地里。 黑色的雾气缓缓汇聚，凝聚成了夏洛特的样子。 她稳稳地落地，看了看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色，重新穿上哈夫丹借给她的皮草外套，而后对着昏睡过去的猎人轻轻一指。 猩红色的光辉一闪而过，猎人身上的昏睡魔法被解除。 很快，呼呼大睡的哈夫丹便在迷迷糊糊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缓缓睁开双眼。 看到在篝火旁烤着火的少女，他瞬间清醒过来，怪叫了一声： “哦！见鬼！天启恩嗣大人，抱歉！我竟然又睡过去了！” “该死的！明明守夜的是我才对！” 看着大呼小叫的猎人，夏洛特笑了笑，说： “没事，谁守夜都一样，反正我也睡不着。” “但是本应该是我做的！真的抱歉！看来我还是太松懈了！竟然会在野外守夜的时候睡着！要知道，这附近可是经常有着荒狼活动的！那群恐怖的家伙一头就能要了我们的命，更别说还经常集体行动！连天启者大人们遇上它们都要小心行动！” 哈夫丹自责又后怕地说道。 但说完之后，看着规整的营地和一点都没有消耗过的痕迹的驱兽粉，他又愣了愣： “嗯？天启恩嗣大人，昨晚……依旧没有遇到徘徊的夜行荒兽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道： “是啊，昨晚又是一个平安夜，没有什么怪物袭击营地。” 哈夫面露惊讶，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奇怪！我记得这条路上荒兽应该有不少的才对……怎么这几天一只都没有遇上？” “没有遇上，不好吗？” 夏洛特笑着反问道。 哈夫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毕竟是返程，神之弓的能量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不遇见荒兽自然更安全。只是……这一路上连只最弱的荒兔都看不到，实在是……实在是有些诡异。” 说着，他面带忧虑地道： “天启恩嗣大人，我们一连续好几天都没有遇到荒兽，这肯定不正常！” “北疆的荒兽本来就多，风雪之后它们也往往会集体外出觅食，这么久的时间什么都没有遇上不一定是好事。” “天启恩嗣大人，我建议接下来我们加快脚程，荒兽一向感知灵敏，我在想它们会不会感知到了某些未知的危险，所以全都远离了这里……” “比如，一些更加强大的存在，亦或者一些正在酝酿中的灾害。” 哈夫丹忧心忡忡地说。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笑了笑，说： “我没有意见。” “那我们就收拾好东西快走吧，不管这附近到底有什么怪物或灾害，只要回到了部落就安全了。” 哈夫丹说道。 说完，他就立刻收拾起行李来。 夏洛特倒是没什么可收拾的。 她倒是有心帮忙，不过哈夫丹却不让她动手，或者说，不敢让她动手。 “天启恩嗣”的名号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至少对哈夫丹来说如此，夏洛特感觉在她的面前，这位猎人卑微得像个仆人。 不需要她帮忙，她也就乐得自在，索性分心查看起自己的状态来。 苏醒之后已经有一周了，除了前三天的暴风雪，放晴之后她就和哈夫丹一起踏上了前往北疆部落的旅程。 这一路上，夏洛特白天跟着哈夫丹一起赶路，晚上则会放倒对方悄悄猎杀荒兽恢复力量。 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荒兽自然也是因为都被她杀光了，亦或者说那些怪物提前感知到了危险逃离了。 而随着不断的杀戮和吞噬，几天下来夏洛特的力量也恢复到了苏醒前的巅峰，距离突破到银月二阶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让夏洛特头疼的是，虽然实力恢复了，但她依旧没有找到如何回到另一个时代的办法。 她也不像苏醒之前那样出现沉眠的睡意，而是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至于她意识中的血之圣典，经过力量复苏后这么多天的反复检查，夏洛特也发现了和她苏醒前的差别。 一方面，是血之圣典中蕴含的血之神力不见了，夏洛特不知道是“穿越”到这个时代将所有的神力消耗光了，亦或者说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她感知不到任何神力。 同时，原本处于“开启状态”的真祖解放也重新封印，至少在她的意识中，其代表的具现化的选项变成了灰色。 而另一方面，则是血之召唤能展开的绯红星海消失不见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原本的灿烂星海变成了一片雾蒙蒙的世界，就连和夏洛特签订有血之契约的塞巴斯和尤尔斯特，其代表的星辰也一无所踪。 不过，虽然代表血族的星辰都消失不见了，但夏洛特冥冥之中还能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她能感知到，自己与两名血之眷属，以及尼斯那个契约仆从的联系其实还在，只是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干扰或隔绝了，以至于现在的她难以联络到。 夏洛特不知道这是时间力量的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能确定的是，只要在这个时代一天，她恐怕就无法通过契约联络到自己的眷属。 唯一让夏洛特有些意外的是信徒。 她的那些以血狼部落为主的信徒还在，也能被清晰的感知。 只是，与血之眷属类似，她虽然能感知，却也一样不能像往常那样借助信仰的联系投射力量，亦或者与对方联系。 综合来说的话，就是血之圣典的部分力量被封印了。 外挂被封印，夏洛特的安全感也随之大减。 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通过吞噬荒兽的血脉力量来提升实力，然后尝试着在这个时代突破银月了。 收拾好行李，两人再度踏上旅程，而在继续前进三天之后，夏洛特终于到达了哈夫丹的部落。 这章是昨晚的，今晚还有今天的，今晚的更新可能稍微晚一点。 节奏有点慢了，我后面适当提高一下，尽可能又快又稳地结束这段剧情。 (本章完) -93- 莉莉丝和哈拉尔 哈夫丹的部落坐落在一片山坡上。 星罗棋布的茅草屋环绕着山坡，错落有致，蜿蜒的泥土小路盘旋而上。 远望整个山坡，能看到袅袅的炊烟，啃食草根的牛羊，追逐嬉戏的猎犬，以及忙忙碌碌的、身穿粗大兽袍与皮草的人类。 不过，最吸引夏洛特目光的还是部落中央那座立于山坡之上的高塔。 与简陋的部落茅草屋不同，那由灰白色巨石砌成的高塔有着明显的精灵风格，绘有精美的浮雕和花纹，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而在高塔之上，一颗淡蓝色的水晶缓缓飘浮着，散发着氤氲的光辉。 温暖的阳光之下，能看到一道隐隐约约的光罩如同倒扣的大碗一般，以高塔为中心将整个山坡上的部落罩在其中。 这是……法师塔？ 夏洛特怔了怔。 虽然与卡斯特尔领那些精灵工匠建立的法师塔略有不同，但她能肯定，这……就是法师塔！ “那是庇护之塔，是由中央高塔派来的天启者大人建起来的，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顺着夏洛特那惊奇的视线，哈夫丹解释道。 庇护之塔？ 这是北疆人对它的称呼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哈夫丹则继续热情地介绍道： “高塔之国的每一个部落都拥有一座庇护之塔，也只有拥有庇护之塔，我们才能在荒灾与魔变中幸存……” “庇护之塔也是天启者大人们降临的场所，同样也是我们日常祭祀和供奉的所在，我要带您去见的祭司长老也住在那里。” 说罢，哈夫丹看向了夏洛特，笑道： “天启恩嗣大人，我们快进去吧，只要进入庇护之塔的领域里，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听了哈夫丹的话，夏洛特收回打量“庇护之塔”的目光。 她轻轻点了点头，跟随哈夫丹向部落驻地走去。 两人沿着蜿蜒的土路不断前进，部落的一切也越发清晰。 夏洛特甚至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牲畜与家禽的鸣叫，看到追逐嬉戏的儿童的笑颜。 而在她越过那高塔散发的隐约可见的庇护光罩的一刹那，猩红色的古老文字忽然在她的视野中浮现： 【《血之圣典》侦测到释放中的神术仪式——】 【术名：月光的囚笼】 【施术者：第58号法师塔】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原为月神阿尔忒弥斯赐予信徒的领域类庇护神术“月光之护”，后被精灵祭司进行改造，在拥有庇护效果的同时，兼有监视与惩罚之效。】 【根据神术效果，月光的囚笼可分为庇护状态、监视状态与神罚状态，当前状态为监视状态。监视状态下，任何进入神术领域的存在都将被检查和记录。】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 身份检查和记录？ 夏洛特心中微动，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拦截。 在神话纪元里，月神和真祖虽然同为胜者，但也同样是敌手。 夏洛特就在典籍中看到过关于血族与精灵族的战争的记录。 她还没有摸清楚高塔之国的底细，也不清楚精灵们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能不暴露身份，自然就不要暴露身份。 穿过透明的庇护光罩，哈夫丹彻底放松下来。 他转身对夏洛特笑了笑： “天启恩嗣大人，现在我们彻底安全了！我要先回家一趟，将这次外出的收获带回去，然后就带您去庇护之塔见我们的祭司长老！” 夏洛特微微颔首，同样笑道： “谢谢。” 跟随着哈夫丹，夏洛特进入了部落。 哈夫丹的人缘似乎很好，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居民纷纷朝着他打招呼，询问他此次狩猎的收获，而哈夫丹也笑着一一回应。 而在招呼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夏洛特的身上。 没办法，她太扎眼了。 哪怕是套了一层破旧的皮草大衣，她那天生的丽质也无法遮挡。 柔顺的金发和细腻的肌肤与饱经风霜的部落民截然不同，更别说那种穿越一年所被迫养成的贵族气质了。 “哈夫丹，这位大人是……” 看着夏洛特，居民们下意识就用上了敬语，视线中也难以掩盖好奇。 “这位是我路上遇到的天启恩嗣大人！也是我的客人！” 哈夫丹得意地抬起头，为众人介绍道。 “天启恩嗣！” 部落居民的目光顿时变了。 他们看向夏洛特的视线顿时由好奇转为敬畏，不少人连忙收回目光恭敬行礼。 夏洛特更是能听到远处一些人的低声交谈： “竟然是天启恩嗣！” “难怪……难怪她那么好看！就像天启者大人一样……” “哈夫丹的运气真是好啊，竟然能够傍上一位天启恩嗣……这下他的荒猎者身份肯定能够保留了吧？” “何止能保留荒猎者的身份，若是能搭上高塔的路子，他那两个可怜的孩子说不定也能受益！” 居民们议论纷纷，看向哈夫丹的目光满是艳羡。 夏洛特却有些心虚。 虽然她猜测所谓的天启恩嗣很可能就是指的半精灵，但她自己可和庇护这些北疆人的精灵没什么关系。 部落里的居民可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他们只是对夏洛特的身份无比好奇。 “天启恩嗣”的名头甚至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大，随着哈夫丹的介绍，闻讯而来看热闹的部落民越来越多，都快要把原本就不算宽的道路都给堵塞了。 最终就连哈夫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挥手驱散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挤在这里了！我一会儿还要带着天启恩嗣大人去见祭司长老大人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哈夫丹才呵退了围观的人群。 “抱歉，天启恩嗣大人，很多族人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见过神之颜，让您受惊了。” 哈夫丹带着歉意道。 夏洛特则摆了摆手：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她是真的习惯了，当初在神圣王庭的教堂里礼拜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可比现在还要离谱。 得到这个回答，哈夫丹更加尊敬了。 而尊敬之中，甚至带上了些许感激： “天启恩嗣大人，您……真的是我见到的最平易近人的天启恩嗣了，非常感谢您的理解！” “请您跟我来吧！我家里还珍藏着一罐蜜酒，一定要请您尝尝！” 跟随着哈夫丹，夏洛特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山坡半腰处一间简陋的院落前。 院落里，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银发女性正在喂着家禽。 看到她之后，哈夫丹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高兴的喊道： “塔米娅！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年轻的女性微微一颤。 她缓缓回头，看到哈夫丹之后，同样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哈夫！你回来了！”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心地朝着哈夫丹跑了过来，与他拥抱在一起。 两人互相拥抱，片刻后才分开，迎着夏洛特那好奇的目光，哈夫丹介绍道： “天启恩嗣大人，这是我的妻子，塔米娅。” 而到了这个时候，年轻的女性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夏洛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疑惑地问道： “哈夫，这位是……” “这位是我路上结识的大人，一位尊贵的天启恩嗣，也是我们的客人。” 哈夫丹笑道。 “天……天启恩嗣！” 塔米娅惊呼一声。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夏洛特的耳朵，而后连忙结结巴巴地行礼： “大大大……大人……” “哈哈，不用这么拘谨，天启恩嗣大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很好相处的。塔米娅，快去把我珍藏的蜜酒拿上来！” 哈夫丹笑道。 “好！好的！” 塔米娅对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连忙慌里慌张地转身进屋了。 “天启恩嗣大人，我的妻子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见到您这样的存在，让您见笑了。” 哈夫丹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 夏洛特连忙摆手。 “您快跟我来吧，进屋休息一下。” 说着，哈夫丹招呼着夏洛特进入家里。 哈夫丹的家与外表一样简陋，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具，不过，却收拾的井井有条。 夏洛特和哈夫丹面对面在火炉旁坐下，不一会儿塔米娅就去而复返，带来了一罐精心包装过的陶罐。 “天启恩嗣大人，请您尝尝我们的蜜酒。” 哈夫丹接过罐子，为夏洛特倒了一杯。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 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倒是别具风味。 “很不错。” 她评价道。 得到认可，哈夫丹顿时眉开眼笑。 而后，他的目光又在屋子里来回扫过，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塔米娅，莉莉和哈尔呢？” “他们？他们出去玩了。” 塔米娅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叽叽喳喳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两道小巧的身影忽然冲了进来，大呼小叫道： “妈妈！妈妈！我听说爸爸回来了！还带着好看的大姐姐！是真的吗！” 夏洛特望了过去，看到是两个小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均是六七岁的年纪，男孩与哈夫丹一样是金发，女孩则和塔米娅一样是银发，他们那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的兴奋。 看到两个小家伙，哈夫丹的目光又一次柔和了下来： “莉莉，哈尔，快过来！” 招呼两个孩童到身边，他对夏洛特介绍道： “天启恩嗣大人，这是我的两个孩子，莉莉丝和哈拉尔。” “噗……” 听到这两个名字，夏洛特嘴里的蜜酒顿时喷了出来。 (本章完) 本站网站:et -94- 混个脸熟 “咳咳……咳咳咳咳……” 夏洛特剧烈地咳嗽，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哈夫丹等人同样被她那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天启恩嗣大人，您……还好吗？” “没事，咳咳，没事……” 夏洛特摆了摆手，目光古怪地看着两个躲在母亲身后的小萝卜头，忍不住问道： “哈夫丹，你……刚刚说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唔……这是我的女儿莉莉丝，这是我的儿子哈拉尔，天启恩嗣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哈夫丹问道。 夏洛特目光诡异地看了怯生生的两个孩童一眼，说道： “不，没什么。” 没什么才有鬼，问题大了去了！ 这两个名字她太熟了好吗！ 一个是每次翻开血之圣典都能看到的疑似血族始祖的名字，而另一个则是整个弥瑞亚，至少是后世的弥瑞亚家喻户晓的创世神主的名字！ 夏洛特不知道这是重名还是怎么回事，但苏醒到数千年前忽然听到这两个名字，真的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最起码夏洛特自己看着两个还在流鼻涕的小萝卜头就泛起了滴咕。 好家伙，这两个孩子不会就是血之真祖和创世神主吧？！ 只是神秘的血之真祖暂且不提，神主哈拉尔在各种典籍中的记载不是复苏的创世之神吗？ 这……她真的很难和眼前的孩童联系到一起。 但夏洛特很难不去浮想联翩。 她相信自己沉眠后的穿越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很可能就和血之圣典有关。 而在这种大背景之下遇到名为莉莉丝和哈拉尔的孩童，比起重名这种看似很高的概率来说，夏洛特更相信眼前的两个孩子真的可能就是后世的两位神明！ 换源app】 等等，如果这两个小家伙真的是后世权倾大陆两个纪元的神明的话，那此时此刻的她……岂不是辈分还要比他们更高一点？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两个小家伙的目光又变了。 截至目前，虽然已经确定自己很可能真的穿越到了精灵纪元末期，但夏洛特还不清楚自己的穿越究竟会不会影响到后世的历史，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穿回去。 但是，不管是重名还是真的就是那两个大老，对这两个小家伙好一点准没错！ 理由很简单。 从各种典籍的记载上看，这两个怪物就是主角一般的存在。 自踏上历史舞台之后，她们几乎就是一路碾压般的乱杀，魔挡杀魔，神挡杀神，直到站到纪元顶点……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夏洛特以后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时代，和这两位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想到这里，夏洛特瞬间换上友善的笑容，甜甜地道： “莉莉，哈尔，你们好呀~！” …… 事实证明，小孩子对可爱的事物也是缺乏抵抗力和警戒心的。 凭借着一张犯规的脸蛋和一口甜甜的声音，再加上纯真浪漫的笑容和前世与各种小屁孩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夏洛特很快就打消了两个孩子的戒备。 夏洛特那将前世的各种童话一锅炖的夏洛特版小故事也立了大功。 小孩子很容易就被有趣的故事吸引，两三个童话故事讲下去，两个小萝卜头自然而然就成了夏洛特的跟屁虫。 抱着搞好关系的态度，夏洛特也特意收起了自己那搞怪的心思，没去整一些像是当初让雪莉和妹妹们破防的阴间童话。 看到夏洛特和孩子和睦相处，哈夫丹与塔米亚也非常高兴。 夏洛特能够感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高兴。 对于这个时代的凡人来说，能够得到“天启者”或是“天启恩嗣”的认可似乎是一种相当荣耀的事情。 而一番相处之下，夏洛特也差不多摸透了两个孩子的性格。 莉莉丝是一个性格相当开朗的小女孩，大大咧咧的，进门的时候大呼小叫的就是她。 她的年龄比哈尔大一岁，是姐姐，一直叽叽喳喳的，对任何事都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听夏洛特讲故事的时候她也总是忍不住提出各种让夏洛特或是啼笑皆非，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像是“为什么狼外婆会说话，它是荒兽吗？”、“狼外婆被切开肚子会不会疼？”之类的。 哈拉尔则是一个安静的孩子，沉默寡言。 比起疯来疯去的姐姐，他的胆子要小很多，总是捏着母亲塔米亚的衣角，躲在她的身后。 而当塔米亚去忙碌的时候，他就会躲在莉莉丝身后，如同女孩的跟屁虫。 不过，哈拉尔似乎很喜欢听故事，在夏洛特讲了两三个小故事之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他怯生生地躲在莉莉丝的身后，眼巴巴地望着夏洛特，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仿佛会说话一般，听得无比认真。 当夏洛特讲到一些略带伤感的小故事时，他会眼圈泛红，跟着夏洛特的故事一起安静地啜泣；当夏洛特讲到一些开心的故事的时候，他会忍不住露出纯真的笑容，一脸的向往和幸福。 这是一个性格内向，心灵柔软而细腻的孩子，而且……还多少有些怯懦。 看着眼前比小姑娘还软的小男孩，夏洛特很难将其和后世传说中那位拥有无上威严，令众神俯首称臣，镇压一切神话开启人治时代的创世神主联系到一起…… 莉莉丝同理。 这完全就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心地善良的孩子，和尤尔斯特伯爵提到的残忍无情，暴虐可怖的血之真祖根本扯不到一起去。 这甚至让夏洛特有种错觉，难不成……真的是重名？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差距着实大了点，又或者说……是未来两人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性格也随之变了？ 看着眼前的两个被自己连番的童话轰炸后越来越和自己亲近的小萝卜头，夏洛特越发好奇了。 哈夫丹一家很是热情。 和两个孩子混熟了之后，哈夫丹夫妇也邀请夏洛特一起用餐。 旅途这么久，又讲了半天的故事，夏洛特也的确饿了，也就不再推迟。 北疆的生存条件并不算好，食物也比较单一，无外乎就是兽奶和炖肉，以及一些类似于黑面包的面点。 老实说，味道并不怎么样。 不过夏洛特穿越一周也差不多适应了。 用餐之余，夏洛特也顺势旁敲侧击过关于“血族”的信息。 与她预料的差不多，哈夫丹和塔米亚都没有听说过血族，一脸的茫然。 这让夏洛特怀疑或许现在根本还没有血族。 毕竟，血族真祖都很可能还只是个小萝卜头呢。 而在用餐结束之后，夏洛特就决定跟随哈夫丹去庇护之塔上看看。 这个时代的凡人知道的信息不多，但或许部落的祭司长老能带给夏洛特更多的消息，她需要各种消息来加深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同时寻求回到未来的办法。 只是，还不等夏洛特和哈夫丹出门，就先一步有人找上门了。 “这位……天启恩嗣大人，恩格长老听闻了您的到来，非常高兴，派我们前来邀请您前往高塔一叙……” 房门外，身穿兽皮的部落战士分列两侧，一位明显是首领打扮的战士朝着夏洛特恭敬地行了一礼，沉声道。 本站网站:et -95- 态度恭敬的祭司长老 既然有战士前来邀请了，夏洛特也就顺其自然，接受了对方的善意。 跟随着兽皮战士穿过鳞次栉比的茅草屋，她很快来到了位于山坡上的庇护之塔。 当夏洛特进入塔中的时候，部落的祭司长老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满头银发，神情疲惫。 他身穿精灵族的传统服装，双腿似乎有残疾，只能半坐在躺椅上。 感受着对方身上那淡淡的超凡气息和若有若无的和神圣王庭的神官近似的味道，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是一位圣职者！ 月神阿尔忒弥斯的圣职者！ 见到夏洛特，老祭司露出微笑。 只见他在战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恭敬地道： “愿月光的庇护与您同在，尊敬的天启恩嗣大人，请原谅我身体不便，在知晓您的到来之后无法亲自迎接……” “我叫恩格，是北山部落的祭司长老，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看着老祭司那恭敬热情的样子，夏洛特心中惊讶。 精灵族的地位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哪怕是她这个半精灵竟然也会得到如此礼遇。 她本来还思索着若是对方询问自己的来历的时候她该如何回应，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问。 想了想，夏洛特试探着说道： “恩格先生，我的确需要您的一些帮助。” “不瞒您说，我是在野外苏醒之后被贵部落的哈夫丹阁下救起的，苏醒之后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在您这里打听一些有关天启者的信息，若是您这里有关于神话或是历史的藏书的话，我也希望能够借览一番。” “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唤醒失去的记忆……” 听了夏洛特的话，恩格长老面露难色： “天启恩嗣大人，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们北山部落一直严格遵守中央高塔的要求，并没有持有任何藏书，更别说是关于神话和历史的藏书了……这些东西，您恐怕只有前往中央高塔才能找到了。” “您若是想要打听天启者的信息，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恐怕也只是皮毛，毕竟我虽然是部落里的祭司，但也只是信仰月光的凡人，不能像您那样获得神的恩宠。” “不过，中央高塔每隔三个月都会派使者降临，距离下一次使者的降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们部落中休息休息，等到高塔的使者来了之后，肯定能带您回去，帮助您唤醒记忆。” 恩格长老神情恳切，态度恭敬。 但夏洛特觉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怎么感觉……自己说什么，这个祭司长老就信什么？ 难道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来历吗？ 夏洛特心中疑惑，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恩格先生，只是皮毛也可以，我想不起来很多很多东西，即使是这个世界上的常识，也是我需要知道的知识。” 恩格长老点了点头，恭敬地说： “我明白了，您具体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一定会知无不言。” 得到这个回答，夏洛特心中的微妙感更强了。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说了，她也就不再客气，而是宛若一个真的失忆了的人一般，开始打听起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常识来。 如同承诺的那样，祭司长老恩格对夏洛特的各种问题也都一一耐心解答，算是让夏洛特真正对这个时代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夏洛特一边询问，一边和自己穿越前看过的各种典籍相互印证，渐渐地，心中也拼凑出了这个时代的世界观…… 首先，如无意外，她是真的一觉睡到了数千年前。 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两千八百年到三千年前的精灵纪元末期。 她所在的这个名为高塔之国的国度，应该是第一批到达弥瑞亚的精灵建立起来的国度之一，位于弥瑞亚大陆的北方，差不多是后世北境部落所在的地域，卡斯特尔伯爵领北方的高原上。 精灵族在这个时代被尊称为天启者，他们与人类的后代被称为天启恩嗣。 天启者是各个国度的统治者，而天启恩嗣则是天启者的代言人和凡人的直接管理者，他们就好像是王室和贵族。 他们为凡人提供庇护，而凡人则为他们献上忠诚与贡品。 正因为有了“天启”的庇护，凡人才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生存下去，而一切混乱的源头，自亘古苏醒的邪神与荒兽，则是凡人与天启者共同的敌人。 这些资料倒是和夏洛特知道的历史对应上了。 所谓邪神自然是弥瑞亚大陆本土那些因为精灵的到来而被唤醒的旧神了，而荒兽，自然就是受到神血影响而变异的各种魔兽了。 很明显，在这个时代精灵族与旧神的战争已经爆发相当长的时间了。 精灵族的领袖正是月神阿尔忒弥斯，至于旧神一方，则众说纷纭，身为凡人的恩格长老知道的并不多。 而除此之外，后世的其他神明都还没有出现，包括血之真祖，创世神主，海王，亦或是契约之神等等…… 换句话说，夏洛特苏醒后的这个时代，是历史上波澜壮阔的神话纪元开始前，那些旧神还没有纷纷陨落，神格还没有被各种幸运儿拿到的时代！ “天启恩嗣大人，您还想知道什么信息吗？” 看到陷入思索的夏洛特，恩格长老恭敬地问道。 夏洛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嗯……感谢您的解答，恩格先生，我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您想要留下来等待高塔的使者降临，我可以为您安排部落里最好的住宿；如果您想要前往中央高塔的话，我也可以派人护送您前往。” “中央高塔位于南方，大概需要走一个月才能到，等待使者降临的话需要两个多月，但届时您可以跟随使者一同通过神恩法阵前往高塔，而不需要独自赶路。” 恩格长老又道。 神恩法阵？ 莫非……指的是传送阵？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想了想哈夫丹的那两个孩子，说道： “我还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她已经找到了提升力量的办法，不那么急着前往中央高塔也没关系，更别说还在这里遇到了疑似血之真祖和创世神主的两个小孩子。 听了夏洛特的话，恩格长老笑道： “一切自然遵循您的意愿……” 决定了去留之后，恩格长老就派人给夏洛特安排住宿。 而在离开高塔之前，夏洛特心中微动，手中悄悄一转，留下了一道用于监听的血族魔法——阴影之眼。 恩格长老的态度实在是太友善，太没有戒心了，这让她感觉不踏实，打算悄悄探探对方的底。 让夏洛特有些惊讶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通过监听魔法，“看到”本应在家里等待的哈夫丹进入了高塔。 本站网站:et -96- 混乱的时代 庇护之塔中央大厅，月神神像前。 坐在轮椅上的祭司长老恩格面朝神像，轻闭双眼，喃喃祈祷。 大厅中寂静无比，落针可闻，直到驻守战士那恭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长老大人，狂风猎人哈夫丹求见。” 恩格长老睁开双眼，道： “让他进来。” 战士行礼退下，风尘仆仆的哈夫丹很快就进入大厅，他朝恩格长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祭司长老大人，我回来了。” 恩格长老转动轮椅，微微颔首： “回来就好，我的孩子，愿月光的庇护与你同在。” “你这一趟狩猎做得很好，虽然带回来的猎物不多，但一位天启恩嗣的意义要比献祭大多了，中央高塔对每一位天启恩嗣都无比重视，你的功劳也定然会受到高塔的奖赏。” 听了恩格长老的话，哈夫丹面露惊喜： “赞美月神！这么说的话我没有看错，她真的是天启恩嗣了?” 恩格长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样出众的外表，以及连我都深感压力的超凡气息，再加上能够平安无事的进入庇护之塔的范围……她定然真的是高塔之国失落在外的天启恩嗣了。” 哈夫丹顿时更加激动了： “那……那我们北山部落的供奉等级是不是就不用调整了？莉莉和哈尔也可以不用被带走了？” 这一次，恩格长老却沉默了。 “长老大人？” 哈夫丹急切地呼唤了一声。 恩格长老一声长叹，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纵使她真的是中央高塔失落在外的天启恩嗣，但我们也不确定她是天启者之中哪个族群，又是哪一位大人的后代。” “哈夫丹，你天赋出众，又是下一任庇护之塔侍从长的第一候选者，有些事情我也不会瞒着你……” “正如同我们和天启者之前那判若云泥的地位一般，不同的天启者也同样有着不同的地位，如果她是那些大人物的后代，一切自然好说，但若只是一般的天启者的后代，恐怕……依旧不行。” “不，我相信她一定是那些大人物的子嗣的！我也见过那些高塔来的使者，哪怕是最尊贵的使者，也没有她那样独特的气质，她的血脉一定非常高贵！没错！一定是这样！” 回想着夏洛特那一举一动中流露出的与蛮荒截然不同的优雅，哈夫丹坚持道。 恩格长老叹道： “这都要等高塔的使者到来之后才能确定，至于莉莉和哈尔，我想……就算这位天启恩嗣真的出身高贵，高塔也是不会让他们流落在外的。” “为什么？莉莉和哈尔只是两个单纯的孩子！他们没有荒兽的力量，也没有荒兽的威胁！这一切您是知道的！部落里的大家也都知道的！” 恩格长老叹道： “但他们是高塔指定的人选，高塔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既然高塔认定他们受到了旧神力量的侵染，那么他们就一定受到了旧神力量的侵染，高塔从不允许被侵染的人游离在高塔的控制之外……” 说罢，他又安慰道： “哈夫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将他们送往中央高塔也并不是坏事，高塔无所不能，侵染同样可能会化为祝福……” “一旦去了高塔，他们不仅能够摆脱诅咒，更有可能成为高贵的天选之人，获得与天启恩嗣甚至天启者结合的恩赐！” 哈夫丹却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期望他们成为天选之人，都说天选之人对于吾等凡俗来说乃是最高之殊荣，但一旦被选中，就再也无法离开高塔，终生都要侍奉神明与天启……” “莉莉是个自由自在的孩子，她讨厌被束缚，而哈尔又是个内向的孩子，遇到了委屈只会一个人默默忍受……” “我不想让他们失去自由，更不想让他们面对那些拥有着神灵般力量的天启者！” “哈夫丹！不得在月神的面前对天启者无礼！” 恩格长老脸色微变，连忙斥责道。 哈夫丹依旧一脸的不服气，恩格长老一声轻叹，无奈地道： “哈夫丹，你好好考虑考虑吧，纵使失去自由，在中央高塔之中侍奉神明也能过上比我们部落更加优握，更加安全的生活。” “更别说，如果没有了高塔的力量，你的孩子又能在旧神侵蚀的力量下坚持多久呢？” “是的，他们的确没有荒兽的力量，但我想他们的虚弱你应该是能看到的，我们是凡人，而凡人……是无法承受不该承受的力量的。” “哈夫丹，好好回去想一想吧。” “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哈夫丹依旧有些不甘心。 恩格长老沉吟片刻，道： “其实，若是你真的不想让你的孩子离开，倒也还有一种办法……” “长老大人，请问是什么办法？” 哈夫丹顿时激动了起来。 恩格长老看了他一眼，说： “若是有天启者或是天启恩嗣将你的孩子收为追随者，他们自然不用前往高塔侍奉神明了，只需要随侍宗主即可。” “不过……你要明白，成为天启恩嗣的追随者，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已经相当于失去了自由。” 迎着祭司长老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哈夫丹心中微动，若有所思。 “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自由，任何人都不过是戴着不同的镣铐在生活罢了……哈夫丹，我有些累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恩格长老微微一叹，下了逐客令。 哈夫丹张了张嘴，缓缓点了点头。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即将离开大厅之前，哈夫丹又停了下来。 只见他转过身来，犹豫了一下，说： “长老大人，天启者在魔灾之中拯救了世人，乃是我们的救主。” “对这件事，我从不怀疑，对天启者，我也一直心怀敬意，在我的心目中，他们一直都代表着世界上最为尊贵崇高的存在。” “只是，即使不提我的孩子，这三年来我们的部落已经足足连续提高三次供奉标准了，这已经超过我们很多族人的能力……” “长老大人，您说过天启者乃是仁慈的庇护主，但……他们真能永远如此吗？” 恩格长老面色微变，斥责道： “哈夫丹！注意你的言辞！这里乃是神圣的庇护之塔！” 哈夫丹连忙低下了头，道： “抱歉……长老大人，是我冲动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离开了大厅。 目送哈夫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恩格长老收起愤怒，面露复杂。 他一声长叹，自语道： “仁慈？就算他们不再仁慈，又能如何呢？” “毕竟……需要仰仗强者的庇护活下来的，是我们自己啊……” “这是一 个连神明都会陨落的混乱世界，我们这些没有力量的凡人，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蝼蚁罢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97- 禁忌之锁 哈夫丹与恩格长老的对话结束，夏洛特也收起监视用的阴影之眼，陷入了沉思： “原来如此，正是我拦截了庇护之塔的神术，所以恩格长老才会认定我真的是所谓的天启恩嗣，进而知无不言么……” “需要仰望强者的庇护才能生存下来的混乱时代……看来，此时此刻精灵的统治其实就已经没有那么牢固了。” 一个小小的监视魔法，带给夏洛特的信息还是不少的。 一方面，她知道了为何部落里的祭司长老对她如此友善，而另一方面，她也从哈夫丹和恩格长老的对话中知道了不少隐秘的信息。 这个时代的凡人对精灵的态度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狂热与崇拜，精灵族的统治同样也存在着种种问题。 连年提高的供奉让恩格这样的祭司长老都明显心有不满，哈夫丹这种部落中的猎人战士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牢骚。 而除此之外，两人提到的所谓“旧神的侵染”，也让夏洛特相当在意： “莉莉丝和哈拉尔很可能就是后世的血族始祖和创世神主，莫非……他们后世成为神明，就和所谓的‘旧神的侵染’有关？” “但也不对，我之前和他们接触，似乎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污染的气息，如果真的存在神力侵染，拥有血之圣典的我应该能察觉到才对。” “不过，那两个孩子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有些问题的，他们的脸色比起同龄人明显要苍白许多，看起来如同被某种力量透支了生命力一般……或许是我没有进行深入的探查，所以才没有发现问题？” 夏洛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知道了莉莉丝和哈拉尔的存在之后，她对这两个小家伙还是相当在意的。 不管她是否找到了回到未来的办法，和这两位搞好关系总没坏处。 连庇护之塔都“关注”到他们了，从概率学的角度考虑，夏洛特越来越觉得这大概率根本不是什么巧合的同名，而真的是历史上那大名鼎鼎的两位后世的神明！ 那就不用犹豫了，安安稳稳先混个脸熟卖个好，提前抱个大腿就行了。 不管是继续在这个时代生活，还是回到未来，都有利无害。 当然，因为没有参照，夏洛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穿越”究竟会不会改变历史，亦或者说她的穿越本来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据她所了解，历史上好像也并没有和她同名的神明。 “天启恩嗣大人，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住处，您要现在前往吗？” 负责引路的战士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绪，他朝着夏洛特恭敬行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到对方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夏洛特微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不过……我还想在部落里转转，而且，虽然很感谢恩格长老能够为我提供住处，但我其实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 “嗯？这个……您……要住在哪里？” 战士顿时愣住了。 夏洛特笑道： “拜访恩格长老前，我已经答应哈夫丹阁下的邀请，接下来这些天在他的家里叨扰了。” 这她倒是没说假话，在发现夏洛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儿女之后，哈夫丹就邀请过夏洛特在自家小住几天了。 当时夏洛特只觉得是对方想要和自己这个“天启恩嗣”搞好关系，但现在偷听了一波谈话之后，她觉得更有可能是哈夫丹为了自己儿女的未来考虑。 穿越之秘暂时无法得到解答，不过，莉莉丝和哈拉尔的问题还是很让夏洛特在意的。 “这……” 带路的战士面露难色。 看着战士那为难的模样，夏洛特笑道： “别担心，你如实向恩格长老汇报即可，他不会责备你的。” 战士依旧有些犹豫，但想了想夏洛特那尊贵的身份，他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道： “我……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人手去哈夫丹的家里提前帮忙着收拾一下。” 夏洛特没再拒绝战士的好意。 两世为人的她很明白对方的难处的，顶头上司有命，不管需要招待的客人如何婉拒，他们恐怕只有做了些什么才会安心。 夏洛特又在庇护之塔外面等待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哈夫丹走了出来。 看到在外面等待的夏洛特，哈夫丹微微一愣，继而有些尴尬： “天启恩嗣大人，我……” “你也是被恩格长老叫过来的吧？我和他聊了不少，他似乎很关心你这次狩猎之行……” 夏洛特笑着替对方打起了圆场。 哈夫丹愣了愣，而后连忙道： “哦……对，是的。” 这位真实年龄远比外表年轻的狂风猎人明显不怎么会说谎，表情既不自然，也不自在。 他挠了挠头，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道： “那个……您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已经和恩格长老说过了，会在北山部落里待上一段时间。” 夏洛特说道。 哈夫丹精神一振，面露希冀： “那您……” 夏洛特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带路的战士，道： “我已经和这位勇士说过了，接下来这些天，要在你的家打扰了。” 哈夫丹顿时惊喜： “太好了！天启恩嗣大人，莉莉和哈尔肯定会很高兴的！塔米亚也是！” “那我们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有些累了。” 夏洛特看了一眼逐渐暗澹的天色，笑道。 “嗯！回去！我们回去！” 哈夫丹非常高兴。 跟随哈夫丹，夏洛特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只是，就在他们走到家门前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 看着窃窃私语的居民，听着房屋里传来的妻子那焦急的呼唤，哈夫丹表情微变，连忙挤了进去： “塔米亚！怎么了？塔米亚？” 看到哈夫丹，聚集的居民停下了交谈，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是哈夫丹。” “哈夫丹，你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吧，莉莉和哈尔又昏倒了。” “是啊，这次情况好像有些严重，我们正打算抬着他们去塔里找长老大人看看呢……” 哈夫丹脸色大变。 “莉莉！哈尔！” 他惊呼一声，急忙冲进房门。 莉莉丝和哈拉尔昏倒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也紧随其后进入屋内。 而刚一进入，她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塔米亚，以及躺在简易担架上的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莉莉！哈尔！你们撑住！我这就带你们去庇护之塔！” 哈夫丹已经冲到了担架前，代替一人扛起了担架。 但下一刻，他却被夏洛特所阻止： “稍等一下，哈夫丹阁下……” “天启恩嗣大人？” 哈夫丹愣了愣。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莉莉丝和哈拉尔的身上。 看着两人那苍白的脸色，感受着血族敏锐感知下他们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超凡气息，她心中微动，说道： “在带他们去高塔之前，让我先来看看吧。” 哈夫丹怔了怔。 但看着夏洛特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那焦急的神情很快被希冀所代替。 “快！天启恩嗣大人！您快看看！” 他连忙放下担架，为夏洛特让开位置。 夏洛特来到两个孩子面前。 她沉吟了一下，伸出手放在了两人的额头上。 魔力调动，夏洛特施展起血族的探查魔法。 只是，还不等探查魔法有所回应，她体内的血之圣典就率先一步有了动静： 【《血之圣典》侦测到释放中的神术仪式——】 【术名：禁忌之锁】 【施术者：第58号法师塔】 【受术者：莉莉丝、哈拉尔】 【术式效果：堕落月神祭司开发的范围性血脉神术，由法师塔范围性释放，用于天生超凡者的血脉锁定和天赋禁锢，在解除禁锢之前，将持续消耗和剥夺受术者的生命力量，超凡潜力越强，消耗速度越快，直至受术者死亡。】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98- 拦截恢复的神力 堕落神术？禁忌之锁？ 看着视野中浮现出来的猩红色文字，夏洛特眼皮狂跳。 这道被血之圣典侦测到的神术仪式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她这个见惯了风风雨雨的穿越者都愣神了一瞬。 不过，看清楚了这道神术仪式的术式效果之后，夏洛特又微微恍然： “天生超凡者的血脉禁锢和天赋锁定……” “难怪旧神污染下连拥有超凡力量的魔兽都出现了，但北山部落的人类却全都还是凡人，原来竟然是精灵族一直利用神术仪式阻止着超凡者的出现……” “压制超凡者的出现，将那些可能幸存的超凡者指为旧神侵染的对象，并将他们全部带到中央高塔管理起来……” “这恐怕就是这个时代精灵族维持统治，防止超凡力量扩散的方式了吧？” 夏洛特心思百转，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很多问题。 远渡重洋的精灵族开启了弥瑞亚大陆的文明时代，也开启了超凡的时代。 不过……关于精灵族当年究竟是如何没落的，一直以来却是众说纷纭。 有说是精灵族在与旧神连年的战斗中过度消耗了种族的力量和潜能，最终走向衰败。 有说是月神阿尔忒弥斯在连年的争斗中身心俱疲，选择了归隐，间接导致精灵族的没落。 不过，不管说法如何，唯一公认的是精灵族的影响力正是随着超凡力量爆发的神话时代的开启而没落的。 但现在结合这道神术仪式，夏洛特却有了一些新的推测： 精灵族向来高傲，高傲到甚至根本不会将其他种族放在眼里。 而能够专门布置神术压制人类部落的超凡力量，这说明就算是高傲的精灵也对此感到忌惮。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历史上的精灵族倒是很可能因为随着超凡力量在人类等种族中的大爆发，而逐渐丧失了自己能够独一无二地使用超凡力量的优势，继而逐渐被繁衍能力和速度都远超他们的其他种族所超越的。 至于原本没有超凡力量的人类是怎么出现超凡力量的，其实也很好猜测。 这个时代的荒兽就是后世的魔兽。 而荒兽的力量来源于弥瑞亚那些沉睡的旧神。 那些旧神在和精灵族的战斗中陨落，神血洒向大地，造就了众多拥有超凡力量的荒兽。 荒兽如此，人类……恐怕亦然！ “超凡的力量来源于神……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一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认为是教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但现在看来，或许真相还真是如此！” “所有超凡者的超凡力量……其源头可能都是神明！” 夏洛特若有所思，想明白了不少问题。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她相当好奇。 堕落月神祭司…… 堕落……又是怎么回事？ “天启恩嗣大人，莉莉和哈尔，他们……怎么样？” 看着陷入思索的夏洛特，哈夫丹忍不住问道。 哈夫丹的声音让夏洛特收回思绪。 看着对方那一脸担忧的目光，她沉吟片刻，道： “他们的生命力量太过虚弱，所以才陷入了昏迷。” “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 这里人多眼杂，夏洛特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侦测出了怎么样的神术，也暂时没打算趟精灵族的浑水。 对她来说，早点尝试在这个世界进行第二次晋升银月的突破，然后看看能否再回到自己所在的时代，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就算是不趟浑水，考虑到莉莉丝和哈拉尔可能的身份，夏洛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手救一救。 用仙侠的话来说，这两个开挂的娃都是气运之子般的存在，就算她不出手恐怕最后也能挺过去。 但既然让她撞上了，为何不提前出手卖个好呢？ 说实话，对于这两个小家伙她还是相当好奇的，特别是他们那被神术仪式压制，没有彻底展现出来的超凡力量。 考虑到两人在未来很可能拥有的身份，莫非其中一人的超凡力量正是血族的力量，而另一人则是神圣之力？ “真的？您真的能解决问题？！” 听了夏洛特的话，哈夫丹面露惊喜。 而不等夏洛特回答，他就又自言自语道： “不！您一定能的！毕竟……您可是天启恩嗣！” 说着，只见这位狂风猎人忽然扑通一声朝着夏洛特拜了下来： “天启恩嗣大人！请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向月神起誓，向您献上我的一切！” 夏洛特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对方扶起来： “哈夫丹阁下，快快起来，这一路上你对我颇为照顾，当初若不是你把我捡回来，说不定我早就被荒兽吃了呢。” “救助莉莉和哈尔本就是我该做的，更别说……我也很喜欢他们。” 说完，夏洛特转过身去，看向了担架上的两个孩子： “诸位先稍退一下，我要对他们进行净化。” “净……净化？” 抓住了某个关键词，哈夫丹微微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着所有人退后一步。 在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中，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将双手放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 下一刻，璀璨夺目的光辉在她的掌心绽放，如梦似幻。 掠光术。 这是血族的天赋魔法，精神之道幻术系下的小把戏，除了晒瞎人眼外没什么卵用。 夏洛特单纯就是做个样子。 她真正的操作，是动用血之圣典，将作用在莉莉丝和哈拉尔身上的神术仪式尽数拦截了下来。 随着夏洛特的拦截，两个小家伙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正常，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光辉散去，两个孩子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迷茫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居民顿时激动起来： “好了！真的好了！” “不愧是天启恩嗣！连祭司长老大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仅仅是转眼间就搞定了！” “神之力！那一定是神之力！” 居民们议论纷纷，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发敬畏。 哈夫丹更是惊喜万分地扑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莉莉！哈拉尔！” 看着一脸茫然地被自家父亲抱在怀里的两个小萝卜头，夏洛特微微一笑。 然而下一瞬，她却身形一震，眼角一跳。 就在刚刚，她成功拦截神术的时候。 她体内的血之圣典，竟然稍稍恢复了一点点的血之神力！ 一如拦截神圣王庭的神术一般。 本站网站:et -99- 半个月后 拦截月神教会的神术竟然能够恢复神力！ 夏洛特心中惊讶。 不过，让她惊讶的并非是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也找到了薅羊毛积累神力的方式，而是拦截月神神术能够恢复神力这件事本身。 无他。 穿越成夏洛特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也拦截过不止一个教会的神术了。 其中有冤大头神圣王庭的，也有经验包血魔教团的，此外还有契约之神密特拉的，以及奈斯氏族的。 然而，无论是血魔教团的，还是奈斯氏族的，亦或是契约之神的，拦截他们的神术仪式都不能这么高效地为夏洛特提供神力。 或者更准确地说，拦截除神圣王庭之外的其他神术，能够为夏洛特带来的反馈都少之又少，甚至完全可以说忽略不计。 只有神圣王庭的，效果最好。 也正是因此，夏洛特才会逮着神圣王庭一个劲地薅羊毛，这不仅仅是因为神圣王庭的神术最常见，也是因为收益最高。 夏洛特一直以来都没有搞明白这个原理，只是姑且认为这或许是神圣神术的某种特质。 毕竟……神主哈拉尔还挂着一个“创世”的名头。 真假且不说，都“创世”了，又是纪元的主角，肯定是有些独特的特质的。 但现在，第二个冤大头出现了。 月神教会的神术仪式，竟然也能像神圣王庭的神术仪式那样为她迅速提供神力！ 夏洛特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但这却不得不让她浮想联翩。 特别是在她拦截这道月神神术的时候，那种血之神力补充的滋润感与拦截神圣神术时几乎一模一样。 血族的敏锐感知是不会错的，特别是她还有血之圣典加成，这种感觉和拦截其他教会的神术仪式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拦截的是月神神术的话，说她拦截的依旧是神圣王庭的神术夏洛特都相信。 月神神术……莫非和神圣神术有关？ 夏洛特几乎是瞬间就有了这种猜想。 但感受着那截然不同的神力气息，又让她相当疑惑。 只能说她到底并非真正的神灵，无法洞悉神术和神力的本质，这种情况下除了疑惑，倒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过，不管月神神术是否真的与神圣神术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联系，但至少一件事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她找到了恢复血之神力的办法！ 而一旦找到了恢复神力的办法，夏洛特就有希望激活自己灵魂深处那隐约可以感知到的血之契约。 想到这里，夏洛特抬起头，看向了激动地抱着自己孩子的哈夫丹，问道： “哈夫丹阁下，庇护之塔……平日里每天会做礼拜吗？” …… 庇护之塔中央，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端庄优雅的月神神像沐浴在光辉之下。 月神神像前的不远处，祭司长老恩格被战士搀扶着，颤巍巍地朝着神像叩拜。 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一直延续到大厅之外，就连高塔外面的山坡上都站满了人。 人们跟随恩格长老一同，朝着神像恭敬礼拜，虔诚地祈祷： “月光照耀世间，月光照亮黑暗，月神的光辉永伴我心……” 喃喃的祈祷声在大厅中流淌，神圣厚重。 月神之礼…… 这是月神教会每日的礼拜，也是北山部落的信徒每天醒来之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 】 每天早上，北山部落的不少民众都会聚集在庇护之塔这里，向神灵祈祷，感恩神灵的庇护。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前来祈祷的民众比往日多了很多。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月神神像前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她穿着与人们格格不入的白色长裙，双手合拢，轻闭双眼，天使一般的容颜沐浴着圣洁的光辉。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在光辉的照耀下如同流淌的丝绸，灿烂的光子随着喃喃的祈祷在她周身旋转纷飞。 少女自然是夏洛特了。 距离她来到北山部落已经半个月了，在发现能够通过拦截月神神术来补充血之神力后，这些天她就非常积极地参加每日的月神之礼。 一位“高贵的天启恩嗣”参加月神之礼，自然吸引了更多的民众。 不过，有了在神圣王庭教堂中的经历之后，夏洛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赞美月光，愿您永远与我们同在！” 祭司长老恩格神情肃穆，念出了最后的祷词。 “赞美月光，愿您永远与我们同在！” 民众们也异口同声，喃喃祈祷。 礼拜结束，光辉渐渐散去，夏洛特也缓缓起身。 “天启恩嗣大人……” “天启恩嗣大人……” 看到夏洛特起身，众人纷纷行礼。 夏洛特微微一笑，朝着众人致意。 而众人则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道路，一看就是这些天已经相当熟练了。 夏洛特没有停留，在对祭司长老微微点头之后，就离开了大厅。 直到彻底离开庇护之塔的范围，她才收起微笑，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与她所想的一样，拦截月神的神术仪式几乎拥有和神圣王庭的神术仪式一模一样的效果。 不仅如此，或许是因为月神阿尔忒弥斯不像神主哈拉尔那样陷入沉睡，在神像面前拦截她的神术仪式带给夏洛特的反馈还要更多一些。 仅仅过去了半个多月，她积累的血之神力就已经相当可观，冥冥之中与血之卷属的联系也越发清晰了。 不过，虽然收获颇丰，但每次祈祷夏洛特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没办法，谁让月神阿尔忒弥斯并未沉睡呢。 在一位清醒的神明的神像前薅羊毛，从任何角度想都绝对称得上是胆大包天…… 好在的是，夏洛特进行的很顺利。 有着薅神圣王庭羊毛的经验，她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感知着血之圣典中可观的神力，夏洛特非常满意。 她有种感觉，现在的她……应该是已经具备重新连接上自己的血之卷属的能力了。 “天启恩嗣姐姐！天启恩嗣姐姐！” 一道清脆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绪。 夏洛特抬起头，只见兴高采烈的莉莉丝拉着怯生生的哈拉尔，兴奋地朝她跑了过来。 本站网站:et -100- 老师！ 「莉莉丝，哈拉尔。」 看到一前一后朝着自己跑来的小萝卜头，夏洛特也露出亲切的笑容。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两人那沾满泥泞和草屑的小草鞋上，很快眉毛一扬： 「你们……这是又熘出部落玩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莉莉丝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她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然小脸一紧，连忙拉起哈拉尔躲在了夏洛特的身后。 而两个小家伙刚一躲起来，哈夫丹那熟悉的大嗓门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莉莉丝！哈拉尔！你们这两个不听话的小混蛋！给我站住！」 夏洛特挑了挑眉，只见哈夫丹拿着个一看抽在身上就绝对很疼的藤条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他全副武装，背后还背着弓箭与长矛，明显是刚刚从部落外巡逻回来。 「哈夫丹阁下，今天又值守吗？」 夏洛特笑道。 「啊，是天启恩嗣大人……您好！」 看到夏洛特，哈夫丹连忙站好，藏起藤条，恭敬地行了一礼。 说完，他就气呼呼地瞪向两个躲在后面的小家伙： 「你们两个小混蛋！就知道躲到天启恩嗣大人身后，快给我出来！」 「天启恩嗣姐姐！他……他要打我们！」 看着气急败坏的哈夫丹，莉莉丝连忙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拉着夏洛特的裙角撒起了娇。 看着这位很可能是后世血族始祖的小萝莉在自己面前卖萌，夏洛特只觉得相当心情相当微妙。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她对哈夫丹笑了笑，说： 「哈夫丹阁下，有事好好说，没必要直接动手。」 「不行啊！天启恩嗣大人！不打不长记性！」 「您不知道！他们两个今天竟然又熘出部落了！」 哈夫丹气呼呼地说。 「我……我们又没有走太远……」 莉莉丝噘着嘴道。 「没有走太远就可以了吗？你们不知道庇护范围之外很危险吗？要是遇上了荒兽怎么办？」 哈夫丹呵斥道。 「没事的！我们最近跟……嗯，自学了不少本领！就算是遇到荒兽，也绝对能全身而退的，说不定还能打死它，把它带回来！」 莉莉丝挺着胸，骄傲地说道。 哈夫丹更气了： 「胡闹！你们以为荒兽是什么？家里养的鸡吗？！连我遇到它们都要小心翼翼的，难道你们还以为自己是经验丰富的狂风猎人吗？！」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们……」 莉莉丝都了都嘴，想要继续反驳。 但当她看到夏洛特那彷若不经意间扫过来的视线的时候，又连忙将话咽了回去，老半天才憋出来下半句： 「我们……我们会小心的……」 「小心就能行了吗？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外面多危险吗？说，你们这次又去哪疯去了？」 「我……我们……我们去捉鱼了。」 莉莉丝看了夏洛特一眼，微微低下头，双手绞着指头，都嘴道。 「捉鱼？」 哈夫丹愣了愣，而后大怒： 「你们去捉鱼了？难道不知道水里有时候比地上更危险吗？！好端端的，捉什么鱼？！」 莉莉丝抿了抿嘴，委屈地道： 「我们听部落里的大 叔们说，吃鱼能够补身体……」 「你……你老是使用神之弓，我们……我们只是想捉点鱼回来，给你补补身体……」 听了莉莉丝的话，哈夫丹顿时愕然，举着藤条的手也定在半空。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最终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藤条扔在一边。 犹豫片刻，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愤怒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爸爸不需要你们去抓鱼，爸爸的身体好得很。」 「以后不准偷熘出去，知道了吗？」 莉莉丝和哈拉尔偷偷瞄了夏洛特一眼，而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知……知道了。」 「行了，这次就算了，跟我回去吧，要是再有下一次，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就等着三天下不来床吧！」 哈夫丹瞪着眼吓唬道。 说罢，他对夏洛特行了一礼： 「抱歉，天启恩嗣大人，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他们的初衷也是好意，不过……独自熘出部落确实太过冒失了。」 夏洛特说道。 说着，她扫了两个小家伙一眼，而两个小家伙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们……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跟我回去吧！」 哈夫丹哼了一声。 他再次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带着两个垂头撒气的小家伙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三人，夏洛特哑然失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离开北山部落的驻地，夏洛特来到庇护之塔庇护的边缘地带，一片颇为茂密的林中。 这里附近魔力浓度相对较高的地方，也是夏洛特半个月以来日常冥想的地方。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经常在这里冥想，而北山部落的祭司长老知道之后，也特意嘱托族人，不要来这里打扰。 于是，这里也就成了夏洛特自己的「后花园」。 白天，她的很多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而夜晚在哈夫丹一家人熟睡之后，她则会悄悄离开北山部落，到外面狩猎荒兽吸收超凡之血。 半个月过去，以北山部落为中心，方圆二十公里的内的荒兽几乎都被夏洛特给祸祸光了。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随着不断补充超凡之血，她体内的魔力也越发充沛，几乎已经恢复到了沉睡前的巅峰。 来到林中，夏洛特沉入意识，沟通上血之圣典，将自己刚刚通过拦截月神神术获得的血之神力进行进一步整合。 意识之中，血之圣典光辉绽放，而夏洛特灵魂深处与血之契约的联系也越发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夏洛特轻轻睁开双眼。 她的余光扫了一眼侧后方，笑道： 「来都来了，还这么躲着做什么？」 说完，不远处的灌木丛就晃了晃，两道娇小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姐姐在前，弟弟在后，大的拉着小的。 不是别人，正是莉莉丝和哈拉尔。 只见他们来到夏洛特身后，可可爱爱地行了一礼，神情有些兴奋，有些畏惧，又有些亲近地喊道： 「老……老师！」 本站网站:et -101- 联络眷属的尝试 「停……！」 听到两人的称呼，夏洛特连忙阻止： 「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称呼我。」 好家伙……老师这称呼她可担待不起。 一般人也就算了，但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两位很有可能是后世的神明的。 转生异世界这么久，她可没听说过那两位神明在神话传说中有什么所谓的老师。 她又没搞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历史，亦或者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顺水推舟混个脸熟还行，但若是贸然与这两位牵扯过深……风险太大。 「可是您教了我们很多东西呀！在我们部落，大家都会尊称传授狩猎技能的人为老师的呀！」 莉莉丝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怎么爱说话的哈拉尔，也一个劲地点头。 夏洛特扶了扶额： 「我传授你们的又不是狩猎技巧，更别说……有些东西本就是你们迟早会掌握的，而我……不过是提前告诉你们如何去做罢了。」 莉莉丝两人倒是对夏洛特的说法并不买账： 「但您救了我们！如果没有您！我和哈拉尔可能早就死掉了！」 「更别说您传授给我们的东西，部落里没人会！您当然是我们的老师！不仅是老师，还是我们的恩人！」 「我不管，您就是我们的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莉莉丝拉着哈拉尔，叽叽喳喳地喊道。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夏洛特顿时汗颜。 虽说她是提醒过自己与这两位打交道的时候要尽可能慎重，也尽可能要把握好度，但分寸哪是那么好掌控的？ 特别是在以交好为前提的情况下…… 看着两个孩子那倔强的小眼神，她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算了，随你们的便吧。」 得到认可，两个孩子顿时眉开眼笑，直到夏洛特那悠悠的声音传来： 「不过，既然过来了，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对力量的运用有什么提高吧。」 听了夏洛特的话，两个孩子顿时目光发亮。 「我先来！我先来！」 性格开朗的莉莉丝跳了出来。 只见她小脸一肃，抽出身后的小木剑，摆好了战斗的姿势，而后一声娇嫩的轻喝，一剑斩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淡淡的超凡气息以莉莉丝为中心扩散开来，木剑散发着微微的荧光，竟然是直接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好家伙！ 这都快凝聚源力之种了？ 夏洛特眼角一跳。 作为一位「见多识广」的超凡者，夏洛特对莉莉丝展现出来的力量并不陌生。 那是源力的力量。 至于莉莉丝为何会掌握源力，这自然和夏洛特脱不开关系了。 作为一位贵族，即使是夏洛特自己因为血族血脉的缘故无法成为超凡骑士，但关于超凡骑士的冥想法还是知道几个的。 找一个最熟悉的教给两人，用来帮助两个人觉醒体内的超凡力量，再合适不过了。 而事实上，夏洛特教的不只是骑士的冥想法，还有法师的冥想法。 只不过，莉莉丝似乎对骑士的冥想法更加敏感。 利用源力强化所持武器，是踏入位阶的超凡骑士才能掌握的力量。 这个成长速度是真的让夏洛特惊到了。 天可见，这才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对方竟然都能熟练利用力量，触摸到踏入位阶的门槛了！ 「老师！老师！怎么样！我天天按 照您传授给我的冥想法锻炼，一天都没有落下呢！」 莉莉丝兴奋地抬起头，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夏洛特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很有天赋。」 「那是当然！我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狂风猎人！将所有为害世间的荒兽和邪神统统打倒！成为永世流传的大英雄！我还要建一座像庇护之塔那样雄伟的建筑当做宫殿！」 莉莉丝挺起胸，骄傲地说道。 看着女孩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回想着有关血之真祖的种种传说和血之圣典中那巍峨气派的暗夜古堡，夏洛特目光古怪地点了点头： 「你会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哈拉尔： 「哈拉尔，你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哈拉尔有些拘谨地站出来。 他害羞地瞄了夏洛特一眼，而后轻轻伸出手，低声念叨起来。 随着他的念诵，淡淡的魔力在他周围汇聚，一道金色的光斑在他的掌心顺利绽放。 那金色的光团持续了很久很久，才缓缓消散。 学徒级魔法，照明术。 没错，哈拉尔成了个施法者。 比起对骑士冥想法更加敏感的姐姐来说，内向的他似乎更适合法师的路子。 他不仅对魔法更感兴趣，甚至比莉莉丝还要快地觉醒了自己的超凡力量。 看着他手中释放的照明术，夏洛特几乎要麻木了。 虽然只是学徒级的魔法，但哈拉尔施展的照明术明显要比夏洛特沉睡前自家养的那些法师学徒强多了。 不仅更加明亮，持续的时间也更加持久。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天才！ 不过，夏洛特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 能够被月神教会针对，能够在后世成为神明，这两人是天才她那是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哈拉尔那忐忑拘谨之中又隐隐带着希冀的模样，夏洛特同样点了点头： 「嗯，很不错。」 得到表扬，哈拉尔那绷紧的神情也顿时松开，小脸微微涨红，开心几乎都要写到脸上去了。 而夏洛特则接着笑了笑，说： 「好了，既然知道你们现在的水平了，那我接下来就和你们讲讲一些更实用的骑士技巧，和魔法运用吧……」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虽然出于血脉的限制，夏洛特不能成为超凡骑士和通俗意义上的法师，但血族的超凡生物特性本就与超凡骑士有着些许异曲同工之妙，而血族也同样有着天赋魔法。 结合她自己的经验，以及旁观自家的那些亲卫骑士和法师的训练，再加上平日里的一些书籍，指点眼前两个小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少……目前来说绰绰有余。 听到夏洛特要指点，两个小家伙顿时认真了起来，连忙凑了过来认认真真地听。 时间过的飞快。 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好了，今天的指点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就需要靠你们自己去摸索体会了。」 夏洛特说道。 两个小家伙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 他们相视一眼后连忙起身，再次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谢谢老师！」 夏洛特欲言又止。 看着两人那恭敬又兴奋的模样，她暗叹一声，最终放弃了纠正对方的称呼。 「还有……在你们足够强大之前，不要将掌握的力量暴露在人前，特别是精……天启者和天启 恩嗣面前，你们明白了吗？」 夏洛特神色一肃，又板起脸道。 两人听了，有些疑惑。 「老师，为什么呀？您不也是天启恩嗣吗？」 莉莉丝问道。 夏洛特顿了顿，道： 「因为你们的力量在这个时代恐怕是不被允许的力量，在不够强大之前一旦暴露，不仅会对你们，也会给你们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那……什么时候才算足够强大呢？」 夏洛特看了一眼山坡上的庇护之塔，说： 「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将那座塔推倒，大概……也就到了吧。」 「推倒庇护之塔？！」 两个小家伙被吓了一跳，但看着那高耸的尖塔，又有些跃跃欲试。 「那……您呢，您不也是天启恩嗣吗？」 哈拉尔弱弱地问道。 「我？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夏洛特笑道。 说完，她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下了逐客令：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再在这儿独自冥想一会儿，你们就自己去锻炼吧。」 「谢谢老师！」 两个孩子再次向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蹦蹦跳跳地离去了。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夏洛特轻吐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传授给两人超凡知识的做法究竟对不对。 她感觉自己和两人的交集，似乎越来越深了。 不过，考虑两人未来的成就，就算她不这么做，恐怕他们未来也是迟早会通过别的方式觉醒超凡力量的。 指不定就是被带到精灵的中央高塔之后觉醒的。 现在她解除了两人身上的「诅咒」神术，两人也不再被月神教会所标记，很可能也不会被带到高塔去了。 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或许她的传授，也可以作为一种另类的补充。 当然，夏洛特一开始传授超凡知识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打算搞好关系，外加试探一下两人觉醒的超凡力量到底是怎么样的，从而间接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 而结果还是挺让她意外的。 莉莉丝适合走骑士之路，哈拉尔适合走法师之路。 而不论是莉莉丝还是哈拉尔，他们展现出来的超凡血脉力量，都与血族或是神圣王庭没有半毛钱关系。 莉莉丝的力量和血族无关。 而哈拉尔也没有什么和神圣之力有关的潜能。 这让夏洛特也有些犯嘀咕了。 情报不多，夏洛特也没法深究，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和两个小家伙打好关系，传授他们超凡知识只是顺手为之，她真正要做的，还是积累力量，同时寻找回到未来的办法。 而对此，随着魔力的恢复和血之神力的补充，夏洛特心中也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当然，猜测只是猜测，需要进一步得到验证，而且还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现在，夏洛特打算尝试的是引动血之神力，看看能否沟通上自己在另一个时代的眷属！ 想到这里，夏洛特起身默念咒语，化为一团阴影，朝着远方飞去。 直到来到北山部落之外大约六七公里的地方，她才停了下来，在一座隐秘的洞口前停下。 这是她这些天在附近「狩猎」时发现的一个天然洞窟。 本来是几头荒兽的巢穴，但荒兽已经被她杀了，后来被她布置了几道血族魔法遮掩了起来。 也算 是夏洛特的秘密基地吧。 北山部落虽好，但终究人多眼杂，在这里进行深入冥想，会更安全一些。 进入洞窟最深处，夏洛特在一座临时打磨的粗糙「石棺」前停了下来。 当然，说是石棺，只不过是一块被夏洛特挖空并盖上盖的巨型石块，上面还刻画了一些她从尼斯那里学来的魔法铭文，用于警戒和防御，而这才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真正藏身地。 这是她未雨绸缪准备的，毕竟鬼知道在这个时代进行突破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沉睡，一个安全的环境是很重要的。 同样，在这里进行血之神力的运转也是最安全的，不会有惊动月神教会的隐患。 熟练地躺进「棺材」里，夏洛特沉入意识，沟通上了血之圣典。 血之神力缓缓涌动，夏洛特果断激发已经能够释放的【真祖解放而后强行激活在圣典书页中的显示已经是黯淡状态下的【血之召唤】。 绯红色的神力爆发，血之圣典光辉绽放。 下一刻，夏洛特再度回到了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中，而眼前早已失去绯红星辰的黯淡星海中，两道久违的赤色星辰缓缓点亮！ 那是代表塞巴斯和尤尔斯特两位血之眷属的星辰！ 而在两个星辰之外，还有一颗更加黯淡的银色星辰，与夏洛特的灵魂隐隐相连。 那是与她签有灵魂契约「仆从终誓」的尼斯。 看到重新出现的三颗星辰，夏洛特精神一振。 她毫不犹豫，果断引动意识，借助圣典的力量将自己的目光投送到其中那颗有着塞巴斯气息的星辰之上…… 本站网站:et -102- 苏醒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在夏洛特激发血之神力尝试联络塞巴斯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嘭地一声悄然破碎。 一股不可抗衡的牵引力瞬间爆发，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降临到她的身上，带动她的意识不断上升…… 夏洛特发现自己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如同开了上帝视角一般，她的视野飞离本体，先是看到了自己给自己打造的“石棺”，然后是整个洞窟。 视野并未停止，继续向上飞去。 她看到了洞窟所在的低山，看到了远处的北山部落，看到了部落中劳作的凡人和高耸的尖塔…… 尖塔渐渐远去，山峦变得渺小。 夏洛特看到了连绵的山川，看到了丝带一般蜿蜒流淌的河流，看到了在身边成群结队迁徙的飞鸟，看到了脚下翱翔的雄鹰…… 云雾在脚下环绕。 夏洛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不断上升的火箭，渐渐地，陆地和海洋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弥瑞亚大陆。 虽然并非全貌，但结合卡斯特尔家族珍藏的大陆地图，她很确定眼前的大陆就是弥瑞亚大陆。 而她的意识上升的起点，正是新月半岛的东北方，也是弥瑞亚大陆的北部，后世被称为北地高原的地方…… 夏洛特暗暗记住了这个地点，“目光”看向四周。 她能看到大地和天空那泾渭分明的界限，看到那微微呈现圆弧状的边界…… 这一刻，夏洛特心中明悟。 虽然她穿越到存在魔法的异世界里了，但自己脚下的大地，依旧是个星球！ 视野继续上升，弥瑞亚大陆的全貌渐渐浮现在夏洛特眼中…… 夏洛特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一颗卫星，俯瞰着整个世界。 而在海洋之外，弥瑞亚大陆的西方。 在横跨了近三分之一个弥瑞亚大陆大小的距离之后，夏洛特还看到了另一片大陆。 那是一座稍小一点的破碎大陆。 破碎大陆的中央，是一片巨大的圆形海洋，破碎的陆地以海洋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如同被某种无比巨大的陨石直接砸碎了一般。 远远望去，如同星球上的一道巨型伤疤般，无比令人震撼。 夏洛特几乎是瞬间明悟，那应该是精灵们东渡踏入弥瑞亚大陆之前的家园，在一些秘辛典籍中被称为“旧大陆”的地方。 夏洛特提起精神，想要仔细看看那破碎大陆中央的海洋到底是被什么鬼东西砸出来的，但随着视野的不断上升，一种强烈的疲惫感和困意却渐渐升起。 夏洛特只觉得熟悉的睡意传来，清醒的意识则渐渐开始模糊。 下一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黑夜与白昼不断交替。 朦胧之中，夏洛特仿佛看到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就像是整个世界被加速了一般，昼夜不断交替，且越来越快。 一开始还能辨别黎明与黄昏，但很快昼夜的轮转就因为过于迅速而交织在一起。 如同坏掉的灯泡一般不断闪烁，整个世界也化为了白茫茫的一片。 而在这种天旋地转的闪烁下，夏洛特也再也坚持不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朦胧。 不过，就在夏洛特以为自己又要陷入沉睡的时候，闪烁的世界却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切，归于沉寂。 夏洛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无垠的黑暗里。 在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 只有那迟滞的意识，在缓慢而孤独地流淌。 而就在夏洛特的意识即将断片的时候，黑暗之中，一道血色的星辰忽然绽放出光辉。 不。 那不是星辰。 那是一本书。 那是夏洛特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 《血之圣典》光辉绽放，黑暗的世界顿时被绯红色照亮。 夏洛特只觉得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从四面八方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失重感。 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意识也重新变得清晰。 而与强烈的失重感截然不同的是，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沉入海底的人一般，开始飞速地向水面浮升…… 熟悉的掌控感渐渐传来，夏洛特感觉自己仿佛回归肉身的灵魂一般，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 她感受到了身下柔软的丝绸与纱绒，嗅到了安神花和沉眠之瑰那种特有的芬芳。 下一刻，夏洛特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张由塞巴斯托人打造，镶满了美丽夜明珠和魔能晶髓的华丽棺材盖儿…… …… 北港，伯爵府。 肃穆的议事大厅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贵族，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塞巴斯为首，大多都是跟随夏洛特从波尔德来到卡斯特尔的追随者，以及夏洛特来到领地之后提拔起来的官员和新贵。 而另一派，则是全副武装的卡斯特尔贵族们。 为首者乃是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他坐在那里昏昏欲睡，身旁还跟着几名在北地颇有声望的男爵家族的家主。 而此时此刻，大厅中的贵族正激烈地与夏洛特的追随者们争吵。 “领主！我们一定要见到领主大人，既然你们说领主大人并未遇险，为何要阻拦我们的觐见？又或者说，你们在说谎？” “哼，不过是一个被月神岛驱逐的精灵罢了，难不成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卡斯特尔的掌控者吗？” “只有领主大人才能命令我们，而我们……也只会听从领主大人的命令！” 贵族们神情坚决，纷纷向坐在首席位置的塞巴斯发出质问。 塞巴斯淡淡地扫了一眼大厅中这些咄咄逼人的贵族们，目光落在了为首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身上： “子爵阁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却做出如此举动，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背叛了主人吗？” 听了塞巴斯的话，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缓缓睁开眼睛。 他叹了口气，说： “塞巴斯阁下，身为列恩-卡斯特尔的家主，我自然对伯爵大人无比忠诚……” “只是，大家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们效忠的乃是卡斯特尔，效忠的乃是伯爵大人。”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却一直没有见到伯爵大人，只有代替伯爵大人发号施令的您。” “塞巴斯阁下，我承认伯爵大人很信任您，但伯爵大人信任您，可并不代表领地的贵族们也都信任您……” “更别说，您本来就是一位精灵。” “您告诉我们伯爵大人安然无恙，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伯爵大人一直都没有露面，无论怎么考虑，您也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着，老子爵的目光深深地望了过来： “又或者说，一切真的如同叛军所说的那样，伯爵大人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塞巴斯摇了摇头，说： “列恩-卡斯特尔阁下，叛军带走的只是主人的替身，这件事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摇了摇头，道： “那我认为您就更应该将一切向我们解释清楚了，既然之前被掳走的是替身，那真正的伯爵大人在哪里？” “您一直都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拦我们觐见伯爵大人，一周之后接一周，一周过后又一周……” “到了今天，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月了……” “如今伯爵大人消失这么久，领地各处已经渐渐传出各种各样的谣言了，甚至还有说伯爵大人已经被谋害的。” “塞巴斯阁下，并不是我想要怀疑您，而是现在领地外忧内患，人心浮动，哪怕是为了凝聚人心，贵族们的确需要一个解释！” 众多的贵族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我们接受征召，响应的是伯爵大人，而不是伯爵府的管家！” “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就能代表卡斯特尔吗？” 看着气势汹汹的贵族们，塞巴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而听了贵族们的话之后，塞巴斯身后那些夏洛特的追随者们也彼此对视，面露犹豫。 “塞……塞巴斯先生，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如果您知道伯爵大人的情况，的确应该告诉大家。” 一位骑士迟疑了片刻，说道。 “是啊，叛军已经向我们开战，集结了万余的军队，更是获得了邻近领主的支持，如果伯爵大人迟迟不出面，就将坐实他们的说法，而剩余的贵族也会摇摆不定的。” 另一位骑士也赞同道。 塞巴斯皱了皱，目光看向了四周的追随者：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追随者们互相看了看，面露迟疑，但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塞巴斯一声长叹，说道： “主人安然无恙，不过……主人现在并不方便露面。” “我受主人所托，这期间内将会代替主人行使卡斯特尔的领主权威，有主人的亲笔手书为证！”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纸，展现给众人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身上。 羊皮卷被传给了老子爵，他拿起仔细端详片刻，说： “这的确是伯爵大人的笔迹，也印有伯爵大人的印章。” “不过，光是凭借这个，恐怕依旧不能服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阁下，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难道是想要逼迫主人现身吗？” 塞巴斯冷冷地道。 老子爵叹道： “塞巴斯阁下，您这话就不对了，卡斯特尔领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叛乱，不论伯爵大人遇到了什么麻烦，此时此刻现身稳住人心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虽然这么讲有些不敬，但如果伯爵大人无法现身，那就是没有尽到领主的义务……”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来当这个领主吗？” 塞巴斯冷冷地看着他。 老子爵摇了摇头： “不敢。我只是伯爵大人的封臣，卡斯特尔的拥护者……” “只是，贵族向来有一项传统，那就是当领主无法行使权力的时候，理应由贵族们组建临时摄政内阁，对领地进行临时管控。” “塞巴斯先生，如果伯爵大人迟迟无法现身，这就是获得所有贵族支持的唯一方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所有的力量汇聚起来，与叛军一战！” “哦？摄政内阁？那我倒是想要问问，这摄政大臣，又是谁来担任呢？”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话音刚落，清脆的声音便从大厅外传来，带着些许玩味。 本站网站:et -103- 卡斯特尔的叛乱 熟悉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议事厅的大门被轻轻推开，身穿黑色贵族礼服的夏洛特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塞巴斯第一个反应过来。 只见这位炎之精灵几乎是瞬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充满惊喜。 “主人！” 他连忙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 看到推门而入的少女，距离门口最近的骑士和贵族们也微微愣了愣。 而后，他们也同样纷纷起身，躬身行礼： “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 恭敬的声音如同阵阵回音般，在议事厅中接连响起。 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样，大厅中的贵族和骑士们就像是风起的麦田一般，先是刷刷起立，而后纷纷躬身行礼： “伯爵大人！” 夏洛特的目光缓缓从大厅中扫过。 她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众人的尊称，而后迈动步伐，向议事厅的最前方走去。 门口守卫的亲卫骑士自觉地迎了过来。 他们分列两侧，高举礼剑，面露恭敬，抬头挺胸，紧紧追随在夏洛特的身后。 随着夏洛特入场，贵族们自觉地向两侧让开，让出了一条直达最前方的道路。 夏洛特平静地穿越人群，两侧的贵族纷纷低头致意。 她来到议事大厅的最前方，湛蓝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同样站了起来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 而老子爵则同样颤巍巍地行了一礼，神情恭敬而激动地道： “伯爵……大人！” 夏洛特静静地看了他几眼，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自然而然地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视线扫过全场，她温和地道： “诸位坐吧，不用站着了。” 得到夏洛特的命令，贵族们才纷纷重新坐下。 大厅之中安静无比，与之前菜市场般的嘈杂完全不同。 很明显，虽然夏洛特来到卡斯特尔领不过数月，但凭借着对渗透血族的排除工作，她已经在贵族间建立起了一定的权威！ 至少……在眼前这些依旧围绕在卡斯特尔的旗帜下的贵族中建起了权威！ “刚刚你们商议到哪里了？哦，对了，先不用管我，这应该是塞巴斯召集的临时贵族会议吧？你们先接着议论，我先旁听一会儿。” 夏洛特坐在领主宝座上，左右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道。 “主人……” 塞巴斯缓缓起身，猩红色目光落在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身上，轻笑道： “如您所见，刚刚我们正在听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阁下在提议组建临时摄政内阁提案呢！” 夏洛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老子爵的身上。 她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神情更是流露着些许好奇。 不过，被她那对漂亮的蓝眼睛注视着，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却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老子爵几乎是立刻重新站了起来，连忙解释道： “伯爵大人，请原谅我的冒失。” “这些天您一直没有现身，领地人心浮动，我的提议也只是为了统合卡斯特尔贵族的力量……” “当然，既然您安然无恙，那么自然也不需要所谓的摄政内阁了，毕竟您才是卡斯特尔的主心骨。” 夏洛特微微颔首： “子爵阁下，不用如此惶恐，身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我理解你的做法。” 说着，她又看向了塞巴斯： “塞巴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来代表我主持领地的工作，接下来你就继续主持今天的会议吧。” “是，主人。” 塞巴斯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的目光重新看向了会场上的贵族，底气也充足了许多： “主人已经来了，我想诸位应该也不会对伯爵府继续抱有怀疑了吧？现在……大家应该都愿意追随我等，与莱格利斯家族的叛军一战了吧？” 听了塞巴斯的话，大厅中的贵族们互相看了看，而后陆陆续续地点了点头： “既然伯爵大人安然无恙，那我们自然要全力支持伯爵大人平叛了。” “伯爵大人现身，领地中的各种谣言也不攻自破，我们愿意追随伯爵大人，平定莱格利斯的叛乱！” “我们瓦莱家族的八百名士兵已经集结完毕，时刻准备着为卡斯特尔而战！” “我们隆恩家族征召了一千名士兵，愿意追随伯爵大人一战！” “一切为了卡斯特尔！” “……” 就连最前方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神情恭敬地道： “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也已经召集了六百名轻步兵，二百名重步兵，二百名弓箭手和一百名骑兵，以及足足三位超凡骑士，听候伯爵府的号令……” 大厅中的贵族们纷纷表露忠心，报出了一个又一个征召军队的数字。 听着贵族们那一句句肝脑涂地的效忠誓言，夏洛特微微颔首，神情满意。 不过，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同，此时此刻坐在领主座上的她心中其实早已凌乱。 特别是听到卡斯特尔领北方的几座城镇已经陷落之后： 好家伙…… 这听着讨论，是北方的莱格利斯家族已经正式叛乱了吗？ 她到底沉睡了多久？ 夏洛特并不知道自家领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她从密室中苏醒之后就换了身衣服循着血之召唤的感应直奔议会厅来了，进来的时候只听到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在那儿提议什么摄政内阁，其他的完全是一头雾水。 不过，她也没有贸然打断会议。 陷入沉睡是她的秘密。 虽然不知道贵族们是怎么发现她不见了的，而本应该作为替身的尼斯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但身为领主的她肯定是不能表现出对领地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 这不仅有损她的权威，时间久了也会让一些有心人对她产生一些怀疑…… 塞巴斯的能力夏洛特还是认可的。 既然放权给了对方，那她干脆就坐在一边先旁听旁听，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洛特就这样当起了听众。 而随着大厅中贵族们的讨论，塞巴斯刻意地引导与不经意间地解释，渐渐地，夏洛特也对卡斯特尔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首先，距离她的沉睡应该是已经过去了足足四个月了。 在她沉睡的第三个月，领地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三个子爵家族之一的莱格利斯家族在“她”前往卡斯特尔银矿视察的时候，雇佣佣兵袭击了“她”。 当然，莱格利斯家族袭击的不是真正的“她”，而是伪装成“她”的替身的尼斯。 在那之后，莱格利斯家族就举起了反叛的大旗。 他们先是宣称卡斯特尔已被以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为首的贵族架空，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了叛乱。 而在获得了卡斯特尔邻近领主的支持之后，莱格利斯家族更是宣布夏洛特的血脉存疑。 他们声称真正的夏洛特早已死亡，假冒的夏洛特对卡斯特尔的统治非法且残暴，以推翻伪君和暴君统治的名义正式向伯爵府开战。 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已经集结了万余的军队，接连攻占了卡斯特尔领北方的数座城市，战火一路向南方蔓延…… 若非采银城有雷米西奥子爵和王**队坐镇，而雷米西奥子爵也再三警告叛军不得进犯卡斯特尔银矿，影响到新月王室正常的矿产开采，否则就将解除中立立场介入叛乱的话……恐怕就连采银城也早已陷落了。 但即使如此，叛军也已经切断了伯爵府与采银城的联系，北港也几乎失去了与卡斯特尔银矿的联络。 而在北方的莱格利斯宣布叛乱之后，塞巴斯也立刻召集领地贵族，以夏洛特的名义征召军队平叛。 随后，就是各地的领主带兵前往北港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塞巴斯和贵族们不谈，夏洛特自己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没错，她的确在沉睡之前将领地的管理权限交给了塞巴斯，但她自己牢牢控制的也不过是卡斯特尔的直辖领。 封建不是天朝的郡县，领主对封臣的约束也没有那么强，虽然夏洛特已经获得了不少贵族的效忠，但夏洛特是夏洛特，塞巴斯是塞巴斯。 身在北港，或许塞巴斯能够直接调动北港的军队，却他对各地听从号令而来的贵族缺乏有效的约束。 能够约束贵族的，只有夏洛特，只有卡斯特尔家族。 夏洛特“失踪”的时间太久，领地中又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泛滥，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夏洛特现身，不然的话塞巴斯很难赢得贵族们的支持。 就算是赢得了支持，恐怕也很难团结起来。 今天的这场会议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开的。 塞巴斯想要通过这场会议来整合贵族的力量，组建平叛的联军。 而没有了夏洛特的约束，听召而来的贵族也不愿意向塞巴斯低头，让出联军的领导权。 在这种情况下，效忠派贵族的领袖，已经彻底与卡斯特尔绑定在一起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提出了组建摄政内阁的提议。 想到这里，夏洛特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和塞巴斯热烈讨论作战计划的老子爵。 从这个角度来说，刚刚她倒是有些误会这个老贵族了。 诚然，在领主失踪的前提下，他这种做法有夺权的嫌疑。 但穿越了一年多了，夏洛特对弥瑞亚贵族体系的了解也不是个小白了。 就算是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有着私心，但若是她真的一直都没有现身的话，组建摄政内阁议会的确是最快统合贵族力量的方式。 很多事本来就是很难辨别清楚是非的，只能说就连夏洛特也没想到尼斯那只色猫竟然被人给掳走了，直接导致她的替身没了！ 不过，虽然尼斯下落不明，但夏洛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与对方的联系。 那家伙还活着。 “伯爵大人，我们已经商议完毕，这是粗略拟出的方案，请您审阅。”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话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绪，夏洛特微微颔首，从对方手中接过了记录作战计划的羊皮卷。 看着上面记录的数字，夏洛特有些惊讶： “你们一 共拉起了三万五千人？”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恭敬地道： “没错，此番听召前来的贵族共有四十五家，每家都带来了至少一百名征召兵和二十名私兵，贵族军队已经集结了两万两千人。” “此外，还有十三家贵族正在赶来，其中包括三位男爵，应该还可以召集大约三千名的征召兵，总共有两万五千人的贵族联军。” 塞巴斯点了点头： “除去前线的守军，直辖领还能调动两千人的常备，以及三千名征召，同时还有五千名雇佣兵。” “所有军队加起来，一共有三万五千人。” 夏洛特：…… 好家伙，一个伯爵领随便一拉就拉出来了这么多人，放在前世说这特么是一个王国她都信！ 啊，不对，就算是前世中世纪的那些国家，想集结出这么多的军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异世界的动员能力果然不能以常理视之…… “伯爵大人……”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我们的兵力乃是叛军的三倍，兵力占据上风，不仅如此，叛军虽然以莱格利斯家族的精锐私兵为核心，但超过八成都是征召和佣兵，战斗力并不强。” “目前，叛军已经攻打到北部的多恩河上游，我建议联军整合军队后便立刻北上，在多恩河一侧驻扎，防止叛军过河，同时原地训练，寻求可能的战机……” “安格斯·德·瓦莱男爵阁下曾经在星月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可作为指挥官率军作战。” 听了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建议，夏洛特陷入了思索，她看了一眼塞巴斯，道： “塞巴斯，你有什么想法吗？” 塞巴斯叹道： “主人，我对管理领地还有些心得，但对于领军作战之类的，并不在行。” 夏洛特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别说塞巴斯了。 真要说打仗，她自己也是个外行。 更别说还是在超凡世界作战了，现在一切发生的又这么突然……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04- 局势 “伯爵大人，卡斯特尔内忧外患，邻近的领主早就对我卡斯特尔虎视眈眈，而波尔德家族在叛乱爆发之后态度更是暧昧不清……” “这场叛乱不宜拖延太久，如果拖延下去，叛军很有可能获得邻近领主更多的支持，甚至于就连波尔德家族也可能会插手。” “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联军必须要进行进一步地配合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我甚至想要建议立刻集结军队北上与叛军决战……” “伯爵大人，还请您尽快决断……”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神情严肃，态度恭敬。 而随着他的请求，一时间，所有贵族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夏洛特顿感压力。 老实说，她也觉得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说的很有道理，卡斯特尔的外部环境如何她这个领主也一清二楚，这场叛乱确实不能拖延太久。 只是，仅仅是听完了一场会议就要让她做出决定，她还是感觉有些为难了一些。 三万五千人的军队……就算这是在超凡世界，那也不是一股小的力量了。 数万人的命运掌握在她的手里，哪怕是心脏再大，也不得不慎重。 现实的“战争迷雾”带来的压力远比电子游戏中大的多，夏洛特知道的情报也很有限。 虽然卡斯特尔集结的军队远远大于叛军，但夏洛特凭借着一种直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场会议能够获得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而卡斯特尔周围的局势也让夏洛特感觉有些奇怪。 特别是雷米西奥子爵。 这位在她沉睡之前已经明确保证要在可能的叛乱中站在卡斯特尔一边的王**队军团长竟然保持了中立，的确有些出乎了她的预料。 夏洛特不觉得对方会无缘无故地改变了态度，只可能是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更别说，既然卡斯特尔能够拉起来的兵力远远超过莱格利斯家族，莱格利斯家族又为何敢举起叛乱的旗帜呢？ 只是因为她的“失踪”？ 不，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回想着自己在伯爵府晚宴中见到的那位同为血族的莱格利斯女子爵，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老实说，虽然莱格利斯家族在叛乱之前就表现出了种种可疑的迹象，但那位女子爵留给夏洛特的印象并不算太坏。 夏洛特在沉睡之前其实就预判到莱格利斯家族是有可能叛乱的。 莱格利斯家族强烈反对列恩-卡斯特尔主持的审查行动，如果夏洛特逼迫太急，是有可能将他们彻底推到对立面去。 但，也仅仅是有可能罢了。 夏洛特沉睡前留下了雷米西奥子爵的后手，凭借着王国常备军的力量，不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莱格利斯家族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而夏洛特也确实没有对莱格利斯家族进行施压。 就算是审查行动，也一直都没有向北方推进，甚至沉睡之前还嘱托过塞巴斯对莱格利斯家族的审查可以等待她苏醒后再进行。 但现在她一觉醒来，发现一切局势都变了。 夏洛特仔细梳理了一下现在已知的局势，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操纵卡斯特尔的这场叛乱。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莱格利斯家族背后肯定是有其他力量支持的。 这股力量恐怕还不小，甚至能够左右王**队的态度…… 想到这里，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卡斯特尔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能算很大。 十二万平方公里，也就相当于前世天朝的一个省份。 围绕着卡斯特尔博弈的必然也是在这里有着利益纠纷的势力，而想来想去，无非就是那么几家。 血魔教团、新月王室、奈斯氏族、以及卡斯特尔领邻近的王国领主。 老实说，如果只是莱格利斯家族的话，夏洛特其实并没有太过于将之放在眼里。 一个子爵家族而已，就算是招了兵，买了马，又一直以来都维持着一支骑兵部队，但领地的体量在那里放着。 夏洛特真正要对付的，是叛乱之后的支持者。 而对于这个背后的支持者到底是其中的哪一方或者是哪几方，夏洛特也大约有了些许猜测…… 当然，猜测只是猜测，她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来明晰现在的局势。 这场叛乱也是个机会，若是能借着这个时机将领地中的所有反对力量全都一网打尽，那么她也就能彻底掌控卡斯特尔，成为一位真正的实权领主了。 “伯爵大人，请您做决断吧！”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特，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又重复了一遍。 大厅之中，贵族们也都跃跃欲试，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出战的样子。 想想也是，明面上三倍的兵力优势，胜算不可为不高，再加上平定北方的叛乱之后那些叛军领主的土地很有可能是会被剥夺收回并重新分封的，在这种情况下，贵族们一个个自然斗志高昂。 “安格斯，挡住叛军南下，需要多少兵力？” 夏洛特沉吟片刻后，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安格斯男爵。 “伯爵大人，多恩河沿岸已经驻扎了一定的守军，若是只需要原地防守的话，增援三千人足够了。” 安格斯男爵恭敬地回答道。 “若是将他们击溃呢？” “伯爵大人，这个就要看莱格利斯家族究竟组织了多少常备军了，常备军掌握超凡，普通的征召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安格斯男爵沉声道。 “叛军是什么时候打到多恩河的？” “差不多有一周了，不过他们缺乏渡河的手段，又逢冬季来临，河水冰冷，他们并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在岸边驻扎了下来。” 夏洛特心中微动： “你说，他们在岸边驻扎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继续行动了？” “是的。” “地图拿来，让我看看。” 夏洛特命令道。 几个贵族很快就将卡斯特尔的地图带上来在夏洛特面前铺开，而夏洛特看着自家领地的地图，很快陷入了沉思。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手机版网址：.yqxsge 本站网站:et -105- 夏洛特的判断 “主人，您有什么发现吗？”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特，塞巴斯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蹙着眉微微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有些奇怪叛军驻扎在多恩河畔的意义，我卡斯特尔领海贸发达，水系众多，大大小小的贵族只要临海或临河，几乎家家都有舰船……” “来格利斯家族乃是三位子爵家族之一，不可能没有舰队，而多恩河本就是西尤奈特的第一大河，更是北地和东尤奈特的水路贸易要道，而现在，多恩河的上游已经掌控在了来格利斯家族的手里。” “多恩河上游能够直达东尤奈特黑地，东尤奈特黑地又是佣兵的天堂，据我所知借助多恩河往返东尤奈特和卡斯特尔的雇佣商船并不少……” “来格利斯家族……真的没有渡河的手段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解释道： “伯爵大人，多恩河太宽了，叛军的人数也太多了，唯一的桥梁又邻近北港，岸防森严，就算是叛军组织了舰队，想要渡河也很困难，更别说我卡斯特尔又不是没有舰队，由各家贵族组成的船队已经在海岸线上以及入海口巡逻了。” 夏洛特想了想，又问道： “那超凡的手段呢？据我所知，一些强大的魔法师应该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冻结河流吧？现在又是冬季，过些日子天气可能还会更冷，也更适合冰霜类魔法的施展。” “你们说……来格利斯家族会不会是打算雇佣高阶法师出手，靠这个办法渡河？” 塞巴斯沉吟片刻，说道： “主人，这个可能性虽然有，但恐怕不大，超凡的力量的确在战争之中很常见，但若是想要施展能够让万人渡过多恩河的魔法，至少也需要位阶达到炽阳的**师出手……” “而且，维持如此大规模的魔法可比直接毁灭一座城镇的难度大多了，哪怕是炽阳法师也会有相当大的消耗，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有别的炽阳强者出手将魔法打断的话，那损失……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塞巴斯阁下说的很对，除非到了该拼命的时候，不然的话，恐怕是没有炽阳法师愿意施展如此大规模的魔法的，那会让炽阳法师消耗过大，陷入虚弱。” “更别说法师协会向来反对高阶法师参与世俗战争，特别是王国之下贵族领主间的战争，就算是参加，也往往是高阶法师对阵高阶法师。” “来格利斯家族是没有炽阳职业者的，雇佣高阶法师冻结河流……恐怕很难。” “除非是层次和规模更高的国战，又或者领主本身是炽阳，不然的话，王国之中领主与领主间的战争几乎是没有高阶法师愿意出手的。” 夏洛特皱了皱眉： “那我就更奇怪了，如果这么讲的话，除非直接奔着我出海口的北港过来，不然的话，来格利斯家族岂不是根本就没办法打到多恩河这一岸吗？他们在上游的岸边驻扎又是做什么？或者说……他们在等什么？”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对于他们来说直奔北港而来才应该是最佳选择吧？就算是驻扎，也应该驻扎在下游才对，他们就不怕我们从下游绕后包饺子吗？” 安格斯男爵叹了口气： “伯爵大人，我们恐怕是没办法绕后的。” “哦？为什么？” 夏洛特有些惊讶。 安格斯男爵解释道： “因为我们中间还隔着郁金香伯爵领这块飞地……郁金香伯爵领正好将北港子爵领和来格利斯子爵领隔开，如果绕后的 话，我们必然需要经过郁金香伯爵领。” “波尔德女公爵已经宣布会在这场叛乱中保持中立立场，并且拒绝我们双方的军队入境……” 夏洛特：…… 去他大爷的吧，她都快忘了卡斯特尔领旁边还有着郁金香伯爵领这块狗皮膏药一般的波尔德飞地了！ 三王子那个混蛋，根本就没安好心！ “波尔德家族还真会选飞地……现在仔细看看，这块飞地几乎是将多恩河两岸的卡斯特尔领地给拦腰截断了。” 看着地图上那如同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卡斯特尔领腰部的郁金香伯爵领，塞巴斯忍不住滴咕道。 安格斯男爵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卡斯特尔的历代伯爵大人都想要从公爵手中收回郁金香伯爵领这片领地，甚至愿意拿南方那些富饶的土地与之交换。但历代波尔德公爵一直都表示拒绝，哪怕是郁金香伯爵领的面积还没有北港子爵领大……”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叹了口气： “这也很正常，毕竟波尔德公爵就是靠着郁金香伯爵领来制衡我们卡斯特尔的，郁金香伯爵领本就是波尔德公国在北方的军事要塞。” “这么多年以来王国里邻近的领主一直不敢对卡斯特尔动手，也是因为波尔德家族在郁金香伯爵领驻扎着一支常备军，只要伯爵大人还是波尔德的封臣，波尔德家族就永远不会放手。” 听到这里，夏洛特心中一动： “等等……你说什么？波尔德家族在郁金香伯爵领驻扎着一支常备军？” 老子爵点了点头： “是的，伯爵大人。” “这支常备军有多少人？都是超凡者吗？装备又如何？” 老子爵想了想，说：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千人吧，也可能会更多一点，超凡比例我不清楚，但应该不低，至于装备……前任波尔德公爵曾经担任过王国的军事总管，据说获得了不少王国的制式铠甲……”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仔细端详卡斯特尔的地图，越看越觉得那镶嵌在卡斯特尔领中间的郁金香伯爵领显得扎眼。 本该是完美的等腰钝角三角形的卡斯特尔领地，就因为这中间的一块波尔德飞地而显得不够完整，真的能逼死强迫症。 “塞巴斯，最近南方那边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吗？”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您是指波尔德公国吗？除了宣布在卡斯特尔叛乱中维持中立地位并拒绝双方军队入境外，波尔德那边暂时没有其他的消息。” 塞巴斯说道。 “其他的公国贵族那边呢？已经向新任公爵宣誓效忠了？” “这个……倒是不清楚，但据说除了我们，绝大多数公国贵族都参加了新任公爵的上任仪式。” 】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三王子也算是新月王位的热门继承者之一了，想要在王国内更进一步的公国贵族竞先巴结他也很正常。 继续端详了一会儿伯爵领地图，夏洛特说道： “联军的主力不用急着开拔，先原地训练吧，北港这边物资充盈，后勤压力也不大。” “既然三千人就能够守住前线，那就先派出三千人防守多恩河吧，哦，不，保险起见，五千人吧，子爵阁下，请你推荐一下其他有能力的指挥官负责带兵防守，至于安格斯男爵就留在北港这边吧。” “主力留在北港？”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愣了愣，迟疑道： “伯爵大人，您确定吗？这场叛乱，我们不宜拖得太久……” “虽然郁金香伯爵领阻隔了我们北上的路线，但同时也阻隔了叛军沿着海岸线南下的路线，北港虽然看似距离前线较近，但实则最为安全，没必要留下如此多的军队防守。” “安全？呵，那可不一定。” 夏洛特哂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夏洛特那意有所指的表情，老子爵眼角一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微微一变： “伯爵大人，您是怀疑……公爵会对我们动手？” 听了老子爵的话，议事厅的贵族们纷纷变了脸色： “公爵？波尔德公爵？” “领主介入封臣的内战？” “这……不可能吧？” 就连塞巴斯也面露惊讶： “主人，这个……应该不至于吧？就算是三王子想要获得卡斯特尔领，事情也需要讲一个师出有名……不然的话，以后谁敢支持他去争取王位？” 夏洛特叹了口气： “想要找借口的话，总能找出来的，不管如何，我们总要防着一点那个野心膨胀的家伙。”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陷入了沉思，而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道： “伯爵大人，我明白了，既然如此的话……我推荐沙隆男爵防守多恩河沿岸。” 夏洛特又看向了安格斯男爵，安格斯男爵也点了点头： “伯爵大人，沙隆男爵也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我也认为他能够胜任这项工作。” “那就这么定了，虽说这场叛乱的确不宜拖延太久，但也必须留下来足够多的时间训练联军，而且，我们必须要防着一点我们的邻居。” 夏洛特说道。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06- 银月二阶 夏洛特下达了命令之后，会议就结束了。 联军兵分两路，沙隆男爵带着五千人北上，而剩余的军队依旧驻扎在北港附近，进行日常训练。 训练贵族的军队是必须的。 别看有三万人，其实大多都是贵族们带来的征召兵，可能拿起兵器之前只是领地中的农民，如果不加以训练的话，那战斗力是相当感人的。 当然，这个时代的军队除了拥有超凡力量的常备军外，大多也都大差不差。 贵族们离去之后，夏洛特就回到了伯爵府的书房，而不一会儿，提前得到暗示的塞巴斯也进来了。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他来到夏洛特的面前，恭敬问道。 “我刚刚似乎没有在会场见到罗曼-佛尔子爵家族的人，他们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她刚刚在会上就想问了。 只是，议会厅的贵族们没有一个人谈到这个海盗起家的子爵家族，夏洛特又一心在思考叛军的动向，一时间竟然给忘了。 塞巴斯神情古怪，解释道： “主人，这个问题在我第一次召集的贵族会议上也问过了，而得到的回答也有些微妙……” “罗曼-佛尔家族在卡斯特尔比较边缘化，他们几乎从不参加领地中的会议，也为其他贵族不喜，除了定期上交封臣税收之外，他们几乎不和任何贵族往来。” 夏洛特愣了愣，而后皱眉道： “从不参加会议？但我之前举办的晚宴他们可是也都到场了的。” 塞巴斯的表情更古怪了： “主人，这同样也是我比较奇怪的点，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也选择了叛变呢。” “不过，他们后来单独派出了使者私下拜访了伯爵府想要求见您，在被我婉拒之后，就离去了。” “只是，虽然罗曼-佛尔的使者离去了，但后来却也派来了军舰协助防守北港，您在窗台边远望的话，应该能够在港口那边望到他们的黑船……”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果断站了起来。 她走到窗台边向远处北港港口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海平面上看到了几艘悬挂黑帆的卡拉克大帆船威风凛凛地巡航着。 血族的视力本就极好，而夏洛特现在的目视能力更是远超从前，她甚至能看清楚帆船上忙碌的水手，以及船身侧面那些炮口黝黑的射石炮。 “这个家族……倒是有点意思。” 收回远眺的视线，夏洛特摸着下巴说道。 塞巴斯点了点头： “是啊，在尼斯被劫持之后，我们甚至从佣兵协会那边得到消息，说有人在莱格利斯领看到过罗曼-佛尔家族的船只出没，也是因此，我还一度怀疑他们也与叛军联合了。”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竟是前往莱格利斯寻找您去了。” “这个家族……有点奇怪，他们虽然对卡斯特尔领归属感不强，但却似乎对您相当上心，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等到您现身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过不了几天说不定他们家族就会来人了。”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罗曼-佛尔家族是归化的海盗出身，本就与卡斯特尔的贵族格格不入，就连家族的根基也在岛上。 不仅如此，他们的岛屿过去还是隶属罗曼公国的岛屿，整个家族对卡斯特尔缺乏归属很正常。 但听塞巴斯这么说，夏洛特回想着当初在伯爵府晚宴上与这个家族的交集，似乎这个家族的确对她的态度有些微妙。 当然，这并不是说对方不怀好意。 甚至于比起不怀好意，夏洛特感觉对方的善意似乎看上去更多一些。 要知道，伯爵府上率先点出来刺客的也是他们。 “罢了，先不管他们，既然派出舰队护航，那至少也表明了立场，塞巴斯，有个问题我有些好奇，尼斯被掳走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夏洛特摆了摆手，而后好奇地问道。 塞巴斯笑了笑，说： “之前或许担心，但现在您苏醒了，那我自然也不会再担心了。” 夏洛特：…… “你这马屁倒是拍的越来越熟练了。” “惭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别说尼斯了，只要您回归，莱格利斯的叛乱都不足为惧！”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有任务要交代你去做。” 塞巴斯神情一肃： “您请吩咐。” “去查查最近郁金香伯爵领的商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夏洛特说道。 塞巴斯心中微动： “您真的怀疑三王子会出手？” 夏洛特拿起桌上倒好的牛奶轻抿了一口，道： “当然，那可是能冒着忌讳雇人伏击我的三王子，不得不防着一点。” 塞巴斯忧心忡忡地道： “主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卡斯特尔的局势恐怕就要危险了，您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并不方便在人前显圣，而单靠世俗的力量……恐怕是无法和波尔德公国抗衡的。” 夏洛特微微一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只靠卡斯特尔的力量了？” “嗯？” 塞巴斯的眼角跳了跳，神情微动。 不过，夏洛特没有继续解释： “行了，去调查一下郁金香伯爵领的消息吧，还有……若是罗曼-佛尔家族有人来了，立刻带他们来见我。” 塞巴斯虽然有些好奇，但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领了任务离开了。 夏洛特将杯子里的甜牛奶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 这一觉醒来过去了几个月，自家领地的还真是一团乱麻，刚一睡醒就是叛乱糊脸，真的让人一阵头大。 好在的是，虽然猝不及防，但她也不是没有对策…… 叛军背后可能有波尔德家族和三王子的支持？ 行吧，她这边在奈斯氏族那边可也是有着棋子的。 而比起自家领地的叛乱，老实说，夏洛特对自己沉睡时候的“穿越”更为在意。 那段记忆太过清晰了，清晰到根本不像是一场梦境，夏洛特又“苏醒”得有些猝不及防，也没有留下什么能够判断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的证据。 唯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大概也就是她那身随着穿越一同回到过去的睡裙了。 只是，夏洛特苏醒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睡前穿上去的那件睡裙。 棺材里的她全身**，什么都没穿……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衣服没有跟着一起穿越回来，但后来却发现自己身上身下有一层仿佛火焰燃烧殆尽般的粉末，很像是解体的睡裙。 不仅如此，在夏洛特起身的一刹那，整个棺材里的丝绸与纱绒，安神花和沉眠之瑰，全都在顷刻间崩解了。 夏洛特不知道这是与自己穿越有关，还是与自己成功晋升银月二阶有关，但全身一丝不挂的她出棺的时候是真的有些狼狈。 只能说还好选择的沉睡地点是密室，也没有安排人手看护，不然的话……想想都尴尬。 不过，不管那段精灵纪元的经历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有一点夏洛特是很确定的。 那就是她苏醒之后，已经正式踏上了银月二阶，成为了一名血之子爵! 或许是因为拥有《血之圣典》这个能够让她发挥出神灵之力的外挂，晋升银月带给夏洛特的喜悦感和成就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强。 不过，夏洛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和魔力强度都大大提升了。 如果说繁星位阶的超凡者还有可能被凡人利用普通武器偷袭杀害的话，那么银月位阶就彻底断绝了这种可能。 特别是身体素质。 不说真的能做到刀枪不入吧，但也差不多了。 银月二阶本就意味着身体素质的全方面蜕变，超凡之力已经将身体强化到极限并开始外溢，超凡骑士外放的源力，法师如臂指使的魔力，都是这么来的。 而体现在血族中的，那就是身体与魔力彻底的交融，让血族的恢复能力增强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做一个比较鲜明的对比的话，那就是现在的夏洛特，身体损伤后的再生能力几乎能够赶上之前血脉暴走时的她了。 只要不是一击命中要害，她就无法被杀死。 这一点有点像激发了源力的超凡骑士，但血族的恢复能力要比超凡骑士更强，不仅如此还拥有超凡骑士不能掌握的魔力…… 不仅如此，随着晋升银月，夏洛特的血族血脉似乎也更加强大了，与《血之圣典》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了。 就连《血之圣典》中的血之神力，都似乎变得更加容易调动了。 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夏洛特相当满意。 外挂终究是外挂，真正的实力才是根本，也是保证安全的下限。 不过，现在的夏洛特暂时没有去找个地方试试新力量的兴致。 比起这个，她现在更在意尼斯的情况。 沉睡时候的“穿越”已经没有机会验证。 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能暂且将之抛之脑后。 作为饲主，夏洛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关心一下尼斯那个家伙的死活。 嗯……虽然从灵魂印记上看，对方应该是还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入意识，沟通上了仆从终誓的圣徽印记…… 本站网站:et -107- 被困的尼斯 这是一间堆积着各种各样魔法材料的炼金工坊。 大陆上常见的魔法工具台在这里几乎都能看到，书架上摆满了一本本记录炼金与魔纹铭刻的书籍。 一名名身穿法袍的法师和炼金术师正穿梭在各个工作台间，或是制作着各种各样的魔法道具，或是进行着魔法武器的铭刻，忙碌个不停。 在炼金工坊的角落里，完成的魔法装备几乎堆成了小山。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铠甲和兵器。 而在魔法装备的不远处，一张铺满真丝绒的椅子上，一只肥胖的黑猫正慵懒地靠在柔软的靠枕上。 它高傲地抬着头，一边优哉游哉地嚼着精心准备的小鱼干，一边懒洋洋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法师和炼金术师。 看上去好不快活。 嗯，如果它脖子上没有那道刻录着铭文的金属颈圈，颈圈上也没有连着附过魔且固定在工作台旁的锁链的话，可能……还真是这样。 而时不时，就有炼金术师或是法师拿着尚未完成的附魔道具皱着眉来到被锁起来的黑猫面前请教。 他们的姿态一个比一个恭敬，语气一个比一个诚恳： “尼斯先生，请问这类铭文的铭刻，如何才能完美地将水元素与火元素的反应达成平衡？” 】 “尼斯阁下，秘银和精金，哪一种更适合作为魔能超导的核心元件？” “尼斯大人，我这个附魔铠甲已经附魔了三次了，但每一次都会失败，我一直都无法找到原因，请问您能帮我看看吗？” 真丝绒软垫上，黑猫慵懒地换了个姿势。 琥珀色的眼睛澹澹地扫了一眼法师和炼金术师们拿过来的各种材料，黑猫懒洋洋地道： “水元素和火元素的反应平衡？啧，你这铭文得加上阻魔花的花液调和啊，不调和还想平衡？嘿，不爆炸就不错了！” “秘银？精金？你平日里三流的炼金书和魔法书看多了吧？” “蠢！就知道死读书！秘银和精金虽然都能作为魔能超导元件的主材，但那是在道具本就拥有稳定的魔能超导的前提下，但你看看你附魔的是啥？是材质本就不怎么纯净的钢剑！这样的话就必须要采用魔能效应更加温和的星岩才行！” “好家伙……这你都能附魔三次？扔了吧！没救了！你比刚刚那家伙还要蠢！” “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拿来附魔，你这铠甲都不知道修补过多少次了，早就失去附魔的潜力了！在这上面附魔就和在你的屁股上凋花一样困难！” “回去告诉来格利斯家族的人，钱不够就别想着把所有的装备全都改成附魔的！有那闲钱采购材料，还不如去东尤奈特多雇佣几个佣兵！” 黑猫的态度一点都称不上好，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处处阴阳怪气，将前来请教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师数落得一无是处。 不过，前来请教的法师和炼金术师们却毫不在意。 不如说，他们几乎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听取着黑猫的各种建议，甚至还专门拿出纸和笔来记录它的各种评价。 时不时，就能看到有法师或炼金术师在黑猫一阵犀利的品评、吐槽和谩骂之后，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激动地朝着黑猫行了一礼，而后欣喜若狂地返回自己的工作台继续尝试。 而黑猫则一边嚼着小鱼干，一边轻瞥着忙碌的众人，一边小声滴咕“一群三流水平都没有的半吊子”云云…… 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传来，忙碌着的法师和炼金术师门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除了那些工作进行到关键部分的工匠外，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取出餐具，一窝蜂地离开了工坊。 看到这一幕，黑猫撇撇嘴，神情更加不屑了： “做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直到绝大多数法师和炼金术师都离开工坊，只剩下那些完全沉迷在工作中，几乎忘记周围一切的施法者之后，黑猫才收起了鄙夷的目光。 它那慵懒的模样几乎是顷刻间一扫而光，胖乎乎的身体顿时站了起来，两只肥都都的爪子抓住猫脖子上的金属颈圈和锁链，拼了命地想要将其摘下来。 只是，那锁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不论它如何尝试，也无法将其松动半分。 黑猫不信邪，它左右瞅了瞅，目光很快落在工作台上一把应该是被制作者遗忘下的制作了一般的附魔匕首上。 而后，只见它嘿休嘿休地凑了上去，艰难地伸出爪子将之够了过来，随后咬着匕首的刀把，来回割起了禁锢自己的锁链。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这些无用功。”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将黑猫尼斯吓了一跳。 它的毛发几乎是顷刻间炸开，嘴里的匕首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一对瞪得大大的猫眼警惕地看向了工坊的门口。 而在工坊的门口处，一位看上去十四五岁的黑发少女，正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她身穿黑色的裙甲，猩红色的童孔毫无波澜，精致的脸蛋没有一丝表情。 看到少女，工坊中正在工作的法师和炼金术师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连忙站了起来： “欧……欧多西亚大人！” 他们恭恭敬敬地行礼，结结巴巴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畏惧。 少女澹澹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迈开步伐，朝着尼斯走了过来。 看着少女，尼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声音充满警惕： “是……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们的俘虏，听说有些家伙在工坊里混的风生水起，折服了我们不少资深的魔法工匠……” 少女意有所指地道。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尼斯脖子上那隐有刻痕的锁链，以及掉落在猫爪子旁的匕首上，意味深长地道： “有些人似乎还没有放弃越狱的打算，看来是又需要重新教育一番了。” 听了少女的话，尼斯表情一变，连忙一爪子将旁边的匕首给拍飞了出去： “越狱？不不……误会！这都是误会！没有的事！我就是帮忙看看他们的作品！嗯……这不也是你们想让我做的吗？” 少女深深地看了它一眼，没有接话。 只见她来到尼斯面前，弯腰拾起了刚刚尼斯拍飞的匕首，端详片刻后，说： “对立元素复合附魔，据说……这是一种失传的附魔手段，是你教给他们的？” 尼斯轻咳一声，看到少女似乎并没有追究它刚刚尝试切断锁链逃脱的举动之后，也渐渐放下心来。 它重新恢复成了高傲的模样，微微颔首： “当然，猫爷会的东西可多着呢，随便漏一点，就够这些家伙琢磨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女却话锋一转，目光幽幽地看向了尼斯： “可据我所知，这种附魔手法已经在弥瑞亚失传近三百年了，早就随着它的发明者，传奇法师尼古拉斯的失踪而断绝了……” “我观察你很多天了，你似乎掌握了很多古老的附魔手法，一些炼金技巧也和西尤奈特的尼古拉斯学派很像。” “你……是尼古拉斯学派的秘传法师？” 听了少女的话，尼斯顿时露出一副茫然的模样： “嗯？你在说什么？尼什么学派？拉什么斯？” “唔……我的知识都是从书上学来的，我只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猫咪，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学派什么拉斯！” 本站网站:et -108- 黑猫与黑龙 尼斯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 少女看了它一眼，淡淡地道： “老实说，我并不关心你的你的来历，对你的师承也并不关心。” “我听说尼古拉斯学派的法师对一些禁忌的法术研究相当深入，甚至掌握了能够令死者复苏的魔法……” 说到这里，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尼斯的身上，猩红色的瞳孔中满是探究： “我……说的可对？” 被少女那颇有压迫力的目光注视着，尼斯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它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后硬着头皮说： “额……欧多西亚小姐，若是你想要了解关于亡灵魔法的知识，恐怕是找错人了，我这种只在书本上学过些许皮毛的猫猫知道的可并不多……” “我想，比起我这种半吊子，或许你更应该去问问你的契约伙伴，毕竟……没有什么人比血魔教团的资深祭司更加了解亡灵魔法了。” 尼斯神情恳切，态度坦诚。 然而，听了它的话，名为欧多西亚的少女却神色一沉。 恐怖的威压从她身上爆发，如同山岳一般的力量倾泻而出，在那慑人的冲击下，工坊内的施法者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跌倒在地，扑通通地跪倒了一大片…… 而少女则瞬间闪现到了尼斯的面前，如同提小鸡仔一般，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感受着少女身上那疯狂涌现的杀意，尼斯连忙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你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们的首领指定的要留下的活口！” “我……我也是有契约对象的！杀了我！我的契约之主是不会原谅你的！我的主人咳咳咳……” 苍白无力的威胁并没有解除少女身上的杀意。 不仅如此，听了尼斯的话之后，少女那不断涌现的杀意似乎更加强烈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尼斯的心头，它连忙改口喊道： “停！停！我……我知道令死者复苏的魔法！快停下来！停下来！咳咳咳……” 话音刚落，潮水一般的杀意便迅速褪去。 少女缓缓将提起来的尼斯放了下去，猩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它那因为强烈的窒息而略微收缩的瞳孔，本就冰冷的声音似乎更加冰冷了： “再让我听到契约伙伴这种称呼，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感受着少女话语中的认真，尼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它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琥珀色的眼睛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女，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个……欧多西亚小姐，是我哪里冒犯到您了吗？” “莫非，是我误会了，您并没有和血魔教团的祭司签订契约？” 听了尼斯的话，少女轻轻扫了它一眼，刚刚放下的手又重新抬了起来。 看到对方那猩红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尼斯连忙喊道： “停！停——！我不问了！真的不问了！别……别冲动！” 少女缓缓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它。 许久后，才说道： “说，能够死者复苏的魔法。” 尼斯叹了口气，道： “那就只有【亡灵复苏】了，这种魔法我倒是知道如何施展……” “只是，我是真的建议去向您的……嗯，首领寻求帮助，就是那个骑着您……咳，不，嗯……和您一起袭击我的那个家伙。” “我对这方面了解的其实并不深入，而在弥瑞亚，没有人 比舍底特的血族对亡灵魔法钻研的更深了。” 听了尼斯的话，少女沉默了。 片刻后，她才继续道： “我并不需要亡灵复苏的魔法。” “啊？不需要亡灵复苏的魔法？” 尼斯愣住了。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 “我要能够令死者复苏的魔法。” 尼斯又愣了愣，而后忽然眼角一跳： “死者复苏的魔法？不是亡灵复苏的魔法？” “等等……莫非你的意思是想要唤醒那些已经死亡，灵魂彻底消失在天地间的存在？！” 少女依旧静静地看着它，并未否认。 尼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而后为难地道： “欧多西亚小姐，恕我直言……灵魂乃是生命的本源，若是灵魂已经消散，那就真的无可奈何了。” “但我却听说，你们这些尼古拉斯派的秘传法师掌握着更加神奇的复生术……” 少女平静地道。 说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尼斯： “别想否认你的身份，即使你成为了一只猫，我也能嗅到你身上那独属于人类的气味儿……” 尼斯：…… 犹豫片刻后，它叹了口气，说： “欧多西亚小姐，我想……您或许误会了些什么。” “没错，我的确知道一些特殊的复生术，不过，你有所不知，所谓更加神奇的复生术，并非是复生那些连灵魂都没有了，死的不能再死的存在，而是……嘿嘿，在不惊动神灵的前提下，将那些归于神国的灵魂巧妙地召唤回来！” 似乎是谈到了骄傲之处，说到这里的时候尼斯的表情充满得意。 不过，名为欧多西亚的少女，目光却第一次诡异了起来： “召唤回归神国的灵魂？” “难怪你们这些尼古拉斯学派的秘传法师会被不少教会列为追捕的对象，一个个的……都是疯子。” 尼斯更加得意了： “嘿！这叫本事！追查又如何？只要我愿意，祂们想查也查不到！别说查了，我还能在祂们眼皮子底下混个……咳咳……”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它咳嗽了几声，连忙止住了话题。 不过，少女似乎对它说的东西并不关心。 偷瞄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并未追问后，尼斯也放下心来。 它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总之……灵魂是亡者复生的必要条件，真要是连灵魂都消散了，哪怕是神灵来了，恐怕也无可奈何啊。” 听了尼斯的话，少女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才继续问道： “真的……不行吗？” 尼斯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了，就算是您去询问神明，恐怕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少女微微握拳，久久不言。 片刻之后，她不再继续提问，而是转身离去。 “喂！欧多西亚小姐！你想要复苏的人，是不是一位在卡斯特尔银矿井的狼人矿工？”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尼斯连忙问道。 少女身形微顿，然而，并未回头，也并未回答。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尼斯才松了口气，而后喃喃道： “这么说……她真的就是当初卡斯特尔矿井里的那头黑龙了。” “奇怪，她看起来似乎并非是被血魔教团控 制，而像是主动和血魔教团走到了一起？” “不行，得尽快想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了，老是被锁着不是办法，那头脾气暴躁的小母龙恐怕也大致猜到我的身份了……” “莱格利斯家族的炼金术师们虽然态度不错，但也不过是馋我的知识，真正的关键还是血魔教团，要是让那群疯子知道我的身份，恐怕我就完了！” “尼斯啊尼斯，你说你得意什么？一得意就忘形，一忘形就犯傻！” “从一开始看见那些炼金术师犯难，你就不该出手！” “哦，不……不出手也不行，毕竟得用技术换点好吃好喝的……但一开始你就不该用那些容易被看出来的技术！” “不行……得逃！必须得想办法逃！” 尼斯自言自语，很快打定了注意，连忙重新寻找起自己刚刚打落的匕首。 然而，当它环顾一圈后，却发现所有它能够着到的、有希望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想办法割断脖子上的锁链的“工具”，全都在刚刚被欧多西亚给带走了。 尼斯：…… “狗屎！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尼斯骂骂咧咧地道。 肥胖的身躯往椅子上一瘫，它一脸的沮丧： “尼斯啊尼斯，你说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离开北港呢？” “这下可好了！不仅彻底跑不了了，老底都快被人给扒出来了！” “唉……伟大的夏洛特小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啊，再不苏醒的话……你的领地都要被人给占完了，你可怜的契约仆从，也要从肥猫变成死猫了哇！” 尼斯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好听的声音忽然在它心底响起： “说的有道理，我也很好奇，明明是让你老老实实在北港待着，为何却跑到了采银城，而且还是顶着我的名号以视察的名义。”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尼斯身形一震，瞬间转忧为喜： “夏洛特大人！啊不！主人！您……是您的声音吗？” “您……睡醒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09- 主人！您终于醒了！ 熟悉的召唤感传来，绯红色的雾气开始蔓延。 转眼间，尼斯来到了熟悉的暗夜古堡里。 看到血之王座上那道美丽而高贵的身影，尼斯无比激动。 它几乎是下意识冲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呜——哇喵！夏洛特大人，您终于苏醒了！” “您再不醒过来，可怜的尼斯就真的要变成死猫了哇！这些天的囚笼生活，都把尼斯饿瘦了哇！” “尼斯……好可怜哇！” 尼斯哭天喊地，如同受到欺负向家长告状般的孩子似的朝着夏洛特冲了过去。 然后……吧唧一声撞在了台阶之前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上，四肢大开，缓缓滑落。 不过，它很快重新爬了起来，眼巴巴，泪汪汪，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望着王座上的夏洛特，委委屈屈地道： “呜……夏洛特大人……” 看着顶着个沙哑大叔腔卖萌的好色肥猫，夏洛特却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吐槽道： “行了，别卖萌了，你这个样子这个声音卖起来……真的怪恶心的。” 尼斯：…… “啊咳咳……那个，夏洛特大人，您真的误会了……能够够再次听到您的声音，尼斯是真的很激动啊！” 它干咳了几声，而后委屈巴巴地道。 “是吗？我怎么看着你在来格利斯家的魔法工坊里倒是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说自己还瘦了什么的……明明是又吃胖了一圈。” “尼古拉斯先生，看来你最近和来格利斯的法师们相处的不错啊。” 夏洛特瞥了它一眼，悠悠地道。 听到夏洛特的称呼，尼斯几乎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啊？夏洛特大人，您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明白……” 夏洛特无语地看了它一眼，吐槽道： “尼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装傻撒谎的时候，一向很浮夸，几乎就差把想说的东西写在脑门上了。” 尼斯：…… 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夏洛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一阵尴尬： “啊……这个……夏洛特大人……” “叫主人。” “主人……” “说。” “唔……那个，您……是什么时候苏醒的？又是什么时候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的？” 尼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王座之上的夏洛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支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幽幽地道： “在你洋洋得意地指点来格利斯家的魔法工匠打造针对卡斯特尔的魔法装备的时候吧。” 尼斯：…… “那个……误会，都是误会，夏……主人，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被他们抓起来了，要是不体现点价值出来，早就变成死猫了哇！” “唔咦？！等等……这么说，您……您刚刚都听到了？”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嗯，听到了，当然都听到了。” “传奇法师尼古拉斯么，也难怪你会那么多的神术了。” “不，或者更准确的说，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契约信徒，你掌握的神术……应该都是利用某种禁忌手段从诸神那儿挖墙角挖出来的吧？” 迎着夏洛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尼斯干笑了两声，道： “额……惭愧惭愧，我只是对魔法的研究稍稍深入了一点点……” “哦？这么说，你不否认自己就是传奇法师尼古拉斯了？” 夏洛特轻笑道。 尼斯叹了口气： “您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又见过我那么多神术和魔法，我……我保持沉默……” 看到一脸摆烂表情的黑猫，夏洛特摇了摇头： “行了，老实说我并不在乎你以前的身份，被各个教会追杀的传奇法师也好，掌握了超凡力量的黑猫也罢，既然你和我签订了契约，那现在……你就是我的仆从了。” “说吧，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你这家伙又是怎么跑到采银城来的？” 看到夏洛特不再追问，尼斯顿时来了精神。 它挠了挠头，道： “这个……夏洛特大人，说来话长……” “大约在一个半月前，采银城这边又出现了矿工失踪的事件，为了调查真相，我们派出了两名超凡骑士和一队士兵……” “不过，我们很快就和派出的队伍失去了联系，和塞巴斯商议之后，我们两个决定亲自去那里看看。” “当然，进一步考虑之后，塞巴斯继续坐镇北港，保护您的安全，而我则悄悄潜入采银城，调查真相……” 夏洛特心中一动： “所以……你是以我视察的名义去的吗？” 尼斯挠了挠头： “一开始并不是，但来到采银城之后，为了更好地调查，我适当地借用了一下您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却直接撞到了枪口上，被血魔教团的人给抓起来了。” 夏洛特目光微闪： “哦，血魔教团？你的意思是说，来格利斯家族背后的力量……是血魔教团？” 尼斯叹了口气： “是啊……您刚刚应该也‘看’到那头可恶的小母龙了吧？她是血魔教团里祭司的坐骑，而来格利斯家族……恐怕早就和血魔教团勾结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这些天据我听工坊中的法师和工匠聊天，他们似乎还提到了‘遗迹’什么的，主人，来格利斯家族的叛乱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其中不仅有血魔教团的影子，而且他们恐怕还有着别的目的！” “遗迹么……”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心中微动，很快联想到了更多的事： “这么说……当初将来格利斯家的萝拉转化为血裔的也并非是奈斯氏族，而是舍底特了……” “这血魔教团，还真是阴魂不散。” 尼斯也连连点头，一脸的正义凛然： “是啊！这群邪恶的家伙到处惹是生非，为非作歹，而血魔大公亚巴顿那个邪恶的半神更是一直都对血裔始祖的力量觊觎无比！” “伟大的夏洛……啊不，伟大的主人，一定要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一定要让他们背后的邪神知道您的厉害！” 夏洛特似笑非笑： “行了，别在这儿拱火了，我记得……你似乎也和亚巴顿有些恩怨来着？” “额……主人英明，血魔大公坏事做尽，任何正义人士都和他们不共戴天！” 尼斯义正辞严地说道。 本站网站:et -110- 开始摇人 看着尼斯一脸正气地模样，夏洛特也不戳穿它那点小心思。 她微微笑了笑，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 「血魔大公坏事做尽，任何正义人士都和他们不共戴天……」 「既然如此，作为我的仆从，一只正义的黑猫，就由你来挺身而出，为正义的事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额……咦？啊？我？」 尼斯顿时愣住了。 夏洛特斜睨了它一眼： 「怎么？你不愿意吗？」 「唔……那个，夏洛特主人，我只是一只被关起来的可怜小猫咪……」 尼斯弱弱地道。 夏洛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任由它继续装可怜。 被夏洛特那赤金色的深邃双眸静静地盯着，尼斯只觉得压力比刚刚面对欧多西亚的时候还要大。 最终，它还是在夏洛特那深邃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认命般地叹气道： 「好吧，夏洛特大人，您要我做些什么？」 「我要你潜入血魔教团和莱格利斯家族的内部，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夏洛特说道。 「啊？潜入血魔教团和莱格利斯家族的内部？夏洛特大人，实不相瞒……我真的和血魔教团有些不太美妙的过去，那个……真要是被他们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我怕不是分分钟钟要被抓起来血祭了！」 尼斯怪叫道。 夏洛特没好气地看了它一眼： 「行了，别讨价还价了，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有那么害怕，你这家伙早就哭天喊地地求我将你捞回来了。」 「按我说的去做，我自然会保证你的安全。」 迎着夏洛特那不容置疑的视线，尼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既然是您的命令，那尼斯也只有照做了……」 说着，它又忐忑地追问道： 「唔，夏洛特大人，您真的会保护尼斯的安全吧？」 夏洛特微微颔首： 「当然，我的目光会一直注视着你……」 绯红的雾气渐渐蔓延，精神世界逐渐模糊。 夏洛特知道，借助灵魂印记的远程召唤已经差不多到了时间了。 她看了尼斯一眼，轻轻摆了摆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去做，我期待着你能带来好消息……」 说罢，她引动血之圣典的力量，解除了这场召唤。 感受着回归现实的引力，尼斯连忙喊道： 「夏洛特主人！您要说话算话啊！真要是遇到了危险，可一定要捞尼斯一把啊！」 视野一阵模糊地变换，尼斯很快回归了现实。 依旧是堆满各种魔法材料的工坊，依旧是那张铺着真丝绒的椅子，脖子间也依旧拴着那该死的禁魔锁链…… 工坊之中，法师和炼金术师们忙忙碌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刚刚那场召唤。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这种更高位格的意识召唤，本就不是能被这些仅仅是掌握了一些超凡力量运用的凡人所能感知的。 目光从周围的施法者身上扫过，尼斯心中做出了决定。 只见它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大声喊道： 「我……我要见欧多西亚！我要见欧多西亚！」 「我改变主意了！我投降！我愿意投降！」 「……」 …… 解除了对尼斯的召唤，夏洛特同样回归了现实。 不过，她并没有切断和尼斯的联系，而是继续借助灵魂印记保持着对对方的关注。 尼斯是她的契约仆从。 虽然不是血之眷属，但通过灵魂印记她依旧可以做到一些近似血之眷属的操作。 一旦尼斯那边有所异动，她这边能够迅速重新投去视线，关键时刻更是可以直接借助灵魂印记将自己的力量投送到尼斯的身上，直接隔空施展【真祖解放】。 所以，她并不担心尼斯的安全问题。 换句话说，夏洛特其实是随时随刻都能帮尼斯脱困的。 不过，在了解尼斯的现状之后，她就不急着这么做了。 直接将尼斯救回来也只是救回来了一只宠物，既然尼斯已经「深入敌后」了，那不妨让它更深入一些。 她要借着尼斯的力量，去探探血魔教团究竟在搞些什么鬼，也想要了解一下莱格利斯家族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也可能是因为沉睡期间「穿越」了一把的原因，她也对尼斯刚刚提到的所谓「遗迹」也有些在意…… 「又是召唤炎魔，又是举行血祭，又是渗透奈斯氏族，又是煽动贵族叛乱的……」 「比起典籍上的记载，血魔教团这一两年似乎也太活跃了一点。」 「而且，怎么感觉他们老是围着卡斯特尔转？」 夏洛特皱着眉嘀咕道。 血魔教团目的不明。 不过，夏洛特猜测还是很有可能与唤醒血魔大公有关。 但不论对方到底在她的领地里搞些什么鬼，有一点她是很确定的。 那就是通过这次平叛，她不仅要彻底掌控自家领地，还要把血魔教团的力量彻底给驱逐出去！ 「超凡侧的力量自然有超凡侧对付，但超凡之外，世俗侧的战争也很重要，虽然血之圣典能让我拥有堪比传奇的力量，但这些力量并不适宜直接出现在战场上……」 「卡斯特尔的军队虽然多于叛军，但叛军的行动却有些奇怪，明知劣势却敢于叛乱，这说明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着强有力的势力在支持的。」 「只是血魔教团的话……应该还不够，毕竟他们是不能活跃在阳光下的，只能寻找自己的代理人。」 「难不成……真的是波尔德和三王子？」 夏洛特暗自思索。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叛军有支持者，我也不是不能摇人来……」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入意识，触碰向那颗代表奈斯氏族尤尔斯特伯爵的星辰。 如果说卡斯特尔还能从哪里找来强力援军的话，那恐怕非奈斯氏族莫属了。 而与此同时，落星王国的某座乡下城堡里。 正窝在魔法研究室中鼓捣铭文的尤尔斯特，也忽然一阵心血来潮，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 本站网站:et -111- 再见血之伯爵 落星王国，红苹果乡堡。 身穿法师袍的尤尔斯特伯爵正窝在自己的魔法研究室中，聚精会神地研究着铭文附魔的构造。 这是尤尔斯特培养了一千多年的兴趣，也是他日常消遣且沉迷的娱乐方式。 身为一位长寿种，在漫长的寿命中总得找些乐子，抵消岁月冲刷所带来的心境上的磨损。 魔法研究室后排的展示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魔法道具，都是这位热衷于炼金与附魔的血族伯爵的作品。 忽然，一片刺眼的光辉闪过，尤尔斯特面前镶嵌到一半的铭文轰然炸毁。 一道半透明的护盾出现在尤尔斯特身前，将爆发的元素轻易挡下。 尤尔斯特挥手散掉飘散的浓烟，骂骂咧咧地道： “真是晦气，又失败了！” “当初尼古拉斯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让对立的两种元素在魔能构造中完美平衡……” “可惜……都过去数百年了还没有他的消息，看来八成真的是被哪家教会给大卸八块了吧……” “不，就算是当初他逃过了追杀，怕不是现在也早已化为枯骨了吧？毕竟……以他那个性格，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巫妖转化或是异体转生……” 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尤尔斯特叹了口气，遗憾地道。 魔法铭文的研究本就是一件烧脑的工作。 将这种事当成乐趣的人，哪怕是法师中也不多。 一千多年以来，能让尤尔斯特这位血之伯爵引为知己与对手的，也只有人类世界数百年前那位知名的传奇法师了。 但可惜，世界是公平的。 即使超凡力量的普及让人类这个兼具智慧与繁衍优势的种族实现了整体实力的爆发，但人类超凡者的寿命，却几乎是所有智慧种族中最短的。 现在想想，尤尔斯特估摸着尼古拉斯的坟头草都要有三米高了。 “哎，等这场风波过去，有时间去东尤奈特一趟吧，全当替他扫扫墓了。” 暗叹一声，尤尔斯特用清洁魔法除去了魔法失败的残渣，继续开始实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种源于血脉和灵魂的召唤却忽然作用在他的身上。 感受着这种熟悉召唤感，尤尔斯特心中一跳： “这……这是……” 不等他反应过来，绯红色的雾气便蔓延开来，伴随着恍惚的失重感，他再次回到了那座巍峨肃穆的古堡里。 看到王座上那道雾气之下隐约可见的美丽身影，尤尔斯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然后连忙跪拜道： “尤……尤尔斯特……见过真祖冕下！” “伟大的真祖冕下，您召唤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血之王座上，夏洛特看着这位身穿法袍，手中还拿着魔法烧瓶的血之伯爵，淡笑道： “尤尔斯特，看来……你这段日子过得倒是悠闲，都开始研究魔法铭文了。” 尤尔斯特的表情有些尴尬： “额……真祖冕下，您也知道，正如同您喜欢化作各种各样的身份游历人间一般，像我们这样的长生种，也只有找点乐子，才能排解漫长岁月里的无聊了。” 化作各种各样的身份游历人间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记下了血族始祖的这个爱好。 “好了，不提你的兴趣爱好了，我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夏洛特问道。 “您是说为您寻找圣典残页吧？办了！我都办了！”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联络氏族里的好友，打听圣典残页的下落，还真搜集到了一些！” 尤尔斯特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心情一振： “哦？拿来看看。” “真祖冕下，您请稍等。唔……请您允许我在此地使用空间魔法！” 尤尔斯特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在意识中开放了尤尔斯特在精神世界里对魔法的使用，而尤尔斯特则伸手勾勒，吟唱咒语，召唤出了一道空间之门。 他从异空间取出了七张绯红色的书页，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真祖冕下，这就是我近几个月的收获了，都是我从氏族里的各个好友那里交换的……” 看到尤尔斯特拿出来的七张残页，夏洛特心中微喜。 血之伯爵不愧是血之伯爵，这才三四个月，就已经找到了这么多的圣典残页了。 要知道，当初波尔德的血魔教团收集了不知道多少年也才拿到了二十三张圣典残页！ “不错。”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一勾。 随着她的动作，尤尔斯特手中的圣典残页顿时飞起，如同找到家的孩子一般，欢快地朝着夏洛特飞了过去，最终在一片绯红光辉中，与夏洛特身前的血之圣典融为了一体。 看到这一幕，尤尔斯特的神情更加恭敬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真祖冕下，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我尚未拿到圣典残页，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手。” “您知道的，即使是我，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到处收集这些书页，这会让一些人产生对您不利的联想……所以，我得慢慢来。” “此外，这玩意儿太过邪门……啊呸，太过神异，很少有人真的会收藏它们，所以我找到的也并不多。” “但我还打听到一些消息，据说奈西姆那个叛徒那里似乎还珍藏了不少……但可惜，我们现在还动不了他。”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 “哦？听伱的口气……似乎那位倒向血魔教团的血之公爵并非受到你们长老会的严厉惩罚？”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 “是的，不知道大长老阁下是怎么想的，即使我向约罗克大人检举了麦西姆的罪行，即使约罗克大人向长老会汇报了麦西姆的背叛，但他也依旧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而只是被下令禁足……” “麦西姆太过狡猾了，他根本没有留下证据，船队也被他提前灭口。” “证据不足，长老会最终并非重罚他。” “不过，他也不好受，您灭了他一具不知道打磨了多少年的化身，足以他难受许久了，听约罗克公爵大人说，长老会上开会的时候他的气息都明显弱了不少！而现在，他暂时也不能阻拦约罗克大人的行动了。”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一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勾结了血魔教团袭杀伯爵的公爵长老，最终竟然没有重判…… 看来，奈斯氏族内部的分裂，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想了想，夏洛特又问道： “尤尔斯特，渗透卡斯特尔的行动曾经是由你来主持的吧？既如此，你应该也掌握着一些世俗的武装力量吧？”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顿时打了个激灵，结结巴巴地道： “真……真祖冕下！虽然我的确主持了对卡斯特尔的渗透，但现在我已经全部停下来了！” “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卡斯特尔背后竟然是您……” “不仅如此，我这几个月还配合了卡斯特尔领地内部对贵族的审查行动，请您明鉴啊！” “行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并非是要追究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可以调动的世俗力量。” 夏洛特摇头道。 “您……是指军队吗？唔……的确有一些，您想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我们支援卡斯特尔？” 尤尔斯特好奇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你很聪明。” “世俗纷争我不便插手，有些事你们来做，的确更加合适。” 补昨晚的 本站网站:et -112- 好好做事 「真祖冕下，您要亲自介入卡斯特尔的叛乱吗？」 「一场领地贵族的叛乱而已，人类领主爵位交替的时候经常发生，这种事似乎并不值得您屈尊参与……」 尤尔斯特恭敬地说道。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等待着夏洛特的回答。 虽然这些天一直窝在城堡里，但身为归星计划的执行者之一，他对卡斯特尔领发生的一切也都清清楚楚。 老实说，他有些摸不住眼前这位始祖的用意，也不知道对方如今对弥瑞亚的众多血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要说向血裔复仇吧，但他胆战心惊地度过了好几个月了，也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了，但对方却一直都没找他，也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可要说不打算追究各个血裔氏族的背叛的话……老实说，他这个血裔伯爵换位思考，都有点不信。 而这种敏感的事情，他更不敢当面询问。 思前想后，他也只好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了。 神明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神明的每一次神谕，都是带有深远用意的。 尤尔斯特相信，或许知道对方对卡斯特尔如此上心的真正原因，就能推测出始祖的真正态度了。 他需要知道真祖的态度。 这不仅仅是为他自己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他奈斯的姓氏。 迎着尤尔斯特那试探之中带着些许躲闪的目光，夏洛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源于血脉的威压瞬间激发。 一瞬间，尤尔斯特只觉得山岳般的伟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宛若煌煌天威。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暴风雨之中的一叶小舟，似乎随时随刻都会被那不可抗拒的伟力撕成碎片。 「真……真祖冕下……」 感受着那恐怖的威压，尤尔斯特神情骤变，面露恐惧。 他脸色发白，全身的力气几乎在一瞬间被剥夺，噗通一声瘫跪在了地上。 真祖解放之下，没有血裔能够在暗夜古堡中反抗夏洛特的力量！ 直到尤尔斯特心神恍惚，灵魂战栗，快要无法承受住真祖解放的威压之时，夏洛特才压下了真祖解放的力量。 她高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猩红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再有下次，就不只是这点惩罚了。」 遭了！ 我忘记了这里是暗夜古堡！ 尤尔斯特瞬间大汗淋漓。 暗夜古堡乃是血之真祖的精神世界，古堡之中，真祖无所不知。 他这些天沉迷魔法铭文，猝不及防召唤之下，竟是忽略了这一点，没能止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真……真祖冕下……」 尤尔斯特又惧又怕，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起来吧，办好我交代的事，其他的莫要多想。」 夏洛特淡淡地道。 说着，她深深地看了尤尔斯特一眼： 「历史本就是一笔说不清的旧账，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只要奈斯氏族不与我为敌，我自然也不会追究其他。」…. 「你，明白了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的姿态更加恭敬顺从了： 「谨遵您的神谕，伟大的冕下……」 「我会尽快组织军队，以雇佣军的形式，驰援卡斯特尔……」 「你能组织多少人？」 夏洛特询问道。 尤尔斯特沉吟片刻，恭敬地回答： 「至少……能组织三千名超凡者，包括一百名入阶者！」 尤尔斯特根本没提能组织多少普通军队。 在一位血族来看，超凡之下的普通人，就算是组成数量再多的军队，也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 …… 向尤尔斯特下达了命令之后，夏洛特将对方送出了精神世界。 虽然当初将尤尔斯特变成血之眷属有些半强迫的意味，但经历了吞噬奈西姆长老等一系列事件以后，这位奈斯氏族的血裔伯爵几乎已经认定了夏洛特的身份。 敲打敲打，再许以承诺，纵使现在还不能完全将对方的心收回来，但也能够作为助力用了。 嗯，就相像是当初自己送上门的尼斯一样。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有些迫不及待地召唤出了血之圣典。 几个月前让尤尔斯特去寻圣典残页只是她的一步闲棋，没想到尤尔斯特倒是真有了不少收获。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随着夏洛特的心意，血之圣典自行翻开。 一年多的补充，圣典的内容页越来越多，也终于不像过去那样只有空架子，而是有了几分书本的感觉了。 夏洛特轻闭双眼，感知起血之圣典的信息。 七张新增的残页，其中，两张为黑暗之章的内容，五张为观占之章的内容。 夏洛特寻思这或许是因为奈斯氏族本就擅长观占之道，才会收集这么多观占之章的残页。 与往常一样，在新增了七张残页之后，圣典上记录的天赋法术又多了不少。 特别是黑暗之道和观占之道，在法则进一步完善之后，最后面的书页甚至新增了两道中阶魔法。 一为【暗之武装即召唤暗元素的力量，在身体之外以暗元素魔力构筑拟态武装，这种拟态可以是铠甲，也可以是各种服装，防御与攻击的力量和用于武装构筑的魔力消耗有关。 一为【厄运指令即以言灵的形式向目标施加诅咒，为目标加以带有指向性的厄运。该言灵的成功性与厄运的强弱，指向目标的实力有关，厄运强度越高，目标实力越强，【厄运指令】就越难成功。 用惯了血之神力和真祖解放，老实说夏洛特对于新的天赋魔法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渴望了，但技多不压身，多学一些魔法也能提高她在普通状态下的战斗力和自保能力。 特别是多元化的魔法，现在学会了，真祖解放姿态下同样能施展，而且还可以更强。 但可惜的是，随着书页数量的增多，血之圣典新功能的开发却越来越慢，夏洛特寻思这或许是随着圣典法则力量的提升，质变的门槛也随之提升，就像是超凡进阶越往后越难一样。 「奈斯氏族筹备归星计划已久，尤尔斯特又是主要执行者之一，加上他的超凡军队，即使莱格利斯之后有波尔德和三王子的支持，应对叛乱应该也不成问题了。」 「不过……雷米西奥子爵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他支持二王子，我又和三王子不对付，既然承诺了会在叛乱中支持卡斯特尔，为何现在又保持中立？」 「莫非……王国高层也发生了一些变故？」 摩挲着血之王座的扶手，夏洛特若有所思。 「算了，派人去问问吧。」 想了想，夏洛特看向了星海中那代表着自家信徒的数百个光团。 。. 咯嘣 本站网站:et -113- 伯爵大人定然无恙 来到卡斯特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若是算上沉睡的几个月，夏洛特回归领地已有半年。 半年的时间里，她的信徒数量同样有所增长，从一开始的二百名左右，增长到了大约七百名。 老实说，这个增长的速度是很慢的。 夏洛特目前并没有搞清楚信仰与信徒究竟有何用途，所以她也没有将传播信仰、发展信徒列为当下的主要计划，也就因此，她也并没有大肆传播自己的信仰。 至于这增长的数百名信徒，都是从波尔德迁徙到卡斯特尔的血狼部落在狼人卢夫的带领下自行暗中发展的。 当然，虽说是暗中发展，但夏洛特也会时不时借助血之圣典的能力做些“神明”该做的事。 除了沉睡的这几月，她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将目光投送到自己的信徒上，有时候还会聆听信徒的祈祷，施展【神恩祝福】展现“神迹”，赐予神恩…… 这是一个拥有超凡的世界，神明真实存在。 如何没有半点神迹和好处，传教也是很难令人信服的。 不过，因为发展信徒的主力都是迁徙自波尔德的血狼部落的亚人，所以夏洛特这半年来新发展的信徒大多也依旧以卡斯特尔银矿的狼人矿工为主。 也算是幸运，作为新月王室的摇钱树之一，卡斯特尔银矿有王**队保护。 在叛军发动叛乱南下之后，他们并不敢涉足卡斯特尔银矿，只敢切断北港与银矿的联系。 而这，倒是让以采银城为中心的银矿区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世外桃源”。 夏洛特的这数百名信徒，也就因此幸运地没有被裹挟进战火之中。 现在北港与矿井的联系被切断，夏洛特想要派人去卡斯特尔银矿的王国驻军营地里打探消息，没有人比她那同在秘银矿区的信徒更加适合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将意识投向那代表信徒的数百颗光团上，并循着对气息的记忆寻到了代表狼人卢夫的那一颗。 她轻轻一点，便将意识延伸了过去…… …… 卡斯特尔领东北部，采银城。 作为西尤奈特著名的秘银矿区，此时此刻的采银城比平日里还要嘈杂许多。 城市中，大街小巷几乎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而在城墙之外，更是沿着城池搭建起了大大小小的简易帐篷。 这些都是随着战火的蔓延从北方各处逃到这里的难民。 战争对秩序的破坏是毁灭性的。 贵族们带领的军队与佣兵可没有所谓的军纪所言，所到之处完全称得上是一片狼藉。 哪怕是卡斯特尔发生的仅仅是局部的叛乱，但战火蔓延之处，依旧引发了难民潮。 而作为有王**队保护的卡斯特尔秘银矿区，自然成为了卡斯特尔战区难民逃难的最佳去处。 在战争爆发的一个月里，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几乎将整个采银城都挤满了。 难民同样会带来治安的压力，为了维持秩序，最终采银城的市政厅不得不向附近的王**队求助，派出军队维持秩序。 如此，才算是没有在采银城引发更大的混乱。 采银城外，卡斯特尔矿区一侧。 一顶风格粗犷的帐篷外，瘦骨嶙峋的难民排着长长的队伍，迫不及待地看着队伍最前方的案台。 案台上，堆积着小山一般的黑面包，而在黑面包一旁还有着一个巨大的陶缸，里面装满了稀粥。 案台后，几名人高马大的狼人和身穿卡斯特尔矿业工坊管事制服的人类正在忙碌着，为排队的难民分发食物。 远远地，就能听到难民队伍两侧维持秩序的狼人们那粗犷的大嗓门： “不要急！不要乱！每人都有份！” “一人只能领一碗稀粥或一块黑面包，不能多领，也不能偷窃！” 有着外表本就吓人的狼人矿工，以及全副武装的卡斯特尔卫兵的维持，排队的难民虽然很多，但现场的秩序却丝毫不乱。 看着难民们一个接一个领过食物，对着发放食物的矿业工坊感激涕零，高声赞美仁慈的卡斯特尔领主，矿业工坊的代行总管事汉克·德·列恩-卡斯特尔面露感慨，对一旁身形高大的狼人矿工道： “卢夫阁下，真的要感谢你们的帮助，现在矿井上的卫兵几乎都被调到城内了，要是没有你们，恐怕早就乱了。” 狼人卢夫憨厚一笑，说道： “汉克先生，这是应该的，每一位难民都是卡斯特尔的子民，作为伯爵大人的追随者，参与救济是应该的。” “这也是伯爵大人的一直以来的要求，当我还在波尔德的时候，就已经追随伯爵大人参加过很多次贫民区的救济了。” 汉克管事也微微点头，叹道： “是啊，伯爵大人仁慈，当初她在离开矿业工坊的时候，就多次暗示我要处理好采银城这边的贫民与矿工的生活问题。” “虽说因为邻近北境大公国和东尤奈特，采银城经常有难民聚集，但当下这么多……我还是头一回见，真的希望叛乱早点结束啊……” 卢夫点了点，神情坚定地道： “一定会结束的，所有背叛伯爵大人的人，最终都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汉克管事叹道： “唉，希望伯爵大人平安无事吧，最近北边的谣言沸沸扬扬，城内也人心不稳，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卢夫安慰道： “伯爵大人自然是平安无事的，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替伯爵大人看好卡斯特尔银矿就好，有王国驻军在，那些叛乱还不敢乱来。” 看着狼人矿工那充满信心的模样，汉克管事心中微动，很是好奇： “卢夫阁下，听起来……您似乎知道伯爵大人的消息？” 卢夫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 “消息倒是没有，不过……伯爵大人并非常人，乃是行走在地上的神圣，定然是安然无恙的。” 听了卢夫的话，汉克管事略微思索后也暗暗点头： “您说的不错，伯爵大人乃是在世的圣女，就算是莱格利斯家族的叛军，恐怕也不敢触怒神灵！” 卢夫微微一笑。 他并没有解释说自己口中的神圣与对方理解的所谓神圣并非是指代同一件事。 虽说对方乃是真祖冕下亲自任命的代行管事，但目前还并不是对方知道一切的时候。 这种模棱两可的误会，也就误会了去吧。 只是，虽然对伟大的真祖抱有信心，但哪怕是他这位实质上的部落祭司也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再收到新的神谕了。 即使真祖数月前早有预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卢夫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真祖冕下……卡斯特尔已经乱起来了，我依旧遵循着您的神谕，在矿区传播着您的信仰，只是……您何时才会苏醒呢？” 卢夫在心底叹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种极为熟悉的感应，忽然降临到他的心头。 友推一本书，《攻略说，我好像是反派之主》 穿越一周目最终bss，开启二周目的骚故事。 标签：【第四天灾】、【蒸汽朋克】 本站网站:et -114- 好久不见，雷米西奥子爵 “卢夫阁下，您怎么了？” 看到微微愣神的狼人，汉克管事好奇地问道。 狼人卢夫则很快反映了过来，他对汉克管事欠了欠身，说： “抱歉，汉克先生，我忽然想起部落里还有点事没有处理，需要离开一下。” 语毕，不等对方回答，他就起身离开帐篷，急匆匆地向采银城中。 采银城中，平民聚集的旧矿区。 一年的时间，这里以北迁的血狼部落和卡斯特尔矿井的亚人矿工为核心，已经形成了一片规模不小的亚人聚集地。 老旧的街道上，亚人居民随处可见，看到急匆匆进入街区的卢夫，他们纷纷驻足致意，伸出右手在胸前勾勒出一个蔷薇的标志。 狼人卢夫并未停留。 他一边向亚人们点头致意，一边朝着旧矿区的更深处走去，穿过一条条道路，绕过一个个拐角，七拐八转，最终在一片早已被遗弃的旧教堂前停了下来。 教堂前同样有狼人站岗。 见到卢夫之后，他们微微躬身，恭敬行礼： “卢夫大人。” 卢夫对他们点了点头，径直走入教堂。 与外面的破败不同，教堂之中打理得相当整洁，一位位身披黑色斗篷的信徒，正站在大厅里，向中央的神像默默祈祷。 那供奉在大厅前方的并非是神主哈拉尔的神像，而是一位面目模湖的女神。 女神端坐在一张王座之上，王座的周围环绕着荆棘与蔷薇，她的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翻着一本厚重的书册，目光仿佛在看向远方。 “卢夫大人……” 看到卢夫进入教堂，黑衣信徒中一位明显是首领的狼人迎了上来。 卢夫微微点了点头，问道： “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今天真祖冕下依旧没有下达神谕。” 狼人摇了摇头，回答道。 卢夫若有所思。 “我来看看吧。” 循着心中冥冥的感应，他说道。 狼人让开道路，卢夫来到神像面前。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朝着神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后抬起右手，在胸前勾勒出了一个蔷薇的标志，如同往日一般虔诚地赞美道： “至高无上的真祖……” “黑暗与阴影的化身……” “一切血裔的源头……” “您虔诚卑微的后裔，于此祈求指引……” “……” 话音未落，绯红的光辉便在神像之上弥漫。 看到这一幕，信徒们纷纷愣了愣，而后骤然狂喜： “神光！是吾主的神光！” “真祖冕下终于回应了！又要有神谕下达了！” 看到那绯红的光辉，卢夫同样心中一定，面露欣喜。 他终于确定，那冥冥之中的召唤感应，的确是真祖的指引。 沉睡数个月之后，真祖冕下……已经再次苏醒了！ “伟大的血之真祖，您忠实的信徒卢夫，于此聆听您的神谕！” 卢夫单膝跪地，声音肃穆地道。 氤氲的光辉自神像上蔓延，落在卢夫的身上。 恍忽之中，大厅中的信徒们仿佛听到有缥缈的女声在轻声呢喃，空灵又神秘。 卢夫微微一愣，而后连忙竖耳倾听，他的神情也变得更加恭敬了。 片刻之后，绯红光辉散去，神像重新归于平静。 而卢夫的手中，则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看着手中的水晶球，卢夫若有所思，他缓缓起身，再次朝着神像恭敬行礼： “卢夫……谨遵您的神谕！” 信徒们那恭敬、羡慕又向往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为首的狼人上前一步，好奇地道： “卢夫大人，真祖冕下这一次下达了什么？” 卢夫目光微闪： “真祖冕下有谕，命吾等暗中收集北地叛军的情报，同时继续蛰伏，不可暴露信仰。” “搜集北地叛军的情报？” 狼人信徒愣了愣，而后思索道： “听说来格利斯家族的家主似乎也与血族有关，莫非……叛军也是吾主的信徒？” 卢夫摇了摇头： “不，吾主是吾主，血族是血族，早在血裔内战的时候，他们就和我们不是一条路了。” “吾主的神谕自然有吾主的用意，诸位执行即可，另外……替我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我要前去王**队的驻地，拜访雷米西奥子爵。” …… 卡斯特尔银矿东部矿区。 作为新月王室矿产份额的所在地，这里同样也是王**队的驻扎地点。 矿区的边缘，伫立着一座三十多米高的要塞。 这是王**方建起来的要塞城堡，专为镇守卡斯特尔秘银矿所用，也是一千五百名王国职业士兵的营房所在。 城堡之中，指挥官的办公室里。 身穿王**官制服的雷米西奥子爵正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公务。 忽然，有亲兵来到门前，朝着他恭敬行礼： “报——！子爵大人，要塞外有一位声称乃是卡斯特尔使者的狼人求见！” 雷米西奥子爵放下羽毛笔，那张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脸眉头微扬： “狼人？卡斯特尔的使者？” 略微思索后，他挥了挥手： “带他进来。” 片刻之后，在全副武装的亲兵的带领下，脱下矿工服，换上了卡斯特尔家族侍从制服的狼人卢夫来到了办公室里。 他朝着雷米西奥子爵微微行礼，沉声道： “卡斯特尔使者，卢夫·血狼，见过雷米西奥子爵大人。” 雷米西奥子爵微微眯了眯眼，他上下打量了卢夫一番，而后笑道： “我见过你，你是当初追随在夏洛特阁下身旁的那名狼人。” “你说你是卡斯特尔的使者，手中可有信物？” 卢夫点了点头，而后从怀中取出了那颗神谕之中以神恩祝福的方式赐下的水晶球，恭恭敬敬地呈上。 看到那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雷米西奥子爵目光微动，他对亲兵点了点头，而亲兵则接过水晶球，呈到了他的面前。 换源app】 看着水晶球上那隐约可见的魔法铭文，雷米西奥子爵面露惊讶： “这是……落星王国大贵族中流行的传讯水晶？” 话音刚落，水晶球便绽放出盈盈的光辉，其上的魔法铭文一一点亮，一道半透明的投影以水晶球为中心逐渐向四周投放。 在雷米西奥子爵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一道身穿贵族礼服的美丽倩影出现在投影之中。 看着那美丽的倩影，雷米西奥子爵渐渐从惊异中恢复过来。 他一声轻笑，说道： “最近北地一直在传，说卡斯特尔的年轻伯爵已经被来格利斯家族控制了，不过……我一直都不信。” “如今看来，果然都是谣言！” “好久不见，夏洛特阁下，真没想到您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联系我，听说落星王国向来把传讯水晶守得死死的，新月的黑市上想要搞到一颗都需要天价……” 听了雷米西奥子爵的话，投影中的夏洛特也微微一笑： “经常与落星的商人贸易，有一些独有的门道而已，一颗传讯水晶也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贵。” 说完，投影中的少女捏起裙角微微致意： “好久不见，雷米西奥子爵……” 本站网站:et -115- 来自国王的命令 “见鬼！一颗传讯水晶也没有那么贵？这种话恐怕也只有您这位富有的伯爵才会说了。” “像是我这种穷乡僻壤的子爵，可是连修路的塔纳都凑不齐！” 看着朝自己致意的虚幻少女，雷米西奥子爵忍不住吐槽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 “哦？是吗？但在我看来，您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缺钱啊。” 听了夏洛特的话，雷米西奥子爵沉默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叹道： “夏洛特阁下，您倒是不用这么试探。”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不惜使用传讯水晶也要和我对话，无非是想要问我明明已经答应了出兵，但为何却在卡斯特尔的叛乱中保持中立吧？” 】 夏洛特点了点头： “没错，我的确很好奇。” “我自认为给出的条件应该算是相当丰厚，哪怕是去除了雇佣王国士兵的佣金，您至少也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五十万金塔纳的回报……” “然而，您现在却选择了中立。” “虽然我们并未签订正式的契约，但凭借着卡斯特尔家族与雷米西奥家族多年的交情，我希望得到一个答桉。” 听了夏洛特的话，雷米西奥子爵也唏嘘起来： “是啊，至少五十万金塔纳的收入啊。” “只要换个旗帜参个战，清剿清剿连超凡者都不会有太多的征召兵就能获得这么多的金钱，哪怕是弥瑞亚最出色的佣兵团也没这么赚的。” “但是……” “但是……我做不到啊！” 说到这里，雷米西奥子爵神情悲痛。 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就像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 “嗯？您做不到？” 夏洛特微微皱眉。 雷米西奥子爵叹了口气： “是啊……” “夏洛特阁下，您有所不知，我连打出来的家族旗帜都准备好了，但在出发前却接到了军方的禁令……” “国王陛下有令，要严查王**队中贵族军官将军队换旗私用的乱象，违者不仅将被卸掉指挥官的职务，情况严重甚至会被定罪！” “您应该也知道，我雷米西奥子爵领比波尔德公国最贫穷的地方还要贫瘠一些，我担任王国指挥官的大部分收入，其实都补贴了领地……” “我雷米西奥家族，是定然不能失去军团指挥官的职务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想要赚您的这五十万金塔纳的外快，也是有心无力啊……” 听了雷米西奥子爵的话，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国王陛下的命令？国王陛下为何突然下达这种禁令？据我所知，贵族指挥官换旗私用分管的王**队不是公开的秘密吗？” 夏洛特真的有些奇怪。 且说，当年的星月战争虽然胜利了，但新月王国也是惨胜。 新月王室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维持大规模的正规军，必须在一定程度上依靠贵族。 事实上，当下的很多王**队的身份本就模湖，往往既有正规军的身份，又有一定的贵族私军的背景。 在这种情况下，新月王室也一直对贵族指挥官换旗私用分管的王**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正规军的维护费，有一部分本就是贵族在掏钱。 这些事，恶补过新月王国政治与军队情报的夏洛特也是知道的。 而这，也是她有信心向雷米西奥子爵雇佣正规军的底气。 雷米西奥子爵苦笑道： “是啊，在过去，国王陛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恐怕这样的好日子也要过去了。” “国王陛下想要加强权威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军权更是重中之重，此番禁令，应该就是国王陛下准备整改军队的信号吧。” “夏洛特阁下，国王陛下已经下了命令，今后正规军的调动，必须经过军方的正式调令，没有命令，指挥官不得私自调动。” 听了雷米西奥子爵的话，夏洛特顿感无奈。 王国正规军终究是效忠王室的，像是装备、超凡耗材、军饷等开支的大头还是王室在提供。 至于贵族负担的那部分维护费，主要是军粮补给，这部分维护费，在超凡开支占大头的正规军面前只是一小部分。 如果新月王室铁了心要整顿军队，那倒是真没办法了。 “如此说来，以后您要调用军队，必须要经过军方的同意了？” 夏洛特问道。 “是啊，从今以后就没那么自由了。” 雷米西奥子爵叹道。 说着，他又苦笑道： “不过，也不全都是坏事，至少……以后的所有开支都将由王室提供，我们这些指挥官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操心军粮的问题了。” “至于别的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待到这段风声过去之后再说吧！” “只是如今，我是真的无法向卡斯特尔提供帮助了。” 听了雷米西奥子爵的话，夏洛特微微一叹： “我明白了。既然是国王陛下的决定，那也没有办法。” “夏洛特阁下，虽然不能向卡斯特尔提供直接的军事帮助，但身为卡斯特尔银矿的守军统帅，至少我可以保证卡斯特尔矿区的安全。” “我可以承诺，只要卡斯特尔家族的统治还在，秘银矿就不会落入叛军手中，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雷米西奥子爵说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 “子爵阁下，感谢您的承诺，能够守住矿区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待到叛乱平顶之后，我依旧会向您支付一定的金塔纳表示感谢。” 雷米西奥子爵顿时喜笑颜开： “嘿嘿，那届时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而说完，他又神情一肃： “对了，夏洛特阁下，还有一件事……请小心三王子。” “小心……三王子？” 夏洛特心中一跳。 雷米西奥子爵点了点头，沉声道： “是的，夏洛特阁下，您知道国王陛下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整顿军队吗？” 夏洛特目光微动： “莫非……和三王子有关？” 雷米西奥子爵点了点头： “小道传来的消息，对王**队进行整顿是新上任的军事总管奥顿公爵的提议，而奥顿公爵……与三王子走的很近。” “据说，在奥顿公爵的提案中，甚至专门点了一下卡斯特尔领周遭驻扎的王**队，也包括我分管的矿井守军在内，所有卡斯特尔有可能联络上的军队指挥官，几乎都上榜了。” “也正是因此，我是一点也不敢把军队派出矿区了。” 本站网站:et -116- 雄才大略的君主 从雷米西奥子爵这里知晓了不出兵的原因之后，夏洛特就解除了远程通讯。 其实也没办法再通讯太久了，这枚传讯水晶只是她参考从阿涅丝那里缴获过来的通讯水晶，借助血之神力和神恩祝福开挂捏的赝品，本就不能使用太久。 不过，得到的消息已经足够了。 “所以……是新任的军事总管在三王子的推动下，向国王提议加强军队的管理，而本就想要集权的国王也就顺水推舟，发布了禁令么……” 回想着刚刚得来的情报，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这次军令发布的时间如此巧妙，夏洛特很难不去联想这是在针对自己。 虽说雷米西奥子爵是二王子党，面对自己的时候肯定不会说三王子的好话，但夏洛特非常清楚借助与埃莉诺的婚姻成为波尔德共治公爵的三王子的确对卡斯特尔很是觊觎。 夏洛特返程中的刺杀就是明证，最大的证人阿涅丝现在还在伯爵府里刷马桶呢。 卡斯特尔太富有了，而卡斯特尔秘银矿更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对于一位想要争一争王位继承权的王子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都说路易五世终结了绵延八十年的星月战争，在新月王国中威望极高，也堪称新月王国数百年来最为雄才大略的君主之一，然而……这下一代的继承问题，却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啊。” “也有点奇怪啊，各种资料都显示，现在的国王路易五世智勇双全，绝对不是好糊弄的，难道他看不出来三王子的这些小心思吗？” 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新月王室的有关资料，夏洛特微微蹙眉。 且说，新月王国的现任国王路易五世的经历绝对称得上是传奇。 他原本只是新月王位的第二继承人，因身为上任国王的兄长“大胆的菲利普”在星月战争中意外战死而继位。 继位之时，他只有13岁。 当时，新月王国已经在落星王国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连王都都被攻破，国土更是丢的只剩下不足七分之一，贵族离心，民心大乱。 落星国王亨利甚至都在新月王都由主祭加冕为新的新月国王了，整个新月王国一度出现两个国王并立的情况。 但路易五世却力挽狂澜，小小的年纪便展现出了极大的政治天赋和军事天赋。 他先是利用贵族之间的矛盾合纵连横，暂时统合了贵族的力量，又借助落星王国和北境大公国的矛盾，获得了北境大公国的支持。 然后他备好自己的棺材，亲率由贵族私兵和北境佣兵组成的联军，在月守战役中以1比10的军力，大破落星王**，抵住了落星王国不可阻挡的进攻，夺回了王都和部分领土。 而他本人，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超凡天赋，不足15岁便登临炽阳，成为整个弥瑞亚人类世界最年轻的炽阳强者。 自那之后，星月战役就陷入了长时间的焦灼。 凭借着智慧与谋略，路易五世依靠着仅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的国土面积，与落星王国打的有来有回。 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他更是逐渐夺得战争的主动权，开始以少胜多进行反攻，到了战争后期，甚至全面占据了上风。 如果不是后来的第一次罗曼战役意外战败，路易五世早就将落星王国的势力赶出大陆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夺回了新月王国除去罗曼公国之外的所有法理领土，领土甚至比星月战争开战之前还要扩大不少。 这么多年过去，新月王国早已从战争的余痛中走了出来，国力更是对落星实现了反超。 若非落星王国与西尤奈特帝国组成了针对新月的联盟，路易五世很可能早就发动战争，收回最后的罗曼公国了。 而就是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难道就看不出自己子嗣的那点小九九吗？ 渗透、刺杀贵族，夺取私有领土和超凡资源，壮大自己的实力……对于任何一位在位的君主来说，这都是大忌吧？ 又或者说，三王子的行为，也是路易五世默许的？ 被路易五世视为继承人的大王子在第一次罗曼战役中战死，身为现任继承人，且与教会走的很近的二王子又和他关系不睦，难不成……这位君主是想要跨过长嗣继承的法律，传位给三王子？ 所以，才默许他通过各种手段，壮大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终究只是伯爵，她的领主到目前为止也依旧还是波尔德，至于更高层次的信息，她了解的也很有限。 但从雷米西奥子爵的反应上来看，对方也没有表现的多么急切担忧，若是国王有心更换继承人的话，他们这些心向二王子的贵族早就乱了。 夏洛特想不明白。 不过，虽然想不明白，但跳出卡斯特尔伯爵领站在整个王国的角度去分析自家这场叛乱的话，也足以让她看清楚很多问题了。 至少，她已经确定，这场叛乱中她真正的敌人并非是莱格利斯家族，而很可能是三王子，与此同时，在面对叛乱之时，她将不可能再获得任何新月领主的支持。 而叛军之所以敢于在这个时候发动叛乱，也很可能是得到了三王子的支持。 夏洛特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在她和雷米西奥子爵联络过去一天之后，被她派去调查郁金香伯爵领的塞巴斯就去而复返了。 “主人，情况恐怕有些严峻了，郁金香伯爵领的要塞已经于半个月之前开启了军事管制，禁止平民接近，不仅如此……如您所见，这段时间往来郁金香伯爵领港口的货船，比平日要多上三倍。” “我悄悄潜入其中一艘货船进行了探查，在船上发现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包括食物补给、装备和各种超凡材料，船上甚至还有不少入阶的超凡者坐镇！” “波尔德家族，或者说新月三王子……恐怕真的要趁着这场叛乱对我们动手了！” 塞巴斯神情肃穆地说道。 ———— 补更，晚上还有。 推书！ 书名：《我可不是训练师》，北川巨的新书！质量保证！ 简介：都市御兽流。这是一个厨子靠美食和宠兽邂逅，养宠、种田、做美食的日常故事。 (本章完) 本站网站:et -117- 来自波尔德的使者 神圣历1445年12月，卡斯特尔领迎来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 作为滨海的伯爵领，卡斯特尔并不是每年都会下雪，只是今年的气候比往年明显要冷一些，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而降，给大地染上了点点雪白。 距离夏洛特苏醒已经过去五天了，莱格利斯家族的叛军依旧驻扎在多恩河上游，他们仿佛忘记了继续进攻似的，丝毫没有渡河的打算，甚至在北岸构筑起了长期营地。 北港之外，从各地召集而来的贵族军队已经准备完毕，大大小小的帐篷在卡斯特尔大桥一侧沿岸搭建，一眼望不到尽头。 海岸线上，船运比往日更加忙碌，北港的码头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货船启航，同时又有新的货船收帆入港。 从各地调运的战略物资汇聚在北港，支撑着数万大军的运转，光是每一天的军粮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紧张的气氛在北港的各处几乎都能感受得到，那种战争迫近的步伐是如此逼人。 特别是当越来越多的军舰入港，来自各个贵族家族的军用帆船排成一列，船身一侧那一排黑黝黝的射石炮看上去分外拥有压迫感。 一时间，卡斯特尔的小伯爵现身贵族会议，召集贵族准备北上迎击叛军的传言也在北港中传的沸沸扬扬。 所有北港市民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了城中心的伯爵府上。 酒馆里，每一个酒客畅饮之余，都在打赌少女伯爵打算什么时候出城平叛，又究竟召集了多少大军。 有说两万的，有说三万的，甚至还有人说足足召集了五万的。 不过，不论人们如何议论，有一件事似乎早已在北港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这场北方的叛乱虽然声势浩大，但最后必将被小伯爵扑灭。 人们做出这种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 一是卡斯特尔几乎动员了整个领地所有的贵族。 即使莱格利斯家族武德充沛，但在超过伯爵领四分之三的贵族家族私军以及卡斯特尔家族的精锐部队组成的联军面前，绝对的实力也是定然处于劣势的。 或许之前贵族们无法同心协力，一盘散沙的北地很难抵御莱格利斯家族召集的大军。 但如今小伯爵亲现贵族议会，贵族们也找到了主心骨。 一盘散沙的领地和凝聚力量的领地是两码事。 在很多人看来，驻扎在多恩河上游的莱格利斯家族叛军已经错过了攻下北港的最佳时机。 而另一方面，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货运船队往来郁金香伯爵领。 哪怕是再迟钝的商人，也嗅出来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那就是驻扎在郁金香伯爵领的波尔德家族的驻军，似乎也开始了备战。 联想到波尔德家族和卡斯特尔家族的关系，很多人都认为宣布中立的波尔德女公爵恐怕并不会真的保持中立。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郁金香伯爵领方向也有小道消息传来。 那似乎是一名喝醉酒的军官在酒馆里说漏了嘴的，说波尔德公国也已经做好了参战的准备。 这个消息传出来以后，很多人都相信，这恐怕是年轻的卡斯特尔伯爵现身之后，与波尔德家族达成了某种协议。 身为卡斯特尔宗族的波尔德家族将不再保持中立，而是会以领主的身份参战，帮助卡斯特尔平叛。 当然，除了这些论调之外，在北港的另一些贵族中也流传着另一种截然相反的言论。 那就是还有不少人认为，波尔德家族并非是为了平叛，而是在针对卡斯特尔家族。 他们，与叛军是一伙的。 相信这种阴谋论的人也有很多。 而他们给出的证据则是卡斯特尔伯爵在前往领地的过程中曾经遭受过一次伏击。 这场伏击正是波尔德女公爵的丈夫，三王子菲利普指使的。 这两种言论截然相反，在酒馆和各种贵族沙龙里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两天之后，有自称波尔德家族使者的贵族乘船自郁金香伯爵领而来，求见年轻的卡斯特尔伯爵。 “伯爵大人，公爵大人知晓了您平安无事的消息之后相当高兴，派我前来向您询问，是否需要波尔德家族的支持。” “身为卡斯特尔的后盾，波尔德家族愿意协助您尽快平定叛乱，恢复北地的秩序！” 会客大厅里，使者面带微笑，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面无表情地看着波尔德家族的使者。 片刻后，才淡淡地道： “哦？但是波尔德不是早已宣布要在这件事中保持中立了吗？” “伯爵大人，那时候公爵大人并不知道您的安危，南方到处都在传您很可能遭遇不测，公爵大人为了求稳才宣布中立，但实际上……郁金香伯爵领一直都在备战。” 使者恭敬地回答道。 说着，他面露希冀地看向了夏洛特： “伯爵大人，您考虑得怎么样？” 夏洛特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 “使者阁下，感谢波尔德的支持，只是……此事甚大，卡斯特尔的不少贵族可能并不想看到更上一级的领主介入，我需要和贵族们商量商量，随后再给您回复。” 将使者暂且打发走之后，夏洛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来到窗户前，看向岸边那密密麻麻的壮观军营，轻轻问道： “对于波尔德到来的使者，领地的贵族是怎么想的？我听说，他似乎在拜见我之前，就已经大肆宣扬了来意。” 夏洛特的身后，身穿燕尾服的塞巴斯恭敬地道： “主人，意见不一，那些知道当初紫罗兰森林中伏击真相的并不相信他们，不过，绝大多数贵族还是认为波尔德家族是来支持卡斯特尔，协助我们平叛的。” “协助我们平叛？呵，塞巴斯，你是怎么想的？” 夏洛特嗤笑道。 塞巴斯沉吟片刻，说： “三王子曾经想要至您于死地，他对卡斯特尔如此觊觎，必然是不会真的怀有好意的，虽然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我也认为，莱格利斯家族的叛乱很可能也有波尔德的支持。” “是啊，他们必然不会怀有好意的。” 夏洛特叹道。 “主人，我们要先发制人吗？还是说，继续调查波尔德的动向？” 塞巴斯问道。 夏洛特沉吟片刻，说道： “继续调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波尔德真的想要针对我们，仅凭郁金香伯爵的驻军和叛军恐怕还不够，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动作。” 塞巴斯面露犹豫：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要对我们动手，越往后拖，他们的准备岂不是也越充分？” “别急，拖延对我们也有好处，毕竟……我们也不是没有后援的。” 夏洛特说道。 “后援？” 塞巴斯心中一跳。 他顺着夏洛特的目光看去，只见夏洛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外面的大海。 那是落星王国的方向。 塞巴斯神情微动，若有所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夏洛特微微蹙眉，转身朝着门外看去： “塞巴斯，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遵命。” 塞巴斯行了一礼，闪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他去而复返，表情则有些古怪： “主人，是波尔德的使者出事了，他们在伯爵府外面被人绑了。” “哈？被人绑了？” 夏洛特愣住了。 塞巴斯的表情越发古怪起来： “是的，是罗曼-佛尔家族的人干的，他们现在正在伯爵府外求见您呢。” 本站网站:et -118- 罗曼-佛尔的觐见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我是波尔德的使者！我是波尔德的使者！你们这是想要与公爵家为敌吗？！” 伯爵府外，来自郁金香伯爵领的使者被五花大绑起来，神情惊恐，不停挣扎。 他的身后，一名人高马大的黑衣水手正拎着他的衣服后领，一边狞笑着，一边如同提小鸡一般将他提起来。 水手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贵族袍的老人，他腰背句偻，微阖着双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而在老人的身后，七八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黑甲剑士分列两侧，持剑守候。 他们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着澹澹的超凡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街道两侧，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市民和贵族。 一些眼尖的人已经通过黑衣剑士身上那标志性的黑狮家徽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罗曼-佛尔家族的人！” “他们来了？而且还在伯爵府门口闹事？那被抓起来的是波尔德的使者吧？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听说前几天的贵族会议只有他们家族的人没有参加，现在却又绑了波尔德的使者，他们这是疯了吗？” “不会真的如同传言那样，他们也早有反叛之心吧？！”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而看到罗曼-佛尔家族的人将波尔德的使者给抓起来，一些闻讯而来的贵族已经变了脸色： “罗曼-佛尔子爵？！您这是要干什么？还不快快将波尔德的使者放开！” “这里可是伯爵府，您把公国的使者给抓起来，是要让伯爵大人难堪吗！” 贵族们愤怒地斥责着黑衣剑士簇拥着的老贵族。 不过，老贵族依旧轻阖双眼，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只有那些黑衣剑士冷冷地扫了过来，身上那澹澹的超凡气息徒然爆发，强悍的压力让斥责的贵族纷纷色变： “入……入阶者！” 他们的气势很快就弱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向黑衣剑士们的目光只剩下了忌惮。 当好奇心爆棚的夏洛特亲自来到伯爵府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她眉毛一扬，目光古怪地看着被罗曼-佛尔家的超凡水手绑起来的波尔德使者，而后微微笑道： “罗曼-佛尔子爵阁下，您一来到北港，就直接在伯爵府搞了这么一场，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夏洛特的声音，一直轻阖双眼的老贵族这才睁开浑浊的双目。 只见他在侍从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恭敬地道： “艾尔佛·罗曼-佛尔……见过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此人不怀好意，想要用虚假的消息蒙蔽您，故此我才会将他抓起来。” 听了老子爵的话，被绑起来的使者瞬间叫了起来： “不！我没有啊！伯爵大人！我是代表波尔德前来提供援助的啊！” “行了，将他放下吧，有什么事进来说。” 看着大呼小叫的使者，夏洛特的童孔深处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红芒。 她扫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说道。 “遵命。” 罗曼-佛尔老子爵微微行礼，示意水手将使者放下来。 而后，他率领罗曼-佛尔家族的剑士，押着依旧被绑着的使者，跟随着夏洛特进入伯爵府。 回到议事厅，夏洛特重新坐到领主座上。 她看都没看被罗曼-佛尔家绑着的使者，自顾自地接过塞巴斯递过来的加了牛奶的红茶，一边优雅地轻抿着，一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儿问道： “说说吧，子爵阁下，怎么刚一来，就在我伯爵府的门口将波尔德的使者给绑起来了？以及……前段时间为何没有参加伯爵府的贵族会议？” 迎着夏洛特那探究的目光，罗曼-佛尔子爵波澜不惊。 他微微俯首，道： “伯爵大人，在卡斯特尔，罗曼-佛尔家族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位，那就是您。” “除了您以外，卡斯特尔的任何人都不让罗曼-佛尔低头。” 听着老子爵似乎意有所指的话，夏洛特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而老子爵则目不斜视地与她对视，浑浊的双眼却似乎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夏洛特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情绪的目光，不过，老子爵却率先叹了口气，重新低下头感叹道： “无论如何，您安然无恙，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您现在已经确认我安然无恙了，现在是否可以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了？” 夏洛特问道。 罗曼-佛尔子爵微微颔首： “当然，我的伯爵大人。” 说着，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卷，双手呈了上来： “伯爵大人，请您先看看这一份笔录吧，我们卡斯特尔接下来恐怕有大麻烦了……” 】 笔录？ 夏洛特眉毛一扬，示意塞巴斯将羊皮卷拿过来，而后好奇地浏览起来。 而看着看着，她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罗曼-佛尔子爵阁下，这笔录……是哪里来的？” “伯爵大人，是从一名紫罗兰公国的黑市商人那里逼问出来的，此人乃是紫罗兰公国现任统治家族——布瓦特-林特家族的直系后裔，笔录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罗曼-佛尔子爵恭敬地道。 “布瓦特-林特？布瓦特家族的分支？我记得，布瓦特家族不是波尔德家族的世仇吗？他们怎么会搅和在一起？” 夏洛特微微眯了眯眼睛。 罗曼-佛尔子爵点了点头： “是的，布瓦特家族的确是波尔德家族的世仇，布瓦特家族的封地布瓦特公国更是与波尔德公国有着数百年的领土纠纷……” “但是，统治紫罗兰公国的布瓦特-林特家族却不太一样，虽然布瓦特-林特家族是布瓦特家族的分支，但他们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说着，罗曼-佛尔子爵神情一肃，道： “他们，是三王子菲利普的……母族。” “三王子的母族么……” 听到这里，夏洛特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夏洛特与罗曼-佛尔子爵那云里雾里的对话，一旁的塞巴斯脸上写满了好奇。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羊皮卷递了过去： “喏，你自己看看吧。” 塞巴斯好奇地接了过来，同样浏览起来，很快，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什么？三王子打算与紫罗兰公国联手，瓜分卡斯特尔伯爵领？！” 本站网站:et -119- 三王子的阴谋 罗曼-佛尔子爵提供的笔录是来自一位紫罗兰地下黑市商人的。 他们袭击了对方的商船，搜刮了对方的货仓，将对方抓起来一番审问后得到的这些资料。 纯纯的海盗途径。 笔录的内容也很丰富，涉及到了一些紫罗兰公国与波尔德公国的地下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几乎都是食物补给、超凡材料、武器装备一类的战备物资。 除此之外，交易内容中还涉及到了卡斯特尔领的一些产业的分配，其中甚至还有卡斯特尔秘银矿的内容。 而在整个笔录的后半部分，笔录的提供者更是坦白了紫罗兰公国与波尔德公国的合作计划，两个公国将会联手起来，配合叛军对付卡斯特尔领，对整个北地进行瓜分。 不仅如此，就连对卡斯特尔的伯爵，夏洛特这位领主竟然也有相应的处置。 波尔德方面的要求是尽可能抓活的，如果落入紫罗兰的手中，他们必须将她送至三王子菲利普的面前。 如果提供笔录的只是一般的黑市商人也就罢了，只会让人感到这些内容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提供笔录的人不只是黑市商人，更是紫罗兰公国现任统治家族的直系族人，专门负责两个公国之间地下贸易的沟通往来。 除此之外，在笔录后面，罗曼-佛尔子爵更是附上了不少罗曼-佛尔家的调查资料，有关于紫罗兰公国最近的舰队调动的，有关于两个公国临海港口的战备物资的价格变化的。 所有资料无一不在表明，两个公国的确在准备着什么大动作。 “罗曼-佛尔子爵阁下，这份笔录如此详细，来源应该没有您说的那么简单吧？” 再次拿起羊皮卷浏览起来，夏洛特问道。 罗曼-佛尔子爵恭敬地行了一礼： “伯爵大人，这个您倒是可以放心，这种事我们是很专业的，袭击的时候也并没有打着卡斯特尔的旗号，而是换上了落星王国的私掠旗，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夏洛特：……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们最初的信息来源是哪里？” 她忍住吐槽的**，问道。 老子爵回答道： “伯爵大人，我们之所以能够得到消息，提前埋伏袭击对方的商船，都是靠着王国海军内部的情报……” “王国海军星月海峡舰队的指挥官维尔伯爵与我有旧，这些情报都是他告知我的。” 夏洛特心中微动： “维尔伯爵？” “王室的宫廷伯爵，同时也是王室的上一任宫廷教师。” 罗曼-佛尔子爵说道。 “宫廷教师？二王子的人？” 夏洛特手中半举着的茶杯微微一顿。 罗曼-佛尔子爵微微俯首，表示默认。 夏洛特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作为一个小小的伯爵，她目前丝毫没有涉足王室纷争的兴致和想法。 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卡斯特尔在波尔德乃至新月的地位都太特殊了。 现在看来，或许自她继承富有领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会踏入纷争的漩涡了。 “难怪雷米西奥子爵会暗示我小心三王子，或许……他也早就得到一些情报了。” 夏洛特暗道。 略微思索后，她看向了罗曼-佛尔子爵，湛蓝色的童孔中隐有光芒闪过： “罗曼-佛尔卿，您带来的情报非常关键，接下来，罗曼-佛尔家族就请配合我卡斯特尔，应对叛乱与可能的入侵吧。” 罗曼-佛尔子爵颤巍巍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古老的北境臣服礼： “当然，罗曼-佛尔家族会一直与您站在一起，听从您的命令。” 看着罗曼-佛尔子爵那明显有着落星风格，同时似乎意有所指的臣服礼，夏洛特若有所思。 …… 罗曼-佛尔子爵留下被五花大绑的波尔德使者和笔录之后就离开了。 这位老子爵离去前表示将会在叛乱平息前一直待在北港，随时听候号令，而罗曼-佛尔家的私掠舰队则会一如既往，继续在海峡中游曳，收集各种情报。 波尔德的使者已经被吓坏了。 这个倒霉蛋明显并不知道这些隐秘的消息，真的只是以为自己在代表波尔德示好。 夏洛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将他晾在了一边儿。 塞巴斯则释放了一道屏蔽声音的魔法屏障，将自己与夏洛特隔绝在内，而后沉声道： “主人，如果紫罗兰公国也参战的话，我们恐怕就真的麻烦了，紫罗兰公国虽然贫瘠，但数十年的星月战争却培养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据我所知，他们至少拥有一支人数超过五千人的精锐常备，即使不进行征召动员，也威胁巨大。” “北方有叛军虎视眈眈，中部有随时可能偷袭的波尔德驻军，南方有蠢蠢欲动的紫罗兰公国，我们现在的局势已经不能单纯地用腹背受敌来形容了。” “此外，公国级别的领主参战，几乎必然伴随着炽阳的参与，就算是受约束限制不能直接参加正面战场，却也有很多空子可钻，不可避免地会给我们带来压力。” “如果还要在世俗规则范围内以常规手段应对的话，我们……恐怕会很艰难。”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他： “你想建议我使用超规格的力量？” 塞巴斯微微俯首，表示认同。 夏洛特思索片刻，道： “这是一个讲究规则的时代，即使是我，在没有拥有绝对的优势之前，也必然要谨慎小心，以应对规则背后的那些制定者……” “战争的规则同理，千百年的发展，弥瑞亚的世界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战争守则。” “神话以下，各个位阶的力量都有各个位阶的位置与限制。比如炽阳不可主动介入低阶战场；比如超凡不可屠戮凡人；比如黑暗类、死灵类、精神类的不少魔法都被列为禁忌……” 说到这里，夏洛特又一声轻笑： “不过，你说的不错，当有些人准备打破规则的时候，其实我也不需要继续使用规则内的常规手段了，更别说……对方本就是注定的敌人。” 语毕，夏洛特走出了声音屏障，来到了瑟瑟发抖的使者面前。 猩红色的光芒在童孔中一闪而后，她澹澹地道： “使者阁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若是我答应了你的提议，又会如何？”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使者……只是个使者……” 使者瑟瑟发抖，明显是吓坏了。 夏洛特微微蹙眉。 她微微一笑，释放出了精神安抚，并用魅惑之语温和地道： “告诉我，可以吗？” 在魔法的作用下，使者渐渐平静下来，他神情有些恍忽，而后面露痴迷地回答道： “伯……伯爵大人，加斯顿大人说了，若是您同意了提议，就邀请您在郁金香伯爵领和北港之间选个地方见面，一起商议平叛之事。” “加斯顿？加斯顿伯爵？” 夏洛特心中微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道曾经在波尔德公爵的生日晚宴上见过面的苍老面容。 她对对方印象很深，因为对方的儿子若尔丹因为参加醉梦沙龙死于她唤醒的亡灵手中。 想到这里，夏洛特转过身，对着塞巴斯微微一笑，道： “塞巴斯，看来指挥波尔德守军的，似乎是我们的老熟人呢。” 说罢，她转身看向了神情恍忽的使者，湛蓝的双目彻底化为了绯红： “回去告诉加斯顿阁下，我接受他的提议，他的邀请……我参加了。” 本站网站:et -120- 背锅 “哦？这么说，她相信了公国伸出的橄榄枝？打算借助公国的力量平定卡斯特尔的叛乱了？” 郁金香伯爵领，新波尔德要塞中。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波尔德公国常备贵族军服的老贵族惊讶地说道。 老贵族的身形算不上高大，但坐在那里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是久居高位的贵族才能养出来的气质。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位面容和他有些相似的年轻人，同样一身军装。 不过，与老贵族不同，他身上的军装乃是王国正规军的军服，而且还是华丽威风的骑士着装，漂亮的附魔扎甲闪闪发光。 “是的，加斯顿大人，北地的叛乱让卡斯特尔的小伯爵相当恐慌，对于您的邀请，她就像是快要溺死的落水者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一般惊喜。” 老贵族的面前，从北港归来的使者全无在北港时的狼狈，恭敬地说道。 年迈的加斯顿伯爵目光微闪： “哦？恐慌？但我看她这在北港汇聚数万大军的样子，可不像是个恐慌的小女孩能做的……” 归来的使者童孔深处闪过一道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隐晦红芒，继续恭敬地说道： “加斯顿大人，如果她不恐慌，如果她不害怕，怎么可能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命令大军北上呢？” “正是因为害怕，她才会明明手握大军却依旧龟缩在北港！” “要知道，成功将贵族们召集来的，是卡斯特尔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以及精灵塞巴斯，而她存在，却是阻止了贵族们想要北上平叛的意愿！” 听了使者的话，加斯顿伯爵的眉头皱得更甚了。 他看了归来的使者一眼，忽然说道： “我听说，你在北港见到了那个着名的海盗家族的人？还被他们给绑了？” 使者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咬牙切齿地道： “加斯顿大人！那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匪徒！如果不是卡斯特尔的伯爵阻拦了他们，或许我就回不来了！” “哦？这么说，你还被夏洛特救了？” 加斯顿伯爵有些意外地道。 “是的，她狠狠地训斥了那些疯子！她不信任北地的贵族，一点都不信任贵族！” 归来的使者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着他那坚信不疑的表情，加斯顿伯爵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使者退去，加斯顿伯爵则看起了座位后的北地地图。 他的身旁，一直站着的年轻人却是忍不住了： “父亲，您还在迟疑什么？卡斯特尔的小伯爵答应您的提议，这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吗？” “国王陛下已经默许了王子殿下的行动，紫罗兰公爵那边恐怕半个月内就会有大动作，而王子殿下准备好的合法剥夺令也会很快发出，若是我们真的等到那个时候再动手，就是我们要正面对抗北港的主力！” “我们家族在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中经营了差不多十年，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面对的就将是北地贵族最为勐烈的进攻，就算是能够凭借要塞守下来，也将损失惨重。” “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将卡斯特尔伯爵从北港骗出来！” “一旦能够将她控制起来，主动权就握在了我们的手中，王子殿下收回卡斯特尔领，最大的功臣也将是我们！” 年轻人信心十足，但听了他的话，老伯爵却忍不住骂道： “愚蠢！” “菲利普殿下能破坏游戏规则，那是因为他是王子殿下！而就算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剥夺贵族领地，必须要先为卡斯特尔安插合法的罪名！” “我们可不一样，无缘无故囚禁一位贵族领主，你以为王国的贵族议会是吃干饭的吗？！”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道： “奥迪斯，你在王都待的时间太久，对波尔德已经没有那么熟悉，我曾经见过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一面，那绝对不是个普通的贵族！” “还是说，你觉得一位在贵族、领主和教会的虎视眈眈下，不仅能成功继承领地，获得一位知名精灵的效忠，还在继承领地之后成功分流打压了领地贵族，甚至在领地叛乱以后获得绝大多数贵族出兵支持的年轻领主，其实是个愚蠢的胆小鬼？” “更别说，夏洛特出行，塞巴斯必然随同，一位实力曾经达到炽阳的精灵，就算是跌落位阶，也远超普通的银月，哪怕是能够成功控制卡斯特尔伯爵，我们也很难留下他，而只要他成功脱身，就是无穷的后患……” 听了老伯爵的话，年轻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父亲，您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 “不……” 老伯爵却话锋一转，目光微闪： “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国王陛下会签署王**队的禁令，自然也是默许三王子殿下对卡斯特尔的行动的。”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还是太年轻了，也对我们的国王陛下太不了解了，比起三王子的野心，我们的国王陛下对神圣王庭的势力扩张才是最不能容忍的。” 换源app】 “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向神圣王庭许以承诺！” “奥迪斯，你说的也不错，我们的确应该先行一步占据主动权，只是，如同三王子殿下准备好的合法剥夺令那样，我们也需要做好准备，不仅要确保万无一失，还不能给其他人留下把柄。” 年轻的贵族心中一动： “父亲大人，您的意思是……” 老伯爵看了他一眼： “奥迪斯，你知道你的弟弟若尔丹是怎么死的吗？” “若尔丹？他不是因为参加了郁金香伯爵组织的醉梦沙龙，最终死在暴走的亡灵手中了吗？” 年轻贵族下意识说道。 “不……” 老伯爵摇了摇头： “从他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的时候，就注定他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了。” 年轻贵族心中一跳： “您的意思是……” 老伯爵意味深长地道： “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之所以对贵族进行审查，最重要的就是想要将北地的血魔一网打尽……” “你说，有什么组织比血魔教团更适合来做截掳北地伯爵的工作呢？” 年轻贵族目光微变： “您的意思是……伪装成血魔教团的手笔？！” 老伯爵点了点头： “不错。” “那……她身边的那个精灵呢？” 年轻的贵族忍不住又问道。 老伯爵微微一笑，说： “奥迪斯，你知道最受刺杀者欢迎的魔法卷轴是什么吗？” “血脉爆发？” 年轻贵族下意识说道。 “不……”老伯爵摇了摇头，嘿了一声，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主人，您真的打算去和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指挥官见面？您打算直接进行‘斩首’行动？” 北港伯爵府中，看着挑选出行服装的夏洛特，塞巴斯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给我的建议吗？要以超规格的力量先发制人。” 塞巴斯有些尴尬： “是的，我的确是建议这么做，只是没想到您决心下的这么快。” 夏洛特点了点头： “必须要快，根据罗曼-佛尔家的情报，紫罗兰公国恐怕近期便会有大动作……” “三王子计划的很好，几乎已经将我们包围了，就连领土中间都还插了一把郁金香的刀，既然做出打算，那就必须要快。” “紫罗兰公国信息不明，又肯定有炽阳坐镇，距离也远，并不适合出手，来格利斯家族同样不近，又隐有血魔教团的支持，算来算去，只有郁金香伯爵领最好对付。” “原本我还想着真要是敌对的话，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该怎么处理比较好，现在既然对方提前邀请我了，也明确将会为敌了，说不定反而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机会。” 塞巴斯神情一肃，道： “主人，但是也必须要小心，来格利斯家族背后有血魔教团的身影，而三王子又和来格利斯家族有所联系，这说明三王子背后很可能也有血魔教团的力量……” “我们不能保证，这次邀请之后会不会有血魔教团和三王子的阴谋。” 夏洛特一声轻笑： “血魔教团我不清楚，不过，加斯顿的行动肯定不是三王子指使的。” “笔录之中，三王子早已定下了进攻北地的基调，南北夹击下，郁金香的作用只可能是牵制我们的力量，像是这种邀请……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完全没有意义做。” “要我说，这更像是他们单方面的行动，兴许，是加斯顿伯爵想要立功吧。” “阴谋肯定是有的，但八成和三王子无关，至于血魔教团……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和他们有关。” 塞巴斯眉毛一扬： “这是为何？” 夏洛特咧了咧嘴： “既然决定出手了，那么我们的行动肯定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必须要将行动正当化，行为合理化。” “而这，就意味着需要有人站出来对一切负责。” 说着，夏洛特笑眯眯地看向了塞巴斯： “你说，在新月王国，还有什么组织比血魔教团更适合拿来背锅的？” 本站网站:et -121- 似曾相识 夏洛特与加斯顿伯爵将约见地点定在了郁金香伯爵领和卡斯特尔伯爵领交界的一处小镇，且不约而同地将时间定为了两天之后的中午。 不仅如此，双方约定，秉承着互信的态度，此番会见双方都将不会带领太多士兵，除了随行贵族和军官外，军队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 郁金香伯爵领距离北港并不算远，半天即可走到。 两天之后的一大早，在塞巴斯的陪同下，夏洛特带着挑选出来的五百名直辖领的精锐常备骑兵部队以及数十名贵族骑士便出发了。 双方约见的小镇名为奈尔镇，行政区划上隶属于郁金香伯爵领。 小镇并不算大，居民不超过五千，坐落在一片起伏的丘陵间，风景很是秀美。 当夏洛特坐着马车，在浩浩荡荡的披甲骑兵的护送下来到奈尔镇的时候，加斯顿伯爵一方已经到了。 透过马车的窗户，夏洛特远远地就看到了镇子中驻扎的波尔德士兵，在空中飘扬的波尔德公国的狮旗，以及加斯顿家族的族旗。 而与此同时，镇子中的波尔德驻军明显也是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卡斯特尔军队，哨塔上的哨兵很快就放出了准许通行的讯号。 “伯爵大人，对方通过王国旗语请我们入营，我们是原地驻扎，还是进入小镇？” 马车之外，随行的贵族来到车窗旁，恭敬地问道。 “原地驻扎吧，塞巴斯和我前往即可，通知下去，在我没有发信号之前，其他人不准轻举妄动。” 夏洛特说道。 她这次来其实是阴人外加钓鱼的，军队只是顺便带着以防万一。 让部队们跟的太紧，她还担心暴露自己的秘密呢。 要不是卡斯特尔的贵族强烈要求随行，她甚至连贵族骑士都不想带。 “伯爵大人，只您和塞巴斯阁下前去？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同行的贵族们面面相觑，就连她的亲卫骑士们都隐隐有些骚动。 夏洛特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塞巴斯乃是银月巅峰的职业者，有他在，我自然无恙。” 塞巴斯对众人微微一笑，身上的气息微微显现，属于银月巅峰的强悍气息让在场的所有超凡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贵族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夏洛特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感受着塞巴斯那强大的实力，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让开了路。 拥有超凡的世界，有时候人多并没有什么用，在塞巴斯展露气息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就算是在场的所有贵族和骑士加起来，也绝对不是他一人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有塞巴斯一人随行就够了。 同行的贵族们不再阻拦，夏洛特便和塞巴斯一道，骑着马朝着加斯顿伯爵所在的营地赶去。 波尔德驻军的营地位于奈尔镇的镇广场上。 营地中，士兵的数量也并不多，甚至可能比夏洛特带来的骑兵还要少。 不过，凭借着血族的敏锐感知和血之神力的加持，夏洛特却感知到营地中隐藏着不少的超凡气息。 其中，不乏银月。 当夏洛特进入营地之后，加斯顿伯爵也很快在贵族军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的贵族，模样与加斯顿伯爵有着七八分相像，身上则穿着王国骑士的军装。 夏洛特估摸着，这应该是加斯顿伯爵那资料中远在王都骑士学院求学的长子。 见到夏洛特，这位年迈的伯爵似乎相当高兴，大笑着朝着她致意： “哈哈，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我们又见面了，大半年不见，您看上去似乎更加美丽了。” 夏洛特翻身下马，在塞巴斯的搀扶下，踩着准备好的软台跳下了地面，同样笑道： “加斯顿伯爵阁下，好久不见，比起卡斯特尔伯爵这个称谓，我还是习惯被您称为夏洛特。” “哈哈，那我就继续称呼您为夏洛特阁下了。” 加斯顿伯爵哈哈大笑，而后又看向了塞巴斯，眯了眯眼睛道： “塞巴斯阁下，好久不见，当初在波尔德的时候，我们加斯顿家族可是还和您的玫瑰会做过不少生意呢。” 塞巴斯同样微微一笑，优雅地说道： “伯爵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在北地还能再见到您。” “二位，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我已经在镇子上准备好了午餐，关于镇压北地叛乱的事，我们可以边用餐边聊。” 说着，加斯顿伯爵边做出邀请的动作，示意夏洛特和塞巴斯跟随他进入营地后的一座二层小楼。 夏洛特抬头看了看，看到那是一个装点相当不错的旅馆，放在镇子上，应该是整个镇子上最好的旅馆了。 旅馆上，同样飘着波尔德的狮旗和加斯顿的族旗，很明显是被临时用作加斯顿伯爵的下榻之所了。 塞巴斯看了夏洛特一眼，而夏洛特则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 进入旅馆之后，夏洛特明显感受到了更多的超凡气息隐匿在其中。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塞巴斯一眼，发现对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随即，夏洛特立刻明白，恐怕只有身为血族，并拥有血之神力加持的自己，才感受到了这些隐匿的气息。 而这种隐匿，明显是提前做好，专门针对塞巴斯的，毕竟他的实力早就众所周知了。 夏洛特悄悄引动血之神力的力量强化了一下感知，很快就分辨出隐匿在旅馆中的超凡者的大致实力。 二十八名繁星一阶的超凡者。 以及……足足六名银月二阶的超凡者！ 这么多的超凡者聚集在一起，还特意利用某种特殊手段隐藏了气息，阴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轻举妄动。 来都来了，她有些好奇，加斯顿伯爵到底打算整出点什么花样，又打算如何对付塞巴斯这个明面上最强的保护者。 “夏洛特阁下，请。” 来到旅馆二楼最为豪华的一间房门前，加斯顿伯爵示意亲卫拉开门，亲自做了请的动作。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进入房间，只见房间内摆放着餐桌与靠椅，桌上则摆好了食物。 塞巴斯紧随其后。 只是，就在塞巴斯踏入房门的一刹那，地面上却突然爆发出银色的光辉。 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下，只见塞巴斯一只脚还没迈出，就在一片光辉中消失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手机版网址：.yqxsge 本站网站:et -122- 碾压 “传送魔法？加斯顿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从塞巴斯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夏洛特的目光落在了加斯顿伯爵的身上。 看着并没有因为塞巴斯的消失而陷入恐慌的夏洛特，加斯顿伯爵有些意外。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 “不愧是能够在教会和公爵的虎视眈眈中成功继承领地的人，夏洛特阁下，您比我想象的还要镇定。” 说着，只见他拍了拍手，两列早已埋伏好的超凡者顿时鱼贯而入，将夏洛特团团包围。 “夏洛特阁下，您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呢。” 加斯顿伯爵笑眯眯地问道。 夏洛特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看着那明显有别于波尔德驻军的铠甲装备，她微微扬眉： “超凡佣兵？加斯顿阁下，您无缘无故雇佣超凡佣兵袭击同级的贵族，就不怕事情被捅出去，被王国的贵族议会判为有罪吗？” “有罪？夏洛特阁下，怎么可能呢，您明明是因为与血魔教团结下了仇，从而被血魔教团突袭并绑架了而已，怎么可能与我们加斯顿家族有关系？” 加斯顿伯爵笑道。 说完，只见他对超凡佣兵们点头示意，而佣兵们则从怀中取出血魔教团那标志性的恶魔面具，纷纷戴了上去。 看着在加斯顿的命令下戴上恶魔面具的佣兵们，夏洛特的目光越发古怪了。 她的视线落在默默将她包围起来的超凡佣兵身上，好奇道： “看衣着……你们是东尤奈特的佣兵？加斯顿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愿意伪装成血魔教徒对一位封地伯爵出手？” 佣兵们并没有回答夏洛特的问题，而是沉默着向她逼了过来。 倒是他们身后的加斯顿伯爵继续笑道： “夏洛特阁下，您不用想着尝试用利益策反他们了，这些人都是我加斯顿宗族在东尤奈特的暗子，可不是那些见利忘义的黑地佣兵们。” “加斯顿宗族……？” 夏洛特心中微动，而后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伱们波尔德的加斯顿只是东部加斯顿公爵家的分支……” “听说东部一些历史悠久的贵族家族有着培养超凡死士的习惯，若是我判断不错的话，这些人就是加斯顿宗族的超凡死士吧？” “加斯顿阁下，看来为了今天的埋伏，您倒是下了不小的本钱。” 而说着，夏洛特的目光又落在了将自己团团包围的“超凡佣兵”身上： “只是，您不会以为用这样破绽百出的手段，就能欺骗北地的所有人吧？” “呵呵，这就不是您操心的了，既然决定动手了，我们自然有办法让所有人相信一切。” “还有……您也不用尝试着拖延时间了，塞巴斯先生此时此刻想必应该正在一百公里外的海水中游泳呢，为了对付您身旁这位实力强大的精灵追溯者，我可是直接消耗掉了一张传奇法师绘制的传送卷轴呢，若是您还寄希望于他还能回来救您，那您可就要大失所望了。” 加斯顿伯爵笑着说道。 说着，只见他神色一肃，轻轻挥了挥手，对超凡者们命令道： “将她绑起来！” 得到命令，最前方那位实力达到新月二阶的超凡者上前一步，拿出禁魔锁链就要将夏洛特捆绑起来。 然而，就在超凡者即将触摸到夏洛特肩膀的一刹那，银色的光辉却突然在夏洛特身侧爆发。 虚幻的魔法铭文在半空中点亮，汇聚成一道圆形的法阵，散发着盈盈的光晕。 一只修长的手臂突然从法阵中伸了出来，直接抓住了超凡者的脑袋。 “焚焰！” 抑扬顿挫的咒语传出，炽热的火焰顿时从修长的手臂上蔓延，直接将最前方的超凡者包裹在内。 只见这名实力达到银月二阶的超凡者连反应都没能反应过来，便于顷刻间化作了一团火球，而后骤然炸裂。 “轰隆！” 夺目的光辉闪过，炽热的浪潮将包围着夏洛特的超凡者们全都掀飞了出去，就连加斯顿伯爵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而当光辉散去之时，整个房间的天花板已经消失不见。 夏洛特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周身环绕着淡蓝色的魔法护盾，而在她的前方，身穿燕尾服的塞巴斯则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湿漉漉的衬衫，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主人，您没有被这些虫子冒犯吧？” 嗯……如果不是他头上那缠绕在红发间的半截海带的话，或许他看上去还会更有逼格一些。 “超远距定点传送？！传奇魔法？！这……这不可能！” 看着重新出现在眼睛的塞巴斯，加斯顿伯爵瞪大了眼睛，神情不可思议。 “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开始干活吧。” 夏洛特扫了一眼周围的超凡者，不紧不慢地说道。 “谨遵您的命令。” 塞巴斯优雅地朝着她行了一礼，随后手中光辉一闪，召唤出了火焰长剑。 银月巅峰的气息在他身上爆发，躁动的元素之力引得方圆数百米之内的魔力躁动不已。 感受着那强悍无比的魔力，加斯顿伯爵脸色一白： “快！拦住他！” 说完，他自己反而掉头就撤，在两名超凡二阶死士的护送下迅速远离，没有一丝的犹豫。 激烈的战斗很快在塞巴斯和超凡者之间爆发。 不，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碾压。 随着成为夏洛特的血之眷属，塞巴斯的实力早已超出普通的银月太多。 这些实力最多只有银月二阶的超凡者或许放在平日里足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强者，但在他的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塞巴斯以一人之力，将加斯顿伯爵布置的超凡者尽数挡下，不过，有了这些超凡者的拖延，他却也无法阻止加斯顿伯爵的离开。 又将一名超凡者燃成灰烬，塞巴斯看了一眼加斯顿伯爵离去的方向，神情略微犹豫，但下一秒，他就听到夏洛特的声音响在耳旁： “这些人你来处理，至于加斯顿……交给我吧。” 一阵微风拂过，夏洛特的声音也随之远去。 当塞巴斯回过头时，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本站网站:et -123- 你是血魔！ “父亲！怎么样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元素爆发的声音……” 加斯顿伯爵狼狈地逃出酒馆，迎面就遇到带着士兵在外面等待，随时随刻准备配合演戏的长子奥迪斯。 “撤退！计划失败了！我们立刻去与军队会合，或许还有机会扭转局势！” 加斯顿伯爵匆忙说道。 “失败了？” 奥迪斯愣了愣。 而加斯顿伯爵则一边在亲卫的簇拥下后撤，一边一脸阴沉地道： “塞巴斯掌握了能够超远距定位传送的魔法，传送失败了。” “远距定位传送的魔法？传……传奇？！” “不是传奇，如果他是传奇，在进入酒馆的一刹那就会发现我们的计划了，他肯定有某种珍贵的魔法道具！伏击计划已经失败，不过……夏洛特带来的军队并不多，我们迅速与军队会合展开魔能阵列，还有第二次机会！” “要直接开战吗？会不会……”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用魔能阵列困住塞巴斯，强行将夏洛特留下再说，至于其他的，总有弥补的办法！” 加斯顿伯爵迅速说道。 “哦？魔能阵列？这么说，您是将郁金香的驻军全都带出来了吗？” 熟悉又好听的声音突兀在前方响起，将加斯顿伯爵吓了一跳。 他扭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起，原本应该待在酒馆中被塞巴斯护在身后的夏洛特，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前方，独自站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 树荫将她隐在黑暗之中，让她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神秘。 “卡斯特尔伯爵？！”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夏洛特，奥迪斯微微愣了愣。 加斯顿伯爵也神情微变。 但当他那扫向四周的目光并未看到塞巴斯之后，顿时微微眯起了眼睛： “夏洛特阁下，您这是留下塞巴斯战斗，一个人来追击我们了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 “是啊，您说好的午宴还没有开始呢，就急匆匆地要走了，言而守信是贵族的美德，作为您的同僚，我自然要劝您回头了。” 加斯顿伯爵神情微沉。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伯爵，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蠢到在毫无胜算的前提下独自前来阻截他们，更别说就连身为资深银月的他，都没有感知到对方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前面来的。 但同样的，理智告诉他，对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就连超凡之力也是去年才觉醒，就算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多强，充其量是掌握了某种强大的魔法道具。 所以，他瞬息间便有了决断，对护卫在身旁的超凡亲卫们命令道： “一起上！给我拿下她！” 随着加斯顿伯爵的一声令下，十多名超凡者顿时朝着夏洛特冲去，一大半都是入阶者，更有两名实力达到了银月二阶。 加斯顿的长子奥迪斯也抽出佩剑，就要向夏洛特冲去，但很快就被自家老爹给拉了回去。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朝着自己冲过来的超凡者身上。 感受着他们身上那涌动的超凡气息，她也跃跃欲试，体内魔力流转，血脉之力顿时爆发。 而与此同时，意识深处的血之神力也被夏洛特悄然引动。 她的头发几乎是顷刻间化为了瑰丽的银色，原本过肩的长发也迅速蔓延，几乎过腰，一对漂亮的蓝眼睛，也瞬间化为赤金。 这一瞬间，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气息，缓缓在她身上蔓延。 不是【真祖解放】。 但却已经动用了部分【真祖解放】的力量。 哪怕是踏上了银月的位阶，为谨慎起见，夏洛特也直接动用了自己最为底牌的力量！ 踏入银月之后，夏洛特对血之神力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了，也不像过去那样粗糙，而时至今日，用这种抠抠搜搜的方式使用血之神力，已经成为夏洛特的一种习惯…… 只见她的手中涌现出黑红色的魔力，继而幻化成一把黑色长剑。 【暗之武装】 这是夏洛特新学会的那道中阶魔法，不过目前只是能够构筑暗元素之剑。 只见她手持长剑，迎面与冲在最前方的两名银月二阶超凡者战在一起。 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华丽的剑技。 当两名超凡者手中的武器与夏洛特幻化出的黑色长剑相碰的一刹那，便直接破碎，如同鸡蛋撞到了石头一般。 【暗之武装】的强度与魔力有关。 血族的魔力强度本就远超同届的人类，更别说夏洛特还借助了血之神力的力量，哪怕两名超凡者所持的武器是精良的魔法武器，但也不敌这种有着神力加持的“临时神器”。 两名超凡者顿时愣住了，他们表情一变，连忙抽出备用武器，但夏洛特的迅速却更快。 只见她的身影瞬间虚化成黑雾，如同鬼魅一般穿过了两名超凡者。 而当她的身形重新汇聚之时，两名超凡者的身上顿时爆出一团血雾，继而缓缓倒下。 在其他超凡者惊恐的视线里，只见两名银月强者的身体竟然是飞速萎缩，很快化为了两具干尸。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手中那黑色的长剑，幽光似乎更加深邃了。 “血……血魔！” 看到这一幕，剩下的超凡者怪叫一声，神情顿时充满恐惧。 “血……血魔？！” 加斯顿伯爵父子同样表情大变，神情精彩。 “走！” 看到夏洛特摧枯拉朽般将两名银月二阶的超凡者击杀，他再也不犹豫，拉起自家长子就往树林中跑。 身后，陆陆续续传来其他超凡者的惊呼。 奥迪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没几秒的功夫，那些被他们留下断后的超凡者就全都倒下了。 夏洛特的身影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具具魔力与血液被抽干的尸体…… “父……父亲！她不见了！” 奥迪斯惊惧地喊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浮上心头，加斯顿伯爵下意识抽出佩剑，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佩剑举起，巨力便从剑身传来，而他手中的佩剑也随之破碎，只剩下了一柄剑柄。 黑色的雾气在面前汇聚，夏洛特的身影重新出现。 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听在加斯顿耳中，却多了几分惊悚： “伯爵阁下，您还打算往哪里跑呢？” 看着夏洛特那大变的外表，加斯顿伯爵神情凝重： “你……不是夏洛特！你是血魔！” 本站网站:et -124- 你是邪……！ “你不是夏洛特！你是血魔！” 看着全身笼罩在暗之元素下的夏洛特，加斯顿伯爵神色一变。 夏洛特没有回答。 她缓缓移步，挡住了对方逃离的路。 加斯顿伯爵神情一沉。 他知道，现在必须要亲自上了。 只见加斯顿伯爵扔掉剑柄，手中光辉闪烁。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拉，缓缓抽出了一把新的长剑。 剑身刻画着繁复的铭文，闪烁着氤氲的光辉，散发着凌厉的气息，赫然是一把强大的超凡武器。 每个古老的贵族家族都是有着自己传承的超凡装备的。 加斯顿伯爵同理。 而他召唤出的超凡之剑，才是他数十年前征战四方时的真正武器！ 只见他拿起长剑，一声怒喝，朝着夏洛特冲来。 夺目的光辉在加斯顿伯爵的身上绽放，散发着令人心季的威压。 那是超凡骑士外放的源力。 作为一位资深的银月，一位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战役与决斗的银月，加斯顿伯爵同样也是一位强大的超凡者。 虽然岁月的洗刷已经让他不再位于实力的巅峰期，但他也是实打实的二阶强者。 他的气息，甚至比那些埋伏的银月二阶超凡者还要强大！ 凌厉的剑气爆发，加斯顿与夏洛特双剑交织。 然而仅仅是一个照面，加斯顿伯爵就表情大变。 在他的感知里，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和一个强大的超凡者战斗。 双剑交织，他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座巍峨的高山，一片如同深渊的海…… 恐怖的巨力传来，加斯顿伯爵感觉自己就像是冲向战车的蚂蚱。 一身源力轻易地便被对方那深不可测的魔力撕碎，他整个人几乎倒飞而出，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跌倒在地。 “父亲！” 奥迪斯表情一变。 他连忙将老伯爵搀扶起来，而后捡起对方脱手的长剑，挡在了前面： “父亲，我来挡住她，您快去召集军队！” 奥迪斯神情坚决，但他很快就被老伯爵咒骂着拉了回去： “咳咳咳……蠢货！她不是一般的血魔！回来！” 说着，加斯顿伯爵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张银色的魔法卷轴，就要将其撕开。 只是，不能他将卷轴激活，一道笼罩着暗元素魔力的弩失便穿透了他手中的卷轴，爆发的元素之力直接将卷轴摧毁。 “伯爵阁下，传送卷轴想要成功，也必须要出其不意才行呢。” 夏洛特缓缓放下手弩，微笑着道。 加斯顿伯爵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他艰难起身，再次拉起奥迪斯，准备转身换方向撤离。 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塞巴斯正一边擦着白色的手套，一边优雅地堵住了他的后路。 “加斯顿阁下，很遗憾，这条路也不通呢。” 塞巴斯同样微笑着说道。 加斯顿伯爵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召集的那些超凡者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是银月！ 这么强大的力量绝对不是银月应该有的！ 该死的！这个玫瑰会的黑帮头子什么时候实力变得如此强大了？！ 难道……他的实力竟然恢复到炽阳了？！ 这怎么可能？ 加斯顿伯爵的表情越发难看。 作为一名资深的银月二阶，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夏洛特和塞巴斯所带来的超凡气息的压迫感。 其中，塞巴斯带给他的压迫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些他见到过的炽阳。 至于夏洛特……他只觉得对方如同一眼深不见底的幽潭，根本无法清晰地感知出对方的实力，但面对对方的时候，却有一种全身置身于冰窖般的寒意与恐惧。 加斯顿伯爵不知道这种恐惧源于什么。 但有一点他非常确定，眼前的少女……绝对不是什么觉醒了超凡之力一年的贵族小姐！ 】 更不可能是那位被神圣王庭的圣光认可的卡斯特尔小伯爵！ 不……等等…… 如果她不是夏洛特，那塞巴斯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也是血魔伪装的？ 看着夏洛特和塞巴斯，加斯顿伯爵的神情越发凝重，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无意间真的误入到血魔教团的阴谋中了。 “阁下……我并不打算和血魔教团为敌，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 加斯顿伯爵神情凝重地看着夏洛特，沉声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微微愣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莫名，而塞巴斯则笑着道： “主人，他真的将您当成血魔教团的人了呢。” 主……主人？ 听到这个称呼，加斯顿伯爵同样愣了下。 玫瑰会的会长塞巴斯奉夏洛特·德·卡斯特尔为主在波尔德公国已经不是秘密，而作为波尔德的老牌贵族，加斯顿对塞巴斯这位大名鼎鼎的炎之精灵也并不陌生。 有些事，或许可以伪装。 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伪装其实早已没有了意义。 加斯顿伯爵的目光在塞巴斯和夏洛特之间游移。 看着那和记忆中的举止毫无二致的炎之精灵，看着那和公爵府晚宴上的甜美微笑如出一辙的少女，他的表情渐渐变得精彩： “不……你……你真的是夏洛特？” “这什么可能？！” 看着发色童色皆变，气息幽深诡秘的夏洛特，加斯顿伯爵的表情很是不可思议。 震惊。 真的很震惊。 他无法想象那位在成年礼上受到神圣王庭的神恩卷顾的少女，那位一到领地就对领地中的血魔进行驱逐的少女，其本身竟然也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血魔！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难道神圣王庭的圣光也会出错吗？！ 加斯顿伯爵无法理解。 因为这一切，真的超出了他的认知。 直到某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有电光闪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一年之前还在波尔德城参加公爵府晚宴之时听到的种种谣言…… 以及血魔教团的风波过后，神圣王庭派出调查团前往波尔德进行的种种调查。 他的目光骤然落在夏洛特身上，童孔骤然突缩，声音也隐隐颤抖起来： “等等……” “你……你是公国中那尊降临的邪……！” 加斯顿伯爵的话没有说完。 就在他下半句话即将脱口的时候，塞巴斯已经闪到他的身前，直接将他的嘴堵住，整个人也直接控制起来。 顺带着，还将他身旁那实力只有繁星一阶的奥迪斯也捆了个死。 -125- 超凡军阵 夏洛特和加斯顿伯爵又重新坐到了酒馆的谈判桌上。 只不过，郁金香伯爵领一方埋伏的超凡者已经全军覆没，而加斯顿父子则被禁魔锁链绑了个结结实实。 夏洛特背对着塞巴斯元素爆发之时在酒馆墙壁上炸出来的大洞，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坐在一张圆木靠椅上，手中则拿着一张羊皮卷，上面记录了刚刚审问加斯顿伯爵所得的记录。 至于加斯顿父子……除了全身被禁锢之外，嘴里也被塞巴斯塞了两对白手套，正瞪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她。 血之神力加持下，对加斯顿父子的审讯也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相当简单，一个精神震慑，他们就什么都说了。 和夏洛特猜测的一样，加斯顿伯爵此番行为的确是自发所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调动了军队在镇子外面埋伏，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她来对三王子邀功，而三王子……也早已做好了“南北夹击，中间开花”的进攻计划。 只是可惜，加斯顿伯爵撞到了枪眼上，直接被夏洛特给反抓了。 没过一会儿，塞巴斯的身形也重新在夏洛特身边闪现，他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 “主人，我查看过了，他们是带着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来的，看旗帜，似乎是郁金香伯爵领的主力，全都驻扎在镇外北边大约五公里树林里，目前还没察觉到镇子里的情况。”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的动作微微一顿： “主力？” 塞巴斯看了一眼被捆绑的加斯顿父子，点了点头： “是的，郁金香的驻军主力。我大概估测了一下，应该至少有一千五百名装备精良常备，清一色的附魔铠甲，已经能够组成最基础的魔能阵列了。” 魔能阵列？ 穿越这么久，夏洛特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塞巴斯注意到了她微妙的神色变化，恭敬地解释道： “主人，魔能阵列是战争中已知的最为强大的超凡军阵，一些精妙的阵列甚至能够让炽阳无从下手，传奇都为之头疼。” “自从超凡力量在文明中普及开来之后，超凡军阵就成为了主宰战争的关键性力量，而各个国家的常备部队，无一不是能够组成军阵超凡军队。” “超凡军阵的基础是超凡士兵的魔力或源力，核心则是附魔铠甲，使用附魔装备的士兵以五百人为军阵，组成禁魔法阵，能够极大限度地压制敌方超凡者的力量，是中低阶超凡者的噩梦……” “而当军阵的数量达到三个的时候，则会发生质变。” “质变之后，就是魔能阵列！” “魔能阵列由三个以上的禁魔法阵才能组成，是借助士兵个体组成了活化的铭文法阵，在禁魔的同时进一步将超凡军队的力量进行了充分整合……” “整合之后的魔能军阵，能够让普通的世俗军队在它的面前变成毫无意义的数字！” 塞巴斯对于能够抓住机会在夏洛特面前表现自己这件事来说相当积极，在他看来，能够为一尊复苏的神明科普，也是一件倍儿有荣耀的事。 也是因此，他讲解的无比详尽。 如果不是他很可能并不清楚魔能阵列究竟该如何构造，不然的化，夏洛特都怀疑他都要开始阐述军阵的原理了。 而事实上，虽然没有讲原理，但塞巴斯却也讲了魔能阵列的起源： “这种以士兵为个体取代铭文组成法阵的方式起源于精灵，流行于血裔时代，在神圣时代以后得到了进一步的改良。” “在魔能阵列激活的情况下，阵列常备的超凡士兵几乎人人都能以一敌十，组成军阵之时更是能在常规战争中所向披靡……而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人类世界的传奇法师尼古拉斯改进的尼古拉斯魔能阵列。” “当初路易五世之所以能够在星月战争的关键战役中以少胜多，就是凭借着月神岛提供的精灵铠甲武装了一支阵列常备，借助寻找到的‘尼古拉斯遗产‘组成了尼古拉斯魔能阵列。” 夏洛特：…… 某一瞬间，夏洛特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只肥硕的黑猫一边懒洋洋地半躺着，一边扣着自己的脚丫子，一边嗦着小鱼干，一边得意洋洋地说“没错，就是老子我！”的画面…… 她啧了一声，也不清楚那只黑猫到底还瞒了她多少事，藏了多少本领，寻思着或许下次召唤对方的时候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再榨点东西出来。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嘛…… 老实说，得先解决一下当下的问题。 想到这里，夏洛特上下打量了一下加斯顿伯爵，饶有兴致地道： “我听说……身为新月王**事总管的前任波尔德公爵早年曾经在自家常备中引入过新月近卫军团的超凡装备，军队的质量堪比王国常备军。而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就是波尔德公国的精锐。” “加斯顿阁下，您这次一口气将伯爵领的军队全都调出来，是专门打算针对塞巴斯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表情有些不好看。 作为一位资深的银月，加斯顿伯爵埋伏的那些超凡者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而就算是被传送走了，凭借着银月的脚程，他拼命赶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拼命赶回来之后若是撞上组成魔能阵列的超凡军队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加斯顿抓了夏洛特，身为最强大的追随者他肯定是会追上去的。 玩命赶上上百公里的路本就有很大消耗，再面对魔能军阵的话，一个不慎甚至有可能会留下…… 只要加斯顿伯爵操作得当，就有可能将夏洛特和塞巴斯全都留下。 当然，设想很好，但加斯顿伯爵却错估了夏洛特的力量。 “主人，我刚刚在营地里发现了不少伪装，他们似乎是想要将针对您的袭击伪造成血魔教团所为，您看我们是否可以将计就计，趁着他们的军队还没有组成阵列，来一次偷袭，也将这一切伪装成血魔教团所为？” 塞巴斯提议道。 不过，夏洛特看了看两个被自己控制起来的公国贵族，却微微一笑： “偷袭？不，没那么麻烦。” 本站网站:et -126- 你们还没有资格 “将他们嘴里的手套拿开。” 夏洛特对塞巴斯命令道。 塞巴斯恭敬应是，将加斯顿伯爵父子口中的白手套取了出来。 夏洛特放下手中的羊皮卷，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瞳孔之中隐有光辉闪烁，主动释放出了威仪术。 在加斯顿伯爵父子的眼里，眼前这位借助凡人躯壳降世的邪神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高大神秘了起来，就连动听的声音好像也变得威严肃穆了许多： “加斯顿，奥迪斯，作为阴谋与冒犯的惩罚，你们本应该付出死亡的代价。” “不过，对我来说你们还有很大的用处，我也并不会让你们死亡……” “至少……现在不会。” 听了夏洛特的话，加斯顿伯爵神情闪烁。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说道： “您……莫非是想让我们向您臣服？” “虽然不知道您是血魔的哪位冕下，但我想您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我们新月人与血魔是亘古不变的敌人，作为一名虔诚的新月贵族，即使是死亡，我们也绝对不会向您低头！” 加斯顿伯爵的声音很是响亮。 虽然依旧颤抖，虽然依旧恐惧，但他却骄傲地抬起了头。 “邪……邪神！神圣之光与我们同在！” 奥迪斯也鼓起勇气喊道。 就是声音有些打颤，明显是对夏洛特的“邪神”身份感到害怕。 不过，作为同样在新月的贵族圈子里混了一年多的贵族领主，见惯了新月贵族普遍灵活的信仰水平，夏洛特却从加斯顿那看似大义凛然的语气中听出了另一层相当隐晦的意思…… 那就是如果条件能接受，他也不是不能够选择低头。 不过，夏洛特却没有回应加斯顿伯爵的话。 她只是看向了塞巴斯，命令道： “塞巴斯，取一些超凡之血给我。” 塞巴斯愣了一下，但很快恭敬应是。 只见他从虚空中取出了一只玻璃瓶，瓶中装满了夏洛特平日里饮用的超凡之血： “主人，这是北部森林地行龙的血液，是您最喜欢的火属性的超凡之血，请您饮用。” “地行龙？不，换一个属性温和一点的，而且等级不要超过银月二阶，唔……如果没有的话，你的血也可以。” 塞巴斯：……？ 虽然不知道夏洛特要干什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换了一瓶超凡之血。 为了满足夏洛特的口味，他的储物空间中存放的超凡之血种类很多，什么需求几乎都能满足。 “主人，这是北冰狼的血液，繁星一阶，属性也要温和许多。” “可以了，拿给我吧。” 夏洛特说道。 塞巴斯双手将血瓶递了过去，而后忍不住问道： “主人，您……不是要饮用吗？” “饮用？不，拿过来作为稀释的’溶剂’一用而已。” 夏洛特一边说，一边拿过了血瓶。 而后，只见她也拿起小刀划破指尖，同时运转魔力，激发起自己的血脉力量，滴了一滴涵盖血脉之力的精血在血瓶里。 随着夏洛特那一滴血液的滴落，血瓶顿时绽放出一缕绯红的微光，微光一闪而过，血液也重新变得平平无奇。 然而，在塞巴斯的感知里，他却很清晰地察觉到了这瓶血液的变化。 塞巴斯几乎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血脉之血的气息，这一瓶超凡之血都变成血脉之血了？！” 血脉之血就是血族用于创造血裔的精血。 显然，夏洛特在向北冰狼的血液中加入了自己的血液之后，导致整瓶血液都发生了质变。 换句话说，当其他人饮用了这一瓶血液之后，就将会被转化为血族！ 【血脉蔓延】 这是黑暗之道的血拥术进阶之后的衍生能力，也是夏洛特晋升银月之后自动觉醒的进阶天赋能力。 在这种能力加持下，血族能够将自己的精血在其他超凡之血中稀释，继而获得更多的血脉之血，能够创造更多的血裔。 只不过，用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血裔，与尊长的血缘关系会变远，继承的实力也更差，其创造出来的血族，也往往并不被创造者视为后代。 而除此之外，用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血裔还有另一个特点。 那就是很难被神圣王庭的审判骑士借助血脉力量溯源出血裔的造主。 “塞巴斯，喂他们喝下。” 夏洛特命令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加斯顿伯爵愣了一下。 作为一位见多识广的贵族，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夏洛特打算要做什么，表情顿时就变了，连忙挣扎起来： “您？要将我们转化成血魔？！不——！您不能这样！不……！” 血魔在新月王国堪称人人喊打的老鼠，历史悠久的贵族无论到了何处都备受尊敬。 虽说血魔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更有着不朽的寿命，但在这个时代，成为血魔的坏处要比好处多得多。 比如，成为教会追杀的对象；比如，成为无法行走在阳光下的畏光者；比如，成为时时刻刻都要小心陷入疯狂的怪物；比如，成为时刻受更高等级尊长控制的“囚徒”…… 除非是那些到了寿元大限，对死亡极具畏惧的贵族，不然的话，绝大多数贵族根本是不愿意踏上这条路的。 当然，加斯顿伯爵的挣扎，在禁魔锁链之下毫无意义，而他的反抗，更是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夏洛特的命令下，塞巴斯没有犹豫，他径直走到两名人类贵族面前，捏着他们的鼻子就把血液灌了进去。 血液入口，加斯顿和奥迪斯的表情几乎是瞬间痛苦起来，身上的气息也开始紊乱。 身为超凡者，他们自身的力量自然会自动抵触外来的入侵者。 当然，这种抵触在渗透性和侵略性更强的血族力量面前，是毫无意义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皮肤变得越发苍白，瞳孔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转化为了血色，口腔两侧则长出了尖牙，就连双手的指甲也变得锋利起来…… 夏洛特冷冷地看着两人的变化，声音听不出感情： “转化成血族？别高看自己了。” “想要成为我的血裔，你们还不够资格。” 【血脉蔓延】的确能够更方便地创造血裔。 但更多情况下，这种能力只是被中高阶的血族用来制造没有“人权”的血仆…… 才搬家，大半夜的停电了！ 晚发了一会儿…… 本站网站:et -127- 盟友？！ 加斯顿伯爵父子最终被夏洛特放走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们已经被夏洛特改造成了血仆。 不论他们自己是否愿意，他们的生死已经事实上掌控在了夏洛特的一念之间。 而作为夏洛特稀释了血脉力量改造的最低级的血仆，他们血仆相关的力量很是弱小，原本的超凡力量也会遭到削弱。 但这也并非全是坏处。 至少……作为血裔力量稀薄，而原生超凡之力强大的改造血仆，他们不像那些依靠获得血裔力量成为超凡者的传统血仆那样一见阳光就会被灼伤甚至死亡，而只是会在阳光下感到不适和虚弱。 这都将让他们的血仆身份更加难以被人发现。 而除此之外，为了防止两人鱼死网破，夏洛特甚至还使用了她一向避免轻易使用的精神类魔法【精神操控彻底瓦解了两人对她的抵抗意识。 可以说，除了还保留自我意识之外，加斯顿伯爵父子已经事实上成为了夏洛特的傀儡…… 这个结果……某种意义上讲比死亡还要可怕。 “主人……您这是打算开始通过血仆改造和精神操控的办法来控制人类贵族了吗？” 看着远去的加斯顿父子，塞巴斯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地道。 听着塞巴斯的话语，夏洛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恭敬之中暗藏的那一丝紧张。 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转化血仆+精神操控”方式绝对是个BUG般的存在。 凭借着这个能力，只要血脉力量足够，灵魂也足够强大，夏洛特甚至能将所有实力比她弱的人类贵族全都给转化了。 就算是那些比她强大的超凡者，她甚至也能靠着血之圣典的外挂来强行转化，并依靠血之神力进行压制。 这样的力量太可怕了，被人畏惧太正常了。 在存在神明的弥瑞亚世界，这种强行控制智慧种族性命和精神的做法，也是“邪神”很普遍的做法。 这不仅是神圣王庭主观认定的“邪恶”。 更是弥瑞亚文明世界公认的“邪恶”。 而这种“邪恶”一旦公之于众，是会迎来整个文明世界的围攻的。 在历史的长河中，血族之所以被推翻统治，其中一条重要的原因，也是血族经常利用类似的手段去控制各个种族的超凡者。 而血族之所以在种族的巅峰期突然陷入内战并极具衰落，一种被世俗认可的说法中，也将血族因长期对其他种族的精神操控而导致自身渐渐迷失在力量中作为重要原因。 甚至于，就连血之真祖的神秘消失，都有不少历史研究者认为同样是这个原因。 精神类的魔法本就容易让人自我迷失，特别是操控别人的精神魔法。 而其中，血族更是以力量容易暴走，意志容易迷失，最终陷入疯狂而著称。 这不仅仅是针对普通的血族。 同样，也包括血裔中的那些神话们。 而除此之外，漫漫历史中那些复苏的古老神明里，很多也是因为走上了类似的道路，继而渐渐在力量复苏的过程中迷失自我，成为疯狂的“邪神”。 夏洛特听出了塞巴斯话语中隐含的忧虑。 他恐怕是担心她也走上类似的道路。 捷径，向来都是伴随代价的，特别是精神与超凡交织的领域。 这个神秘的领域被认为涉及到了神话的起源，就连众神甚至都没有彻底研究透彻。 “放心吧，我并没有类似的打算，此番将他们转化为血仆，也只是暂时应敌而已。” 夏洛特说道。 她确实没有类似的想法。 或者说，其实她自己也对精神操控之类的力量相当慎重。 这种力量的确很强，很方便，但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若是习惯了类似的力量会不会产生依赖。 只能说，尽可能进行自我控制吧，但也不能完全将之舍弃，毕竟……这种力量也是血族的天赋优势，不用白不用。 关键在于怎么用，比如若是想要真正获得一批忠心追随者，那就不应该，也不能依靠“精神操控”来完成。 毕竟，就算是不提滥用精神类魔法可能引起的自我迷失，只要是魔法，就存在“破解”的可能，无外乎破解的难度而已。 依靠“魔法”强行获得的效忠，最终也将亡于“魔法”。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多少松了口气： “抱歉，主人，是我多虑了。” 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轻松，赞道： “不过，这样一来，卡斯特尔的危机也可以顺利解除了。” “以加斯顿伯爵父子为跳板，我们完全能够揭露三王子对卡斯特尔的阴谋，再加上他与血魔教团的合作，足以给他造成沉重打击，甚至一举将他赶出波尔德公国了。” “若是闹得再大一点，说不定就连他对王国的继承权都可能会丢掉！” “而这一切的一切，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不战而胜……” “主人，不愧是您，一场会面，就彻底把握到了战争的主动权！” 忧虑解除，塞巴斯下意识地又拍起了马屁。 不过，夏洛特却微微摇了摇头： “不，仗……该打的还是得打。” “揭露阴谋不过是施压手段罢了，或许的确可以解除卡斯特尔的危机，但也可能并不奏效。” “如果三王子的一切行动都有国王默许的话，那么再大的施压，都有可能被新月王室压下……” “与其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一次危机，但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呢？”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心中微动，陷入了思索： “机遇么……” 而与此同时，小镇之外的树林里。 埋伏的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也迎回了自家的指挥官。 “伯爵大人！” 看到归来的加斯顿伯爵父子，军队副官连忙迎了上去。 加斯顿伯爵看了副官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芒： “传令下去，立即撤军，返回驻地，然后……备战！” ———— 本章标题起的有问题，请无视_(:з」∠)_ 本站网站:et -128- 北上平叛 加斯顿伯爵和夏洛特的会见并不是秘密。 事实上，这个规模的军队调动也瞒不住。 不提夏洛特这边出发之前北地的贵族们都已经知道她要去与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指挥官见面，郁金香伯爵领方面，也同样留守有效忠于波尔德家族的军官。 不过，夏洛特也并没有打算隐瞒这次会见。 不仅如此，在回到北港之后，她还高调宣布了这次会见的结果，那就是她将与驻守在郁金香领的加斯顿伯爵组成联军，一起北上，消灭卡斯特尔的叛军。 郁金香伯爵领方面同理。 返回要塞的加斯顿伯爵亦迅速整顿军备，宣布将协助卡斯特尔伯爵北上平叛。 这个决定在驻军的高层中引起了一阵波澜，不少忠于波尔德的指挥官都表示了反对。 郁金香的驻军终究是姓波尔德的，即使加斯顿伯爵身为总指挥，而加斯顿家族也在这里经营了十年，但终究无法彻底取代波尔德的影响。 反对加斯顿伯爵的指挥官们的理由也很充分。 那就是没有波尔德方面的命令，驻军不能擅自离开郁金香伯爵领，更别说帮助公国贵族去平叛了。 】 对于他们来说，加斯顿伯爵调动军队离开要塞就已经让他们很不满了。 一时间，关于究竟要不要协助卡斯特尔出兵平叛，郁金香伯爵领的贵族指挥官们在要塞中吵翻了天，波尔德派和加斯顿派各不相让。 不过，这种争吵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因为加斯顿伯爵写了一封急信，用要塞里的法师塔传送向了波尔德方面。 而在不久之后，法师塔方面也传回了波尔德的回信。 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同意了加斯顿伯爵的决定，命令他派兵协助卡斯特尔北上平叛。 有了波尔德方面的同意，驻军的其他指挥官自然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虽然不少指挥官很疑惑为什么波尔德方面会同意加斯顿伯爵的行动，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从。 而与此同时，在北港，归来的夏洛特同样宣布将亲自率军北上平叛。 夏洛特将作为联军领袖，而安格斯男爵则担任实际上的总指挥。 所有参战的贵族都可凭借着战功获得赏赐，功劳显着者更是可以获得来格利斯家族的土地，甚至……爵位。 命令传出，早已摩拳擦掌的北地贵族们顿时陷入了沸腾。 在他们看来，联军的实力很明显高于叛军，现在又有加斯顿伯爵的公国常备军协助，平叛简直如同逛花园一般简单。 这几乎是唾手可得的胜利，更别说立功者还有希望获得土地和爵位了。 不过，也并非没有反对的声音。 比如罗曼-佛尔家族的老子爵…… “伯爵大人，您……为何要同意加斯顿伯爵的提议？三王子对卡斯特尔的觊觎众所周知，紫罗兰方面的情报……您也都看过了。” “比起北方的叛乱，现在对我们来说危险最大的是虎视眈眈的三王子，以及蠢蠢欲动的紫罗兰军队。” “我并不认为这个时候率领大军北上是个好选择，特别是您还要亲自出征……” “您有没有想过，这样很有可能会导致我们南方空虚，一旦紫罗兰方面发起进攻，后果不可设想……” “更为甚者，您就不担心在平叛的时候加斯顿伯爵突然背叛，临阵倒戈吗？还是说，您打算将叛军和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一起解决？” “我知道您或许是想尽快解决内乱专心对付可能的入侵，但您的选择……太冒险了！” 看着这位无视亲卫的阻拦，在知道自己的决定之后急匆匆感到伯爵府前来劝谏的老子爵，夏洛特神色缓和，温和说道： “子爵阁下，我当然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放心吧，我并不会带走所有的军队，在北地叛乱有结果之前，南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罗曼-佛尔子爵皱了皱眉： “那就更不应该了，也更危险了！您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叛军暂且不提，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可是能够形成魔能阵列的超凡常备！一旦我们的军队面临他们的倒戈和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微微一笑： “子爵阁下，放心吧，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已经不是问题。” “嗯？” 罗曼-佛尔子爵明显愣了一下。 夏洛特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对身旁的塞巴斯示意了一下，而赛巴斯则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微笑着递给了老子爵： “子爵阁下，您看看吧。” 罗曼-佛尔子爵接了过来，而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顿时愣住了： “这是……伯爵大人您和加斯顿伯爵的秘密契约？！加斯顿伯爵愿意支持您反抗三王子？！” “这……这……这怎么可能？！” …… 罗曼-佛尔子爵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加斯顿伯爵会站在卡斯特尔一方。 塞巴斯展现出来的契约是实打实的，那是经过契约之神认证的契约，一旦违背无异于与神圣王庭为敌，属于自取灭亡。 但无论如何，既然有这种契约在手，罗曼-佛尔子爵也无话可说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契约……自然是夏洛特特意和加斯顿伯爵签订的了。 血仆这种事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但契约却可以。 口说无凭无法打消类似罗曼-佛尔子爵的贵族的疑虑，她需要一个更加合理的方式来给贵族们一个说法。 在看过契约之后，罗曼-佛尔子爵也不再反对夏洛特的计划。 虽然心中依旧疑惑，但作为封臣他也明白，每个贵族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如果夏洛特不想说，他也不好追问。 至少……以目前彼此的关系来说，不好追问。 于是，在夏洛特宣布北上的三天之后，北港的军队开始了行动。 夏洛特特意换上了一身裙甲，带着足足两万五千人，在众多贵族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奔赴北方。 而与此同时，波尔德城里的三王子，也得到了夏洛特亲自北上平叛的信件…… 本站网站:et -129- 三王子的野心 波尔德城，公爵府。 三王子菲利普坐在公爵宝座上，懒洋洋地看着传送魔法送来的信件。 他的身后，“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衣着暴露，乖巧地站在那里，正和两名跪在地上，同样衣着暴露的年轻侍女一起为他按摩肩膀和双脚。 忽然，房间的大门被扣响，亲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子殿下，林特伯爵求见。” 三王子微抬了下眼睑，懒洋洋地说： “进来。” 房门很快被推开，一位身材高大，身披铠甲的男性中年贵族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约有四十岁，灰发灰眸，五官隐约和三王子有着几分相像，但比起俊美阴柔的三王子来说要多了许多坚毅。 只见他皱着眉看了看半躺在公爵座上的三王子，又扫了一眼三王子身后的埃莉诺一眼，而后沉着脸对两名侍女道： “给埃莉诺大人披上衣服，这么冷的天，难道是想要让她受寒吗？！” 听了中年贵族的话，两名侍女却不为所动。 看着中年贵族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三王子笑了笑，懒洋洋地对侍女命令道： “给她披上衣服，然后带她下去。” 听了三王子的命令，侍女们才低着头行动起来，她们为埃莉诺披上外套，很快将她带了下去。 路过中年贵族之时，中年贵族微微俯首致意，而埃莉诺则微微顿了顿，很快低着头离开。 看着朝着埃莉诺行礼的中年贵族，三王子顿时乐了： “呵呵，我亲爱的舅舅，您的礼数倒是一如既往地周全。” 中年贵族皱了皱眉，说： “殿下，埃莉诺大人终究是你的妻子，有些事……不要做的太过了。” 三王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分寸的。” “说吧，这次来找我，又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中年男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似乎对三王子那轻浮的样子有些不喜，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恭敬行了一礼，沉声道： “殿下，紫罗兰方面传来消息，军队已经动员完毕，家族召集了两万人，已经做好了北上的准备。” 听了中年贵族的话，三王子精神一振，立刻坐了起来，笑道： “外公的速度倒是一如既往地快！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 “只有两万人？这不太像紫罗兰的风格啊？”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 “家族此次动员是以演练的名义，紫罗兰常年与罗曼对立，向来有召集贵族进行军事演练的传统，两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人数再多的话，封锁消息的难度会大大增加，就要引起卡斯特尔的警觉了。” “而且，紫罗兰公国一直还有不少旧贵族没有彻底归心，仍然不忘威尔利特家族，这也需要父亲分出部分精力好好盯着他们。” “威尔利特家族？那个被父王一怒之下剥夺了爵位，贬为平民的家族？我听说他们早在多年前似乎就遭到了袭击绝嗣了。” 三王子讶异道。 中年贵族点了点头： “是啊，但毕竟是在紫罗兰经营了近千年的家族，连紫罗兰公国这个名字，都是取自他们的姓氏的，父亲小心一点也是好的。” “不过，殿下你也不用担心，此次动员的军队包括了布瓦特-林特家族的五千名精锐常备，对付小小的卡斯特尔已经足够了。” “五千名精锐常备？的确，也不错了。” 三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完，他又笑眯眯地问道： “外公还有什么消息？” 中年贵族顿了一下，说道： “父亲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进攻？北港那边传来消息，据说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已经带着军队北上平叛了，卡斯特尔目前南方空虚，现在进攻的话，是最好的时机。” 三王子笑了笑，说： “不急，告诉外公，先前往边境，暗中等待，若是我们运气好，或许可以长驱直入。” 中年贵族皱了皱眉，说： “殿下，等待？还要等什么？” 三王子嘿了一声，将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舅舅，紫罗兰知道小伯爵平叛去了，但却不清楚更多的细节，看来外公在北地的消息也不是那么灵通啊。” 中年贵族下意识接过信件浏览起来，而看完之后，他的表情也很快古怪了起来： “这……是郁金香伯爵领的信件？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与郁金香的驻军联合，北上平叛去了？” 三王子笑道： “郁金香的驻军指挥官乃是加斯顿伯爵，他是加斯顿公爵家的分支。” “我曾向他许诺，若是将来登临王位，可以扶持他们取代加斯顿主支，入主加斯顿公国，他也因此早已向我秘密效忠……” “舅舅，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您，卡斯特尔的叛军同样是我们的人，莱格利斯家族和加斯顿家族一样，也早已向我效忠。” “呵呵，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并不清楚这些，加斯顿伯爵以两家的旧交换取了她的信任，她现在恐怕还在为加斯顿伯爵提供援手而感到高兴呢。” “我已魔法传讯加斯顿和卡斯特尔叛军，在卡斯特尔的军队向叛军发起进攻之后，加斯顿就会于军中倒戈，予以卡斯特尔致命一击……” “卡斯特尔的小伯爵对领地的贵族并不信任，此番平叛几乎把随行的贵族全带上了。” “我亲爱的舅舅，如果运气好，或许我们根本不需要战斗，就可以将卡斯特尔的贵族们全都包圆了。” 中年贵族皱了皱眉： “殿下，这的确是一个很大胆的计谋，但若是失败了呢？” 三王子笑道： “失败就失败了，就算是失败了，也能给卡斯特尔造成重创，更利于我们进攻北地……” 中年贵族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传讯父亲，暂时等待卡斯特尔那边的消息了。” “不……” 三王子伸出食指摇了摇： “是要等我传送到了之后，一起北上。” 中年贵族心中微动，而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 中年贵族很快离去了。 而三王子也从座位上站起，唤来了亲兵： “告诉魔法塔里的宫廷法师，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进行传送法阵的充能了。” 魔法传送阵能传送信件和物品，自然也能传送人类。 只不过，远距离定点传送所需要消耗的超凡材料，只有王室手里才拥有。 本站网站:et -130- 大军出动 神圣历1446年1月1日，神诞节。 古老又繁华的弥瑞亚大陆迎来了她的又一个新年。 圣光照耀之下，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聚在一起，庆祝新年的开始，庆祝神主哈拉尔的诞辰。 不过，对于北地的居民来说，今年的神诞节注定要不那么平静。 新年伊始，在大陆上绝大多数地区的人们正在庆祝节日的时候，卡斯特尔的女伯爵，北地之主夏洛特·德·卡斯特尔亲率大军两万五千人北上，向叛乱的莱格利斯家族发出了最后通牒。 两万多的大军，放在新月王国任何一个公国中都不是个小数字了。 卡斯特尔领虽然是伯爵领，但在很多贵族看来富有和繁荣程度上其实已经超过了常规意义上的最低限度的公国标准。 如果是在诸侯国众多西尤奈特帝国的话，恐怕能够如此动员的领地早就超过很多小公国了，也只有在大公爵领强势的新月王国，才显得不那么惹眼。 但即使如此，作为新月王国中仅次于十二个公国领的大势力，卡斯特尔的一举一动也吸引了各个势力的注意，成为了贵族间沙龙与宴会中的谈资。 特别是这场叛乱的主角，上任时间不到一年的北地伯爵夏洛特。 “最年轻的女伯爵”、“波尔德的明珠”、“富有的夏洛特”、“行走在地上的圣女”…… 各种各样的称呼和名号，让她成为了众多贵族关注和讨论的对象。 不论是作为卡斯特尔家族最后的子嗣，还是夏洛特在波尔德的宴会上向神圣王庭许下的承诺，任何一件事挑出来，都足以令她在贵族们的宴会上成为话题了。 一时间，新月王国各个领主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卡斯特尔的方向，想要知道这位年轻美丽的女伯爵究竟要如何平息领地中的这场叛乱。 在很多贵族看来，两万军队虽然强大，但卡斯特尔的叛乱也并不简单…… 特别是结合不久之前王都中有关三王子菲利普的某些不好的传言，以及国王陛下下达的军事禁令的巧妙时机，一些相信阴谋论的人更是认为这位立场倾向于教会的女伯爵，很可能已经上了新月王室的黑名单。 当然，阴谋论归阴谋论，新月王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新月国王路易五世依旧像往年那样在宫廷中大摆宴席，邀请封臣赴宴，共同庆祝节日。 倒是原本应该从领地中回来觐见父王，参加宫廷宴会的三王子菲利普与他的妻子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缺席了。 而同样缺席的，还有现任紫罗兰公爵，休伯特·德·布瓦特-林特。 虽说每年的新月王国的宫廷年宴总有那么几家大贵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参加，但波尔德和紫罗兰都没参会，还是让一些王国贵族浮想联翩。 毕竟，这两家一个是卡斯特尔伯爵的领主，另一个是卡斯特尔的近邻，而三王子又是紫罗兰公爵的外甥。 结合卡斯特尔恰好到处的叛乱和新月王室那暧昧的态度以后，一些敏锐的人很难不联想些什么。 不过，这都和夏洛特没什么关系了。 这种程度的宴会与情报，都是真正的王国上层权贵们才会掌握的，哪怕卡斯特尔再富有，只要卡斯特尔领一日是波尔德的封臣，那么卡斯特尔就不可能踏入王国真正的高层。 而这些情报，自然也与卡斯特尔的无缘。 当然，早已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三王子阴谋的夏洛特，也不需要。 在路易五世宴请群臣的时候，她已经率领大军借道郁金香伯爵领，逼近莱格利斯家族叛军主力了。 有了加斯顿伯爵的支持，借道郁金香伯爵领的卡斯特尔联军根本不需要度过多恩河，大军只需要从西侧绕过去，便能从西边直接向叛军发动进攻。 同行的贵族惊讶于郁金香驻军的支持，毕竟……能够让两万五千名士兵进入郁金香伯爵领，必然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和压力的。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心有疑虑的贵族才终于相信，原来郁金香方面的总指挥官加斯顿伯爵是真的打算协助卡斯特尔平叛的。 而当加斯顿伯爵率领驻军的主力离开要塞，加入联军的队伍之后，卡斯特尔的贵族们更是信心大增。 与以贵族征召兵以主力，许多甚至连甲胄都没有，充其量只能算是农兵的卡斯特尔联军不同，郁金香伯爵领的驻军清一色着甲，而且不少还是堪比王国正规军的扎甲和板甲。 虽然人数很少，加起来最多只有三千人，但超过一半的士兵铠甲上都刻画着繁复的纹路。 那是附魔铠甲。 郁金香的驻军至少有一千五百名是武装了附魔甲的超凡士兵，足以在战场上张开一个最低限度的魔能阵列了。 换句话说，光是这一千五百人，在战场上就能看做是一万五千人。 而剩余的一半士兵，虽然没有穿附魔甲，但也是清一色的扎甲，而且……几乎都是骑兵。 精锐，这是波尔德的精锐！ 任何见过郁金香驻军的卡斯特尔贵族都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相比之下，卡斯特尔的联军看起来还是略显寒酸了些。 也就是贵族的私兵和卡斯特尔直辖的一千五百名常备能撑撑场子，装备要精良一些，虽然没有足够多的附魔铠甲，更到不了组成阵列的程度，但至少……总人数要比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多一些。 骑兵就要少很多了。 新月王国虽然向来以重骑兵闻名弥瑞亚，新月王室更是养着一支人数超过三万的精锐附魔重骑兵军团，但临海的卡斯特尔伯爵领马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在北方。 算上同行的贵族骑士和直辖领的骑兵，夏洛特自己的骑兵部队不超过三千人，两万五千大军绝大多数都是步兵。 不过，只是平叛的话，已经绰绰有余了。 伯爵领级别的战争而已，充其量因为卡斯特尔的体量导致看起来像是个小号公国的内战。 但伯爵领到底是伯爵领，掌握的超凡资源也不多，或许未来的战争潜力很大，但一直以经济为重心的卡斯特尔现阶段根本没有怎么发展过军事力量，领地中的绝大多数附魔甲甚至还是夏洛特从卡斯特尔矿井中缴获的，在更高级别的领主眼里，人数再多也是菜鸡互啄。 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军队补给也要方便许多。特别是空间魔法，多几个同行的法师，加上贵族家族世代积累下来的空间装备，可以节约很多非战斗的人力。也是因此，夏洛特的行军也并没怎么遇到后勤上的困难。 而在大军行进了一周之后，夏洛特也终于看到了驻扎在多恩河畔的叛军。 “伯爵大人，我们的斥候已经与叛军的游骑兵接战了，不过，叛军似乎暂时没有行动的样子，我们是否要派出使者发出劝降的通告？” 同行的贵族恭敬问道。 夏洛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去吧。” 虽然她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但似乎战前劝降也是弥瑞亚贵族们的传统。 得到命令，贵族们很快就安排了使者，只是没过多久，叛军就将使者送了回来。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把劝降使者的人头送了回来。 本站网站:et -131- 开诚布公 血之圣典波尔德的血裔诡魔-131-开诚布公“疯了！来格利斯家族真是疯了！竟然连战争的准则都不遵守了，他们难道这是要与所有贵族为敌吗？”阑 “耻辱！真是贵族的耻辱！伯爵大人，叛军如此野蛮的行径，简直是不将《神圣法典》放在眼里，必须要严惩！” “来格利斯家族……必须要付出代价！” “伯爵大人！我门杰拉德家族愿意带兵率先迎战！” “我们佩兰家族也愿意作为先锋！” 卡斯特尔联军的统帅大营里，得知使者被砍的消息的贵族们义愤填膺，几乎炸开了锅，一个个吵吵嚷嚷的都要率军迎战。 在弥瑞亚大陆，自从尤奈特帝国的开创者查理曼一世建立起贵族体系之后，至今千年的时光里，作为贵族体系的最大受益者，人类贵族们早已将贵族荣耀看得无比重要，更是无时无刻不再强调着秩序和规则。 超凡力量的破坏力太强，贵族阶层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口用于战争的消耗，再加上各个贵族家族千百年来世代联姻，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在战争期间，贵族们都会尽量不下死手。阑 打赢战争，活捉对方，然后开个合适的赎金价格放对方一码才是常态。 今天我胜了，但明天就可能是你赢了，彼此留一线，才是弥瑞亚贵族们的战争常识。 而今天，看到叛军毫不犹豫地就将使者给砍了，北地贵族们全都怒了。 无他，在弥瑞亚人类世界，有资格在战争中作为使者谈判的，也必须是贵族。 也就是说，来格利斯家族把一位谈判的贵族给砍了。 对于贵族们来说，来格利斯家族阵斩来使的做法毫无疑问严重破坏了千年以来贵族们约定俗成的战争守则，是一种既不体面，也不荣耀的做法。 一时间，帐篷里可以说是群情激愤，怒火滔天。阑 当然，北地贵族们究竟是真的因为荣耀被玷污而愤怒，还是因为看到敌我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之后变得信心十足、立功心切，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两者皆有吧。 夏洛特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贵族怒斥来格利斯家族的野蛮，竞相自荐迎战。 或许是身为穿越者，她并没有弥瑞亚的贵族们这种自出生起便被培养起来的贵族荣誉观，反应也没有贵族们那么强烈。 愤怒吗？ 也有一些，但是也还好，蓝星古代阵斩来使的故事太多太多了。 倒是那位自告奋勇的使者实在倒霉。阑 本来作为战前使者谈判对于弥瑞亚贵族们来说是一件相当轻松且荣耀的事，交战双方往往都会客客气气地把使者送回，选人的时候夏洛特还记得有好多家族竞争呢，结果谁知道连小命都没了。 唔……是哪个家族的来着？ “安格斯男爵阁下，牺牲的使者……是哪个家族的？” 夏洛特看向了一旁的联军总指挥官，问道。 她虽然是名义上联军的最高指挥，不过，很多时候她只是旁听旁观，并不会主动插手军队的指挥权。 这一路行军，军队的行进路线，日程安排，可能的作战计划什么的，都是总指挥官安格斯男爵、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以及其他贵族一起制定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夏洛特自知自己根本没有指挥军队的经验验。阑 作为领主，只要学会用人就行了，她又不是什么“微操大师”，没必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 像是派使者前往谈判这件事，她也只是点头同意了，并没有亲自点人去。 毕竟在她看来，这场必定要打，且必定要将卡斯特尔的反叛实力以及血魔教团的渗透势力一网打尽的战争，没什么谈判的必要。 “伯爵大人，是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人，列恩子爵的侄子，巴勒骑士。” 安格斯男爵沉声道。 夏洛特：……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侄子？阑 夏洛特忍不住看了另一边的老子爵，只见对方神情阴沉，双目赤红，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看着对方那愤怒中夹杂着痛苦的表情，夏洛特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她压根就没想着谈判，所谓派出使者也不过是顺应贵族们的意愿而已。 “子爵阁下，节哀……” 想了想，夏洛特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沉重地道： “伯爵大人，感谢您的安慰，巴勒他乃是为了贵族的荣誉而死，死的光荣……” “来格利斯家族背叛领主，亵渎贵族荣誉，已然不配作为北地的贵族领主，还请您下令发兵，剿灭他们！”阑 “开战！平叛！” 其他的贵族也纷纷附和。 看着义愤填膺的贵族们，夏洛特环视一圈，却发现身为总指挥的安格斯男爵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 “安格斯男爵阁下，在想些什么呢？” 安格斯男爵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恭敬地道： “伯爵大人，我觉得……叛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阑 “哦？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夏洛特微微扬眉，问道。 安格斯男爵接着回答道： “我们派出的斥候汇报，叛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总体的力量是要比我们弱的多的，大多也只是征召兵。” “如果正面交战的话，我想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然而，在我们逼近之后，他们却并没有后撤……” “这不正常，虽然他们在河畔构筑了简单的防御营地，但这不足以他们对抗近三万的大军，不仅如此……斥候还汇报说，并没有发现来格利斯家族的骑兵部队。”阑 “来格利斯家族的骑兵部队乃是叛军的精锐，也曾经是我们卡斯特尔对外战争的精锐，征召主力不撤退，机动的精锐却没有踪影，这……不正常。” “伯爵大人，叛军……恐怕有阴谋！” 安格斯男爵的声音并不算响亮。 但听了他的话以后，义愤填膺的贵族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们互相看了看，也纷纷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疑。 “男爵阁下，那么以你所见，叛军恐怕是在谋划些什么呢？”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皱着眉问道。阑 安格斯男爵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老实说，我根本想不出来叛军还能有什么谋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就算来格利斯家族有骑兵，但我们同样也有着郁金香的援军……” “郁金香的援军乃是波尔德的精锐常备，有他们的支持，叛军毫无胜算……然而，现在他们的表现，似乎过于平静了。” 听了安格斯男爵的话，贵族们很快陷入了嗡嗡的议论。 “男爵阁下，您说……会不会是叛军雇佣到了炽阳？” 有年轻的贵族大胆猜测道。阑 在弥瑞亚世界，超凡力量乃是战争的决定性因素，贵族们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更强大的超凡。 安格斯男爵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国王陛下早就有令，任何实力达到炽阳的超凡者，向王国效忠之后都可以获得伯爵头衔，一些本就是贵族出身的甚至有可能成为封地伯爵，来格利斯家族不过是子爵家族，他们不可能雇佣到炽阳的。” “那若是东尤奈特的佣兵呢？东尤奈特黑地乃是佣兵的天堂，不乏一些实力达到炽阳的超凡佣兵，而来格利斯家族的领地距离东尤奈特黑地并不算太远，难道他们雇佣了强大的超凡佣兵？” 又有贵族猜测道。 安格斯男爵继续摇了摇头： “同样不可能，我们这并非是王国级别的战争，别说来格利斯家族能不能支付得起雇佣炽阳的天价，就算是成功雇佣了，有《新月王国领主冲突守则》的约束，炽阳最多也只是保护雇佣者的安全，绝不会轻易踏及世俗战场……”阑 听了安格斯男爵的话，贵族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而思索了一会儿，安格斯男爵突然表情微变。 “伯爵大人……” 他看向了夏洛特，欲言又止。 看着他那神情凝重的模样，夏洛特心中多少猜到了什么，问道： “男爵阁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 安格斯男爵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凝重地道：阑 “伯爵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您……” “您真的确定，加斯顿伯爵的军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吗？” 此话一出，贵族们全都愣了。 但很快，他们就纷纷表情微变，陷入了骚动。 是啊，叛军的举动如此奇怪，绝对是有问题的。 叛军主力的实力和动向并不算是秘密，对方面对大军逼近却如此平静，平静到了近乎有恃无恐的地步，定然是有后手的。 现在的战场上，对峙的实力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三股，以来格利斯家族为首的叛军，以卡斯特尔家族为首的联军，由加斯顿伯爵率领的波尔德援军。阑 如果说哪个环节有可能存在问题的话，也只能是波尔德的援军了。 “这……不会吧？难道是郁金香伯爵领的援军有问题？” “不可能！难道你想说波尔德的军队和卡斯特尔的叛军勾结？！” “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你忘了当初伯爵大人回归领地的时候，是谁雇佣了亡灵法师袭击了伯爵大人吗？” “那不过是王国里的一些流言，听说还是忠于二王子的势力放出来的，新月的两位王子的王位竞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说，伯爵大人都还没说什么呢！” 贵族们很快陷入了议论，大厅中又乱了起来。 看着菜市场般的营地，夏洛特已经习惯了。阑 封建的分权制度下，你就别指望这些贵族对领主能像天朝的臣民对帝王那样敬畏如神明…… 不过，到了现在，有些事也是时候公布了。 大战在即，又远离了北港，就算贵族中有三王子安排的奸细，也传不出消息。 现在安格斯男爵又点出了问题，夏洛特感觉和自家的这些封臣摊牌的时机也到了。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座椅的把手。 声音并不响亮，但结合着她那随着把手一同释放的超凡气息，就很有压迫力了。 银月二阶的超凡气息徐徐展露，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阑 虽然夏洛特并没有把自己的实力彻底暴露，但那远超繁星一阶的气息也让在场的贵族们纷纷一滞，很快陷入了震动。 “银……银月！”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瞪大了眼睛，几乎失声。 他很难不失态，或者准确一点说，意识到夏洛特真正实力之后的贵族都很难不失态。 要知道，一年多以前，夏洛特还只是一个未觉醒超凡力量的贵族。 然而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她不仅突破了繁星，现在更是踏上了银月！ 太快了，这个速度太快了！阑 一时间，帐篷内的贵族们鸦雀无声。 贵族的地位是和超凡力量绑定的，力量不强的贵族，哪怕是爵位很高，对于那些超凡力量强大的贵族也缺乏足够的威慑。 而现在，以银月二阶的力量，加上足够年轻的年纪，夏洛特足以震慑住自家的这些贵族们了。 而她之所以选择此时此刻展现一定的力量，也是为了让她接下来的话变得更有力量一些，让这些选择效忠她的贵族，对于卡斯特尔的未来更有信心一些…… 夏洛特微微顿了顿，说道： “诸位既然愿意跟随我来到这里，对卡斯特尔的忠诚自可明鉴，那么……有些事，我也就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大家了。” “安格斯男爵说的不错，叛军的确有阴谋，他们相信这场战争胜利的是他们，他们相信……郁金香的军队会倒戈，和他们一同对付卡斯特尔对付军队。”阑 听了夏洛特的话，贵族们愣了愣，继而很快陷入了骚动： “伯爵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神主在上！您的意思难道是说叛军背后真的是三王子在支持吗？！” 夏洛特伸手下压，超凡气息扩散，贵族们下意识安静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帐篷，说道： “没错，我们领地的叛军背后的确是三王子在支持，不仅如此，三王子甚至还勾结了血魔教团，而他的目的也很清楚，那就是想要控制卡斯特尔领……” 此话一出，贵族们又忍不住骚动了起来。阑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神情肃穆地说： “伯爵大人，请慎言！和血魔教团有牵扯可是重罪！中伤王室也可能迎来王室的怒火……” 夏洛特笑了笑，说： “我当然有证据，而且……还是人证。” 说着，她看向了帐篷外面，道： “加斯顿伯爵阁下，请进来吧。” 本站网站:et -132- “决裂与反抗” 随着夏洛特的声音落下，一身波尔德制式指挥官铠甲的加斯顿伯爵进入了帐篷。 与所有人印象中的加斯顿伯爵不同，今天的他虽然依然穿着波尔德制式领主铠，但右胸前却并未佩戴代表波尔德常备军的徽章。 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的左胸前佩戴着一枚双剑交织的盾形徽章。 而且，还是上下倒过来的佩戴的。 一些眼尖的贵族很快就注意到了加斯顿伯爵胸前的徽章。 纹章学是每个贵族必学的礼仪，其中也自然包括各个著名家族的族徽，而作为北地贵族，波尔德公国的一份子，帐篷中的贵族们自然对加斯顿胸前的徽章不陌生，认出了那正是加斯顿家族的族徽。 只是，将徽章佩戴在不同于平日的左胸前，而且还是倒挂的话……就很有说法了。 纹章倒挂！ 这是贵族们在认为领主无道，选择举起旗帜反抗领主之时，才会选择的佩戴方式…… 顺带一提，目前卡斯特尔叛军中的贵族，几乎都是如此佩戴族徽的。 观察敏锐的部分贵族很快发现了这个细节，帐篷里渐渐骚动起来： “是加斯顿伯爵！” “纹章倒挂？他……他是要宣布与波尔德决裂？！” “神主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北地贵族们议论纷纷。 加斯顿伯爵无视贵族们的议论，来到夏洛特旁边微微站定。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 他微微致意，朝着夏洛特行了一个贵族礼节。 “加斯顿伯爵阁下。” 夏洛特也屈身回礼，行了一个贵族淑女礼，动作已经相当熟练了。 这只是同阶贵族见面之后的正式礼节。 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夏洛特屈身回礼的时候，加斯顿伯爵却不着痕迹地让了让，避免自己受这一礼。 不仅如此，直到夏洛特回礼完毕，他才彻底将头抬起，如同等待主人的仆从。 当然，这些隐晦的细节没人能够注意到，所有贵族的注意力早就被夏洛特宣布的爆炸消息吸引去了。 “加斯顿伯爵大人，您这是……要反抗三王子对波尔德的统治？！”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开口，替所有贵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了老子爵的话，加斯顿伯爵看向了帐篷中的北地贵族。 他的目光环视一周，沉声道： “没错，三王子殿下身为埃莉诺大人的丈夫，波尔德公国的现任公爵，在来到波尔德之后，倒行逆施，不仅处处打压本地贵族，威逼利诱，更是设下种种阴谋以各种各样不光彩的手段强行剥夺公国贵族的头衔……” “他早已玷污了贵族的荣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和血魔教团有所往来，背弃了神主的荣光，投向了邪魔的怀抱！” 此话一出，北地贵族们顿时哗然： “什么？强行剥夺贵族的头衔？和血魔教团往来？” “神主在上！三王子殿下这是疯了吗？！” 就连一直保持冷静的安格斯男爵也表情微变，神情肃穆地问道： “加斯顿伯爵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迎着众多贵族惊疑不定的目光，加斯顿伯爵缓缓点头： “当然。” “我既然选择了反抗，自然是因为发现了决定性的证据。” “就连卡斯特尔的这次叛乱，幕后也有三王子殿下的支持。” “不瞒各位，三王子殿下早已对卡斯特尔势在必得，这场叛乱只是开始。事实上，三王子殿下已经联合了紫罗兰公国，准备一起瓜分卡斯特尔伯爵领。” “而我……原本的职责也是作为参战的一方，在贵方与叛军作战的时候与叛军联合起来，倒戈一击……” 说着，加斯顿伯爵开始向北地贵族们讲述三王子对卡斯特尔的种种进攻计划…… 作为波尔德的指挥官，第一时间向三王子选择效忠的家族，三王子的各种计划他很清楚，此时此刻讲出来几乎是要把对方底裤都要扒下来了，听得北地贵族们心惊肉跳。 就连夏洛特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操控和记忆修改的效果，对方讲的比当初向她招供的还要详尽，怕不是随着夏洛特的控制，已经“发自内心”地将自己看做反抗三王子的斗士了。 不过，关于最敏感的部分，也是最容易让贵族们的反抗变得顺理成章，乃至获得其他领主认可甚至支持的所谓“勾结血魔教团”的说法，加斯顿伯爵明显并不知道更多的东西，完全是按照夏洛特设计好的去谈。 这也没办法，勾结血魔教团这种罪名在新月王国太严重了，就算三王子真的做了也肯定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夏洛特最终只是借助她和加斯顿伯爵会见之时“遭到了血魔教徒”的袭击，来证明这件事。 这其实是故意往三王子身上泼脏水，毕竟当初所谓“血魔教徒的袭击”完全是加斯顿伯爵自导自演的戏，只不过被夏洛特拿过来用了。 但夏洛特用的毫无愧疚。 毕竟……在确定叛军背后真的有三王子的支持之后，结合尼斯在莱格利斯家族的种种见闻，夏洛特几乎已经百分百肯定，三王子必然和血魔教团有牵扯！ “三王子殿下野心勃勃，为了与二王子殿下争夺安王位的继承权早已不择手段……” “身为郁金香的指挥官，我被下令要和叛军进行联合，对卡斯特尔进行夹击。” “但作为卡斯特尔家族的旧交，我并不想这么做，所以就约了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在边境会见，想要私下警告一番，却没想到直接遇到了血魔教团的袭击……” “如果不是卡斯特尔阁下早有准备，恐怕我此时此刻早已被血魔教团控制了。” “三王子殿下不达到目的，肯定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我和卡斯特尔阁下商议之后，决定假装自己已经被血魔教团控制，继续按照‘命令’行事。” “而实际上，则是帮助诸位，粉碎卡斯特尔的叛乱，并揭穿三王子的阴谋！” “诸位，这场叛乱之后，恐怕三王子很快就会正式向卡斯特尔宣战，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收回卡斯特尔的头衔。” “不仅如此，作为波尔德最富有的领地，三王子一直都有将卡斯特尔变为直辖，同时分封领土给亲信的念头……” “届时，诸位家族的领地恐怕都将遇到危机！” “诸位，三王子绝非明主，我加斯顿家族不愿意与这样的暴君为伍，为了波尔德的未来，为了新月的未来，我们必须要进行反抗了。” 继续收拾了一天的家，上周出差没空收拾，结果又拉了，悲！ -133- 贵族们的誓约 加斯顿伯爵抑扬顿挫的声音如同元素爆弹一般沉入帐篷中，响在北地贵族们的心间。 一时间，营帐之内寂静无声，只能看到北地贵族们纷纷变色的表情。 但很快，安静便被渐起的议论取代，而窃窃私语的议论很快又化为了嘈杂的讨论。 毫无疑问，加斯顿讲述的一切大大超出了北地贵族们预料，以至于北地贵族们一时都陷入了混乱。 自从星月战争结束之后，卡斯特尔和平太久了，和平到就连一场极其可疑的叛乱，也无法让北地贵族们警惕起来。 作为波尔德公国的纳税大户，新月王室在秘银矿脉上的“合伙人”，北地贵族们怎么也想不到王室的人竟然会真的对卡斯特尔出手。 荒谬、震惊、愤怒、疑惑、惊惧…… 各种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不同贵族的脸上。 夏洛特将贵族们的表情尽数收在眼底，心中并不意外。 卡斯特尔的贵族们虽然向她宣誓效忠了，但说实在的，至今为止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发自内心。 他们更多的可能只是随着家族与历史的惯性簇拥在卡斯特尔家族的旗帜下。 最多……再加上夏洛特继任领地之后的这段时间内展现出来的还算说的过去的统合力和威慑力。 这种忠诚并非没有退路，而存在退路的忠诚，其实是相当脆弱的。 或许在莱格利斯家族叛乱的时候，身为同僚的北地贵族们会义愤填膺地簇拥在夏洛特身边，但当这场叛乱的冲突蔓延到更高级别的领主的时候，一切……就不一样了。 正如同《神圣法典》中的规定——“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一般，身为波尔德的领主，依靠婚姻成为波尔德公爵的三王子与北地贵族们也并没有直接的封建义务关系。 夏洛特是三王子的封臣，而北地贵族们是夏洛特的封臣。 北地贵族们见到三王子的时候，甚至只需要行贵族礼节，而不需要像面对夏洛特那样行君臣礼。 封建义务是这样，矛盾同样如此。 换句话说，当身为波尔德封臣的夏洛特与波尔德公爵发生冲突的时候，矛盾一般也并不会蔓延到下一级。 在弥瑞亚世界的人类历史上，领主与封臣间的战争并不少见。 领主在战胜封臣之后，大多也都只是会收回或是重新分封封臣的直属领地，对于封臣之下的那些下级贵族，除非有着合理的理由，不然的话是并不会因为他们参加了叛乱而去清算的。 哪怕是在封臣战争中，效忠于封臣的贵族让更高级别的领主恨得牙痒痒，只要在更高级别的领主获胜的那一刻，贵族们立刻向其宣誓效忠，更高级别的领主也没有权力向归附的贵族动手。 原因和理由很简单，依旧是“我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因为之前这些下级贵族“不是我的附庸”，而是“我封臣的附庸”，所以他们参加封臣的叛乱合情合理，乃是在履行《神圣法典》规定的贵族义务。 而在更高级别的领主获胜之后，收回了头衔，这些不是附庸的贵族成为了附庸，只要他们及时向新领主宣誓效忠，就算是履行了《神圣法典》的义务，不应该继续被清算在叛乱中追随旧领主的所为。 这种被明晰化、分割化的权力与义务，让封臣与封君间的关系变得极其微妙，特别是在封君与封君的封君发生战争的时候。 按照《神圣法典》，贵族们可以无所顾忌地支持封君对更高级别的封君作战，而不用担心封君失败后的清算。 而如果代入到卡斯特尔叛乱中的话，那就是北地贵族们是可以毫无顾虑地站在夏洛特这边，对抗三王子的。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 《神圣法典》看似解决了小贵族在更高级别领主战争中的后顾之忧，能够让小贵族们毫无顾虑地站在直属领主一方，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正因为《神圣法典》保护了小贵族的利益，更高级别的领主与封臣发生战争的时候，也往往会对封臣下属的贵族予以优待与种种承诺。 而这就导致了一种情况—— 那就是按照法典规定，虽然贵族可以无顾虑地参加领主与领主的领主间的战争，但实际上在这种更高级别的战争发生之后，小贵族们往往会变成双方竞相拉拢的对象。 最终的结果就是很多小贵族并不会真的去追随直属领主作战，而是往往会保持中立，左右逢源，谁最有可能赢，他们就帮谁。 贵族们的领主就惨了，有的时候甚至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辖领对抗自己的领主。 可以说，这种分割了不同阶层贵族领主权属关系的规则大大限制了贵族封建领主的中央权威，也是定下《神圣法典》的神圣王庭的高明之处。 通过这种严格的贵族体系，小贵族们的利益得到保证，封建君主们很难实现真正的中央集权，哪怕是掌握了强大的超凡力量也无法对教会的统治根基造成威胁。 套用到夏洛特这里的话，问题就来了。 或许北地贵族们会清一色地支持她平叛，但当三王子对卡斯特尔动手的时候，贵族们究竟会站在哪一方可就不一定了。 不管是支持身为直属领主的夏洛特，还是说更高一级别的波尔德公国，其实是都有可能的。 而考虑到现任新月国王路易五世堪称新月王国建国以来最伟大的君主之一，身为他的王子，王位的有力竞争者，三王子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筹码是明显更高的。 夏洛特几乎可以预判，只要三王子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向她宣战，同时承诺胜利后依旧会保全北地贵族的利益的话，这些贵族们很多都有可能会选择中立。 这也是夏洛特知道三王子打算对自家动手之后心底很担心的一件事。 她在北地的统治根基并不算稳，能经得起叛乱，却不一定经得起来自更高领主的战争考验。 老实说，如果北地贵族们集体在她与三王子的战争中倒戈，她真的会很头疼。 说实话，封臣这种左右逢源的现象对于封君来说真的挺恶心的。 新月国王路易五世铁了心要加强中央集权也是在星月战争中被类似的事给恶心坏了。 那个时候，他和落星国王亨利二世争夺新月王位，新月王国的贵族们那叫一个个的摇摆不定，左右通吃…… 也是因此，夏洛特要尽可能避免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 像控制加斯顿伯爵那样控制所有的北地贵族并不现实，依靠人格魅力和利益捆绑获得贵族们的真心效忠目前也很难实现，而夏洛特更不想做一个依靠精神控制来统治领地的领主。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北地贵族们对三王子彻底失望了。 如果加斯顿伯爵讲述的一切内容不是他亲自说的，而是夏洛特自己告诉贵族们的话，或许很多北地贵族还不会相信。 又或者说虽然相信，但更多的贵族会下意识认为三王子对卡斯特尔的出手只是针对卡斯特尔家族的。 对于北地的贵族们来说，双方斗争的最终结果只是头上的封君换了一个，从卡斯特尔伯爵换成了波尔德公爵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 讲述者不是夏洛特，而是加斯顿伯爵，是波尔德的驻军指挥官。 对于北地贵族来说，这背后的含金量和可信度是不一样的。 卡斯特尔家族或许会出于利益将北地贵族们绑上自己的战车，但加斯顿家族却不一样。 人家又不是北地的贵族，领土都在南方的波尔德大区呢。 再加上似真似假的种种证据，可以说……很难不让人相信背后的真实。 “加斯顿伯爵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三王子竟然打算联合紫罗兰对卡斯特尔动手？他要瓜分卡斯特尔，将整个卡斯特尔变成自己的直辖？” 仍然有贵族不死心，忍不住追问道。 而加斯顿伯爵仅仅是看了对方一眼，两句话就完成了绝杀： “阁下，请别忘了，我们的国王陛下最想做到的事就是进一步强化中央的权威……” “三王子殿下乃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而卡斯特尔领的富庶众所周知，请问若是他想要将卡斯特尔变成直辖，国王陛下究竟是会支持，还是不支持呢？” 这话说出来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贵族们若有所思，一个个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是啊，国王陛下最希望的就是加强中央权威。 比起不被国王喜爱的二王子“朝圣者”弗朗索瓦，三王子菲利普本就被认为更有可能继承王位。 与血魔教团勾结？ 老实说，考虑到路易五世与神圣王庭的微妙关系，北地的贵族们还真不确定这究竟会不会是国王陛下默许的。 血魔教团之所以难以彻底从新月王国拔除，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其实很多王国贵族暗地里都可能与血魔教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一定是投靠，更多的可能只是合作或者单纯的利用。 将血魔教团的力量彻底剿灭是新月的政治正确，但对于贵族们来说，政治正确也仅仅是政治正确而已。 当然，或许寻求教会的支持是一条道路，但北地贵族的信仰很复杂，不少甚至干脆就是无信者…… 将神圣王庭引进来重新征收什一税？ 别逗了。 别说对付三王子了，在那之前，或许北地本土的很多贵族自己都要率先反对了。 看到贵族们陷入沉默，夏洛特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她可以凭借加斯顿伯爵公开三王子的阴谋，让贵族们断了倒向三王子的想法，但想要拉着全体北地贵族反抗波尔德公国，还需要让贵族们看到更多的好处和获胜的希望。 只见夏洛特轻轻敲了敲座位的扶手，威仪术悄然释放。 一时间，北地贵族们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夏洛特扫过全场，平静地说道： “诸位，三王子虽然势大，但我们也并不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与血魔教团勾结终究是三王子的败笔，宣扬出去势必会为他带来巨大的压力，而我卡斯特尔也并非没有援军……” “我已雇佣了海外的佣兵军团，不久之后就会抵达北地，再加上我们联合起来的军力，尚有一战之力。” “这场战争，同样是我们卡斯特尔的机会，一旦获胜，我卡斯特尔就有希望收回郁金香伯爵领，彻底统一北地。” “郁金香伯爵领乃是波尔德的直辖领地，收回之后，我卡斯特尔家族只取一半的领土收归直辖，有功者自可获得相应的分封。” “此外，一旦我们获胜，即可宣布脱离波尔德公国取得独立，而一旦独立，我卡斯特尔就将成为新月王国的直属封臣。” “王国的直属封臣契约税收是低于公国领的，届时，各位家族的契约税收也会得到相应的降低，不仅如此……诸位也将有希望踏上更高的舞台，参加王国领主举行的各种宴会。” “哦，对了，还有卡斯特尔秘银矿，我们的矿业工坊每年上交波尔德的分红也是一大笔开销呢，这之后，都可以省了，王室已经有了秘银矿的开采权，还看不上我们这点儿收入。” “我想……对于任何一个贵族家族来说，这都是不错的结果。” 听了夏洛特的话，贵族们纷纷眼前一亮。 夏洛特描述的未来的确很有吸引力，北地虽然富饶，但作为公国下的封臣，在王国中的政治地位还是太低了。 卡斯特尔领以商贸闻名，北地贵族几乎家家都有生意，很多时候都需要和各方势力打交道。 如果能够提升在新月王国的政治地位，对于每个贵族家族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至于新的领土、更低的契约税，自然是更好了。 当然，这些东西三王子也能承诺。 但比起暗杀王国贵族、勾结血魔教团、公然破坏《神圣法典》的三王子来说，夏洛特无疑是一个更能让人信服的对象。 而若是能够击败三王子，说不定还能彻底断掉对方继承新月王国的可能。 “伯爵大人，我列恩-卡斯特尔家族愿意追随您，平息叛乱，统一北地，反抗波尔德的暴政！”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率先站出一步，颤巍巍地朝着夏洛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臣服礼。 而很快，其他的北地贵族们也纷纷单膝跪地，表示追随与臣服： “伯爵大人！我们瓦莱家族也愿意追随您，抗击进犯卡斯特尔的敌人！” “我莫雷尔家族向神主起誓，必将追随卡斯特尔，反抗公国的暴戾！” “……” 一时间，北地的贵族们哗啦啦地单膝跪了一大片，纷纷向夏洛特重新起誓，表示臣服与效忠。 看到这一幕，夏洛特笑了。 她知道，自家领地和三王子开战之后最弱的一环，已经弥补上了。 而微笑过后，她的表情很快变得肃穆。 肃穆之中，更有着一种与稚嫩外表不符的威严气势。 只见她轻轻拔出代表卡斯特尔领主的长剑，高举过头顶，道： “诸位，请记住你们今日的誓言。” “既如此，接下来就和我一起以多恩河畔为起点，将这些不自量力的叛军……一一碾碎吧！” (本章完) -134- 开战！ 夏洛特的一番话终于将北地贵族们的斗志彻底激发起来。 一时间，贵族们各个充满斗志，再次争抢起军队先锋的名头，一个个的都想率先冲锋迎战。 夏洛特有点理解不能为什么这些贵族们都对身先士卒地带队冲锋这么感兴趣。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她也没有多问，而是很快将指挥权交给了身为总指挥官的安格斯男爵。 该演讲的时候演讲，该鼓气的时候鼓气。 真到了要开打的时候，比起自己的纸上谈兵，夏洛特还是更信任指挥过很多战役，经验丰富的安格斯男爵。 而安格斯男爵也恭敬领命，开始指挥各个贵族，做迎战前的安排。 帐篷中的每一个贵族都是领了兵来的。 实际上，他们就是卡斯特尔大军的一个个“军官”。 只要给他们吩咐了任务，也就意味着给整个联军下达了命令。 在安格斯男爵下达指挥期间，夏洛特也没闲着，而是侧耳倾听，暗中学习着安格斯男爵是如何进行军队指挥与调动的。 专业的事的确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但作为一个封建领主，夏洛特也认为自己必须要强化一下自己的军事素养。 不说要学得像那些善战的君王一般吧，但至少也要知兵。 而让夏洛特有些意外和感兴趣的是，对于贵族们的任务，安格斯男爵的安排却很简单。 那就是全军出动，直接正面进攻。 他将很多指挥命令全都提前下达了，非常简单粗暴，对于开战之后的指挥，只是很粗略地让贵族们听号角行动。 当然，这是对北地贵族们的命令。 而实际上，最关键的一环在于另一处。 在开战之前，加斯顿伯爵将会派出使者与叛军接洽，以一前一后夹击卡斯特尔大军的建议，诱骗莱格利斯家族隐藏在营地后方的骑兵主力迎战。 没错，莱格利斯家族的骑兵主力并不在营地里，而是隐藏在营地后方。 这是塞巴斯亲自侦查后带回来的消息。 夏洛特寻思，这或许是因为叛军也知道“加斯顿伯爵的身份”，原本就打算和郁金香的军队一起对卡斯特尔发起前后夹击，故才会将骑兵主力隐藏起来。 毕竟，只要时机恰当，莱格利斯家族的数千骑兵部队完全有机会配合郁金香的常备，直接将卡斯特尔的联军冲溃。 当然，这或许是叛军首领的想法。 夏洛特这边的方案则是，卡斯特尔的全军出动一开始只是佯攻，并不会真的对叛军构筑好防御工事的营地发起冲锋。 而在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向叛军发出信号，诱骗叛军的骑兵主力接战之后，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则会反戈一击，直接冲向叛军主力，与联军一起完成合围。 届时，才是真正的全面进攻。 在这个过程中，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将会分成两部分。 其中的骑兵部队将会与卡斯特尔的骑兵一起，悬挂上波尔德的旗帜，充当诱骗叛军主力的波尔德军队，在双方交战之时突然倒戈，打叛军个措手不及。 而步兵则会隐藏在联军之中，在叛军主力被包围之后，激活起魔能阵列，带领贵族联军，正式对叛军的营地发起冲锋。 安格斯男爵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战，将叛军的主力彻底击溃！ 作战方案很快就安排好了，很明显，郁金香伯爵领的军队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一旦计谋成功，联军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击败叛军的主力。 终究是一万多的军队呢，而且还以逸待劳了这么久，卡斯特尔真正的敌人在南方，对于叛军……能减少一点损失，就减少一点损失。 命令下达之后，贵族纷纷离开，前往各自带领的队伍进行准备与动员。 正式开战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上午，联军一路奔波，也需要休整一晚。 而加斯顿伯爵也在夏洛特的暗中示意下，派出了长子奥迪斯作为“波尔德”的使者，在夜幕降临之后亲自前往叛军营中面见叛军首领。 他将呈上卡斯特尔正面进攻的“作战计划”，并“商议”与叛军一起夹击卡斯特尔的具体计划。 很简单粗暴的计谋，关键在于叛军信不信。 夏洛特觉得叛军大概率是会信的，但当奥迪斯离开之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多少有些紧张。 没办法，穿越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战争，而且还是以领主的身份参加战争。 纵使经过种种准备，她有信心打赢平叛的这一仗，但心中还是难免会紧张。 好在的是，奥迪斯在离开了三个多小时之后就顺利返回了，而他也带回来一个让人心中一定的消息—— 叛军答应“郁金香军队”的提议了。 其实想想也是，叛军们根本不可能怀疑加斯顿伯爵的立场，毕竟……谁能想到一个领地在波尔德后方，已经向新领主宣誓效忠的伯爵，会突然倒向卡斯特尔呢。 在夏洛特将加斯顿伯爵父子转化为血仆之后，这场叛乱的天平就彻底变了。 而有趣的是，在奥迪斯拜访叛军高层的时候，叛军一方的首领甚至还向奥迪斯提议，可以趁着今晚的夜色配合郁金香的军队对卡斯特尔的营地发动夜袭。 而且……似乎叛军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干的。 当然，这个提议被奥迪斯否了。 理由则是郁金香的军队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一路赶路，超凡士兵的铠甲还没有完成充能，也不方便展开魔能阵列，不能对卡斯特尔军队造成有效的杀伤。 “叛军的首领是谁？” 听了奥迪斯的汇报之后，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夜袭这个提议还真的是将她吓了一跳。 不得不说，叛军的指挥官还真是敏锐，若是他们真的对卡斯特尔一方发动夜袭，还真是个麻烦。 虽说卡斯特尔也可以提前布下陷阱，但最多也只是吃下叛军的偷袭部队，而能做到夜间偷袭的，只可能是小股精锐部队，对夏洛特来说就算是消灭了对方也没有意义。 “是莱格利斯家族的一位男爵，名为柴特。” 奥迪斯回答道。 “柴特？是他？” 安格斯男爵微微挑了下眉。 夏洛特心中微动： “他是谁？” 安格斯男爵恭敬地回答道： “伯爵大人，应该是柴特·德·莱格利斯，他是萝拉同父异母的弟弟，前任莱格利斯子爵的私生子，一个相当有指挥天赋的年轻人。” “据说，他前几年指挥莱格利斯家族的私兵以少胜多，多次击败南下劫掠的北境海盗。” 听了安格斯男爵的介绍，夏洛特微微颔首。 “倒是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才却站在了卡斯特尔的对立面。” 一旁的塞巴斯却笑了笑，顺势拍起了马屁： “主人，要说优秀，您才是最厉害的。” “与您相比，莱格利斯家族的新生代还是不够看的，就算他再优秀，也还是落入了您的陷阱里……” 夏洛特没去搭理塞巴斯的马屁，这家伙自从追随她之后就越发放飞自我了，任何拍马屁的机会都不放过。 “奥迪斯阁下，你没有在叛军中见到萝拉吗？” 就在这个时候，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突然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奥迪斯愣了一下： “萝拉？莱格利斯家族的女子爵？不，并没有。” 他摇了摇头。 夏洛特敏锐地注意到，在听了奥迪斯的回复之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微微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子爵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问道。 老子爵犹豫了一下，说： “不，只是……有些奇怪，我记得出于家族继承问题的担忧，萝拉向来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是提防，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会放手让对方独自率领大军……” “看来，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莱格利斯家族内部应该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想起了尼斯最近“投靠”莱格利斯家族之后陆陆续续传回来的一些消息。 据说，在它“投诚”之后，也并没有见到莱格利斯家族的高层，相反……倒是经常见到那位名为欧多西亚的女性。 或者更准确的说，那头化为人形的黑龙。 似乎叛军高层的命令，很多时候都是通过那头黑龙传递的。 “奥迪斯，叛军之中，有一位名为欧多西亚的女性吗？” 夏洛特问道。 奥迪斯愣了愣，恭敬地回答道： “我好像并没有见到。” “没有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伯爵大人，您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安格斯男爵问道。 夏洛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叛军高层的动向。”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清晨，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卡斯特尔联军的营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战争机器一般，缓缓运转了起来。 休整了一夜，士兵们的精力也得到了恢复，在吃过以黑面包、肉干和麦酒组成的早餐之后，各个贵族家的队伍就开始正是备战了。 轻骑兵们挥舞着卡斯特尔的黑鹰旗帜，在各个贵族家的小营地中穿梭，传递信息，而贵族们也纷纷扬起自家家族的旗帜，开始排阵点兵。 夏洛特站在不远处的丘陵上，这里地势比较高，能够将自家营地尽收眼底，不仅如此，还能看到河畔叛军的营寨，看到营寨中巡逻的士兵。 当然，最惊人的还是联军的营地，身为营地中的时候或许感受并不是很直观，从丘陵上俯视才能更加充分地感受到数万大军的壮观。 在一面面旗帜的挥动下，不同贵族家族的军队如同河流一般缓缓流淌，不断组合汇聚，渐渐组成一个个成型的阵列。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连绵的森林中升起，金色的阳光在大地上蔓延。 绵延的多恩河如同一条金光闪闪的丝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联军同样在阳光下泛着光辉，那是贵族和士兵身上的铠甲。 通过身上的装备，夏洛特能清晰地辨别出哪些是贵族，哪些是私兵，哪些又是征召的农兵。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个由贵族联军组成的阵列中，最前方的都是贵族，他们身穿精美的铠甲，或是骑着高头大马，或是干脆步行。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追随他们的骑士和私兵，最后面才是征召的农兵。 当然，追随贵族们的骑士要比往日少了很多。 大多都被召集到加斯顿伯爵那边和郁金香的骑兵部队组成用于伪装和突袭的骑兵了。 剩下的，只是一些亲卫。 看到这些身先士卒的贵族，夏洛特忍不住感叹道： “北地贵族们……还是真的喜欢在战争中冲在最前面啊！” “主人，其实不只是北地的贵族，整个人类世界的贵族都是如此，在战争中，掌握超凡力量的他们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据说这是人类贵族们所遵循的‘骑士精神’中‘英勇’的信条，也是贵族们的荣耀和骄傲。” 夏洛特身侧，为她打伞遮阳的塞巴斯恭敬地说道。 “骑士精神么……” 夏洛特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明明是指挥官却冲的这么靠前，他们也不怕因为深陷局部战斗不能从全局高度把握局势而导致战局失控……” “主人，人类贵族们向来如此，这也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掌握的超凡力量，真要是有哪家贵族龟缩在后面，反而是会被同僚所嘲笑呢。” 塞巴斯笑着说道。 夏洛特叹了口气： “难怪安格斯要一开始就把指令全都下达清楚，战争开始之后也只打算通过号角进行简单的沟通……” “看来他就没指望过打起来之后，还能够乖乖调动这些冲疯了的贵族。” 塞巴斯耸了耸肩： “没办法，这就是人类的战争艺术。” 夏洛特听了，却摇头道： “不，这是弥瑞亚的战争艺术。” 而就在这个时候，厚重而沧桑的号角声遥遥传来，响彻天际。 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是开战的号角声。 联军与叛军的战斗，要开始了。 -135- 炮击 血之圣典波尔德的血裔诡魔-135-炮击随着号角声响起，卡斯特尔的联军也开始缓缓移动。 从丘陵上看，浩浩荡荡的联军被安格斯男爵划分成了五个军阵，以“2+3“的品字形阵型朝着叛军的营地进军。 联军的阵型并没有夏洛特想象中的好，比之她前世里在影视剧看到的中世纪军阵更是差远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五个巨大的，在不停形变的缓慢移动的灰黑色矩形，最多只是能够勉强看出是军阵而已。 若非军阵最前方的贵族保持了较为整齐的队形，不然的话，夏洛特真的怀疑这么大的军阵，走着走着可能自己就乱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卡斯特尔的联军又不是久经训练的常备，归根结底是一群从各地召集过来的贵族、贵族私兵和征召农兵而已。 可能很多征召兵三个月前还在地里干农活亦或是在林子里打猎，训练时间撑死也就只有一个多月，能有现在这样的纪律和执行力，都得感叹北地贵族们的效率和安格斯男爵的能力了。 当然，即使如此，大军压境的危机感还是笼罩了整个叛军营地，依靠血族出色的视力，夏洛特能清晰地看到在卡斯特尔的号角声响起之后，叛军营地中的士兵很快也行动了起来。 弓箭手涌上木制的寨墙和高塔，哨塔上的弩机和小型射石炮也在士兵的操作下缓慢移动，将弩失和炮口对准了远处的大军，而更多的士兵则从帐篷中涌出，在一个个骑马贵族的命令下排阵，集结。 原地驻扎了两三个月的时间，这座营地已经被叛军打造成了一座规模可观的要塞了，就连夏洛特也不得不夸一句叛军的高效。 有着超凡力量存在的异世界，很多事的工作效率根本就不能与前世类似时代的蓝星同日而语。 更别说在和当地的村民沟通交流之后，夏洛特更是了解到叛军驻扎的营地之前本就是一座有着城墙的小镇，如今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被叛军进行了进一步改造。 联军缓慢地移动，如同逐步逼近的巨浪。 在前锋部队行进到距离叛军营寨大约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略有低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响起，夏洛特看到最前方两个军阵中的带队贵族们行动了起来，他们举剑命令，而军阵中的士兵则向两侧移动，一座座黑黝黝的炮管被士兵推了出来。 那是射石炮，也是弥瑞亚世界攻城的利器，即使面对的只是一座临时加固的木制要塞，但这些火器还是被联军带了过来，一共二十门。 提供射石炮的主要是夏洛特直辖领和列恩-卡斯特尔家族，这种攻城利器小一些的贵族家族也养不起。 作为早期的火炮，它的炮管较短，通常用青铜或铁浇踌而成，有时也用紫铜和黄铜制造，而卡斯特尔的射石炮的长约5m，口径有500mm，发射的石弹重达700磅。 这些射石炮的发射谈不上什么精确度，而且初速也极低。为了提高炮的效能，炮身刻画有相应的魔法铭文，经调整后的有效射程一般都能达到五百米，大大超过了弓箭和手弩的射程，更是远超低阶法师那不到百米的射程。 它们发射的石弹也不完全是石弹，视情况而定，弹身也会刻有铭文，特别是前几轮开炮的时候，通常都会使用造价高昂的附魔石弹，且附加【破魔】效果，用于摧毁超凡力量。 看到被推出来的火炮，叛军中的士兵明显骚动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军官镇压。 又是一阵低沉的号角，战场上的二十门射石炮的炮口迸发出阵阵白色的烟雾，而过了几秒，夏洛特才听到隆隆的炮响传了过来。 伴随着一连串的巨响，石弹落入叛军的营地，而营地周围则涌现出阵阵半透明涟漪，如同流淌的水面。 那是法师的护盾。 流淌的护盾将射出的石弹尽数拦下，那些石弹就仿佛砸在了一片粘稠的腐蚀性液体中一般，先是速度迅速消减，而后弹身亮起火红色的光辉，如同雪花一般消融。 不过，一轮的炮击显然不是终点。 在第一轮石弹被挡下的三分钟后，第二轮炮击也开始了。 低阶法师的护盾显然还不足以与附加了破魔效果的石弹抗衡，在弱化了十几枚石弹之后，半透明的护盾就几乎达到了极限，随之轰然破碎。 不过，因为叛军的营地寨墙并不高，大多数石弹并没有直接击中寨墙，而是低空越了过去，如同陨石一般砸在营地中。 这些石弹大多数落空了，但有两枚砸中了目标，其中一枚击碎了一座帐篷，而另一枚则击中一座哨塔上直接将哨塔的塔楼击穿。 但也仅限于此了。 弥瑞亚现时代的火炮还是太弱了。 刻画了【破魔】效果的石弹虽然能够重创施法者的防护，但也只能凭借动能来进行杀伤，没有蓝星后世火炮的爆炸效果。 但纯粹的动能加上【破魔】的特效，已经是目前战场上克制施法者的最强力量了。 六分钟后，第三轮炮击开始。 这一次，叛军的施法者明显来不及重新构筑大型的法术护盾，陨石一般的石弹几乎没有遭到抵抗，尽数砸入了营地。 夏洛特看到，这一轮炮击之后，叛军的营地中又有两座帐篷被砸毁。 此外，还有几枚石弹落入了营地中集结的叛军队伍里，被击中的士兵当场就连人带铠甲碎的找不到了，而落地的石弹靠着惯性又弹射了数次，在叛军中造成了进一步的伤亡，更是引起了骚动和恐慌。 不过，这并非是最大的战果，最大的战果是有一枚石弹终于砸到了寨墙上，而木制的寨墙在失去了魔法保护后显然无法与火炮抗衡，直接被撕出了一个口子。 这进一步引起了叛军的混乱。 而叛军的反应比夏洛特想象的还快，在寨墙被砸出缺口后，很快就有扛着大盾的士兵赶过去进一步加强防御。 又过了几分钟，第四轮炮击开始了。 经过前三次炮击的校准，这一次的石弹精度变得更加准确，足足五枚石弹击中了寨墙。 】 虽然其中有两枚被疑似入阶者的魔法挡下，但还是有三枚正中寨墙，继第一个缺口之后，又砸出了三个缺口。 正面战场上，叛军营地的寨墙已经称得上摇摇欲坠了。 “呜——！” 比刚才的号角声要嘹亮许多的号角响起。 这是士兵进攻的命令。 卡斯特尔的联军阵列再度移动起来，最前方的贵族和精锐私兵纷纷举起盾牌，稍后方的农兵扛起梯子，朝着叛军的营寨冲去…… 本站网站:et -136- 冲锋 两军交接，攻防战很快就开始了。鹋 已经出现了数道缺口的寨墙已经无力抵抗联军的进攻，在超凡贵族的带领下，先锋部队很快就冲入了营寨。 混战在寨墙内外展开。 没有炮火，没有硝烟，只有拥挤的人群，厮杀的怒吼，飞射的箭矢以及超凡者们那闪烁的源力和魔法。 掌握了超凡力量的贵族在登上寨墙之后，几乎个个都像开了挂的怪物。 除了叛军中的超凡者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挡下他们。 站在丘陵上的夏洛特能够将战场看得很清楚，可以说……联军方面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 这倒不是因为联军的人数更多，而是因为叛军营寨中的超凡者太少，根本无法与冲在最前面的北地贵族抗衡。鹋 虽然知道自己这一方的力量明显要强于叛军，但是看着攻入营寨之后近乎屠杀般扫荡叛军的贵族们，夏洛特还是感觉有些意外。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的“钓鱼”计划，她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叛军里的超凡者和贵族，恐怕全都被调动到莱格利斯家族的骑兵主力中了。 攻下营寨，消灭营寨中的叛军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夏洛特的心思已经不在下面的攻防战上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寻找着叛军的骑兵部队可能出现的方向。 如果说还有什么可能担心的，那大概就是叛军隐藏的骑兵主力中会不会隐藏着一些实力强大的超凡者，对自己这一方造成威胁了。鹋 特别……是那头黑龙。 当初能够压着塞巴斯打，那头黑龙就算是没有达到炽阳位阶，怕是也是银月的巅峰了。 若是它出现在战场上，恐怕还真会为联军造成不小的麻烦。 自家这方的高端战力还是太少了，而她自己虽然能开挂，但也不宜当着这么多军队的面暴露。 除非……借着别人的身份出手。 想了想，夏洛特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家的管家身上。 “塞巴斯，看好战场，若是一会儿那头黑龙现身的话，你就立刻参战，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一些更强的力量。”鹋 夏洛特隐晦地说道。 塞巴斯心中微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恭敬地点了点头： “遵命，主人。” 而这个时候，看着彻底陷入混战的战场，一旁的安格斯男爵也上前一步，沉声道： “伯爵大人，攻防战已经达到**了，是否需要让加斯顿伯爵大人发出信号，诱骗叛军的骑兵主力出击？” 夏洛特看了看已经将寨墙团团包围，同时也因为叛军的拖延而陷入混战的联军，点了点头： “发吧。”鹋 随着夏洛特的命令，一道赤红色的魔法元素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响着刺耳的长鸣冲向天空。 夏洛特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目光死死看向营寨的后方。 征召兵没有了，可以花时间继续征召，摧毁叛军的精锐骑兵，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这场战斗能否一战将叛军的主力剿灭，就看叛军上不上当了。 元素弹的声音响彻战场。 不过，叛军的后方并没有任何动静。 一分钟过去……鹋 两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就在夏洛特眉头渐渐皱起，怀疑叛军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并未中计的时候……地面，开始了震动。 一开始的震动并不强烈。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震动越来越密集，而伴随着震动的，还有宛若雨点一般的隆隆巨响。 那是骑兵奔袭的声音。 夏洛特心中一动，立刻朝着震动与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营地之后的地平线上，腾起了阵阵烟雾。鹋 紧接着，一支打着莱格利斯家族的旗帜，身披锁子甲的骑兵部队，出现在了夏洛特的视线里。 是莱格利斯家族的精锐主力！ 夏洛特精神一振。 只是，随着雨点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大，随着地平线上的骑兵出现的越来越多，夏洛特的表情却渐渐严肃了起来。 无他。 出现在地平线的部队，并不只是莱格利斯家族那闻名卡斯特尔的骑兵队伍。 那黑压压的军队，绝对不止莱格利斯的三千骑兵，而是一支人数不下万人的骑兵军团！鹋 而在莱格利斯家族的旗帜之外，夏洛特还看到了数面从未见过的旗帜。 那旗帜统一为黑色，上面涂画着一些动物模样的图腾，簇拥在这些旗帜下的骑兵大多只是穿着轻甲，手中则挥舞着长长的马刀。 看到这些骑兵，安格斯男爵表情微变： “是北境艾萨克部落的骠骑兵！” “这些叛军……竟然还获得了北地大公国的帮助！” 北境大公国？ 夏洛特皱了皱眉，想不明白这个北方的邻居怎么也插进来一脚。鹋 她看了一眼藏在丘陵下方，还没有加入战场的骑兵队伍，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数量，很快就估算出叛军的骑兵恐怕是自己这边的三倍以上。 这个结果让夏洛特心中微沉，突然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些拿不准了。 “安格斯阁下，能打得过吗？” 她忍不住问道。 安格斯男爵迟疑了数秒，说道： “靠着偷袭的话，胜利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加斯顿伯爵大人带来的毕竟是精锐常备，超凡比例很高，而北境大公国的骠骑兵大多都是普通的士兵……” “但全歼……应该做不到了。”鹋 听了安格斯男爵的话，夏洛特暗叹一声，说： “做不到就做不到吧，能打赢就行，毕竟谁也没想到叛军竟然还获得了北境的帮助……” “发信号，让加斯顿也进攻吧。” “遵命。” 安格斯恭敬应是。 随着夏洛特的命令，信号很快发出。 而卡斯特尔一方，由郁金香伯爵领的精锐常备以及北地贵族、骑士组成的骑兵部队也尽数出动，打出了波尔德的旗帜，向着战场发起了冲锋。鹋 看到冲向战场的“波尔德骑兵”，叛军的骑兵主力明显士气更旺盛了。 不过，冲在最前方的叛军骑兵很快就陷入了骚动。 无他，因为“波尔德骑兵”在冲向战场之后，并没有冲向联军，而是径直冲向了他们。 四千多名披甲骑兵形成锥形阵列，朝着叛军冲去。 而很快，夏洛特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本站网站:et -137- 全军覆没！ 直到很多年之后，夏洛特依然清晰地记得今天这场她穿越之后亲自参与的第一场战役。暨 或者更准确的说，记得这场阳光下的骑士冲锋。 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四千多名披甲骑士排成锥形的阵列，朝着数倍于自己的叛军骑兵冲去。 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骑士们那锃亮的铠甲，反射出灿烂的光辉。 不，那并不是反射的太阳光。 那是披甲骑兵们自己在发光。 只见那些隶属于郁金香伯爵领的波尔德常备骑兵的身上，镶嵌有魔晶的繁复纹路骤然点亮，熠熠生辉，彼此之间的光芒迅速连接。 转眼见，分布在骑兵阵列中的一千五百名波尔德常备骑兵便“编织”出了一片淡银色的光网。暨 那光网如同一个锥形的箭头，将整个骑兵阵列笼罩在内，而当光辉蔓延到那些同样全副武装的北地贵族身上的时候，更是如同进一步充电了一般，变得更加耀眼了起来。 紧接着，夏洛特就看到那光网幻化出一道道虚幻的铠甲和武器，附着在骑士和战马的身上，他们身上的战铠仿佛在一瞬间融于光芒中了一般，变得越发璀璨夺目。 这一瞬间，夏洛特惊异地发现所有冲锋的骑兵身上的气息都开始了迅速提升与融合…… 那些能够被她靠着血族的敏锐感知清晰地辨别出个体的超凡气息迅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出现的、厚重、统一的超凡气息！ 这些骑兵……身上的超凡力量竟然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统合，在这一瞬间化为了一个新的整体！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这些骑士仿佛融为了一体，凝聚成了一股更加强大的超凡力量。暨 那冲锋的锥形阵列，就如同一道巨大的光之剑。 不仅如此，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士的光辉加入，那“光之剑”的气息也变得越发强大…… 转眼间，那些组成阵列的骑士，就几乎全都达到了入阶者的层次！ 但这并非结束。 在跨越了位阶之后，那连接在一起的超凡气息进一步提升，很快就达到了一个让夏洛特都为之动容的高度。 更加夺目的光辉在锥形阵列上绽放，夏洛特看到有银灰色的光芒在骑兵身上蔓延开来，很快包裹了整个军阵。 那是外放的源力！暨 而源力外放，本就是银月二阶的标志！ 银月…… 这些冲锋的骑士的气息，竟然全都达到了银月！ 虽然气息虚浮不定，虽然还不足以给夏洛特这种真正的银月带来危险的感觉，但也已经大大超过了普通的繁星…… 看到闪烁着光辉的骑兵阵列朝着自己这方冲来，叛军的主力瞬间陷入了混乱。 明明还没有交战，但夏洛特却清晰地看到，那些机动性极强的骠骑兵几乎是瞬间选择了撤退，清一色地开始减速，调转方向。 但是，已经晚了。暨 源力光辉蔓延之后，冲锋的骑士军阵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明明身披重甲，然而他们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向来以机动性出名的北境骠骑兵！ 空旷的河畔平原上，只见笼罩在光辉中的骑兵阵列仿佛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银色战斧，砸入了叛军的骑兵主力之中。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战法。 就是那样直冲冲地冲撞了上去。 凭借着高超的视力，夏洛特清晰地看到那些最前面的叛军骑兵在接触到骑兵阵列的一刹那便被轻易地撕碎。 那真的是被撕碎。暨 就好像他们是由纸片组成的一般，连人带马，带身上的锁子甲，尽数被撞成了碎片，爆出团团血雾…… 明明也是骑兵，明明领队的也是披甲的骑士，但此时此刻，这些莱格利斯家族的精锐主力却仿佛撞上石头的鸡蛋一般，不堪一击。 成团的血雾在战场上爆开，蔓延着光芒的骑兵阵列轻易地便撕碎了叛军主力的阵型，展开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碾压…… **裸的碾压！ 血色的雾气在战场上蔓延，那是被骑兵阵列冲烂的叛军骑兵爆出的血雾，随着骑兵阵列的冲锋迅速扩散。 目睹如此恐怖的场面，叛军的主力几乎是瞬间便崩了士气，夏洛特清晰地看到那数以万计的骑兵转眼间便陷入了惶恐与混乱。暨 而后……便是一边倒的大溃败。 夏洛特能看到那些叛军中的贵族依旧在拼命呐喊着维持阵列，但却已经无法挽回。 目睹了骑兵阵列的恐怖力量之后，冲锋的叛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竞相开始逃窜。 而那些尝试挽救战局的贵族，也很快被冲到面前的骑兵阵列淹没，消失在了一片光辉里…… 低沉的号角再次响起，奔腾的马蹄声响彻天际。 光辉之中，只见锥形的骑兵阵列再次变换，逐渐开始散开。 渐渐地，他们从光锥化作了三道近乎一字型的雁行阵列，如同追赶猎物的猛狮一般，开始了对叛军骑兵的追杀。暨 在散开之后，他们身上的光芒略有下降，但依旧保持着压倒性的态势。 光芒的加持下，他们那远超普通骑兵的速度成了叛军的噩梦，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冲锋，则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丘陵之上，夏洛特已经彻底惊呆了。 在看到叛军的骑兵主力超过预判的数量之后，她想象过自己这一方的骑兵可能会陷入苦战，也想象过正在攻城的步兵可能会损失惨重，但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就仿佛那增加了数倍的骑兵只是无意义的数字堆砌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以郁金香常备骑兵为主力的骑兵阵列，竟然爆发出了如此可怕的力量！ “魔能阵列……这是魔能阵列的力量！” “神主啊……原来郁金香的常备骑兵，竟然也能组成魔能阵列！”暨 振奋、惊叹之中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是同样站在丘陵上的安格斯男爵。 夏洛特回过头，只见这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的震撼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他那瞪圆了的眼睛中甚至还多了几分恐惧，似乎没有预料到联合了郁金香常备的骑兵队伍竟然会爆发出这么可怕的力量。 魔能阵列？ 这就是塞巴斯所说的魔能阵列？ 夏洛特忍不住看向战场，看向那如同满级玩家杀入新手村一般的骑兵们，只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战争认知仿佛在一瞬间便被颠覆了： “魔能阵列……竟然如此强大吗？”暨 “不……伯爵大人，常规的魔能阵列虽然强大，但恐怕也不会有如此可怕的效果……” 安格斯男爵回答道。 他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战场，沉吟道： “我想，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面对莱格利斯家族超凡者的比例太少，而另一方面，恐怕是因为我们卡斯特尔的很多贵族和骑士也加入了阵列之中……” “魔能阵列的效果本就是随着加入者的实力而提升的，身为入阶者的他们成为了魔能阵列的一部分，自然进一步提升了威能。” “只是……只是……” “只是他们的提升，似乎有些太大了？”暨 夏洛特接着说道。 安格斯男爵尴尬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并没有指挥过魔能阵列的战斗，也没有想到在加入了入阶者之后，魔能阵列竟然会变得这么恐怖……”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在强大的魔能阵列面前，叛军的骑兵数量失去了意义。 那些被骑兵阵列包围起来的叛军骑兵，命运只剩下了两个—— 要么，在骑兵阵列的追杀下被碾碎。暨 要么，选择投降。 在速度与力量全被压制的情况下，逃跑已经成为了虚妄。 除了那些距离较远，运气较好的骑兵能够逃走之外，更多的叛军骑兵根本无法逃离。 而随着最后一位冲在前面的叛军贵族被骑兵阵列淹没，剩余的叛军也彻底失去了战意。 被包围起来的叛军骑兵纷纷放下武器，不再抵抗，而就连营寨中明显被叛军当成诱饵的征召兵们，也在卡斯特尔联军那震耳欲聋的“放下武器，可保性命”的喊声中，纷纷选择了投降…… 从骑兵阵列发起冲锋，到叛军大败，选择投降，前前后后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而那些隐藏在联军中的郁金香领的步兵常备，甚至还都没有来得及出手。暨 魔能阵列的光辉渐渐散去，骑兵阵列也恢复了正常。 站在丘陵上的夏洛特看到，在光辉散去之后，不少常备骑兵便宛若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从马匹上跌落了下来，而就连一些战马，也纷纷倒地。 不过，投降的叛军已经被初步控制了起来，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 看到这一幕，夏洛特大概意识到魔能阵列应该是也是有代价的。 “走，去看看。” 她对塞巴斯和安格斯男爵命令道。 ……暨 战斗结束了，卡斯特尔的旗帜被插在了营寨上，投降的叛军垂头丧气，被士兵看守在一起。 夏洛特骑着马经过，看到的并非是强壮的战士，而大多都是神情惊恐又茫然的普通人。 想想也是，这些叛军大多数都是征召兵，拿起武器就是兵，放下武器就是农夫。 叛军的骑兵才是精锐，但被骑兵阵列一番冲锋消耗后，剩下的也已经成了阶下囚。 倒是那些北境的骠骑兵反应比较快，跑了不少，当然……被俘虏的更多。 夏洛特来到组成魔能阵列的骑兵面前。 结束了阵列之后，这些骑兵大多都已经力竭，正坐在一旁休息。暨 参加了冲锋的贵族们同样是一副消耗过大的样子，不过，他们大多都是资深的超凡者，不少都入了阶，看上去状态要比那些常备骑兵好很多。 夏洛特很快就见到了加斯顿伯爵，这位被她收为血仆的伯爵看起来同样消耗很大，脸色很是苍白，但气色要比其他的贵族好太多了，正在指挥着士兵清点俘虏。 看到夏洛特之后，他停了下来，隐晦地朝着她行了一礼：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 夏洛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力竭的常备骑士： “他们……都还好吗？” “透支了力量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不过……接下来至少半个月，就就别想让他们参战了，魔能铭文也损毁了不少，需要修缮并补充魔晶，重整战力的话……需要差不多二十天吧。”暨 加斯顿伯爵说道。 上一次战场就要休整二十天么…… 夏洛特暗暗点了点头。 能够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肯定是有相应的限制的，不过……即使使用一次要休息二十天，这魔能阵列也够变态了。 这么强大的常备……她必须也要组建！ 不得不说，见识了这场碾压式的骑兵冲锋之后，夏洛特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辛苦了，请好好休息休息吧，打扫战场的事，交给联军即可。”暨 夏洛特说道。 …… 这场战役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 不过，接下来打扫战场的时间，耗时甚至比战斗用的还要长。 直到第二天傍晚，联军才初步清算了战果。 这一战，联军消灭了大约六千名的叛军，其中征召兵两千人，骑兵四千人。 此外，有大约三千名的征召兵和近四千名骑兵选择了投降，包括莱格利斯家族在冲锋后仅剩下了不足八百名骑兵，以及三千多北境的骠骑兵。暨 缴获战马约六千匹，铠甲装备等物资无数。 而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多名贵族被俘，好几位都是入阶者，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名北境大公国的贵族。 侥幸逃离的叛军估算有三千人，绝大多数都是北境的艾萨克骠骑，至于莱格利斯家族召集的军队主力……可以说是一战之后，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个战果和夏洛特设想的差不多，只是过程却完全不一样。 而在这个过程中超凡常备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也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魔能阵列真的是堪称BUG一般的存在，在伯爵级别的战争中堪称碾压…… 夏洛特也总算是知道为何那些强大的公国和王国都愿意耗费巨资养超凡常备了。暨 本站网站:et -138- 先发制人 “主人，整个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没有找到柴特·德·莱格利斯的尸体……” “俘虏的贵族中也有人招供说莱格利斯家族的指挥官并没有直接参加战斗，想必是看到战局不对之后就混在那些撤退的艾萨克骠骑兵中逃走了。” 占领的营地中，清点完战斗收获的塞巴斯来到夏洛特身前，恭敬地汇报道。 “逃的倒是挺快……” 夏洛特挑了下眉，但是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莱格利斯家族的主力精锐已经一战覆灭了，就算是其指挥官逃了，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叛军的底蕴称不上深厚，常备军队又不是什么大白菜。 就算莱格利斯养的并非是波尔德公国那样的超凡常备，短时间内想要补充军队也不是易事。 可以说，卡斯特尔的叛军已经不足为据，接下来夏洛特派出军队乘胜追击一一收复失地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北境的骠骑兵那边呢？为什么北境的军队会倒向叛军？” 夏洛特又问出了另一个有些疑惑的问题。 塞巴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主人……被俘虏的北境贵族坦白说，他们是被莱格利斯家族重金雇佣的。” “重金雇佣的？” 夏洛特顿时愣住了。 虽然她也听说过北境大公国的那些贵族很喜欢以雇佣兵的身份到处活动，但竟然能够足足拉过来**千的雇佣骑兵，莱格利斯家族似乎也太有钱了点儿。 “莱格利斯家族给他们的报酬是什么？” 夏洛特问道。 塞巴斯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秘银，很多很多的秘银。” “很多的秘银么……”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嗤笑道： “看来，更准确的说雇佣北境骑兵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血魔教团了。” 在北地，秘银的来源几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卡斯特尔秘银矿。 卡斯特尔矿业工坊在过去十年曾经被架空过，而且很有可能是被血魔教团渗透的，恐怕也只有血魔教团，能够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的秘银了。 再结合罗曼-佛尔子爵和加斯顿伯爵提供的关于三王子的情报，夏洛特几乎可以板上钉钉地肯定，三王子必然是和血魔教团有合作了。 “主人，那些俘虏如何处理？” 塞巴斯继续问道。 夏洛特沉吟了一下，说： “贵族的话，先关起来吧，带回北港看守着，等战争结束再统一处理。” “艾萨克骠骑兵的话，战马装备全部没收，骑兵留下当苦力，待到战争结束之后再和北境大公国协商去留吧。” “叛军士兵的话……能编入联军的打散收编入联军，至于那些不能编入的，收缴武器装备之后发点路费遣散吧。” 关于如何处理叛乱的贵族，《神圣法典》早已有过明确的规定。 除了那些效忠于莱格利斯家族的非莱格利斯贵族外，其他的同级贵族以及莱格利斯家族的贵族，夏洛特都有权剥夺他们的头衔，收回他们的领地。 夏洛特也没打算特立独行，准备就按照着惯例处理，只是即使是按照惯例，也得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她还不知道血魔教团到底在叛乱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知道北地贵族们与血魔教团牵扯有多深。 如果真的有牵扯的话，不管他们是谁，夏洛特都有权力剥夺他们的头衔，收回他们的领地。 北境大公国的话……夏洛特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暂且就先扣下俘虏，到时候狠狠地敲上一笔吧。 至于叛军的士兵，大多都是征召，本身其实也就是农民，夏洛特也没打算为难他们。 叛乱是贵族挑起来的，和这些平民无关。 归根结底他们只是在听贵族的话行动，他们也是夏洛特的子民。 夏洛特很快就拟定了对俘虏的处理方案。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接下来……您打算如何行动？” 另一旁的加斯顿伯爵问道。 夏洛特沉吟片刻，看向了旁边的安格斯男爵，而安格斯男爵顿时会意，想了想说道： “伯爵大人，叛军主力已经覆灭，接下来的平叛已经用不上这么多的军队了。” “我建议接下来分兵，一路南下防守，预防三王子可能的进攻，而另一路则继续北上，一鼓作气将残余的叛军消灭。” 听了安格斯男爵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沉吟了一下，说： “安格斯男爵阁下，我任命你为平叛联军的总指挥，带领一千五百名骑兵，八千名步兵继续北上平叛，彻底平息北地的叛乱。” “塞巴斯，你也与安格斯男爵同行，暂时作为他的副手。” 说到这里，夏洛特意味深长地看了炎之精灵一眼： “塞巴斯，若是在继续平叛的过程中遇到了强敌……你知道该怎么做。” 塞巴斯心中微动，顿时了然，知道夏洛特这是在暗示他在遇到血魔教团之后，及时呼唤她的名字，借助她的力量了。 “主人，我明白了。”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夏洛特又看向了加斯顿伯爵： “加斯顿伯爵阁下，请您和我一起，带着剩余的军队和俘虏南下，迎接南方可能的入侵……” 听了夏洛特的命令，安格斯男爵右手放在胸前，恭敬行礼应是。 加斯顿伯爵也微微致意，表示遵从。 “此外……” 夏洛特顿了顿，眯着眼笑道： “将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三王子的阴谋全都公布出来，四处宣扬出去；另外再拟一篇檄文，以独立和反抗暴君名号正式向三王子宣战！” 听了夏洛特对话，周围的贵族顿时微微一怔。 安格斯男爵犹豫了一下，说道： “伯爵大人，我们……要主动宣战吗？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说： “已经不早了。” “三王子必然会对我们动手的，即使我们不向他宣战，他恐怕也会很快向我们宣战。” “既如此，我们不妨就先发制人，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再说。” …… 夏洛特下达了命令之后，卡斯特尔的联军就开始分兵行动了。 而在多恩河畔的这场战役结束的五天之后，三王子菲利普也得到了卡斯特尔叛军主力全军覆没的消息…… 今晚短小了点。 明天去拍婚纱照_(:з」∠)_ 本站网站:et -139- 愤怒的三王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本站网站:et -141- 搅动王国风云的战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本站网站:et -142- 海战和争吵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本站网站:et -143- 耗 议事厅里的贵族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围绕着南方的贵族家族究竟该不该投降的问题吵翻了天。 直到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一声怒喝：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争吵？！” 作为北地最有声望的三家子爵家族，老子爵在卡斯特尔贵族里还是相当有话语权的。 而这一声怒喝声中，更是加上了银月二阶的超凡气息。 那凌驾于除了夏洛特之外所有贵族之上的威压释放开来，顿时让嘈杂的议事厅陷入了安静，一时间几乎所有贵族的目光都落在了老子爵的身上。 老子爵的目光环视一圈，叹道： “诸位，大敌当前，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三王子绝非良主，这一点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南方的沦陷是不可抗力，也没有任何一个贵族家族能够单独与敌人抗衡，我们只有团结在伯爵大人周围，才有可能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获得胜利？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大人，波尔德和紫罗兰的联军高达五万，更有三万都是精锐的常备，而我们目前在北港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精锐常备更是只有郁金香领的友军……而且现在还不能出战，这样的差距，我们如何获胜？” 】 有贵族忍不住问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据我所知，就算是紫罗兰公国和波尔德公国的所有常备部队加起来，人数也绝对不可能到达三万……” “更别说，不管是紫罗兰还是波尔德，两个公国里的贵族都不是彻底归心的，不论是布瓦特-林特家族，还是波尔德家族，也都不可能派出所有的常备参战。” “三王子号称五万大军，三万常备，但理论上来说，他能够凑够三万大军，一万常备，就已经很不错了。” “子爵大人，就算是三万大军，一万常备，那也是一股相当可怕的力量，我们……如何才能获胜呢？” 又有贵族追问道。 听了对方提出的疑问，老子爵的神情也有些迟疑。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看到贵族们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中不少更是若有若无地看向了他身后沉默不语的夏洛特。 老子爵知道，贵族们看似在向他提问，其实真正想要得到的，是卡斯特尔伯爵的答案。 老子爵犹豫了一下，思索着该如何回应，但就在这个时候，议事厅外突然有亲兵闯入： “报！伯爵大人！有新的战报送过来了！” 亲兵很快将战报呈上，而作为会议主持者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第一个将战报拿了过来。 他仅仅是略微扫了一眼羊皮卷上的内容，神色就蓦地一变。 这瞬间的神情变化自然落在了贵族们的眼里。 一时间，贵族们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老子爵的身上： “子爵阁下，南方又怎么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夏洛特，得到对方的示意之后，才暗叹一声，道： “罗曼-佛尔家族的舰队归港了。” “他们传来消息，前几天在星月海峡上伏击了两个公国的舰队，但并未胜利，而两个公国的舰队已经直奔北港而来了。”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又叹道： “此外，德尔堡……也于昨日沦陷了。” 此话一出，议事厅中的贵族们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德尔堡也沦陷了？” “德尔堡可是通往北港的门户，那公国的军队岂不是用不了几天就会攻到北港？” “海战也失利了？那岂不是说制海权也要丧失了？” “没有了制海权，北港岂不成了活靶子？” 新的战报传来，再次让贵族们陷入了骚动，惶恐与不安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在议事厅中扩散。 而这一次，就算是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再怎么大喊“肃静”，也无法控制住议事厅的混乱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不得不向夏洛特投去求助的目光。 夏洛特却并未开口。 她拿起侍女托盘中的果奶轻抿了一口，湛蓝纯澈的眼眸环视一圈，然后微微侧了侧身子，也释放起自己身上的超凡气息。 远超普通银月的气息扩散开来，心悸一般的压迫感顿时传遍了每一个贵族。 感受着那比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还要强悍上不少的气息，贵族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 而这个时候，夏洛特才缓缓收回视线，轻轻开口： “吵够了吗？吵够了的话，就安静一会儿，要是没吵够的话，就接着吵……” 贵族们无人应答，纷纷低下头。 强大的超凡力量无论何时都是会让人敬畏的。 虽然夏洛特还很年轻，但银月二阶的实力加上领主的身份，以及前段时间带领军队大胜叛军所积累的声望，已经足以让她镇住场子了。 从贵族身上收回目光，夏洛特看向了卫兵： “罗曼-佛尔家族归港的舰队还剩下多少舰船？” 卫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紧张忐忑地回答道： “回……回伯爵大人，三桅战船有三艘，桨帆好像有十几艘，不过不少看起来都损伤不小。” “十几艘么……看来主力还在。” 回想着罗曼-佛尔家族有关的舰队情报，夏洛特喃喃自语道。 停顿了一下，她笑了笑，接着说道： “大家不要着急，罗曼-佛尔家族的主力舰队能够顺利撤退下来，这说明波尔德和紫罗兰的海军虽然强大，但也并非占据绝对性的优势。” “我北港的岸防力量还是很强的，再加上诸位的军队，敌人想要打下北港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伯爵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要以北港为据点，抵抗波尔德和紫罗兰的联军吗？” 有贵族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 “伯爵大人，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我们的军队力量和对方差距太大了，就算是抵抗，一旦对方将我们围困，失去外界的补给，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北港……毕竟只是一座岛啊！” 有贵族忧心忡忡地说道。 夏洛尔看了对方一眼，轻笑道： “哦？时间问题？泰拉斯爵士，您觉得在我们已经公布出三王子的种种罪行的当下，是他耗得起，还是我们耗得起呢？” 听了夏洛特的话，贵族们愣了愣，而后纷纷恍然。 他们并不傻，夏洛特轻轻一点他们自然就想通了其中的门道。 卡斯特尔已经凭借着一封战书将三王子的把柄给递了出去，只要他们能够拖上足够长的时间，三王子在王国中的其他敌人自然会出手。 “更别说……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们也是有援军的。” 夏洛特顿了顿，继续道。 -144- 踞城而守 夏洛特的一番话最终成功安抚了惊慌的北地贵族们。 当然，让贵族们安心的并非是所谓“援军”，而是夏洛特提到的阳谋，即……他们耗得起，但三王子耗不起。 能够在星月战争中一直屹立不倒，能够在千年中一次次的魔潮和海盗袭击中屹立不倒，卡斯特尔的首府北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在身为北地最有名的商贸中心的同时，这里本来也是一座孤悬海外的要塞，高大的临海城墙，要塞上的大型射石炮，以及高耸的法师塔就是明证。 】 只不过随着近年来人口的暴涨和移民的涌入，北港外围一圈又一圈扩建起来的街区让她看上去仿佛失去了棱角而已。 北地贵族们很清楚这些，他们的恐慌也只是针对三王子那强大的军队。 在夏洛特点明一切后，虽然依旧忧心忡忡，但对于贵族们来说，至少有了盼头。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罗曼-佛尔老子爵来到议事厅之后，更是表现的尤为明显。 在这位名声不是很好的子爵入场的一刹那，北地贵族们几乎是纷纷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也缓和了几分。 很明显，虽然绝大多数贵族都不喜欢这位海盗出身的子爵，但对于罗曼-佛尔家的战斗力，众人还是有目共睹的。 罗曼-佛尔家来到北港，无疑让北港的防守力量更强了一些。 “伯爵大人，罗曼-佛尔家族的舰队已经尽数入港，家族的所有超凡者亦已登岸，誓与您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永远是一身黑色礼服的罗曼-佛尔老子爵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他的身后，还跟随着罗曼-佛尔家族的几位男爵和十多位世袭骑士。 夏洛特对着他们胸前徽章对照了一下背下来的名册，惊讶地发现罗曼-佛尔家的中高层是真的全都到了。 这态度甚至比列恩-卡斯特尔家族还要坚决。 要知道，即使是一直追随在她身侧的列恩-卡斯特尔老子爵，家里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领主全都来到了北港，甚至在南方的沦陷区，还有一小片他们家投降的男爵领。 “回来就好，接下来北港的海防，还需要罗曼-佛尔卿操心了。” 夏洛特微微点头，说道。 “伯爵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和波尔德-紫罗兰的舰队交过一次手了，虽然他们很强大，但依托北港的防御工事，我们也并不是没有力量抵抗。” 罗曼-佛尔子爵神情肃穆地回答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位“海盗子爵”，然后环视了一圈议事厅中安静下来的贵族，微微点头道： “看来，大家都已经冷静下来了，正好罗曼-佛尔子爵阁下也回来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好好议一议如何防守北港吧。” 这一次，贵族们没有反驳。 他们很快在老子爵的牵头下，开始了针对北港布防的讨论。 当然，绝大多数贵族只是在听，他们只会偶尔提出自己的建议。 真正参与讨论的是只是两位子爵和男爵们，这些爵位较高的贵族一方面地位更高，而另一方面大多也都指挥过类似的战斗，都是指挥官出身。 夏洛特没有再参与讨论，而是静静地听着贵族们的讨论。 她自知没有经验，这个时候还是让专业人士继续去操心的好。 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就当甩手掌柜了，旁听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而除此之外，不管贵族们如何讨论，最终拍板的还是她。 而渐渐地，随着贵族们七嘴八舌地商议，一份以罗曼-佛尔子爵和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牵头，众多贵族补充的布防方案也被拿了出来。 整个布防方案的核心相当简单粗暴，即放弃北港南方的其他领地，固守北港以及北港大桥，用小型战舰控制多恩河道，以北港为中心进行防守、拖延。 拜多恩河所赐，北港本来也就是通往卡斯特尔北方的门户，只要控制住北港大桥和多恩河，波尔德-紫罗兰联军就无法继续北上，也无法彻底将北港包围。 北港依旧能够保持后勤，也不会沦为孤城，而卡斯特尔一方就可以凭着北港的城防与敌军一战。 胜，则敌军久攻不下，两个公国的联军在损失惨重之后，很可能会在各方压力下退兵，而卡斯特尔的军队甚至有机会伺机反攻。 败，则城破，而卡斯特尔家族也很可能成为历史。 除此之外，夏洛特也提了几条建议，不过却并非是关于如何防御的，而是及时将北港外围的那些潜水街的贫民们接进内城区，亦或是直接向北方疏散。 贵族们倒是没有反对，对于这些贫民，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其实并不在乎，也只是将此当成了夏洛特的仁慈。 夏洛特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但其实也不尽然。 扩建北港是她继位之后一直在心中存在的想法，不过若是想要扩建北港，就得首选拆除北港外围大面积的贫民窟浅水街。 拆除浅水街是个大工程，北港市政厅在之前的报告中也多次提到这件事做起来阻力很大，更是是隐藏着很多利益纠纷，但这次战争或许反而是个好机会。 一场攻防战，足以让那些反对的家伙闭嘴。 值得一提的是，在讨论方案的时候，夏洛特提到的援军却并没有被贵族们怎么提及。 或者换句话说，虽然夏洛特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自己这一方会有援军，但贵族们其实却并未真的当真，或者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让他们重拾信心的是新月的政治局势，是夏洛特揭露的三王子的“罪证”，是北港易守难攻的地势，而并不是她许诺的援军。 在很多贵族看来，出身波尔德，与其他贵族家族也没有太深交流的少女，所谓的强力援军最多也不过是一些佣兵而已，为了让大家安心罢了。 而他们能想到的佣兵，也只有东尤奈特黑地的那些佣兵团了。 虽然东尤奈特有很多实力强大的佣兵团，但雇佣也是天价，而且很多时候那些真正的超凡佣兵团要的也不是金钱，而是相应的超凡物资。 卡斯特尔是有钱，但却缺乏搞到超凡物资的渠道，唯一拿的出手的超凡物资只有秘银了。 但秘银也是要看存量的。 在北方叛乱，采银城的联系被切断，北地局势不明的当下，贵族们并不认为夏洛特真的能雇佣到那些实力强劲的超凡佣兵团。 北港的超凡物资用于守城消耗或许还不够用呢，怎么可能会再雇佣雇佣军？ 在他们看来，夏洛特最多也不过是能给北地增添一些守军罢了。 方案定下，夏洛特最终拍了板。 而贵族们也行动了起来，为不日将至的大战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145- 兵临城下 “快，快一点！把这座射石炮的铭文擦一擦，法师老爷说了，这种大家伙必须擦干净才能好用！”潚 “石料准备好了吗？桥头那边又在催了，伯爵府说了，今天必须要把桥头的外墙修好！” 北港之外，多恩河。 卡斯特尔领跨越多恩河南北的唯一一座桥梁——北港大桥上，工匠们忙忙碌碌，在法师学徒的带领下修缮着桥外面的外墙。 北港大桥。 作为多恩河上唯一一座横跨两岸的大桥，它的作用与沟通北港与大陆的卡斯特尔大桥同样重要。 如果说连接大陆北岸和北港的卡斯特尔大桥是守护北港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么沟通多恩河南北的北港大桥，就是决定叛军是否能继续北上，以及彻底截断北港后路的唯一途径。 而此时此刻，北港大桥南北两岸，城墙已经重新修缮，工匠们忙忙碌碌，准备着各种各样的防御工事。潚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这座大桥。 伯爵府内的塔楼上。 夏洛特站在栏杆前，看着战争笼罩下忙忙碌碌的北港，看着港口内外徘徊巡逻的战舰，看着岸防海墙上那一座座重新推出来的射石巨炮和多恩河北岸连片的营地与帐篷，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才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后来人，轻笑道： “是又有贵族投降了吗？” 身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的，伯爵大人，南方传来消息，波尔德-紫罗兰的军队已经拿下了距离北港最近的一座城堡要塞，最迟明天，恐怕敌人的先锋部队就要抵达多恩河畔了。”潚 “哦？最后一座城堡要塞也沦陷了？是哪个家族的？” 夏洛特轻挑了下眉。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表情有些尴尬： “伯爵大人……是……是我们家族的。” 闻言，夏洛特回过头，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迎着她那仿佛能将一切看穿的目光，老子爵顿时头皮发麻，连忙道： “伯爵大人，我们列恩-卡斯特尔的忠心……”潚 “别担心，我不会怪你的。” 夏洛特打断了老子爵的话。 只见她转过身，看向远方卡斯特尔领开阔的平原、丘陵和纵横交错的水系与星罗棋布的村镇，接着说道： “南方陷落的速度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却也能理解。” “毕竟……对于贵族家族来说，长久的存续才是最重要的。”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再破的篮子，那也是个备用的篮子。” 闻言，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表情更加尴尬。潚 他犹豫了一下，说： “伯爵大人，不管家族其他的人如何选择，既然我选择了站在这里，一定会和您战斗到最后一刻。”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们能助我防守北港，我已经很满意了。” 说着，她又一声轻笑： “老实说，比起那些只能靠着自己直辖领的军队对抗上级领主的贵族，能够拉起万余大军的我，已经很幸运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一时无言。潚 而夏洛特也没有再继续聊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南方的陷落速度的确超出她的预料，而这只能解释为很多贵族其实并没有做誓死抵抗。但对此，夏洛特并没有太多愤慨。 三王子名声再差，在数万大军面前，那些前线的贵族领地也没有别的选择。 封建领主对臣属的约束力本就有限，比起天朝的君臣，更像是公司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能够为她提供作战的征召兵和税收，甚至亲自前来助战，贵族们就已经尽了义务了，她也不可能都逼着他们去拼命。 真要做到后者，那也得是那些成功加强了中央集权，有着超强的人格魅力，得到贵族狂热崇拜和效忠的君主。潚 而这一点，就连路易五世也做不到，甚至夏洛特所知的前世历史里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还有其他的事吗？” 夏洛特看了一眼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问道。 老子爵迟疑了一下，说： “伯爵大人，关于北港大桥……您真的不考虑将其毁掉吗？” “恕我直言，北港大桥联通南北，只要破坏了它，再控制住多恩河，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完全能够和三王子耗下去。” 夏洛特摇了摇头：潚 “耗下去是可以耗下去，但毁掉北港大桥的话，我们的军队不也就不能南下了吗？” 老子爵愣了愣，而后忍不住道： “您……真的打算反攻？可是我们的军队相比对方太……” “等等，难道您说的援军是真的？不是为了安慰北港的贵族？！” 夏洛特笑了： “我什么时候说援军是假的了？” “那，您说的援军到底是……”潚 …… 联军行进的速度比三王子想象的还要快些。 或者更准确的说，比起贫困的波尔德和到处都是森林的紫罗兰，发展更好的卡斯特尔道路条件明显也更好，以至于军队的行进都快了不少。 面对压倒性优势的联军，一路上北地贵族几乎是望风而降，除了部分顽固且不自量力的“小丑”，绝大多数地区根本没能阻拦大军的北上。 仅仅是过去了十天的时间，浩浩荡荡的大军就来到了多恩河畔。 三王子菲利普骑在龙鳞马的马背上。 看着远方横跨多恩河畔的北港大桥，以及更远方孤悬海外，仅有一座桥梁与北岸相连的北港，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贪婪。潚 只见三王子回过头，抬起手对着远方那繁华的城市指了指，然后对左右笑道： “以后，这里就不姓卡斯特尔了。” “通知下去，休整一天，明日进攻！” …… 而与此同时，罗曼公国。 落星王国在大陆上最大的港口米莱港中。 一艘艘装载着射石炮与士兵的快速桨帆船，也做好了随时启航的准备。潚 尤尔斯特伯爵站在旗舰的舰首，轻轻闭着双眼，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 “时机差不多了，通知下去，所有船只打出卡斯特尔的旗帜，扬起风帆，准备启航。” 他对身旁的血族命令道。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46- 星光般的光辉 波尔德-紫罗兰联军对北港的正式进攻是从海上开始的。 当浩浩荡荡的公国舰队紧跟大军的步伐驶入北港周围的海域之后，战斗便再次爆发了。 因为罗曼-佛尔家族率领的卡斯特尔舰队全都派入多恩河中巡防了，在外海上，卡斯特尔已经没有与公国舰队直接对抗的力量。 当然，就事实而言，火力偏小，只适合偷袭的卡斯特尔舰队也并不擅长与公国的舰队正面作战。 进入多恩河既是为了防守，也是为了保持卡斯特尔舰队的实力。 但在外海，这样的结果就是北港失去了舰队的掩护，将与公国舰队直接对抗。 数十艘公国战舰徘回在近海，几乎将北港包围，舰船的侧舷齐刷刷对准了北港的方向，于一声声雷霆般的轰鸣声中喷吐出白雾。 “轰——！” “轰——！” 伴随着阵阵呼啸，一发发附魔石弹飞射而出。 陨石一般的石弹如同雨下，或是在北港周围溅起阵阵水花，或是砸入北港城中，而环绕北港主岛的要塞外墙以及北港的港口则被重点照顾。 “彭——！” “轰隆……！” 一发发石弹击中北港那厚重的外墙。 好在的是，此时此刻北港的外墙早已启动了防御的魔法护盾。 那些石弹并未成功击穿外墙的防御，仅仅是在外墙的表面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外墙有护盾的保护，并未受损。 但暴露在射程内的港口就不一样了。 那些停泊在港口内的船只几乎成了公国战舰炮击下的活靶子，不时便能看到有帆船被击中，在尖叫和哭喊声中沉没。 至于同样暴露在射程内的北港外围浅水街区，已经彻底沦为了地狱。 那些简陋的水上房屋毫无防御力可言，在公国舰队的炮火下，轻易地便被撕碎，摧毁，化为一片片水上的废墟。 若非夏洛特提前下令强行疏散了浅水街区的贫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第一轮的炮击中便会葬身于炮火之下。 “当——！当——！当——！” 刺耳的钟鸣在北港各处响起，市政厅的警报拉响了。 时不时便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从北港城的各处传来，那是越过外墙落入城内的石弹，每一发几乎都意味着一座建筑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北港方面也并不只是单方面地被动挨打。 在公国舰队发起炮击之后，北港的岸防射石巨炮也纷纷发起反击，在一声声巨响中朝着海面上的舰队射出石弹。 这种岸防射石炮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强。 只是，比起北港来说，散开排列的舰队明显更加难以瞄准。 虽然北港的岸防射石炮威力巨大，但战果也相当有限，绝大多数石弹都落入了大海中，激起阵阵巨大的水柱。 但偶尔有幸运的石弹砸中公国的军舰，便直接是重创。 “轰——！” “轰——！” “……” 一连串反击的炮声过后，公国的战舰亦有损伤，联合舰队也明显也感受到了北港岸防巨炮的威胁。 一时间，那些太过靠前的桨帆战舰和双桅帆船纷纷后撤，远离了北港的射程。 只有射程更远卡瑞克重型三桅战舰靠着射程上的优势，继续朝着北港发起炮击。 “伯爵大人，伯爵府的魔法护盾已经张开了，还请您回到伯爵府躲避，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北港外墙要塞的塔楼上，负责防守要塞的贵族来到夏洛特面前，焦急地劝道。 夏洛特看了一眼海面上那继续朝着城市喷吐白雾的三桅战舰，又看了看在炮火之下四处受创的城市。 头顶呼啸而过的实心弹的破空声接连响起，北港城内硝烟升腾。 她听到居民惊恐的尖叫和哭喊混合着炮火声传来，而血族敏锐的听觉下更显人们的恐惧与绝望。 夏洛特微微蹙眉。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北港也有覆盖整个城市的魔法护盾吧？为何只张开伯爵府的魔法护盾和要塞外墙的护盾？” 她问道。 贵族迟疑了一下，回答道：.??m “伯爵大人，北港和平太久了，我们缺乏足够多的魔晶石，现有的储备物资要优先供应魔晶巨炮和北港大桥的防守。” “张开覆盖整个城市的护盾消耗太大了，来顿会长估算了一下，如果要展开覆盖全城的护盾的话，即使是加上佣兵协会能够提供给我们的魔晶石，最多也不过能坚持五天，但若是只保护军事工事的话，我们能够坚持足足两个月。” 来顿会长自然是佣兵协会北港分会的会长了。 战争开启之后，夏洛特已经雇佣了北港所有能雇佣的佣兵，身为银月法师的来顿会长亦在此列。 不仅如此，作为北港少有的二阶法师，他同样也负责了北港魔法护盾的支持和运转。 “五天？已经够了，告诉来顿会长，全力张开北港的魔法护盾，不用顾虑消耗。” 夏洛特说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贵族的神情有些迟疑。 夏洛特蹙了蹙眉，重复了一遍： “按我说的去做，张开所有护盾，保护平民！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下的命令！就算是出事了，也是我卡斯特尔担底！” 贵族犹豫了一下，低头应是，而后恭敬告退。 很快，就有骑士骑上骏马，奔赴北港中的各个魔力节点，高呼“伯爵大人有令，展开所有护盾，保护平民！”。 随着夏洛特的命令，点点水蓝色的光辉便从北港的四周升腾而起。 以法师塔为中心，各个外墙要塞为基点的魔法护盾张开了。 而在护盾张开之后，公国舰队对北港的炮击明显变得无力了起来，很少再有石弹穿破护盾，砸入城中。 阵阵欢呼从城中的各处传来，那是北港市民的声音。 很明显，他们同样认出了城市上方展开的护盾。 不仅如此，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夏洛特甚至还听到了一些居民对她的感谢和赞美。 而与此同时，在护盾张开的不久后，夏洛特仿佛看到有点点虚幻的光华自城中飞出，向着自己汇聚而来。 看着那如同星光般的光辉，夏洛特面露惊讶。 她忍不住伸出手，触摸向它们，而当它们融入她的身体之后，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多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你们……有看到什么吗？” 夏洛特扫了一眼身旁跟随的亲卫骑士们，忍不住问道。 骑士们互相看了看，茫然地摇了摇头。 “算了，没什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放弃了询问。 另一面，波尔德-紫罗兰的联军之中。 看着北港上空彻底点亮的魔法护盾，三王子菲利普一声嗤笑，道： “自取灭亡的妇人之仁！” -147- 急转直下 海面上的进攻进入平稳的相持阶段之后，陆地上的战斗也爆发了。 战斗的号角声吹响，波尔德-紫罗兰联军的炮兵部队与多恩河中的卡斯特尔舰队展开了炮战。 如雷霆盛怒般的巨响里，白色的硝烟在河道与战场上蔓延，不时能看到石弹击中魔法护盾后散发出的澹蓝色涟漪。 这是一场弹药与超凡物资储备的比拼。 北港之中，高耸的法师塔光辉闪烁，展开的魔法护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联军之中，一发发刻画着破魔符文的石弹被士兵塞入黑黝黝的炮口，在一连串的巨响声中射向多恩河中的卡斯特尔桨帆船以及北港大桥外围那被魔法护盾笼罩的外墙。 “轰——！” “轰——！” 大地震颤，魔力躁动。 虽然有着魔法护盾的保护，但波尔德-紫罗兰联军所携带的射石炮明显要比卡斯特尔的火炮更强。 即使大多数石弹的威力被魔法护盾削弱，但还是有一些穿透了卡斯特尔方的防御，或是击中城墙，或是正中船身。 特别是北港大桥的外墙。 作为北港的第一道防线，那高达十米的城墙受到了公国联军的重点照顾。 数十门长度超过七米的射石巨炮喷吐白雾，每一次射击都意味着一发重量超过900磅（超过400千克）石弹呼啸而过。 即使有着魔法的削弱，这种在星月战争发展起来的终结城堡统治的利器依旧可怕，那刻画了破魔铭文的石弹在穿破护盾之后仍然具有恐怖的动能，每一发都会在城墙上留下狰狞的裂痕。 终于，在不知道联军进行了多少轮炮击之后，那高大的外墙再也承受不住连绵不绝的炮火。 伴随着一声巨响，又有一发破魔石弹穿透了摇摇欲坠的护盾，击中了一段早已布满裂痕的外墙。 在一连串的惊呼声中，只见北港大桥的一段外墙伴随着四处飞散的砖石，轰然倒塌！ 云雾般的尘埃翻腾后，一道宽达四米的巨大缺口，出现在了城墙上。 通过那缺口，公国的军队已经能够看到后面的桥梁，看到桥梁另一岸的卡斯特尔军队。 骑在马背上的三王子菲利普放下远望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北港的城防……不过如此。” 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城墙，三王子身旁的林特伯爵神情复杂，亦是一声轻叹： “自从有了射石炮，时代已经变了。” 贵族以城堡为中心统治世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而如今，再坚固的城堡，在附魔的射石炮的面前也将成为历史。 可以说随着时代的发展，自从星月战争后期附魔技术改良，以及炼金术优化以后，弥瑞亚世界很多战争的手段都在悄然间发生着变化。 “城墙已破，命令先锋部队，发起进攻！” 三王子眯了眯眼睛，命令道。 嘹亮又沧桑的号角声再次吹响，这一次……是冲锋与攻城的信号。 早已等待多时的公国联军先锋部队，纷纷举起盾牌，冒着卡斯特尔方面的箭雨和炮火，呼啸着朝着北港大桥的外墙冲去。 城墙出现缺口，笼罩城墙的魔法护盾亦然。 连接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体系已经出现漏洞，双方的士兵很快在城墙的缺口处爆发战斗。 最先接战的是征召兵。 作为攻城的炮灰部队，这些战斗力最底下的士兵本就是为了消耗敌方军队里的超凡力量而存在的。 潮水一般的士兵涌向缺口，一座座云梯也被进攻的士兵搭在了依旧完好的城墙上，争夺北港大桥的战斗……正式开始。 出现缺口的城墙已经不再具备防守的优势，面对数量众多的公国联军，北港大桥的外墙很快就陷落了。 卡斯特尔的士兵们边打边退，战斗很快集中在了大桥上。 箭失如同雨点一般落下，魔法的光辉五彩斑斓。 狭窄的北港大桥成为了最为惨烈的战场，如同一部巨大的绞肉机，疯狂地吞噬着双方的士兵。 连绵的炮火声中，厮杀与呐喊响彻天际，潺潺的血液如同溪流一般染红了整座大桥，连桥下的多恩河的河水都成了绯色。 三王子拿起远望镜，遥望桥上的战局。 片刻之后，他放下镜筒，微微皱了皱眉： “太慢了。” “派出超凡军阵吧，尽快攻下北港大桥，构建防御法阵，以免卡斯特尔被逼急了将大桥破坏！” 林特伯爵迟疑了一下，说道： “殿下，北港的魔法防御体系依旧完整，仍然能够保护士兵，此时此刻派出超凡军阵，我们的精锐很容易被针对……” “那也要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必须要谨防他们将大桥破坏，这桥梁是通往北港的门户，若是他们狠心破坏，会给我们的进攻造成大麻烦。” 三王子摇了摇头说道。 说着，他眯了眯眼，看向了北港上方的魔法护盾： “至于北港的这魔法防御么……” “哼，通知舰队，调整射击的角度，不再瞄准北港的要塞，所有战舰给我往北港城里打！” “除了破魔石弹之外，将我从王都带来的那些炼金工坊最新制作的附魔石弹也用上！” “呵呵，我们的小伯爵不是要保护整个北港吗？那就看看，在炮火之下，她是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保护城区，还是放弃自己的领民吧！” “魔法防御护盾这东西，摊子铺的越大，也越容易被击破……我就不信卡斯特尔的那些维持护盾的银月法师，能承受的了这等的进攻强度！” 随着三王子的命令，公国联合舰队的炮火很快改变了目标。 阵阵轰鸣中，石弹如同流行雨一般滑过天际，砸向北港。 与本身就刻有铭文，方便张开魔法护盾的城墙不同，覆盖北港上空的护盾要薄弱许多，也需要耗费更多的魔力来对抗外来的攻击。 面对从天而降的连绵攻击，整个北港的魔法护盾不断闪烁，变得明灭不定了起来。 而在北港的法师塔里，接受了雇佣，亲自主持护盾运转的佣兵协会北港分会的会长来顿爵士感受更深。 在公国舰队将火力覆盖北港市区，雨点一般的石弹砸入护盾最虚弱之处后，巨大的魔力压力和能量潮汐让这位经验丰富的银月法师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m 而与此同时，由两个公国的精锐常备组成军队，也张开魔能阵列，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北港大桥发起了进攻。 卡斯特尔方面的局势，顿时急转直下。 -148- 神明会护佑我们的 呜咽的号角逐渐高昂，银色的光辉在战场上点亮。 随着随行法师的吟唱，波尔德-紫罗兰超凡常备铠甲上的铭文纷纷亮起。 “持盾！” 指挥的贵族一声高喝。 身披全甲的常备士兵纷纷举起盾牌，那盾牌上亦有铭文亮起，最终竟然在军阵上方勾勒出了一道蜂巢状的魔法护盾。m..??m 卡斯特尔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河道中的桨帆炮火齐鸣。 只是，除了那些超凡者使用的附魔箭矢亦或是造价昂贵的破魔石弹，常规的攻击几乎无法对激活的魔能军阵造成损伤。 双方很快在桥梁上接战，而刚一接战，便是一边倒局面。 带领卡斯特尔士兵身先士卒防守桥梁的贵族几乎是顷刻间便被魔能军阵的光辉吞没，那银色的军阵如同一把锐利的钢刀，轻易地便撕碎了卡斯特尔的阵线，穿透了桥梁。 在北港的塔楼高处遥望战局的夏洛特看的更加清楚。 在敌方的魔能阵列出动以后，双方拉锯许久的北港大桥几乎是以一秒一米的速度被敌军夺取，而卡斯特尔一方的士兵，不是被进攻的超凡军阵吞没，便是被挤下桥梁。 “伯爵大人，索米尔男爵传讯，北港大桥已经守不住了！” “伯爵大人，罗曼-佛尔子爵传讯，舰队的破魔弹药已经空了，子爵大人建议破坏北港大桥，防止敌军过河！” “伯爵大人……” 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局势迅速恶化。 而夏洛特同样注意到，笼罩整个北港的魔法护盾，也在联军舰队的炮火下越发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破灭的可能。 “伯爵大人……”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神情肃穆地看着北港大桥的方向，忍不住说道： “毁掉大桥吧，我们万万不能让超凡常备过河，一但他们成功过河，敌人的射石炮也转移到北岸，北港将会落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伯爵大人，请下令毁掉大桥吧！一但他们成功控制并开开启了防御魔法，我们就很难做到了！” “是啊，北港大桥以后可以重建，但北港绝对不能陷落！” 其他的贵族也纷纷劝说。 夏洛特缓缓收回视线，轻轻摇头： “不可，北港大桥是我们反攻的关键，不能毁掉。” “伯爵大人！” 贵族们焦急起来： “若是连守都守不下来，如何能谈反攻？” “是啊，波尔德的超凡常备太多了，我们根本无法对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叹息道： “伯爵大人，北港的魔法防御体系虽然强大，但能承受的也是有限度的，为了保护市区，我们的护盾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若是继续让敌军推进，后果不可设想……”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恭敬地道： “我相信您有所考量，也期望着反攻回去，但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防守下来。” “法术护盾的强度与维持者的力量有关，莱顿会长虽然是资深的银月法师，但想要维持如此大规模的魔法防御还是太困难了。” “我们卡斯特尔已经不是当初拥有炽阳的卡斯特尔了，或许您的父亲能够轻易地在星月战争中支撑起护盾保护平民，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伯爵大人，我们卡斯特尔的魔法力量早已不如以前了，为了获得胜利，有些时候必须做出一些牺牲……”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 “列恩-卡斯特尔卿，你的意思是……”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咬了咬牙，说： “毁掉北港大桥，解除对市区的保护，仅保持对伯爵府，要塞的魔法防护，尽可能拖延坚守的时间！”夏洛特微微蹙眉。 她正欲回答，却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阵阵仿佛玻璃龟裂的声音。 夏洛特抬头望去，只见那笼罩在北港上方的魔法护盾突然变得越发不稳定，一些薄弱的地方甚至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公国舰队的炮击依旧在继续着。 在夏洛特微凝的目光里，一些石弹甚至成功穿透了护盾的保护，落入北港城内。 巨大轰鸣声传来，城内扬起阵阵浓烟，不时能听到人们惊恐的尖叫。 突然，又有卫兵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亲卫，搀扶着一名脸色惨白的魔法学徒。 “伯爵大人！法师塔那边有紧急状况报告！” 卫兵快速说道。 夏洛特看向了学徒： “发生了什么事？” “伯爵……大人，莱顿大人快要维持不住了，魔法护盾……要……到极限了……” 听了学徒的话，周围的贵族纷纷变色。 “伯爵大人！不能再拖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喊道。 夏洛特沉默不语。 “伯爵大人！” 老子爵又焦急地重复了一遍。 夏洛特这才抬起头，只见她看了一眼天空中虚幻的魔法护盾，忽然道： “列恩-卡斯特尔卿，你刚刚说……我的父亲曾经在星月战争中长时间维持过覆盖整个北港的防御魔法？” 老子爵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道： “是的。” 夏洛特若有所思。 数息后，只见她忽然抬起头，直接对卫兵说： “走，带我去法师塔。” 卫兵和贵族齐齐一愣，而看着少女那认真的美丽侧脸，老子爵却联想到了什么，表情骤变： “伯爵大人，您……您不会是想要自己控制魔法防御体系吧？” “没错，您的父亲的确曾经长时间维持过覆盖整个北港的防御体系，但您的父亲乃是炽阳！是不一样的！” “您的确成长迅速，天赋秉异，但您现在还是银月！” “炽阳强者的精神强度和魔力都远超普通的超凡者，那不是凭借数量能够弥补的差距，您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您……” 夏洛特忽然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语。 只见她竖起青葱般的食指放在唇边，露出一个柔和而美丽的笑容，轻声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着，她抬起头，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 “和我们战斗的不仅仅是三王子，同样也是他背后暗中支持的血魔教团……” “我相信，只要怀着一颗虔诚的心，神明……会护佑我们，战胜邪恶的。”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49- 神圣的光辉 北港法师塔，魔能中枢核心。垔 巨大的控制魔方内，身穿法师袍的佣兵协会北港分会长身体颤抖，脸色苍白。 他的四周，六名负责辅助的繁星法师双目赤红，神情痛苦，一副魔力超载透支的模样。 而外围组成六芒星的三十二名法师学徒，更是已经有超过四分之一口吐白沫，陷入了昏迷，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水蓝色的魔力潮汐围绕着魔方旋转，以莱顿会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连接所有施法者的魔能控制网络早已摇摇欲坠。 每一声遥遥传来的炮声，都会让沟通整个北港的法术护盾剧烈震颤，越发虚幻。 控制魔方更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停止运转。垔 突然，又有一连串的炮声传来，整个魔法护盾再次遭受到了重击。 六名辅助法师中实力最差的那名终于坚持不住，噗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缓缓软倒。 一时间，剩余的魔法维系者压力进一步剧增！ “莱顿大人，不行了……我们……要坚持不住了……” 一名繁星法师艰难地说道。 “莱顿大人，缩……缩小范围吧，护盾……要极限了……” 另一名勉强能够保持心智的辅助法师也摇摇欲坠地道。垔 而至于其余几名法师，虽然还不至于昏迷，但却已经不能言语，只能靠着最后的本能艰难维系魔力的运转。 “不！再坚持一下！护盾绝不能破！” 控制魔方的中央，莱顿会长咬了咬牙，艰难地说道。 作为控制核心，他承受的压力要远比其他施法者大的多，但也正是如此，莱顿才最能感受到公国联军炮火的猛烈程度。 公国联军对北港的炮击几乎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他非常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将整个魔法护盾收缩，就算是能够保护北港的城防，整个北港也会遭受到极大的破坏。 很明显，三王子根本不在乎北港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只是想要尽快夺下她，他仅仅是想要尽快拿下卡斯特尔领！垔 作为法术防御体系的核心，莱顿对此非常清楚。 莱顿不想看到北港遭受巨大的破坏。 作为一位已经在北港生活了超过三十年的法师，在莱顿的心中，北港早已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家。 接受卡斯特尔的雇佣维系整个防御魔法的运转不仅仅是出于佣兵的职业需要，更是他本人发自内心的冲动。 作为北港的超凡者，他想要做些什么。 “莱顿会长！请您……看看周围吧！” 身后的繁星法师再一次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垔 莱顿的目光扫向四周，将施法者们那魔力透支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的身旁，法师们已经力竭，又先后有两名繁星法师缓缓软倒，而周围的学徒，更是有接近一半陷入了昏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当莱顿看到法师和学徒们那摇摇欲坠的模样，感受着自己体内那随时都可能失控的魔力，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 那就是北港……真的没办法再维持覆盖整个城市的防御魔法了。 “罢了，缩小范围，结束对整个市区的保护吧……” “如果伯爵大人最终问起来，就说这是我的决定。” 莱顿一声轻叹，道。垔 没办法，卡斯特尔的中高阶法师还是太少了。 维持如此大规模的防御魔法，本就应该是炽阳才能做到的，像是他这样的银月，本就艰难太多。 若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资深二阶法师能够替换维持，或许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眼下……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避免最坏的情况出现，放弃对北港市区的保护了。 这并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选择。 但莱顿，也别无选择。垔 不过，就在他下令调整魔法防御体系，收缩整个北港法术护盾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不，护盾不可收缩，继续维持整个北港护盾的运转。” 莱顿愣了愣，而后艰难地回过头，只见北地的领主，卡斯特尔的那位小伯爵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控制魔方内部。 “伯……伯爵大人？” 莱顿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进入控制魔方的少女所阻止。 只见夏洛特来到莱顿的身旁，道： “莱顿阁下，辛苦您了，接下来……换我来维持护盾的运转吧。”垔 “换……换您？” 莱顿顿时愣住。 他咬了咬牙，说道： “伯爵大人，感谢您的好意，不过……还请您迅速离开这里。” “控制魔方的运转……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您虽然已经是银月，但……还是太早了……” “现在整个魔法护盾已经濒临极限，魔力也接近暴走，您这样做并不能保持护盾的存续，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莱顿会长严肃地劝说道，想要让夏洛特迅速离开这里。垔 不过，夏洛特却已经越过他，主动站在了中枢控制核心的魔力旋涡下。 只见她抬起头，面对莱顿会长，微微笑道： “莱顿阁下，您说的不错，想要维持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体系的确很困难……” “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试试？ 莱顿顿时愣住了。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少女来到控制魔方的正下方，轻轻跪拜了下来。垔 她双目轻闭，双手合十，面露虔诚，表情神圣而庄重： “仁慈的神明啊。” “邪恶的力量吞没着北地，侵蚀着您的信徒……” “请您赐予我力量，助我保护人民免于灾难，请您赐下无上恩光，为您的子民赋予祝福吧！” “……” 这……向神明祈祷？ 莱顿会长又一次愣住了。垔 作为北地的佣兵协会会长，他当然听过关于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一些传言，特别是对方那疑似神圣王庭圣女的身份。 只是，听说归听说，但莱顿还从没有见到过神明会回应信徒，主动参与人类的世俗纷争的。 但下一刻，莱顿的表情却定住了。 在少女祈祷声毕的那一刻，璀璨的光辉忽然在她的身上绽放，神圣的光芒冲天而起，笼罩了整个控制魔方！ ……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50- “神恩” 夏洛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视了一个问题。好 在弥瑞亚世界，高阶超凡者被默认不能主动参加正面战场，屠戮凡人，这几乎成为了神圣纪元以后人类文明世界最出名的公认“准则”。 然而，不能主动参加正面战场，却并不意味着高阶超凡者一点都不能不能在战争中出手。 是啊，如果高阶超凡者连自己所属的势力都不能保护，那高阶超凡者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制定这样的战争准则的高阶超凡者，又怎么可能同意这样对自身不利的“准则”？.??m 没错。 不能主动参加正面战场，其实并不意味着不能被动地参战。 比如……维系大规模的魔法防御体系。好 当夏洛特知道星月战争中自己的父亲曾经亲自维持北港的魔法防御护盾保护整个城市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这就如同她前世蓝星上的核威慑一般。 作为能够影响整个战争走向的力量，常规战争中大家几乎都不会选择动用这种底牌，但当自己遭受入侵的时候，却不排除会动用这种底牌来进行被动地防御…… 套用到当前的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中的话，那就是夏洛特其实完全是可以动用高阶的力量来维持北港的防御，对抗两个公国的联军！ 当然，北港明面上并没有所谓的高阶超凡者。 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有《血之圣典》在，她这个限时性的外挂携带者其实完全可以视为一名高阶超凡者。好 在动用血之神力的状态下，别说是炽阳强者了，即使是传奇，夏洛特甚至也能在短时间内与之对抗！ 维系北港的魔法护盾，需要的是强大的精神力和庞大的魔力，需要的是对法术防御的强力掌控。 或许平日里的夏洛特不能做到这一点。 但激活了血之神力，得到“神灵”般力量加成的她，却很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唯一需要解释的，也只有她为何能够使用这么强大的力量了。 对此，夏洛特的解决方式很简单，也很粗暴。 既然她已经在立自己的“圣女”人设了，那么不妨就再将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全都推到“神灵”的身上吧。好 反正某位神主似乎也沉睡着，不可能跳起来拆穿她的身份。 而若是这种近乎“神迹”的现象能够坐实，不仅意味着夏洛特可以光明正大地动用血之神力保护北港。 操作得当的话，更是可以将攻打卡斯特尔的三王子打上“邪恶”的标签，毕竟……“只有邪恶的力量才会引来神明的怒火”。 夏洛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当然，她不可能真的能够“借用”神主哈拉尔的力量，所谓向神主祈求神主力量降临，也只是她的暗示和伪装…… 在精神力透支的莱顿会长等施法者的“视野”里，在少女祈祷声毕的一刹那，神圣的光辉便降临了。 神灵回应了夏洛特的祈求，降下了神恩的祝福。好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夏洛特的视野里，随着她的祈祷，绯红色的光辉顿时以她自己为中心向周围释放，将整个控制魔方笼罩。 那是她激活的血之神力的力量。而与此同时，所有被血之神力笼罩的施法者，目光都变得恍惚了起来…… 【虚幻感知】 这是夏洛特成为血族以后，通过圣典残页掌握的精神之道幻术术系的术法，也是血族有名的血脉法术之一。 其效果乃是通过操控精神力来为受术者塑造幻觉。好 此时此刻夏洛特用出来，就是要在所有目睹她力量的超凡者的眼中，塑造出“神迹”的场景。 这种一次性覆盖数十名施法者的幻术其实很难，若是夏洛特依旧只用属于自己的银月水平的力量的话，恐怕难以做到。 但动用了血之神力就不一样了。 在神力的加持下，【虚幻感知】的效果也得到了进一步强化，此时此刻所有位于法师塔中的凡人，全都被夏洛特拉入了“神恩降世”的幻觉里。 当然，这种幻觉仅限于法师塔内部，而夏洛特爆发的神力，也仅限于法师塔内部。 但这已经够了。 夏洛特既做不到，也不需要真的在整个北港施展“神主的神迹”。好 她只需要让一部分人看到，并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足以解释她那“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了。 在众人的视线中，夏洛特的身上爆发出璀璨的圣光，那圣光逐渐与法师塔的魔能中枢核心合一，而魔能中枢也很快染上了圣洁的光芒。 顷刻间，原本摇摇欲坠的魔法护盾顿时稳固了起来！ “神……神恩……这是神恩！伯爵大人她得到了神灵的回应！” 目睹那璀璨的圣光，莱顿会长先是愕然，继而震撼，最终则陷入到巨大的激动里。 其他的法师和学徒亦然。 他们那被幻术支配的瞳孔中流露着惊愕、迷茫、敬畏以及不可思议。好 当然，更多的则是振奋。 至于“始作俑者”夏洛特，在用幻术支配了周围所有目睹她接过魔法防御体系控制权的超凡者的同时，也正式借助血之神力介入了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 冥冥之中，夏洛特感觉到自己与一张笼罩整个北港的巨大网络连接到了一起。 神力不断运转，以堪比炽阳的输出强度覆盖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网络，夏洛特的感知也随着这种释放不断蔓延。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夏洛特惊异地发现，借助整个北港的魔法护盾，她似乎与整个北港融为了一体。 她能够“看到”魔法防御笼罩的一切角落，她能“感受到”公国舰队对北港的每一次炮击，她能够“看清楚”北港周围波尔德-紫罗兰联军的一切动向……好 她心中一动，笼罩在北港上方的魔法护盾便被骤然点亮！ 银蓝色的光辉绽放，虚幻的护盾逐渐凝实。 那凝实的力度近若实质，哪怕是再不懂魔法的人，也能看出原本那濒临破碎的魔法防御不仅稳固了下来，而且还变得更加坚挺而强大了。 而与此同时，通过覆盖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网络，夏洛特感觉自己冥冥中似乎“看”到了一片星光斑斓的世界。 那是数以十万计的璀璨星光。 星光点缀在如同天幕一般的魔法网络下，而通过那点点的星光，夏洛特好像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 -151- 分歧 “伯爵大人打算自己控制魔法防御体系？”拌 “她疯了吗？连莱顿会长都只是勉强操控，就算她再天才，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状态下维持住整个魔法护盾啊！” “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要全力维持护盾的是她，现在不愿意地减弱护盾的也是她，她这……她这简直……” “简直就是胡闹！” “对！胡闹！” “列恩-卡斯特尔阁下，难道您不再劝劝伯爵大人吗？” “竟然还寄希望于神明，这简直太荒唐了！”拌 法师塔外，贵族们议论纷纷，再也忍不住对夏洛特的不满，向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大倒苦水。 感受着贵族们的怨气，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是一阵头大。 平心而论，他同样感觉自家领主最近的种种做法简直是让人无法理解。 你说要保护平民吧，却不考虑魔法护盾完全张开后很可能会导致北港整个魔法防御体系的崩溃。 你说有援军吧，但到了现在，她都不曾说过援军究竟什么时候到，实力又如何。 贵族们全都被蒙在鼓里，什么事都不知道，根本看不到希望。 认真的讲，在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消耗贵族们对她的信任。拌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夏洛特似乎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 这也让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很不好受。 要知道，北港的贵族们可是都在多恩河畔向夏洛特全都表示过忠心了。 而能够一起镇守北港，也说明了众人是真的拥护对方的。 但对方的做法，却让人有些心寒。 平心而论，这样搞……真的是很容易出事的。 如果不是加斯顿伯爵的军队也驻扎在北港，如果不是有那些超凡常备的镇压，老子爵感觉现在说不定都要有贵族反水了！拌 当然，虽然心中对夏洛特的种种做法同样感到不满，但作为卡斯特尔的支持者，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对方擦屁股： “大家别着急，领主大人或许有领主大人的考量……” 当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压下贵族们的不满： “考量？她会有什么考量？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个16岁的孩子！” “是啊！子爵大人，我承认前段时间伯爵大人雷厉风行的手段的确令人敬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会出错啊！” “没错，魔法护盾就是例子，她把一切都看的太过简单了！” “子爵大人……战争中的失误将会是致命的！我们不可能拿着一切去赌！”拌 “……” 贵族们议论纷纷，继续发着牢骚。 从对夏洛特做法的否定，到对夏洛特能力的质疑，再到对整个战争前景的悲观和担忧…… 不仅如此，更有甚者，甚至已经在议论攻打卡斯特尔的三王子到底可不可信了。 “其实，我觉得……或许三王子也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 “是啊，他终究是王室的贵族，难不成他真的会在拿下卡斯特尔以后对我们出手？” “我们每个家族在卡斯特尔的力量都根深蒂固，如果他强行剥夺我们的爵位，北地肯定会翻天的！”拌 “没错，就连伯爵大人都没有对我们动手，而只是清理了那些包庇血族的贵族！” “……” 听着贵族们那越来越离谱的议论，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表情一变，训斥道： “够了！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纵使伯爵大人错了，但三王子也并非明主，加斯顿伯爵带来的消息，难道诸位都忘了吗？！” “既然站在了这里，我们就必须齐心协力，守住北港！” 说着，他看了一眼法师塔，道：拌 “我会再去和伯爵大人谈谈，一定会劝她调整防御策略的。” “大家散了吧，各司其职，守护好北港。” “诸位别担心，一切还来得及……” 听了老子爵的话，贵族们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但迎着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他们最终只得叹了口气，各自离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老子爵微微蹙了蹙眉。 虽说他想到了贵族们会对领主的做法心有不满，但这前后转变的速度还是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料。拌 特别是对三王子的态度上。 贵族们的转变似乎有些太一致了些，这很难不让他产生一些别的联想…… 摇了摇头，老子爵转身看向了法师塔。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对一旁的长子德里克道： “走，跟我一起去面见伯爵大人，再好好劝劝她。” 然而，老子爵刚迈出一步，身后的长子却叫住了他： “父亲……”拌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自家长子目光闪烁，面露犹豫。 老子爵皱了皱眉： “德里克，怎么了？” 德里克·德·列恩-卡斯特尔咬了咬牙，说： “父亲，我觉得……您对夏洛特太过信任了。” “自从夏洛特即位以来，我们列恩-卡斯特尔一直都在被她当枪使……” “然而，她却从没有为我们家族带来什么。”拌 “我们家族已经做的够多了，我并不认为她是一位明主，比起她，或许投靠三王子会……” “够了！住嘴！” 老子爵表情一变，怒道。 银月二阶的威压释放，瞬间笼罩了德里克，而德里克则脸色一白，连忙低下了头。 老子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德里克，你记住，我们的家族，是列恩-卡斯特尔，不是列恩！” “任何家族都能背叛卡斯特尔伯爵领，但我们……不可以！”拌 “这，是我们列恩-卡斯特尔家族的原则！” “你……听懂了吗？！” 听了老子爵的呵斥，德里克默默低下头。 而老子爵则叹了口气，说：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再去面见伯爵大人，劝说她试一试。” “伯爵大人从没有维持过魔法护盾，她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当她尝试过后知道了这有多么困难以后，应该会好好听进去我们的劝谏……”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话没有说完。拌 因为就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强悍的魔力从法师塔的方向传了过来。 老子爵愣了愣一下，然后下意识朝着法师塔看去，只见一道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击中”了摇摇欲坠的魔法护盾，而下一刻，笼罩在整个北港上方的魔法护盾竟然迅速稳固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神情满是愕然： “神……神主在上！这……她……她竟然做到了？！” -152- 援军 北港上空魔法护盾的变化在整个战场上相当显眼。贰 波尔德-紫罗兰联军一方，三王子菲利普同样看见了。 他皱了皱眉，看向了身旁的林特伯爵： “这是怎么回事？北港之中难道还隐藏着炽阳位阶的超凡者吗？” 林特伯爵同样神色惊讶。 他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 “不应该，据我们在北港的线人提供消息，整个北港中能够维持魔法护盾的施法者，应该只有被卡斯特尔雇佣的佣兵协会分会长一人，而对方只是一位银月。” 听了林特伯爵的话，三王子菲利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贰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北港上方那逐渐稳固的魔法防御体系，说道： “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夏洛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状态。 通过北港的防御体系，她发现自己的意识与整个北港似乎融合在了一体，而那魔法网络中斑斑点点的璀璨星光，则代表着北港城内的一个个生灵。 她能通过整个魔法防御网络听到北港城内每一个人的声音，也能通过魔法网络与北港城中驻守的每一个士兵交流。 她能听到贵族们背后对她的议论，她甚至还能够听到一些对现状不满的贵族聚集在一起暗中谋划城破后投诚的计划，甚至包括那些主动和城外敌军暗中联络，提供情报的“叛徒”……贰 战争就是这样。 你永远没有办法保证所有人从始到终都是忠诚的。 在这个时代下，谁赢他们帮谁的墙头草才是沉默的大多数。 而那冥冥之中的种种议论，很快就在注意到北港的魔法护盾的变化之后变为了惊愕。 至于一切的源头，控制了整个北港防御体系的夏洛特却没有再过多去聆听北港城内的种种声音。 在习惯了对魔法防御网络的操控之后，她主动将意识触碰向那点点星光，说道： “我是卡斯特尔伯爵夏洛特。”贰 “我将与诸位同在，共同守护北港。” 这一次，夏洛特没有扯出神圣王庭的大旗。 空灵动听的声音响彻在所有人的心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看着城市上方的那逐渐稳固的魔法护盾，那些心思敏锐的超凡者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是伯爵大人，伯爵大人稳固住了魔法护盾！” 一些知道维系整个北港魔法护盾的难度的超凡者面露惊异。 不过，更多的普通超凡者则只是振奋与欣喜。贰 特别是北港的军队里，那些指挥战斗的低阶贵族们纷纷眼前一亮，连忙鼓舞起因为局势恶化而士气越发低迷的士兵： “听到了吗？伯爵大人亲自稳固了魔法护盾！” “稳住！胜利属于我们！” 重新稳定的魔法护盾加上夏洛特的鼓舞，卡斯特尔一方那原本开始迅速跌落的士气很快就重新稳固了下来。 而有了魔法护盾的保护，北港大桥上卡斯特尔的守军也渐渐挽回了一些劣势。 虽然依旧不是那不断逼近的波尔德-紫罗兰精锐常备的对手，但至少……也并不是一边倒的状态了。 一直关心着战局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同样注意到了战场上的变化，站在法师塔的高台基座上，北港大桥的一切尽收眼底。贰 看着公国精锐部队被迟滞的进攻，他精神一振，激动地道： “能行！还能行！” “靠着北港大桥的地形，借助魔法护盾的防御，不计一切地拼命死守，还能行！” 不过，就在老子爵思考着是否要派出更多的士兵支援北港大桥上的战斗的时候，夏洛特的声音却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卡斯特尔的封臣们听令，放弃北港大桥，所有的军队有序撤离，固守北港和卡斯特尔大桥。”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微微一愣，顿时愕然。 ……贰 “什么？你说现在北港中维持魔法护盾的人是卡斯特尔的夏洛特？！” 波尔德-紫罗兰联军里，听着士兵的汇报，三王子菲利普神色精彩。 他看了看那笼罩整个北港的魔法防御护盾，连忙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北港的魔法防御网络乃是初代卡斯特尔伯爵所立，经过卡斯特尔家族历代强化，只有炽阳才能彻底发挥它的效果……” “她不过是个入阶没多久的孩子，怎么可能维持的了整个北港的魔法护盾？” “殿……殿下，据说，似乎是她向神明祈祷，获得了神明的祝福……”贰 士兵结结巴巴地说。 “神明的祝福？” 三王子愣了愣，而后冷哼道： “荒谬！” “且不说夏洛特究竟能不能引起神明的关注，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可能关心世俗的战争？这又不是对抗异教徒的圣战！” 然而，听了三王子的话，周围随行的贵族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后连忙低下了头。 注意到他们那隐晦的神色变化，三王子立刻回过味儿来了，怒道：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信了卡斯特尔的鬼话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关注着战场局势的林特伯爵却忽然愣了愣，而后忍不住道： “殿下，您看大桥上！” 三王子压下怒火，向战场的方向投去了视线，随之顿时怔住。 只见卡斯特尔一方，竟然在接连的号角声中开始了撤退。 不仅如此，就连多恩河道中的卡斯特尔舰队，也开始朝着北港的方向撤离。 波尔德和紫罗兰的随行贵族们同样愣住了：贰 “他们这是……放弃北港大桥了？” “恐怕是的，看来……他们是打算依靠北港的防御魔法固守了。” 三王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而后若有所思道： “看来我们的这位小伯爵维持魔法防御也没有那么容易……” “卡斯特尔不可能有炽阳的，如果有，这场战争早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夏洛特能够维持魔法护盾，恐怕也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的。” “通知下去，全军进攻，包围北港！” 听了三王子的命令，林特伯爵微微皱了皱眉。贰 不知道为何，看着秩序井然地撤入北港的卡斯特尔军队，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过，卡斯特尔一方的实力远非联军所比，哪怕是有魔法防御的保护也是亦然。 在林特伯爵看来，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攻下北港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下达了命令： “吹号角，进攻！” 号角响起，波尔德-紫罗兰的军队很快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在占领了北港大桥之后，以超凡常备为主力的先锋部队就率先渡河，到达了北岸。贰 而当夜幕降临，一天的战斗结束之后，整个联军的主力部队也顺利渡河，于北岸对北港完成了合围。 而北港，也成了一座仅靠卡斯特尔大桥与大陆相连的孤城。 …… “伯爵大人，为何要完全放弃北岸？现在我们已经彻底成一座孤城了！” 北港中，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着站在法师塔的观景台上遥望海平面的少女，忍不住质问道。 夜幕降临，双方暂时休战，魔法护盾也不需要继续维持，夏洛特也暂时解放了双手。 听了老子爵的话，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边看着远方的海平面，一边下达了新的命令：贰 “列恩-卡斯特尔卿，通知下去，做好战斗准备，今晚我们将有一场大仗要打。” “大……大仗？” 老子爵顿时愣住了。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海平面，笑道： “是的，大仗。” “我们的援军，要来了。” 顺着夏洛特的视线，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将目光投向大海，然而除了逐渐在海平面上升起的雾气，他什么也看不见。贰 “另外……” 夏洛特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递到了老子爵的手里： “这名单上的人，暂时都先控制起来吧。”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疑惑地打开羊皮卷，在看到第一个名字的时候便微微一怔。 无他，那是他的长子，德里克·德·列恩-卡斯特尔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三十海里外。 渐渐弥漫的海雾里，数十艘桨帆，正扬起风帆，以每小时七海里的速度，如幽灵一般朝着北港的方向行进。贰 尤尔斯特伯爵站在旗舰“女王号”上，通过远望镜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北港，以及停泊在外海中包围北港的波尔德-紫罗兰联合舰队。 片刻后，他放下远望镜，看了一眼天上那渐渐从乌云中露出的皎洁明月，眼眸中浮现了一丝赤红，而后嘿嘿地笑了笑： “今晚的月光，真的不错。”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了身后： “诸位，你们觉得呢？” “嘿嘿嘿嘿嘿……” 甲板上，一个个身披黑色斗篷，早已准备好武器，隐约可见猩红双眸的身影也嘿嘿地笑了起来。贰 -153- 夜袭 今天的夜晚很热闹。軠 攻下了北港大桥，公国联军一方士气大振，虽说还有卡斯特尔大桥和北港本岛的硬仗要打，但在联军上下看，卡斯特尔的后路已经被切断，水路两侧均被合围，将这座北方明珠拿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番庆祝，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大桥被拿下，联军的主力也顺利渡河，在多恩河北岸驻扎下来，正好将北港和大陆的沟通彻底切断。 两个公国的高层，甚至已经在讨论接下来分兵北上的进攻计划了。 当然，就算是进攻也是第二天的事，连续多天的攻城，士兵也需要休整。 而当夜色渐深，时间也来到下半夜之后，灯火通明的大军驻地也渐渐归于安静。 除了仍在巡逻的士兵之外，绝大多数士兵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軠 没有人担心卡斯特尔会在夜晚袭营。 在扎营之后，联军已经围绕着通往北港本岛的卡斯特尔大桥构筑了临时的魔法阵，更有超凡者轮流值守，稳得很。 当然，联军后方的防御相对来说就要薄弱很多了，好不容易被拿下来的北港大桥，联军一方只留下了两名入阶者，三十名超凡常备，以及一百名普通的征召兵驻守。 夜色渐浓，皎洁的银月爬升到穹顶，如水的月光倾洒在海面，映射下波光粼粼的光辉。 北港大桥上，值班的士兵拄着武器，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一抹鬼魅的黑影在地面上闪过，不过，并没有引起士兵的注意。 直到大桥上布置的警戒魔法亮起，士兵才徒然惊醒，然而，还不等他拉响警报，一道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便在他身后浮现，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軠 士兵瞪大了眼睛，神色浮现惊恐。 意识丧失的最后，他看到的是一对猩红色的眼睛和一张长着尖牙的血口，而那血口直接咬住了他的喉咙，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 大桥上，一道又一道鬼魅的身影从四面八方“飘”过，而轮值的士兵也一个又一个步入后尘，连警报都没能发出来便化作了尸体。 鬼魅的身影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飞向大桥……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那是一道道身披黑色斗篷，双目赤红的身影。 血族。 或者说，血族与血仆。軠 由奈斯血裔及其仆从和追随者所组成的援军，已然靠着夜色的遮掩登岸！ 夜晚是血族的主场…… 公国联军好不容易才攻打下来的北港大桥，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被血裔们控制了起来。 …… 公国联军驻地，最外围的边缘。 轮值的士兵穿好了衣服，拿起武器，来到值班的地方换值。 “皮埃尔，换岗了，该你去睡觉了。”軠 他打了哈欠，敲了敲哨所的木板。 一阵夜风吹来，让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了一眼月色，骂骂咧咧地道： “见鬼！今天晚上可真冷，卡斯特尔这边的天气可比波尔德差多了！” 然而，他说完之后，哨所却一直没有人回应。 “皮埃尔？” 士兵皱了皱眉。 又一阵夜风吹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軠 闻到这个气味儿，士兵神色骤变。 他连忙推开哨所的大门，只见里面，名为皮埃尔士兵已然倒下。 他脸色惨白，一副大失血的模样，脖颈处更是早已被割开。 士兵瞳孔微震，他几乎是下意识拿出警哨，连忙吹响了哨子，而后大喊道： “敌袭！敌袭——！啊！！” 不等他喊完，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便闪了过来，一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只是，警哨已经被吹响，沉睡的士兵们，也被骤然惊醒。軠 “敌袭？哪？” “卡斯特尔出兵了？” 哨所附近营帐内睡觉的士兵们连忙起身，拿起武器，但还不等他们准备好，一道道鬼魅一般的身影便冲了进来。 惨叫声接连响起，血裔们开始了杀戮，火把倾覆，点燃了营帐，联军的边缘驻地很快陷入了混乱。 骚动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营地中心的贵族，而当三王子菲利普被亲兵叫醒，迷迷糊糊穿好衣服，来到营房外面的时候，联军南方已经是一片火光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看着营地中来回走动的士兵，听着远方的厮杀与惨叫，三王子表情一变，问道。軠 “殿下！是后方！北港大桥的方向！我们遭受到袭击了！” 急匆匆赶来的贵族说道。 “后方？北港大桥？” 三王子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不可能！北港已经被我们包围，他们怎么可能绕到我们后面？！” “殿下！真的是北港大桥！敌人的战斗力很强，恐怕是一群超凡者，我们外围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抗！” 贵族焦急地说道。軠 “超凡者？” 三王子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神色肃然地： “恐怕是北港组织的超凡者队伍，借助夜色绕到了我们的后面。” “别慌，北港的超凡者不多，派出超凡常备阻击他们，不能引起更大的混乱！” 然而，他刚一说完，便听到一声呼啸传来。 “是射石炮！殿下小心！” 贵族最先反应过来，表情一变，拖着三王子趴下。軠 而他们刚一卧倒，就看到一发石弹击中了不远处的营帐，在一片惨叫声中将数名士兵撕成了碎片。 直到这个时候，隐约的炮击声才从远方传来。 “哪来的射石炮？！” 三王子又惊又怒。 寻着声音的来源拿起远望镜，贵族的表情却有茫然： “好像……是海上？” “海上？”軠 三王子愣了愣。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贵族的神色变了： “王子殿下！快看！海面！” 听了对方的话，三王子菲利普下意识夺过远望镜看向了大海，随之表情骤变。 茫茫海面上，火光渐渐升起，阵阵炮击声遥遥传来，穿透了夜晚的宁静。 皎洁的月光照亮海面，被击中燃烧的帆船映红了天空，只见包围北港的联合舰队外围，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桨帆舰队！ -154- 大败！ “敌袭！敌袭！”装 “快叫醒所有的水手！我们被攻击了！” 海面上，随着浆帆舰队的不断开火，两个公国组成的联合舰队同样陷入了混乱。 没有人会想到夜晚还会遭受到袭击。 联合舰队同样如此。 当那数十艘浆帆战舰排好阵列朝着舰队开火的时候，绝大多数水手还在船舱中的吊床上睡觉。 警钟在各个战舰上拉响，惊醒的水手们慌乱地穿上衣服。 负责指挥整个舰队的贵族指挥官衣衫凌乱地站在旗舰的舰首，透过远望镜看着月色下不断朝着自己一方开火的陌生舰队，他的神情又惊又怒又茫然：装 “舰队？这又是哪里来的舰队？！”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这场突如其来的海战已经爆发了。 夜幕下，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舰队就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一般，不断朝着联合舰队开火。 抛锚停泊的联合舰队战舰根本来不及扬帆，夜幕之下，那一艘艘战舰就如同活靶子一般，在浆帆舰队的炮击下纷纷受创…… “神主在上！他们竟然能够瞄准我们！他们在晚上也能看的那么清楚的吗？！” 战舰的瞭望塔上，水手看着那准头丝毫不亚于白天的炮击，神情惊恐又茫然。装 “超凡者……他们拥有能够夜视的超凡者！” 贵族指挥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点点银光在海面上升起，一些战舰开启了魔法护盾。 看到那亮起来的光辉，贵族指挥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蠢货！对面拥有夜视的超凡者！快发信号让他们降下护盾！” 然而，已经晚了。 又是一连串的炮击响起，一发发破魔石弹如同雨点一般击中了那点亮护盾的战舰，魔法护盾闪烁了几下便被击穿，而战舰则在炮火声中被达成了筛子，随之缓缓倾覆……装 “快！扬帆！抛下重物，向西北航行！炮手就位，准备还击！” 指挥官命令道。 然而，他刚下令没多久，又有炮声从东北方传来。 “不好了！卡斯特尔舰队也出港了！” 瞭望塔上的水手再次惊恐地叫道。 贵族指挥官同样注意到了来自东北方的炮击。 他拿起远望镜，看向了灯火通明的北港，只见北港的港口外，隐约能见到一艘艘扬帆的浆帆战舰已经驶离了北港的范围，同样朝着西北方驶去，与南方的浆帆舰队配合起来，完成了对联合舰队的合围。装 伏击…… 这是一场提前准备好的伏击！ 贵族指挥官顿时意识到了一切，脸色一片惨白…… 随着卡斯特尔舰队的出港，海面上的战斗彻底爆发。 与此同时，陆地上的公国联军也陷入了进一步的混乱。 没有士兵知道敌人到底来自那里，夜幕之下，营地中仿佛到处都是敌人。 惨叫声和搏杀声此起彼伏，鬼魅一般的身影在营地中不断穿梭，倾覆的火把点燃了帐篷，映红了天空。装 “超凡常备呢？！我们的超凡常备呢？！” 看着陷入混乱的营地，三王子拎起一名贵族的衣领，愤怒地道。 那名贵族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殿……殿下……太混乱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组织，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 “吹号角！发信号！布阵组织反击！” 三王子吼道。 而他刚一吼完，就听到厚重的号角声遥遥传来。装 那是北港的方向。 银蓝色的光辉亮起，笼罩北港的魔法护盾竟然再次点亮，而连接大陆的卡斯特尔大桥的吊桥则被放了下来。 伴随着阵阵喊杀声，只见全身闪烁着魔法光辉的披甲士兵，高举着卡斯特尔和加斯顿的旗帜，冲出了卡斯特尔大桥…… “是郁金香伯爵领叛变的常备军！他们冲出来了！” 联军一方，看到向营地发起进攻的军队，负责指挥的贵族惊恐地道。 然而混乱之中，联军的军队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反击。 仅仅是一个照面，那白天才设立的围攻卡斯特尔大桥的防御工事，便被冲出来的超凡常备撕碎……装 “卡斯特尔的军队发起进攻了！” “败了！我们的军队败了！” “撤！快撤！” “……” 各种各样的惊呼声响彻在营地里，联军越发混乱。 随着卡斯特尔的军队冲出北港，发起反攻，早已在夜袭中成为惊弓之鸟的联军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意，士气也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丢盔弃甲，慌忙逃窜，就连超凡常备也失去了控制，各自奔逃。装 而奔逃之下，更是发生了大面积的跌倒和践踏，一时间，惨叫和悲鸣接连不断，形势越发混乱了。 火光不断蔓延，喊杀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三王子死了！”“我军败了！”各种各样的喊声传了过来，让局势彻底失控。 看着惊恐逃窜，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军队，看着海面上在南北两支舰队的夹击中陷入火海的联合舰队，三王子菲利普的脸色惨白无比。 “王子殿下，我们快撤吧！这是一场埋伏，针对我们的埋伏！” 林特伯爵焦急喊道。 “撤……怎么撤……北港大桥已经被夺回去了……”装 三王子双目无神，喃喃道。 “小船！乘坐岸边的小船！” 林特伯爵一剑杀死一名冲过来的卡斯特尔士兵，喊道。 “对……小船……我们可以坐小船！” 三王子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在亲卫的簇拥下跟了上去。 而当他跟随着林特伯爵一路杀到多恩河畔的时候，身边也只剩下了浴血的林特伯爵和三名亲卫。 “殿下……埃莉诺大人呢？您没有带着埃莉诺大人一起出来吗？”装 林特伯爵看了看三王子的身后，急切地问道。 三王子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她还在里面……” “唉！” 林特伯爵一声叹息，而后转身返回： “殿下，您先撤，我去将埃莉诺大人带出来！波尔德不能没有埃莉诺大人！” 说着，他再次返回了营地。装 三王子呆呆地看着林特伯爵离去的方向，神色一片颓然。 他知道，今晚过后，自己的军队恐怕要完蛋了…… -155- 你们……是血魔！ 吩咐士兵将三王子送走之后，林特伯爵返回了营地。媻 作为一位银月二阶的超凡骑士，他的实力在战场上绝对是头一档的。 只见他挥舞长剑，浑身爆发出淡紫色的源力，以一己之力在营地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联军已经彻底崩溃。 夜间色，营地里一片混乱。 “埃莉诺大人！埃莉诺大人！” 林特伯爵艰难地杀回了营地，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呼喊。 外放的源力和强大的力量在夜色中很是显眼，再加上他一路上的呼喊，很快就吸引了夜袭者的注意。媻 自然而然地，伪装成佣兵的血族和血仆开始了针对他的围攻。 随着亲自交手，林特伯爵也很快发现了这些夜袭者的不对劲。 比起他所了解的超凡者，这些家伙就如同黑暗的宠儿一般，在战斗之中踪影不定，也太过神出鬼没了些。 不过，他绝大多数心神仍在失踪的埃莉诺女公爵身上。 虽然感觉到这些夜袭者有些古怪，但也没有深思，只是猜测这或许是卡斯特尔早就雇佣好的尤奈特超凡佣兵。 凭借着银月二阶的实力，这些夜袭者还不至于能够留下他。 终于，再将又一个想要偷袭他的“佣兵”砍倒之后，林特伯爵总算回到了三王子曾经所在的营地。媻 “埃莉诺大人！埃莉诺大人！” 他继续大喊道。 然而，一片狼藉的营地中除了四处逃窜的士兵，什么也没有。 “埃莉诺大人！你们看到埃莉诺大人了吗？” 林特伯爵愤怒地抓住一名联军士兵，焦急地问道。 士兵神色惊恐，茫然摇头。 “哎！”媻 林特伯爵一声叹气，松开了对方。 “埃莉诺大人——！” 他继续喊了起来。 “埃莉诺大人？嘿！英勇的骑士先生，您是在寻找这位女士吗？” 就在林特伯爵焦急寻找的时候，一道温和又慵懒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林特伯爵瞬间警觉，连忙回头，只见不知何时起，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位佣兵打扮的青年人。 而在青年人的怀里，还倒着昏迷不醒的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媻 “埃莉诺大人！” 林特伯爵表情微变。 注意到他那紧张的目光，佣兵打扮的青年人轻笑一声，说： “不用担心，这位女士只是暂时睡过去了而已。” 林特伯爵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佣兵。 只是，虽然打扮成佣兵，但对方的衣服却崭新而整洁，就连身上的铠甲也没有哪怕是一丝的划痕，丝毫不像那些常年冒险的佣兵一样沧桑。 不仅如此，对方明明站在那里，但林特伯爵却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媻 这让他瞬间警惕了起来，心中警兆大生： 这是一位伪装成佣兵的超凡者。 而且……实力很强！ 更多身披黑色斗篷的夜袭者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恭敬地站在了青年人的身后。 林特伯爵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位实力强大的超凡者，恐怕就是今晚夜袭者的领袖了。 “你们……不是佣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记得北地还有你们这样的超凡者！” 林特伯爵神情凝重地道。媻 青年人笑了笑，说： “骑士阁下，您说笑了，看到我们胸前的徽章了吗？我们可都是佣兵协会认证过的超凡佣兵呢！” 林特伯爵扫了一眼对方胸前那崭新崭新的佣兵协会徽章，又迅速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而后毫不犹豫，转身便撤。 然而，他刚退后一步，就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林特伯爵下意识爆发源力抵抗，却只觉得一股无法抗衡的庞大魔力击中了自己的后背。 狂暴的魔力涌入身体，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一身源力瞬间被锁，顷刻间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炽阳！你是……炽阳！”媻 林特伯爵瞪大了眼睛。 而紧接着，便是愤怒： “身为炽阳……你竟然违反《弥瑞亚战争条例》！你不怕迎来神圣王庭和王室的追究吗？！” 青年人一声嗤笑： “《弥瑞亚战争条例》？嘿！神圣王庭和各个王国制定的条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鄙夷地道： “再者说，你们人类自己定下的东西，自己都不会去老老实实地遵守，还要说别人吗？”媻 你……你们人类？ 林特伯爵愣住了。 月光洒落，照亮了他的模样，也让林特伯爵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 那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青年人，面容英俊，脸色苍白，一对猩红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辉。 看到那标志性的猩红眼眸，林特伯爵瞳孔一震，顿时失声： “血魔！你们是……血魔！” 青年人微微一笑，但眼神中却并无笑意。媻 只见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林特伯爵的肩膀，而后微微俯身，轻声道： “骑士先生，纠正您一下，我们是血族。” “当然，您也可以称呼我们为高贵的血裔，又或者真祖的子嗣，但不论如何，请不要将我们和那些肮脏的老鼠混为一谈……” 林特伯爵面色一变，想要挣扎，但当他和对方那猩红色的双眼对上之后，很快就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看到陷入昏迷的林特伯爵，一边的血族上前一步，下意识就要将他杀死，但却被青年人所阻： “慢着，先别杀他。” “尤尔斯特伯爵大人，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您不是说……所有认出我们身份的人，都要杀死吗？”媻 站出来的血族恭敬地问道。 尤尔斯特伯爵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一样，他是人类里的贵族，而且地位应该不低。” “留他一命吧，抹了记忆就行，虽然麻烦了点，但比直接杀了有用。” 说着，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林特伯爵，微微眯了眯眼： “淡紫色的源力，还有紫狮徽章……若是我判断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布瓦特-林特家族的人，想必可能是紫罗兰军队的高级指挥。” “把他绑起来吧，作为俘虏，一起交付给我们的始……嗯，盟友吧。”媻 …… -156- 战后 当第一抹鱼肚白自东方浮现的时候，这场以夜袭为起点的战役也已经结束。愗 海面上，波尔德-紫罗兰的联合舰队除了三艘战舰侥幸突破包围逃离之外，剩余的舰船不是被击沉，就是被俘虏。 就连联合舰队的旗舰“荣耀波尔德”号都成了战利品。 陆地上的战斗更加惨烈。 因为南下的唯一通道北港大桥被援军控制，公国联军彻底被切断了后路，在前后夹击下损失惨重。 多恩河上，漂浮的尸体几乎随处可见，都是慌不择路下跳河的联军士兵。 河岸上的营地里，因为挤压践踏而导致的死亡减员甚至比战斗被杀的更多，以至于收尸都变成了一个相当困难的工作。 一些机灵的贵族带着小股部队冲出了包围圈，朝着北方逃窜了。愗 不过更多的贵族和士兵，最终选择了投降。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波尔德和紫罗兰的超凡常备。 因为夜袭之下联军营地崩溃的太快，逃窜的士兵同样影响到了常备军的阵营，导致超凡常备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魔能阵列，直接被郁金香领的常备军杀穿了。 明明人数更多，明明装备更精锐，但两个公国，总人数近万人的精锐常备，有三分之一或是失踪或是死亡，而剩余的三分之二，竟然全都做了俘虏…… 可以说，憋屈得不能再憋屈。 这就是超凡常备的局限性了。 只要没有贵族的指挥，只要来不及展开魔能阵列，除了比一般的士兵战斗力强一些外，他们也不过是身体素质更好一些的普通人而已。愗 毕竟，他们虽然很多都是超凡者，但却并非入阶。 除了超凡常备之外，投降的征召兵更多。 联军士兵几乎是成建制地放弃了抵抗，特别是看到联合舰队覆灭，而三王子也寻不到踪影之后，贵族们纷纷选择了带兵投降。 当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到营地中的状况之后，整个人都要惊呆了。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若是两个公国的联军人数真的投降的贵族所说的近三万人的话，恐怕足足有一万五千人都做了俘虏。 光是缴获的超凡装备，恐怕就能弥补卡斯特尔在这场战争中的损失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知道，卡斯特尔赢了。愗 这一仗过去，公国的联军足以称得上全军覆没，特别是损失了如此多的超凡常备，对于两个公国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沉重打击……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因为他是真的是想象不到昨天还在担心未来的卡斯特尔，竟然只靠一个晚上就转败为胜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又忍不住看向了那些援军。 那些进行夜袭的援军数量并不多，这场堪称传奇的胜利能够出现，最大的功臣就是他们。 只是，他们却似乎并没有与卡斯特尔方面交流的兴致，在交接了俘虏之后，大多数人都回到了停泊在海湾中的桨帆舰队上。 老子爵只是了解到，他们是夏洛特雇佣的超凡佣兵。愗 “真的只是超凡佣兵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着岸边停泊的桨帆舰队，心中有些嘀咕。 这么大规模的桨帆舰队可不是哪个势力都会拥有的，而超凡佣兵最出名的东尤奈特黑地，可并没有什么海军。 虽然这些桨帆都悬挂了卡斯特尔的旗帜，但经验丰富的他一看就能认出来这些舰船恐怕并非卡斯特尔本地造的桨帆。 相比之下，倒是有些落星的风格。 “落星么……”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老子爵若有所思。愗 当然，不管这些“佣兵”的来历究竟如何，但有一点是能够承认的，那就是这场战争，卡斯特尔已经赢了。 而到了现在，他也知道为什么伯爵大人总是对援军三缄其口，也对向她宣誓效忠的北地贵族没有那么信任了。 回想着昨晚夜袭前自己靠着伯爵大人提供的情报抓捕的那些贵族，老子爵就感觉一阵后怕。 连他都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北地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贵族仍然在暗中与波尔德有所联系！ 而这其中，最让他痛惜的就是他的儿子。 就连他最信任的子嗣竟然都与南方有着书信往来！ 若是伯爵大人为了安定人心，早就将今晚的计划告诉贵族，恐怕第二天公国联军上下就知道了，而今晚的胜利……恐怕也就不一定能出现了。愗 “列恩-卡斯特尔卿，在想什么呢？” 看着陷入沉默的老子爵，夏洛特笑问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叹了口气，说： “在想那些背叛的贵族，我真没有想到到了现在北地竟然还有那么多蠢货对南方心存幻想，就连德里克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苦涩道： “伯爵大人，是我们家族教育的失败，让您失望了……” “不用自责，三王子毕竟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不少贵族不愿意跟着我冒险也很正常，更别说他又组织起了如此庞大的军队。”愗 夏洛特摆了摆手，说。 “但他还是失败了，被您打败了，今天过后……您的名字一定会很快传遍整个王国，甚至说整个大陆！整个卡斯特尔，整个新月王国，甚至于整个西尤奈特大区……再也不会有人敢轻视您！” 老子爵忍不住赞美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侥幸而已，其实若非罗曼-佛尔卿的提醒，或许我还不知道依旧有很多贵族仍然对南方有所幻想，这些天我的很多做法也多少欠妥，大家有怨言很正常。” 罗曼-佛尔子爵？ 听了夏洛特的话，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忍不住看向了夏洛特的另一侧，罗曼-佛尔子爵的长子文森特正恭敬地站在一侧，仅仅落后伯爵和他半步。愗 注意到他的目光，文森特笑道： “父亲大人也不过是侥幸缴获了一些贵族们的信件而已，真要说的话，还是伯爵大人厉害，父亲大人只是在战争开始前提了个醒，但伯爵大人却能将这些人全都一一找出来。” 说着，他又看向了夏洛特，恭敬地问道： “伯爵大人，关于那些和南方有所往来的贵族，您打算如何处置？” 听了文森特的询问，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同样看向了夏洛特，神情有些纠结，也有些紧张。 夏洛特想了想，说： “严肃处理带头者，剩下的人……按照轻重程度和家族在战争中的贡献，从轻发落，以观后效吧。”愗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松了口气： “伯爵大人仁慈。” 夏洛特笑了笑，没有多言，而是看向了战场： “做好战后的善后工作，大战之后必有大疫，所有的尸体要尽快处理。” “还有，俘虏也要妥善安置，特别是那些贵族，这些可都是行走的金塔纳。” “那些俘虏的超凡常备，可以尝试招揽一下，我听说这种常备军中不少士兵也不过是一些意外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平民，可以试一试。” “……”愗 指挥打仗夏洛特没经验，但如何进行善后，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看着条理分明地下达命令的年轻伯爵，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越发敬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清扫战场的贵族骑着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他翻身下马，在夏洛特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伯爵大人！夜行者佣兵团的团长求见您！”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心中微动。 夜行者佣兵团……就是昨晚支援卡斯特尔的超凡佣兵团的名号。愗 当然，他从没有听说过这名号，这听起来更像是对方临时起的名字。 -157- 俘虏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很快就见到了援军的首领。冂 那是一位相当英俊的青年人，虽然打扮成佣兵的模样，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族般的优雅，一点也没有佣兵的粗鲁。 只见对方来到夏洛特的面前，优雅地行了一礼： “美丽的伯爵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温和，而且带着些许落星王国的口音。 结合那些停泊在海湾中的桨帆战舰，老子爵很快就意识到眼前的首领很可能是落星王国的贵族。 所以……伯爵大人的援军，是来自落星王国的贵族军队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心中微动。冂 他忍不住看了年轻的伯爵一眼，目光在青年人与夏洛特之前游移。 凭借着老辣的眼力，他很快观察出更多的细节。 青年人礼数周全，姿态中隐约流露着对年轻伯爵的尊敬。 不过，虽然尊敬，但却并不谄媚。 这种态度，更像是出于某种更深层次的敬意，而绝非是地位上的差距。 联想到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卡斯特尔的家族的一些秘辛，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很快有了一些猜测： 莫非……眼前的青年人所代表的是那些与前任伯爵夫人有旧的落星贵族吗？冂 老子爵越想越觉得恐怕就是这样。 是啊，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对方要伪装成佣兵了。 到底是和新月王国打了几十年仗的旧敌，如果光明正大地以落星贵族军队的身份参与卡斯特尔的战争，恐怕就要引起整个新月贵族的强烈反弹了。 相反，若是以佣兵的身份参战，就要方便多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当然，他并不清楚，尤尔斯特伯爵之所以会对夏洛特表示尊敬，其实是因为他将夏洛特当做真祖在世俗间的代言人了。 “团长阁下，感谢您对卡斯特尔的支援，若是没有您的支援，卡斯特尔这次恐怕就危险了。”冂 夏洛特看着尤尔斯特伯爵，微笑道。 尤尔斯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夏洛特身边跟随的几位贵族，同样笑道： “夜行者佣兵团乃是卡斯特尔最忠实的盟友，卡斯特尔遇到了麻烦，当然要全力支援。” 尤尔斯特伯爵说道。 说完，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帐篷： “伯爵大人，我们昨晚在敌军营地中抓到了身份特殊的俘虏，我想您或许会感兴趣。” “哦？俘虏？”冂 夏洛特顿时来了兴致。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忍不住看向了尤尔斯特指向的方向，在看到帐篷外那戒备森严的士兵之后，眼皮顿时一跳： “难道……是三王子？” 尤尔斯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新月三王子下落不明，八成是逃走了。” “不过，这两位俘虏的身份，对于卡斯特尔来说或许更有用。” “哦？两位？”冂 夏洛特心中微动，面露好奇。 就连列恩-卡斯特尔子爵，也向他身后的帐篷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跟随尤尔斯特伯爵，众人很快进入戒备森严的帐篷。 帐篷里，两名披着斗篷的佣兵正看守一位浑身浴血的青年骑士贵族，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 而当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清楚青年骑士的样子，以及对方胸前那标志性的紫狮族徽之后，顿时失声道： “林特伯爵？！” “列恩-卡斯特尔卿，你认识他？”冂 夏洛特好奇道。 老子爵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 “伯爵大人，我早些年曾经参加过一次紫罗兰公爵的宴会，曾经见过他一面。” “他是紫罗兰公爵的长子，也是紫罗兰公国的第一继承人，本人也是一位实力达到银月二阶的超凡骑士。” 说到这里，老子爵忍不住道： “伯爵大人，这对卡斯特尔来说的确是一位相当有用的俘虏！” “他是紫罗兰公爵最看重的子嗣，仅他一人，就足以比得上那些俘虏的紫罗兰士兵，足以让我们获得一笔天价赎金！甚至说……领土！”冂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神色了然，看向林特伯爵的目光也亮起来，仿佛在看一堆人形的金塔纳。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在帐篷里扫视了起来，继续问道： “团长阁下，这里只有一人，另一个俘虏呢？” “伯爵大人，另一位俘虏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被单独安置在最里面。” 尤尔斯特说道。 说完，他看了看夏洛特身后簇拥着的那一大群贵族，道： “最好……别进去那么多人。”冂 夏洛特微微颔首，扫了一眼左右： “其他人留下，列恩-卡斯特尔卿和文森特卿跟着我吧。”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和文森特·罗曼-佛尔恭敬应是，紧跟夏洛特在尤尔斯特的带领下进入了帐篷最里面的隔间。 隔间里放着一张简易的床，不过，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被子。 角落里，一位衣衫单薄的女性正蜷缩成一团。 看到众人进来之后，她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连忙躲到了床后面。 “埃莉诺女士？”冂 看清楚女性的容貌之后，夏洛特面露惊讶。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和文森特亦是忍不住惊呼： “埃莉诺？嘶……波尔德女公爵？!” 意识到女性的身份之后，两个贵族的眼神几乎是同时亮了起来。 无他，这可是波尔德的领主。 真正的领主！ 三王子菲利普之所以能够向卡斯特尔开战，靠的并非是他王室王子的身份，而是波尔德女公爵丈夫的身份。冂 他在波尔德的一切权力，都来自他的妻子！ 换句话说，既然连波尔德女公爵都做了俘虏，那这场战争……已经可以宣布结束了。 老子爵和文森特神情振奋，不过，夏洛特却注意到了对方身上那隐约可见的疤痕和淤青。 她微微蹙眉： “团长阁下，她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尤尔斯特伯爵摇了摇头： “她身上的伤在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她应该是长期都在遭受虐待。”冂 “虐待？” 夏洛特心中一跳。 “没错。”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颔首。 -158- 埃莉诺女士 狭小的空间内，埃莉诺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单薄的衣衫下遍布淤青的身体瑟瑟发抖。谿 她双目无神，甚至不敢和众人对视。 如果不是夏洛特曾经在月护公爵的宴会上见过这位血缘上是自己侄女的波尔德女公爵，她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瑟瑟发抖，可怜无措的女性和宴会上那位耀眼夺目的贵女联系在一起。 而对方身上那绝非一日可留下的累累疤痕，更是将施暴者的身份几乎是直接指明—— 作为高高在上的公爵，作为王室成员的妻子，除了她的丈夫三王子菲利普之外，还有谁既有能力又敢于做出这样的事？ 在场的贵族都不是傻瓜，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一时间纷纷表情微变。 夏洛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冷哼了一声，咒骂道： “真是个人渣！”谿 没有人否认夏洛特的评判。 众人看向埃莉诺的目光只有肃穆、愤怒和怜悯。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微微一叹。 “埃莉诺女士，埃莉诺女士？” 她尝试着呼唤了几句。 听了她的话，埃莉诺微微一震，但却并未回应，而是往角落里缩得更深了。 看着对方那黯淡无光的双眸，夏洛特蹙了蹙眉：谿 “她……” “她的精神应该遭受过极大的刺激，灵魂上还残留着精神魔法的痕迹，疑似曾被下过奴役的魔法，不过……应该没有完全成功。” “若是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精神支配。” 尤尔斯特伯爵说道。 列恩-卡斯特尔瞳孔微震： “精神支配？！血……血魔？！” 尤尔斯特伯爵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谿 “没错，确实是血裔的精神支配，而且应该还是血魔教团的手笔。” “不过，施术者并非是血裔，精神支配也没有完全成功，但却已经深刻地影响到了她的灵魂……” “精神支配……并非血裔……这么说……三王子真的和血魔教团有所往来了？！” 老子爵瞪大了眼睛。 尤尔斯特嗤笑了一声，说： “这并不意外，据我所知，新月贵族里悄悄和血魔教团有所往来的蠢货可不少，这些天真的人总以为那些堕落的血魔像其他血族那样守规矩，但殊不知即使是血族，也是分成不同的派别，奉行不同的信条的。”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和文森特若有所思。谿 夏洛特则沉吟片刻，上前一步来到了埃莉诺的身边。 “埃莉诺女士？” 她再次呼唤道。 埃莉诺依旧不答，继续往里面藏了藏。 夏洛特心中一叹，伸出双手捧住了埃莉诺的脸颊，而后半跪下来，微微调转魔力，运转起魅惑之语，以更加轻柔的语气说道： “埃莉诺，你抬头看看我，我是夏洛特。” 听了她的话，埃莉诺微微一颤，然后缓缓抬起头。谿 两人四目相对，而夏洛特的瞳孔中则迅速染上了一抹赤红，精神安抚力量缓缓激发： “埃莉诺，不用怕，虐待你的那个人渣已经不在这里了。” 如水一般的魔力顺着夏洛特的双手流入女公爵的体内，温和的精神力量修复起对方那受创的灵魂。 这一次，埃莉诺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她那无神的瞳孔渐渐恢复焦距，倒映出少女那美丽的模样。 “夏……夏洛特……？” 埃莉诺怯怯开口。谿 瞳孔中的神采越来越多，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恢复了生气： “夏洛特！” 只见埃莉诺颤颤地喊了一声，而后埋进少女的怀里，呜呜呜地哭泣了起来。 …… 利用魔法抚慰了一下埃莉诺的灵魂后，夏洛特就召来女仆带她去休息了。 这位可怜的女公爵身与心上的伤痕都不是一日能痊愈的，恐怕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从帐篷里出来以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和文森特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谿 “虽然父亲已经多次告诉过我三王子性情残暴，并非未来的明君，可是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连自己的妻子都这样对待……” “这样的人，王国里竟然还会有贵族支持，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切，文森特忍不住说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三王子性情暴戾并不算是秘密，但性格鲁莽也是众所周知。” “他并非王位第一继承人，根基也远不如二王子，城府也谈不上怎么深，或许在一些贵族看来，扶持一位这样的王子更利于他们操控吧。” “真是愚蠢的想法！”谿 文森特骂道。 老子爵微微一叹，并未否认。 对于三王子种种突破道德与贵族底线的做法，他同样愤怒。 两人没有继续再议论三王子的事。 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不可以，而三王子的行为，已经明显突破了贵族的底线。 他们知道，今天的事传开以后，三王子恐怕要彻底完了。 ……谿 埃莉诺的事将夏洛特大胜的喜悦冲淡了不少，虽然和这位“侄女”称不上亲近，但人却是会共情的，看到对方的遭遇，心情总是会受到影响的。 不过，在安置好对方之后，夏洛特也很快调整了过来。 虽然这一仗胜利了，虽然这场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了，但后续还有很多事要操心，需要收尾，需要谈判。 可以预见，接下来新月王国的上层恐怕会迎来一场大地震。 而在忙完战场的后续事宜之后，夏洛特也终于腾出了和尤尔斯特单独谈话的时间。 这一次，她不仅仅是以卡斯特尔伯爵的身份，还是以“真祖使者”的身份。 “赞美伟大的血裔始祖！伯爵大人，不知道真祖冕下对我们的这次支援可否满意？”谿 伯爵府的会客厅内，重新换上贵族服饰的尤尔斯特伯爵面露笑容，优雅地在胸前画了一个荆棘蔷薇的标志，神情期待地问道。 他的动作相当标准，一看就是提前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甚至比夏洛特自己还要熟练许多。 -159- 狼狈的三王子 夏洛特目光古怪地看着姿态优雅的尤尔斯特，暗道这位血裔伯爵的接受能力是真的强大。嬽 她清了清嗓子，点头道： “当然，尤尔斯特阁下，您做的一切都被看在眼里，您的一切努力也都会被牢记。” 夏洛特的这番话让尤尔斯特伯爵相当满意，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加灿烂了。 只见他的目光在左右扫了扫，而后又期待地问道： “伯爵阁下，我想要拜见一下伟大的始祖，不知道您可否通禀一声？” 夏洛特并未回答，而是挑着眉反问道： “哦？尤尔斯特阁下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汇报吗？”嬽 尤尔斯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既然来了卡斯特尔，身为始祖的眷属，在下自然想亲自觐见……” 说完，他又忐忑地加上了一句： “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始祖的身份现在仍然是秘密状态，这个我也清楚……” 看着对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夏洛特笑道： “如果需要的话，您会受到召唤的。” “好吧，我明白了。”嬽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 说完，他又问道： “那么……请问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些别的什么吗？您也知道我带来的这些超凡者的身份，老实说，我们并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的时间，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夏洛特沉吟片刻，笑着回答： “当然有。” “尤尔斯特阁下，虽然波尔德和卡斯特尔的战争很可能因为昨夜的一战而大定了，但卡斯特尔的叛乱还并未结束。” “十多天前，我已经派出军队继续平叛了，前几日我收到消息，我的军队已经推进到了叛军所在地区的腹地，但叛军仍未放弃抵抗，而是选择据城防守，进展并不是很顺利……”嬽 “我已经命令法师塔将昨晚一战的结果传递出去了，想必叛军很快也会知道结果，不过……考虑他们背后有血魔教团的支持，我并不确定他们是否仍会负隅顽抗。” “血魔教团？” 听了的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伯爵顿时眯了眯眼睛，脸上浮起了一丝兴致。 夏洛特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他们。” “考虑到接下来我们还要和波尔德以及紫罗兰公国交涉，又有如此多的俘虏要处理，再加上还得追捕那些向北逃窜的溃军，恐怕暂时也分不出手来……” “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带领军队，继续乘船北上，助我的军队平定卡斯特尔的叛乱。”嬽 此乃借口。 真相是夏洛特不想再调动军队北上了，毕竟每次调动大军花的都是她的钱，更别说卡斯特尔领南北又那么狭长，援军过去也是需要时间的，还不如交给尤尔斯特，乘船可比陆路快多了。 反正对方来都来了，又几乎全都是超凡者，不好好用一用，那就太浪费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若有所思： “这是……始祖的意思吗？” “当然。” 夏洛特点了点头。嬽 尤尔斯特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带着人手继续北上的，不论是出于奈斯与卡斯特尔的关系，还是我与始祖的关系，亦或者与血魔教团的恩怨……帮助卡斯特尔渡过这次危机都是我理应要做的事。” 夏洛特笑了： “那么……我就期待您的好消息了。” 与夏洛特见完面之后，尤尔斯特伯爵就带着那些夜袭联军的超凡者乘坐浆帆战舰继续北上了。 他们将战利品和俘虏全都留了下来，一个都没带走。 “这些佣兵……行事倒是让人惊讶，竟然一点战利品都不拿，全都留给了我们。”嬽 看着重新起航，逐渐远去的浆帆舰队，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面露古怪，忍不住说道。 夏洛特笑了笑： “大概，是这位佣兵团团长为人比较刚正吧。”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 他又古怪地看了一眼夏洛特，好忍才忍住没有吐槽。 “伯爵大人，联军已经被我们击败，北港子爵领的失地也已经陆续收复，接下来我们要南下反攻吗？” 老子爵问道。嬽 夏洛特沉吟片刻，说： “南下吧，不过不用派出太多军队，收复那些沦陷的领地即可。” “伯爵大人，不反攻进紫罗兰公国吗？紫罗兰公国大败，损失相当惨重，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有贵族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了，紫罗兰公国此次战争只是动用了公爵直属的军队，那些贵族领主大多并未参战，若是反攻，就是挑起了与紫罗兰的全面战争。” “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去做这些，看好俘虏，等待他们的使者前来和谈就够了。”嬽 说完，她又问道： “三王子呢？找到下落了吗？” 贵族们面面相觑，惭愧地摇了摇头，有些拘谨，也有些紧张： “还……还没有……” 一战过后，他们看上去似乎对夏洛特更加敬畏了。 “没有的话就算了，他已经不重要了。”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嬽 …… 三王子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逃，一直在跑。 随着联军大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开，卡斯特尔南方那些被攻陷的领土也纷纷倒戈，在本地贵族的带领下重新举起卡斯特尔的旗帜。 一路上，三王子只见到各处的北地贵族都在起兵，都在叛乱，将本就不多的驻守联军杀的片甲不留。 “混蛋！这些该死的混蛋！” 三王子愤怒地咒骂道。嬽 他继续狼狈逃窜，一边躲着那些倒戈的贵族，一边躲着卡斯特尔的追兵。 直到在士兵的护送下逃到了卡斯特尔和紫罗兰的边境之后，他才渐渐从惊惧中恢复了过来。 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北港战役的一周之后了。 “快……快开城门！我是三王子菲利普！” 紫罗兰的边境要塞下，狼狈不堪的三王子在士兵的搀扶下，嘶哑地叫起了紧闭的城门。 片刻后，城门缓缓放下，装备精良的骑士分列而出。 看到紫罗兰骑士那精良的铠甲和倍有安全感的气势，三王子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踏实了不少。嬽 “快，给我准备马车，带我去林特城，我要去见外公。” 他命令道。 然而，紫罗兰的骑士们却并没有行动。 -160- 紫罗兰公爵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灗 看着不为所动的紫罗兰骑士，三王子皱了皱眉，神色也冷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骑士们却突然向前一步，将他包围了起来。 三王子顿时愣住了。 他顿时心生警惕，厉声呵斥道： “你们……想干什么？” 紫罗兰骑士依旧不答。 他们抽出武器，将三王子等人团团围住，一些骑士上前一步，直接缴掉了士兵的武器，而另一些则直接将武器对准了三王子。灗 三王子顿时怒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回，紫罗兰骑士们终于有所反应了。 只见骑士们向两侧让开，一名看上去明显是首领的紫罗兰骑士走了出来。 他来到三王子的面前，淡淡地道： “王子殿下，我们当然知道您是谁。” “您已经严重违反了《神圣法典》和《王权契约》的多项重要条例，根据《法典》和《条约》的规定，我们有权力暂时解除您的武装，还请您不要抵抗。”灗 三王子顿时愣住了，而后大怒道： “你们疯了？！我是新月王子！王位的第二继承人！紫罗兰公爵的外孙！” “你们是哪个家族的？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出手的？这是要和王室和布瓦特-林特家族为敌吗？！” 骑士首领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我们并不隶属于哪个下级贵族家族，而是公爵大人的直属骑士。” “下令解除您的武装的也并非是我们，而是公爵大人。” “王子殿下，还请您配合一点，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得不要粗暴一点了。”灗 听了骑士首领的话，三王子瞬间愣住了： “公……公爵？外公？”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这不可能！外公怎么可能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假的！你们说的一定是假的！” 骑士首领却没有了和三王子继续纠缠的兴致，而是挥了挥手，对其他骑士命令道： “王子殿下的情绪不太稳定，将他绑起来，送到马车上去。”灗 闻言，人高马大的超凡骑士顿时行动起来，向三王子走去。 三王子表情大变。 他顿时挣扎起来，惊慌失措道：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是新月三王子！我是王位的第二继承人！你们这是触犯君威王权！” “我要去林特城！我要见外公！” “……”灗 看着面露惊恐，色厉内荏的三王子，骑士首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王子殿下，您会有机会见到公爵大人的。” “当然，公爵大人愿不愿意见您，我们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招呼骑士将三王子绑上马车。 “不！不——！” “你们这些混蛋！我会记住你们的！” “等我登上王位，一定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灗 三王子不断咆哮，不断咒骂，不断挣扎，但最终还是被超凡骑士们控制了起来，“送”上了马车。 …… 紫罗兰公国，林特城。 幽深肃穆的城堡里，一位身穿深紫色贵族长袍的年迈贵族正站在花坛前，颤巍巍地浇着花。 他的模样与林特伯爵有着七八分相像，但看上去更加苍老，也更有威严感，特别是那对银灰色的眸子，浑浊而沧桑。 若弗雷·德·布瓦特-林特。 他是布瓦特-林特家族的族长，现任紫罗兰公爵，也是新月王国的宫廷顾问。灗 身为新月王国九大实权公爵之一，他也同样负责统率新月王国最为强大的一支王国常备——新月王国第二近卫军团。 当然，此番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乃是贵族内战，王国近卫军团既无权，也不能出动。 “公爵大人，北边传来消息，王子殿下已经到达了边境城堡，骑士团已经将他控制起来了。” 一位管家模样的贵族来到紫罗兰公爵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老公爵手中的水壶顿时微微一顿。 “维克托有消息了吗？” 他问道。灗 贵族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北地的溃兵传来消息，伯爵大人应该是真的被卡斯特尔家族俘虏了，而与他一同被俘虏的，还有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 听了贵族的话，老公爵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让骑士团将菲利普看好了，然后准备使者，与卡斯特尔进行谈判吧。” 贵族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道： “公爵大人，您……真的打算将王子殿下作为筹码与卡斯特尔谈判吗？”灗 “他毕竟是王位的第二继承人，也是国王陛下最喜欢的孩子，而且还是您的外孙……” 听了贵族的话，老公爵缓缓转身。 他面无表情，一声冷哼，意味深长地道： “国王陛下最喜欢的孩子？” “哼……不管他以前是不是，从一周前他战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是了。” “波尔德的埃莉诺被俘虏，他的那些腌臜事恐怕也瞒不住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还是扔给卡斯特尔吧。” 说到这里，老公爵又顿了顿，叹息道：灗 “还有，下去准备一下，等到与卡斯特尔的谈判结束之后，我要前往王都，亲自去觐见国王陛下……” …… 北地失地的收复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快很多。 随着波尔德-紫罗兰联军覆没的消息传开，那些投降的贵族们纷纷倒戈，再次投向了卡斯特尔的怀抱。 其速度之快，让夏洛特也不得不感叹，这些墙头草的脸皮是真的够厚的。 “谁赢他们帮谁。” 封建制度下，这些各自为政的贵族领主就是这么现实。灗 夏洛特暂时没工夫去清算这些反复横跳的贵族。 她只是暗自记了下来，打算等到战争彻底结束之后再慢慢整顿。 在北港战役的大胜传开之后，来自王国各地的贵族使者就没断过，雷米西奥子爵、月护公爵、与波尔德家族是世仇的布瓦特家族、甚至银月二王子，都派来了使者。 有祝贺的，有向卡斯特尔家族表达善意的，也有伸出橄榄枝，言语之间带着招揽意思的。 很明显，以少胜多的北港一战震动了整个王国，所有人都知道整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 卡斯特尔领注定要与波尔德分道扬镳了，很可能将会成为新月王国新的直属封臣，而且还是北方最强势的势力之一。 而在接见了又一位来自临近领地的贵族使者之后，夏洛特也得到消息：灗 紫罗兰公国和谈的使者团队，到达卡斯特尔了。 -161- 使者 卡斯特尔领，北港。駊 转眼之间，距离北港战役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虽然卡斯特尔南方还有部分领土仍未完全收回，但这座北方明珠却已经解除了战争状态，回归了往日的和平。 北港港口同样恢复了忙碌，往来的商船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货物堆满了港口。 若不是岸防要塞上那些仍未修补好的炮击痕迹，以及城外那些尚未清理完毕的浅水街的废墟，这种繁华热闹的景象很难让人想象这座城市在一个月前还在被数万大军和庞大的舰队包围，随时都处于陷落的危险之中。 当身为紫罗兰使者的威特雷伯爵走下帆船，登上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繁华的景象。 “早就听说北港乃是整个王国北方最为富有繁荣的城市，如今所见，果然不假，恐怕连林特城也不如这里繁华……” 看着北港忙碌的港口，他忍不住感慨道。 “感谢您的赞美，威特雷大人，伯爵大人已经知晓了您的到来，正在伯爵府等待，请您登上马车，随我们来吧。”駊 威特雷伯爵的对面，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带着两列全副武装的卡斯特尔骑士，微笑着道。 威特雷伯爵看了一眼卡斯特尔骑士身上那亮闪闪的锁子甲，微微颔首，登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向城中驶去。 威特雷伯爵掀开窗帘向外看去，只觉得城中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弱于港口。 来来往往的马车，密集的人流，叫卖的小贩，表演的游吟诗人……如此热闹繁荣的场景，他印象中只有前往王都的时候才见到过。 这一刻，威特雷伯爵终于理解为什么三王子要发疯一般，哪怕是冒着违背《神圣法典》和《王权契约》的规定也要进攻卡斯特尔了。 如此富有的领地，却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对于一位有野心的领主来说，的确是不能忍受的事。駊 “以前一直听说，整个卡斯特尔提供给波尔德的契约税收占了整个公国一半的封臣税收，过去还觉得夸张了，如今所见，说不定还是低估了……” 威特雷伯爵暗自想到。 马车一路行驶，到达了伯爵府。 待到停稳之后，威特雷伯爵在侍者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跟随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进入了伯爵府的会客厅。 夏洛特早已在伯爵府中等待。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打底，装饰有金色镶边和花纹的丝绸连衣裙，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蓝宝石般的澄澈双眸宛若天空般明净。 这是威特雷伯爵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年轻伯爵。駊 那真的是“传说”中的伯爵。 这一路上每次夜泊港口，威特雷伯爵几乎都能在码头上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位年轻伯爵的事迹。 什么引发神迹的圣女，力挽狂澜的领主，智勇双全的才女之类的……他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特别是震动整个紫罗兰公国的北港一战，卡斯特尔以少胜多击溃了两个公国的精锐联军，堪称传奇。 据说，就连王都都被震动了，连国王陛下都派人询问了波尔德内战的事，记住了夏洛特·德·卡斯特尔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威特雷伯爵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伯爵，只觉得对方看起来甚至比传说中还要年轻，甚至说……可以称得上年幼。 若不是知道对方自继位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他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位看上去比自己女儿还要小很多的少女和贵族领主联系到一起。駊 “伯爵大人，紫罗兰的使者，威特雷伯爵到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向夏洛特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威特雷伯爵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位老子爵言语和姿态中那种对少女发自内心的敬畏。 不仅如此，他同样注意到，议事厅的其他卡斯特尔贵族，也无一不姿态恭敬，拘谨小心。 就连那些站在少女身后的亲卫骑士，腰杆都要挺直许多，似乎相当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骄傲。 这位年轻的伯爵……已然得到了封臣和追随者的认可和敬畏。 威特雷立刻就有了这样的判断。駊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也认真了许多，朝着夏洛特微微行了一礼，道： “紫罗兰使者，贝特朗·德·威特雷，见过卡斯特尔伯爵阁下。” 威特雷伯爵的姿态很是尊敬。 虽然同为伯爵，但伯爵和伯爵也是不一样的。 不说卡斯特尔的领土面积就已经是他自己领地的三倍还要多，两者之间的富裕程度更是根本没办法比。 某种意义上讲，卡斯特尔领甚至已经有和公国平起平坐的本钱了，而北港一战，就是最大的证明。 “欢迎您，威特雷阁下，此番前来，您是代表紫罗兰与我谈判的吗？”駊 夏洛特微微致意，笑道。 精致美丽的面庞加上如春风般柔和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超凡的魅力，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威特雷伯爵也忍不住呆了一呆。 当然，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视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而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烫金的羊皮卷： “是的，伯爵阁下，我此番前来，正是代表公爵大人与您谈判的，这是公爵大人写给您的信件……” 夏洛特挑了下眉，示意亲卫骑士从威特雷伯爵手中接过羊皮卷，而士兵拿过之后，很快来到她身前，双手呈了上去。 夏洛特拿起羊皮卷仔细浏览。 片刻后，她将羊皮卷放下，轻笑一声说：駊 “所以……紫罗兰公爵的意思是想说，希望能够与我卡斯特尔停战，并用三王子来交换林特伯爵以及我们俘虏的紫罗兰士兵吗？” 威特雷伯爵微微颔首，恭敬地道： “伯爵阁下，更准确的说，是赎回。” “我们希望用三王子来交换您俘虏的林特伯爵，而除了三王子之外，我们愿意以每人十枚金塔纳的价格，赎回被您俘虏的普通紫罗兰士兵，以及每人一百枚金塔纳的价格，赎回那些超凡士兵……” …… -162- 谈判 听了威特雷伯爵的话，夏洛特笑了：佟 “使者阁下，您是在欺我不懂得超凡常备的价值吗？” “普通的征召兵也就算了，据我所知，神殿里的见习神官一个月的薪水就有15枚金塔纳，虽然超凡常备的待遇不能和神官相比，但其士兵一个月的军饷也在7枚金塔纳以上……” 说着，她的表情渐渐转冷： “贵方想要用不到两年的军饷就赎回超凡常备，是在逗我吗？” 明明看起来相当年轻，明明声音稚嫩中甚至带着些许年幼，但在少女神色转冷的一刹那，威特雷伯爵却感觉到整个议事厅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迎着夏洛特那清冷的双眸，威特雷伯爵只觉得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力涌上心头。 明明爵位相同，明明年龄差距极大，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一种下位者见到了上位者的敬畏感。佟 这种矛盾感让他十分难受，却又压力倍增。 而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恐怕不仅仅是一位已经颇有威望的领主，同样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超凡者。 至少……对方的实力远比他这位银月的法师强，而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对方如何只凭着寥寥话语就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压力。 有压力的，不是那些话，也不是说话的语气。 而且蕴含在话语中的精神力量，以及对方心情变化下，整个议事厅内也随之改变的魔力流动…… 她是一位强大的施法者！ 远超一般的银月！佟 威特雷伯爵顿时有了这样的判断。 而这种判断也同样带给了他更大的震撼…… 因为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位少女在两年前甚至还只是一个没有觉醒血脉力量的贵族！ 神主在上…… 两年的时间就拥有了远超一般银月的超凡力量，难道新月王国既国王陛下以后，又要出现一位千年一见的超凡天才了吗？！ 威特雷伯爵念头翻滚，心神震动。 深呼吸一口气，他的姿态更加恭敬了：佟 “伯爵阁下，每人一百枚金塔纳的赎金，是多年来的惯例，哪怕是在星月战争中，落星王国支付给国王陛下的超凡士兵的赎金，也同样是每人一百枚……” “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在此基础上将赎金的价格再提高四分之一，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被您俘虏的贵族，按照爵位高低，我们愿意出三千到二十万的金塔纳作为赎金赎回。” “当然，若是您不满意，也可以直接和他们家族交涉……” “而且，这只是赎身的价格，我们也会负担俘虏期间他们所有的食宿费用。” 夏洛特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的列恩-卡斯特尔子爵。 而老子爵则凑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佟 “伯爵大人，紫罗兰给出的士兵赎金价格还算合理，每人一百枚金塔纳的赎金，这的确是贵族间默认的超凡士兵的‘行情价’。” 说着，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 “当然，这仅限于士兵的赎身……”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要那些士兵的确没多大用处，虽然这段时间进行了招揽，但招揽效果也很有限。 绝大多数超凡士兵其实都拖家带口的，并不愿意背井离乡，而且大多也对自己的领主抱有忠心，不花费大代价很难被拉拢。 而有那个代价，夏洛特感觉都不如自己培养自己的超凡士兵了。佟 “威特雷阁下，赎金我们可以接受。” 夏洛特说道。 威特雷伯爵松了口气。 “不过……那些缴获的装备我们却要留下。” 夏洛特话锋一转，道。 “这不可能！” 威特雷伯爵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佟 “哦？不可能？莫非您的意思是说，想要靠着一百金塔纳，就连人带铠甲武器，一起给赎回去吗？” 夏洛特轻笑道。 威特雷伯爵尴尬地挠了挠头，说： “不……当然不是。” “关于您缴获的那些超凡装备，我们同样愿意以超出市面上四分之一的价格赎回……” 听了威特雷伯爵的话，夏洛特的笑容更灿烂了： “伯爵阁下，您又说笑了。”佟 “附魔的超凡装备有多么珍贵，我并非不清楚，在黑市里，即使是那些最差的附魔装备，一套也能卖到三千金塔纳……” “然而，这只是价格。” “一般的装备也就算了，据我所知，附魔的超凡装备只有炼金术师和魔法师才能打造，很多时候都有价无市。” “伯爵阁下，或许我们缴获的超凡装备拿到黑市上去卖的话，的确不如紫罗兰的赎买，但是若是我们想要拿着同样多的金塔纳去购买这些装备的话，却也根本不可能买到。” “某种意义上讲，这些附魔装备的价值甚至比士兵还要更贵重。” “将超凡装备换成金塔纳本就是亏本的买卖，更别说……我卡斯特尔什么时候缺过金塔纳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威特雷伯爵皱了皱眉，说道：佟 “伯爵大人，听您的意思是，莫非您想要留下缴获的超凡装备打造卡斯特尔自己的常备军队吗？” “恕我直言，每一套能够组成魔能阵列的超凡装备，都有一套自己的维护体系和保养手段，就连激活阵列，也需要专有的法术模型……” “没有了这些，您就算是拿到了这些装备，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附魔装备而已，根本不可能组成魔能阵列。” “当然，如果您想要和我们交换相关技术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公爵大人是不会答应的，如何打造、维系超凡军队，本就是贵族家族的机密……” 夏洛特笑了笑，说： “威特雷阁下，这些我当然知道，我也并不指望仅靠着这些缴获来的装备，就能组建属于我们卡斯特尔自己的超凡军队。” 听了夏洛特的话，威特雷伯爵松了口气。佟 没有靠着缴获的超凡装备组建超凡军队的想法，也就意味着卡斯特尔不是一定要留下这些附魔装备。 而只要不是一定要留下这些装备，那就有的谈。 卡斯特尔缴获的那数千套超凡装备打造起来可是相当困难的，这次战争，布瓦特-林特攒了几十年的家底都给败进去了。 在他临行前，紫罗兰公爵再三强调，花再大的代价也要那些超凡装备带回去。 “伯爵大人，那么……您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将那些装备还给我们呢？” “如果您觉得诚意不够的话，我们愿意再提高十分之一的价格，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无条件将那些仍然被占领的领土还给卡斯特尔，也会承认卡斯特尔的独立，以及对郁金香伯爵领的主权。” “我们同样可以承诺，可以在接下来的王国贵族议会中给予贵方支持……”佟 “您觉得如何？” 威特雷伯爵恭敬地问道。 “不，我并不需要金塔纳。” 夏洛特摇了摇头。 说着，她看向了威特雷伯爵，笑道： “我要等同于这些装备价值的超凡材料，以及……能够稳定获得超凡材料的途经。” -163- 超凡材料的途径 “等同于装备价值的超凡材料，以及稳定获得超凡材料的途径？”輋 威特雷伯爵愣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忍不住道： “伯爵大人……看来，您在波尔德那边的收获颇丰啊！” 夏洛特微微一笑，并未否定。 她的确在波尔德方面收获颇丰。 这场战争之后，合并郁金香伯爵领，统一整个北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俘虏的女公爵和波尔德军队更是代表着一笔比紫罗兰公国的数额还要巨大的赎金。 更别说，为了巴结三王子，此次波尔德方面参战的还有不少波尔德公国的贵族，而这些贵族，有一个算一个，绝大多数都成了俘虏。 这又是一大笔天价赎金了。輋 当然，以波尔德的财力，想要拿出来这样一笔巨款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但是，却可以拿东西来抵换。 比如……波尔德所拥有的魔能阵列和超凡常备的技术。 这可比紫罗兰公国的技术要强多了。 要知道，波尔德公国的相关魔能技术是前任公爵早年得自新月王室的，整体来说效果还要比紫罗兰公国的好上不少。 不仅如此，波尔德的魔能技术还能应用于王国常备军的维护，夏洛特拿来之后直接就能上手那些缴获的三王子卫队的王国常备装备。 那一千多套装备的质量可比一般的公国常备好太多了，清一色的附魔板甲，到手之后夏洛特可是一点都没打算还回去的，而是计划全部黑掉。輋 她提前做过功课的，这种分给王子的卫队，其实已经事实上成为了王子的私兵，就连国王也已经无权过问。 此番战争三王子本就理亏，夏洛特就算是吃下这些装备，只要操作得当，新月王室恐怕也只得捏着鼻子咽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超凡装备…… 卡斯特尔领目前的超凡士兵本就不多，留着也只能吃灰，还得付出昂贵的保养费用，质量也不如王国常备，夏洛特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 威特雷伯爵沉吟片刻，回答道： “伯爵大人，您的要求我会向公爵大人回禀的，等同于装备价值的超凡材料虽然珍贵，但并非不能交换，只是这需要公爵大人的首肯，毕竟想要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材料也相当困难，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輋 “稳定获得超凡材料的途径，恐怕没那么简单。” “哦？这是为何？” 夏洛特微微挑眉。 威特雷伯爵想了想，说： “伯爵大人，每个公国的超凡材料来源都自成体系，是各个家族长期经营的结果，我们紫罗兰公国魔兽资源丰富，但其他超凡资源也不多，是依靠和其他公国以物换物才形成了属于我们自己的稳定途径。” “而除此之外，部分关键的超凡材料的来源更是直接被王室掌控，各个王国封臣也只是按照配额定期领取，这部分稀缺资源哪怕是我们紫罗兰也完全不够用。” “如果您想要魔兽材料的话，我们可以提供，甚至可以签订长期的合作协议，但若是其他的超凡资源的话，恐怕就不行了。”輋 听了威特雷伯爵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有所恍然： “原来如此……” 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她还不是很清楚，还以为每个公国都掌握着稳定而全面的超凡材料产地来着。 如今来看，原来大家也都是互相买买买！ 只不过，是以物易物罢了。 威特雷伯爵继续道： “伯爵大人，若是您有心在未来培养超凡常备，构建属于卡斯特尔自己的超凡材料途径，我们紫罗兰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将您引荐给其他公国。”輋 “我本人亦可提供帮助，在紫罗兰，我负责的便是公国的超凡交易。” “新月王国各个公国几乎都有自己的特产的超凡资源，大家各自的超凡材料途径也是在彼此合作中建立起来的。” “当然，卡斯特尔与落星王国隔海相望，您也可以尝试和落星王国建立合作，只是……落星王国对超凡资源的出口管控很严格，所以可能效果并不好。” “卡斯特尔本就拥有珍贵的秘银矿，可以以此作为交易的基础，我想……王国的各个领主应该也是相当欢迎的。” 听了威特雷伯爵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卡斯特尔的秘银的确很受欢迎。 这段时间拜访她的各个领主的使者，绝大多数都是提出了交易秘银的贸易提议的。輋 以前卡斯特尔是波尔德的封臣，秘银的买卖同样有所限制，除了少量交易外，那些金额巨大的大宗交易甚至只能卖给公国指定的交易对象，而且只能获得金塔纳。 这也是导致卡斯特尔一直以来明明手握秘银矿，但却超凡资源匮乏的原因之一。 现在不一样了。 一旦卡斯特尔独立，这部分的限制也就不存在了，组建属于自己的超凡贸易体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解惑，威特雷阁下。” 夏洛特微微致意，道。 威特雷伯爵笑了笑，说：輋 “您客气了，伯爵大人，这些超凡领域的信息在公国其他王国直属封臣间并非秘密，您之所以不清楚，只是因为没有进入这个圈子，一旦独立出波尔德，迟早都会知道的。” 威特雷伯爵态度真诚，议事厅中的气氛也越发缓和。 虽然是一场战争后的和谈，但谈着谈着，却更像是场贸易商谈。 贵族之间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刚打完仗就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一谈，类似的事在弥瑞亚人类世界相当常见。 说白了，贵族们翻族谱的话有一个是一个，彼此都多少带点亲戚关系。 或远或近罢了。輋 而见到气氛差不多了，威特雷伯爵也笑着提出了最后一个提议： “伯爵大人，关于三王子和林特伯爵的交换问题，您看……” “抱歉，这个恕我不能答应。” 夏洛特摇了摇头，直接干脆地否决。 威特雷伯爵的笑容顿时僵住。 -164- 我要领土 “伯爵大人，能告诉我您的理由吗？三王子身份尊贵，也是战争的发起者，我认为对您来说，他比林特伯爵更加重要。”濶 威特雷伯爵沉声道。 夏洛特轻笑了一声，说： “威特雷阁下，您说笑了，发起战争的是波尔德公国，是波尔德‘公爵’，而不是三王子。” “或许他的确身份尊贵，但身份尊贵又如何？难道我卡斯特尔能够拿他来要挟国王陛下吗？” “他已经失败了，更有和血魔教团往来的罪证，他已经完了。” “我并不在意国王陛下到底喜欢不喜欢这个儿子，我只知道对我卡斯特尔来说，留着他不仅毫无价值，更有一些隐患。” 威特雷伯爵摇了摇头，说道：濶 “不，伯爵大人，在我看来，对您来说是有价值的。” “哦？” 夏洛特挑眉看了他一眼。 威特雷伯爵斟酌了一下，继续道： “伯爵大人，从波尔德独立，也就意味着您将成为国王陛下的直属封臣，所有的封臣契约都需要重新签订……” “我想您应该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默认三王子对卡斯特尔发动战争的国王陛下其实对拥护神圣王庭的您并没有多少好感。” “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向国王陛下示好的一个机会吗？对于贵族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濶 夏洛特笑了： “您的意思是想要建议我，拿无条件释放三王子来向国王陛下表忠心吗？” 威特雷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夏洛特收起笑容，淡淡地道： “威特雷阁下，三王子违背《神圣法典》和《王权契约》，早已在王国中引起众怒，已经有使者带来消息，贵族们已经准备向议会起诉了。” “近年来国王陛下与贵族间的关系越发微妙，这等事我还是清楚的，我可没有为了向国王陛下示好而和王国贵族们交恶的想法……” “所以，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赎回林特伯爵的代价吧。”濶 听了夏洛特的话，威特雷伯爵微微一叹。 他知道，公爵大人想要换掉三王子这个烫手山芋，同时交换回继承人的想法，已经破产了。 “伯爵大人，既然您已经这么说了，想必应该也想好赎金了，请您直接开价吧。” 威特雷伯爵说道。 说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少女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没办法，林特伯爵是公国的继承人，赎金绝非一般的贵族所能相比，绝对是个天价。 “不，我不需要金塔纳。”濶 夏洛特摇了摇头。 “额……嗯？！” 威特雷伯爵愣住了。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笑道： “我要领土。” “这不可能！” 威特雷伯爵脱口而出。濶 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干咳一声，继续道： “伯爵大人，您别开玩笑，虽说林特伯爵是公爵大人的子嗣，但毕竟不是领主，以领土作为赎金，实在是不合规矩……” “威特雷阁下，您不听听我究竟要的是哪部分领土吗？” 夏洛特说道。 威特雷伯爵迟疑了一下，问道： “您想要的领土是哪一部分？” 夏洛特示意一旁的亲卫骑士将地图拿了过来，然后指着地图上紫罗兰东北方向夹在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伯爵领之间的一小片领土，说：濶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这里。” 威特雷顺着少女的指向看去，眉头微微一皱： “贝特尔男爵领？” 他知道这个男爵领。 这是紫罗兰公国边境的一片突出的领土，正好夹在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领之间，面积在1500平方公里左右。 贝特尔男爵领并不富庶，一半以上的领地都是森林，甚至于因为曾是星月战争的主战场而遭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不过，这片领地也并非默默无闻，历史上也曾经辉煌过。濶 在星月战争之前，这个男爵领曾经是前任紫罗兰公爵家族——威尔利特家族的直属领地，而且还是威尔利特家族的祖地。 当然，数十年过去，战争摧毁了一切，如今的贝特尔男爵领已经是一片荒芜了。 而常年的战争更是让这片领地积累了大量的亡灵，清理起来相当麻烦，哪怕是布瓦特-林特家族自己都放弃了。 紫罗兰公国面积很大，男爵领众多，认真的讲，如果是这片可有可无的男爵领的话，威特雷伯爵觉得公爵的确有可能会答应。 只是……卡斯特尔想要这片领地干什么？ 看着那地图，威特雷伯爵唯一能够想到的大概也只有贝特尔男爵领是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领路上贸易的要道。 两个领地其他边界处都是森林和山脉，只有贝特尔男爵领往来的路线最便利，也是路上商队往来的必经之地。濶 当然……前提是商队能够解决那随时都可能冒出来的亡灵。 但话又说回来了，罗曼公国乃是落星王国的领地，两个王国间冲突不断，其他王国的贵族想要和他们隔得远远的还来不及呢，谁愿意真的和对方接壤啊。 而且，就算是贸易，对于罗曼和卡斯特尔来说，似乎海路也更方便点，毕竟双方本就是临海的邻居，乘船的话只需要三天就能从北港到达罗曼公国的首府。 威特雷伯爵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打算追问了。 在他看来，卡斯特尔伯爵的这个提议确实不算过分，如果将贝特尔男爵领换算成等同价值的金塔纳的话，恐怕也和公国继承人的赎金差不多。 毕竟，那真的是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超凡资源了，普通的资源都不多，只有游荡的亡灵，破败的城堡，以及人口越来越少，根本交不上几个金塔纳的村庄。濶 唯一称得上值钱的，也就是有些魔兽了，但紫罗兰公国最不缺的就是魔兽，每年甚至都会闹兽潮的。 “我明白了，不过，这些事我并不能做主，我会向公爵大人汇报一下，一切还需要公爵大人定夺。” 威特雷伯爵想了想，说道。 夏洛特笑了笑： “当然可以，北港的魔法塔随时为您开放，方便您和公爵大人进行远程交流。” -165- 和谈条约 与夏洛特会见之后，威特雷伯爵就在北港住了下来。槠 作为紫罗兰的使者，紫罗兰公爵已经在谈判一事上给予了他相当大的处置权利，只是夏洛特提出来了领土的需求，此事就必须要公爵来拿定主意了。 “哦？她想要贝尔特男爵领的领土？” 伯爵府的客房内，水晶球中倒映着紫罗兰公爵的倒影，沉声问道。 传影水晶球。 这是类似落星王国传讯水晶的魔法道具，只不过不能像落星王国的传讯水晶那样量产，而是布瓦特-林特家族珍藏的，来自新月王室赏赐的魔导器。 “是的，公爵大人，她不愿意用王子殿下来交换维克托少爷。” 威特雷伯爵恭敬地道。槠 “贝尔特男爵领现在是哪个家族的领地？还是威尔利特的那个旁支吗？” 紫罗兰公爵又问道。 “是的，公爵殿下，还是威尔利特家族的旁支，贝尔特-威尔利特家族。” 紫罗兰公爵眯了眯眼： “那个一直想要重振威尔利特荣光的贝尔特-威尔利特？” “是的。” “我没记错的话，此次战争他们家族也参加了？”槠 威特雷男爵的的表情有些古怪： “是的，不过……他们好像失踪了，在卡斯特尔的战俘名单上我并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也没有回领地。” 紫罗兰公爵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叹了口气，说道： “答应卡斯特尔伯爵吧，贝尔特-威尔利特一直留在紫罗兰，对我布瓦特-林特来说也一直是个麻烦，送给卡斯特尔，也方便在紫罗兰彻底抹去威尔利特的痕迹。” “公爵大人，贝尔特-威尔利特毕竟是威尔利特家族的后裔，你说万一他们真成了卡斯特尔的封臣，以后会不会对公国不利？” 威特雷伯爵忍不住问道。槠 紫罗兰公爵看了他一眼： “威特雷，你知道贝尔特-威尔利特家族最仇恨的是哪个家族吗？” 威特雷伯爵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道： “罗曼？毕竟当初是罗曼击败了威尔利特，导致他们失去了一切……” “不。” 紫罗兰公爵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 “是卡斯特尔家族。”槠 “卡斯特尔家族？” 威特雷伯爵明显愣了一下，而后顿时恍然了过来：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第二次罗曼战役是因为卡斯特尔，威尔利特家族才战败的！” 说着，他看向水晶球中的倒影，目光微微明亮： “贝尔特-威尔利特仇恨卡斯特尔，卡斯特尔扩充领土也肯定要分封功臣，他们之间必有冲突！” “所以……您的意思是，正好借助卡斯特尔的力量，将威尔利特最后的旁支也一起解决？” 紫罗兰公爵一声轻笑，算是默认。槠 见状，威特雷伯爵的姿态更加恭敬了： “公爵大人，您的睿智令臣属钦佩……” 说着，他又迟疑道： “那，王子殿下……” “既然卡斯特尔不要，那就放他回波尔德，自生自灭吧。” 紫罗兰公爵淡淡地道。 很明显，他也不想留着某个惹了一身麻烦的蠢货。槠 …… 有了紫罗兰公爵的同意，威特雷伯爵也就根据夏洛特的要求重新拟了和谈条件。 这位紫罗兰使者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夏洛特就看到了最终版本的和谈条约。 条约中规定： 1.即日起，紫罗兰公国与卡斯特尔伯爵领单方面停战，双方退回开战前的边境线。 2.紫罗兰公国承认卡斯特尔伯爵领的独立和对郁金香伯爵领的主权，承诺在贵族议会中予以卡斯特尔支持，承诺为卡斯特尔引荐其他王国领主。 3.紫罗兰公国将会以一人12.5金塔纳的价格赎回被俘虏的征召兵，以一人125金塔纳的价格赎回常备士兵，以等额的超凡材料分十次赎回附魔常备。槠 4.紫罗兰公国将以骑士3600金塔纳每人，男爵50000金塔纳每人，子爵250000金塔纳每人的价格，赎回被俘贵族，其中，骑士63人，男爵9人，子爵4人。 5.所有贵族的超凡装备，由各个贵族家族赎买，无力赎买者，其被缴获的装备归卡斯特尔所有，而紫罗兰公国不再过问。 6.紫罗兰公国共需支付卡斯特尔伯爵领赎金243万金塔纳，以及价格等同于2000万金塔纳的超凡材料，所有赎金限三个月内支付完毕，三个月内俘虏的一切食宿花销由紫罗兰公国承担。 7.紫罗兰公国以贝尔特男爵领为交换，赎回维克多·德·布瓦特-林特，将贝特尔男爵转封为卡斯特尔家族的封臣。 …… 夏洛特对这个条约相当满意。 243万赎金倒还是小数，卡斯特尔伯爵领本就不缺钱，四个月的财政税收罢了。槠 超凡材料才是大头，就算是换算成金塔纳，也是卡斯特尔快四年的收入了，而超凡材料有价无市，两千万价值的超凡材料，实际价值只会更高。 “虽然我想到了超凡装备会比俘虏的赎金还要贵，但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值钱。” 看着条约上的单子，夏洛特忍不住感叹道。 “伯爵大人，是这样的，人没有了，可以再征召，就连贵族家族也向来是不缺人的，但超凡装备却是每个家族长年累月积攒的底蕴……”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说道。 “子爵大人说的没错，事实上，若非这些年魔能技术不断改进，工坊的效率也有所提高，让附魔的成本降了下来。不然的话，这些超凡装备的价格还要更高。” 另一边，罗曼-佛尔家的文森特也点了点头。槠 罗曼-佛尔子爵率领舰队跟随尤尔斯特伯爵北上了，他代表罗曼-佛尔家伴夏洛特左右。 听了两位随行贵族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她对老子爵道： “子爵阁下，接下来和紫罗兰的履约，你就多盯着些。” “谨遵您的命令。”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恭敬地道。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槠 “伯爵大人，关于波尔德公国那边……” “波尔德公国那边，我亲自来处理。” 夏洛特说道。 -166- 失踪的男爵 紫罗兰方面的行动还是相当快的。礶 或许是因为战争的失败导致紫罗兰公国内部的局势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紫罗兰公爵兑现条约内容的效率相当之高。 在双方和谈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紫罗兰就将第一批赎买超凡装备的物资交付给了卡斯特尔，而随物资一起的，还有三分之一的赎金。 除此之外，有关贝特尔男爵领的契约文书，以及转封贝特尔男爵领的相关文件也一起送到了北港。 从这一刻，贝特尔男爵领算是事实上被紫罗兰割让给了卡斯特尔。 而在卡斯特尔与紫罗兰签订和平条约的一周之后，来自王都的使者也到达了北港，并带来了两个重磅消息。 其一，新月王国九位公爵中的五位，已经联名三位公领主祭和其他二十八位王国直属封臣贵族，向贵族议会和王国宫廷提出申请，召开中央会议讨论公然违反《神圣法典》和《王权契约》的新月三王子菲利普·德·瓦尔瓦的继承权合法性问题。 很明显，随着战争的失败，三王子已经失去了大多数贵族的支持，国王路易五世想要借助三王子削弱地方贵族权力，加强中央集权的做法，也遭到了贵族们的反击。礶 使者带来消息，王国中央会议将于一个半月后在王都召开，卡斯特尔也需要作为重要代表出席。 其二，国王路易五世下达诏令，限波尔德、紫罗兰和卡斯特尔三方于一周之内结束战争，重归和平。 当然，这个停战的诏令到的有点晚，卡斯特尔和紫罗兰已经在一周之前就和谈了。 而波尔德方面，在埃莉诺被俘虏，远征军覆灭之后，战争就已经事实上结束了，剩下的只是战后的谈判。 “布瓦特-林特大人，战争结束了，您可以随着紫罗兰的骑士离开这里了。” 伯爵府内，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看着被软禁起来的林特伯爵，微笑着说道。 盘坐在床上冥想的林特伯爵缓缓睁开双眼，沉默许久才道：礶 “谈判……结束了？” “是的，一周前就已经结束了，紫罗兰方面已经送来了您的赎金，您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 “赎金……是什么。” “243万金塔纳，以及价格等同于2000万金塔纳的超凡材料，当然……这是针对士兵、其他贵族和附魔装备的，至于您，伯爵大人的开价是贝尔特男爵领。”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说道。 “贝尔特男爵领么……” 听了老子爵的话，林特伯爵神情复杂。礶 他轻轻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而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接着道： “布瓦特-林特大人，王都已经传来消息，中央会议将于一个多月后召开，追究三王子菲利普在波尔德-紫罗兰战争中的罪责。” “此番战争，本质上其实都是三王子菲利普的一意孤行，三王子究竟为人如何，又对埃莉诺大人做了什么，您应该很清楚……” “我们大都听说过您的名号，您是一位真正的骑士，伯爵大人说了，希望在一个多月后的中央会议上，您可以站出来，揭露三王子的罪责。” 听了老子爵的话，林特伯爵沉默了。 “当然，是否站出来，是您的自由，伯爵大人只是希望您能这样做，三王子究竟适不适合作为王位继承人，您应该很清楚。”礶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又补充道。 许久后，林特伯爵一声长叹： “让我……好好想一想……” “这是自然，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您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好好考虑。” 老子爵微笑着说道。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对林特伯爵行了一礼： “布瓦特-林特大人，接下来伯爵府的骑士会带您去和紫罗兰的队伍汇合，我还要向伯爵大人汇报，就不与您一起了。”礶 语毕，老子爵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 林特伯爵突然叫住了他。 “布瓦特-林特大人，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老子爵问道。 林特伯爵犹豫了一下，说： “请转告卡斯特尔阁下，贝尔特男爵……是一位值得招揽的封臣。”礶 “他是一位优秀的统帅，也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听了他的话，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微微挑眉，没有想到明明身为布瓦特-林特家族的继承者，却对威尔利特家族最后的血脉有如此评价。 “我会的，不过……贝尔特男爵已经失踪很多天了，有士兵说当天夜里看到他被人斩下了马，跌落入了多恩河，想必已经不测了。” 回想着前两天探知的消息，列恩-卡斯特尔子爵说道。 听了老子爵的话，林特伯爵张了张嘴，最终一声长叹：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礶 在紫罗兰交接了契约文书之后，林特伯爵和其他第一批俘虏就被放回去了。 这段时间，卡斯特尔也没有虐待这些人，最多只是让俘虏的士兵们当了几天的劳工，清理了北港战争残留的废墟，并修了修城墙。 至于贵族们，其实都是软禁起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对于胜利者来说，这些人都是行走的金塔纳。 “已经送他走了吗？” 北港教会医院的贵族休息室内，夏洛特一边优雅地轻抿着甜牛奶，一边问道。 她今天来教会医院是专程看埃莉诺的。 虽说有了她的安抚，埃莉诺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终究还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需要调养和治疗。礶 在这一方面，神圣王庭比她更加擅长。 所以，这些天埃莉诺一直都在教会医院接受神官洛蒂的医治。 而今天，是最后一段疗程。 “是的，伯爵大人，林特伯爵已经被紫罗兰的人带回去了，不过，他没有明确表示会在一个多月后的中央会议上揭露三王子的罪行。”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恭敬地说道。 “无妨，证人并不止只他一个，有了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夏洛特不在乎地说道。礶 “对了，伯爵大人，林特伯爵临走之前，还说了几句话，想要托我转达您。”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犹豫了一下，恭敬地道。 “哦？他说了什么？” 夏洛特有些好奇。 “他说贝尔特男爵是一位值得招揽的封臣，也是一位优秀的统帅和真正的骑士。” 老子爵回答道。 “贝尔特男爵……”礶 夏洛特咀嚼着这个名字，沉吟道： “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有报告说，这位男爵已经跌入多恩河失踪了？” “的确如此。” 老子爵点了点头。 “此事我记下了，有了消息再说吧，那天的战斗比较混乱，失踪的贵族并不少，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有消息，想必大概率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夏洛特说道。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问道：礶 “对了，北边的状况如何？” 老子爵恭敬地道： “北方的战事很顺利，我们的军队已经推进到了莱格利斯家族最后的直辖领地，罗曼-佛尔子爵和佣兵团的支援也已经抵达，想必很快就能彻底平定叛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北港附近遇到了点问题，那天晚上逃窜的溃兵太多，一直都没有抓捕完毕，最近这几天他们袭击城镇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给贵族和领民造成了很大困扰……” 夏洛特皱了皱眉： “这么久过去了，几个逃兵都没抓完？”礶 见到夏洛特不满，老子爵连忙低头，额头隐有汗水渗出： “我已经安排了骑兵部队清剿，最多一周的时间，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夏洛特微微颔首，算是认可。 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身穿神袍的神官洛蒂走了出来，脸上写满疲惫。 看到夏洛特，她恭敬行了一礼： “伯爵大人……” 夏洛特摆了摆手示意免礼，而后问道：礶 “如何？治疗效果怎么样？” 洛蒂叹了口气，说： “状况……并不是很好。” -167- 波尔德的未来 病房内。婛 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半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枝丫出神。 房门被轻轻拉开，夏洛特与洛蒂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埃莉诺顿时回过头，脸上写满紧张。 不过，当她看清楚来人是夏洛特和洛蒂之后，神情很快恢复了正常，露出一个纯真无暇的笑容： “夏……夏洛特！你好！夏洛特！” 那天真浪漫的模样，不像是一位已经二十七八岁的贵族女性，倒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看到她这幅样子，夏洛特目光微凝。婛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走到对方身旁，轻轻坐了下来，而后温和地问道： “埃莉诺女士，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埃……埃莉诺，我是埃莉诺。” 埃莉诺指了指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神官洛蒂叹道： “伯爵大人，她的精神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检查发现，她的智力已经永久性地受到了损伤，恐怕是黑魔法的腐蚀，以及长期的精神压迫所致……根源，很可能在于灵魂。”婛 “虽然还不至于痴傻，但目前却只相当于孩童……” “我已经试过各种神术仪式，都没有太大的效果。” “她的症状已经不是教会医院所能医治的了，灵魂是最为神秘的领域，哪怕是传奇法师也没办法窥明灵魂的奥秘……”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存在能够救助她，恐怕……也只有神灵了。” 说到这里，洛蒂忍不住看了夏洛特一眼，而后微微俯首，姿态恭敬，意有所指地道： “伯爵大人，若是连您都无法救助她，恐怕……真的没有别的人能够治好她了。” 听了洛蒂的话，夏洛特沉默了。婛 洛蒂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如此说。 但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所谓的“神灵”身份全都依靠血之圣典，虽然能动用血之神力做到一些神迹甚至施展部分神灵的权柄，但对灵魂领域，她其实也懂得不多。 如果能治好埃莉诺，她早就动手了，毕竟她和对方也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怨，相反还是亲戚，继承的记忆里，原身小时候和对方的关系也算不错。 夏洛特也考虑过将埃莉诺转化为血族，但血族本身就是一个容易陷入疯狂的种族，而以埃莉诺的精神状态，若是贸然将其转化为血族，别说靠着血族的自愈能力恢复了，说不定她反而在自愈之前率先疯了…… 那可比智力受损严重多了。 这种没有把握，而且还有可能增加自己暴露风险的事，夏洛特肯定不会冲动去干。 或许未来随着她实力更进一步，对灵魂的认知也增强之后她能够救助对方，但绝对不是现在。婛 埃莉诺的这种状态，让夏洛特想起来伯爵府里的蕾娜。 蕾娜同样是智力受损，只不过与埃莉诺不同，她是受到了血魔大公的诅咒，而埃莉诺则直接是灵魂出了问题。 相比较而言，埃莉诺的问题可能还要轻一点，但可惜……依旧不是现在的夏洛特能够解决的。 “我明白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让她先好好休养吧。” 夏洛特叹道。 …… 探视完埃莉诺，夏洛特离开病房。婛 看见她出来，在外面等候的贵族们连忙迎了过来。 “伯爵大人，波尔德女公爵的状态怎么样？”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智力受损，很难痊愈……” 听了她的话，贵族们面面相觑。 看着夏洛特那微蹙的眉头，老子爵想了想，说道：婛 “伯爵大人……其实，这对我们卡斯特尔来说，并非坏事。” “不仅如此，换个角度来讲的话，波尔德女公爵现在的状态对于您来说反而是个机会！” “哦？机会？” 夏洛特看了老子爵一眼。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点了点头，道： “是的。” “以埃莉诺大人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没办法接过波尔德的统治权的，换句话，她已经无法承担统治波尔德的义务了。”婛 “在这种情况下，您完全可以以波尔德旁支的身份，介入波尔德公国的政局！” 说到这里，老子爵上前一步，低声道： “领主无法亲政，贵族肯定会组成摄政内阁摄政的，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式与波尔德签订条约，名义上还算是波尔德的封臣……” “您说，整个波尔德公国里还有哪家贵族比我们卡斯特尔实力更强，更容易夺得摄政大臣的位置？” “只要获得了摄政内阁的主导权，只要获得了波尔德贵族们的认可，您完全可以成为波尔德真正的主人！” “不仅如此，待到时机成熟之后，您甚至可以直接罢黜她，取而代之，凭借血脉夺得波尔德的权位，成为新的波尔德公爵！” 听了老子爵的话，夏洛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婛 “你想让我篡夺波尔德公国的头衔？” “为什么不行呢？按照波尔德的继承机制，在埃莉诺大人之后，您本身就能凭借血脉排进前五，是有继承资格的。” “与其独立出去，直接成为波尔德公爵，对于您，对于我们卡斯特尔领来说，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笑着说道。 听了他的话，其他的贵族也纷纷眼前一亮，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别的不说，要是夏洛特真的成为了波尔德公爵，他们也会随之受益！ 贵族们面露期待，但夏洛特却微微摇了摇头：婛 “此事不妥。” “伯爵大人，您在犹豫什么呢？现在波尔德的精锐尽数被我们俘虏，其他贵族却远在天边，而波尔德女公爵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是啊！没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适合介入波尔德的宫廷了！” “伯爵大人，卡斯特尔本就是波尔德的旁支，按理来说，您也算是波尔德宗族的成员！您本就是波尔德公国爵位的有力竞争者！” 贵族们竞相劝道。 看着这群恨不得给自己“黄袍加身”的贵族，夏洛特抽了抽嘴角。 她摇了摇头，说：婛 “或许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肯定是不可能成为波尔德公爵的。” 说着，她看向了列恩-卡斯特尔子爵：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阁下，你还记得三王子是哪里来的底气，向我卡斯特尔宣战的？”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微微一愣，而后表情微变。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而后艰难地道： “是……国王陛下。” “是啊，国王陛下。”婛 夏洛特叹道。 她迈开步伐，来到走廊的窗前，看着窗外乔木那已经冒绿的枝芽，说道： “国王陛下之所以默认三王子对我卡斯特尔的战争，本质上就是想要加强中央的权威……” “你们说，他会让一个‘心向教会’的贵族，成为新的波尔德公爵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贵族们沉默了。 答案很显然，这当然不可能。 凭借着对卡斯特尔的警惕，国王肯定不会让夏洛特夺取波尔德公爵爵位，对于王室来说，趁机收回波尔德的爵位才是最好的选择。婛 明着来肯定不妥，埃莉诺毕竟已经继位，就算是王室也不能随意罢黜，但阻止其他人夺位，谋求埃莉诺未来去世之后的爵位继承，还是可以的。 “不过……” 夏洛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道： “有一句话你们说的不错，群龙无首的波尔德公国，的确是需要一位摄政大臣……” -168- 摄政大臣 嘱托洛蒂照顾好埃莉诺之后，夏洛特就离开了教会医院。消 王都使者的到来如同一个旗帜鲜明的信号，宣布了战争的结束，在和紫罗兰公国和谈之后，与波尔德的议和就提上日程了。 离开教会医院以后，夏洛特便去了郁金香伯爵领，完成了事实上的领地交接。 郁金香伯爵领并无领主，只有加斯顿伯爵驻守，在加斯顿伯爵的支持下，领地的交接很顺利。 本就与卡斯特尔贵族经常联姻，同时又在商业上多有往来的郁金香贵族也没有反抗，而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夏洛特的统治。 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郁金香领从地理上讲本就属于北地的一部分，经济和血缘上也一衣带水，更别说见证了卡斯特尔击败波尔德后，这个连子爵都没有的袖珍伯爵领也没有反抗的资本。 波尔德长期将之视为强化对卡斯特尔的控制的直辖领地，也一直避免这里出现大的贵族家族，最终反而便宜了合并郁金香伯爵领的卡斯特尔。 夏洛特在郁金香要塞里接见了当地的贵族，总共六位男爵。消 虽然因为波尔德和卡斯特尔的领土条约还没有正式签订，郁金香贵族们也没有正式向夏洛特宣誓效忠，但言行间却已经表示了对卡斯特尔的臣服。 而在接见了贵族之后，夏洛特又和加斯顿伯爵单独谈话了一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夏洛特到底和加斯顿伯爵谈了什么。 在谈话结束之后，加斯顿伯爵就将郁金香领的常备控制权全部移交给卡斯特尔，并孤身离开了郁金香，借助紫罗兰公国提供的超远距传送法阵，回波尔德去了。 将自家家族经营了十多年的超凡常备拱手送人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 不仅郁金香领，就连卡斯特尔领的贵族也很难理解。 有说这是加斯顿伯爵与卡斯特尔暗中达成的协议；有说这是因为卡斯特尔伯爵放弃了独身宣言，意欲和加斯顿家族联姻；而更离谱的；还有谣言说这是加斯顿伯爵迷恋上了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所以才会先是帮着卡斯特尔反抗波尔德，随后又把超凡常备拱手相送……消 哪怕……以加斯顿伯爵的年龄，都够给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当爷爷了。 别说，这后面这最离谱的说法，相信的人还不少，就连贵族都有许多深信不疑的。 特别是那些亲眼见过卡斯特尔的小伯爵的。 “那的确是一位美丽的女士，青春，美丽，纯洁……就如同神主派往人间的天使！” “嗝，别说加斯顿伯爵了，就连只远远望上一眼的我，都要爱上她了。” 一位吹嘘自己曾经在伯爵府宴会上见过夏洛特一面的落魄贵族在酒馆里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侃侃而谈道。 总之，关于加斯顿伯爵和卡斯特尔伯爵的谣言一时间甚嚣尘上。消 贵族，特别是大贵族的风流韵事，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东西，也总是会引起人们的兴趣的。 吃瓜嘛。 在任何时代，特别是娱乐方式本就稀缺的时代，这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事。 直到北港的市政厅严厉处理了一批造谣的佣兵和落魄贵族，这种离谱的谣言才渐渐弱了下来。 当然，这种减弱仅限于直辖领。 在卡斯特尔掌控较弱的封臣领地及卡斯特尔周边，特别是那些酒馆和沙龙里，类似的话题依旧有市场。 与此同时，关于卡斯特尔的小伯爵到底有多么迷人，多么惊艳，多么美丽的说法，也因此越传越广，让原本就有着“波尔德的明珠”、“美人领主”名头的夏洛特，美名越传越广了……消 而因此产生的连锁反应甚至影响到了卡斯特尔的外交。 夏洛特懵逼地发现，这之后各地前来拜访卡斯特尔的贵族都多了不少，不少甚至是爵位继承人，或者干脆就是领主本人来的。 不过，接下来波尔德发生的事，倒是让这种离谱的谣言渐渐失去了市场。 在加斯顿伯爵回到波尔德公国后，很快就牵起头来，以卡斯特尔盟友以及波尔德拥护者的名义，组织起一盘散沙的波尔德贵族，成立了波尔德摄政内阁，并展开与卡斯特尔的和谈。 其中，加斯顿伯爵以波尔德最为影响力的伯爵的身份，经波尔德贵族会议一致推选为摄政大臣。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心思敏锐的贵族就回过味儿了。 “加斯顿伯爵应该是和卡斯特尔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以支持卡斯特尔独立、合并郁金香领、掌握郁金香军队为条件，获得了卡斯特尔的支持……”消 “波尔德是战败方，据说还有不少贵族因此被俘了，没有谁比加斯顿伯爵更适合代表波尔德与卡斯特尔进行谈判了。” 有经验丰富的王国领主判断道。 不过，当这个消息传到卡斯特尔的时候，卡斯特尔的一些贵族却有些不解。 “伯爵大人，您……不打算争取摄政大臣的位置了吗？”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争？我为什么要争？成了摄政大臣，我就还是波尔德的封臣，就算是实质上控制了波尔德，又能如何？”消 “子爵大人，眼光放长远，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波尔德，波尔德也并非是我们能够达到的终点。” 说着，她又轻笑道： “更别说……加斯顿伯爵来担任摄政大臣，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还能多一个转移国王陛下注意力的帮手。” …… 加斯顿伯爵的速度很迅速。 在担任摄政大臣之后，他就紧锣密鼓地与卡斯特尔展开了“谈判”，而双方和谈的条约也在不久后便被公之于众。 条约里的赔偿方面与紫罗兰公国类似。消 波尔德公国将会支付包括埃莉诺女公爵在内的所有贵族和士兵俘虏的600万金塔纳赎金，以及价格等同于1500万金塔纳的超凡材料，所有赎金限三个月内支付完毕，三个月内俘虏的一切食宿花销由波尔德公国承担。 而除此之外，就是承认卡斯特尔的独立，以及对郁金香领的主权了。 顺带一提，在条约签订之后，女公爵埃莉诺并没有第一时间被释放，而是继续在卡斯特尔进行疗养。 至此，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彻底结束，作为最大的赢家，夏洛特不仅统一了北地，更是获得了天价的赎金和近一千五百套王国制式常备装备。 然而，虽然收获颇丰，夏洛特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正式条约签订三天之后，艾萨克战俘营被紫罗兰逃兵袭击的消息从北边传了过来，夏洛特才突然想起来，自家还有几千名参与了卡斯特尔叛乱的艾萨克骠骑兵战俘没有处理呢。 -169- 有趣的“匪兵”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前些天派出去追捕那些紫罗兰逃兵的军队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让人把战俘营给袭击了？”偪 伯爵府内，夏洛特坐在领主座上，看着负责追捕溃兵的贵族军官，眉头微蹙。 迎着她的目光，贵族军官神情尴尬，连忙俯首领罪道： “伯爵大人，这是我的失职，误判了紫罗兰匪兵的麻烦程度……” “不过您放心，我们的战俘营守备森严，虽然遭到了偷袭，但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 夏洛特摇了摇头： “能够被袭击就已经很丢人了，那只是北港战役后的一些溃兵。” 说着，她又顿了顿：偪 “而且，你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也就是说……还是多少造成点损失了？损失了什么吗？” 贵族军官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 “有……有大概二三百名艾萨克俘虏趁乱逃走了。” 夏洛特：…… “抓回来了吗？” 她皱着眉问道。 贵族的神情更加尴尬了：偪 “没……没有……” 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根深了： “哦？乱窜的溃兵没能清理完毕也就算了，趁乱逃走的俘虏都抓不回来？” 迎着少女那布满的目光，贵族军官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解释道： “伯……伯爵大人，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那些匪兵太狡猾……” 夏洛特：…… 擦，这似曾相识的句式，怎么听起来的那么熟悉呢。偪 “不是抓俘虏么，怎么又扯到紫罗兰的溃兵了？难不成，你想说那些紫罗兰的溃兵将艾萨克逃出去的战俘收编了？” 夏洛特皱眉道。 然而说完，她却看到贵族军官神情更加尴尬，并没有反驳。 夏洛特：…… 她愣了愣： “所以，真的被紫罗兰的溃兵收编了？” 贵族不敢正面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道：偪 “我们……我们在追踪溃兵的过程中，也发现了那些艾萨克骑兵的踪迹，他们……他们似乎合流了。” 夏洛特：…… “这些溃兵不知道我们和紫罗兰已经和谈了吗？” 她皱着眉问道。 而说完，不等贵族回答，她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战争胜利的消息早就全领皆知了，就连酒馆里的酒鬼都知道我们和紫罗兰签订了和平条约，这些袭击过城镇的溃兵不可能不知道……” 贵族军官也点了点头：偪 “他们肯定知道，为了打消他们的抵抗念头，我们甚至还专门在追捕他们的过程中向他们喊话，不过不知道为何，不仅没能让他们投降，似乎还起了反效果。” “不仅如此，他们和不少村庄的刁民都有所联系，消息肯定不闭塞……” 夏洛特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味儿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领地中还有不少领民在帮助他们？” 贵族军官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这些溃兵相当狡猾，和我认知中的那些完全不一样，他们非常擅长利用那些刁民对贵族的仇恨，在袭击村镇的时候，他们只挑那些刁民不喜欢的贵族和商人下手，但却从不劫掠刁民。” “不仅如此，在劫掠了金钱和物资之后，他们自己只带走一半，剩下的全都分给当地的那些刁民，导致那些刁民都愿意为他们遮掩行踪，通风报信……”偪 “我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能清剿完，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总是能提前知道我们的动向，在我们将他们成功包围之前就撤离了。” 夏洛特：…… 她怎么感觉越听，这既视感越强了呢？！ “那些被他们袭击的贵族和商人，最后如何了呢？” 夏洛克又问道。 贵族犹豫了一下，说： “大多数在交了赎金之后便被放了，少部分被那些刁民杀了。”偪 夏洛特怔了怔： “被领民杀了？” “是的，他们将那些贵族绑起来交给村民处置，那些贵族便被刁民们杀了！” 贵族军官愤怒地道。 夏洛特：…… “那些被杀的贵族，都是些声名狼藉的家伙吧？” 她顿了顿，忽然道。偪 贵族军官下意识想要否认，但迎着夏洛特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最终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道： “他们……他们的名声，可能确实不是那么……嗯……不是那么好……”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么说，这些溃兵倒是在替我卡斯特尔清理门户了。” 贵族军官表情微变，连忙道： “伯爵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啊！这些溃兵每到一处，都会把当地贵族家族储备的军事物资全部劫掠或毁坏，更会煽动领民和领主对抗！” “他们……这是在动摇我们的统治！”偪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卡斯特尔的统治因此而动摇的话，那也只能说我卡斯特尔确实不得人心，也该好好整顿了。” 贵族军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而夏洛特则摸了摸下巴，神情浮现出了一抹兴趣： “这股溃兵倒是有点意思……” “能做到这一步，里面必然有领头者，而且绝对是个人才！” 说着，她看向了贵族军官，心中对这股紫罗兰溃兵的领袖产生了些招揽的兴致：偪 “你们知不知道整合这些溃兵的人是谁？可否和对方对过话？” 听了夏洛特的话，贵族军官愣了一下，尴尬地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知道。” “这些溃兵组织性很强，我们没能抓到俘虏，不太清楚后面到底是谁在指挥……” “至于对话……我们倒是想，但对方对我们卡斯特尔敌意很深，我们完全没有机会。” “不过，对方应该是位紫罗兰的落魄贵族，据那些见过溃兵的平民说，他们有见到溃兵称呼其指挥官为''大人’或''男爵''的……” 听了军官的话，夏洛特心中一跳：偪 “男爵……么……” 这一刻，她莫名想到了北港战役之后，至今还没有下落，已经被紫罗兰公国转封给她的那位贝特尔男爵…… “有那么巧么？” 夏洛特忍不住嘀咕道。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传我的命令，三天之内，我要知道溃兵背后这位‘男爵’的姓名。” ……偪 夏洛特很快就下达了调查溃兵指挥官身份的命令。 有了领主的直接命令，贵族们的效率也就高了起来，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这股活跃在卡斯特尔后方的溃兵动作也越来越大，隐瞒行踪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仅仅两天之后，有关对方指挥官的信息，终究算是被卡斯特尔方拿到了。 “纪尧姆·德·贝特尔-威尔利特？” 看着呈上来的名字，夏洛特微微一愣。 啧了一声，她轻笑道： “还真是贝特尔，而且还是威尔利特家族的，难怪拒绝和卡斯特尔对话……”偪 说着，她想了想，对一旁侍奉的女仆雪莉道： “雪莉，去把阿涅丝叫过来，她有新的工作要做了。” -170- 贝特尔男爵 卡斯特尔北部，距离北港大约120公里外的一片森林里。创 大树之下，服装各异的紫罗兰士兵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靠着树干休息。 他们大约有五百人，绝大多数都是征召的农兵，但也有少数身穿铠甲的精锐，林中的边缘还拴着数百匹颜色各异的马匹，大多数都是他们这些天从卡斯特尔各处抢来的。 而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二百多名服装明显有着北地风格的士兵，身穿艾萨克骠骑的服饰，与紫罗兰士兵形成了一个若即若离的小圈子。 这些艾萨克的士兵明显和紫罗兰的士兵不太对付，一个个眼神凶恶，看起来如同桀骜不驯的猎狼。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紫罗兰部队最前方的那名中年人身上时，眼神却变得尊敬而畏惧。 那是一位看上去约摸三四十岁的男性，穿着一身斑驳不堪的铠甲，胸甲前镌刻着紫罗兰的图案，明显是位贵族。 “男爵大人，我们的食物剩下不多了，最多还能再维持三天，必须要想办法再次补充了。”创 中年贵族面前，负责后勤的紫罗兰骑士忧心忡忡地道。 中年贵族轻轻点了点头： “东北边三十公里处，还有一座男爵城堡，那里将是我们下一个目标。” 听了贵族的话，骑士犹豫了片刻，咬牙道： “男爵大人，南边已经传来确切消息，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卡斯特尔对抗了。” 中年贵族看了他一眼：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创 骑士连忙低头： “不敢……”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又咬牙道： “只是……公爵大人已经和卡斯特尔的伯爵和谈了，我们就算是继续战斗下去，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男爵大人，这些天的追随，我亲眼见证您一点点将溃败的大家凝聚起来，亲眼见证您短短时间内便将我们这些士气低落的败兵训练成英勇的队伍，也亲眼见证您带领我们一次次突破包围，奇袭那些卡斯特尔的贵族……” “这些天，您带着我们以少胜多，几乎横跨了三分之一个卡斯特尔，将整个北地搅得天翻地覆，那些无能的贵族看到我们都会被吓得尿了裤子。” “然而……在您的惩恶扬善的军策下，虽然我们在打击卡斯特尔的后方，但北地的平民却愿意遮掩我们的行踪……”创 “男爵大人，您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指挥官，也是我见过的最正直、勇敢、仁慈的骑士……能够追随您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骄傲。” “但……请您也看看大家吧，这么多天的战斗，大家太疲惫了，公爵大人已经停战，大家都思乡心切，想要回家。” “卡斯特尔那边没有了战争的压力，来围剿我们的军队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我们随时都有被包围浇灭的可能。” “男爵大人，这样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已经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了。” 听了骑士的话，中年贵族沉默了。 他的目光落在紫罗兰士兵的身上，看着他们那疲倦的神情，看着他们那得知和谈消息后迷茫的目光，最终一声长叹： “是啊，战争结束了。”创 “你们……的确没有什么需要继续战斗下的意义了。” 看着中年贵族那复杂的表情，骑士犹豫了片刻，说道： “男爵大人，不只是我们，您也一样……” “我知道您是为了报效领主，为了荣誉而战，但公爵大人已经将您转封给了卡斯特尔，从法理上来讲，您的领主已经是卡斯特尔伯爵了。” 这些天，北港也放出了好多次消息，那位年轻的伯爵似乎对您相当欣赏，待到我们结束纷争，您一定会得到卡斯特尔的重用的！” “卡斯特尔的重用么……” 听了骑士的话，中年贵族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嘲讽：创 “我纪尧姆·德·贝特尔-威尔利特向谁低头都可以，但是绝对不会向卡斯特尔低头的！” 骑士面露犹豫： “您……还在因为威尔利特家族的没落而耿耿于怀么？” “男爵大人，怒我直言，星月战争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最重要的是未来。” “这些天的战斗，您应该也能看出来，现在的这位卡斯特尔伯爵虽然是个年轻的少女，但绝对有资格成为一位英明的领主！” “我想……若是您追随她，未来一定有机会重建威尔利特家族，让紫罗兰花的旗帜再次飘扬！” “重建威尔利特家族么……”创 中年贵族自语了一句，而后摇了摇头： “已经不可能了，威尔利特家族已经消逝了，仅剩的那些族人已经习惯了平民的生活，早已没有了重振家族的资格。” “但是，不是还有您吗？您也是威尔利特家族的旁支！” “我？” 中年贵族又摇了摇头： “我并非真正的威尔利特血脉，只不过是当初老公爵大人收养的孩子罢了……” “那您不就更没有与卡斯特尔对抗的理由了吗？威尔利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您也应该向前看才对。”创 骑士忍不住说道。 中年贵族看了他一眼，再次摇了摇头： “威尔利特家族与我有恩，我的命是威尔利特家族给的，此生也绝不会背叛……” “卡斯特尔是威尔利特的仇人，也是我的敌人。” 说着，他对骑士道： “你说的不错，大家的确没有战斗的意义了，等去了卡斯特尔最近的城镇，你就带着大家去和卡斯特尔和谈吧。” 说完，中年贵族转过身去，向林中走去。创 “那您呢！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看着中年贵族远去的背影，年轻的骑士喊道。 “我会遵循最古老的传统，为威尔利特和卡斯特尔的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骑士表情一变： “最古老的传统？！您要进行骑士决斗？！” “您不要命了吗！卡斯特尔伯爵最强的追随者是绯红之刃塞巴斯！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银月之巅！” 只是，不论骑士如何大喊，中年贵族都已经不再回应。创 而就在士兵们休整完毕，准备出发的时候，在外面负责巡逻的士兵却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男爵大人！男爵大人！有疑似卡斯特尔的骑兵从树林外面包抄过来了！” 听了哨兵的话，士兵们顿时骚动起来： “卡斯特尔的骑兵？” “离谱，他们怎么发现我们在这里的？” 不过，贝特尔男爵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 “疑似？”创 他皱着眉问道。 “男爵大人，他们……打着的，是紫罗兰花的旗帜！” 士兵回答道。 -171- 契约结束了 “紫罗兰花的旗帜？”纷 “威……威尔利特？” 听了哨兵的话，紫罗兰士兵们都愣住了。 虽然星月战争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作为统治紫罗兰公国近千年的古老家族，威尔利特的威望与传说仍然深入人心。 贝特尔男爵同样如此。 他沉吟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衣兜中翻找起来，很快翻出来了一串用绳子串起来的徽章。 那徽章呈现紫罗兰花的模样，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繁复的魔纹，而此时此刻，它正微微散发微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看到徽章的光芒，贝特尔男爵的表情顿时变了。纷 这是威尔利特家族传承的族徽。 只有威尔利特家族的嫡系和被认可的族人才会拥有，能够互相感应。 “男爵大人，我们……是去尝试和他们交涉，还是说，从另一个方向撤离？” 追随贝特尔的紫罗兰骑士忍不住问道。 贝特尔男爵盯着手中的紫罗兰徽章看了一会儿，目光又惊疑不定地看向了树林外，表情有些迟疑。 而很快，又有警戒的老兵传来消息： “男爵大人！男爵大人！他们的队伍在林外大约五百米停下来了！他们打出了要与您见面的旗语！而且……还是星月战争时期的旗语！”纷 “星月战争时期的旗语？” 贝特尔男爵目光微凝。 犹豫了数息，他沉声道： “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做好战斗与撤离的准备……” “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会会他们。” 挑了几名自告奋勇的骑士和士兵，贝特尔男爵走出了树林。 树林之外，全副武装的卡斯特尔骑兵停留在大约五百米外，人数众多，恐怕要有一两千人。纷 他们高举着紫罗兰花的旗帜，更有领队的骑士挥动着白色的战旗，释放着停战谈判的信号。 贝特尔男爵示意跟随的士兵停下，而后上前一步，看向了卡斯特尔的军队，视线在骑兵之间不断游移，沉声道： “我就是紫罗兰的指挥官纪尧姆。” “是谁？谁想要见我？” 看到贝特尔男爵，卡斯特尔一方顿时有一位全身覆甲的骑士骑着马离开了队伍，向贝特尔男爵这边赶来。 他身材高大，近乎两米。 看着到来的骑士，紫罗兰士兵顿时面露警惕。纷 而身为繁星一阶超凡者的贝特尔男爵视力更好一些。 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那同样斑驳的铠甲上，胸前那与他的骑士甲一模一样的紫罗兰花图案，目光顿时微凝。 卡斯特尔方的骑士很快就来到了贝特尔男爵不远处。 他停下了战马，站在大树的阴影里，面盔后的那道沧桑的目光落在贝特尔男爵身上，唏嘘道： “小纪尧姆……果然是你。” 听着这个久远的称呼和那有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贝特尔男爵的神情一阵恍惚。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骑士，沉声道：纷 “阁下……是谁？” 卡斯特尔骑士缓缓脱下面盔，露出了一张沧桑坚毅的面容。 看到那熟悉的面庞，久远的记忆顿时在贝特尔男爵脑海中复苏： “拉……拉海尔大人？您……您竟然还活着！” 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贝特尔男爵瞪大了眼睛。 拉海尔·德·雷恩。 威尔利特家族最后一任骑士统领，效忠于威尔利特嫡支的亲卫骑士，同时也是包括贝特尔男爵在内，那些曾经在紫罗兰城堡中接受骑士训练的最后一批紫罗兰骑士的骑术和剑术老师。纷 只见拉海尔骑士微微一笑，道： “纪尧姆，好久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你也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指挥官了啊。” 看着拉海尔骑士，贝特尔男爵的神情一阵恍惚，忍不住唏嘘道： “拉海尔大人，好久不见。” “您……看上去倒是和当年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贝特尔男爵又脸色微变，瞬间警惕了起来：纷 “您……为何在卡斯特尔的军队里，还要故意打出威尔利特的旗帜？” “难道，您已经效忠了卡斯特尔，背叛了威尔利特吗！” 听了贝特尔男爵的话，拉海尔摇了摇头： “背叛威尔利特？不，当然没有。” “我从始至终，都是威尔利特的亲卫骑士，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我的小主人想要见你，当然……她也曾经是你的小主人。” “小……小主人？”纷 贝特尔男爵顿时一怔。 说完，拉海尔骑士转过头去，看向了卡斯特尔军队一方，大喊道： “小姐，的确是贝特尔男爵！纪尧姆·德·贝尔特-威尔利特！” 听了拉海尔的话，卡斯特尔的军队微微骚动了起来，只见军队中的骑兵缓缓向两侧让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紧接着，一位骑着黑色战马，身穿黑色贵族裙甲，带着斗篷的年轻女性便出现在了贝特尔男爵的视线里。 神秘的年轻女性驾着马，很快来到了拉海尔骑士的身边，而已经下马的拉海尔骑士则稍后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对方的身后。 “你……你是……”纷 看着女性身上那绘有紫罗兰花的贵族服饰，贝特尔男爵越发惊疑不定。 而紧接着，同样进入大树阴影下的年轻女性也脱去了斗篷，露出了真实的样子。 那是一位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 她有着一头威尔利特家族嫡系才拥有的漂亮的亚麻色长发，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纪尧姆哥哥，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女，久远的记忆彻底复苏。 对方的形象与记忆深处的某道身影逐渐重合，贝特尔男爵瞪大了眼睛，神情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纷 “阿……阿涅丝小姐？！” “您……您竟然也还活着？！” 但很快，他又目光一凝，表情疑惑了起来： “不对，真的是您吗？您……看起来怎么会如此年轻，一如当年一样？” “而且……您为何会和卡斯特尔的军队站在一起？” 听了贝特尔男爵的话，阿涅丝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纷 “威尔利特家族和卡斯特尔的恩怨已经结束了，现在的卡斯特尔，是帮助威尔利特家族振兴的力量，也是威尔利特家族追随的宗主。” 说着，阿涅丝看向了贝特尔男爵，认真地道： “纪尧姆哥哥，威尔利特已经不是你的领主了，你和威尔利特家族的骑士契约……也已经结束了。” -172- 觐见 北港。耱 当浩浩荡荡的卡斯特尔骑兵“剿匪”返回的时候，原本的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已经变成了两千多人。 市民们站在街道两边，好奇地看着进入城门的军队，特别是那些位于军队中间，已经卸掉了武器，甲与盾上明显有着紫罗兰标志的降兵。 “是那些在北边肆虐的紫罗兰溃兵！” “就是他们吗？听说将那些贵族老爷打的哭爹喊娘……” “可不是嘛！听说连纳赛尔男爵家都被他们抢了，嗯，就是那个在领地里强推初夜权的畜生！” “干得好！真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到底还是败在伯爵大人手里了。”耱 “毕竟还是伯爵大人更厉害啊，她可是能带领卡斯特尔击败两个公国联军的人物！” “你们说……伯爵大人会怎么处理这些溃兵？” “应该会让紫罗兰交赎金吧。” “真是可惜……伯爵大人也是位厌恶贵族胡作非为的英明领主，若是伯爵大人能够将他们留下来就好了。” “嘿，留不留紫罗兰士兵不重要，关键在于他们的指挥官，听说紫罗兰的溃兵能被组织起来，都是指挥官的功劳。” “指挥官？也是贵族吗？” “当然是啊，好像还是古老家族的末裔什么的……”耱 “那感觉和伯爵大人倒是怪像的。” “……” 市民们议论纷纷，好奇地打量着入城的军队。 而在队伍里，已经被收缴了武器的贝特尔男爵与阿涅丝并排骑着马，被层层的卡斯特尔骑士簇拥着。 听着市民们的议论，阿涅丝回过头，看向了贝特尔男爵，笑道： “纪尧姆大哥，如何？卡斯特尔伯爵的风评，是不是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贝特尔男爵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耱 阿涅丝看起来更开心了： “所以……放心吧，她和其他的贵族不一样，行事风格也更偏向我们威尔利特，我想……成为她的封臣以后，你应该会过得比在紫罗兰更好一些。” “毕竟，你当初愿意一直追随我的父亲，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不就是因为我们威尔利特家族善待平民嘛！” 听了阿涅丝的话，贝特尔男爵沉默了。 卡斯特尔伯爵的风评他并非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北地穿插游击，他也从当地平民那里听到了不少卡斯特尔伯爵的事迹。 对于那位传说中的少女，要说不好奇，要说不赞许，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之前是出于立场，出于家族的恩怨，他不可能和对方和解而已。耱 念头至此，贝特尔男爵恍然间又想起来了当初威尔利特家族被剥夺爵位，贬为平民时，威尔利特族人的呐喊： “卡斯特尔！我们威尔利特，和你们到死都是敌人！” 但现在…… 看着一旁阿涅丝那得意的笑容，看着对方那谈论到卡斯特尔时候的自然与轻松，他终于确定……这位威尔利特家族真正的最后直系血裔，是真的把一切放下了。 将阿涅丝的表情尽收眼底，贝特尔男爵的心情有些复杂。 多年以来，向卡斯特尔复仇已经成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曾经的一切恩怨都了结了，而过去的敌人也与他所侍奉的宗主所和解。耱 老实说，没有心灵上的冲击是不可能的。 贝特尔男爵感觉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但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戏剧化，他面临的不仅仅是和解，而是在和解的基础上，成为对方的封臣，向对方宣誓效忠。 当初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甚至……已经打算孤身赴死了。 但阿涅丝的到来，又让他原本打算的了断失去了根基，失去了理由。 贝特尔男爵茫然了。 他不是因为自己何去何从而茫然。耱 他是一位贵族，更是一位骑士，他知道自己将成为卡斯特尔的封臣，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与卡斯特尔对抗的理由。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位过去是敌人，而现在即将成为他封君的年轻伯爵，也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对待他。 毕竟，他到底是在卡斯特尔的后方搅风搅雨了一个多月，哪怕是战争结束也拒不投降，即使是没有太多伤害平民，也将卡斯特尔中部闹了个鸡飞狗跳，将北地贵族的仇恨近乎拉满。 要知道，他劫掠的贵族庄园里，甚至还包括几个隶属于伯爵府的，属于卡斯特尔家族所有的，即那位年轻女伯爵的财产…… 甚至，他还宰了几名庄园的管事和小贵族。 当然，他也是抢完杀完之后才知道的。 “纪尧姆，我们到了，伯爵大人现在应该在书房里，伯爵府的亲卫骑士会带你去见她。”耱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到达了伯爵府，拉海尔对贝特尔男爵笑了笑，说道。 犹豫了一下，贝特尔男爵翻身下马，跟谁阿涅丝两人进入伯爵府。 他们刚一进入伯爵府，早就得知消息的执事与亲卫骑士就迎了过来。 “您就是贝特尔男爵？” 已经是伯爵府亲卫骑士队队长的兰德好奇地打量着贝特尔男爵，问道。 看着眼前年纪轻轻就有着繁星实力的骑士，贝特尔目光微凝。 他点了点头：耱 “是的，我就是纪尧姆·德·贝特尔-威尔利特。” 说完之后，贝特尔男爵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只见年轻的骑士对他树了个大拇指，而后热情地道： “您是这个！我们早就看那些阳奉阴违，胡作非为的贵族不顺眼了！卡斯特尔就需要您这样真正的贵族和骑士，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堕落的家伙！” 看着骑士那一脸钦佩的样子，贝特尔顿时愣住了。 “好了，跟我来吧，伯爵大人已经等您好久了。” 兰德笑道。耱 跟随着年轻的骑士，贝特尔男爵进入了伯爵府的大厅，上了二楼，一番左拐右拐后，他来到了一间装潢低调而奢华的书房前。 “男爵大人，请进吧。” 骑士示意道。 贝特尔男爵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书房之内，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正书桌后，埋头书写着什么。 “你就是贝特尔男爵？” 少女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好奇问道。耱 贝特尔男爵犹豫了一下，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来的正好，这是内阁送过来的有关贝特尔男爵领未来的发展规划，你看看是否符合实际。” 少女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卷羊皮卷，道。 -173- 她真是个怪物啊！ 发……发展规划？鉊 听了少女的话，贝特尔男爵顿时愣住了。 他有设想过卡斯特尔伯爵会开口拉拢他，也有设想过卡斯特尔伯爵会像其他的贵族封主那样居高临下地等待他的效忠宣言，还设想过卡斯特尔伯爵或许会先给他这个在北地搅风搅雨的“刺头”敲打一下，亦或者出于其他贵族的压力暗示他交出领地和爵位，做个闲散的无地贵族…… 却唯独没想到，见面之后对方直接扔给他一打文件。 发展规划？ 贝特尔男爵领的？ 贝特尔男爵疑惑地将羊皮卷拿了起来，一头雾水地浏览起来，但仅仅是看了一眼，他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了。 无他，这发展计划上的东西实在是太抓他的眼球了。鉊 整套羊皮卷粗略估计要有**十页，计划建设期为二十年，而在二十年之下，还又以五年为一个期限，分成了四步走。 文件从贝特尔男爵领发展建设的意义和必要，到男爵领目前的现状和基础条件，到领地现存的种种问题，描述的相当清楚，甚至比他这个领主了解的还要全面透彻。 而在这之后，围绕上述分析的种种问题，计划书从基础设施建设、防御工事强化、领地安全建设、商业贸易发展、农田开垦改善、森林持续经营等方面，洋洋洒洒罗列了几十页的措施与建议，并且相互之间环环相扣，面面俱到且滴水不漏。 其中的一些建议和措施，连他这位当地的领主看了都感觉到眼前一亮，亦或者说和他一直以来的某些想法一拍即合，而有的针对男爵领目前发展困境的分析，更是让他这位长期发愁领地现状的领主茅塞顿开。 特别是关于安全建设中的亡灵肃清、以及基础设施建设里的道路修建，他早就有所想法了。 贝特尔男爵明明是地处罗曼、紫罗兰、卡斯特尔三块领地中央，是三块领地路上贸易的必经之路，然而数十年过去不仅没能发展起来，还越来越落魄，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星月战争残留下了大量亡灵，外加道路破败，人口流失了。 而除此以外，为了方便者更方便理解，羊皮卷上还用魔法刻印了大量的示意图和表格，形式新颖鉊 看了几眼之后，贝特尔男爵就彻底被这发展规划吸引了。 他不知不觉便沉迷了进去，一边看，一边思索可行性，而当他意犹未尽地合上整个羊皮卷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快要小半天了。 贝特尔男爵顿时反应了过来，一脸的尴尬，他连忙合上羊皮卷，正准备道歉，却听到书桌后传来夏洛特那略有笑意声音： “如何？男爵阁下，感觉这份发展报告怎么样？” “精彩！很精彩！自我受封领地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详尽而丰富，目标明确，条理清晰的计划！很有远见，很有价值！” “特别是这种按照年度的规划设计，以及开创性的图表，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只要识字，都能看的一目了然！” 贝特尔男爵不假思索地赞赏道。鉊 说完，他又忍不住评价道： “当然，或许是因为撰写它的人并没有深入了解过贝特尔领，部分建议其实仍然有些瑕疵，也有难度，但整体上看，哪怕是将这上面提出的规划完成三分之一，整个贝特尔男爵领恐怕也要焕然一新了！” 说着，他一边感慨，一边问道： “卡……伯爵大人，这份发展规划到底是谁写的？毫无疑问，写这份规划的人，一定是位大才！” 夏洛特笑道： “这是内阁的几位大臣一起写的，羊皮卷后面附了他们的名字。” “内阁大臣一起做的？”鉊 贝特尔男爵面露惊异，而后忍不住叹道： “难怪卡斯特尔领能够发展的越来越好，有如此专业的内阁在，超过那些一个比一个腐朽的贵族领，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说着，他就翻到了羊皮卷的最后，想要看看是哪几个卡斯特尔贵族编写的这份报告，以后或许有时间能够登门拜访请教一下。 然而，当贝特尔男爵翻到羊皮卷最后的时候，看到排在最前面的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少女，而夏洛特则笑着道： “我只提供了框架和方向，设计了大纲和图表要求，细节的部分，包括建议，大多都是内阁拟定的。”鉊 “他们才是主力，我只不过做了些微小的工作。” 微小的工作？ 不！框架和方向才是最重要的好吧！ 这些意见建议任何单列出来一条，有经验的贵族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想到，但最难的其实是将这些东西串到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或者更准确的说，能够把整体框架列出来，能够把二十年的整体设计做出来，能够为长远规划制定一个方向，才是最难最关键的。 更别说还有那些图表了。 在贝特尔男爵看来，最让他眼前一亮的就是这些一目了然的图表了，他几乎能想到，这种直观的表达形式，几乎可以应用到领地治理的任何地方。鉊 这些图表能够集中、简练的概括出问题，极为便于进行比较分析，让人去发现数据和现实之间的联系。 他仅仅是通过图表的对比，就恍然间能够想清楚之前一些对领地发展的疑惑，很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想到这里，贝特尔男爵忍不住看向了书桌后的少女，神情越发惊异。 一位不到十七岁，超凡气息强大到连他这位资深的繁星骑士都感到压抑的超凡天才…… 一位继位不到一年，就整合了领地，击败两个公国联军的年轻领袖…… 一位随手便能设计出这样条理分明的发展规划，考虑问题面面俱到，重视领地发展的英明领主…… 神主在上，卡斯特尔家族这到底是出了一个怎么样的怪物啊！鉊 贝特尔男爵的心情复杂无比。 “男爵阁下，你提到说，这规划中还有一些瑕疵，不知道可否详细说一说？” 夏洛特又道。 贝特尔男爵愣了一下，而后沉吟道： “是的，细节的一些方面仍需要仔细考量，一些计划和措施虽然理论可行且很好，但实施起来会有些困难，与实际情况不是很符合……” “比如亡灵，之前紫罗兰并非不想清理贝特尔的亡灵，只是男爵领的污染比想象的更严重，不是炽阳出手，很难将一切解决，成本太高……” 听了贝特尔男爵的话，夏洛特点了点头，笑道：鉊 “那您可以针对这份计划，再提出一些修改意见吗？” “当然愿意。” 贝特尔男爵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而后，他便再次拿起羊皮卷，与年轻的伯爵领主讨论起规划上的种种疑问来。 一时间，倒是把自己其实是被硬推着来觐见领主，接受“处置”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174- 卡斯特尔的野心 “亡灵肃清很有必要，考虑到肃清难度，我建议雇佣炽阳法师，为了节省成本，可以许诺对方一片可以持续收集魔兽材料的森林。”縵 “肃清亡灵不用担心，我们有专业团队。” “原来如此，倒是忘了您与教会关系极好……那这一点就没问题了，此外还有修路，修路这个提议我很赞同，但一点有些疑惑，那就是为何要直接修到通往罗曼公国的边境，虽然便于贸易，但却有些危险……” “这关乎贝特尔领的贸易，也关乎卡斯特尔下一步的规划，至于安全问题，贝特尔易守难攻，加强要塞即可。” “我明白了，然后关于森林持续经营的问题，我认识几位关系不错的精灵德鲁伊……”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男爵阁下，您可以介绍给我吗？” “当然，乐意为您效劳。” “资金方面也不用担心，我卡斯特尔出了即可。”縵 “这是再好不过了，依靠贝特尔自己，肯定是没办法筹集足够多的经费的……” …… 贝特尔男爵与夏洛特越聊越尽兴，越聊越细致，而到了后面，夏洛特甚至干脆将女仆雪莉喊了过来，每当两人讨论完一条措施，雪莉就当即在羊皮卷上做出改动。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在讨论中过去，而当贝特尔男爵和夏洛特一起梳理完男爵领的发展规划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夏洛特拿起羊皮卷，重新浏览了一遍，十分满意。 她看向了贝特尔男爵，笑道： “果然，这种规划还是需要当事人来改进，才更具可行性，男爵阁下，感谢你的支持。”縵 贝特尔男爵连忙摆手： “伯爵大人，您客气了，这都是为了贝特尔男爵领，相比起来，我更应该感谢您。” 说到这里，贝特尔男爵迟疑了一下，神情又有些疑惑： “不过，我有一点疑问的是，您为何对贝特尔这么关注呢？贝特尔领虽然位置特殊了些，但终究是个小小男爵领，您却花了这么大的精力，专门设计了一个发展规划……” 听了贝特尔男爵的话，夏洛特笑道： “关键就在于贝特尔领情况特殊，这里乃是贸易要道，却因为历史原因没落多年，很适合作为振兴与发展的试点……” 贝特尔男爵心中一动：縵 “试点？您的意思说……贝特尔领只是一次尝试，若是这里顺利，您就打算将类似的规划模式应用到领地其他地方去？”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 “没错，船小好调头，贝特尔男爵领因为位置和资源，在我看来最适合作为推广的亮点，也很容易做出成绩。”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卡斯特尔虽然底子不错，但就任领主一年多以来，我同样发现不少问题，粮食生产、城市建设、治安管理、教育领域、军备物资、贫富差距……等等，其实都存在问题，贵族们各自为政，领地权能破碎，领主除了直辖领之外，对于整个领地的影响力也很有限。” “只不过，卡斯特尔领家大业大，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享受了贸易发展，繁荣的商贸将一些问题暂时掩盖了下去而已。” “我希望整个领地未来的发展都有一个长远的计划，但想要为整个伯爵领制定发展规划，想要将规划推行到各个封臣的领地，对于当下的贵族体系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完全靠卡斯特尔家族的资金也不现实。”縵 “卡斯特尔并非是一个集权的伯爵领，如果想要让贵族们支持发展计划，为发展规划付出，就必须让他们看到其中的好处……” 听了夏洛特的话，贝特尔男爵恍然： “原来如此，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要以贝特尔男爵领为突破口，为整个领地制定长远的发展计划，并且要实质性地得到贵族们的认同、配合与实施。” “仔细想一想，这并非不能做到，只要规划能够为贵族们带来足够大的利益，只要将贵族们的利益和卡斯特尔的发展绑定在一起，他们大概率会支持……” 说到一半，贝特尔男爵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假如卡斯特尔家族的长期规划能够在整个领地得到贵族的认可的话，假如这种长期的规划能够真正落地，认真得到履行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卡斯特尔家族对整个领地的掌控能力，也将随之稳步提升？縵 这是必然的，因为想要执行这种面面俱到的规划，必然伴随着对整个领地的精细化管理。 或许一开始卡斯特尔需要贵族们来执行规划，需要得到贵族的认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规划的顺利实施，卡斯特尔对整个领地的影响力也必然随之提升。 而当贵族们适应了这种以卡斯特尔为主导的发展模式之后，卡斯特尔完全有可能取而代之，一步一步一将贵族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取代，围绕这种规划模式重塑整个领地的管理模式，甚至于……将贵族们彻底架空！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卡斯特尔有心想要朝这个方向努力的话，是有可能做到的。 而且，只要操作得当，只要让贵族享受到卡斯特尔主导下的发展规划所带来的利益，他们很可能自己不知不觉间跳进这个甜蜜的“陷阱”里…… 有远见的贵族不多，大多数人都是目光短浅的，这一点，贝特尔男爵非常确定。 思索到这里，贝特尔男爵已经想到了这规划背后更深远的意义……縵 这不仅仅是为了发展卡斯特尔而制定的规划，也是为了未来卡斯特尔家族的中央集权！ 当然，想要达成卡斯特尔的目的，卡斯特尔家族必须要有一位威信足够高，足够领贵族们信服的领主，还需要足够长的统治时间。 卡斯特尔有这样的领主吗？ 当然有。 在贝特尔男爵看来，眼前的少女便是。 一位聪慧、强大、且年轻的领主，完美符合条件。 唯一的不足，大概也只有子嗣问题了，但对方如此年轻，未来也充满变数，贝特尔男爵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问题，哪怕……对方曾经在神像前进行过独身宣言。縵 想到这里，贝特尔男爵看向夏洛特的表情彻底变了。 迎着男爵那复杂的目光，夏洛特笑了笑： “贝特尔男爵阁下，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协助我在贝特尔男爵领，完成这第一步呢？” -175- 离去 贝特尔男爵最终也没能拒绝夏洛特的请求，或者说……领主的要求。 当然，他也的确被说的心动罢了。 哪怕是知道卡斯特尔或许是想通过这样温水煮青蛙般的方式强化中央集权，他也为规划中的种种设想以及未来所打动了。 强化中央集权是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事，但若是按照规划发展，贝特尔男爵领翻天覆地的改变是必然。 这种统筹全局的发展离不开更高级别领主的布局、引导与支持，就算是贵族们知道该怎么发展，也不可能撇开领主单干。 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或者说承担点什么。 觐见结束之后，贝特尔男爵接受了夏洛特的邀请，在伯爵府用了晚宴，与年轻的伯爵共进晚餐，并在伯爵府客房休息了一晚。 这是他一个多月以来睡眠环境最好的一晚，却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一晚。 无他，实在是伯爵府的客床太柔软了，以至于他这个在自家城堡里睡惯了硬木床的穷酸男爵一点都不适应。 卡斯特尔家族的确如同传闻中那样富有。 贝特尔并没有去过王都，也没有见过王宫，更没有去过以繁华富有著称的月神海岸城邦。 但单与他记忆中威尔利特家族时代的紫罗兰公爵府相比，他甚至觉得……卡斯特尔伯爵府甚至还要比紫罗兰公爵府更富有些。 这并不完全是坏事，因为据他所了解，卡斯特尔并非是靠着剥削领民敛财的，而是家中有矿外加位于星月海峡的贸易中心，方便收“过路费”。 而只有拥有足够多的钱，才能支持起年轻的卡斯特尔伯爵设想的发展计划。 当贝特尔男爵离开伯爵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年轻的领主并没有亲自送行，而是派了位管家。 “贝特尔阁下，伯爵大人正在处理公务，让我来代替她送行。” “伯爵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执行贝特尔领发展计划的官员，将与您一同前行，配合您接下来的工作。” 一身黑色执事装的文森特·德·罗曼-佛尔微笑着道。 听了管家的话，贝特尔男爵并不意外。 作为转封的封臣，还是爆发过战争的封臣，领主为了增强掌控力，派些官员盯一盯再正常不过。 配合工作是一种说法，同样也是一种监视。 看着对方胸前那罗曼家族标志性的红丁香纹章，贝特尔男爵顿时意识到，眼前的伯爵府管家恐怕就是丁香战争中失败的红丁香分支在卡斯特尔的支系，罗曼-佛尔家族的成员了。 而这种纹章，只有直系才能佩戴到胸前。 “您是罗曼-佛尔家族的成员？罗曼-佛尔子爵与您是什么关系？” 贝特尔男爵忍不住问道。 “我是文森特·德·罗曼-佛尔，伯爵府新任的二级管家，罗曼-佛尔子爵乃是家父。” 文森特微笑着回答道。 子爵之子么…… 贝特尔男爵点了点头。 领主将封臣的子嗣收作府邸的侍从是很正常的事，这代表着领主和封臣家族的亲近，只有那些最被信任的封臣家族，其子嗣才有机会进入领主的府邸，担任总管、管家、斟酒人、侍从之类的职位。 很明显，年轻的伯爵早已得到了罗曼-佛尔家族的支持，这从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中也能看出来。 罗曼-佛尔家族的桀骜哪怕是在贝特尔领他也有所耳闻，纵使是上一位北地伯爵也没能完全获得对方的臣服，能够将这个传闻中的“海盗”家族收服，少女伯爵在北地的声望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贝特尔男爵对那位年轻的女性伯爵越发佩服。 他朝文森特微微致意，而后转身登上了伯爵府为他准备的马车，然而，当他登上马车之后，顿时愣住了。 “哟，纪尧姆哥哥，你终于来了，我都在这儿等了好久了！” 车厢内，换上了贵族裙的阿涅丝打着招呼，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阿涅丝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贝特尔男爵一脸的惊讶。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连忙看向车夫，而车夫也抬起了头，朝他微微一笑： “纪尧姆，看你的表情，应该谈的很顺利。” “拉海尔大人……” 贝特尔的神情更加精彩了，而精彩之后，则是疑惑： “你们这是……” “当然是与你一起回去了。” 阿涅丝笑道。 贝特尔男爵愣了愣，而后更加惊讶了： “您……就是卡斯特尔伯爵所说的官员？” “答对了！还有，你已经是北地的封臣了，要记得即使是不在领主的面前，也要尊称其为伯爵大人。” 阿涅丝比了个手势，说道。 感受着对方话语中隐约流露的对卡斯特尔伯爵的尊敬，贝特尔男爵的表情越发古怪： “您……真的向卡斯特尔宣誓效忠了？” “错，并非卡斯特尔，而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阿涅丝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贝特尔男爵很想吐槽。 “您不打算复兴家族了？卡斯特尔家族只是伯爵，就算是握手言和，忘记仇恨，您若是想要夺回公国……” “她现在是伯爵，但不意味着一直是伯爵，而且……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能够追随她是一种多么大的幸运……” 阿涅丝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着少女谈到夏洛特时的那种尊崇之中夹杂着敬畏和侥幸的表情，贝特尔男爵越发古怪。 很明显，威尔利特家族这位最正统的继承者，已经变成卡斯特尔的模样了。 当然，对于追随那样一位领主来说，他也并不抵触，或者说甚至有些期待。 …… 伯爵府的书房内。 “他们已经走了？” 夏洛特问道。 “是的，已经走了。” 女仆雪莉回答。 “贝特尔男爵没有好奇过阿涅丝那十几年都没变的外表吗？” 夏洛特又问道。 “阿涅丝小姐说，她会用受过精灵的祝福来解释。” “精灵的祝福？这倒是个好办法。” 夏洛特愣了下，而后笑着微微点头。 说罢，她挥了挥手： “帮我关一下门，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雪莉恭敬告退，而确保没有人打扰之后，夏洛特沉入意识，沟通上了血之圣典。 无他，就在早上的时候，奉命平叛的塞巴斯通过祈祷传来消息。 莱格利斯家族的叛乱，即将平定。 -176- 遗迹 卡斯特尔东北部，莱格利斯港。 顾名思义，这是莱格利斯家族最后的直辖领地，莱格利斯子爵领的首府，同时，也是卡斯特尔伯爵领最北部的城市。 当然，这里也同样是叛军抵抗的最后据点。 作为一座边境的港口城市，莱格利斯港拥有比肩北港的城防系统，给卡斯特尔军队的攻城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也只是一些麻烦而已。 在莱格利斯家族主力覆灭之后，这里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特别是罗曼-佛尔子爵与尤尔斯特伯爵率领的支援舰队到达之后。 在强大的卡斯特尔舰队，以及尤尔斯特伯爵所率的“超凡佣兵”面前，这座城市几乎很难再形成什么有效的抵抗。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坚持了好多天的莱格利斯港就彻底沦陷了。 莱格利斯港口处，一艘艘卡斯特尔战舰已经收起了射石炮，停泊入港。 弹痕斑斑的城门口，浩浩荡荡的卡斯特尔军队正在贵族军官的指挥下，有序入城。 城墙上的属于莱格利斯家族的旗帜已经被拔下。 取而代之的，是卡斯特尔的战旗。 从今天开始，莱格利斯家族统治这座城市的历史，或许就要终结了。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在进入莱格利斯港之后，卡斯特尔的军队并没有找到莱格利斯家族的成员。 缴械投降的只有士兵，而至于整个莱格利斯家族的成员，则一个都没有看到，仿佛凭空蒸发了似的。 “还没有找到人吗？” 莱格利斯港的领主城堡内，炎之精灵塞巴斯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眉头微蹙。 士兵摇了摇头： “塞巴斯大人，没有，城堡中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侍者和女仆也没有。” “周围的居民怎么说？” 士兵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塞巴斯大人，周围的居民说昨天还能看到城堡有人进出，昨天晚上好像还看到莱格利斯家族召集了所有的贵族，不少人还以为莱格利斯家族会以城堡为据点做最后的抵抗……” 塞巴斯顿时眯了眯眼睛： “但，城堡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有趣，整个家族，外加那么多的贵族，竟然能在城堡里凭空消失了不成？” 沉吟片刻，他说道： “莱格利斯家族的人不会凭空消失，他们肯定是藏在了哪里，或者说……通过某种方式撤离了。” “找，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找！看看城堡中是不是哪里藏着什么传送法阵，又或者说什么暗道。” “是！” 士兵们恭敬应是，随后准备继续行动。 “等一下！”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塞巴斯忽然叫住了他们： “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特殊的记号……” “特殊的……记号？” 士兵们愣了愣。 塞巴斯点了点头： “对，特殊的记号，比如，蔷薇花之类的，又或者说，猫爪子之类的。” “总之……如果看到什么可疑的记号，就回来向我禀告。” 随着塞巴斯一声令下，士兵们行动了起来，继续搜查起领主城堡。 而很快，竟然真的有了发现。 “塞巴斯大人！我们在城堡的储物室内发现了您提到的标记！” 一名士兵兴奋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 “哦？真的有标记？是什么?” 塞巴斯有些惊讶。 “是……蔷薇花，有着荆棘藤蔓缠绕的蔷薇花标记！” 士兵恭敬地回答。 “荆棘蔷薇？” 塞巴斯愣了一下，而后嗤笑道： “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也会开始拍主人的马屁了。” “走，带我去看看。” …… 在士兵的带领下，塞巴斯很快来到了城堡的储物室。 他一眼就看到了储物室墙壁上刻画的荆棘蔷薇图案，那团案并不是很标准，像是某种爪子抓出来的似的，士兵们还能认出来也算是个奇迹。 塞巴斯几乎是瞬间便判断出这绝对出自黑猫尼斯之手了。 “看来，那家伙还算平安，应该是也被莱格利斯家族带着走了。” 塞巴斯沉吟道。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墙壁上的图案，而后目光微闪。 只见他突然从一旁一位士兵的剑鞘中抽出长剑，运起魔力朝着墙壁上狠狠一劈。 远超一般银月的力量瞬间爆发，整面墙壁顿时破碎，露出了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暗道！是暗道！” 周围的士兵惊呼道。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一看。” 塞巴斯眸光微闪，命令道。 说着，他拿起长剑，遁入黑暗里。 …… 这是一条贵族城堡里典型的地下暗道。 然而，在塞巴斯进入之后，他很快就发现这座暗道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深入暗道之后，他发现这座地下暗道连接着更多的暗道，它们在地面下方纵横交错，如同一片巨大的地下城网络。 这些暗道全都是砖石结构的，只不过看上去非常具有年代感，哪怕是以塞巴斯那数百年的阅历，竟然也一时判断不出这些暗道的具体年代。 在进入暗道之后，塞巴斯又陆续在角落里发现了留下的荆棘蔷薇印记，每一段都有，指引着他不断深入。 而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壮观的地下宫殿。 不，或许不能将之简单称之为宫殿。 看着那一幅幅沧桑古老，刻画着高塔与战争场面的宗教壁画，看着那被供奉在宫殿前，已经破败不堪的模糊神像，塞巴斯心中微动： “这里是……一座地下神殿？” 深呼吸了一口气，塞巴斯仔细寻找起神殿中的圣徽，想要看看这座不知道被埋藏了多少年的神殿是隶属于哪尊神灵的。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所有本应该存在圣徽的地方，都被人为地抹去了痕迹。 不过，在他寻找圣徽的过程中，却再次发现了荆棘蔷薇的标记。 他不动声色地沿着标记继续向前，深入神殿，最终来到了一座古老的石门前。 那是一座巨大的石门，至少有二十米高。 石门上刻画着模糊不清的图案，而围绕着图案的，还有着一道道凹槽。 凹槽中，传来浓郁的血腥气，塞巴斯看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一些残留的血迹。 而在大门的正中央，还能看到一个恶魔之眼的标志，那标志明显是新刻画上去的，隐约可以看出来在那标志之前，其实大门上原本还刻画着其他的标志。 “这是……” 塞巴斯目光微凝。 “这是血魔大公的标记……” “呵呵，真没想到，原来北地竟然还留存着一座远古之殿，难怪血魔教团那群疯子要在这里搞些小动作。” 慵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塞巴斯瞬间警觉。 他几乎下意识抽出武器，随后便看到身后出现了一位一身黑衣的俊美青年。 “血族？” 看着对方那猩红的双眸，塞巴斯挑了挑眉。 而俊美的青年却微微一笑，上下打量起塞巴斯： “红发，燕尾服，您就是卡斯特尔伯爵的管家，塞巴斯阁下吧？” “初次见面，塞巴斯阁下，您可以称呼我为尤尔斯特。” -177- 远古之殿 （176章末写了个bug，尤尔斯特还不知道夏洛特的身份，已经修正） …… “尤尔斯特？你就是主人所说的支援北地的落星奈斯血裔的首领？与罗曼-佛尔子爵一起支援的援军指挥官？” 听了尤尔斯特的自我介绍，塞巴斯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的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了几分警惕之色。 虽然已经提前通过与夏洛特的精神连接知道了对方的到来，也通过“神谕”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但当对方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塞巴斯的精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并且莫名地产生了一丝紧迫感。 血族…… 眼前这位流露着与他类似的血之眷属气息的存在，是一位真正的血族！ 而且，还是一位伯爵！ 神灵在上！ 暗夜女士开始将奈斯血裔收归眷属了，莫非已经打算收编那些曾经背叛祂的后裔了吗？ 塞巴斯突然有了一种地位不稳的危机感。 “更准确的说……是应始祖大人的号召，听从始祖大人的神谕，前来支援卡斯特尔盟友的奈斯血裔。” 尤尔斯特微笑着回答。 他特意在神谕和奈斯血裔上加重了语气。 很明显，这位奈斯血裔也感受到了塞巴斯那种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竞争意味的提防与警惕，因而言语之中刻意表达着自已的身份与地位…… 能够聆听神谕，本身就是一种被神明信任的证明！ 说完，尤尔斯特看向了塞巴斯，轻轻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睁开双眼，猩红色的瞳孔中充满兴致： “塞巴斯阁下，您的身上充满了熟悉的味道，像卡斯特尔伯爵阁下那样令人安心，令人怀念……” “看来，您与伯爵阁下一样，也与在下一样，都是始祖大人在人世间眷顾的对象呢。” 说着，尤尔斯特微微一笑，特意展露自己身上那属于血之眷属的血脉气息，并且着重展现了自己的血族气息，仿佛无声的炫耀一般。 就像是在说：看啊，我也是始祖冕下的血之眷属，而我不仅是血之眷属，还是血族！ 然而，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塞巴斯反而心中一动，紧张的神情也随之一松。 他还不清楚主人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主人就是卡斯特尔伯爵！ 塞巴斯顿时有了如此判断。 很明显，虽然对方已经被他追随的伟大存在“收编”，但比起他这个真正的自己人来说，对方还没有完全获得与他一样的地位！ 不知道主人的真正身份就是明证。 哪怕……他的身份是血族！ 念头至此，塞巴斯心中的紧迫感消散了不少，看向尤尔斯特的目光也多了些属于前辈的骄傲与自得。 虽然他的内心中还有一些地位不稳的危机，但也比一开始发现对方身上那同源的血之眷属的气息好多了。 “尤尔斯特阁下，感谢您刚刚在海战封锁中对我们的支持。” “请问……您刚刚提到的远古之殿是什么？我似乎从没有听说过类似的名字。” “而且，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码头上与罗曼-佛尔子爵一同清点莱格利斯家族的水军吧？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塞巴斯神情恢复正常，露出熟练的假笑，优雅地问道。 感受着塞巴斯那一前一后隐隐约约的态度变化，尤尔斯特眉毛一扬。 作为一位活了上千年的血裔伯爵，他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那若有若无的态度变化。 从提防，到紧张，又到了一种淡淡的高傲与俯视，仿佛充满了精灵的傲慢一般。 如同那些讨人厌的奈斯精灵血裔！ “我是循着血魔教团的气味儿追过来的，这些喜欢混乱血祭的家伙，那种臭味儿，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尤尔斯特看了一眼凹槽中的血迹，说道。 “至于远古之殿……” 尤尔斯特上前一步，一边抚摸着古老石门上的花纹，一边面露追忆之色。 他轻吐了一口气，而后微微一笑，如同讲述过去一般的长辈一般，感慨道： “您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头很正常，毕竟对于我们这些悠久的血裔来说，您还要年轻许多，经历的历史也并不厚重……” 塞巴斯：…… 身为一位活了数百年的精灵，被人以长辈的口吻说年轻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但一想到这些一个个又宅又苟，天天就喜欢睡棺材的僵尸脸确实一个比一个活的久远，全都是些老不死的怪物，他还真反驳不了什么。 注意到塞巴斯的神情变化，尤尔斯特莫名地愉悦了不少。 他也没再继续卖关子，而是轻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 “远古之殿乃是始祖冕下过去失踪前大规模修建的神殿……” “那大约是两千年前的事了，类似的神殿，始祖冕下一共修建了三十多座，不过大多数都在后来的血裔内战中被毁掉了。” “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留存了一座，看起来应该是沉到了地下，才得以保存的如此完整。” “主……真祖冕下以前修建的？是祂老人家曾经的神殿？” 塞巴斯心中微动，问道。 但这一次，尤尔斯特却摇了摇头： “不知道……”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始祖冕下从来不主动修建神殿，更别说是祂自己的，而在祂失踪前修建的这些远古之殿，反而是异数……” “没有人知道始祖冕下为何会修建这些神殿，这些神殿中供奉的神像也模糊不清，身份不明。” “有人说，这些神殿是始祖冕下为了归来而留下的后手，也有人说，这是始祖冕下为曾经的一位尊长所立，乃是为了复活对方……”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唯一能确定的是，始祖冕下曾经在每一座远古之殿中都留下了祂的力量。” 说完，尤尔斯特看向了眼前的石门，唏嘘道： “血魔教团之所以盯上这里，想必就是为了窃取里面始祖留下的力量，从而帮助血魔大公降临世间吧！” “拥有真祖留下的力量么……” 塞巴斯若有所思。 但很快，他又心中微动： “等等……真祖冕下，也有尊长吗？” “为什么没有？” 尤尔斯特反问道。 说着，他悠悠地解释道： “在成就至高前，始祖冕下也曾经是凡人，而是凡人，自然也拥有尊长了。” -178- 再见黑龙 主人也曾经是凡人？ 塞巴斯心中微动。 作为一位活了数百年的精灵，他对于神灵的一些奥秘并不陌生，也知晓一些神话的确是以凡人之身登临神位的。 但像血之真祖这样神秘而古老的神灵，竟然也有着凡人的过去，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还一直以为血之真祖和那些弥瑞亚旧神一样，属于天生的神话呢。 塞巴斯对尤尔斯特谈到的秘辛感到很惊讶。 当然，惊讶的不只是塞巴斯，还有夏洛特。 “这些神殿是莉莉丝建造的？是为了归来？为了复苏尊长？” 依靠血之圣典的联系“偷窥”二位眷属的某位屑伯爵表情古怪。 也不知道是她真的多想了，还是说事实真就是那样奇幻。 尤尔斯特的话很难不让她产生一些离谱的猜测： “等等……该不会我晋升之时是真的穿越了，那个莉莉丝真的是历史上的血之真祖，而所谓的尊长，其实指的是我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很是跳跃。 但当夏洛特有了这种推测之后，结合自己沉睡时的“梦境”，又有一种一切好像都能说的通的荒谬感。 当然，这种推测只建立在她当初真的是穿越回了过去，她见到的也真的是后来的真祖莉莉丝，莉莉丝的尊长真的是穿越的她，以及……尤尔斯特所说的这远古之殿的目的也真的是为了复活尊长的事实基础上。 有那么巧？ 夏洛特有些拿不准了。 不过，不管这其中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但有一点夏洛特能够确定。 这座远古之殿，恐怕的确埋藏着她所需要的东西！ 原因很简单，在通过两位血之眷属的视野看到这座远古之殿后，夏洛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意识深处血之圣典的悸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座石门之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可惜的是，这座石门之后似乎有什么力量隔绝了她与尼斯的联系。 虽然能感受到那只黑猫还活着，并且对方应该也进入了这座远古之殿，但她却无法联系到对方。 那应该是某种能够压制灵魂契约的力量。 好在的是，血之圣典的位格明显要更高一些，这种力量对塞巴斯和尤尔斯特似乎不起效果。 即使现在两人已经站在了石门前，夏洛特也并没有感受到与他们两人间的联系受到丝毫的干扰。 “呵呵，我现在终于知道伯爵阁下为何要特意让我来这里支援了，看来……始祖冕下早就知道了这里埋藏着一座远古之殿！” “走吧，塞巴斯阁下，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尤尔斯特微笑道。 说完，尤尔斯特便率先一步，走上前去。 塞巴斯迟疑了一下，也随之跟上。 就连暗中观察的夏洛特，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做好了随时借助与两人的联系，调动神力进行“神降附身”的准备。 只见尤尔斯特伸出手来，指尖凝聚出一点猩红的血脉之血，在石门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整座石门便绽放出绯红的光辉，而后自行开启。 夏洛特好奇地通过二人的视野朝着里面望去。 只见石门背后乃是一片黑暗的空间，一座古老破败的悬空石路通向深处，四周尽是破碎飘浮的建筑残骸。 “这是……异空间？” 塞巴斯心中微动。 “是的，每一座远古之殿都是建在异空间里的。” 尤尔斯特微微点头。 而后，只见他轻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看向黑暗深处的猩红目光已经多了一抹炙热： “召唤……我感受到了血脉的召唤！就在深处！” 说罢，他加快了步伐，沿着石路向黑暗深处走去。 夏洛特同样感觉到血之圣典的悸动变得更加强烈了。 一种仿佛源于血脉的呼唤，哪怕是隔着血之召唤，都作用到了她的心间。 看着加快速度进入的尤尔斯特，塞巴斯眉头微蹙。 他在心中暗道了一声真祖保佑，又在胸前画了一个荆棘蔷薇的标志之后，才迅速跟上。 两人沿着石路深入黑暗。 随着不断向前，夏洛特感觉那种冥冥之中的召唤越来越强，而尤尔斯特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他双目赤红，神情也越发狂热。 塞巴斯感觉到不对劲了。 “尤尔斯特阁下？您还好吗？尤尔斯特阁下？” 他开口呼唤道。 然而，尤尔斯特却并未回答，而是神情狂热地自语道： “我来了！我马上就来了！至高无上的主宰！血之后裔的救主！” 夏洛特也意识到了尤尔斯特的不对劲。 在她的“视野里”，一种暗红色的力量渐渐将尤尔斯特包裹，而她意识里绯红星海中象征尤尔斯特的那颗星辰，则逐渐蒙上了一层暗红迷雾。 这是……精神操控！ 夏洛特心中微惊，连忙调动血之神力触碰向代表尤尔斯特的“星辰”。 刹那间，尤尔斯特只觉得一股亲近而伟岸的力量拂过心头，各种疯狂的念头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那赤红的双目很快恢复清明，前进的速度也迅速降了下来。 “尤尔斯特阁下，你还好吗？” 看着一个急刹车的尤尔斯特，塞巴斯下意识握紧剑柄，谨慎地问道。 而直到这个时候，尤尔斯特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鬼，是血魔大公专门针对血裔的堕落之诱，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 他一脸后怕地说道。 说完，只见他在胸前画了一个荆棘蔷薇的标志，感激地看向天空： “赞美您，伟大的始祖冕下，您刚刚……又救了我一次。” 看到尤尔斯特画出了荆棘蔷薇的符号，塞巴斯那紧绷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尤尔斯特阁下，我们小心一些，这个地方有些邪门。” 他沉声道。 这一次，尤尔斯特没有否定，而是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看来血魔教团已经控制了这里，刚刚我还是太大意了。” 两人继续朝着石路深入。 而随着不断深入，渐渐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那些尸体或是身穿铠甲，或是身穿贵族长袍，全都朝向进入石门的方向，似乎生前是在朝着异空间的入口奔逃。 他们神情惊恐，面露狰狞，全无血色。 看着他们那已经没有光泽的猩红双眼和尖利牙齿，尤尔斯特目光微凝： “血族？” 但已经对北地极为熟悉的塞巴斯却注意到了这些尸体胸前那共同的家族徽章，神情一下子肃穆了起来： “不止，他们……都是莱格利斯家族的成员。” 虚弱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顿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还有人活着！” 他们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寻去，很快发现那是一名奄奄一息的莱格利斯家族骑士。 尤尔斯特来到对方身前，一边施展出黑暗疗愈术，一边施展心灵安抚，一边低声问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邪……邪神，快……快逃……” 骑士断断续续地道。 说完，他的瞳孔中便失去了光泽。 邪神？ 尤尔斯特和塞巴斯齐齐愣了一下，他们彼此对视，纷纷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惊疑。 而就在这个时候，警兆在他们心中瞬间升起，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向后方跳去，而就在他们跳出去的一刹那，一道腐蚀性的龙息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伴随着一声龙吟，一头威风凛凛的黑龙，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来的，倒是比想象的迅速。” 黑龙口吐人言，声音清脆而冰冷。 -179- 最好的“容器” “黑龙？” 看到偷袭自家两个血之眷属的庞然大物，夏洛特微微一愣。 但很快，她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也可能是因为她通过眷属的视野间接观战，也可能是这个地方存在某种干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头黑龙给她的感觉有些违和。 “是你？”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龙，塞巴斯面露惊讶。 “你们认识？” 尤尔斯特看了他一眼。 “打过一次架，被她逃了。” 塞巴斯悠悠地说道。 说完，他伸出右手在虚空中微微一拉，召唤出了火焰之剑，笑眯眯地看着半空中的黑龙： “黑龙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黑龙并不回应，而是一声长啸，朝着两人俯冲而来。 塞巴斯轻笑一声，持剑而上，另一边的尤尔斯特亦然。 双方很快战在了一起。 而直到这个时候，夏洛特才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在血之圣典加持下的“视野”里，只见这头黑龙体内的魔力如同沸水一般不断沸腾，那狰狞的外表下，几乎全都是即将暴走的魔力。 其带给人的感知，与当初被夏洛特爆杀的“麦西姆长老”如出一辙。 夏洛特顿时心中一凛。 不…… 这不是真正的黑龙，而是魔力塑造的化身！ 她连忙通过血之召唤向两名眷属示警，而两人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内心深处某种心血来潮般的警告。 不好！ 有危险！ 塞巴斯和尤尔斯特几乎是同时变色。 他们连忙后退，但却已经晚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道道蛛网一般的龟裂在黑龙的身上蔓延，紫黑色的魔力顷刻间爆发，形成了一道恐怖的魔力风暴。 “黑龙”，自爆了。 毁天灭地的狂暴魔力瞬间吞噬了一切。 不过，就在两人以为自己将要被重创的时候，一股亲近而又神秘的力量再度笼罩他们的身体。 绯红的光辉在他们的身上蔓延，那恐怖的魔力爆发便如同拂面的微风一般，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半点杀伤。 魔力渐渐平息，异空间中已经一片狼藉。 不过，尤尔斯特和塞巴斯却毫发未损。 他们先是脸色难看地看着“黑龙”自爆的地方，而后又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那逐渐隐去的绯红光辉，目光中各自闪过一丝明悟。 “是始祖冕下，祂老人家在看着我们，祂又一次保护了我们！” 尤尔斯特面露庆幸之色，声音也有些激动。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投奔血之真祖真的是一件再正确，也是再明智不过的事。 这哪是将自己的自由与生命卖给了对方啊。 且不说成为对方的眷属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对方根本没管自己，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甚至还能救救命。 这简直就是找了个粗大腿的护身符啊！ 当然，他这个时候倒是忘了若不是因为他与某位血之真祖有了牵扯，一向宅的要死的他甚至很可能永远也遇不到各种危险…… 塞巴斯面露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荆棘蔷薇标志，而后看向异空间深处，沉声道： “刚刚的动静很大，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了。” “继续深入吧，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两人很快就拿起武器，再次向异空间深处深入。 虽然刚刚才遭受到了危险，但知道了神灵正在关注、庇护他们之后，他们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信心也足了几分。 而在意识世界里，果断动用了血之神力的夏洛特也松了口气。 “远程间接施展力量对神力的消耗和浪费还是太大了，看来……必要情况下，我应该考虑直接借助血之圣典的能力附身神降了，那样的话，无意义的消耗或许反而会少一些。” 对比着刚刚瞬间激发神力保护的消耗，夏洛特若有所思。 但很快，她又心中一动，“看”向了两人所在的异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黑龙”的自爆改变了那里的魔力，弱化了冥冥之中的某种干扰，又或者说尤尔斯特和塞巴斯的不断深入强化了她接受“信号”的能力。 在她的感知里，黑猫尼斯和她的联系，开始恢复了。 …… 这是一座古老沧桑的神殿。 神殿之中的神像已经毁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尊背生蝠翼，如同恶魔一般的狰狞雕像。 雕像的上方，是散发着幽深光辉的恶魔之眼，而在恶魔之眼前方，布置着一个巨大的血池，注满了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血池中央，是一张被锁链锁起来的倒十字，一只肥硕的黑猫被五花大绑着，绑在十字架的中央。 而在血池的旁边，莱格利斯家族的现任家主——萝拉·德·莱格利斯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她同样被五花大绑着，一副随时都会被当成祭品，投入血池的模样。 血池前方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一位男性精灵，身形隐藏在黑暗里，身穿血魔教团祭司长袍。 一位人类贵族，胸前佩戴着莱格利斯家族徽章。 而最后一位则是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女，黑发赤眸，面无表情。 十字架上，黑猫尼斯看着站在血池前的三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后干笑道： “咳咳，我说……大祭司阁下，柴特阁下，还有欧多西亚小姐……”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躺在那边的小姐姐不应该才是你们准备好的‘容器’呢，为何要把我给绑起来？” “我……我只不过是一只聪慧的小猫咪而已，我还帮了莱格利斯家族做了那么多魔法道具，我们是自己人呀！” “还是说，你们真的不怕伟大的神灵降世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只又丑又肥的黑猫，从而向诸位降下怒火吗？” 听了黑猫的话，人类贵族一声轻笑： “尼古拉斯阁下，您说笑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容器更适合吾主降世的话，恐怕没有比您炼制的这具圣器更适合的了。” “虽热……它的外表是一只猫。” 听到对方的称呼，尼斯表情一沉。 它连忙看向一旁的少女，骂骂咧咧地道： “狗屎！欧多西亚，你把我卖了？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然而，黑发少女却仅仅是看了它一眼，并没有回答。 尼斯更愤怒了： “毁约！你这是毁约！” “你忘了你们巨龙的契约精神了吗？！” “你觉得你想要复活的存在，会认同现在的你吗？你真的觉得血魔大公就能将魂飞魄散的人复活？！” “别做梦了！真的别做梦了！猫爷敢打保票，这事真神都干不了！真祖都干不了！” 少女依旧不答。 只是，微微攥紧的拳头证明了她的内心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好了，时间不多了，准备最后的仪式吧。” 血魔祭司伸出手施展了个禁言术闭了尼斯的嘴，淡淡地道。 “柴特，开始放血吧，萝拉毕竟是备用的容器，以她的血液为引，可以让神降仪式的成功率更高一些。” 听了血魔祭司的话，人类贵族上前一步，来到了萝拉的面前。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旁的黑发少女却突然道： “等等……” 两人的目光顿时投了过来。 少女看向神殿的入口，猩红色的瞳孔倒映着无垠的黑暗： “我的化身……自毁了。” “有人进来了。” -180- 撤退 “哦？这么快就发现这里了？卡斯特尔的速度倒是挺快……” 听了少女的话，男性贵族面露惊讶，他想了想，说道： “恐怕是城堡里的暗道被人发现了，这么快就找了进来，应该是卡斯特尔的先头部队……” 血魔祭司却目光微凝。 与男性贵族不同，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血魔祭司，他知道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欧多西亚的反应绝对不是有人闯入了这里那么简单。 更别说，对方还导致了她化身的自毁…… “是谁？” 他神情微肃，问道。 欧多西亚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而后说道： “是熟悉的气息，应该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那名投靠了卡斯特尔的精灵，此外……还有血族的气息，气息很强，比他还要强。” “精灵？塞巴斯？血族？” 血魔祭司微微一愣，继而神情一肃。 他与少女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一名实力跌落炽阳的精灵并不至于让他如临大敌，但问题是经过上一次交手他知道，那名精灵恐怕已经恢复了实力了。 而一位炽阳，很麻烦。 再加上一位实力同样达到炽阳，甚至还可能更强的血族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虽然他可以激活堕落神恩，借助神灵的力量获得与之对抗的实力，但那也只是能够短期抗衡的实力。 不能速胜，便充满变数。 “欧多西亚，仪式中止，带上容器和献祭核心，我们撤退。” 血魔祭司果断说道。 中年贵族顿时愣住了： “撤退？祭司大人，您说撤退？” “不，我们为了今天这一天已经准备了那么久，甚至牺牲了整个莱格利斯家族，为何突然要撤退？” 血魔祭司看了他一眼： “三王子已经失败，本次仪式本就已经是不得已的仓促为之……” “追入这里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炽阳，炽阳的战斗动静太大，风险太高，更别说来的不止一位！” “我见过塞巴斯，以他自己的力量，想要恢复实力绝不可能，然而他却恢复了……” “柴特阁下，你已经是我血魔教团的核心信徒，也知道我们搜集的一些情报，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听了血魔祭司的话，男性贵族的表情也变了。 血魔教团在北地谋划了多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借助各方势力的野心暗度陈仓，悄然中掌控北地，为降世后的血魔大公积累势力。 当然，在波尔德城中的神降仪式失败之后，他们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借助北地下隐藏的远古之殿，再次尝试召唤血魔大公。 但自从波尔德的神降仪式被神秘的“神灵”所阻止之后，血魔教团就像是倒了血霉一般，诸事不顺，任何计划几乎都会在关键时刻破产…… 血魔教团的人不傻。 这一年多来的种种针对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而一切的源头都源自一年多以前波尔德的那次失败的神降，以及那尊被神圣王庭称作“暗夜之神”的神秘神灵。 “是……那尊神秘的邪神？您的意思是说，他的背后站着那尊神秘的邪神？！” 贵族顿时失声。 “不无可能。” 血魔祭司沉声道。 说罢，他便开始自行收拾用于献祭的物品，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合适的容器很难寻找，献祭核心的积累也需要功夫，但远古之殿却不止一座……” “更别说，这里留存的力量已经被我们拿到，就算是离开这里，我们也可以寻找其他地方重新进行仪式。” 说着，血魔祭司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神像。 那神像与远古之殿中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同样面目模糊不清，散发着氤氲的光辉，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事关大公冕下的大计，稳妥一点总归是好的。” 血魔祭司收起神像，说道。 “那……她怎么处理？” 贵族指了指不远处昏迷不醒的莱格利斯子爵萝拉。 祭司目光微闪： “一个祭品而已，虽然有些可惜，但我们带不了太多的累赘，处理了吧。” 说罢，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欧多西亚，但少女却并未动手。 “欧多西亚？” 血魔祭司皱了皱眉。 “留着吧，再次积累力量很困难，留着她可以后用。” 少女说道。 血魔祭司愣了一下，而后眯着眼看了看欧多西亚和萝拉，沉声道： “那就将她放在这儿吧，在她身上留个标记，以后再找机会将她带走。” 男性贵族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但看到两人已经决定好了，他也只得遗憾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萝拉，有些不甘心地跟着撤离。 …… 接下来，塞巴斯和尤尔斯特没有再遇到阻击。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他们来到那座巍峨的神殿前。 当他们来到这里时，神殿之中已经没有了血魔教团的影子，只有那巨大的血池，周围遍布的莱格利斯家族成员的尸体，表明这里刚刚还在进行着一场献祭。 “是亵渎十字，血魔大公的献祭魔器，能够隔绝其他存在的探查。” 尤尔斯特看着血池中的十字架，说道。 而很快，他也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萝拉。 “血族？” 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尤尔斯特有些惊讶。 塞巴斯倒是不怎么意外： “是莱格利斯家族的家主萝拉。” 说着，他打量了一眼四周，道： “看来莱格利斯家族是被血魔教团放弃了，恐怕是刚刚的动静惊动了他们，他们选择撤离了。” “嘿，这些家伙……倒是越来越警惕了。” 尤尔斯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蹙了蹙眉： “有亵渎十字在，他们没有留下气息，恐怕不太好追踪。” “怎么说？要追吗？” “不用那么麻烦……” 塞巴斯摇了摇头。 说着，他走向了祭坛的中央，看着十字架上那恶魔之眼的图案，以及图案下方猫爪子刻画出来的荆棘蔷薇标志，神色有些古怪： “他们随身带着真祖冕下的定位器呢，既然已经离开了这里，那想必真祖冕下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181- 我们又见面了 卡斯特尔东北边境，新月王国与北境大公国的交界处。 一片茂密的森林中，绯色的光辉闪过，地面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传送法阵。 光辉逐渐隐去，三道服装各异的身影缓缓浮现，身旁还带着一只被五花大绑的黑猫。 “我们出来了，这里应该接近新月的边境地带了。” 柴特男爵看了一眼周围的地貌，说道。 血魔祭司微微颔首，而后思忖道： “卡斯特尔暂时不能待了，教团已经在边境的码头安排了船只，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说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黑发少女： “欧多西亚，对方也有血裔，嗅觉和灵觉很灵，龙威难以掩饰，你暂时先不要变身，待到离开卡斯特尔之后，我们再飞。” 然而听了血魔祭司的话，少女却没有反应。 “欧多西亚？” 血魔祭司微微皱了皱眉。 欧多西亚沉默片刻，猩红的眸子缓缓看向他： “我们……还会回来吗？” 血魔祭司愣了一下，心中微微了然，而后微笑道： “当然，我并没有忘记约定，待到计划成功，你自然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放心吧，大公冕下向来慷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位神灵比他更乐意与凡灵做交易了。” 听了血魔祭司的话，欧多西亚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祭司大人，我们……是要去落星吗？” 柴特男爵问道。 血魔祭司摇了摇头： “落星的局势也有些微妙，奈斯氏族已经开始清查氏族内部了，我们先坐船离开卡斯特尔，然后飞回王都，从长计议。” “王都？你们来自王都？什么时候王都变成血魔教团的大本营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沙哑之中带着好奇。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开口说话的是被五花大绑的黑猫尼斯，这家伙正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 “尼古拉斯阁下，您这会儿不害怕了？” 柴特男爵眯了眯眼睛。 “害怕？我为什么害怕？想当初我纵横大陆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是液体呢！” 黑猫昂首挺胸道。 柴特男爵：…… 被粗鲁的话语呛了一下，他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而尼斯则继续四处张望，如同说不完的话痨一般，喋喋不休： “我说……祭司先生，您不是精灵吗？您这样大摇大摆地去了新月王都，真的没有问题吗？王都查外来族裔可是查的很严的！” “新月大区的教会中心可也是在王都的，你们血魔教团把据点设在王都，不担心被神圣王庭连根拔起吗？” “还有新月的贵族，王都那边的贵族一个个最痛恨的就是曾经颠覆新月统治的舍底特血裔，你们这么招摇，就不怕被人类贵族联手追杀吗？” “你们要去乘船，看这个方向，是要去边境的北湾镇吧？我没记错的话，卡斯特尔边境应该只有那里的码头能顺着多恩河离开卡斯特尔，唯一的缺点就是绕远了点……” “你们……” “欧多西亚，让它闭嘴。” 血魔祭司冷冷地道。 少女上前一步，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搓揉到恰到好处的大小，然后直接塞进了黑猫的嘴里。 尼斯：…… 看着吃瘪的黑猫，柴特男爵面带笑意： “尼古拉斯阁下，您就别挣扎了，已经是阶下囚的您，就算是套到什么情报，也并没有意义。” 听了贵族的话，尼斯目光闪烁。 它别过头去，看着众人前进的方向，若有所思。 …… 随着最后城池的光复，莱格利斯子爵领的叛乱已经全境平息，来自卡斯特尔的驻军几乎随处可见。 也是因此，虽然欧多西亚可以变为巨龙飞行，但众人却并没有这么做，而只是隐藏了身份，低调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从他们传送出远古之殿的地点到边境码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看到了炊烟袅袅的小镇，以及波光粼粼的多恩河。 当然，还有在小镇周围巡逻的卡斯特尔士兵。 在莱格利斯家族战败后，所有有可能离开卡斯特尔的码头和要道都有士兵巡逻，专门防止那些叛乱的贵族跑路。 “换好衣服，能不用魔法就不用魔法，从现在起，我们是南边的商人。” 血魔祭司收好衣服，沉声说道。 然而，他刚一说完，就感到一阵突兀的心悸。 有危险！ 血魔祭司汗毛倒竖。 凭借着多年躲避教会的经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爆发魔力后退了一步，而就在他刚刚闪身的一刹那，一道黑色的火焰落在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将地面腐蚀成一片坑洼。 “嘁，反应倒是挺快。” 一声轻咂传来，尤尔斯特的身影缓缓在前方浮现。 他先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而后撇撇嘴道： “这阳光，真是令人讨厌，速度都慢了不少。” 说着，他看了一眼一脸警惕，毫发无损地站在阳光下的血魔祭司，眯了眯眼睛轻笑道： “能够无视阳光的力量压制在白天行走，阁下应该不是真正的血族吧？让我猜猜，莫非是获得了血脉之力的血魔信徒？这个气息……是精灵？” 看着游刃有余的尤尔斯特，血魔祭司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而另一边，被石头堵住嘴的尼斯则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唔！唔？！” 它支吾了一声，毫不犹豫，连忙蛄蛹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躲到了欧多西亚的后面，尽自己一切可能当起了小透明。 一副生怕被尤尔斯特看到的样子。 尤尔斯特疑惑地看了一眼那被绑成一坨的黑猫，目光很快又落在了血魔祭司的身上。 炽阳！ 感受着他那毫不掩盖的气息，血魔祭司目光微凝。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表情微变，连忙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的不远处，炎之精灵塞巴斯也缓缓从林中走了出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哟，祭司阁下，还有黑龙小姐，真是巧呢，我们又见面了。” 他笑眯眯地说道。 -182- 是啊，该结束了 塞巴斯缓缓现身。 而与此同时，十多名身披兜帽的“佣兵”也从周围走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虽然他们呈佣兵打扮，虽然他们遮掩了样子，但凭借着对血脉之力的敏锐感知，血脉祭司还是将他们的身份认了出来： “奈斯血裔！” 几人目光微凝。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并且还被提前埋伏了！ 是什么时候？ 血魔祭司神情一肃。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看着前后包夹的两名超凡者，看着站在不同方位，开始施展禁锢魔法的奈斯血裔们，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撕下了伪装，拿起了血仗，一声高喝： “欧多西亚！突围！”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少女的身形顿时变化，化为一头威风凛凛的黑龙。 “嘿，想跑？晚了！” 尤尔斯特一声轻笑。 语毕，他与塞巴斯一前一后，朝着尝试突围的血魔祭司和黑龙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佣兵”亦高举法器抑扬顿挫地吟唱，绯红色的光辉升起，天幕顿时黯淡下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暗之囚笼，将所有人包裹在内。 战斗很快就爆发了。 尤尔斯特与塞巴斯一前一后，与血魔祭司和黑龙战在一起。 四位实力接近甚至超过炽阳的强者交战，产生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顷刻间，方圆一公里内的魔力如同沸水一般狂暴起来，云层翻滚，狂风呼啸，赤红的火焰与紫黑色的魔法交织，黑色的龙息从天而降，将周围的森林尽数吞没，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施展禁锢魔法的奈斯血裔在成功展开术式之后便远远地离开了战场。 炽阳是质变，炽阳已经初步具备了毁灭性的伟力，哪怕他们的平均实力已经接近银月二阶，也依旧要避开这等交锋的锋芒。 而在战斗的中心，尤尔斯特独斗黑龙，塞巴斯则与血魔祭司缠斗，仅仅是数个回合下来，战斗的天平就已经有了倾斜的迹象。 血魔祭司并非是真正的炽阳，没有了黑龙之后，他明显不是塞巴斯的对手，几乎是一路被塞巴斯压着打。 黑龙的状况也和血魔祭司差不多。 虽然身为炽阳，虽然理论上孤身便可单挑数名同阶的超凡者，但尤尔斯特却敏锐地发现，眼前这头黑龙的战斗力，似乎比想象的弱的多。 而凭借血族的敏锐感知，尤尔斯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呵呵，黑龙小姐，你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我仿佛嗅到了龙血的味道……” “你……身上有伤？” 黑龙并不回应，依旧专心致志地战斗，倒是被她一直抓在爪子里的黑猫随着龙起龙落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家伙嘴里的石头已经在刚刚战斗中飞出去了，但身上还被五花大绑着，就那样被欧多西亚拎在手里，倒挂着提溜在那儿，随着黑龙多俯冲和起飞吃了一嘴的风。 双方交战的魔法几乎是顺着它的猫头划过去的，最危险的一次尼斯感觉自己头顶的猫毛都要被切掉了。 它撕心裂肺地大喊： “喂喂喂！你们打你们的！拎着我一只小猫咪做什么啊！” “慢一点！慢一点！狗屎！呕……我要被颠吐了……” 看着大呼小叫的黑猫，尤尔斯特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何，看着对方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听着对方那沙哑之中夹杂着粗口的话语，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其实他也很好奇。 为何对方会一直揪着一只猫，而且还是只会说话的猫。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的重心，仍在黑龙身上。 凭借着炽阳级别的战力，尤尔斯特一边游刃有余地与黑龙交手，一边打量着对方。 忽然，他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说道： “说起来，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旧闻……”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年前吧，东尤奈特黑地曾经出现过一次黑龙袭城的事件。” “虽然最后东尤奈特佣兵们将黑龙击退了，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足足有两名炽阳级别的佣兵战死……” “当然，黑龙也受创不小。” “后来，据说东尤奈特黑地的几大佣兵团对这头黑龙展开了追杀，但最终却被对方给逃了。” “而这头黑龙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东尤奈特黑地和新月王国的交界……” 说完，尤尔斯特眯着眼睛看了黑龙欧多西亚一眼： “黑龙小姐，你听过这个旧闻吗？” 听了尤尔斯特的试探，欧多西亚并不回应，依旧专心致志地战斗。 尤尔斯特耸了耸肩，随后换了个话题： “黑龙小姐，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和血魔教团联手，难道你不清楚，这些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欺骗与背叛吗？” 黑龙仍不回应。 “无趣。” 尤尔斯特撇撇嘴，继续和对方缠斗了起来。 双方鏖战，愈战愈烈。 不过，终究是塞巴斯和尤尔斯特这一方更强。 交战之间，血魔祭司与黑龙欧多西亚多次想要突围离去，但都被两人所阻。 终于，在又一次的突围被击退之后，尤尔斯特终于找到机会，一剑穿透了黑龙的龙翼。 黑暗之力顿时蔓延到黑龙的周身，她惨叫一声，从天空中坠落。 “卧槽！” 黑猫发出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怪叫，然后直接被压在了下面。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塞巴斯也在血魔祭司分神间一剑斩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将他那握着血仗的右臂斩断。 血魔祭司闷哼一声，顿时失去了浮空的能力，跌落在了黑龙的一旁。 “结束了。” 塞巴斯和尤尔斯特也结束了悬空魔法，降落到二者面前。 看着咄咄逼近的两人，血魔祭司眼神闪烁。 忽然，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 “是啊，该结束了。” 说罢，血魔祭司从怀中取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神像，而不知何时起，那神像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深邃的黑色。 只见他突然转身，直接将那神像塞入了黑龙的身躯。 而那幽深的神像，则如同融化了一般，融入了黑龙的身体。 黑红色的光辉在黑龙周身蔓延，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而血魔祭司的目光则彻底变了。 他注视着黑龙，眼神冰冷又狂热： “欧多西亚，吾主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成为……吾主的一部分吧。” 下一刻，黑龙的气息变了。 -183- 真正的仪式 “不好！是腐化仪式！快阻止他！” 看到黑龙周身蔓延的黑红色光芒，尤尔斯特的表情顿时变了。 塞巴斯的神情同样凝重了起来。 作为一名活了数百年的精灵，他对于“腐化仪式”也并不陌生。 那是血魔大公亚巴顿开创的邪恶神术，能够将那些心灵之中有缺口的存在，同化成祂的狂热信徒。 被同化者将会成为不死生物，并被抹除一切情感，内心深处只剩下对血魔大公的狂热。 而其实力，也会因为腐化和堕落而大大提升…… 不过，这种邪恶的仪式实行起来相当麻烦。 特别是想要腐化那些实力强大的生物，往往要经过漫长的准备和日复一日地祈祷，凝聚血魔大公的力量。 不仅如此，施术者还要寻找合适的法术载体作为激活腐化仪式的工具，而这种载体不仅要拥有强大的魔力，还必须提前注入血魔大公的神力。 “是远古之殿里的神像核心，他竟然将远古之殿里的神像核心作为腐化仪式的激活载体了！他从一开始就在准备这样的仪式！” “该死的，黑龙向来性情孤僻残暴，几乎不可能出现心灵空隙，更有极高的魔法抗性……” “听命于血魔教团也就罢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快中腐化仪式的？！” 尤尔斯特又惊又疑，而塞巴斯则神情肃穆地道： “是伤……” “她身上一直都有伤！” “顾不了那么多了，快阻止他的仪式，绝不能让黑龙彻底腐化，那将成为我们无法抗衡的怪物！” 尤尔斯特迅速说道。 说完，他便与塞巴斯一前一后朝着黑龙冲去。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黑龙面前的时候，血魔祭司却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他双目赤红，全身散发着邪恶而疯狂的气息，暗红色的魔力在他周身不断流淌。 这一刻，他的气息竟然也暴涨起来，那被砍掉的右臂，竟然重新生长了起来，长满倒刺和鳞甲，如同恶魔一般。 三人迅速交战，而一时间，联手的塞巴斯和尤尔斯特竟然被血魔祭司挡了下来！ “是堕落魔化，血魔教团的人都是疯子！都不要命了！” 尤尔斯特脸色难看地说道。 而仅仅是一个空档，黑龙的腐化也完成了。 “吼——！” 一声低沉的嘶吼，黑龙张开遮天的龙翼，再次飞起。 她的身上环绕着黑红色的烟雾，鳞甲上布满了倒刺，看起来越发狰狞可怖。 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袭来，只见她俯下龙首，朝着两人喷吐出磅礴而恐怖的龙息。 一直都游刃有余的尤尔斯特第一次变色了： “不好！是腐化龙息！快躲开！” 两人迅速后撤，堪堪躲开了龙息的袭击。 然而，当他们再度抬起头时，天上黑龙却消失不见了。 两人愣了愣，随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浮上他们的心头。 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转身，防守，然而迎来的却是一道恐怖的巨力冲击。 不知何时，黑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那布满倒刺的龙尾一个抽打，直接将两人抽飞了出去…… 无法抗衡的巨力下，塞巴斯和尤尔斯特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起，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棵树木。 而当他们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哪怕是凭借着炽阳级别的身体素质，也已经在冲撞与腐蚀之力的双重作用下，受了不小的伤。 黑龙缓缓落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猩红的目光中只剩下了疯狂。 血魔祭司来到两人面前。 他双目赤红，表情狰狞，而狰狞之中，又带着疯狂的笑。 堕落之力不断沸腾，他整个人似乎随时都会被黑暗的魔力崩毁，但血魔祭司却毫不在乎，而是疯狂地狞笑道： “绯红之刃，还有奈斯血裔的伯爵，你们……是无法阻止吾主的降临的！” 吾主的降临？ 不是靠着黑龙的腐化突围吗？ 尤尔斯特和塞巴斯同时愣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那已经腐化的黑龙突然抽搐了起来。 黑红色的光辉再度在她的周身蔓延，那本来和她融为一体的模糊神像忽然自行飞了出来。 不，那不是真正的神像。 那只是一道虚影。 那虚影散发出氤氲的光辉，照耀在地面上，而很快，一道繁复而诡秘的巨大魔法阵，以黑龙为中心缓缓浮现。 仍然被龙爪子抓着的尼斯看到那法阵顿时就愣住了，它几乎是下意识爆了个粗口： “狗屎！神降仪式的法阵！你这家伙竟然将神降仪式的法阵刻画到神像里去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遗迹中神降，而是打算借助欧多西亚的龙脉力量做牵引！” “你选择的容器不是我，而是她！” 听了尼斯的话，血魔祭司意外地看它一眼，而后对尤尔斯特和塞巴斯笑道： “我还要感谢你们进一步削弱她的力量，特别是你，奈斯的血裔，为我彻底洞开她心灵的空隙……” “放心吧，我会怀着对你们的感激，给诸位留下一具体面的尸体。” 说罢，只见他再度拾起血仗，吟唱起抑扬顿挫的咒语。 幽深的光辉在黑龙身上的魔法阵中绽放，一丝古老而浩瀚的气息缓缓在虚空中蔓延…… 堕落的气息不断升腾，黑红色的光辉冲天而起。 感受着那越发恐怖的威压，尼斯的黑脸都快要绿了： “卧槽！卧槽槽槽槽槽！” “既然不是我，那快把我放了啊！”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神降仪式将会以腐化的黑龙为中心开始的时候，那黑红色的光芒，竟然照耀在了尼斯的身上。 尼斯：……？ “不是……容器不是欧多西亚吗？我怎么成为法阵核心了？” 血魔祭司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 “尼古拉斯阁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欧多西亚是吾主的容器了？” 塞巴斯和尼斯顿时神情古怪了起来。 “不是，我说……祭司先生，你确定真的要选我？而且还是在没有亵渎十字的情况下？” 尼斯忍不住道。 “不用再拖延时间了，尼古拉斯阁下，吾主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血魔祭司笑道。 说完，他挥动血仗，磅礴的堕落之力便向尼斯涌去。 然而，就在那堕落之力涌入尼斯身体的一刹那，一道绯红色的光辉却突然在它的身上爆发…… -184- 两个选择 那是一种有别于堕落之力的绯红光辉。 深邃，纯粹，神秘，浩瀚。 在它爆发的一刹那，包括正在神降仪式的血魔祭司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沧桑，古老的意志缓缓降临。 一种源自血脉力量的压迫随之升起，血魔祭司只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在一瞬间被某种无法描述的恐怖存在锁定了，他的全身血脉力量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骚动，似乎被某种更恐怖的东西所掌控。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超凡力量突然变得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这……这股力量是……！不！这不可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血魔祭司忽然神色大变，面色惊恐地看着那绯红的光辉。 他想要转身逃走，但却惊骇地发现，他体内的血脉之力仿佛忽然叛变了一般，完全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他的大脑告诉身体要迅速逃离，然而血脉力量却阻止了他的**。 他想要激活自己灵魂之中的恶魔之眼印记，他想要向血魔大公寻求帮助，然而在感知了自己的力量之后，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与血魔大公的联系被彻底屏蔽了。 不，或者说，那不是简简单单的屏蔽，而是从更高位格上的阻隔与切断！ 而与此同时，一种彷若子民见到君王一般的压迫力自血脉流朔，让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 战栗的同时，更有一种敬畏、顺从的本能情绪自灵魂深处不断蔓延…… 血魔祭司的神情更加惊骇了。 他感受到在那绯红光辉之下，自己正在迅速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那不仅仅是无力意义上的身体掌控，更是灵魂层次上的掌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光辉照耀之下，他正在迅速失去自我！ 不…… 那并不是单纯地失去自我。 看着绯红光辉下自己那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看着虚幻之间宛若破碎光子般不断解体，又迅速被那绯红光辉所吸引的血脉力量，血脉祭司那惊恐的童孔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是……吞噬的……力量……”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整个人的身体却在转瞬间如同破碎的云烟一般，悄然崩解了。 而与此同时，那绯红的光辉则变得更加耀眼了。 “始祖！是始祖冕下的力量！” 感受着血脉力量的沸腾，尤尔斯特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绯红光辉中显得越发神秘莫测的黑猫。 明明只是一只黑猫，但在他的视野里，他却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一位高坐在血之神殿中的美丽身影。 那美丽的身影似有感应，仿佛轻撇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那一刹那，尤尔斯特只觉得意识一阵恍忽，整个精神世界似乎都迟滞了下来。 而当他的意志再度清醒之后，绯红光辉大多已经敛去，整个世界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血魔祭司的身影已经随着绯红光辉的消散而消失不见了。 而一同消失的，还有他那没能成功执行的神降仪式。 至于另一边，气息恐怖，陷入腐化状态的黑龙，则被禁锢在了绯红色的光之囚笼里。 虽然它依旧在不断挣扎，不断嘶吼，但却在那光辉之下无可奈何。 周围的血族全都朝着中央跪拜，包括尤尔斯特自己，而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跪拜下来的。 至于他们跪拜的目标，则是那只会说话的黑猫。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黑猫，气质却完全不同了。WeNXuEmi.Cc 它已经恢复了自由，不仅如此，它那琥珀色的童孔一改往日的颜色，化为了瑰丽的赤红，与之前的目光完全不同。 尤尔斯特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自己冥冥之中与对方之间的某种联系，以及在看到对方之后血脉力量的季动。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朝黑猫行礼，但有人的动作却更快。 “赞美您，伟大的主人！愿您绯红的光辉，洒满人间！” 塞巴斯上前一步，熟练行礼，姿态标准，动作恭敬，目光敬畏，神情虔诚。 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像是位高傲的精灵，倒像是个经验丰富的马屁精。 尤尔斯特：…… 呸！婢膝奴颜的家伙！真是会挑时候！ 暗骂了一声，他同样躬身，以自己所掌握的最古老，最标准，最尊敬的血族礼节，朝着黑猫深深一拜： “赞美您，血裔的源头，永夜的君王，黑暗的主宰，至高无上的始祖……” “您卑微的子嗣尤尔斯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说完，尤尔斯特又俯首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伟大的始祖冕下，请原谅尤尔斯特的眼拙，刚刚竟然没有看出来您的身份……” 然而刚一说完，他却听到一旁的塞巴斯忍不住扑哧一笑。 尤尔斯特皱眉看去，却看到这位同样身负卷属之力的精灵正目光古怪地看着他，轻笑道： “尤尔斯特阁下，您可能有些误会，主人的姿态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主人当下只不过是在神降附身罢了。” “嘿，主人的身姿优雅而美丽，当下不过是屈身降尊，借用了下尼斯这家伙的身体罢了。” 塞巴斯摇头晃脑，就差将亲眼见过血之真祖真身的骄傲和优越感写在脸上了。 不过，尤尔斯特关注的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另一个方面： 等等…… 神……神降附身？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再次看向了气息深邃的黑猫，而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了黑猫额头上那若有若无的荆棘蔷薇标志。 这是……始祖的圣徽！ 尤尔斯特微微一怔，神色很快陷入了尴尬。 作为一名血族，他当然知道额头上出现圣徽是什么意思，这说明眼前的黑猫，是被始祖标记过的宠物！ 始祖在上！ 他竟然将始祖附身的宠物，当成始祖本尊了！ “抱歉，始祖冕下，我错认了您的身份……” 尤尔斯特面露惶恐地道。 “你并不清楚尼斯与我的关系，免礼。” 黑猫优雅地说道。它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个沙哑低沉的男声，而是清脆空灵的女音，与尤尔斯特当初被召唤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尤尔斯特也终于能够百分百确定，现在他面前控制黑猫身体的存在，确实是那位归来的始祖。 不过…… 尼斯？ 这只黑猫的名字，叫尼斯？ 尤尔斯特心中微动。 等等…… 如果刚刚他没记错的话，那被始祖冕下所灭杀的血魔祭司生前似乎还叫过它……尼古拉斯阁下？ 等等！ 尼古拉斯？！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再次看向了眼前的黑猫，欲言又止。 不过，附身到尼斯身上的夏洛特关注点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活动着尼斯的身体，夏洛特倍感惊奇。 因为在附身之后，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借助尼斯的身体调动血之力量，竟然与她自己的身体用起来一无二致！ 她终于知道为何血魔祭司打算用尼斯的这具身体作为召唤血魔大公的容器了。 因为这身体确实很合适。 虽然是猫的身体，但却有着超强的神力适配性，简直就是为神降化身的容器所准备的。 就连她自己也没花多少消耗便成功进行了远距离的神降。 也不知道是尼斯怎么鼓捣出来的，但是……这肯定不是它以前的身体就是了。 好奇地活动了一会儿身体，夏洛特就决定等此事结束之后，再将尼斯拎起来倒一倒，看看能不能倒出来炼制这种神奇身体的办法。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了仍然被她施展的血之神力禁锢的黑龙。 “伟大的主人，这头黑龙已经被血魔大公的力量腐化了，您看该如何处置？” 塞巴斯恭敬地问道。 被腐化了么…… 夏洛特看向囚笼中不断挣扎的黑龙，若有所思。 她优雅地迈开步伐来到囚笼前，运转血之神力感知了片刻，而后惊讶地发现，眼前这头黑龙其实还没有被彻底侵蚀理智。 虽然陷入了疯狂，虽然身体已经近乎转化成了尸龙的模样，但在其灵魂深处，腐化的力量与原本的理智仍在战斗，只不过此时此刻腐化的力量占据了上风而已。 换句话说，这头黑龙现在还能拯救一下，而拥有血之圣典的夏洛特也的确能够做到。 但与刚刚借助血之圣典赋予她的“吞噬”能力灭杀血魔祭司不同，黑龙并非血裔，她与腐化之力的争锋也是在灵魂层次上的。 夏洛特虽然能够调动堪比神灵的伟力，但对于神力的运用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或许她能够凭借着压倒性的伟力摧毁炽阳的灵魂，但说到拯救……这技术难度着实有些太高了。 就算是夏洛特能做到，消耗恐怕也不小。 而比起拯救对方，夏洛特还有另一个简单粗暴的选择，那就是吞噬对方的血脉力量…… 黑龙到底是黑龙，对方的血脉力量对于她的实力提升绝对有着极大助力的。 不说让她直接逼近炽阳吧，也能让她本体的力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龙血中蕴含的龙脉之力，很可能能够增强她对于阳光的耐性。 这一点对夏洛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神灵，在不动用血之圣典中的神力的前提下，阳光很容易就能灼伤她的身体。 这对于她的行动是十分不利的，特别是现在她已经是北地领主，平日里不可避免地会需要出现在阳光之下。 是花费神力救下对方，将对方养成一个打手？ 还是说，吞噬对方的力量，增强自己本体的实力？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神力加持下的思维速度是运转很快的，而夏洛特很快也思考出了答桉。 的确，吞噬对方的力量肯定能够增强她本体的实力，但却绝不能将她的本体力量增强到炽阳级别。 但若是能够将这头黑龙收服，虽然短时间内无法获得本体力量提升的好处，却能够换取一个炽阳级别的战力。 不仅如此，还是一个能够暴露在明面上，甚至参与到势力纷争中的战力。 甚至于说，在收服黑龙之后，她甚至可以获得一张长期饭票。 只要将黑龙养的健健康康的，她一直都能有龙血喝。 这可比塞巴斯提供的那些亚龙种的超凡之血强多了。 而只要时间够长，她照样能够靠着吸收巨龙血脉的力量的增强实力，而且还是可持续发展！ 当然，这个前提是她能够获得黑龙的臣服，不管是心甘情愿地为她效劳，还是说与她签订像是尼斯那样的仆从契约，总之，就是要彻底降服…… 想到这里，夏洛特上前一步，来到了黑龙的面前： “我对她很感兴趣，还是救一救吧。” 说罢，夏洛特借助血之神力的力量缓缓升空，降临到了黑龙的龙首前。 而后，她伸出尼斯那胖乎乎的爪子，穿过绯红色的光之囚笼，放在了黑龙的头顶。 意识之中，血之圣典光辉大盛。 而夏洛特也很快沟通上了黑龙的精神世界。 在夏洛特的视野里，周围的世界顷刻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败的矿区。 “这是……卡斯特尔银矿井？” 看着周围显现的景象，夏洛特面露惊讶。 这是黑龙的精神世界。 而精神世界的显现，往往与其主人的意志有关，通常是主人记忆深处印象最深的场景。 夏洛特朝着周围看去，很快就找到了黑龙的意识主体。 在黑龙的精神世界里，其意识主体或者说灵魂本源，依旧是一头黑龙。 只不过，黑龙已经昏迷不醒，周身正被黑红色的淤泥侵染着，且已经被侵染了大半。 那黑红色的淤泥，正是腐化之力的具现。 这是血魔大公的力量，弥瑞亚最刁钻的污染力量之一。 不过，对于拥有血之圣典的夏洛特来说，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威胁。 她来到“黑龙”面前，轻轻伸出手，那黑红色的淤泥便如同遇到火的积雪一般迅速融化，化为了最为纯粹的血脉之力，被她吞噬。 而与此同时，大段大段的记忆，也随着夏洛特的“净化”，涌入了她的意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85- 我叫欧多西亚 我是一头深受重伤的黑龙。 我不知道我来自何处，也不知道家在何方，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别人为我而起。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 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在漫无天日的黑暗里，我虚弱地蜷缩在矿井中，受尽伤口撕裂和灵魂剧痛的折磨。 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有的只有遍体鳞伤的剧痛，和灵魂深处残留的某种恐惧。 冥冥之中，我仿佛听到一道缥缈的女声在我耳旁呢喃： “原来……竟是这样……” “很抱歉，欧多西亚，时间有限，我不能做到更多了……” “睡吧，睡吧，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我是一头深受重伤的黑龙。 如果不是矿脉里那些魔力充沛的秘银，或许我早就因为伤势过重，魔力耗尽而死了吧。 但即使能够寻到补充魔力的秘银，即使能够靠着秘银缓解伤痛，对于无法寻得食物的我来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直到……我遇到了他。 我至今仍记得见到他的那一天。 坍塌的矿洞，滚滚的尘埃，被烟尘呛到的剧烈的咳嗽声，以及……一道瘦瘦弱弱，看上去相当美味的身影。 那是一个亚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那是亚人，我只知道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求生的**几乎压过理智。 那是亚人，但同样……也是食物。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发起了进攻，我发出低沉的咆哮，我亮出狰狞的爪牙，我能看到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惧，我能听到他那惊恐的喊叫： “龙……龙！” 但我失败了。 纵使有着秘银的魔力，我的力量依旧在一天天消散，纵使有着求生的决心，但我的身体却越来越沉重。 我……已经虚弱到了连一个瘦弱的亚人都无法杀死了。 我倒在他的身前。 我看到他那惊恐的神色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我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在迅速消散，随之升起的……是好奇。 “你……受伤了？” 那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我是一头深受重伤的黑龙。 我以为我本应该死了。 虽然失去了记忆，虽然忘记了一切，但我至少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一头重创垂死的巨龙被那些低级的智慧种发现是什么下场，我也知道自己早已虚弱到哪怕是凡人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了结我。 但……我没有死。 当我再次苏醒的时候，看到的明亮的篝火，感受到的是温暖的火光，嗅到的是无比诱人的香气。 那个瘦弱的亚人，正坐在篝火旁，静静地烧烤着什么。 是食物！ 我第一眼就看清楚了那篝火上的食物，那诱人的肉香甚至超过了亚人本身。 我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身上的伤口竟然被撒上了一种呛鼻的粉末。 那是一种气味很难闻的粉末。 但在洒满粉末之后，我身上的伤痛却仿佛一瞬间减弱了。 “呼，你醒了……” “别动，你伤得很重，还好我从部落里找来了这些药粉，能让你好受点。” 那名亚人如此说道。 他为什么没有杀我？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我很疑惑。 非常疑惑。 不过，他并没有解释，而是将手中烤好的食物递给了我。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什么，那是一头硕大的钻地鼠。 “喏，饿了吧，只有这个了。” “恐怕是闻到了你的味道，这附近的钻地鼠都很难找到了，我我跑了老远……才好不容易抓到一只。” 他说道。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钻地鼠，没有回应。 “喂，你还好吗？” 他又问道。 奇怪的家伙…… 我没有回答他，但却果决地吃掉了他递过来的食物。 因为我真的饿了。 …… 我是一头深受重伤的黑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救下我，不知道他究竟怀有怎么样的目的。 但我知道，我并不会因为这救助与食物便感谢他。 我是龙。 是黑龙。 是众所周知的最为残暴的龙种。 对我来说，食物就是食物。 就算是他救了我，他也依旧是食物。 我决定先不尝试着杀他了。 我要等。 等待身体恢复，等到力量恢复。 我会在力量恢复之后，再亲手杀死他。 我会告诉他，食物要有食物的自觉。 明明身为猎物，却想要救助猎手，真是一种自大的愚蠢。 而在此之前，我会利用他。 利用他的无知，利用他的愚蠢，利用他的善良…… …… 我是一头深受重伤的黑龙。 哦，不。 在他的帮助下，我的伤势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好转了。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亚人。 明明因为我的龙威怕得要死，却总是往矿井深处跑。 为我带食物，为我带草药。 虽然他带来的食物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法填饱肚子，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我有了自我疗愈的力气。 我发现我渐渐有些习惯他的存在了。 他几乎每天都回来，而每天也都会带来新的食物。 有时候是钻地鼠，有时候是穿甲兽，有时候是山兔，有时候是野鸡…… 他很喜欢一边在篝火上烤肉，一边讲述自己的故事。 分享自己在部落里的经历，分享自己每天的日常。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吐槽矿井工头的霸道，抱怨部落长老的顽固。 他也不管我究竟有没有在听，又或者说能不能听懂。 他似乎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无言的倾诉对象。 当然，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凯尔，我叫凯尔，是个狼人。” “黑龙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笑着问道。 我扭了扭头，没有搭理他。 他挠了挠头，而我则高傲地抬起脑袋，将刚刚送入嘴中的肉块吞掉。 看着他那有些尴尬的模样，我的心情却极好。 嗯，今天的食物，比往日的更美味了一些…… …… 我是一头失去了记忆的黑龙。 当我醒来之后，便已经躺在了矿井里，遍体鳞伤，还遇到了一名奇怪的亚人。 那名亚人既不畏惧我，也没有暴露我的存在，而是为我寻找食物，替我治疗伤势。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哪怕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我也依旧知道，对于世俗世界的佣兵来说，一头受伤的巨龙究竟意味着多么巨大的吸引力，以及足够普通人挥霍一生的财富…… 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每日被投喂的生活。 名为凯尔的亚人依旧会每天送来食物，每天分享自己那日复一日的日常。 而我身上的伤势，也在一天天恢复着。 我早已经恢复到能够足够杀死他的实力了。 不过，我并没有动手。通过他的讲述，我已经知晓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北地，一个名为卡斯特尔的地方，而统治这里的，是两位年轻的炽阳。 我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我知道，虽然伤势在恢复，但还没有恢复到能够直面那样强大的存在的时候。 我会继续等待……等待…… 等待伤势彻底痊愈的那天。 我会亲手杀死这个自以为是的狼人，然后展翅翱翔，在炽阳的注目下，飞向天空。 …… 我是一头陷入了迷茫的黑龙。 我不知道我在这片矿区中呆了多久。 我只是看着那年少的亚人步向青年，稚嫩的眼神也逐渐坚毅。 渐渐地，我有些喜欢听他分享那些无聊的日常了，也喜欢上听他抱怨那日复一日的地上生活了。 在黑暗的矿井里，在漫长的疗伤时间里，他讲述的故事，似乎成为了我消遣的唯一乐趣。 不知何时起，凯尔已经不再每天都来了，有时候是两天，有时候三天，而有时候……甚至一周才会来一次。 他看上去似乎比往日更加疲惫了，每次来到矿井，分享日常也大多被沉默替代。 我的心情有些烦躁。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烦躁，只是很不喜欢现在这种不稳定的状态。 不知何时起，我已经习惯于他每日的到来。 我有些……不想杀他了。 终于，有一次，我连续一周都没有见到他。 而当他再次来到矿井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天。 他一瘸一拐，似乎是受了伤，身上则背着一只山鹿。 “抱歉，黑龙先生，我来的晚了。” 他苦笑着说道。 明明一直很烦躁，但不知道为何，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我却平静了下来。 “你这次来的的确很慢，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终究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凯尔一下子愣住了。 我看到他背上的山鹿咔吧一声掉下地上，我看到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听到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会说话？！” “等等……黑龙先生，不……黑龙小姐……你是一位女士？！” 我骄傲地抬起龙首： “我是黑龙，高贵的巨龙，区区弥瑞亚通用语，自然早已掌握。” 说着，我轻撇了他一眼： “另外……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性别了？” 那是我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主动和这种短生种交流，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当我和他交流之后，我竟然并没有感受到排斥。 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骄傲了，也似乎不仅仅将他当成一个自不量力的亚人了。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我问道。 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无措，他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片刻后才叹了口气： “我去采矿了。” “采矿？你不是一直都在采矿吗？” “是的，但现在不一样了，黑龙先……不，黑龙小姐，我需要采更多的矿，因为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你需要钱做什么？” 凯尔的神情失落了下来： “伯爵大人和伯爵夫人战死了，矿业工坊的高层也重新更换了一遍，现在工坊要求我们挖取更多的矿藏，达不到标准的话，就会克扣工钱……” “我的父亲已经病故了，家里只剩下了弟弟和我，以前还有父亲为我们遮风挡雨，以前工坊也没有那么严格，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了给父亲治病，我欠下了很多钱……” “我需要还钱……也需要养家……所以，我必须挖更多的银矿。” “抱歉，黑龙小姐，我以后没办法来的这么频繁了。” 听了凯尔的解释，我沉默了。 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懂亲情，也并不是很懂家庭。 身为一头巨龙，我也无法理解钱对于凡人的意义和价值。 但我却产生了一种冲动。 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受到不解的冲动…… 我转过身，在凯尔疑惑地目光中，回到了自己挖掘的洞窟里。 我在这些年翻找的秘银块堆中找出了最小的一枚，但想了想，又换上了大点的一枚。 “拿去吧，这一枚秘银块应该够你用了。” 我说道。 凯尔愣了一下，看着那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的秘银锭，表情有些呆滞： “黑龙小姐……这……这么大的秘银块……给……给我？！” “拿着吧，我很满意你每次带来的食物，凯尔，你已经赢得了伟大黑龙的认可，姑且成为了伟大黑龙愿意交流的对象，这枚秘银，权当对你的奖赏。” 我再次抬起头，高傲地说道。 “认可？奖赏？” 凯尔呆了一呆。 “是的，认可与奖赏。” 我高傲地点了点头。 凯尔顿时激动了起来： “黑龙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朋友？ 我皱了皱眉。 看着兴奋地摇着尾巴的小小亚人，我轻哼了一声，说： “你想多了，我从来不和弱小的存在做朋友，这只是赏赐。” “不是……朋友么。” 凯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失落。 不知道为何，看着他那耷拉下来的耳朵，我心中的烦躁莫名又多了几分。 “不过……你可以例外。” 鬼使神差地，我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之后，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想我真是疯了…… 身为一头黑龙，竟然愿意放下身段与一个卑微的亚人讨论友情！ 我可是黑龙！ 残暴无情的黑龙！ 而更让我感受到无所适从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好像对这样的事实也没有想象之中的排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记住，我讨厌迟到，不要有下一次。” 我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了。 但或许，用逃离来说更准确一些。 “黑龙小姐！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亚人凯尔高声在我的身后问道。 名字? 我微微一顿。 名字么……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至少……在那个时候，我似乎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恍惚之中，我好像又想起来了刚刚苏醒那天冥冥之中听到的呼唤。 一种莫名的悸动浮上心头…… “欧多西亚，你可以称呼我为欧多西亚。” 我回答道。 “欧多西亚？” 凯尔又一次愣住了。 看着他那发呆的样子，我皱了皱眉： “怎么？你对这个伟大的名字有什么意见吗？” 凯尔连忙摇头吗，一边摇头，还一边解释： “不不不！没有意见！当然没有意见，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名字！” 说着，他挠了挠头： “我只是……没有想到，黑龙小姐你竟然与我们部落传说中祖上供奉过的一位图腾同名……” ……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186- 充满秘密的黑龙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187- 夏洛特的“蜕变”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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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巨大的前后差异让夏洛特面露惊讶，同时心中对于王都的局势也有了进一步的猜测。 和拥挤的外城区不同，进入内城区之后，街道反而变得宽阔畅通了许多，并不是说道路真的变宽了，而是人少了。 当然，少也只是相对的，这是因为内城区存在着大量贵族庄园和别墅，整体上建筑密度大大小于外城区，自然人口也有所差距。 更别说，进入内城区的审查也更严格。 塞巴斯租的贵族庄园位于鲁特西亚内城区西部，横穿整个王都鲁特西亚的凯纳河人工河段的河畔。 这是一座面积差不多有两万平米的庄园，名为河畔街7号，不算太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建筑风格与波尔德和卡斯特尔的完全不同，而是典型的西尤奈特式，处处可见高耸的尖塔、修长的束柱和尖形的拱门。 当然，若是以夏洛特的习惯，她更喜欢称之为哥特式。 整体来说，风格比较偏向于神秘和肃穆，特别是配合鲁特西亚整体的蓝灰色建筑色调，更有一种庄重感。 绿化也做的很不错，还有一个精致的喷泉花园。 透过花园，甚至还能看到远处鲁特西亚神圣大教堂高耸的尖塔与铜绿色的屋顶。 看到那尖塔端的环十字圣徽，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里……距离新月教区的大教堂很近？” 塞巴斯微微一笑，恭敬地道： “不算太近，但也不算太远，是一个不至于处在教会眼皮子底下，又不至于距离过远让人浮想联翩的程度。”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确实，站在新月王室和诸多王国贵族的角度，她这位新兴的贵族领主和教会的关系恐怕是相当微妙的。 甚至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王路易五世之所以默许三王子对卡斯特尔的觊觎，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对教会的态度。 夏洛特几乎可以预见，此番中央会议，此番觐见国王，恐怕也会谈到相关的问题。 “等我收拾妥当之后，可以先去教堂拜访一下。”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做戏做全套，不管怎么说，她明面上都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 “当然，一切如您所愿。”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 打量了一番庄园，夏洛特走下马车。 已经换好卡斯特尔制服的侍者和女仆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不过人不算多，只有三十几个。 “伯爵大人……” 见到夏洛特，他们纷纷恭敬行礼。 “主人，这是从店铺那边挑来的一些仆从，负责在这段时间打理庄园，他们都已经通过魔法测试了，可以信任。”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而后示意车队也进入庄园。 很快，同行的骑士和侍从便忙碌了起来，开始卸货，整个庄园也一下子热闹起来。 夏洛特则径直进入了庄园的主建筑。 与外表的庄严肃穆一样，庄园内部的装饰也偏向于严肃，颜色基调以夏洛特比较喜欢的黑色、金色和红色为主，但严肃的同时却也不失奢华，甚至可以说相当有格调。 这绝对是塞巴斯综合了她的喜好之后精挑细选后的结果。 “这个庄园……是哪个家族的？” 抚摸着庄园内部那光滑而厚重的木质旋转楼梯，看着墙壁两侧悬挂的一看就知道价值绝对连城的巨幅油画，夏洛特好奇地问道。 “回主人，是安罗家族的。” 塞巴斯说道。 “安罗？德·安罗家族？” 夏洛特挑了挑眉。 “是的。” 塞巴斯点了点头。 “安罗家族么……” 夏洛特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安罗家族，新月王国九大公爵家族之一，家主乃是约翰·德·安罗，是为月之守护公爵。 对方也算是夏洛特的老熟人了，当初她北上卡斯特尔继位的时候还路过月护公国，拜访过月护公爵，也正是在月护公国首府安罗城的晚宴上，夏洛特第一次见到了三王子菲利普。 不过，据夏洛特所知，那次与三王子的相遇只是巧合，对方也只是碰巧经过安罗城南下波尔德。 安罗家族本身乃是王室瓦尔瓦家族的分支，也是王国坚定的王党，月护公爵约翰·德·安罗更是国王路易五世的坚定支持者，当然，从血缘关系上考虑，他也本身就是国王陛下的表弟，直辖领也紧邻王室领地。wEnxUemI 而在二王子和三王子的争锋中，他向来保持中立，绝不站队，在对待教会的态度上时，也不像一些强硬的贵族那样过于强势，而是相对温和许多。 换句话说，月护公爵就是王党里的好好先生。 想到这里，夏洛特微微颔首： “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 王国九大公爵各自站队，而月护公爵正好属于那种相对来说地位超然一点的。 租了其他家的庄园或许可能会引人遐想卡斯特尔是不是打算站队什么的，而安罗家族嘛，刚刚好。 此番王都之行，夏洛特是没打算主动趟新月王国政局斗争的浑水儿的。 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巩固王国直属封臣的地位，向现任国王效忠，打消国王对卡斯特尔的疑虑，同时顺带着去趟教会，将血魔教团在王都鲁特西亚也有据点的事告诉对方。 血魔教团已经是她的敌人了，通过那名血魔祭司，夏洛特已经知道这个组织在王都也有自己的据点。 不过，夏洛特这次是没打算亲自去对付对方的，而是打算直接扔给教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举报嘛，谁不会啊，顺带着还能再看看能不能从教会那里薅点别的什么羊毛。 而除此之外，就是打开卡斯特尔家族的超凡物资的销售商路，结交各个王国贵族家族，赚各种小钱钱，为发展自家领地做准备了。 至于王位争夺什么的，她不在乎，反正只要不是三王子就行。 而至于这一点，她相信二王子党一定会趁着这个好机会落井下石的，毕竟这次中央会议的召开就是他们促成的。 夏洛特需要做的，就是避免在这个过程中让自己被人当枪使。 想到这里，夏洛特回想起自己刚刚进入王都鲁特西亚时的经历，不动声色地问道： “塞巴斯，你之前说店铺里遇到了一点急事，所以就没能急事去城门处迎接，具体是怎么回事？” 听了夏洛特的询问，塞巴斯微微一怔，恭敬地回答道： “主人，是店铺检查的事。” “店铺检查？检查什么？” 夏洛特愣了一下。 塞巴斯苦笑道： “检查是否藏有邪教徒。” 夏洛特心中微动： “邪教徒？血魔教徒？” 塞巴斯点了点头： “是的，前几天王都鲁特西亚也发生了一期血魔教团成员的献祭事件，虽然被教区及时阻止并抓捕了，但也在王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据说，国王陛下知晓之后相当震怒，责令城卫队与教会加强管理，将所有盘踞在王都暗处的血魔教团全都连根拔起。” “中央会议召开在即，鲁特西亚内部的警戒也随之加强，所有的店铺都需要接受检查，也是为了防止血魔教团借这个机会搞事……” “我们的店铺被重点关注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在被抓捕的血魔教徒中，有一个正好曾经是我们店铺的店员……”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顿时眯了眯眼睛。 血魔教团，又是血魔教团…… 对于她来说，这个组织还真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 -4- 王都的旋涡 作为血魔教团活跃的主要区域，邪恶祭祀的献祭桉件在新月王国并不算罕见，每年每个地方多多少少总会发生那么一两起。 对此，就连神圣王庭的教会也早已习惯了。 没办法。 世界这么大，教会的控制力虽然比较强，但也远不到能覆盖到每一个角落，总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选择拥抱黑暗，邪教徒是永远抓不完的。 这也是自贵族到教会的共识了。 当然，抓不完归抓不完，严厉打击还是要有的。 至少教会决不允许掌控的核心区域沦为邪教徒泛滥的场所，而每次邪教徒的冒头，也必然会遭受教会的勐烈打击。 王都鲁特西亚最近的这次血魔教团的桉件是发生在外城区的贫民区的。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血魔事件，只是有普通人受到了血魔教团的蛊惑，想要通过血祭获得超凡力量。 卡斯特尔商铺的店员便是被蛊惑的成员之一，为了获得力量自愿信奉血魔大公，参加了血祭。 血祭应该说还是很成功的，至少参加血祭的邪教徒们真的获得了力量，从邪神那里获得了超凡之力。 当然，作为一位“准邪神”，夏洛特只用听塞巴斯的描述就能知道，这所谓的获得超凡之力，八成就只是被一些舍底特氏族的血裔赐予了血脉之力，转化成了后裔甚至说只是血仆而已。 这种献祭很快就暴露了。 虽然血魔教徒选择的地点是比较混乱的贫民区，但到底也是新月的王都，狩魔骑士数量和质量最高的地方。 教会甚至都没出动审判所，光是在外城区对应街道驻守的狩魔骑士小队就将这次血魔桉件解决了。 其强度和难度堪比前世天朝山村“称帝”，然后被派出所的公安干警一夜“灭国”。 而这件事之所以惊动了国王，之所以搅得满城风雨，关键还是时机太微妙。 此次中央会议是针对三王子菲利普的，而三王子菲利普之所以成为几乎整个贵族议会攻讦的对象，除了其公然破坏规则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 且不说新月贵族家族中有多少家族敢打包票，自家家族绝对一点都没有和血魔教团有所往来，不管怎么讲，打压血魔教团绝对是新月王国的政治正确。 哪怕是厌恶教权对王权干涉的路易五世，在打击血魔教团一事上也绝不含湖，手段相当凌厉。 带入到三王子这件事里，那就是只要中央会议最终判定三王子确实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那他就绝对完了。 当然，在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结束的那一刻，三王子菲利普的政治生命就已经完蛋了。 但完蛋归完蛋，他终究还是王室血脉。 三王子他自己完蛋，和他被判定与血魔教团有染是两回事。 后者很容易被认为王室也与血魔教团有关，而这绝对是国王不可接受的，因为这几乎是在动摇王室统治的根基。 夏洛特甚至可以想象到，三王子的事绝对是让路易五世憋了一肚子火的。 无他，这已经不仅仅是给贵族递刀子了，简直是给贵族还有教会一起递刀子。 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贵族与教会的权力是这位国王陛下的追求，这等事在贵族间并不算秘密。 而三王子一事，简直就是拆他的台。 夏洛特甚至不用去调查就能想到，这次中央会议，说不定就会演变成贵族与教会联合起来，向路易五世施压的会议了。 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一件事，现在这位国王陛下不喜教会，王权与教权冲突不断，且国王其实是站在上风。 在这种情况下，这次中央会议对于贵族和教会来说绝对是个打压王权的好机会，无疑会成为冲突的中心。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血魔教团再搞这么一出对于国王路易五世来说就很讨厌了，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暴怒之下国王要彻查整个王都，再正常不过了。 念头至此，夏洛特又回想起了自己刚刚入城时的遭遇。 她心中一动，看向塞巴斯，问道： “所以……你原本是已经安排好了鲁特西亚的城卫队代替你来迎接我们的吗？” “是的，主人，我要配合对店铺的审查，暂时脱不开身，就拜托了他们去接您，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做到。”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轻笑了一声，说： “呵，那可不仅仅是没有做到……” “嗯？主人，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塞巴斯心中微动。 夏洛特微微颔首，将自家车队入城时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下，而塞巴斯听了，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没认出您的身份？这不可能！我早已将信息报给了王都官方，城门守卫不可能认不出您的徽章的！” 说着，他又忍不住问问道： “主人，您确定入城的时候城卫兵是真的没有认出您的身份，而不是故意刁难？” 夏洛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细节，摇了摇头： “他们应该是真没认出来。” “那这样的话，恐怕就是临时换了城门守卫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故意针对我们来的。” 塞巴斯皱了皱眉，说道。 说完，他又有些不解： “奇怪……这么搞有什么好处吗？除了让我们感到难堪……”WeNXuEmi.Cc 夏洛特啧了一声，说： “那是最终他们还是将我们放进来了，如果当初一直不承认我们的身份，事情会如何发展就不知道了，阴谋都是一环套一环的，指不定就会影响到后面的中央会议呢。” 听了她的话，塞巴斯心中一动： “主人，听您的意思是，最终是有人帮了一把吗？”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塞巴斯： “塞巴斯，您对加斯顿公爵家有多少了解？” “加斯顿公爵？我只知道加斯顿公爵家是王国九大公爵家族之一，同时也是知名的中立派贵族……” 塞巴斯说道。 说完，他心中一动： “主人，是加斯顿公爵家出手相助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她很确定进城时守卫前后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加斯顿家族的车队。 虽然加斯顿家族的马车走得很快，但凭借着开挂般的灵觉她还是注意到在经过守卫的那一刻，那个年轻贵族扔给了守卫一个赏金袋子。 守卫后来认出卡斯特尔家族的身份，凭借的就是那袋子里的什么东西。 虽然夏洛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稍作思考也能想明白应该是提醒了城门守卫卡斯特尔家族的身份。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加斯顿家族的暗中出手，恐怕进城一事就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夏洛特也没有太过在意。 作为中央会议的主要出席方，她不可能真的被拒绝进入王都的。 一些风波，充其量只是闹剧。 当然，也不能小看闹剧，有时候矛盾就是在闹剧中累积下的。 一次争吵都有可能会塑成一对仇敌，更别说对于向来将荣誉看的很重的贵族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夏洛特很确定。 那就是哪怕是她并没有念头，就事实而言，从进入王都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实质上踏入了新月王国权力纷争的漩涡了。 “主人，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变动吗？” 塞巴斯问道。 “变动？为什么要变动？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我们此次来参加会议就是表忠心，拓商路，扩充人脉的，顺带着再给三王子坟头添添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太过分，别的就都不用管。” 夏洛特摇了摇头，说道。 塞巴斯心中微动： “您的意思是……在中央会议上保持中立？” 夏洛特笑了笑： “更准确地说，是在踩死三王子的基础上，在贵族、王室和教会间保持中立，新月的浑水儿，我没打算趟，至少现在没打算趟。” “主人，恕我直言……这可不容易做到，当我们打算踩死三王子的那一刻起，恐怕就注定要被国王记一笔了，更别说您明面上还有教会背景……” “这个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夏洛特笑眯眯地道。 说完，她又看了眼天色，道：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安排一下，今晚我要早点休息。” “距离会议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们到达王都的消息恐怕也已经传开了，想必明天就要开始忙起来了……” …… 夏洛特这一次倒是失算了。 在入住王都的第二天，庄园并没有什么客人来访。 所有人……似乎都将卡斯特尔家族遗忘了似的。 -5- 教区大主祭 没有访客这件事让夏洛特感觉相当意外。 老实说，她才不相信自己是真的被遗忘了，卡斯特尔家族的车队声势还是很浩大的，王都的贵族们不可能不知道，而作为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的胜利者，她在中央会议上也注定不会是能被忽视的小角色。 站在窗台前，夏洛特看着庄园外冷冷清清的街道。 或许是因为这座庄园在内城区的位置比较偏僻，街道上很少能见到行人，不过，当夏洛特站在窗前的时候，敏锐的灵觉却让她产生了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强烈，而且……不只来自一处。 明明只是站在窗台前，明明只是面朝冷冷清清的街道，但夏洛特却有一种自己仿佛置身于聚光灯下，被众多视线注视的感觉。 而当她循着这种灵觉朝各个方向望去的时候，相应地那个方向的被窥探感又会减弱……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不动声色地调动了一丝血之神力，沟通上了自己意识中的《血之圣典》。 融合了神像之后，她对《血之圣典》的操控也更加如臂使然了，神力调动之下，夏洛特那原本就敏锐无比的灵觉一下子再次得到了强化。 顷刻间，她便“看”清楚了庄园周围的景象，“看”到了那一道道以她租赁的庄园为中心，躲藏在各处观察的眼线。 一个，两个，三个……哪怕只是粗粗一“看”，起码就要有十几个，而且明显是分属不同的势力。 夏洛特：…… 所以，她真的不是被遗忘了。 相反，她是太重要了。 没有人来接触，不代表没有人想接触，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人愿意第一个接触。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暗中观望。 “主人，看来……王都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微妙啊，国王、贵族和教会的斗争，恐怕在这里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 塞巴斯明显也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不动神色地说道。 听了自家管家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眯了眯眼睛，忽然笑道： “无妨，既然没有人愿意登门拜访，那我们就自己出去吧。” 塞巴斯心中一动： “您是要去哪？”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 “还能是哪，身为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安排好住宿之后当然是要去教会祷告了。” 随着夏洛特一声令下，庄园上下很快忙碌起来。 用完午餐之后，她便坐上马车，离开了住处朝着王都的大教堂赶去。 而当马车驶出庄园之后，夏洛特敏锐地感知到那些暗中的眼线立刻就开始跟着一起行动了。 她啧了一声，面露哂笑，不过，也懒得去搭理他们。 …… 鲁特西亚大教堂位于王都内城区西部，距离夏洛特租赁的庄园并不算远，与王宫和中央议会隔河相望，同样是一座典型的西尤奈特式建筑。 作为新月教区的中心，鲁特西亚大教堂也是整个新月王国规模最大的教堂，每天都会接待来自全国各地数以千计的神圣信徒。 夏洛特并没有以卡斯特尔家族的身份向教堂递交正式的拜访，而是直接以信徒的身份驱车前往。 但即使如此，听闻消息的大教堂仍然隆重地接待了她。 只见大教堂门前，身穿神袍的神官们分列两侧，看起来竟然是早已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准备。 而迎接的圣职者，更是一身白色的神袍，胸前则佩戴着一枚太阳徽章。 那是炽阳的标志。 迎接夏洛特的，竟然是一位炽阳级别的大神官！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鲁特西亚大教堂欢迎您的到来，愿神圣的光辉永远与您同在……” “大主祭大人昨日便知晓了您的到来，已经在教堂里等待您多时了。” 一身白色神袍的大神官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符号，面带微笑地说道。 大……大主祭？ 夏洛特心中一跳。 在神圣王庭，能被称之为大主祭的，只有教区最高级别的神官。 而且……实力都是传奇。 换句话说，她从进入王都的那一刻起，竟然已经在神圣王庭新月教区的大BOSS那里挂上号了。 这可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要知道，神圣王庭里的大主祭向来地位超然，比大审判长的权力还要大一些，比很多国家的君主身份还要尊贵些。 平日里，除了国王和传奇之外，很少有人能在公共活动之外的其他场合见到他，就连一般的公爵想要见一面都很困难。 夏洛特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敢大摇大摆地登门拜访鲁特西亚大教堂的。 但现在，对方却在大教堂专门等夏洛特，而且听起来还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猝不及防，真是猝不及防…… 夏洛特没想到自己避开了前往北地调查的大审判长和枢机主祭，却在来到王都之后，直接撞上教区的大主祭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压下心中的惊愕。 冷静…… 必须要冷静！ 虽然没想到教区的大主祭竟然会点名见她，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做过撞上传奇级别神官的预桉！ 而且……要相信《血之圣典》强大的神术反制能力！ 念头至此，夏洛特不动声色地引动《血之圣典》，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血族气息遮掩起来。 而后，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微微一笑，同样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符号，神情虔诚地道： “赞美神圣！能够得到大主祭大人的召见，是我卡斯特尔的荣幸……” 看到夏洛特的表情，教堂的大神官神情越发柔和了。 他向夏洛特微微致意，而后引导夏洛特向教堂的深处走去。 跟随教堂的大神官，夏洛特进入鲁特西亚大教堂内部。 而在进入教堂之后，夏洛特只觉得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她心中一跳，很快就意识到是大教堂里的神圣之力太过浓郁了。 她终究是血族，被神圣之力克制，哪怕是有《血之圣典》这个外挂，本质也依旧是血族。 不过，或许是因为融合了远古神像，她对于神圣之力的抗性也要比过去强了许多，要是换在刚刚穿越的时候，教堂里如此浓郁的神圣之力恐怕早就当场将她净化了。 好在的是，在神圣之力的蔓延下，《血之圣典》很快也自动做出了反应。 神术反制激发，那种刺痛很快就在判定修改后消失了。 跟随教堂的大神官，夏洛特越走越深。 随着逐渐深入，周围的神圣之力也越发浓郁，而往来神官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银月级别的神官几乎随处可见，就连炽阳的也并不罕见，看得夏洛特眼皮狂跳。 而在左拐右拐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大神官终于在一间朴素的祷告室前停了下来。M.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我们到了。” 他微笑着对夏洛特说道。 说完，只见他上前一步，轻轻扣了扣祈祷室的木门，恭敬地道： “大主祭大人，卡斯特尔伯爵到了。” “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伯爵阁下，请。” 大神官让开了位置。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木门。 祈祷室内很是简陋。 只有一副书架，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一位身穿白袍的老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神圣王庭的法典。 他坐在那里，很是平和，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老人。 然而，在夏洛特的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太阳……” 这是夏洛特看到房间里那璀璨夺目的神圣之力之后，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6- 教会的邀请 璀璨的圣光夺目耀眼，浓郁的神圣之力几近实质。 《血之圣典》几乎是自行开始运转，暗自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神圣力量。 仅仅是站在祈祷室中，夏洛特就心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那种危机感并非是恶意，而仅仅是因为对方就站在那里。 当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靠近对方本来就代表着陷入危机…… 这就是传奇级别的超凡者！ 夏洛特心中一凛。 她并非没有直面过传奇级别的力量，当初在波尔德的时候，她就曾经对阵过血魔大公亚巴顿的卷属炎魔瓦拉罗卡。 但即使是那一次，瓦拉罗卡也没有带给她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夏洛特知道，这种危机感恐怕不仅仅来自对方本身，也来自对方身上的力量。 传奇是神话的眼睛…… 直面一位传奇级别的圣职者，本身就意味着进入了神明的视线！ 万幸的是，据夏洛特所知，包括神主哈拉尔在内，当世的绝大多数神明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其实都是陷入了沉睡的。 虽说神明的沉睡与凡人不同，沉睡的神明亦可对外界做出回应甚至投下目光，但至少……只要她小心一些，还不至于吸引到神明的注意力。 实力不对等，缺乏对抗的力量，夏洛特现在可没打算进入神主哈拉尔的视线。 哪怕是有过之前的“二次穿越”！ 这种种念头只在瞬息之间。 夏洛特心思百转，但现实里却波澜不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而后恭敬地道：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见过大主祭大人。” 老人缓缓放下书本。 他抬起头，露出一对平静而温和的眼睛。 那眼睛彷若带着某种深邃的力量，似乎能够看透一切。 “不用紧张，也不用那么正式，坐。” 他微微笑道。 夏洛特也不矫情。 她微微行了一礼，而后自然而然地在桌子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大主祭则上下打量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 “贝尔纳阁下对你很是好奇，弥瑞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获得神主卷顾的少女了，北方有了变故之后，他第一时间便赶了去，没想到最后却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先见到了你。” 贝尔纳阁下…… 夏洛特心中微动。 贝尔纳·德·尚帕涅。 她提前做过功课，知道大主祭指的是新月教区的大审判长，主管教区的审判骑士，也是尼斯所说的曾经以凡人之躯屠神的狠人。 至于现在……对方应该已经到了卡斯特尔领调查镇神钟警示一事了。 对于如何应对教会的调查，虽说夏洛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此时此刻仍是警惕了起来。 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状若拘谨地道： “大主祭大人，都是其他人乱传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圣信徒罢了，算不得什么获得神主冕下的卷顾……” 大主祭笑了笑，摇了摇头道： “无需妄自菲薄，我的孩子。” “你对吾主的坚定信仰早已得到认可，更是不止一次引动了吾主的神迹，在继承领地之后，你审判邪恶，驱逐邪神信徒，传播吾主信仰……这些事，教会都知道。” “你的虔诚令人欣慰，你的信仰令人赞赏，你是一位真正的神圣信徒！” 大主祭温和亲切，言语之中不吝赞美之词，毫无掩饰地表达着对夏洛特的赞赏。 不过，夏洛特却是心中狂跳。 她确实是打着神圣王庭的旗号做了很多事，也确实是引动不少“神迹”。 不过，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所谓审判邪恶，驱逐邪教徒，传播信仰什么的，都是幌子，她真正在做的是收拢权力，加强对领地的掌控。 至于所谓的“神迹”…… 认真来说，那都是神圣之光想要“净化”她这个“异端”的本能反应，只不过被她用神术反制给改写了判定结果而已。 “神迹”暂且不提，老实说这个的确挺忽悠人的，很多教会的神官将她看做天生的圣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前者…… 夏洛特不认为教会是傻子。 她在北地做了什么其实很好调查，虽然北地的教会已经通过神官洛蒂被她间接掌控，但教会也不瞎。 那些真正虔诚的领主在继位之后都会大力推崇神圣的信仰，不是向教会捐款，就是协助教会组织各种宣教活动。 但她继位之后可没干过类似的事。 都是喊喊口号，其实根本没落在实处。 落在实处的那些事虽然打击了异教徒，但实际上都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 大主祭对她如此关注，夏洛特不相信对方一点都没调查过她。 此时此刻如此称赞她，反而让夏洛特心生警惕了。 夏洛特不相信这位大主祭找她只是为了说这些。 果不其然，只见大主祭微微一笑，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赞赏之意更甚： “还有你在神主面前的誓言……” “自丕平二世以来，已经有近七百年没有过贵族立下如此虔诚的誓言了，你的誓言早已在教会内部传开，就连首席大主祭霓下都有所耳闻，称赞你的无私与虔诚……” 夏洛特：…… 她就知道，教会的大主祭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找她。 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当初为了对抗波尔德对自家领地的觊觎，也为了赶走那些围着她转的苍蝇，她就扯了教会的大旗，现在终于报应来了。WeNXuEmi.Cc 这段时间夏洛特已经尽可能在澹化自己当初的誓言了，却没想到新月教区的大主祭这个时候却给提了出来。 死后献土什么的，夏洛特一点都不担心。 空头支票嘛，是她先死还是教会先嗝屁都说不准，关键在于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事不好拿出来提。 这会进一步让夏洛特陷入新月王国权力争锋的漩涡，不仅会彻底将她推到国王和贵族的对立面去，还会给教会插手卡斯特尔事务的借口！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夏洛特才终于意识到，看似超然物外，云澹风轻的神圣王庭，恐怕其实也对卡斯特尔很感兴趣！ “我的孩子……” 大主祭微微一笑，温和地道： “你想不想，成为真正的圣女？” -7- 婉拒 成为真正的圣女？ 夏洛特心中一跳。 在神圣王庭内部，圣女地位超然。 她们能够直接与神明进行沟通，亦是神明在地上的象征，哪怕是公领主祭见了，都要行礼。 但是，圣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别的不说，光是超凡资质这一条就能拦下绝大多数人了，更别说唯有得到神明认可的存在，才能成为真正的圣女。 得到神明的认可…… 夏洛特感觉牙疼了。 虽说有着血之圣典这个外挂，让夏洛特哪怕是直面一位传奇级别的圣职者也隐住了身份，但圣职者是圣职者，神明是神明。 夏洛特还没有胆大到去直面一位神明。 别说神明了，就算是这位大主祭，此时此刻也是没有激发神圣之力进行探查。 不然的话……夏洛特心里还真没底自己能不能藏好身份。 至于神主哈拉尔的注视…… 虽说从之前的“二次穿越”来看，她和这尊神明的关系很有可能有些微妙，但哪怕是到了现在，夏洛特也没弄清楚自己晋升时的“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险起见，夏洛特认为自己现阶段还是远离那些神话的注视比较好。 更别说圣女也有圣女的职责。 圣女不是贵族兼职的圣职者，若是她真的成了圣女，那也就意味着放弃了领地的统治权……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有些不解了。 教区大主祭既然提到了她当初的誓言，那就说明教会对卡斯特尔领也很感兴趣。 但现在又邀请她当圣女，这可就与她当初发下的誓约相悖了。 毕竟，统治权都放弃了，誓约什么的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新月王国的王权与教权斗的厉害，卡斯特尔又只剩下夏洛特这一根独苗，要是夏洛特放弃统治权，领地大概率被领主收回，现在她独立出了波尔德，那就是直接被王室收回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若是她真的选择成为圣女，恐怕国王陛下巴不得呢。 既然如此，教会又为何邀请她呢？ 还能真是看重她的“资质”了不成？ 夏洛特不信。 夏洛特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她面上却丝毫不显，而是做出一副又感激又抱歉的表情： “大主祭大人，感谢您的厚爱……” “成为王庭的圣女，对于每一位虔诚的信徒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只是……我身份特殊，不仅仅是一名信徒，也是一位领主。” “虽然已经决定此生奉献给吾主，但我也并没有忘记家族的荣耀……” 夏洛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放弃领地成为圣女，这事她不干。 虽然这种回应几乎相当于明示她其实也并非有多么虔诚，但夏洛特也并不在乎。 还是那句话，教会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只要用心调查过她穿越以来做过的事，就能知道她发誓八成只是为了借教会的力量获得庇护，对抗其他贵族对卡斯特尔的觊觎。 被夏洛特婉拒，教区大主祭却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很明显，这位大主祭什么都知道。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 “我的孩子，你的顾虑，我都知道。” “不过……你可以放心，教会并非邀请你成为专职圣女，而是在身为领主的同时，兼任新月教区圣女的身份。” “成为圣女之后，你无需履行圣女的职责，也无需前往教权国接受神圣之门的考验，依然可以保留贵族的身份……” 说着，大主祭又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 “教会不会干涉卡斯特尔的一切事务，而是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哪怕是王权也无法向你施压。”M. 夏洛特：…… 这意思是……让她兼职？ 但是，图啥呢？ 贵族倒是有兼职神官的说法，但贵族的那种兼职大多只是去教会镀金，神官镀金还有说法，这圣女也能镀金的？ 她兼职圣女，对教会来说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不……等等。 似乎，还真有好处。 让她兼职了圣女，她就带上了一层教会的光环，只要坐实了她当初的誓约，卡斯特尔领在未来成为教权领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外，成为圣女就意味着此生注定独生，且不可能打破独身宣言，因为那意味着对神明的亵渎。 这相当于对她当初誓约的进一步强化。 同时，兼职了教会的圣女，教会自然而然地就可以向卡斯特尔派驻更多的神官，名正言顺。 哪怕是不插手卡斯特尔的事务，却能强化在卡斯特尔的影响力。 教会并不是想要一位圣女。 而是以圣女的身份，来强化卡斯特尔和教会的联系。 难道教会已经察觉奈斯氏族在落星王国的动作，打算以卡斯特尔为跳板进行镇压？ 还是说，对北境大公国的信仰感兴趣了？ 又或者说…… 教会已经知道什么？ 夏洛特念头涌动，心中涌现出诸多猜测。 “如何？我的孩子，教会的邀请，你可愿意接受？” 教区大主祭温和地问道。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邀请。 这是一个交易。 用教会的庇护，来换未来对卡斯特尔的掌控。 教会其实并不在乎她的信仰究竟坚定不坚定。 教会恐怕只是想要以卡斯特尔为跳板，扩大新月教区的影响力。 老实说，这和夏洛特的目标冲突了。 她已经拥有了【信仰网络】，在北地传播自己的信仰是她下一步的计划。 她需要的是尽可能降低教会对北地的关注，而不是将教会的力量引入北地。 但若是拒绝教会的邀请也有极大的隐患。 那几乎意味着明眼告诉教会她有问题。 无他，站在任何想要借助教会的力量获得庇护的贵族的角度考虑，教会的提议都是相当有诚意的。 夏洛特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 她必须要想一个合适的借口。 可是，什么借口比较合适呢？ 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她的目光落在祈祷室的床椅上，忽然心中一动。 她想到了某个已经被教会审判的渣滓…… 想到这里，夏洛特有了主意。 只见她一声长叹，说： “大主祭大人，感谢您的厚爱。” “若是在一年之前，您向我提出这样的邀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欢欢喜喜的答应。” “但现在，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8- 宴会邀请 夏洛特并没有过多解释自己婉拒的原因。 她只是在提起“一年之前”，以及“自己的内心”的时候，露出一副感伤与自惭的模样。 波尔德的风波当初闹得很大，一名大神官被处置，签了调查令的恐怕还是眼前这位大主祭。 这位大主祭恐怕什么都清楚。 夏洛特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暗示，就能将自己对教会的信任已经因大神官一事而崩塌给表现出来了。 如此，婉拒教会也就有了理由，而且还不用怪到她身上。 果不其然，在夏洛特面露歉意地提起“一年之前”后，新月大主祭也露出一副感慨的模样。 只见他微微一叹，说道： “波尔德发生的一切，我也感到非常抱歉……你的选择，我能够理解。” 夏洛特低下头，神情带上了些许自惭： “非常抱歉，大主祭大人，此次前来教堂，我其实也是为了忏悔，因为我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虔诚……” “我没有资格成为教会的圣女，哪怕是一位兼职的圣女。” 大主祭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 “我的孩子，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信徒，哪怕是最为虔诚的信者，也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的内心我已知晓，既然你不愿意成为圣女，那教会也就不会勉强。” 听了大主祭的话，夏洛特心中松了口气。 教会的邀请，她总算湖弄过去了…… 与大主祭又聊了一会儿，探讨了一些神学方面的知识之后，夏洛特就告辞离开了。 离去前，她亲自奉上了二十万金塔纳，作为信徒的捐赠。 大主祭也温和地接受，赞美了她的虔诚。 二十万金塔纳，数额不小了。 就算是王国的公爵，来教堂祷告的时候也就是几万几万金塔纳地捐赠。 二十万金塔纳砸下去，足以刷一波好感了。 在教会神官们热情的笑容里，夏洛特登上马车，离开了鲁特西亚大教堂。 坐上马车，夏洛特虔诚的神情收敛，多了几分严肃。 大主祭的召见与邀请，既是为了加强与卡斯特尔的联络，也是一种拉拢。 虽然她找了理由，但终究算是拒绝了拉拢。 就算大主祭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但与教会的关系肯定是要受到影响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她不可能真的将教会的力量引到自家领地里去。 她接下来还要配合奈斯氏族夺回落星王国，瓜分罗曼公国呢，届时别说帮助教会了，弄不好还得与教会对立。 成为圣女就多了掣肘，教会甚至有理由处置她，就连国王与贵族，也会成为她潜在的敌人。 毕竟，贵族和国王都不希望教会的势力做大。 但若只是神圣信徒的话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说一套，做一套，只要不被抓到把柄，教会也奈何不了她。 有【神术反制】在，夏洛特也不是没有想过加入教会，从内部爆破的可能。 但在【信仰网络】激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种选择不可能了。???.WenXueMi.Cc 若是她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未来注定要走到教会的对立面，区别无非是在何时撕破脸。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教会势大。 就算是拒绝了教会，她还是要维持着面上的关系。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叹。 老实说，她对神圣王庭的感情还是相当复杂的。 虽说有大神官一事，但教会内部对她好的神官也不在少数，像是神官拉乌尔等人，更是值得尊重的长者。 神圣王庭的教义也并不邪恶，甚至可以称得上伟光正。 而有了“二次穿越”，夏洛特甚至有点拿不准神主哈拉尔和她的关系…… 总之，夏洛特并不讨厌神圣王庭。 但不讨厌归不讨厌，神圣王庭将血族明确列为邪恶生物是真的，将血之真祖列为最可怖的邪神也是真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是她不讨厌，与对方也是天然的敌人。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神情又微微一肃。 拒绝教会的好意，是有代价的。 北地最近的存在感太强了，她融合远古神像时的动静又不小，再加上此次拒绝，恐怕接下来教会也会重点关注那边了。 更别说，若是教会的目的真的是打算加强对卡斯特尔的影响力的话，就算是她拒绝了对方，对方真的就会放弃吗？ 恐怕……不会。 念头至此，夏洛特又有些头疼。 她想要保持完全的中立。 但就实际而言，有的时候却只能身不由己。 “看来，我必须得仔细谋划一下，才能给自己赢得更多的发育时间啊……” 想着接下来的打算，夏洛特轻叹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继承了卡斯特尔领，又击败了两个公国的联军，在新月王国里已经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卡斯特尔领颇为富庶，本就有与公爵级别的领主对抗的本钱。 此番独立之后，必然会成为仅次于王国十二座公爵领之下的第十三股势力，打破贵族、教会与王权的微妙平衡。 对卡斯特尔觊觎的，不仅仅是教会一方。 她要好好想一想，如何选择，如何左右逢源，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在一道道隐秘的注视中，夏洛特回了庄园。 她撇撇嘴，没去搭理那些暗中窥探她的家伙。 若是她猜的不错，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贵族来拜访她、邀请她，恐怕都是观望教会的态度。 毕竟，她身上本就打了教会的烙印。 更大胆一点猜测，说不定大主祭想要邀请她成为神圣王庭的兼职圣女一事，弄不好早就有风声…… 而她此次婉拒，恐怕也很快就能被各方势力知晓了。 这么想的话，或许很快自家租赁的庄园就不再冷清了。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在她婉拒教会邀请的第二天，庄园里便迎来了新的客人。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邀请。 “加斯顿公爵大人的宴会？” 看着贵族使者恭恭敬敬呈上来的精美请柬，夏洛特眉毛一扬。 -9- 血族的气息 夏洛特想过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受到邀请，但是却没想到邀请来的这么快。 不仅如此，邀请她的还是加斯顿公爵，王国的中立派贵族的代表。 所谓中立派贵族，顾名思义就是在王位斗争中保持中立的那些贵族。 他们既不支持二王子，也不支持三王子，同时也不像那些王党贵族一样积极拥护国王加强中央集权。 这就很让夏洛特好奇了。 她代表卡斯特尔，也代表扳倒三王子的力量，她本以为主动邀请自己的将会是那些支持二王子的贵族，却没想到是一位中立派。 “塞巴斯，你觉得为什么中立派的贵族会邀请我参加宴会？不是说这些中立派的贵族从来不参与王位继承的争锋吗？” 看着手中的请柬，夏洛特思索着问道。 塞巴斯想了想，皱着眉摇了摇头： “主人，我也想不明白……” “或许……是三王子的所作所为也触犯了他们的底线？所以他们也选择站出来？”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中立派贵族也选择支持中央议会对三王子的审判，那也应该是二王子党冲在最前面吧？ 想到这里，夏洛特更加疑惑了。 “主人，宴会是今天晚上举行，您要去参加吗？” 塞巴斯问道。 夏洛特看了一眼请柬，微微颔首: “去，为什么不去，不管是什么情况，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参加中央会议的目的之一就是结交贵族，既然有了邀请，那上门就是了。 至于站队什么的，夏洛特暂时没什么想法。 她的初衷就是在成功打击三王子的基础上尽可能保持中立，但婉拒了教会的邀请之后，略微有所改变。 现在嘛，她想看看具体情况再定。 …… 加斯顿公爵的宴会时间是晚上，地点是加斯顿家族在王都的庄园。 作为王国的大贵族，加斯顿家族的庄园同样位于内城区，就是距离夏洛特租赁的庄园远了一点，在王宫的另一侧。 傍晚时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夏洛特便换了一身黑色的礼裙登上了马车。 既然是参加宴会，她也就没有带太多的随从，而是只是按照贵族的惯例，带了管家塞巴斯以及贴身女仆同行。 包括血裔蕾娜，以及黑龙欧多西亚。 当夏洛特来到加斯顿家族的庄园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贵族到来了。 加斯顿家族的庄园规模不小，夏洛特估摸着得有自己租赁的那座庄园的四五倍大小，庄园门口处马车来来往往，装饰奢华，侧面镶嵌着形形色色的徽章，都是前来参加宴会的贵族家族。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庄园里却灯火辉煌，侍者们忙忙碌碌，接待前来赴宴的贵族。 夏洛特有些惊讶。 参加宴会的贵族数量……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不少自己认识的徽章，都是新月王国的大贵族，其中甚至包括了几家其他公爵家族的。 在夏洛特打量参加宴会的贵族家族的时候，贵族们也注意到了卡斯特尔家族的马车。 相似的一幕又出现了，在卡斯特尔家族马车经过的时候，不少贵族家的马车都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相当于体现地位了。 虽然夏洛特只是伯爵，但恐怕公爵之下，没有贵族能够小看她。 夏洛特能够感觉到众多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家马车的身上。 而当她在塞巴斯的陪同下走下马车的时候，更是直接成为了整个庄园的焦点，打量她的视线几乎又翻了一倍…… 绝大多数都是好奇与惊艳，但也不乏一些探究，乃至敌意。 嗯？ 敌意？ 夏洛特心中微动。 血族的感应还是很敏锐的。 虽然那种敌意很澹很澹，可能只是代表着戒备与不喜，但仍然被她感应到了。 她顺着视线望去，只见远处正有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贵族下了马车。 围在那贵族身旁的庄园管家和侍者姿态相当恭敬。 当夏洛特看向那贵族的时候，那贵族也正好看向她。 不过，当夏洛特投去目光的时候，对方很快就收回视线，在侍者的引导下进入庄园宅邸了。 夏洛特挑了挑眉。 无他，她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或者更准确地说，通过对方马车上的家族徽章，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对方家族的徽章是剑与狮鹫，在新月王国，只有一个家族是这样的标志，那就是九大公爵家族之一的普鲁茨家族。 虽然相隔很远，但夏洛特依旧能感受到中年贵族身上那强大的超凡气息。 这是一位炽阳。 “嗯？普鲁茨公爵？他竟然也来了吗？他不是三王子的铁杆支持者吗？竟然也来参加宴会？” 塞巴斯惊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吸引了夏洛特的注意。 “普鲁茨公爵？” 夏洛特挑了挑眉。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中立派贵族举办的宴会，竟然也有支持三王子的代表贵族参加，而且还是公爵本人参加。 不仅如此，来参加宴会的贵族数量多的有点离谱。 看着络绎不绝的马车和那些很多只有在藏书上才能见到的家族徽章，说是整个新月的知名家族全都来参加这场宴会夏洛特都相信。 看来……今晚的宴会，好像没那么简单。 “卡斯特尔伯爵大人，欢迎您参加今晚的宴会，请您跟随我来。” 在夏洛特走下马车之后，庄园管家与侍者也很快迎了过来，姿态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收回视线，微微颔首，而后跟随侍者进入了庄园宅邸了。 加斯顿家族的庄园宅邸也相当气派，奢华程度比夏洛特的伯爵府还要强上许多，当夏洛特进入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相当热闹了。 厅堂内，高大的石柱环绕着整个宴会厅，巨大的长桌被铺满了华丽的桌布，上面摆满了金银餐具、精美的瓷器和珍奇的玻璃杯，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的篝火，散发出温暖的光和微微的香气。 身穿华美服饰的贵族们有说有笑，以家族为单位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 侍者们穿梭在人群间，手持酒杯和托盘，细心地为宾客们倒酒，乐师们演奏着悦耳的音乐，动听而悠扬。 整个宴会厅，都是一片欢快而愉悦的气氛。 然而，当夏洛特进入宴会厅的一瞬间，身形却微微一顿。 她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血族的气息。 而且，不止一位。 -10- 传奇血裔 血族！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不动声色地循着气息追踪，打算寻找气息的来源。 但还不能等她成功定位，那气息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夏洛特目光微动。 所有的气息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自然消失，但刚刚的血裔气息明显不是自然散去，而是施展了隐匿类的术法。 今晚的宴会，有血族参加！ 夏洛特的目光扫过宴会大厅。 贵族们有说有笑，三五成群，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刚刚的气息变化。 夏洛特微微蹙眉。 刚刚的血族气息并不微弱。 她能明显感受到参加宴会的宾客超凡比例相当之高，入阶者比比皆是，就连炽阳的气息她都能感受到足足三位，银月的气息也超过了十位。 高阶超凡者的感知也是很敏锐的。 然而，场上的贵族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刚刚的血裔气息只是错觉。 但夏洛特肯定，刚刚的气息并不是错觉。 “主人……” 塞巴斯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上了些许严肃。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只见塞巴斯扫视宴会厅的目光同样带上了警惕。 很明显，塞巴斯也察觉到刚刚的血裔气息了。 “主人，有古怪。” 这位精灵管家低声说道。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宴会厅上，意识则悄然引动《血之圣典》。 夏洛特分心二用，她一边带着塞巴斯等人进入宴会大厅，一边不动声色地沟通上血之圣典中的象征血裔的绯色星海。 血族的气息可以隐藏，但却无法欺骗血之圣典，作为血族的至高圣器，任何血裔的坐标都将在绯色星海中显现。 或许距离远的时候，夏洛特无法凭借血之圣典定位那些血裔的目标，但距离如此之近，她完全能够靠着血之圣典将那些隐藏的血裔给找出来。 随着夏洛特的念头，她意识中的血之圣典微微闪烁，精神世界中绯色星海也随之点亮。 以夏洛特为中心，虚幻的绯色星辰在夏洛特的视野中蔓延。 一颗……两颗……三颗…… 在夏洛特的“视野”中，象征着血裔的绯红星辰接连点亮，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宴会厅。 顷刻间，整个宴会厅就仿佛陷入一片绯红的世界。 “看”到这个画面，夏洛特顿时头皮发麻。 那密密麻麻的绯红星辰近在迟尺，在血之圣典的感知中是如此的清晰…… 不是有血族隐藏身份参加了这场宴会。 而是这场宴会，参加的血族比例高的吓人！ 在夏洛特的现实视野里，宴会厅里的人数应该超过了三百。 而血之圣典的视野里，象征血裔的星辰数量超过五十，其气息有强有弱，最强的两位达到了炽阳，而就算是最弱的，也有繁星。 好家伙…… 这场宴会……有近五分之一的参加者都是血裔，而且几乎都是贵族，参加宴会的三位炽阳里，两位都是血族！ 如果不是昨天才拜访了神圣王庭的大座堂，告诉夏洛特她进入了血族暗中控制的国度科里亚王国她都相信！ 离谱！ 这是整个新月王国隐藏身份的血裔全都聚到一块儿了吗？ 夏洛特心中惊异，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隐晦地看了身旁的塞巴斯一眼，低声道： “提高警惕，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听了夏洛特的提醒，众人也心中一凛。 塞巴斯眯了眯眼睛，摸了摸腰间的战斗装备，而欧多西亚则扫了一眼大厅，猩红色的童孔中带上了战意。 “雪莉，我想起来有件东西忘在家里了，你带着蕾娜和欧多西亚回家一趟，帮我取来。” 夏洛特又忽然道。 这一次，她没有压低声音，而是说的很自然。 欧多西亚皱了皱眉，似有疑惑，蕾娜歪了歪脑袋，一脸懵懂。 雪莉反应最快，只见她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拉着蕾娜，示意欧多西亚离开宴会厅。 待到几个女仆离去之后，夏洛特才迈开步伐，进入宴会会场。 当她进入会场的一刹那，也同样吸引了贵族们的目光。 一道又一道好奇的视线落在夏洛特的身上。 很快，就有贵族热情地来打招呼： “北地鹰旗？您就是声名远扬的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吧？传闻果然不假，您真的如同星辰那样耀眼……”WeNXuEmi.Cc 看着前来打招呼的贵族，夏洛特也面带微笑，矜持而优雅地感谢对方的赞美。 波尔德-卡斯特尔一战，卡斯特尔家族的名声明显打了出去，前来打招呼的贵族很多，不乏那些王国大家族的成员。 夏洛特也一一回应，姿态优雅而得体。 若是无视掉血之圣典观测到的“真实身份”的话，这真的就像是一场普通的贵族晚宴，贵族们热情地交谈畅饮，向夏洛特搭话，一如当初在波尔德参加宴会时那样。 但夏洛特却很冷静。 她并没有关闭血之圣典的“视野”，在她的视野里，那些真实身份是血裔的贵族，一个个的就如同黑暗中的大灯泡般刺眼。 而这些对她很感兴趣，前来打招呼的贵族，也几乎都是血族。 不…… 或者更准确地说，宴会厅中的数百人，除去那些侍者和女仆，除去那些追随主人的仆从，前来参加宴会的贵族，大多都是血族！ 这是一场属于血族的宴会！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夏洛特心中的警惕更甚。 无他。 在新月王国，最活跃的血族，便是黑暗之氏族舍底特。 虽然无法辨别这些血裔的血统，但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这些血裔恐怕大多都是舍底特的血族，也就是说，血魔教团的血族！ 这是血魔教团对她的邀请？ 夏洛特念头微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贵族忽然自觉向两侧移去，让开了一条道路。 伴随着略有些轻浮的笑声，一位身穿华美长袍的年轻贵族在身材曼妙，衣着暴露的半精灵女仆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呵呵呵，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是加斯顿公爵之子，理查·德·加斯顿，夏洛特进入王都之时打过照面的贵族。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场景。 年轻的公爵之子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衣着暴露的半精灵女仆伴随左右，而在更远的地方，其他的贵族则半退一步，姿态恭敬。 这其中，甚至包括夏洛特刚进入庄园时见到的那位有着炽阳实力的普鲁茨公爵。 但夏洛特却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年轻贵族如此恭敬。 在血之圣典的视野里，他身上绯色光辉无比璀璨。 这，是一位传奇血族。 -11- 违和感 怎么这么多血裔？ 教会在干什么？神官都瞎了吗？ 这里是王都鲁特西亚，可不是波尔德！ 看着眼前的年轻贵族，夏洛特心中震动。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新月教区的中心，神圣王庭的力量最强的城市之一，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血族！ 不仅如此，这些血族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开宴会，甚至邀请她这个外来的贵族！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不用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我们邀请您来参加我们的宴会，自然是考虑周全的。」 年轻的贵族微微一笑，道。???.wenXUEmi 而与此同时，宴会厅里的诸多贵族、侍者和女仆，也齐齐向夏洛特投来目光，微微一笑。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微笑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样，如同被人操纵的木偶。 看着这惊悚的一幕，夏洛特顿时麻了，刚刚穿越时面对活尸的PTSD都要犯了。 宴会厅的音乐悄然转换，不再是通常宴会厅那样悠扬动听，夸张的女高音和男高音取代了游吟诗人的弹唱，奇诡而肃穆。 不知何时起，乌云遮掩了月光，大厅中的灯光也悄然间由亮转暗，影影绰绰，越发阴森。 侍者托盘中的红酒变得越发显眼，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对对猩红色的眸子在昏暗中点亮，齐齐地看着夏洛特。 隐晦的神力波动传来，带着某种扭曲人心的力量。 是堕落神术。 好在的是，有血之圣典在，神术反制下这个层次的神力干扰根本对夏洛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但夏洛特却越发警惕。 她的目光扫过宴会厅里的血族，最终落在了为首的年轻贵族身上： 「你们……是血魔教团？如此明目张胆，不怕迎来神圣王庭的审判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年轻的贵族澹然一笑。 只见他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一杯殷红的鲜血，优雅地一饮而尽，而后道：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不必试探，我们既然在此举行宴会，自然是不担心被神圣王庭发现的。」 夏洛特沉默了。 她飞快地思索着这个回答所代表的含义，同时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邀请我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 年轻的贵族微微一笑。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血族的古老礼节，而后道：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不，或者更准确地说，尊贵的冕下，我们的大公冕下想要见您一面，所以才邀请您至此……」 冕下！ 他们称呼我为冕下！ 夏洛特心情一沉。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有些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年轻的贵族又笑了： 「尊敬的冕下，您不必继续伪装了，的确，您隐藏的很好，但在伟大的大公冕下面前，一切伪装都毫无意义。」 「荆棘蔷薇是您的圣徽，暗夜的城堡是您的神域，您的力量，所有的冕下都不会遗忘，您的回归，所有的冕下也都有所预见。」 「从您在波尔德降临那一刻，大公冕下就已经知晓了您的存在，并一直都在准备降临，为的就是与您一见……」 暴露了…… 夏洛特心中一沉。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疑惑： 她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知道奈斯氏族已经知晓她背后存在一位「神明」。 考虑到舍底特氏族之前在奈斯氏族有卧 底，血魔教团很可能也得到了相关消息。 但知晓她背后有「神明」，和知晓她就是那尊「神明」是两码事。 更别说……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已经知晓了她就是「血之真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夏洛特心中困惑。 她自认为自己隐藏的还算妥当，所有有可能认出她身份的存在不是被解决了，就是被收编了。 在这种情况下，血魔教团又是怎么知道的？ 夏洛特感觉哪里不太对。 冥冥之中，她感觉似乎有一丝违和感，但是，她又说不清是哪里有问题。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去纠结自己如何暴露的问题了…… 年轻贵族的话，让夏洛特有了一个心情沉重的猜测： 「你说血魔大公想要见我……听你的意思，莫非她已经降临了？」 年轻的贵族嘴角勾起一个邪异的弧度。 只见他笑了笑，神情逐渐变得狂热起来： 「是的，尊敬的冕下，大公冕下已经降临了。」 「这还要感谢您，您在北地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吸引了新月教区数位传奇的注意，这才让我们有了机会……」 【鉴于大环境如此， 听了年轻贵族的话，夏洛特心中一沉。 她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血魔大公已经降临了，而且……恐怕还是在王都降临的。 难怪…… 难怪血魔教团敢于光明正大地在教会眼皮子底下举行宴会，还来了这么多的血族。 如果血魔大公已经成功降临，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位神话在世，想要遮掩一场血族的宴会恐怕再简单不过。 更夸张地猜测，说不定整个王都其实已经被血魔大公控制了！ 夏洛特有点后悔了。 她不该来参加这场宴会。 很明显，这个宴会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进行真祖解放了。 她不认为血魔大公想要见她是带着善意的。 若是对方发现了她的真实情况，她的结局恐怕会相当凄惨。 好在的是，就算是血魔大公已经降临了，考虑到对方降临的时间也不是太久，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很可能也有限，只要进行真祖解放，她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夏洛特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特别是在她打算进行真祖解放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不知为何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抗拒。 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心中的违和感也越来越强。 「好了，尊敬的冕下，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伟大的大公冕下吧。」 年轻贵族微笑着说道。 说完，他的神情变得疯狂而热切。 只见年轻贵族忽然向一旁让去，露出了身后的诡秘神像，他在胸前画了一个恶魔之眼的标志，神情狂热地道： 「游走于深渊与现世的主宰……」 「堕落与腐朽的化身……」 「血之后裔的救主……」 「伟大的大公冕下！血之真祖已经现身，您卑微的奴仆，请求您的降临……」 语毕，诡异的神像散发出赤色的光辉，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缓缓降临…… 在夏洛特震骇的目光里，一尊全身笼罩在暗红色光辉中的巨人，缓缓在宴会厅浮现。 那暗红色的巨人看不清容 貌，但只仅仅是看着她，就带给人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只见她澹漠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血之真祖，你的力量……我收下了。」 暗红色的神力爆发，带着某种能够扭曲人心的力量。 当那神力拂过在场的血裔之时，所有的血裔都露出一副狂热而陶醉的模样。 紧接着，这些血族就纷纷「融化」，化为一滩滩血水被暗红色的巨人吸收…… 转眼间，整个宴会厅中的血裔便全被巨人吞噬，而巨人的力量，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 而在吞噬完了血裔之后，那诡异的神力并未停止，朝着夏洛特涌来…… 夏洛特表情大变。 她调动神力，血之圣典自行运转，神术反制也随之激发。 恐怖的神力很快吞没了她，夏洛特只觉得灼烧腐蚀的刺痛在全身蔓延。 血之圣典光辉大盛，神术反制也随之强化。 圣典的力量与暗红色的神力足足对抗了一分钟，夏洛特才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进行真祖解放搏命，但在她打算彻底爆发血之神力的一刹那，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感受着体内血之圣典的力量，看着眼前恐怖的红色巨人，夏洛特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好像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 今天的神术反制，没有像以前那样在视野中浮现出古朴神秘的文字…… —————— 晚上还有一章…… -12- 神圣永恒之境 穿越至今，夏洛特对血之圣典也已经相当熟悉。 这道血族的至高神器以书本的形态显现，以文字的方式进行技能描述，很多技能施展的时候，也会在视野中进行相应的呈现，像极了前世的里的系统。 特别是夏洛特穿越之初便激活的能力【神术反制】，每一次使用的时候都会出现文字。 但现在，却没有。 夏洛特看向自己的身体。 虽然刚刚被血魔大公的神力吞没，但她却毫发未损，就连贵族长裙都完完整整，没有多出一丝褶皱。 仿佛……刚刚被神力吞没时的刺痛只是错觉。 等等…… 错觉？ 夏洛特心中微动，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沟通血之圣典，试图联络暗夜古堡，随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展开精神领域。 暗夜古堡……消失了。 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终于意识到了更多的不对劲。 有违和感的不仅仅是【神术反制】。 更准确的说，是血之圣典本身出现了问题。 夏洛特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宴会厅时探测血裔时展开的「绯红星海」。 她分心二用，并没有进入暗夜古堡进行血之召唤，而仅仅是有了这个念头，便自然而然地将其展开了。 不对…… 这不对。 绯红星海是血之召唤附带的能力，没有进行血之召唤，应该不可能展开才对。 暗夜古堡无法展开…… 神术反制也没有文字描述。 这种种反常之处汇聚在一起，终于让夏洛特心有所悟。 「是幻境……」 她喃喃自语。 幻境！ 她不知不觉中，被人用精神魔法拉入了幻境！ 而且，恐怕还是以她自己的精神世界构造的幻境！ 因为是幻境，所以神术反制根本就是假的，所以才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文字描述。 因为是她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本就是她精神世界的具现化的暗夜古堡自然而然地就无法被召唤出来！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度看向面前的「血魔大公」。 古老浩瀚的神力在她的周身环绕，邪恶恐怖的神威如渊如海。 然而，当夏洛特冷静下来以后，却发现眼前的「血魔大公」的种种疑点。 夏洛特犹记得当初炎魔瓦拉罗卡破封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整个天空都仿佛在燃烧，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然而现在，明明是比瓦拉罗卡更加强大的血裔半神，却连整个宴会厅都没有破坏。 夏洛特不认为这是神话能够完美控制自身力量的体现，因为对方已经将神力爆发出来了，而爆发的神力，是不可能不破坏区区普通建筑的。 除非……这里是幻境。 「血之真祖，你的力量呢，莫非是已经放弃反抗了吗？」 「血魔大公」声音如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夏洛特却冷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血魔大公」，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不知道将她拉入幻境的人是谁。 但既然以她的精神世界伪装了幻境，那自然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信息。 或者说……让她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血魔大公」，回想着刚刚对方对自己的攻击以及现在居高临下的挑衅…… 夏洛特 ……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是真祖解放……施展幻境的人，想要我施展真祖解放！」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想看我外放血之神力！」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血魔大公」的目光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 既然知道了这个幻境的目的，那她就没必要动用真祖解放的力量了。 接下来，就是要寻找解开这个幻境的办法了。 「血魔大公」似乎被夏洛特这样的态度激怒了。 浩瀚的神力骤然爆发，整个宴会厅顷刻间陷入暗红色的世界。 「血之真祖！施展你的力量！与我一战！」 她愤怒地吼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你不是血魔大公，你……只是幻境中的幻影。」 「吼——！」 血魔大公一声怒吼。 深红色的神力再次爆发，化为炽热的熔岩，朝着夏洛特奔涌而来。 夏洛特一动不动。 她静静地看着那神力幻化的熔岩袭来，静静地看着其吞没自己的身体，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火焰中燃烧。 然而，当火焰消失之后，她依旧完好无损。 幻境就是幻境。 或许在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幻境的时候，她还有可能受到伤害，但当她意识到这里只是虚幻的世界后，就再也不可能被影响。 念头至此，夏洛特不再关注眼前的「神明」，而是开始寻找起离开这个幻境的方式。 【鉴于大环境如此， 离开幻境有很多办法。 最简单粗暴的，就是以自己的精神力量将之破开。 但夏洛特并不打算使用这样的方式。 她自己的精神力量其实并不算强大，如果想要使用这样的方法，还是要动用血之神力。 在知晓了这个幻境的目的之后，她就不打算动用血之神力了。 而除了这种方法，还有一种，那就是寻找到幻境的源头，虚幻与现实的交点，而后主动苏醒。 想到这里，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自己……是什么时候落入幻境的呢？ 见到年轻的贵族？ 踏入宴会厅？ 还是说……进入庄园的时候？ 不…… 恐怕要更早。 这个幻境并不完美，现在想一想其实漏洞有很多，而夏洛特需要找到的，就是最初的漏洞。 夏洛特再次想到了【神术反制】。 作为血之圣典的主人，夏洛特真正能够施展的力量远比她本身的力量要强大，任何对她的攻击，都有可能引起血之圣典的反制。 特别是精神领域。 夏洛特的精神领域明显受血之圣典的保护，当初连血之公爵对她的精神干扰都无法成功，那么真正能让她进入幻境的，只有比血之公爵更强的力量。 那就是神术。 一种让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都失效了的神术。 那么……最近一次【神术反制】没有出现文字描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她很快就有了答桉。 「教会……」 夏洛特喃喃自语，目光逐渐清明： 「是教会，是昨天我拜访教会的时候……」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进入祈祷室，见到教区大主祭的时候！」 夏洛特 记忆很快就飞到了昨天，飞到了鲁特西亚大教堂里，飞到了她踏入祈祷室的那一刻。 她看到了新月教区的大主祭，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璀璨夺目的神圣之力，她的【神术反制】自行启动，自身在那神圣之力的照耀下毫发无损…… 她当时，看到了……太阳！ 夏洛特骤然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只见一轮炽阳冉冉升起，照亮了黑暗。 血魔大公不见了，暗红色的神力不见了，就连宴会厅也不见了。 金色的阳光照耀世界，夏洛特的视野里，只剩下一轮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大日，和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灼烧的刺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而伴随着刺痛的，还有强烈的眩晕，以及浮现在眼前的熟悉的血色文字—— 【《血之圣典》侦测到施展中的神术仪式——】 【术名：神圣永恒之境】 【施术者：贝尔纳·德·尚帕涅】 【受术者：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术式效果：神主哈拉尔的神器「永恒之日」的固化神术，能够将目标拉入自身精神世界组成的幻境世界。】 【是否拦截？】 …… —————— 更新完毕，这个月努力拿全勤吧。 -13- 神圣之力 是【神术反制】！ 看到视野中出现的熟悉文字，夏洛特心中惊喜。 但当她看完【神术反制】描述的神术之后，却又心中一凛。 「永恒神圣之境」…… 这个神术，夏洛特并不陌生。 她曾经饱览过波尔德教会的藏书，对于神圣王庭的一些神术也算有所了解。 而「永恒神圣之境」就是其中大名鼎鼎的一个。 这是一种相当强大的神圣幻术，需要利用神圣王庭的神器「永恒之日」来施展，据说哪怕是神明也有可能中招。 被拉入幻境之中后，受术者将会在现实世界彻底失去对自身的控制。 受术者不能挣脱幻境，灵魂就将永远沉沦其中，而当受术者现实世界的「**」死亡之后，灵魂便会被「永恒之日」净化…… 在教会的记载里，二十年前月神海岸城邦遭遇了旧神复苏事件。 当时，新月教区审判所的大审判长就是使用「永恒之日」施展出「永恒神圣之境」困住了复苏的旧神，并最终将其击杀。 神明很难被杀死。 只要本源不灭，还有人还牢记着她们，她们就有可能从历史中归来。 但「永恒神圣之境」幻境却能中断神明和凡人的联系，困住神明的神魂本源。 只要将神明困于幻境之中，再灭杀其神魂寄存的躯体，便能达到屠神的目的。 这些更隐秘的知识就不只是夏洛特从书上看到的了。 而是黑猫尼斯在介绍新月教区的大审判长屠神经历的时候给她科普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心中一沉。 贝尔纳·德·尚帕涅…… 【神术反制】描述的施术者不是别人，正是新月教区的大审判长。 夏洛特不知道这是自己中了这位大审判长在鲁特西亚大教堂留下的神术，还是说对方压根就没去卡斯特尔。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审判长+永恒神圣之境，都说明神圣王庭恐怕已经怀疑她与邪神有关了。 「应该只是怀疑，不然的话……在将我拉入幻境之后，教会就完全能够对我动手了。」 「现在只是制造引动我出手的幻境，这说明教会还拿不准我的身份，想要看清楚我的力量……」 夏洛特很快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而很快，她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已经在幻境中呆了很久了。 哪怕是「永恒神圣之境」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一样，想必现实之中她也已经暴露在神圣神术下有一段时间了。 但现在，哪怕是她还没有修改【神术反制】的判定，在圣光的照耀下，她也仅仅是感受到灼烧的刺痛和眩晕…… 幻境没有结束，夏洛特也没有遭受到攻击。 这说明教会的幻境测试还在继续，这说明她现实的身体恐怕也并没有在圣光的照耀下出现相应的异变反应，这说明教会也很可能不知晓她到底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这说明……她对神圣之力的抗性增强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心情有些古怪。 她联想到了自己融合远古神像之后心脏中燃起的赤色神火。 「莫非……我融合了那神像之后，身体和灵魂也得到了某种升华，不仅可以无视日光的照耀，连神圣之力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抗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过，现在并不是去验证这些猜测的时候。 夏洛特需要对【神术反制】做出回应，做好离开这个幻境的准备。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陷入 了思索。 如何修改【神术反制】的判定也是个问题。 在离开了幻境之前，她必须要做好应对教会的准备。 「永恒神圣之境」连神明都能困住，在教会没有主动结束幻境之前，她一个区区银月的超凡者却能够主动挣脱，简直是将「我有问题」写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这和过去她拦截修改神术不同，以前的神术针对性没有这么强，而这次是实打实冲着她来的。 但夏洛特也并不打算啥也不干，被动地等待教会结束幻境。 这种将选者权交给对方的做法太过被动，也充满变数。 万一教会看她在幻境之中半天都没施展力量，决定强化幻境，那就糟糕了。 她现在能够抵抗神术的照耀，说明现在的神术强度还不够高，若是教会增强了神圣之力，会发生什么她还真拿不住。 困住她的毕竟是神器，与血之圣典差不多的东西，夏洛特还是打算主动离开。M. 只是如何离开，如何修改判定，得有个章程…… 能确定的是，夏洛特不可能像过去那样直接简单粗暴地将自己判定成虔诚的神圣信徒了。 因为再虔诚的信徒也不可能从这等神术中主动跳出来。 更别说教会连这等神术都用出来了，说明对她的怀疑已经相当之深了，普通的信徒身份也不可能瞒过教会。 她必须要想法打消教会的怀疑。 那么……如何修改判定呢？ 看着眼前的「太阳」，夏洛特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鲁特西亚大教堂，祈祷室内。 金色的光辉璀璨夺目，一只精美古朴的圆形水晶镜在半空中飘浮着。 水晶镜散发着神圣的光芒，镜面朝下，如同一轮炽阳，投射出金色的光柱，将美丽的少女笼罩其中。 少女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仍然保持刚刚进入祈祷室的动作。 祈祷室内侧，一身白色镶金的圣洁主祭袍、发须皆白的新月教区大主祭夏尔·德·洛伦若有所思地看着笼罩在光柱中的夏洛特。 他的身侧，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位神圣王庭的高级圣职者。 其右边一人乃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审判官。 他身穿大红色的审判长服装，面容冷凝。 正是新月教区审判所的大审判长贝尔纳·德·尚帕涅。 这位原本应该是前往卡斯特尔调查镇神钟示警事件的传奇审判官，竟然是真的压根就没有离开鲁特西亚，而是在大教堂中守株待兔，等待夏洛特上门！ 而此时此刻，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张金色的太阳基座，与飘浮的水晶光辉相连，维持着笼罩夏洛特的神术光罩。 那太阳基座侧面刻画着神秘繁复的纹路和代表神主的环十字符号，明显是与水晶镜一体的。 教区大主祭左边一人，则是一位相对年轻的神官，看上去约莫四十岁。 其同样身穿白色的主祭袍，但神官袍的边缘却是紫色的。 这是一位紫衣枢机主祭，同样是一位传奇。 约瑟夫·德·马萨林。 他是新月教区的五位枢机主教之一，同时也是掌管教区狩魔所的最高圣职者，又被称为狩魔枢机。 教区大主祭夏尔·德·洛伦，大审判长贝尔纳·德·尚帕涅，狩魔枢机约瑟夫·德·马萨林…… 这三位圣职者，便是神圣王庭新月教区权力最巅峰的三巨头。 而此时此刻，三位传奇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光辉笼罩中的夏洛特身上。 他们或是眉头 微蹙，或是面露疑惑。 「还不能看到她的精神世界吗？」 教区大主祭夏尔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审判长贝尔纳，问道。 大审判长贝尔纳闭上眼睛，手中的太阳基座微微闪烁。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能……」 「她的精神力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虽然我们利用「永恒之日」成功将她拉入了神圣永恒之境，但她的精神世界却依然对外关闭……」 「神秘的力量？不是异神的神力？」 另一侧，狩魔枢机约瑟夫微微蹙眉。 大审判长贝尔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清楚……」 「永恒之日并未发出预警，这说明保护她的力量并没有遭受到神圣之力的排斥，这种力量隐藏很深，我也暂时无法判断这种力量是什么……」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种力量层次很高，高到了能够与神圣之力进行抗衡的程度……」 「能够与神圣力量抗衡的程度么……」 教区大主祭夏尔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虽然就任新月教区大主祭只有一年的时间，但他却对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波尔德邪神事件相当上心。 一位现世之后能够直接将破封的炎魔瓦拉罗卡重新封印的神明，其真实力量绝非那些刚刚复苏的神明所能相比。 这样的存在，不论对方是教会认定的邪神，还是那些未知的异神，对于神圣王庭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已经受到审判的波尔德前任大神官将那位陌生的神明称为「暗夜」，神圣王庭也暗中追查这位「暗夜之神」一年之久。 只是，在波尔德风波平息之后，这位「暗夜之神」就仿佛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鲁特西亚的镇神钟响起…… 想到这里，教区大主祭夏尔再度看向了圣光笼罩下的少女，目光逐渐深邃。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这位「行走在世间的圣女」的行踪从一开始就与「暗夜之神」的踪迹有着各种各样的重合…… 如果说在波尔德只是巧合的话，那第二次镇神钟示警，并且示警地点也恰好是她所在的北地，很难不让人将她与之联系到一起。 虽然北地的教会已经将第二次镇神钟示警上报为血魔教团的献祭，但大主祭夏尔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特别是在教会接到匿名的举报之后…… 想到这里，大主祭夏尔再次拿出了前段日子教会收到的那封举报信。 这封举报信举报的对象正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其向教会告发，卡斯特尔的年轻伯爵背后存在一位苏醒的血裔邪神！ 而且……她背后的邪神就是「暗夜之神」！ 举报信没有署名。 不过，大主祭夏尔凭借着高超的神术还是追踪到这封举报信很可能来自血魔教团内部…… 这很有意思。 血魔教团竟然向教会举报暗夜之神的踪迹。 不过，知道「暗夜之神」在波尔德做了什么之后，大主祭夏尔却也能够理解。 血裔神话的内斗罢了。 这些家伙，都斗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不过，对方毕竟是血魔教团，神圣王庭的敌人，哪怕是举报信描述得振振有词，大主祭夏尔也没有尽信。 暗夜之神需要镇压封印，但血魔教团同样要剿杀。 虽然教会也早已怀疑卡斯特尔的夏洛特，但也同样要防着血魔教团给教会挖坑。 同时，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毕竟是新月王国的重要领主，教会也不好贸然出手…… 也是因此，才有了这一次相对「温和」的「幻境测试」。 「永恒神圣之境」是神圣王庭最强大的神术之一，若是夏洛特的身份有问题，必将无所遁形。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连这样的神术竟然也出了问题！ 无法看到目标的精神世界…… 虽然这已经证明了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身上真的有问题，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让大主祭夏尔越发不安的疑惑…… 如果说保护对方的神秘力量真的是能够与神圣之力对抗的力量，那就麻烦了。 神主沉睡，王庭的众神也尚未归位。 一位能够与神主的力量对抗的异神，对于神圣王庭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灾难。 但另一方面讲，如果真的如此，他们恐怕早就迎来异神的「注视」了。 又或者说……眼前的少女，莫非就是降临的异神本尊？ 当然，也不是没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少女真的是神主庇护的圣女，庇护她的力量正是神主的力量，故此才会神术失效。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神主的力量，他们这些圣职者不可能感知不出来。 「大主祭阁下，还是无法看到她的精神世界，需要我加强神圣之力的输入，增强「永恒神圣之境」的效果吗？」 大审判长贝尔纳沉声道。 大主祭夏尔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加强神术效果吧。」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又道： 「若是还无法看到她的精神世界，就直接动手吧。」 听了大主祭的话，大审判长贝尔纳和狩魔枢机约瑟夫齐齐一愣。 迎着两位同僚的目光，大主祭夏尔沉声道： 「预言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为了教会，我们不能冒险，哪怕是有可能的风险，也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大审判长贝尔纳神情一肃，点了点头。 他看向圣光中的少女，准备再次祈祷，强化神器的效果。 然而，还不等他祷告，笼罩少女的圣光忽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她在精神世界中施展力量了！」 大审判长贝尔纳心中一动，说道。 大主祭夏尔神色一凝，死死看向了圣光中的少女。 「永恒神圣之境」能够投射「幻境」中的力量。 如果少女在精神世界中全力施展力量，现实世界中同样能够看到！ 不仅如此，如果对方背后真的有神话，也必定被引来视线，而教会也能凭借「永恒之日」定位到对方的所在！ 一时间，三位传奇圣职者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少女的身上，并且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璀璨的光辉在少女的身上爆发，如同灿阳。 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三位传奇却同时愣住了。 「神……神圣之力？！」 神圣之力…… 「永恒神圣之境」笼罩下，夏洛特身上投射出来的，是最为纯粹的神圣之力…… -14- 大主祭的试探 柔和的圣光以夏洛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圣洁、温暖、亲切…… 虽然那只是少女的力量在「永恒神圣之境」中的投影，但三位传奇圣职者非常肯定，神器「永恒之日」投射出来的光辉正是创世神主的神圣之力。 神主在上！ 保护她的力量是神主的神圣之力？！ 这……这怎么可能？ 三位传奇圣职者面面相觑，神情精彩。 看着少女身上环绕的神圣之光，他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也中了「永恒神圣之境」…… 「神主在上！这……不会是永恒之日出问题了吧？」 狩魔枢机约瑟夫瞪大了眼睛，神情惊疑不定。 大审判长贝尔纳同样是脸色变幻。 他死死盯着运转中的神器永恒之日，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不，永恒之日一切正常。」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大主祭夏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大主祭阁下，我们……还要继续强化神术吗？」 「永恒神圣之境」可以投射出受术者隐藏的力量。 虽然现在他们还无法穿透保护少女的神秘力量进入少女的精神世界，但少女隐藏的力量却已经成功被投射出来了。 也就是说，如果只是要用「永恒之日」来探查少女隐藏的秘密的话，勉强算是达成目的了。 大主祭夏尔沉默了。 他皱着眉看着笼罩在光辉中的夏洛特，微微摇了摇头： 「不必强化了。」 听了大主祭的话，大审判长贝尔纳微微松了口气。 少女身上隐藏的保护力量已经显现，是他们熟悉的神圣之力，这就表明庇护少女的力量真的是来自神主冕下。 作为执掌「永恒之日」的新月首席审判官，他能够通过「永恒神圣之境」回朔受术者的力量源头，也曾经借助「永恒之日」斩杀过刚刚复苏的旧神，却不敢利用这件神器回朔神圣之力…… 因为那意味着窥探创世神主。 没有神灵喜欢被凡人窥探。 如果是借助「永恒神圣之境」窥探并定位的是其他神灵，有神主的力量庇护在他并不怕什么。 但若是窥探神主的话…… 大审判长贝尔纳没干过，也不想干。 身为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他担心这种鲁莽的行为会招来神灵的怒火。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既然已经排除了她的异神背景，那么我就不继续维持神术了。」 大主祭夏尔沉默了片刻，也叹了口气： 「解除吧。」 得到允许，大审判长贝尔纳再度操控太阳基座，准备唤醒圣光笼罩中的少女。 只是，还不等他动手，「永恒神圣之境」的光晕便微微闪了闪，逐渐暗澹了下来。 大审判长贝尔纳怔了怔。 这是「永恒神圣之境」自动解除了。 不过，他却没有感到惊讶。 「永恒之日」本就是神主创造的神器，是神主赐予神圣王庭用来针对异教徒的。 既然已经验证了少女的身份，神器自主解除神术也很正常。 璀璨的神圣之力逐渐消散，飘浮在半空中的水晶镜也渐渐熄灭光芒，回归大审判长贝尔纳手中的太阳基座。 而与此同时，站在祈祷室门口的夏洛特也微微晃了晃。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 白茫茫的世界破 碎，强烈的头晕目眩感再度传来。 而随着眩晕的，还有迅速归来的「真实感」。 「呼……终于要回归现实了。」 感受着四肢传来的真实感，夏洛特松了口气。 不过，她并没有松懈下来，而是迅速提高了警惕。 「永恒神圣之境」已经被她通过【神术反制】给破除了。 但破除幻境只是开始。 她接下来还要面对教会的传奇圣职者。 她不确定自己刚刚的取巧做法有没有成功，所以仍不能大意。 感知完全恢复，夏洛特睁开了双眼。 映入她眼帘的依旧是鲁特西亚大教堂的祈祷室，她仍然保持着进入祈祷室的动作。 什么与大主祭的交谈，什么教会的邀请，什么加斯顿公爵家的宴会……都是假的。 她从踏入祈祷室那一刻，就中了幻术类神术了。 视野恢复，夏洛特很快就和三道目光对上了视线。 一人她认识，正是她刚刚踏入祈祷室之时看到的新月教区的大主祭教区大主祭夏尔·德·洛伦。 不过，另外两人就很陌生了。 只是，虽然陌生，但夏洛特还是从他们的衣着上猜到了身份。 右边那位圣职者的打扮明显是审判所的审判官，手里还拿着件圣光都快要满溢出来的神秘水晶镜。 夏洛特不用想就意识到了对方恐怕就是对她施展「神圣永恒之境」的大审判长贝尔纳·德·尚帕涅，而那太阳状的水晶镜恐怕就是神器「永恒之日」了。 至于左边那位……紫色镶边的主祭服，很明显是一位枢机主祭，而且胸前还佩戴着狩魔骑士的标志，恐怕是资料中记载的主管新月教区狩魔所的狩魔枢机约瑟夫·德·马萨林。 嘶…… 新月教区的三巨头啊，神圣王庭还真是看得起她，这是直接在大教堂里蹲点等她呢。 夏洛特在心中啧啧嘴。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三位传奇看向她的视线很是奇怪，神情也莫名。 惊讶、懵逼、疑惑、好奇…… 而那位狩魔枢机，甚至看上去还有一点点激动。 不过，他们的目光里，都没有警惕与敌意。 最多，也只是新月大主祭夏尔那惊讶之中又略带着些思索与审视的视线。 看来……应该是成功了。 夏洛特心中一定。 她大概猜到这几位传奇圣职者为何会露出这种目光。 如果她判断不错的话，刚刚在她苏醒前，她身上应该是展现出神主哈拉尔的神圣之光了。 「神圣永恒之境」中，展现出来的幻境世界想要诱使她动用真祖解放的力量。 结合她从书上对教会的了解，她猜测神圣王庭恐怕是想要借助幻境来引出她身上的力量，继而判断她的身份。 所以……在修改【神术反制】判定的时候，她就花了点心思，将其修改为【判定她在幻境世界中解放的力量是创世神力】。 然后，她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在幻境世界中进行【真祖解放】了。 当然，那不是真正的【真祖解放】。 意识到是自己精神世界之后，夏洛特已经找到了苏醒的办法，也能部分调动精神世界的力量。 所以，她只是在精神世界中「想象」自己施展了真祖解放的力量。 然后……在「神圣永恒之境」的判定下，她施展的力量就变成「创世神力」了。 这有一点绕，但谁让夏洛特根本不理解创世神力的本质呢。 不理 解本质，就不能在精神世界中想象出来，所以她就只能采取这种取巧的办法。 而现在看几位传奇圣职者的表情，她应该是成功了。 当然，这并非结束。 接下来，就是看演技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茫然的视线渐渐恢复清明，而后迅速露出警惕的表情，后退了一步。 她戒备地看着三位圣职者，飞快地从裙底取出一张手弩，如同一只被吓到了的小猫咪一般，警觉地做出反击的姿态。 「大主祭阁下，您对我做了什么？」 她看向为首的新月大主祭夏尔，声音惊怒地质问道。 大主祭夏尔似乎没想到夏洛特是这个反应。 他那审视的目光愣了一下，而后微微蹙眉。 大审判长贝尔纳和狩魔枢机约瑟夫则面面相觑。 迎着夏洛特那愤怒的目光，大审判长犹豫了一下，而后悄悄将永恒之日收到了身后。 狩魔枢机则揪了揪山羊胡，神情有些头疼和纠结。 最终，还是大主祭夏尔说话了。 只见他长叹一口气，带着歉意道： 「抱歉，卡斯特尔伯爵阁下。」 「教会接到了匿名的举报，说您与一年在波尔德复苏的神秘邪神「暗夜之神」有关，是暗夜之神的卷属。」 「我们不得已，才在您进入教会之后做出如此试探，将您带入神术幻境之中，来确定您的身份……」 「匿名举报信？暗夜之神？」 夏洛特皱了皱眉，神情茫然。 不过，她心中却是一跳。 好家伙，自己竟然被举报了？ 这是谁干的？ 她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些知道她身份的存在与势力。 而最终，一个组织的名字浮上她的心头…… 知道她与波尔德的「邪神」有关。 而且还对她抱有敌意。 嘶…… 该不会是血魔教团的那些混蛋吧？ 夏洛特心中猜测，但面上不显，而是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眉头紧锁，冰冷地道： 「这是污蔑！我的信仰一向坚定，怎么可能是邪神的卷属？」 大主祭夏尔微微颔首，叹道： 「从结果看，应该是我们误会了……」 说着，只见他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符号，而后在大审判长贝尔纳和狩魔枢机约瑟夫有些惊讶的目光下，向夏洛特微微行礼致歉道：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对于此次测试对您的惊吓，我们深感抱歉，为了表达教会的歉意，我们会做出相应的赔偿……」 「但是，也请您理解，邪神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对秩序世界带来灾难，为了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哪怕是有一丝可能，我们也必须要慎重对待……」 看着向自己行致歉礼的大主祭，夏洛特也有些意外。 身为新月教区的最高圣职者，实力达到传奇的超凡者，这个姿态可以说是放的很低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要知道，她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位伯爵！ 当然，夏洛特有理由认为，大主祭之所以放下姿态，也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力量」。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神圣王庭在世俗世界的影响力，夏洛特不再拿大，而是微微皱了皱眉： 「教会的担忧我能够理解，但只是凭借着一封匿名举报信就怀疑信徒的忠信实在让人难以信服……」???.WenXueMi.Cc 听了 夏洛特的话，大主祭夏尔叹了口气： 「伯爵阁下，若是您看过举报信的内容，或许就能理解教会的苦衷了。」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信纸。 夏洛特皱了皱眉，从大主祭手中接过信纸。 一番浏览之后，她顿时心虚了起来。 无他，这信纸上对她的举报实在是太详细了。 从波尔德开始，到卡斯特尔伯爵领结束，虽说很多内容只是猜测，但关于她与「暗夜之神」的关系描述却头头是道，而且非常令人信服。 这一看就是和她打过交道的存在写的，而且还是将她当成「暗夜之神」的卷属了，说实话夏洛特觉得若是自己是教会的神官的话，看了这封举报信也会觉得她大有问题的。 没办法，谁让她真的是所谓的「暗夜之神」呢，她的行踪本就与「暗夜之神」一致，而这信里全都点出来了。 而看了信件之后，夏洛特心中对于举报者的身份猜测也**不离十了。 不用想了。 肯定是血魔教团干的！ 知道她背后存在神明的势力只有落星血裔，但落星血裔是想要拉拢她的。 奈斯氏族还需要夺回落星王国的控制权，需要她作为盟友对抗教会的干涉，肯定不会自断臂膀。 但落星的奈斯血裔之前曾经被血魔教团的血族渗透过，有关夏洛特的「异神卷属」身份，血魔教团那里肯定也得到了情报。 奈斯氏族或许还拿不准夏洛特与「暗夜之神」的关系，但血魔教团肯定能想明白，这肯定是他们从奈斯氏族那里得到情报之后举报到教会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暗中又给血魔教团记上一笔。 她叹了口气，将信件交还给大主祭，而后苦笑道： 「大主祭阁下，我理解了，这封信件的确很有迷惑性，换位思考的话，或许我也会做出与教会一样的选择。」 大主祭夏尔微微颔首，温和地道： 「您能理解就好，现在您能通过测试，也算是了结了我们的一大忧虑……」 说完，只见他又神色一肃，正色道： 「伯爵阁下，请再次原谅我的冒犯，您能够谈谈刚刚您在神术幻境中都「看」到了什么吗？」 听了大主祭的话，夏洛特准备开口扯谎。 只是，当她看到对方眼中那微微闪烁的光华之后，却又心中一跳，再次提高了警惕。 那是狩魔所测谎用的固化神术【真实之眼】。 大主祭对她的试探……仍没有结束。 -15- 她一定是圣女！ 作为夏洛特最大的金手指，《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几乎能拦截并修改所有的神术。 而之所以说是「几乎」，就是因为也并不是所有的「神术」都能被【神术反制】监测到。 固化神术【真实之眼】便是其一。 严格来说，固化神术并不能算作真正的神术。 这等固化在施术者**上的术式已经与「魔法」无异，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有着「教会」背景的固化魔法。 也正是因为其有着教会背景，在多数情况下，人们更习惯称之为「神术」。 夏洛特最熟悉的固化神术便是神圣王庭狩魔所的【真实之眼】了。 在她刚刚穿越并接受教会检查的时候，她就曾经见过波尔德的狩魔骑士队长卡拉施展过，而那个时候血之圣典并未有反应。 包括后来审判所围攻玫瑰会的时候，审判骑士也曾对她用过这道神术。 夏洛特至今仍不清楚这道神术的原理，只是猜测其应该与精神魔法和相关，甚至还有可能涉及到了灵魂本源与心灵波动。 在面对这道神术的时候，她必须要小心回答，尽量不要说谎，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被大主祭察觉到不对。 想到这里，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斟酌着词句道： 「在幻境之中，您邀请我成为教会的圣女，不过，我婉拒了。」 听到这里，大审判长贝尔纳和狩魔枢机约瑟夫齐齐一愣。 他们下意识看向了大主祭夏尔，看到这位新月教区的最高圣职者神色依旧平静，也随之收起了脸上的异样。 夏洛特将三位传奇圣职者的反应收入眼底，接着道： 「在做了礼拜之后，我便返回了租赁的庄园，并且很快收到了贵族宴会的邀请……」 「邀请函来自加斯顿公爵，我参加了他的宴会，宴会上来了王国很多的贵族，而且，都是各地的大贵族……」 「只是，就在我进入宴会厅的时候，那些贵族全都显现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竟然大多都是血魔！」 说到这里，夏洛特脸色微白，一副心有余季的模样。 她微微顿了顿，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似乎才平静下来，接着道： 「血魔的首领告诉我，这个宴会就是为我准备的，他们召唤出了血魔大公，想要将我吞噬……」 「而我，则选择反抗……」 「然后，我就醒了……」 嗯，都是实话。 如何应对这等检测，夏洛特也算是有经验了。 略过关键，挑着能说的说呗。 说完，夏洛特看向大主祭夏尔，观察对方的反应。 这位传奇圣职者神情依旧平静，似乎陷入了思索。 他明显要比波尔德的神官更有经验，并没有结束探查，而是沉吟片刻， 接着问道：???.WenXueMi.Cc 「伯爵阁下，请允许我的冒昧，能请您展示一下您在幻境之中施展的力量吗？」 听了大主祭的话，夏洛特露出为难的表情。 只见她摇了摇头，说道： 「抱歉，大主祭阁下，恐怕要令您失望了……」 「在幻境之中面对血魔大公的时候，我就隐隐感受到了违和感，察觉到自己恐怕是位于某种幻境之中了。」 「在那之后，我就发现自己也能想象出超凡力量，所以当时我施展的力量其实是我想象出来的力量。」 听到这里，三位传奇圣职者齐齐一怔。 这一次，就连大主祭夏尔都有些惊讶了。 狩魔枢机和大审判长甚至露出一 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们对视一眼，忍不住低声交流了起来，看向少女的视线越发古怪。 而大主祭夏尔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那么，伯爵阁下，您在幻境之中想象出来的力量……是什么？」 夏洛特迟疑了片刻，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是……神话的力量。」 「我看过不少魔法书，也知道如何应对幻境，所以就想象自己爆发出能够与血魔大公对抗的神话的力量。」 「然后……我就苏醒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审判长贝尔纳和狩魔枢机约瑟夫似乎更加震惊了。 狩魔枢机约瑟夫欲言又止，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夏洛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大审判长贝尔纳也眼角狂跳。 他看向夏洛特的目光多了些惊异，而惊异之中，也同样带着些疑惑。 就连大主祭夏尔也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大主祭阁下，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夏洛特问道。 大主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在幻境之中，我曾经邀请您成为圣女，但您却婉拒了。」 「您可以告诉我您婉拒的理由吗？」 听了大主祭的话，夏洛特露出一副迟疑的表情。 只见她神色有些纠结，看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一番挣扎后，她仿佛认命般地叹道： 「因为……我并不想受到教会的辖制……」 「必须要承认，波尔德大神官一事后，我对教会的信任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我认为教会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腐化，很多神官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信仰……」 「他们虽然能够施展神圣之力，但却已经不配施展神圣之力。」 「我甚至……连在波尔德的誓言，都有些后悔了。」 说着，夏洛特将自己在梦境中婉拒大主祭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听着夏洛特的讲述，大审判长贝尔纳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而认真，下意识微微颔首，似乎对她关于教会的某些评价也很是认可。 狩魔枢机约瑟夫也暗暗点头。 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看向了夏洛特的目光少了惊疑，多了赞赏，目光之中甚至隐隐还有些炙热。 大主祭夏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但夏洛特却敏锐地注意到，虽然她在讲教会的坏话，但这位新月的最高圣职者的目光却越发平和了。 「大主祭阁下，我说完了，这场审查……可以结束了吗？」 夏洛特适时说道。 三位传奇圣职者对视一眼。 大主祭夏尔看了看两位同僚，而他身旁的大审判长贝尔纳与狩魔枢机约瑟夫则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同僚的态度，大主祭也收回目光，他微微颔首，说： 「感谢您的配合，伯爵阁下，我已经没有疑问了。」 「那么……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夏洛特问道。 她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而平静之中则流露着冷漠和疏离。 大主祭夏尔怔了怔，而后苦笑道： 「当然，您身上的嫌疑已经洗清，若是您想，随时都可以离去。」 说着，他眼中的光辉渐渐敛去，明显是解除了【真实之眼】，而后再次向夏洛特行了一个致歉礼，道： 「伯爵阁下，请再次允许我们向您致以真诚的歉 意……」 夏洛特神色舒缓，微微叹道： 「大主祭大人，若是神圣王庭的神官都像您这样认真负责，或许……我对教会的印象就不会变得那么差了。」 这一次，她不再称呼大主祭为「阁下」，而是换上了「大人」。 说罢，夏洛特捏起裙角，朝着三位传奇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果断离去的少女，狩魔枢机约瑟夫面露迟疑。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并未发话的另外两位传奇，最终又闭上了嘴巴。 夏洛特的身影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 不过，凭借着传奇的强大感知，三位圣职者仍然能够感知到少女的行踪。 在他们的感知里，只见少女迅速离去，回到了教堂的祈祷大厅。 大教堂的祈祷大厅中正在筹备一场小型礼拜。 作为鲁特西亚最大的大教堂，这里每天都要进行很多次的礼拜，此时此刻正好是整点的圣礼。 只见少女吩咐从者留下了一大箱金塔纳作为信徒捐赠，而后便向教堂外走去。 只是，就在她走到大门口之时，又迟疑了一下，选择加入了礼拜。 就像是一位最虔诚的信徒那样，少女融入了大厅中的人群，在神主的神像前闭目祈祷。 随着神官的祷告，大厅之中光辉蔓延，神圣的光芒笼罩全场。 而三位传奇则敏锐地感知到，在神圣之光降临的那一刹那，绝大多光辉几乎都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哪怕是正在主持礼拜的神官，身上的光辉都不如少女的多。 圣洁、纯净、美丽…… 哪怕是没有亲自前往，三位传奇几乎都能凭借感知想象到现场的景象。 感知着这一幕，三位传奇圣职者神色各异。 狩魔枢机约瑟夫瞪大了眼睛，瞬间激动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要前去祈祷大厅，却在大主祭夏尔眼神示意下忍住了冲动。 大审判长贝尔纳神情微动，若有所思，不过，表情却不意外。 似乎在他的认知里，少女本该如此。 而在礼拜结束之后，少女则迅速站起，一副虔诚又满足的模样。 她婉拒了神官的热情挽留，转身离去。 这一次，她真的离开教堂了。 「大主祭阁下，就……这样让她走了？」 狩魔枢机约瑟夫忍不住问道。 大主祭夏尔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她并不是邪神的卷属，又是王国的封地贵族，她想要走，为何不能让她走？」 听到这个回答，狩魔枢机终于急了。 他有些激动地道： 「大主祭阁下，您刚刚应该也感知到她身上那比三阶神官还要夺目的圣光卷顾了吧？！」 「圣光卷顾不是什么人都会出现的，她通过了「神圣永恒之境」的考验，还在「神圣永恒之境」想象出了创世神力的力量！」 「要知道，连我们都无法在「神圣永恒之境」中想象出来神主的力量！」 「那是创世神力！就算只是投影出来的创世神力，也是创世神力！」 听了狩魔枢机约瑟夫那絮絮叨叨的话，大主祭夏尔叹了口气：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圣女啊！她一定就是神主冕下选定的圣女啊！」 狩魔枢机一脸的激动： 「能够将创世神力在幻境中投射出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本身就掌握了创世神力，要么……她被创世神力所庇护！」 「而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说明她正是我们一直渴求的圣女！」 「大主祭阁下，我知道圣女相关的事宜是您在负责，从职责上讲我无权过问，但您为何要坐视她离去？」 「我们新月教区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圣女了，一旦拥有了圣女，狩魔所和审判所的压力都可以大大减轻！」 「神主在上！我就知道教权国的那些枢机越来越过分了，明明我们新月教区已经出现了圣女，他们竟然没有向我们传达神谕！」 「圣女殿下骂得对，这些家伙……为了手中的权力，都快要忘记自己职责了，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打压各个教区，连圣女的消息都要隐瞒！」 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狩魔枢机，大主祭夏尔一脸无奈。 这家伙真是和直来直去的狩魔骑士呆的久了，性子都变得越来越像个狩魔骑士了。 这还没怎么的，都直接喊上圣女殿下了！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狩魔枢机，说道： 「所以呢，难道刚刚要强行挽留吗？难道你没有听到她之前的婉拒之意吗？」 狩魔枢机愣了愣，而后讪讪地道： 「但是，若是我们真诚以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同时尽可能满足她的需要的话……万一呢？」 大主祭夏尔摇了摇头：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早已经与教权国的圣女宫通过消息，大座堂确实没有收到圣女降临的神谕，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两年来大座堂都没有再收到过新的神谕……」 说着，他微微一叹： 「神主冕下沉睡以后，教会确实在走下坡路，堕落腐化的神官也逐渐增多，但事关神谕，还没有人敢隐瞒……」 「更别说，我们都是新月教区的传奇圣职者，若是圣女降临在新月，我们也应该感应到神主的意志才对。」 听了大主祭的话，狩魔枢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似乎相当纠结： 「不……这不可能啊……一切迹象表明，她的确是吾主的圣女，难不成创世神力还能伪装不成？」 大主祭叹了口气，道： 「总之……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判断，反正她是新月的领主，人也不会跑，我们可以尝试着向吾主祈祷，询问此事，圣女之事事关重大，虽然最近这些年越来越难以与冕下建立联系，但若是她真的是圣女，冕下必定是会有所预示的……」 「不……大主祭阁下，神主的预示，或许早已经下达了。」 大审判长贝尔纳忽然道。 听了他的话，两位传奇同时投来视线，而大审判长则沉声道： 「两位，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一年之前的神迹？」 -16- 随机挑选幸运选手 「一年前的神迹？」 狩魔枢机约瑟夫眉头微蹙。 新月教区太大了，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数十起神迹事件报告，虽说绝大多数都被判定是假的，但也有相当数量的神迹被认为是确实存在的。 与其他那些沉睡的神明不同，作为最强大的神灵，创世神主哪怕是陷入了沉睡，其力量依然在影响着这个世界。 而神明不经意间的力量逸散，就有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出现超自然的效果。 不仅如此，神主曾经在世界上行走，也曾留下诸多痕迹。 这些痕迹现世之后，也往往都会伴随着或大或小异象。 这些事，都被认为神迹。 而具体说到一年前的神迹的话…… 狩魔枢机眉头微皱。 好像……太多了。 他脑海中一时间浮现出了六七十个报告，不知道大审判长指的到底是哪一件。 大审判长并没有卖关子。 他微微顿了顿，便接着道： 「是神像点亮的那次，去年六月六日，教堂里所有的吾主神像曾经在同一时刻爆发光辉，持续了几乎一分钟之久……」 狩魔枢机神色恍然： 「你说的是那一次……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点亮的神像应该不只是鲁特西亚大教堂的吧？各地不久后都有神像点亮的消息报告。」 大审判长贝尔纳微微颔首： 「更准确地说，是整个新月教区的吾主神像，几乎全都点亮了……」 狩魔枢机心中微动： 「贝尔纳阁下，当时应该是您负责后续的调查事宜吧？莫非……是调查出了什么吗？」 大审判长点了点头： 「严格意义来说，是这些天在查看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档桉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说着，他看向了两位同僚： 「二位，你们知道吗？卡斯特尔伯爵的生日便是六月六日，而在去年的同一时刻，也是神像点亮的那一刻，她正在波尔德的教堂里，参加成年礼……」 「波尔德教会也有相应的记录，我后来查找搜索了一下，发现她被人称为神主的「圣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听了大审判长的话，狩魔枢机微微一怔，而后瞪大了眼睛： 「等等……贝尔纳阁下，你的意思是，整个新月教区的神像，那时候其实都是为她点亮？！」 大审判长迟疑了一下，沉声道： 「或许之前还可以认为可能是巧合，但结合今天的测试，或许……她真的受到了吾主的注视。」 说着，大审判长看向了新月大主祭，目光莫名： 「大主祭阁下，您说……会不会是吾主绕过了圣女宫的神谕，直接神选了一位在野的圣女？」 他语气严肃，神情认真，而认真之中，又带着些复杂莫名的情绪。 大主祭夏尔看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们神圣王庭已经失去神主的卷顾了吗？」 此话一出，整个祈祷室顿时安静下来了。 大主祭夏尔微微一叹，说道： 「贝尔纳阁下，一切分裂的尹始都源于自我怀疑与否定，类似的话，请不要再说了。」 「或许王庭的确有神官腐化，但只要神主的光辉仍在，我们就依旧是主的使者……」 「至于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是不是圣女……就让时间来验证吧，如果她真的是神选的圣女，那也是吾主的选择。」 听了大主祭的话，狩魔枢机约瑟夫忍不住道： 「大主祭阁下，听您的意思，是不打算吸收她进教会，进一步验证她的圣女身份了吗？」 大主祭夏尔叹了口气： 「一位没有神谕册封的圣女，是不会被教权国认可的，所谓的神迹也并不能说服中央枢机团。」 「而如果她真的是圣女，那就如同贝尔纳阁下所说的一般，是神主冕下绕过了圣女宫进行了神选，这也就意味着神主冕下并没有让她加入教会的意思……」 「所以，我们邀请与否，验证与否，并不重要。」 「更别说，能够在幻境中投射出创世神力，也不一定就意味着她就是圣女，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她身上拥有与吾主有关的东西。」 「比如，吾主的神器碎片，比如，吾主圣战之战后在现世残留的神力……虽然这些东西很难被凡人获得，但总有例外，一些天生的神圣之力亲和者，都有可能成为幸运儿。」 听了大主祭的话，狩魔枢机沉默了。 大主祭说的是事实。 弥瑞亚大陆曾经爆发过多次神战，神器碎片与神力残留并不罕见。 历史上，确实不乏一些幸运儿因为获得了这些超凡的力量从而迅速崛起。 别说历史了，就是在神圣王庭内部，很多高阶圣职者之所以踏上神官之路并一路晋升到高层，也是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幸运儿。 而很多邪教的出现，也往往与那些邪恶神器碎片的现世有关。 刚刚在与卡斯特尔伯爵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感知出对方的实力，是银月巅峰。 要知道，在记录里，一年之前对方还只是一位没有觉醒血脉力量的贵族！???.WenXueMi.Cc 虽说成为圣女之后，实力会在神主的卷顾下迅速飙升，但那些幸运儿，其实也能做到类似的事。 从这个角度讲，大主祭的判断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念头至此，狩魔枢机终于冷静下来了，他苦笑道： 「大主祭阁下，您说的对，是我有些太激动了。」 大主祭夏尔微微颔首，接着道： 「一切都交给时间吧，保持对她的关注，不管她是不是圣女，她的确与吾主有关。」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中央会议的公平公正。」 夏洛特：…… 她倒是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卡斯特尔之前毕竟是波尔德的封臣，王都这边的规矩可没有人传授。 如此说来，之前倒是她多想了。 不过，这也挺让人头疼的，因为夏洛特现在对中央会议的一切，对王都的一切都不清楚。 「塞巴斯，既然是不成文的规定，你是怎么调查出来的？」 夏洛特问道。 塞巴斯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我抓了一个在咱们庄园门口窥探的家伙，从他嘴里问出来的。」 夏洛特：…… 「是哪个家族的人？」 她问道。 「嘿嘿，是一个叫菲尔德的小家族，三王子党的成员，不止是他们，我调查了一下，这些暗中的眼睛，哪个家族，哪个派系的都有，而且似乎还有王室的人。」 塞巴斯回答道。 夏洛特挑了挑眉： 「哦？那这么说，我们还算是抢手货喽？」 塞巴斯挺直了腰杆，微微点头： 「当然，您可是击败了两个公国联军的存在，有不成文的规定在，大会召开期间没有人来邀请您，但所有人其实却也都在关注我们。」 「不过……他们大多应该都没有恶意，而是更偏向中立与好奇，不然的话，观察我们的就不是这些小喽啰了。」 说着，他又道： 「另外，我也打听到您在城门口的遭遇是怎么回事了，这些天负责城防的贵族家族有三王子的背景，他们临时替换了原定的城门守卫，换上了完全不知情的守卫。」 夏洛特微微一怔，而后嗤笑道： 「只会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他们也只有这点出息了。」 …… 听完了塞巴斯的汇报，夏洛特便上了二楼，进入了庄园的书房。 虽然已经从教会回来，但之前不知不觉间被拉入幻境神术，她终究是有些PTSD。 哪怕是这次回来之后的经历和幻境之中完全不一样，哪怕塞巴斯已经调查了没有贵族拜访的真相，夏洛特也依旧有些不放心。 她生怕这次突破幻境仍是自己的「错觉」。 想到这里，夏洛特屏退了其他人，而后果断沉入意识，尝试进入暗夜古堡。 绯红的雾气蔓延，巍峨肃穆的古堡缓缓浮现。 坐在血之王座上，看着手中具现化的《血之圣典》，夏洛特长松了一口气。 能够进入暗夜古堡，就说明她的精神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 现在，她是真的从幻境中出来了。 「我还是有些小瞧教会的力量了，教会比我想象的更谨慎，掌握的力量也更强，哪怕是拥有血之圣典，我竟然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中招，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要更加谨慎一点，特别是面对那些传奇圣职者的时候……」 夏洛特自语道。 她并不认为自己刚刚的一番「表演」真的会让教会将她当成圣女。 她也的确没有加入教会的兴趣，加入一个组织，就必定会受到这个组织的掣肘，教会又是血族的敌人，哪怕是神主哈拉尔暂时还不能确定立场，但贸然进入教会，只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别说教会了，其实到了现在，有时候夏洛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贵族身份都有些碍手碍脚了。 身为王国领主，要和其他贵族打交道，她的很多谋划其实已经几乎踏入了神明的层次，但另一方面却仍然要在贵族之中虚与委蛇。 不过 ，夏洛特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贵族的身份也带给了她不少好处，而王国领主……也确实是个方便发展势力的身份。 夏洛特有点想尽快搞定中央会议回归领地了。 虽然今天成功蒙混过关，但她知道自己肯定要在教会挂上号了。 或许她的表现会打消教会对她身份的怀疑，但另一方面来讲，她展现出来的「力量」也足以受到教会高层的关注。 这带给她一种紧迫感。 「等中央会议结束，稳住了超凡材料的获取渠道，就尽快返回北地，积聚力量吧。」 夏洛特暗道。 念头至此，夏洛特就准备离开精神世界。 但忽然，她又想到了自己在「神圣永恒之境」中的经历…… 「等等，幻境之中，我参加了血魔教团的宴会，鲁特西亚里的很多贵族真实身份都是血族，那么现实里……王都到底有多少血族呢？」 夏洛特忽然有些好奇。 她是知道鲁特西亚有血裔的。 不仅如此，从欧多西亚那里她已经得到证实，血魔教团甚至在这里设有据点。 当然，欧多西亚并不清楚血魔教团的据点具体在哪里，知道的只有那位已经嗝屁的血魔祭司。 很离谱，明明是新月教区的中心，教会力量最强的地点之一，竟然还有邪教徒活动的痕迹。 但夏洛特却能够理解。 鲁特西亚人口近百万，如此大规模的城市，贫民区只会比波尔德更大。 而只要是存在贫民区的地方，就存在黑暗，教会的力量再强，也总有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吟片刻，再次沟通起血之圣典。 她动用血之神力，开启了血之召唤！ 绯红的雾气蔓延，象征着一个个血族的绯红星海在她的眼前出现。 没有出乎夏洛特的预料。 绯红星海的感知下，以她为中心方圆十公里之内，确实存在一些象征着血裔的星辰。 不过，没有她在幻境中看到的数量那么离谱。 不仅如此，夏洛特甚至在某个方向上看到了一些聚集的绯红星辰，明显是成组织的血族。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引动血之神力感知了一番，便从那绯红星辰上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舍底特氏族的气味……」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舍底特氏族的血裔与血魔教团的成员高度重合，在绯红星海的观测下，聚集在那里的星辰数量不下二十，很可能就是一处血魔教团的据点。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那里的星辰甚至还有一颗相当夺目，实力恐怕不弱。 夏洛特想了想，暗中记下了那些星辰的位置，打算找个机会也给教会举报一波，算是报一报血魔教团举报她的仇。 理由她都想好了，就说是从来格利斯家族背后的血魔祭司那里拷问出来的情报。 念头至此，夏洛特就打算退出暗夜古堡。 但在她准备散掉绯红星海的时候，却又心中一动： 「等等……这几天的时间，王国的贵族不准举行宴会与聚会，那我想要搜集更多情报的话，是否可以从这些隐藏在王都的血族着手？」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那些绯红星辰。 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随机挑选一个幸运选手。 -17- 非酋夏洛特 夏洛特想到就做。 她低下头，目光再度落在了绯红星海里，琢磨着选择哪颗星辰比较好。 只有拥有血裔的血脉力量，其象征的星辰便会出现在绯红星海中。 这些星辰中不仅仅有血裔，还可能有血仆和那些获得了血族的力量，甚至干脆是像当初塞巴斯那样被血裔诅咒的存在。 也是因此，现在挑选一个幸运选手，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开盲盒了。 血之召唤是有「CD」的，夏洛特又觉得只是拉人搜查一下情报而已，还不至于奢侈地使用神力刷新，所以这挑选的时候，就得慎重一点。 想到这里，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双眼顿时转化为赤金色，仔细感知起这些绯红星辰的状态。 感知最明显的是气息强度。 作为圣典之主，夏洛特能清晰地从那一颗颗绯红星辰中感知出对方大概的血脉力量。 【鉴于大环境如此， 也就是对方的实力。 不过，有塞巴斯的「意外」在先，夏洛特也知道这并不是完全靠谱，只能说大概准确。 毕竟……谁也不能排除还有没有类似于塞巴斯这样的倒霉蛋。 而除此之外就是气息了。 穿越快两年了，长期和血魔教团以及落星王国的血族打交道，夏洛特已经记住了这两种血裔的气息。 通过这些星辰气息的微妙差异，她已经大概能判断出那些星辰可能是舍底特的血裔，哪些是奈斯的血裔。 就像是那聚在一起的那撮儿星辰。 或许单个存在的时候，夏洛特的感知还不至于那么准确，但几十个扎堆儿，类似于舍底特血裔的气息都快腌入味儿了。M. 那么多的舍底特氏族聚集在一起，血脉力量强度还颇有层次，而方向还是鲁特西亚外城贫民区的方向，外围还零零散散地有不少气息微弱的星辰卫星般拱卫，像极了在组织外围游走的下线成员…… 整体上来说，就差把「我们是血魔教团的据点」写在脸上了。 夏洛特自热而然地略过了那些血族。 她已经做好了举报的打算，就没想着和他们再产生牵扯，更别说那里面还有一个气息强大的家伙，比她认识的尤尔斯特还要强很多，至少是巅峰实力血之伯爵，甚至有可能是公爵。 夏洛特不打算打草惊蛇。 她将目光落在了距离自己较近的那些星辰上，或者更准确地说，以她为中心，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的星辰上。 这个范围将王都鲁特西亚内城区和外城区中相对富庶的城区包裹在内。 在夏洛特看来，在这个区域活跃的血族，更有可能与贵族打交道，而且比起血魔教徒的身份，也更有可能是那些暗中隐藏了身份，生活在王都的血裔。 夏洛特一一感知他们身上的气息，而后有些郁闷地发现，这些血裔清一色地几乎全都是舍底特的血裔。 「全都是舍底特？不会都是血魔教团的成员吧？」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那些星辰上，表情带了些狐疑。 这就是绯红星海的另一个局限了。 虽然夏洛特已经记住了舍底特氏族的气息，但却无法通过血脉力量感知血裔的信仰阵营。 也就是说，她不能准确地判断这些星辰代表的血裔，究竟是信仰什么。 夏洛特不是那么想召唤出血魔教团的家伙，哪怕是舍底特氏族也不意味着百分百就是信仰血魔大公的疯子。 但略微思索之后，她就不纠结这个了。 管他 呢。 只要能搜集到情报就好。 不是血魔教团的成员最好，那样的话，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在王都埋下一个血裔的钉子，发展出新的血之卷属。 但若是运气不好真的选中了血魔教徒的话，大不了搜集完情报灭了对方就是。 想到这里，夏洛特目光再次在附近的星辰上游移了起来。 一番挑挑拣拣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东南方向大约两公里的地方。 那是内城区最深处的几颗绯红星辰，他们同样聚集在一起。 数量不少，也足足有七颗，而且其中一颗星辰的气息也不弱，和当初的尤尔斯特差不多，夏洛特估摸着也应该是一位血之伯爵。 至于剩下的那些，从气息判断实力应该在男爵到子爵不等。 「这么多血裔聚集在一起，而且还是内城区，莫非是某个血裔聚会？」 夏洛特若有所思。 与外城区不同，内城区隐藏身份的难度可是相当大的，这里不是让血魔教团渗透成筛子的波尔德，而是神圣王庭新月教区的最核心的区域。 血魔教团除非疯了，才会在这儿聚集。 几位传奇圣职者就在不远处坐镇着呢，他们感知力强大，真要有不长眼的血魔教徒捣蛋，估计他们闻着味儿就到了。 特别是这几颗星辰所在的位置，夏洛特大概感知了一下，距离鲁特西亚大教堂也是最近的。 不怎么害怕神圣王庭的舍底特血裔？ 不得不说，夏洛特产生好奇了。 她的目光仔细在那几颗星辰上打量，最终落在了那颗气息最强的星辰上。 虽然这几颗星辰明显在一处，但这颗星辰距离另外几颗稍远一点，应该是单独待着的。 实力最强，知道的东西应该也最多，虽然拥有炽阳实力，但只要拉进了暗夜古堡她也能靠着血脉压制对付。 综合来说，最为合适。 念头至此，夏洛引动血之圣典，激活了【血之召唤】，选择了那颗红光闪烁的星辰…… 【血之召唤】激发，绯红的光辉在暗夜古堡中绽放，冥冥之中，夏洛特感知到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她知道，那是她选择召唤的「血裔灵魂」。 她心中微动，对方便穿越了虚空，被她直接强行提熘了过来。 刹那间，星辰闪烁，绯红的雾气迅速蔓延。 一股强大而黑暗的气息，伴随着雾气蔓延出现在暗夜古堡里。 雾气散去，被召唤的倒霉蛋出现在夏洛特的身前。 那是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 他的神情间满是崇拜与狂热，深邃的双眼洋溢着疯狂，一只手拿着本被鲜血和蜡烛的烟熏染得发黑的魔典，另一只手则微微扬起，做出一副祈祷的动作。 明显……是在做什么邪恶的祈祷仪式上被拉过来了。 只见他微微怔了怔，狂热的神情迅速被惊愕与茫然取代，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而当他的视线扫过暗夜古堡的墙壁，扫过那荆棘与蔷薇组成的圣徽，最终落在高台之上，全身笼罩在绯红雾气中的夏洛特身上时，惊愕与茫然很快就化为了恐惧与震骇。 「暗……暗夜之神？！」 他一声惊呼，声音战栗，充满惊惧。 感知着对方身上那熟悉的讨厌气息，看着对方那一成不变的黑色祭司袍，夏洛特顿时无语…… 擦…… 「抽卡」非酋了。 真的是个血魔教徒！ —————— 卡文了，到 点了才憋了这么多，今天短小一点，抱歉。 另外推本朋友的书，祈喵的新书《牧者密续》，琥珀流，正在推荐位上，很好看。 -18- “神降附身” 虽然已经做好了有可能召唤来血魔教徒的准备，但当夏洛特真的捞过来个邪教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要知道，她选的那那几颗星辰在现实中的位置，应该是距离鲁特西亚大教堂最近的。 连这么近距离的血裔都是血魔教徒，血魔教团什么时候这么猖獗了？ 看着被自己召唤过来的倒霉蛋，夏洛特神情莫名。 而在台阶之下，通过荆棘蔷薇认出她「身份」的血魔祭司已经被吓坏了。 「她发现了我！」「我的力量不见了！」「计划暴露了！」「快……快逃！」…… 各种各样的想法从血魔祭司的心中传来，被夏洛特尽数感知。 只见这名血魔祭司转身就逃，朝着暗夜古堡的大门冲去，那速度快的，恨不得自己长了八条腿。 而在他冲到古堡那肃穆的大门口时，却绝望地发现，他无法将大门推开……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看着血魔祭司如同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古堡大厅中逃窜，心中则对对方潜意识中流露出来的念头产生了兴趣。 「计划？」 她自语了一句。 看着脸色煞白的血魔祭司，她眯了眯眼，微微勾了勾手。 而如同避猫鼠一般逃窜到古堡角落里的血魔祭司则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禁锢了起来，而后自行朝着王座上的恐怖存在飞去…… 绯红的雾气逐渐散去，血魔祭司看清楚了夏洛特的样子。 只见他微微一怔，惊恐的表情很快又化为了震惊。 他认识我…… 夏洛特心中一动。 今天的她并没有变成成年的模样，而是继续保持着少女的外表，只不过发色与童色有了变化。 很明显，对方认识身为卡斯特尔伯爵的她。 夏洛特没有太多意外。 她搅了血魔教团那么多「好事」，在血魔教团那里挂上号也很正常。 她也没有被认出身份的担忧。 既然将对方拉到了古堡里，她就没打算放对方活着出去。 只见她那赤金色的童孔瞬间染上绯红，看向了血魔祭司的眼睛。 庞大的精神爆发，迅速冲入了血魔祭司的灵魂，而血魔祭司的记忆则如同翻开的书册一般，展现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这一刻，夏洛特凭借着血脉力量与精神世界的双重压制，强行对血魔祭司施展了【记忆探查】！ 血魔祭司的目光迅速变得呆滞了起来，而一股又一股的记忆，也浮上了夏洛特的心头…… 贝特朗·德·舍瓦利。 血魔教团高级祭司，血之伯爵，舍底特氏族第五代血裔。 不过，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舍瓦利家族的族长，新月王室直管的封地伯爵，同时兼任王都鲁特西亚市政厅的事务官。 「贵族？」 夏洛特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意外。 而随着记忆的闪现，她也看到了这名血魔祭司的过去…… 贝特朗·德·舍瓦利成为血裔不足三年，本身就是一位实力达到银月巅峰的超凡者。 三年前，他大限将至，为了延续生命，逃避死亡，他最终接受了血魔教徒的蛊惑，接受了血裔的初拥成为了一名血族，并加入了血魔教团。 「嗯？三年前才接受初拥？并且血脉力量直接就是血之伯爵？」 夏洛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初拥的血裔往往实力不高，而且必将低于赋予初拥的尊长。 能够直接将初拥的后裔提升到炽阳，这说明初拥这 名血魔祭司的血族尊长必是血之公爵，而且必将其视为亲信！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在她浏览血魔祭司记忆的同时，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在对方的额头上浮现…… 那是血仆的印记。 这名血魔祭司，同样也是一位禁忌血仆！ 只见那印记微微闪烁，血魔祭司的灵魂便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痕，而后迅速崩溃…… 这是对方灵魂印记中的禁制启动了。 夏洛特目光微凝。 她翻开血之圣典，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入，尝试稳定对方的灵魂。 但与此同时，对方灵魂中的印记也开始迅速自毁崩溃。 夏洛特微微蹙眉。 感受着对方那迅速溃散的灵魂与血仆印记，她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血之神力。 只是，血魔教团的经验明显是在与神圣王庭的争斗中练出来了。 这名血魔祭司的自毁速度比夏洛特预想的还要快，还不等她读完对方的记忆，血魔祭司的灵魂便彻底崩溃了。 只见血魔祭司的眼神顿时失去了神采，身形也开始崩溃。 他死了。 这里是精神世界。 灵魂崩溃而死，就意味着消散。 看着迅速消散的血魔祭司，夏洛特再次加大了血之神力的输入。 她操控血之圣典，以神力包裹住对方那迅速崩溃的血仆印记，最终在血魔祭司的身体彻底崩溃前将那印记稳定了下来。 灵魂自毁的波动渐渐敛去，血魔祭司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过，夏洛特的手中却残留下了一道虚幻的血仆印记。 那血仆印记周围环绕着血之神力，保持着印记的稳定。 看着稳定下来的血仆印记，夏洛特微微松了口气。 血仆印记的另一端与血魔祭司背后的血裔尊长相连，若是印记消散，对方必然有所感应。 血魔教团明显在王都鲁特西亚有所谋划，夏洛特还不想打草惊蛇。 当然，不想打草惊蛇肯定不可能了。 毕竟死了个血魔教团的高级祭司，对方迟早会知道的。 但……至少不能让这血仆印记在暗夜古堡中碎掉。 她在操控血魔祭司的灵魂时已经动用了血之神力，若是在这里碎掉，对方背后的传奇血裔察觉到不对，很可能会感知到她的力量。 夏洛特还没做好正面与传奇对抗的准备。 「真是晦气，这次血之召唤彻底给浪费掉了。」 夏洛特暗暗一叹。 她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随机挑选一位血裔是血魔教徒不说，还是一个禁忌血仆。 禁忌血仆与血裔尊长间的联系太过紧密，稍有不慎就会触发禁制自毁，她根本来不及查看完对方的记忆，对方的灵魂就彻底消散了。 哪怕是动用了血之神力，她也不过是又多看到了一段记忆信息。 这是有关贝特朗·德·舍瓦利背后血裔尊长的信息。 初拥贝特朗的血裔是一位名为阿尔布雷希特·舍底特血族，他是舍底特氏族的血之公爵，同时也是血魔教团黑暗使徒。 「阿尔布雷希特·舍底特……」 夏洛特默念着这个名字。 作为血魔教团的「老朋友」，夏洛特对血魔教团的组织结构也做过一定的调查。 在血魔教团内部，成员分成了五个等级，分别是信徒、逐暗者、祭司、高级祭司和黑暗使徒。 信徒就是普通的信众，包括信奉血魔大公的凡俗信徒以及入阶者之下的超凡者。 逐暗者则是实力 达到繁星的入阶者，大多都是血之男爵。 祭司则是银月级别的超凡者，血裔的话对应的是血之子爵，而祭司之上的高级祭司则是血之伯爵。 最高级别的就是黑暗使徒了，都是传奇血裔，地位等同于奈斯氏族内部的血裔长老。 神圣王庭的典籍中也同样记录有血魔教团的信息，据夏洛特所知，血魔教团已知的黑暗使徒共有六位。 不过，出于保密，夏洛特当初看的典籍里并没有记载黑暗使徒的详细信息。 现在，夏洛特倒是知道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阿尔布雷希特·舍底特……在血之召唤的感知里，鲁特西亚外城区就隐藏着一名疑似传奇血裔的舍底特血族，莫非……就是这个阿尔布雷希特·舍底特？」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将视野成功切换到了这一边。 然后……夏洛特就发现自己拥有了一具新的身体。 她低下头，只见自己身上穿着一身熟悉的黑色长袍，正是血魔教团的高级祭司服。 她摸了摸下巴，摸到的是一把毛糙糙的胡须…… 她看向左手，手中还拿着之前贝特朗拿的那本被鲜血和蜡烛的烟熏染得发黑的魔典。 夏洛特：…… 她附身到血魔祭司贝特朗的身上了。 夏洛特连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随后古怪地发现她是通过阿尔布雷希特·舍底特的「血仆印记」沟通上了贝特朗的尸体。 当然，更准确地说，是通过血仆印记与贝特朗的尸体建立了联系，又通过血之神力将她的意识投送了过来。 不过，夏洛特很快就发现，这种附身是有时限的。 虽然有血之神力维持「血仆印记」不毁，但实际上也只是在拖延这个过程。 「血仆印记」仍在自毁，只不过速度大大降低了下来。???.wenXUEmi 当到达临界点的那一刻，它仍会毁去，而夏洛特的意识也将从贝特朗的尸体中排挤出去。 夏洛特略微感知了一番，发现她最多能维持这个状态一到两天。 当然，前提是阿尔布雷希特·舍底特不会通过血仆印记联络自家的血仆。 确定了自己的状态以后，夏洛特心中一动。 虽然没能读取完贝特朗的记忆，但她好像获得了另一个调查血魔教团秘密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夏洛特向周围看去，发现自己位于一座风格相当熟悉的神殿里。 这是一座破败的神殿，年代应该相当古老，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很可能位于地下。 神殿中立着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石柱支撑着穹顶，粗犷的浮凋刻满表面，石柱上铭刻的古老文字虽然已被岁月侵蚀，但仍然透露出一种沧桑而神秘的气息。 神殿的四周，是长长的石廊，石廊道向远方延伸，墙壁上刻画着古朴的浮凋与壁画，描绘着血裔战争的场面。 而在神殿的中央，则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也是夏洛特所在的地方，祭坛和恶魔之眼都位于这里。 看着那熟悉的大厅与壁画，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座远古之殿。 -19-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王都的地下也有一座远古之殿？ 夏洛特心中惊讶。 但惊讶的同时，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远古之殿深藏地下，本就隐秘，若是血魔教团以这里为据点，教会还真有可能灯下黑。 只是，夏洛特也同样有些疑惑。 鲁特西亚的地下有一片古老的神殿，这事……身为地头蛇的神圣王庭竟然不知道吗？ 怀着好奇与疑惑，夏洛特的目光再次在周围扫视。 她可是记得北地的远古之殿中供奉着能够被她融合的远古神像的。 一番寻找后，夏洛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祭坛之上。M. 那里的确有一尊熟悉的神像，与她前段时间融合的那尊一模一样。 只是，融合过一次远古神像之后，夏洛特在某些方面的感知似乎也变得更加敏锐了，虽然那神像与北地的一模一样，但她却发现了不同。 这座神像看起来太新了。 她上前一步，仔细感知了一番，随后就意识到这只是个赝品。 这个神像不是原装的，里面也并没有血之神力，只有些浑浊而驳杂的血脉之力。 神像与笼罩在神殿中的禁制相连，散发着澹澹的魔力，如同北地的远古之殿一般。 那是隔绝外部探查的禁制。 不过，这座远古之殿的禁制明显没有北地那座远古之殿的强。 北地的远古之殿，激活禁制之后连神明的目光都能阻挡，但眼前这座却不行。 不然的话，夏洛特也不可能成功「神降附身」了。 夏洛特也大概能判断出原因。 远古之殿的禁制是以神像为中心建立的，神像是赝品，禁制自然也是弱化版的，也正因如此夏洛特的「意志」才能投送过来。 夏洛特沉吟片刻，再次打量起眼前的「仪式」。 她的目光落在神像上那纵横交错的狰狞血管上，很快就认出来这个神像是这个仪式的一部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这个仪式收集血脉力量的容器。 视线顺着血管蔓延，夏洛特看到那血管延伸到地下，与一座凹槽组成的神秘法阵相连，法阵的凹槽已经变成了黑红色，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污血。 结合祭坛上的献祭法阵与血魔大公的圣徽，夏洛特得出结论： 这并不是神降仪式，而是献祭仪式，是血魔教团向血魔大公献祭祭品与血脉力量，祈求神恩的地方！ 夏洛特又想到了自己刚刚把血魔祭司召唤过来的场景。 她心中一动，转身在大厅寻找，很快就在角落里看到了几个昏迷不醒的孩童。 他们面有菜色，衣服也很破旧，很明显是外城区的平民。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目光微沉。 她成为血裔只是阴差阳错，虽然变成了黑暗生物，但夏洛特一直以来都贯彻着做人的准则，绝不伤害无辜。 看到血魔教团将无辜的孩童作为祭品，她心中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层。 「塞巴斯说前段时间鲁特西亚出现过血魔教团的献祭桉件，外城区还有一些孩童失踪，想必就是血魔教团掳了人当祭品了。」 夏洛特若有所思。 血魔教团比她想象得还要猖獗，哪怕是在新月教区的教会中心都如此疯狂。 这说明要么他们在鲁特西亚所图甚大，要么有信心不被神圣王庭察觉。 她轻吐了一口气，看向了大厅里的几个孩子，琢磨着怎么将这几个小可怜给救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神殿的大门被沉沉叩响。 夏洛特心中一动，收回了 视线，而后沉声道： 「进来。」 声音苍老沙哑，一时间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大门缓缓开启，三名身披黑袍的血魔教徒走了进来，他们头戴兜帽，只露出苍白的面容和猩红色的眼睛，赫然都是血族。 只见他们恭敬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沉声道： 「祭司大人，使徒大人的使者到了，已经在您的书房等候。」 黑暗使徒的使者？ 夏洛特顿时提高了警惕。 她微微颔首，面无表情： 「知道了。」 三名血魔教徒起身，让开了道路，一副恭请夏洛特移步的模样。 夏洛特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书房怎么走。 她的目光落在三名血魔教徒身上，寻思着怎么开口才能在避免他们怀疑的同时又能让他们带路，又或者说干脆将他们支走好自己独自行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一名血魔教徒的目光落在了大厅里的那些孩子身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夏洛特的目光，那名血魔教徒连忙收回了视线，但从对方身上，夏洛特却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嗯？ 紧张？ 「神降附身」之后，或许是因为「意志投影」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她正展开着暗夜古堡，也或者是因为她借助了一具炽阳的身体…… 夏洛特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变得比平日要强很多。 比如现在，她就能隐约感知到这些血魔教徒的情绪。 其他两人的情绪很一致。 敬畏、恐惧、向往…… 唯有那个偷瞄「祭品」的血脉教徒有些奇怪。 虽然也有恐惧，但更多是忐忑、紧张、担忧。 没有敬畏。 更没有向往。 夏洛特顿时更加好奇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名血魔教徒的身上，而注意到她的目光，那名血魔教徒的情绪又多了戒备与警惕，同时紧张的程度迅速上升。 那种心灵波动，说他下一秒会暴起捶她夏洛特都信…… 夏洛特移开目光，没有再刺激对方。 她现在借助的是血魔祭司的身体，并不适合打架，要是暴露了身份就亏了。 不过，虽然移开目光，但夏洛特的感知却主要放在了这名血脉教徒身上。 这名血魔教徒……好像有问题。 而当夏洛特加强感知之后，更多的细节被她发现了。 这名血魔教徒的气息好像不太对。 虽然同样是血族的气息，但他的气息似乎有些驳杂，就像是混合了什么似的。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连接上暗夜古堡，激活【血之召唤】进一步强化感知，而后惊愕地发现，在绯红星海中并没有代表这个血魔教徒的星辰。 这名血魔教徒……不是血族！ 不是血族？ 夏洛特越发好奇了。 她果断加大血之神力的输入，进一步强化自己的感知，而后终于辨别出这名血魔教徒的状态。 他的气息并不是驳杂，而是他用某种办法以血族的气息遮掩了自己真正的气息！ 血族的气息也不是真的，应该是某种超凡物品。 而当夏洛特抽丝剥茧般辨别出对方隐藏的真正气息后，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那气息她不陌生。 那是神圣之力的气息，而且还是融合了超凡之力的神圣之力的气息，强度差不多在银月二阶…… 这是个伪装成血魔教徒的狩魔骑士！ 这个发现大大出乎了夏洛特的意料，但仔细思索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是鲁特西亚，新月王国的王都，神圣王庭新月教区的大本营。 如在这儿神圣王庭还不能主宰一切的话，那这个弥瑞亚第一教会也太拉胯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心情古怪了起来。 血魔教团恐怕还以为自己隐藏的相当之好，看起来似乎还打算在鲁特西亚搞一波大事情，但谁能知道，他们行踪已经暴露在神圣王庭的目光之下，连卧底都安排进来了，怕不是在被钓鱼！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心态变了。 她原本是打算暗中举报一波，坑一坑血魔教团，也避免对方在王都鲁特西亚搞出来什么大动作造成巨大人员伤亡，但现在看来，一切应该还在神圣王庭的掌握里。 她不打算举报了，而是打算趁着神圣王庭和血魔教团的交锋浑水摸鱼！ 当然，这之前她得将那几个被当成祭品的孩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如何转移……夏洛特再度看向了那名伪装身份的狩魔骑士。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凭借着「神降附身」那敏锐的心灵感知，夏洛特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中对那几个孩子的担忧。 夏洛特心中一定。 狩魔骑士其实也良莠不齐，一些为了功勋钓鱼执法坐视无辜被害的狩魔骑士并不是没有。 夏洛特不知道教会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血魔教团的计划，又是如何应对血魔教团过去的献祭的，但至少现在，这名狩魔骑士是很在乎她身后那几个孩子的安危的。 夏洛特思绪转的很快，她看了那名「血魔教徒」一眼，沉声道： 「你，这几个祭品是你的了。」 「他们的超凡之血不纯，不适合作为献祭给大公的祭品。」 如此，也算将血魔祭司刚刚中断的仪式给解释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那名「血魔教徒」微微愣了愣，而另外两名血魔教徒则面露羡慕。 能够被当成祭品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哪怕是祭司说不合适，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提供超凡之血的上好载体。 血族……终究是要嗜血的。 那名「血魔教徒」很快低下头。 他朝着夏洛特恭敬行礼，而后在另外两名血魔教徒羡慕的目光里将那几个昏迷不醒的孩童带了下去。 看到对方身影消失，夏洛特心中松了口气。 交给狩魔骑士，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也就安全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板起脸，对另外两个注意力仍在被带走的祭品身上的血魔教徒沉声道： 「带路吧，去会会使徒大人的使者。」 有了祭品的打岔，两个血魔教徒也被分散了精力，他们没注意到夏洛特命令的不对，便恭敬地行礼，讨好地走在了前面。 这是见夏洛特刚刚大方地「赏」了祭品，也心动了。 有人带路，夏洛特也就放下心来。 她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黑暗使徒是血之公爵，而血之公爵的使者最多也只可能是炽阳。 炽阳，与贝特朗同级，除非仔细探查，不然的话还不至于能看破夏洛特的「附身」。 跟随着两名血魔教徒，夏洛特离开了神殿大厅。 大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血魔教徒，夏洛特只感知到了零星几道血族气息，至于那些非血族的教徒，更是一个都没有。 很明显，哪怕是对于血魔教团来说，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而至于远古之殿中 的血族数量，夏洛特观察了一下，发现不多不少，正好是六个。 若是加上她自己这具临时身体，就是七个了，和她在绯红星海中看到的星辰数量也一致。 夏洛特又分出精力，结合塞巴斯带给她的鲁特西亚地图，加上绯红星海中血族的位置和她自己的坐标，分析起这座远古之殿的具***置，随后惊讶地发现，这座远古神殿应该位于鲁特西亚的皇家广场下方。 夏洛特面露思索。 中央会议的举办地点中央议会厅也在皇家广场，莫非……血魔教团是冲着中央议会去的？ 「祭司大人，我们到了。」 血魔教徒那恭敬又讨好的声音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索。 她抬头看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传送阵面前。 传送阵？ 是通往地表的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看向传送阵的一旁，那里还竖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贵族的衣服。 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祭司服，心有所悟。 她不动声色地脱下祭司服，换上贵族的外衣，而血魔教徒则狗腿子般地帮她启动传送法阵。 下一刻，法阵光辉闪烁，夏洛特被传送了出去。 她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贵族庄园里，整点的钟声遥遥传来，是远方鲁特西亚大教堂的座钟。 她来到了地表，而且位于内城区。 法阵旁边已有管家等待，是普通的人类，但夏洛特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血魔教团的黑暗之力。 这也是血魔教团的信徒。 「伯爵大人，理查大人到了，正在您的书房等您。」 管家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理查？ 夏洛特挑了挑眉。 新月王国叫理查的人很多，她昨天才又认识一个。 夏洛特升起了某些猜测，她微微颔首，便与管家一道向庄园宅邸走去。 这次就不需要带路了，弥瑞亚贵族的书房大多都在宅邸二楼，而且多是南侧，夏洛特一眼就通过窗户辨别出了书房的位置。 而当她进入书房之后，一位年轻的贵族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加斯顿伯爵的长子，夏洛特曾经在城门处有过一面之缘的贵族，理查·德·加斯顿。 只见他看了夏洛特一眼，英俊的面容看不出表情： 「贝特朗·德·舍瓦利阁下，您昨天的行为……过界了。」 ———— 补昨天的。 因为今天晚上回老家，今天更新可能会晚，或在凌晨，或在明天早上。 -20- 黑暗使徒的使者 “贝特朗·德·舍瓦利阁下，我应该说过，在中行议会召开之前，不得向卡斯特尔家族出手！” “我知道你曾经是三王子的管家，对他忠心耿耿，对卡斯特尔家族心怀怨念，但即使是报复，也要分时间！” “会议召开在即，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卡斯特尔家族，为了计划顺利，这些天我们必须要低调!” “还好昨天我入城之时发现了不对，不然待到你后续出手，一切都要乱了！”理查神情不满，厉声训斥着。 夏洛特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说昨天她进城时城门守卫的刁难，而且看样子本还有后续的阴谋，只不过全都被阻止了。 这与她和塞巴斯的某些猜测有些类似，倒也不算特别意外，让她出乎意料的是理查·德·加斯顿的身份，这位公爵之子竟然与血魔教团有关，而且还是血魔教团的高层！ 而这一次有了血之神力和神降附身的强化感知，夏洛特也隐约从对方的气息上察觉到了一丝漏洞，虽然这位年轻的公爵之子隐藏的很好，但那若有若无的血脉气息却在告诉夏洛特，他恐怕与贝特朗一样，也早已经被初拥了。 当然，公爵家族向来不缺乏超凡物品，理查应该是有着某种遮掩气息的道具，如此夏洛特昨天才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夏洛特若有所思，而理查·德·加斯顿的训斥还在继续：“贝特朗·德·舍瓦利阁下，阿尔布雷希特大人让我转告你，类似的事他不想看到第二次！他需要的是一个服从的后裔，而不是一个不听话的后裔，他能够赋予你永生，但同样亦可以收回永生！” “你……听明白了么？”他声音冰冷，话语中充满了警告之意。夏洛特不动声色。 她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懊悔的样子，以苍老沙哑的声音回答道：“理查阁下，是我冲动了，接下来我会积极配合使徒大人，不再独自行动。”听了她的话，理查神色稍缓。 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仪式在即，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只要能成功完成吾主的献祭仪式，别说卡斯特尔了，整个新月王国都会回到吾主的怀抱，就连新月的教会也将因此遭到重创！”针对王国与教会的献祭仪式？ 莫非……是要趁着中央会议，献祭参会的王室、神官与贵族？夏洛特心中微动。 而理查则接着说道：“至于卡斯特尔家族……你不要再盯着了，教团早已将她的消息暗中举报给教会，自然有教会对付她。” “或许她背后的神灵能帮她进行遮掩，但神圣王庭……可也不是那么好湖弄的，有了她在，也能帮助我们牵制教会一定的精力。” “大审判长与狩魔枢机已经前往北地了，教会的另外几个枢机也分散在各地，眼前鲁特西亚只有大主祭夏尔坐镇，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夏洛特：……看来血魔教团还没有得知教会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大审判长与狩魔枢机压根没走。 想想也能理解，教会三巨头亲自 “测试”她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场，教会又是血魔教团的禁区，不知道里面的消息也很正常。现在看来大审判长与狩魔枢机等她上门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重视，还有应对血魔教团的目的在里面。 但血魔教团……还不清楚教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小动作。想了想，夏洛特沉声道：“我会注意的，接下来不再针对卡斯特尔。”理查微微颔首：“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们的仪式毕竟就放在教会的眼皮子底下，上面就是皇家广场与议会厅，不远处就是鲁特西亚大教堂，越是到了最后关头，就越要谨慎，新上任的这位新月大主祭，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说着，这位年轻的贵族又开始画饼：“贝特朗阁下，阿尔布雷希特大人向来赏罚分明，做好分内的事，你自然会得到赏赐，此番仪式过后，新月将会迎来权力的真空，使徒大人不会忘记你的贡献，在未来的血腥宫廷里，必然会有你的一个位置……”血腥宫廷？ 血魔教团这是要彷照科里亚王国，尝试像以前那样颠覆新月的统治，暗中掌控新月王国？ 夏洛特若有所思，差不多猜测到血魔教团所谓的献祭仪式是什么了。无他，历史上他们颠覆新月王国的时候也曾经做过一次类似的操作，教会里也有相关记载。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的话，恐怕他们是打算趁着中央会议的召开将一部分贵族作为祭品献祭，而另一部分贵族则转化为血裔。 至于哪些贵族被献祭，哪些贵族成为血裔……自然要看贵族的立场了，教会对贵族的约束有限，暗中与血魔教团有联系的贵族并不少见。 夏洛特一边思索，一边露出欣喜的表情：“请使徒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教团的嘱托，必将圆满完成使徒大人布置的任务！”理查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另外，也别忘了阿尔布雷希特大人的书页收集工作，有时间的话，也将那些收集好的诅咒书页带回去。”诅咒书页？ 圣典残页？！夏洛特顿时来了精神。是了，血魔教团向来对圣典残页相当感兴趣，去年只是波尔德的一个银月祭司就收集了不少残页，现在鲁特西亚隐藏的血魔教徒实力更强，不可能不收集这些东西。 而且……听对方的意思，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还将收集书页的任务交给了贝特朗！ 贝特朗毕竟是炽阳，定然有所收获，或许……等到理查离开，她应该好好搜索一下贝特朗的庄园！ 想到这里，夏洛特越发心动，但面上仍不显。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将收集好的书页送过去。”她说道。理查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这名黑暗使徒的使者便离开了。而在确定只剩下自己一人之后，夏洛特眯了眯眼睛，开始沟通血之圣典。 血之圣典在一定距离内是能够和圣典残页产生共鸣的。若是贝特朗真的收集有书页，她很可能可以感应到！ 暗夜古堡里，血之圣典光辉绽放，而与此同时，夏洛特也感到一种亲切的召唤自不远处传来。 找到了！她心中一定。————不好意思，昨晚码着码着睡着了，先发2000字 -21- 恶魔契约 寻着冥冥中的感应，夏洛特很快就定位到了目标所在。 那是书房的书架。 操纵着贝特朗的身体，夏洛特来到书架前一番寻找，很快就感知到召唤来自书架背后。 她并不意外。 圣典残页毕竟是神器的碎片，就算是保存放置也不可能大刺刺地放在外面，现在看应该是被藏在某种暗格或者是密室内。 寻着贝特朗残留下的些许记忆，夏洛特在书架上一番摸索，很快便在书架内侧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她轻轻扳动，只听书架发出一声卡察的轻响，露出了书架后的一个隐秘空间。 那的确是一个暗室，不过却很小，看起来最多只有四、五平方米大，也就是夏洛特前世的居家卫生间大小。 这是一个隐秘的储藏室。 储藏室中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卷轴，最内侧的墙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和铠甲，入门处还有一侧墙壁做成了内凹的书架，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 夏洛特的目光扫视一圈，很快就注意到了最上面的一个箱子。 那是最新的一个箱子，应该是秘银打造的，在昏暗的魔法灯下熠熠生辉，其上凋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和铭文，还镶嵌着红色的魔法石。 哪怕是只有半吊子的魔法水平，夏洛特还是认了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封印用的宝箱，那种亲切的召唤感也正来自宝箱里。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的意识空间，最终回归到血之圣典上了。 绯红色的光辉在血之圣典上绽放，厚重的书册自行翻开，一行又一行的新的字迹在其上缓缓浮现。 夏洛特分心查看起来，发现那是多出来的一道又一道的黑暗魔法，从最低阶的初阶魔法【黑暗之触】，到高阶魔法【死亡凝视】，足足二十多道。 而除了黑暗之道的魔法之外，还多出现了两道精神之道和野性之道的魔法，一道是用于强化精神力的【钢铁之心】，一道是强化**用的【巨人之力】，都是中阶魔法，对应银月。 看着多出来的这些魔法，夏洛特还算满意。 随着圣典残页的收集，现在血之圣典上记录的血族魔法越来越多了，老实说她已经不缺魔法学习了，有时候甚至有点学不过来的感觉，要不是血之圣典能够进行【传承】，她估摸着自己早就学的麻爪了。 不过，备用的魔法多一些总不算坏事，虽然绝大多数魔法夏洛特学了之后甚至都还没有用过，但也比不学要强。 这都是底蕴，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用上了呢。 而所有的魔法里，夏洛特感觉对自己最有用的应该就是【钢铁之心】了，有血之神力在，夏洛特很多时候只要动用神力就可以实现降维打击，但操控神力是要消耗大量精神力的，强化精神力的魔法可以让她的韧性大大增强。 至于出现的高阶魔法【死亡凝视】，对于现在实力只有银月的夏洛特来说倒是有点鸡肋，不过，或许在动用血之神力，或是在进行真祖解放的时候，她可以试一试这个炽阳级别的魔法。 圣典残页一张张回归，血之圣典也越发厚重。 而在最后一张残页回归之后，血之圣典爆发出了更加夺目的光芒。 那不再是绯红的光辉，而是夏洛特熟悉的金色光辉。 看到那光辉之后，夏洛特精神顿时一振。 对于血之圣典来说，每一次补充残页，都是一次修复，每一次修复，都意味着演化出新的血族法术。 而当修复达到某个节点的时候，血之圣典便会解锁出更加强大的「能力」！ 那不仅仅是法术，而是更加强大，也更加独特的力量。 从最早的【神术反制】，到后来的【血之召唤】，再到至今仍是夏洛特底牌的【真祖解放】，以及开启夏洛特信仰之路的【神恩祝福】和【信仰之网】，都是如此。 很明显，这一次吸收了这么多的残页，血之圣典的力量又恢复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夏洛特分出操控「傀儡」的意识，将主要精力再度放在了血之圣典上，很快就看到了古朴的金色字迹在新的空白书页上浮现—— 【血之圣典·黑暗之章】 【我聆听着疯狂的赞歌与恶魔的低语，】 【我凋刻着邪恶的真名与古老的神像，】 【我以黑暗之名，召唤阴影之幕，】 【我以狂乱之魂，召唤混沌之灵，】 【我以血灵之躯，召唤恶渎之眼，】 【我以最古之契约为见证……】 【黑暗之章核心修复，本章最终能力解锁——】 【恶魔契约（主动）】 【恶魔契约：作为血族的至高神器，血之圣典记录了真祖与最古之恶魔签订的服从契约，能够将任何回应的恶魔召唤自现世予以驱使，召唤的恶魔实力与提供的力量成正比，在现世停留的时间与提供的力量成正比。所有拥有恶魔之血的存在，都将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契约约束。】「恶魔……契约？」 夏洛特愣了一下。 这个新的能力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召唤恶魔的魔法，黑暗之章并不是没有，在夏洛特之前获得的记录魔法里，就有召唤小恶魔，影魔之类的魔法。 不过，那都是指向性魔法，但这个魔法却形容的比较笼统。 夏洛特从来没有用过召唤恶魔的魔法，因为她也用不上。 黑暗魔法本来在新月王国就已经是禁忌了，更别说还是召唤恶魔的魔法，身为领主，夏洛特不缺跑腿的人，所谓召唤恶魔其实相当鸡肋。 也是因此，在看到这个新出现的能力之后，夏洛特第一个感觉也是有些失望。 不过，夏洛特知道血之圣典解锁的每一个能力其实都不简单，更别说看文字描述，这还是黑暗之章核心修复得差不多了之后解锁出来的能力，很有可能也和黑暗之章的本质有关。 夏洛特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新能力的特殊之处。 第一，【恶魔契约】是不限制召唤恶魔的实力和种类的，只要召唤用的能量够大，召唤出来的恶魔实力也够强，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肯下血本，甚至能够召唤出来神话级别的恶魔…… 第二，召唤过来的恶魔需要服从恶魔契约，虽然停留的时间有限，但却需要无条件服从召唤者，而不是像其他的召唤契约那样需要担心恶魔的反噬。 第三，不仅仅是召唤的恶魔，只要拥有这个能力，就相当于与所有的恶魔签订了广泛意义上契约，虽然约束力没有被召唤的恶魔那么强力，但所有拥有恶魔之血的存在，在夏洛特的面前都将受到压制。 这就很强了。 不限制召唤恶魔力量和种类，应用性更广，若是夏洛特肯下血本，甚至能够召唤出恶魔君主级别的存在当打手，这在她与超规格的力量对上的时候很有意义。 要知道，真祖解放虽然能让夏洛特拥有接近半神的实力，但那也是只有夏洛特一个战力，而她对血之神力的使用是比较粗糙的，真打起来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些资深的传奇。 有了恶魔契约就不一样了。 只要愿意花费神力，夏洛特在对抗传奇的时候召唤恶魔君主就够了，直接砸神力，淹都能淹死对面。 而除此之外，完全服从的召唤恶魔，对于夏洛特来说也相当于多了一些可以去搞事的炮灰。 在她不方便直接出面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个能力召唤点恶魔去浑水摸鱼。 比如……其实当下来说就是不错的时机。 此外，还有第四点，那就是血魔教团的力量…… 穿越至今已经快两年了，夏洛特也与血魔教团打交道有快两年了。 血魔教团之所以叫做「血魔」教团，不只是因为其教义邪恶，也是因为其本身就与恶魔有关。 血魔教团的很多力量都和恶魔类似，就连血魔大公亚巴顿，从向她献祭的咒语中也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个深渊恶魔。 血族本来大多就有双重身份属性，比如夏洛特是血族，但同样也是拥有半精灵血脉的人类，虽然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人类，但成为血族之前的身份仍然留下了烙印，在她不暴露本质力量的前提下仍然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在文明世界活动。 同理，血魔大公亚巴顿是血族，但在成为血族之前，恐怕也是一位恶魔。 而与此同时，血魔教团的所有成员，力量的根源几乎都源于血魔大公…… 这就带来了另一个有趣的事实。 那就是所有的舍底特血裔，本身就拥有一定程度的恶魔的力量，其血脉深处，也都流有恶魔之血。 【恶魔契约】对拥有恶魔之血的存在拥有一定的契约约束，而血之真祖的血脉又对其他的血族拥有血脉上的压制 …… 夏洛特忽然很好奇，血魔教团的血裔究竟能在她的面前发挥几成实力了。 她觉得这些天或许可以找机会试一试。 研究了一会儿【恶魔契约】，夏洛特便将其放在了一边。 圣典残页的回收让她感到欣喜，不过，这个明显是贝特朗的宝库的储物间，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调查。 一名血之伯爵，同时还是王国的封地贵族，其收藏，夏洛特也是很感兴趣的。 夏洛特首先看向了那些箱子，一个个将之翻开，发现都是收集的各种珍贵的魔法材料和道具。 她也不是小白了，大致一看，并借助精神之道的【超凡鉴定】一番判定后，就大致预估出这一屋子的超凡材料和道具恐怕要价值个好几百万的金塔纳。 夏洛特虽然有钱，但涉及到超凡的物品，很多时候并不是有钱就能搞到的，这些东西她看了看，打算能搬走的都搬走。 而一番「扫荡」后，夏洛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内侧书架上的书本吸引了。 书架上，大多数书本都是一些记载黑魔法和血族法术的禁忌魔法书。 有血之圣典在，这些东西对夏洛特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而真正让夏洛特感兴趣的，是书架角落里一卷由羊皮卷组成的册子，以及一本厚重的书本。 那是一部花名册，以及一本记事本。 -21- 召唤法阵 夏洛特首先拿起了花名册。 花名册以红色的字迹记录，字体工整而优雅，哪怕是夏洛特的字迹惨不忍睹，她也能看出记录花名册之人字写得相当好，甚至连塞巴斯恐怕都比不上。 她好奇地将其翻开，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这是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的贵族名录。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血魔教团在贵族之中发展的下线。 名单人数不少，厚厚的一大打，从行走在王宫中的宫廷贵族，到负责巡逻城防的贵族军官，从大贵族家族的直系成员，到已经与贫民无异的落魄贵族……各个身份，各个阶层，都有。 夏洛特甚至看到了几个知名贵族家族的家主，同样也是王国内颇有声望的贵族领主，竟然也在名单上。 大多数都是王国中支持三王子的贵族，但除此之外也不乏一些中立派的贵族，以及一些王党贵族。 更离谱的是，夏洛特还看到了一些教会神官的名字，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前任波尔德大神官莱纳斯。 当然，莱纳斯的名字已经被划掉了。 而且在其名字之后，还以另一种稍差一些的字迹记录了他死亡的时间和原因，即“1444年9月4日，火刑，死于神圣王庭鲁特西亚审判所”什么的。 看了这名单，夏洛特就相当理解为什么神圣王庭一直清剿血魔教团，但一直都没法彻底剿灭了。 光是看这名单，新月贵族都快被渗透成筛子了。 虽说名单上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已经加入了血魔教团，但只要上了名单，就至少代表对方愿意与血魔教团进行交易，甚至提供庇护。 有贵族在后面扯后腿，再加上神圣王庭内部那些勾结血魔教团的腐化神官，教会能将血魔教团一网打尽就有鬼了。 能在明面上压着血魔教团打，夏洛特都觉得是个奇迹。 浏览完花名册，夏洛特将其轻轻合拢。 这花名册意义重大，若是将其交给教会，必将给血魔教团予以重创。 说实话，夏洛特有些心动了。 虽然血魔教团的核心成员也是血族，但她对这些堪称“恐怖分子”的家伙可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家伙已经盯上她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这些家伙能向教会举报她，那她也能向教会举报他们，借教会的手狠狠地打击一下血魔教团。 不过，让夏洛特有些疑惑的是，在她读取的记忆里，贝特朗加入血魔教团不过三年。 只有三年的时间，贝特朗竟然就能手握这种恐怕只有血魔教团高层才有资格掌握的花名册吗？ 当然，夏洛特的疑惑只持续了一会儿。 她很快就自己想明白了。 贝特朗是加入血魔教团只有三年不假，但他却是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的禁忌血仆。 他在血魔教团内部掌握的权力是黑暗使徒权力的延伸，一跃成为血之伯爵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如此说来，他虽然加入血魔教团只有三年，但因为与黑暗使徒的关系，已经足以称得上是教团的高层。 想明白了原因，夏洛特放下花名册，看向了另一个记事本。 她翻开扉页，发现这竟然是贝特朗的日记。 日记的字迹与花名册上第一种优雅而工整的字迹不同。 不过，却和花名册上那些修修改改的第二种字迹一模一样。 很明显，那写下花名册的另有其人，是有人将花名册交给了贝特朗，而贝特朗又在此基础上进行补充的。 日记有些年份了，最早的写的是贝特朗早年的一些经历，夏洛特将这些全都跳过，翻到近几年看了起来。 日记上的记录和她看过的记忆差不多。 在最近这些年，年迈的贝特朗越来越感受到时光流逝的可怕，**的衰老和力量的倒退让他越来越焦虑，身为舍瓦利家族一家之主的他一旦故去，家族的实力也会大损，不得已，他只能寻找各种各样的延长寿命的办法。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血魔教团。 血魔教团以帮助他解决寿限问题为交换，引他加入组织，日记中也记载了那段时间贝特朗内心的挣扎。 不过……他最终还是无法面对死亡的恐惧，接受了血魔教团的交易。 而后，他就与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举行了初拥仪式，成为了一名禁忌血仆。 在那之后，黑暗使徒就将血魔教团与贵族和神圣神官联络的花名册交给了他，将他任命为血魔教团在鲁特西亚的首席祭司，命他暗中拉拢更多的贵族，并主持在王都鲁特西亚的献祭仪式。 至于献祭仪式的具体内容，日记没有写。 倒也不是贝特朗不想写，日记上的有些相关文字段落明显是打算将献祭仪式的相关内容写出来的，只是每当那个时候，字迹都会突然变得潦草起来，似乎是书写的人在颤抖。 夏洛特倒是差不多能猜到原因，应该是有关仪式的具体内容被血仆印记列为了不可泄露的禁忌，哪怕是日记也不行，贝特朗写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灵魂印记有反应了。 看到这里，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 “说是首席祭司，但其实也不过是个炮灰……” 是的，炮灰。 血魔教团毕竟是个血族的超凡组织，真正的高层怎么可能会是血仆，这个贝特朗恐怕只是黑暗使徒的执行命令的工具罢了。 伯爵级别的血裔力量哪有那么好拿的，来的容易，收回去的也容易，禁忌血仆本来就是更高级别血裔的奴隶，等到血魔教团达成了目的，恐怕他就会被丢弃。 不过，除了献祭仪式之外，贝特朗倒是记载了一些他在血魔教团内部的见闻。 这部分内容倒是让夏洛特有了兴趣，特别是关于血魔教团内部构成的。 让夏洛特有些意外的是，血魔教团内部的组织架构其实并没有那么严密，各个地方的血魔教团的分部虽然名义上全都听从黑暗使徒的命令，但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战。 将血魔大公召唤到现实世界是所有血魔教徒的目的，不过，各地的血魔教团的组织却是各有各的想法与计划，并没有将力量统合起来。 这也是贝特朗在日记中的吐槽。 看日期，大概是波尔德和北地两次失败的神降仪式后的写的。 这倒是解答了夏洛特的一个疑问，那就是她为什么感觉走到哪儿，遇到的血魔教徒似乎都在筹备神降仪式似的。 而除了这些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吐槽外，日记上还记载了一些贝特朗对贵族甚至神官的拉拢。 三年以来，他成功拉拢了不少贵族和圣职者，一些人甚至也被转化为了血族，而所有被拉拢的人，血魔教团提供的“交易”几乎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永生”。 夏洛特倒是并不意外，血族的“永生”哪怕是有着诸多的限制，但终究也是一种“永生”。 人类终究会死亡，哪怕是再强大，寿限之后也将回归虚无，越是手握权力者，越是实力强大者，就越敬畏死亡，畏惧死亡…… 而对死亡的畏惧，对力量的渴望，就是血魔教团信仰壮大的温床。 血裔对血族的身份认同是很高的，绝大多数血族氏族，哪怕是早已分道扬镳，也大多遵循着血裔古老的信条。 其中之一，就是为了保持血裔的纯洁，限制血脉力量的无限制扩散。 所有的血裔组织中，只有血魔教团不遵循这一点，敢光明正大的拿“初拥”作为利益交换。 当然，是初拥成血族，还是初拥成“血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浏览完贝特朗的日记，夏洛特轻吐了一口气，将之合上。 血魔教团能够一直在新月地区延续不是没有原因的，只要有人畏惧死亡，他们就不会缺少新的信徒。 但夏洛特却对血裔的那些必须要遵循的古老信条有了些许好奇。 【血裔不准制造禁忌血仆】，这一条准则夏洛特知道原因，无非是防止血裔的阶层出现混乱与崩溃。 那【限制血脉力量的无限制扩散】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防止永生的血族过多，互相争夺资源？ 夏洛特心中有些好奇。 “我对血族的了解还是太有限了，或许以后有机会可以想法子从尤尔斯特那里搞点血族的典籍资料。” 夏洛特思索道。 将日记与花名册重新放好，夏洛特想了想，打算将它们交给教会。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位充满正义感的三好市民。 不仅如此，她还要交的快一点。 她这具化身最多坚持一天，一天之后就会自毁。 之前她还想着可以借助走火入魔来伪装贝特朗的死亡，但当她看到那花名册之后就意识到这个办法不行。 贝特朗的身份比她想象的还要特殊，手握血魔教团的花名册，黑暗使徒必然对他相当关注。 一旦这具化身死亡，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必定会警惕。 她得在黑暗使徒察觉之前将资料交给教会，并且还得让教会迅速行动起来。 那么……怎么交给教会，又怎么让教会迅速行动起来呢？ 夏洛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那就是卧底的那名狩魔骑士。 但很快，她又将这个想法推翻。 依靠卧底的狩魔骑士传消息效率还是太低了。 而且，谁又能保证传递消息后教会会迅速出手？ 除非……给教会一个不得不迅速出手的理由。 夏洛特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在执行这个想法之前，她得先把战利品给“运”回去。 想了想，夏洛特将日记与花名册收好，然后将密室里的那些价值比较高的超凡材料和装备全都打包，堆在了一起。 而后，她挑选出来了一些专门用于绘制魔法阵的超凡材料，在地上摆起来了献祭法阵。 献祭法阵的中央，是荆棘蔷薇的符号。 这是指向“血之真祖”的献祭法阵。 献祭法阵是夏洛特跟尼斯学的。 她之前试过了，在信仰网络激活之后，她已经获得了部分近似神灵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通过信仰网络接收献祭。 当然，说是献祭，更准确地来讲，更像是借助信仰网络的定点传送。 传送的地点就是她精神世界里的暗夜古堡，传送之后还可以通过【神恩祝福】反向传送出来，只要将祝福的效果定位为【赐予】就可以了。 夏洛特歪歪扭扭地绘制好了魔法阵，将“战利品”放了进去，而后在心中沟通起血之圣典，与魔法阵构建联系。 身为圣典之主，她不需要向自己祈祷，只需要直接建立法术联系就可以了。 随着她的意念，献祭法阵绽放微光，只见法阵中的物品微微闪了闪，便消失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暗夜古堡的角落里则多了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收好了战利品，夏洛特心中一定。 她将魔法阵中的荆棘蔷薇擦掉，而后一番修改，将之改成了召唤恶魔用的法阵。 那是她顺手从书架上贝特朗收集的魔法书中抄的，只不过省去了召唤的恶魔种类的咒语。 召唤恶魔所需要的具体咒语千奇百怪，没有定数，只要有想要召唤的目标恶魔有关就行，当然，描绘越准确的咒语召唤的就越准。 比如血之圣典中记载的那些指向性恶魔召唤的咒语就很精确。 而在修改好了魔法阵之后，夏洛特便将这具身体中那道被保护的好好的“血仆印记”给画了上去……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沟通血之圣典，发动了【恶魔契约】。 血之圣典光辉绽放，夏洛特隐隐感觉自己仿佛与一片无垠的黑暗联系在了一起，那黑暗之中有着无数或强或弱的邪恶气息，似乎等待着她的沟通。 不过，她没有选择沟通那些邪恶的气息，而是直接连接上被血之神力保护的“血仆印记”…… 这一刻，“血仆印记”与召唤恶魔的法阵借助【恶魔契约】成功连接！ 紧接着，夏洛特撤掉了保护“血仆印记”血之神力，也散掉了【恶魔契约】，就连意识也迅速脱离了这具身体。 失去了神力保护，“血仆印记”迅速崩溃，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逆着印记涌来，裹挟着某种愤怒的意志。 而后，那股气息，又迅速被牵引到了地上的召唤法阵里。 紧接着，一个新的召唤咒语，缓缓在法阵中形成。 血魔教徒的黑暗使徒，也是有着恶魔血脉的…… 顷刻间，法阵被迅速点亮，夺目的光辉冲天而起，一道恐怖的意志缓缓降临。 愤怒之余，带着……几分错愕。 (本章完) .yetianlian.。m.yetianlian. -23- 传奇级别的战斗 “附身”状态解除，夏洛特的意识回归现实世界。所有的召唤法术都需要有指向性的咒语，哪怕是模湖的召唤同样如此，【恶魔契约】也不例外。 在夏洛特读取的记忆与贝特朗的日记里，关于血魔教团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最大的描述，都是比起一位血裔来说这位使徒的外貌更像是一位恶魔。 血裔的外貌往往与血裔初拥前的种族有关。再加上血魔大公与恶魔的紧密关系，阿尔布雷希特就算不是恶魔，体内的恶魔之血的浓度恐怕也相当之高。 而这就让夏洛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借助【恶魔契约】与血仆印记回朔出代表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的咒语，再将咒语赋予召唤恶魔的魔法阵，同时以贝特朗体内残留的炽阳级别的超凡力量为牵引，最终将阿尔布雷希特给强行召唤出来……这个念头很疯狂，也很冒险，但却有相当大的成功率。 阿尔布雷希特并不像其他那些恶魔一样生活在异空间内，而是就隐藏在王都里，这就让召唤的难度大大降低。 就算他遮掩了身份遮掩了气息，但召唤法阵却会将所有东西暴露出来。 一位传奇级别的血裔被强行召唤出来，动静绝对是相当大的。又是在内城区，还是距离教堂不远的地方，届时神圣王庭想不注意到都难。 虽然说这种想法只是夏洛特临时起意，也不能说是百分百成功，但【恶魔契约】与血仆印记回朔出来的代表阿尔布雷希特的咒语却绝对是实打实的。 这就相当于融合了【恶魔契约】与恶魔召唤法阵，在不暴露夏洛特自己的前提下，弱化夏洛特与召唤目标的联系，将对方给强行召唤出来。 一个召唤传奇的咒语，再加上伯爵级血裔的力量爆发，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动静都绝对不小。 当然，失败也没关系。就算是失败，如此大的魔力波动，还是舍底特血裔的力量，神圣王庭也能注意到不对并迅速做出反应。 夏洛特已经将花名册和日记本都留在了那里，就算是没召唤成功，也能将血魔教团的据点暴露出来。 至于花名册和日记本会不会因为阿尔布雷希特的力量余波而被毁坏什么的……这个，看运气吧。???.wenXUEmi 若是真的将阿尔布雷希特召唤出来，有没有花名册也就无所谓了。大不了事后她再补一个举报，反正她看完名册之后已经借助【强识】的血族魔法全都记下来了。 阴谋之所以是阴谋，就是搞阴谋的人没有信心正面对抗对手。教会虽然在血魔教团内部埋了卧底，但明显还不清楚血魔教团的计划，也不清楚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就隐藏在鲁特西亚。 若是，夏洛特将这名黑暗使徒揪出来，教会绝对不会放过他。而若是召唤没成功，按照夏洛特对那密室的判断，花名册和日记本也不至于在召唤的力量波动下毁掉。 夏洛特站在窗边，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内城区的某个方向。那是鲁特西亚大教堂所在的方向，而在那个方向上，还有皇家广场、中央议会厅，以及贝特朗的庄园……夜幕已经降临，天色也渐渐深邃，但很快，一道赤色的光柱便划破黑暗，穿透天空。 暗澹的天幕被瞬间照亮，一股强大而浩瀚的威压缓缓升腾，哪怕是有着血之圣典这个外挂，夏洛特还是从那恐怖的威压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很明显，召唤成功了。她虽然只是银月，但一身底牌却早已不能以常理视之，哪怕是面对炽阳，也最多仅仅是让她感受到压力。 能够带给她强烈威胁感的，只有传奇！夏洛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向光柱出现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已经彻底被深红取代，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因为距离太远，夏洛特看不到被召唤出来的黑暗使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那与血仆印记中残留的力量一模一样的气息却证实了对方的身份。 而除此之外，凭借着不完整的【恶魔契约】残留的某种联系，夏洛特甚至还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愤怒之中带着惊愕，懵逼之中带着疑惑。 但那种疑惑，很快就被胆战心惊所取代了。无他，就在黑暗使徒的气息出现之后，短短瞬息之间，足足三道新的传奇气息便在远处爆发。 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天幕，仿佛三轮升起的太阳！夏洛特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那三道气息的身份。 其一圣洁、其一肃穆、其一勐烈。正是她在教堂里遇到的三位传奇圣职者，新月教区的大主祭夏尔，大审判长贝尔纳，以及狩魔枢机约瑟夫。 紧接着，夏洛特便听到了一声冰冷之中仿佛压抑着无穷怒火的声音：“神圣……永恒！”那是大审判长贝尔纳的声音。 更加夺目的光辉绽放，一轮金色的太阳便缓缓升起，带给夏洛特的感觉极为熟悉。 是神圣王庭的神器永恒之日。夏洛特几乎是顷刻间便感知到了黑暗使徒的惊惶。 伴随着一声咆孝，她看到天幕中的绯红迅速蔓延，地狱之火不断延伸，一道全身环绕着深红之火的高大身影若隐若现。 那身影并不恋战，而是在永恒之日的光辉照耀下，迅速升空向远方逃遁…… “神说，要有光。”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是新月教区的大主祭夏尔的声音。 神圣的光辉绽放，夏洛特看到圣洁的神圣之光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鲁特西亚，光辉之下，整个王都亮如白昼。 【神术反制】自行启动，夏洛特也知道了大主祭夏尔施展的神术是什么。 那是传奇级别的神术 “神圣天幕”。圣光笼罩，如同一道巨大的囚笼，将鲁特西亚包裹在内，连同打算逃遁的深红身影一起禁锢其中……深红身影一声怒吼，尝试冲出天幕，但很快，一道金色的身影便迅速追上：“血魔！受死！”是狩魔枢机约瑟夫。 夏洛特看到金色的光辉迅速便追逐上深红的身影，金红两色交织在一起，于鲁特西亚的夜空中爆发战斗。 那战斗位于苍穹与光芒之中，看不大真切，只是在天空中展现出一片光芒万丈般的末日景象。 传奇之间的战斗相当罕见，更别说还是几个传奇一起干架。夏洛特心中很是好奇，仿佛有无数只猫爪子在挠一般，恨不得立刻拿起望远镜，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观战。 但她知道，身为始作俑者，这个时候必须要低调。虽然以召唤恶魔的法阵部分取代了【恶魔契约】，但她终究动用了血之圣典的力量，也与被召唤过来的倒霉蛋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联系。 这丝联系根本无法辖制对方，只能大约察觉到对方的状态与位置，如果这个时候太跳了，很快让黑暗使徒察觉到什么。 传奇毕竟是传奇，感知强大，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点好。天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 虽然看不出具体的情况，但凭借着气息的变化，夏洛特大致还是能判断出来，被召唤出来的黑暗使徒正在被三位传奇圣职者胖揍。 或许是因为不久前对夏洛特使用过一次，神器永恒之日并没有将黑暗使徒拉入幻境，这从对方还能够反抗便能判断出来，不过，在神器的照耀下，夏洛特却能隐约察觉到黑暗使徒的力量在迅速衰弱。 焦急、惊惧、忌惮、仇恨……各种各样的情绪顺着冥冥之中的联系蔓延过来，足以说明黑暗使徒局势之危急。 没办法，毕竟三打一呢。如果不是三位传奇圣职者还要分出精力保护下方的城市，夏洛特甚至都怀疑这个被自己召唤过来的倒霉蛋早就要被拿下了。 但即使如此，天幕中的深红也是越来越弱，而神圣之光的气势则越来越强。 很明显，孤身一人的黑暗使徒根本不是三位圣职者的对手。焦急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仇恨与愤怒也越来越勐。 冥冥之中，夏洛特仿佛感受到一丝狠辣与疯狂的味道……顷刻间，原本正在衰弱的绯红突然再次绽放光辉，一种令人心季的邪恶力量迅速蔓延，并且快速扩散。 夏洛特心中一跳。她抬起头，只见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以绯红光辉为中心爆发，并且从天而降。 黑暗使徒开始拼命了，明显是施展了某种可怕的术法。只是，他的术法对准的并非是三名圣职者，而是地上的王都鲁特西亚！ “尔敢！”三位传奇圣职者一声怒斥，神圣的光辉同样爆发，迅速笼罩整个鲁特西亚。 两种力量撞击在一起，整个大地都微微一颤。而与此同时，绯红巨人传来了一种狂喜的情绪……夏洛特凝神看去，只见那绯红的身影趁着三位圣职者保护地上城市的空档，硬扛着他们的攻击，爆发力量迅速逃窜。 然而，就在那绯红身影即将逃出去的时候，一道冷哼又从内城区的深处传来。 凌厉的气息冲天而起，夏洛特看到一道银色的剑光自王宫的方向飞出，直接斩向了逃窜的绯红身影。 剑光转瞬即至，夏洛特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闷哼，绯红的光辉便被斩成了两半。 ————有点卡文，更晚了。 -24- 倒霉的黑暗使徒 剑光划破天空，带着一股无上的威严气势。那一剑过后，绯红的光辉迅速消散，黑暗使徒气息也随之消融。 洋洋洒洒的黑红色血液如同雨点一般从天而降，硫磺般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那是黑暗使徒抛洒的血液。看着那黑红色的血雨，夏洛特目光微凝。黑暗使徒毕竟是传奇级别的超凡者。 对于传奇，他们的一身血肉早已质变。当初波尔德都因炎魔瓦拉罗卡残留的力量而演化出了一片诡魔丛生的禁忌城区，若是这片血雨落在鲁特西亚，鲁特西亚同样也会遭受类似的污染。 而就在黑红色的血雨即将落下之时，教会再次出手了。只见象征着三名传奇圣职者的 “太阳”光辉绽放，浩大的圣光从天而降，照耀在了血雨之上。紧接着，那些血雨便在圣光的照耀下迅速消融净化。 当神圣的光辉褪去之时，血雨已经全部消融。落在地面上的，只有洋洋洒洒的光子。 看到这一幕，夏洛特稍稍松了一口气。神圣王庭毕竟是神圣王庭，弥瑞亚最强大的正神教会。 虽说这些年教会的名声因为日益腐化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保护弱小，贯彻神圣与正义，仍然是那些虔信者的追逐的信条。 有三位传奇圣职者在场，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使徒的力量污染鲁特西亚。 净化了血雨之后，那三轮代表着传奇圣职者的太阳也缓缓 “熄灭”。神器永恒之日被收回，神圣的光辉逐渐消散。其中，一轮太阳朝着王宫的方向落去，一轮太阳朝着外城飞去，一轮太阳光芒收束，最终归于远方的鲁特西亚大教堂。 三位传奇退场，浩瀚的威压也迅速减弱。亮如白昼的天幕恢复黑暗，鲁特西亚的上空也归于平静。 只有洋洋洒洒的光子洒落地面，如梦似幻。夏洛特将手伸出窗外，光子落入她的掌心，已经丝毫感知不到黑暗使徒的力量。 只有迅速消解的魔力。感受着那被圣光分裂为最为纯粹的元素之力的血脉力量，夏洛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不能吸收这些血雨，倒是可惜了。”黑暗使徒毕竟是传奇血裔，他的血液同样也带着浓郁的血脉力量。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血液是污染之源，但对于夏洛特来说，却是可以吸收吞噬的补品。 当然，她也只是惋惜一下罢了。三位传奇圣职者在场，再加上王室那边的传奇，就算是她想要吞噬这些血液，也不敢冒头。 想到这里，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剑光飞起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刚刚那银色的一剑，与文献中记载的瓦尔瓦家族的裁决之剑很像，莫非……出手的是国王？”新月国王路易五世——路易·德·瓦尔瓦。 若是夏洛特没记错的话，这位新月王国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君主，被世人尊以 “伟大者”之名的君王，本身就是一位传奇剑圣。传奇们的战斗结束了。 从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出现，到三位传奇级别的圣职者退场，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传奇的战斗比夏洛特想象的还短，也可能是双方实力过于悬殊。 这场声势浩大的交战来的突然，打的勐烈，去的也迅速，而直到传奇纷纷退场，地上的人们才反应了过来。 王都的各个建筑都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亮起了灯火，人们推开窗户，一边心有余季地望向天空，一边询问着彼此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园里，卡斯特尔家族的仆人们也全都惊醒了，宅邸外站满了侍者与骑士，他们望着天空，交头接耳，神情带着敬畏与兴奋。 当夏洛特穿好外衣来到宅邸之外的时候，塞巴斯正在招呼着侍者检查庄园的损失，虽然刚刚传奇们的交战主要在天上，但震荡的余波却也波及了地面。 特别是内城区。夏洛特租赁的庄园里，宅邸的窗户都有不少破裂，那些精密的魔法灯更是被传奇交战的魔力余波损坏了铭文。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吧。看到穿好外出的服装走出宅邸的夏洛特，塞巴斯微微一愣。 他来到少女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犹豫了一下，问道：“主人，您这是要……出门？”夏洛特点了点头：“出门捡个漏，不用人跟随，你继续忙吧。”捡……捡漏？ 塞巴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略微犹豫之后，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是……刚刚天上的战斗吗？”夏洛特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化为一群纷飞的蝙蝠，消失在了黑暗里。 ……鲁特西亚大教堂，中央大厅内。威严神圣的神主神像前，一身圣洁长袍的大主祭夏尔缓缓睁开了双眼。 神圣的光辉在他眼中敛去，他微微一叹，朝着神像虔诚地行了一礼：“吾主保佑，愿您的光辉永恒不朽，愿您旨意行走在地上，如同天上……”下一刻，大厅的大门被推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一人穿大红色的审判长袍，一人身穿白色镶紫的枢机神袍，正是新月教区的大审判长贝尔纳和狩魔枢机约瑟夫。 “怎么样？”大主祭夏尔看向了两位同僚。大审判长的贝尔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逃了，是血魔教团的第三使徒阿尔布雷希特，他逃的很快很果决，不仅直接放弃了断掉的臂膀，还燃烧了自己的血脉之力。”说着，他手中光辉一闪，从虚空中召出了一条黑色的断臂。 那断臂飘浮在半空中，被金色的囚笼包裹，正在圣光照耀下不断挣扎，看起来极为诡异。 断臂的切口处，宛若镜面般光滑，一股银色的力量正残留在那里，宛若银火般燃烧。 大主祭夏尔看了一眼那银色的火焰，微微一顿，看向了狩魔枢机约瑟夫：“王宫那边怎么说？”狩魔枢机约瑟夫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他这副表情，大主祭夏尔就摇了摇头：“算了，不用说了，以路易陛下的脾气，应该不是什么好话。”狩魔枢机叹了口气，但很快又神情一肃。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有些破损的羊皮卷和一个厚重的记事本，沉声道：“大主祭阁下，这是我在阿尔布雷希特现身的地方发现的东西，已经确认过了，应该是贝特朗·德·威特雷留下的东西，那里是威特雷家族的庄园，有传送法阵与地下的神殿相连。”大主祭心中一动：“贝特朗？那个血魔教团的高级祭司？他人呢？”狩魔枢机约瑟夫摇了摇头：“已经死了，看现场应该是血脉暴走而亡，尸体都碎了，而且……就连他的灵魂也彻底消散了。” “血脉暴走？灵魂也彻底消散？”大主祭微微皱眉。他接过羊皮卷和记事本，大略浏览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将羊皮卷和记事本重新递给了狩魔枢机，道：“出动狩魔骑士吧，另外，仔细调查一下黑暗使徒现身的地方，寻找一些有没有什么别的力量残留。” “别的力量残留？您的意思是……还有第四方势力在场？”大审判长眼皮一跳。 大主祭夏尔并未否认，而是一声长叹，道：“我们……大概是被人借力了。”……鲁特西亚郊外，一片荒凉的废弃墓地里。 乌鸦哇哇地叫着，凄厉而嘶哑，点点磷火若隐若现，诡秘幽深。墓地的中央，一座明显被改造过的墓碑前，竖立着一尊邪异的恶魔凋像。 突然间，那恶魔凋像绽放深红色的幽光，周围深邃的黑暗魔力被迅速牵引过来，围绕着凋像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魔力漩涡。 那漩涡迅速壮大，逐渐扭曲虚空，最终化作了一道临时的空间通道。那空间通道明灭不定，似乎是仓促开启，极不稳定。 而紧接着，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便从那通道中跌落了出来。那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性，他身穿暗红色的风衣，头生双角，脸色苍白，嘴边还带着黑红色的血迹。 他的整个右臂消失不见，半边身体都几乎被噼开，伤口处还燃烧着银色的火焰，不断滴落着黑红色的血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又一个冒着黑烟的坑洞。 那银色的火焰如同紧贴着骨头生长的毒疮一般，顽固地附着在伤口上，若非是周围暗红色的魔力压制，似乎随时都会继续沿着伤口蔓延。 只见男子心有余季地看了一眼伤口处的银色火焰，猩红色的目光阴郁地望了一眼王都鲁特西亚的方向，耻辱愤怒的声音压抑着异常的憋屈与滔天的怒火，近乎咬牙切齿：“路易五世……神圣王庭！”正是被夏洛特强行召唤过去，硬生生挨了神圣王庭新月三巨头一顿胖揍，又被斩了一剑的倒霉蛋，血魔教团的第三黑暗使徒 “深渊行者”阿尔布雷希特。 -25- “稳健”的阿尔布雷希特 阿尔布雷希特很愤怒，也很郁闷。作为血魔教团的第三黑暗使徒，他向来以来无影，去无踪，极其擅长隐匿气息与痕迹闻名。 哪怕是当初暗中统治新月王国的血魔宫廷被神圣王庭围剿，足足三位黑暗使徒陨落，他也能轻易做到全身而退。 然而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翻了船。回想着刚刚那令人心有余季的围攻，阿尔布雷希特忍不住露出一丝后怕。 刚刚那一剑，要不是他逃得再快一点，斩在的就不是他的肩膀上，而是他的脑袋上了！ 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那苍白的面容又蒙上了一层阴霾。天可见，为了渗透新月的贵族与教会，他已经在鲁特西亚潜伏了近百年之久。 为了防止自己的行踪泄露，他甚至从不主动现身，而是靠着禁忌血仆与契约奴隶行事。 其他的黑暗使徒甚至因此笑称他为 “胆小者”阿尔布雷希特，但他却从不在乎。跳的越欢，死的越早。他坐看那些使徒一个个声名鹊起，搅风搅雨，也坐看那一个个使徒在神圣王庭的围剿下或是被放逐，或是直接陨落……千年过去，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而他却一直活着。甚至连使徒的排名，都自动上升了三位，哪怕是他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教团内部的权力倾轧，从未争夺过排位，甚至从未向大公冕下邀宠。 而这……全都是他苟出来的。但刚刚又是怎么回事？阿尔布雷希特记得自己正窝在据点里，还是据点最深处的暗室，保护措施细致到哪怕是神圣王庭的大主祭直接对着丢禁咒神术他都能全身而退的地方，退之前甚至还能回头对大主祭比个中指……然而，竟然就是这样安全的地方，他竟然会翻船！ 他记得自己刚刚正一边悠哉地依靠在新月贵族孝敬的由天鹅绒和锦缎织成的靠垫上，一边优雅地饮用着纯洁少女的超凡之血，一边澹然地听取着契约奴隶的工作汇报……圣临日在即，哪怕是他对召唤大公并不是很感兴趣，也知道必须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他选择的目标就是新月贵族与新月教区的首府。 渔网已经布下，他已经做好了等待中央会议召开之时收网的准备，狠狠地打击一下神圣王庭，同时强化对贵族的掌控。 然后，他记得是自己在血仆灵魂中留下的印记有了感应……他想要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谁知道竟然直接被那血仆印记给拉了过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召唤到了鲁特西亚的内城区，而旁边不远处就是鲁特西亚大教堂！ 更离谱的是，鲁特西亚大教堂的那三个传奇圣职者就在教堂里，四人直接来了个隔空大眼瞪小眼！ 当时阿尔布雷希特人都要傻了。不是说贝尔纳和约瑟夫都去卡斯特尔领调查暗夜之神的事了吗？ 他们怎么还在教堂里？而且……时机怎么这么巧？！阿尔布雷希特念头翻滚，心中又憋屈，又郁闷，又愤怒，又疑惑。 他憋屈的是自己根本没做好战斗的准备，就直接撞上了三位教会的传奇。 他郁闷的是近百年的潜伏毁于一旦，献祭议会的计划恐怕也将破产。他愤怒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亲手提拔的实力最强的血仆。 而他疑惑的则是对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又是怎么将他给召唤过去的……贝特朗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为什么区区血仆，竟然能够将他这个尊主给召唤过去？而且……还是动静那么大的召唤？ 那是恶魔召唤吧？自己早已是血裔，血裔的身份优先级也早已压过恶魔，那属于恶魔的真名也早已被他隐去……他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谁在坑他？阿尔布雷希特不相信区区一名被他忽悠得找不到北的禁忌血仆能有胆子坑他，也不相信对方能挖出他那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用过的恶魔真名，更不相信对方自己就能成功反向召唤他。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些知道他真名的老家伙们……只是，这些老家伙们几乎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是被神圣王庭挂上了十字架，就是被放逐到不知道哪个异空间去了。 现在想来，好像近千年过后，也没什么人了。所以……这是哪个跟他有仇的老家伙，从异空间里爬出来找他报仇了？ 但也不对，教团里那些知晓他恶魔真名的被放逐者一个都没回来，这一点他是相当确定的，而至于其他可能知道他恶魔真名的存在，那就只可能是更古早的老家伙了……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陷入了思索。 知道他恶魔真名的存在本就不多，除了那些陨落的之外，放逐到异空间的也就那么几个。 那些都是跳的老欢的家伙了，若是有人归来，肯定动静不小，像是去年的瓦拉罗卡，听说一只脚刚迈出封印，就又被封印了。 除非，是更古早时候的存在。比如血裔仍未分裂之时的某位和他打过交道的传奇。 又比如说，那些能够根据所留气息，倒推恶魔身份与真名的半神……等等……倒推真名的半神？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阿尔布雷希特微微瞪大了眼睛。 “根据神圣王庭内部的资料，去年的时候，瓦拉罗卡是被‘暗夜之神’重新封印回去的……” “落星的教团分部曾经在覆灭前传回消息，北地伯爵夏洛特·德·卡斯特尔背后存在一名神秘的神明，并且极大可能就是‘暗夜之神’……” “‘暗夜之神’疑似一位血裔的古老神明，而且似乎对教团抱有极大的敌意，一个月前还疑似再次引动了神圣王庭的镇神钟……” “为了将神圣王庭的注意力转移到北地，我曾经命令教徒搜集北地的资料，趁着镇神钟再次鸣响之即，向神圣王庭匿名举报……” “然而，神圣王庭明显没有上钩，三名传奇圣职者都没有走！” “不久前盯着卡斯特尔家族的教徒才传来消息，卡斯特尔伯爵今天前往了教会，并且安然无恙地离开……” “而没多久之后，我就遭到了暗算……” “鲁特西亚教会的三位传奇圣职者都在教堂，明显是约好了的。” “嘶……莫非，‘暗夜之神’也来到了鲁特西亚，是‘暗夜之神’与神圣王庭达成了某种合作，是她出手暗算了我？”阿尔布雷希特思绪纷飞，神情惊疑不定。 倒不是他有些被害妄想症。而是他非常清楚那些古老神话的力量，也非常清楚神圣王庭尿性。 根据已知情报， “暗夜之神”极有可能是血裔氏族成立前的一位古老血裔半神。那个时候阿尔布雷希特已经接受了初拥，成为了血裔军团一员，曾经追随血魔大公亚巴顿一起参与大陆的纷争。 哪怕是过去了近两千年，阿尔布雷希特也仍然记得那个年代。那个时候，一些没能获得军团指挥权的血裔就看六大血裔王公不爽，特别是行事比较霸道的血魔军团，树敌并不少。 “暗夜之神”，很可能就在其中。至于神圣王庭……虽然神圣王庭对异神喊打喊杀，但作为一位眼睁睁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崛起的血裔，阿尔布雷希特却非常清楚，神圣王庭本质上来说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敌视异神。WeNXuEmi.Cc 更准确的说，神圣王庭敌视打压的是那些拒绝纳入王庭体系，拒绝遵守神圣准则的异神……阿尔布雷希特依旧记得，在神圣王庭最早出现的时候，其信奉的神明不过神主哈拉尔一位而已。 而后来，他们陆陆续续纳入了一位又一位愿意加入的神话，像是契约之神密特拉，美神阿芙罗斯，审判之神加里莫等等……也正是随着一位位神明的加入，神圣王庭才迅速壮大，最终形成了以创世神主哈拉尔为尊，众多从神为辅的多神教信仰。 而神主哈拉尔也因为分享了诸多从神的权柄，而变得越发强大！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神圣王庭千年以来吸收的从神不下四十位。而最后一位，就是数百年前加入王庭的契约之神密特拉，同时也是神圣王庭中信徒数量仅次于神主哈拉尔的最强从神。 “暗夜之神”自现世之后，就与教团为敌，行事也更加偏向神圣王庭，就连那名疑似暗夜之神卷属的小伯爵也被称为神圣王庭的圣女……嘶……莫非 “暗夜之神”早就和教会勾搭到一起了，而神圣王庭则有意吸收 “暗夜之神”进入王庭？教团举报了寂寞，不仅没能引开神圣王庭的视线，还让把自己给暴露了？ 阿尔布雷希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没办法，血魔教团和 “暗夜之神”打交道了好几次，除了已经可以判断其大概率就是血裔之外，最让人不解的就是对方信徒的行事风格。 不像血裔神话的追随者，倒像是神圣王庭这种正神教会！但若是这双方早就勾搭到一块儿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是了，单靠贝特朗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将他强行给召唤过去，能够将他召唤过去的，只可能是传奇甚至神话！ 若是传奇出手，不可能不声不响，更不可能让他毫无察觉。能够无视他的意愿，在他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将他给提熘过去的，只可能是神明！ 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的神情变幻不定。 “不行，这地儿不能待了，先找个地方养养伤，避避风头再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处，自语道。 或许那些野心勃勃的传奇在知晓一位刚刚复苏的神话的消息后，会感到分外惊喜，认为自己屠神并取而代之的时候来了。 但阿尔布雷希特行事向来稳妥低调，并不打算与之对抗。他坚信机会总是伴随着风险，而只要有1%的风险，一旦倒霉遇上，那就是100%。 身为长生种明明可能熬时间苟着，一点一点地达成自己的目的，根本不需要冲动冒险，更别说还是生命危险。 “暗夜之神”能够一脚将瓦拉罗卡给踢回封印，虽然这其中很可能有瓦拉罗卡力量没恢复的因素在内，但这位 “神明”本身的力量也很可能已经恢复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完全没必要赶着趟冒险。 “干脆……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睡上个几年，直接等待大公冕下降临后的召唤吧，这么多年我已经做的够多了，为了打击教会还断了一臂，受了重伤……” “教团还有其他几个使徒，谁愿意冲锋就冲锋吧！不差我一个，大公就算是知道了，肯定也会理解的。”阿尔布雷希特自言自语，很快就有了决断。 他伤势也的确很重，虽然断掉的臂膀只需要花上时间就还能再长出来，但路易五世留下的力量却不太好清除。 他现在很虚弱，虚弱到了来个炽阳他都需要考虑要不要避开的程度。他，的确需要疗伤。 深呼吸了一口气，阿尔布雷希特找准了一个方向，化为一团阴影迅速远遁。 他选择是东北方。他打算去东尤奈特黑地，那里是佣兵的天堂，信仰混乱之所，虽有传奇，但却没有统合区域的力量，还存在众多的遗迹，最适合藏身！ 阿尔布雷希特遮掩气息，飞快远离，恨不得立刻就离开新月。只是，当他飞遁了四五分钟之后，却又突然显现身形，停了下来。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目光看向四周，神情惊疑不定。东倒西歪的墓碑，枯萎与腐树，盘旋的乌鸦与点点幽火……明明已经远遁了四五十公里，但他竟然仍然在那小小的墓地之中！ 情况不对……阿尔布雷希特心中一沉。他提高十二分警惕，警觉地看向四周，随后就看到那些盘旋在天空的乌鸦纷纷落在枝头，而后缓缓移动脑袋，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连绵不绝的鸦声停了，若隐若现的幽火灭了，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一对对望向他的猩红眼睛微微闪烁，以及苍穹上悬挂的那轮硕大血月。 而下一刻，阿尔布雷希特便看到绯红的雾气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很快笼罩了整个世界……雾气弥漫之中，他看到周围的景象逐渐扭曲变化。 乌鸦消失了，枯木消失了，墓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巨石墙壁，古朴而华美的吊灯，以及冰冷坚硬的地面。 他并不在墓地里。而是在一座威严肃穆的古堡之中。古堡四周的墙壁上，栩栩如生的壁画若隐若现，讲述着神明与从者的故事。 他的面前，层层台阶不断延伸，汇聚于雾气缭绕的高台之上。他看到了一张古朴的王座，位于高台的中央。 而王座之上，一道笼罩在绯红雾气中的曼妙身影，正慵懒地坐着……看着那王座周围的圣徽，看着绯红雾气中那对似笑非笑的赤金色双眸，阿尔布雷希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整个人都不好了：“荆棘……蔷薇……” “暗夜之神！”他喉咙干涩，连声音都战栗了起来。 -26- 滑跪的恶魔血裔 神明！ 一尊降世的神明！ 看着高台上若隐若现的身影，阿尔布雷希特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身后的恶魔尾巴都在一瞬间炸了起来。 作为一位活了两千多年的传奇，阿尔布雷希特在漫长的时光中接触过诸多的神话。 虽然高台上的身影并没有展现多么强大的气息，也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些神话那样散发着无上的神威，但当他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整个人的灵魂与**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他能感受到那种源自血脉的压制。 当他透过层层雾气与对方四目相望之时，他的一身魔力都迅速变得迟滞而僵硬。 那是更高层次的生命体对低级生命体自然而然的威慑…… 而对于阿尔布雷希特这种站在超凡制高点的传奇恶魔血裔来说，比他的生命层次更高的，只有神明！ 再加上那在血魔教团内部已经传遍了的圣徽标志，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暗夜之神…… 对方，正是暗夜之神！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阿尔布雷希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感浮上心头，哪怕是当年因为在战争中偷懒耍滑触怒了血魔大公都没有这么让人惊惧。 无他，这是一位对血魔教团抱有敌意的神话。 而且现在他已经几乎能百分百肯定，刚刚在鲁特西亚将他给强行召唤暴露给神圣王庭的，恐怕正是这位神明！ 对方……来者不善！ 阿尔布雷希特惊惧不已，大脑飞快运转，思考着脱身的对策。 同时，他拼命调转迟滞的魔力，并尽可能激发自己的血脉力量，让自己最大程度地保持冷静，并做好了随时激活传送的秘法，再次拼命逃窜的准备。 然而，在他尝试激发血脉力量的时候，更让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阿尔布雷希特惊骇地发现，他体内的血脉之力突然变得活跃而富有生机，陌生而排斥！ 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似的，他的一身血脉力量甚至隐隐有些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血脉之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想要离他而去，回归母亲的怀抱一般！ 感受着血脉之力的变化，阿尔布雷希特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再次看向了高台上的身影，神情变得越发惊疑不定。 这种血脉躁动的感觉他并不陌生，在遥远的过去他也曾经体验过。 那还是两千年前，那个神话层出不穷，血裔也尚未分裂的年代…… 绯红色的雾气若隐若现，王座上的身影越发威严。 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强烈的既视感与熟悉感也随之浮上心头。 而当这种熟悉感与血脉的躁动相结合之后，阿尔布雷希特只觉得古老的记忆迅速蔓延，眼前的王座，眼前的城堡，也与远古记忆中的某个场景缓缓重合…… 那同样是一座威严肃穆的古堡。 庄严的壁画描绘着血裔的崛起，六大氏族的王公带着诸多公爵单膝跪地，向至高的血之王座朝拜。 王座之上，看不清面容的古老神明居高临下，俯视着众多的血裔，澹漠的眼神如视蝼蚁。 记忆与现实逐渐重合，那笼罩在绯红雾气中的身姿也越发清晰。 而最终，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那古老神明的容貌，也宛若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一般，逐渐明朗起来。 银色的长发，精致梦幻的容颜，白皙得甚至有些透明的肌肤，以及那双仿佛穿透星海与时空的赤金双童…… 那面貌与此时此刻王座上的身姿合一，哪怕是仍有雾 气笼罩，也能分辨出其乃一人。 而在那模湖的记忆之中，王座之上凋刻的花纹也随之清晰。 一为荆棘。 一为蔷薇。 二者彼此交织，互为表里，形成了一道神秘而美丽的圣徽！ 记忆清晰，阿尔布雷希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 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他全身颤抖，张大嘴巴，面露震骇，心中则掀起了惊涛巨浪…… 神明啊！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些最不该忘记的记忆给忘记了？ 狗屎的暗夜之神！ 荆棘蔷薇根本就不是近年来才出现的符号，也不是所谓暗夜之神的圣徽！ 那是血裔的根源，最古的真祖，一切血脉力量的源头，血之始祖的标志！ 「暗夜之神」根本不是什么复苏的血裔半神，她是血裔的至尊，永夜的君王，创造了血族，横扫了世界的血之始祖！ 她她她……她是血之真祖！ 她回来了！ 阿尔布雷希特一脸的震惊与骇然，惊惧与不安，连捂着伤口的左手，站着的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不过，那一脸的惊恐与震骇很快就被变幻不定的神情所取代。 恐惧与骇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仰慕与激动。 虽然那仰慕与激动看起来有些太刻意了，表情相当僵硬，但阿尔布雷希特却调整得很快。 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只见阿尔布雷希特的脸上迅速堆满欣喜，而欣喜之中，又带着强烈的感伤。 而后，他「噗通」一声跪拜在了地上，朝着血之王座上的身影匍匐行礼，激动的声音充满哽咽： 「始祖冕下！是伟大的始祖冕下！赞美您！您终于回来了！」 当阿尔布雷希特再次抬起头时，泪水已经湿润他的双眼。 他面露虔诚与狂热，看向王座的目光满是赤诚与向往，孺慕与尊敬。 去特娘的血魔教团！去特娘的黑暗使徒！ 这位恐怖的存在竟然回来了，保命要紧，他现在就是一位狂热的真祖追随者！ 这一刻，阿尔布雷希特「感动」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夏洛特：…… 看着这位被自己拉入暗夜古堡之中的黑暗使徒飞速滑跪，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很想告诉对方说他心里想的东西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哪怕是表现得再狂热，再欣喜也没有用。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 暗夜古堡能够聆听位于其中的智慧生命的心声，这是夏洛特的秘密。 只是，与曾经的尤尔斯特不同，阿尔布雷希特虽然是传奇级别的血之公爵，但却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这种情况下，夏洛特自然也不会主动暴露。 她只是有些意外，这位黑暗使徒似乎跪的也太快了点，比尤尔斯特和尼斯都要怂，该说是脸皮足够厚呢，还是说脑子转的够快。 天可见，她不惜花费额外的神力刷新【血之召唤】，并趁着对方虚弱的时候将对方召唤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在不惊动血魔大公的前提下将对方控制住，甚至直接在暗夜古堡里将之斩杀，吞噬掉对方的血脉力量。 结果……还不等她出手，对方就跪了。 这倒是给夏洛特有点整不会了。 不是说血魔教团里都是一些不要命的疯子吗？ 眼前这位黑暗使徒可一点都不像是被黑暗力量侵蚀了脑子，变得癫狂而冲动，倒是怂的要死，进退自如…… 这倒是让夏洛特打算趁着对方没来得 及反抗前出手斩杀的想法无用了。 这家伙，直接滑跪了！ 满脸恭敬与憧憬不说，就连魔力与血脉之力也放下了，根本就是放弃了逃跑的想法，直接开摆。 哦，不，也不能说是完全开摆，而是直接挪了屁股，换了立场。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阿尔布雷希特满脑子里更是只剩下如何讨好她来保住性命。 对方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狂热与崇拜，向往与尊敬，但在外表之下，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小心，忐忑与不安。 咋说呢…… 有血之伯爵尤尔斯特「投靠」时战战兢兢讲述的原因在先，换位思考，夏洛特也不是不能理解阿尔布雷希特的做法。 但这看着她的孺慕目光，着实有些恶心了。 没办法，哪怕是转换得无比自然，但阿尔布雷希特实在是不适合做这个表情。 他的外表……实在是太壮实了。 阿尔布雷希特在成为血裔之前是恶魔。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地狱角魔。 卡斯特尔家族的资料中对这种恶魔也有所记载，这是一种生活在名为「地狱」的异空间的恶魔，最大的特点就是高大强壮，头生双角，一个个的都是肌肉壮汉级别的肉山怪物。 在有着恶魔生存的众多异空间中，地狱角魔的强壮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了，哪怕是现实世界中召唤他们的施法者，也多是将他们召唤出来作为苦力与肉盾来使用。 阿尔布雷希特的身形相比典籍上描述的那些地狱角魔要「瘦弱」许多，但也仅仅是相比典籍图画上描绘的「肉山」而言。 事实上，阿尔布雷希特的人形姿态身高至少有两米，甚至有可能超过两米五，哪怕是不到「肉山」级别，也和夏洛特前世的米国巨星施瓦辛格差不多，站在那里就很有威慑力。 虽然失去了右臂，但他看起来也丝毫没有虚弱感。 不如说，正是因为失去了右臂，他看起来反而更加粗犷了。 而就是这样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此时此刻顶着一张勐男类型的成年男性的脸，却是一副巨婴看着妈的表情。 哪怕是知道对方是装出来的，哪怕是对方的脸也称得上英挺，但还是够恶心。 不…… 不如说正是因为对方也足够英挺，但却又英挺得太过「成熟」，这种「孺慕」的表情反而更加恶心了。 怎么说呢。 就像是你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大叔噗通一声跪在你面前，一脸的卖萌，喊你叫妈的感觉。 夏洛特抽了抽嘴角，尽量无视对方的表情，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 不过，对方放弃了反抗，倒是让夏洛特也多少松了口气。 传奇毕竟是传奇。 虽然对方已经深受重伤，但谁知道活了数千年有没有什么底牌。 哪怕暗夜古堡是她的主场，只要将对方拉进来她就是主宰，但能够不战而胜还是最好。 操纵暗夜古堡也需要消耗神力，能不消耗神力总是赚的。 更别说，之前在精神领域操控着血之神力与奈斯氏族的约罗克公爵争锋，夏洛特也仅仅是不落下风而已。 真祖解放的力量最强不超过传奇，一位传奇真要拼起命来，总归有些麻烦。 一切……还是求稳一点。 不过，对方如此识相，倒是让她直接吞噬对方的想法有些迟疑了。 血魔教团作恶多端，黑暗使徒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 这些东西，不仅教会的典籍，就连卡斯特尔家族的藏书中也多有记载。 夏洛特原本是没打算和黑暗使徒多说什么的。 她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拉进暗夜古堡里，趁对方病，要对方命，在对方反抗之前吞了对方的力量，读了对方的记忆，同时借助暗夜古堡隔绝血魔大公的探查，并在教会察觉后、赶到前迅速脱身。 但现在，对方跪的太快，倒是让她有些迟疑了。 强行吞噬血脉力量只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做法，虽然短期内能帮助夏洛特提高本体的力量，但不排除过多血脉之力的涌入会让她再次陷入沉睡。 此时此刻对方滑跪，直接放弃了抵抗选择投降，倒是给了夏洛特更多的选择。 比如，在血魔教团内部也埋下一个钉子！ 当然，夏洛特非常清楚，阿尔布雷希特只是迫于局势才会如此。 他将自己当成了历史上的那位血之真祖，他对于自己的恐惧，也源于过去。 他只是暂时屈服于「力量」…… 不仅如此，他并非纯良，乃是实打实的血魔教徒，更是血魔教团的高层。 他不仅有着恶魔的混乱与邪恶，也有着恶魔的反复与无常，别看现在他一脸的恭敬，一旦有机会，夏洛特毫不怀疑他会立刻翻脸。 他可以作为自己打击血魔教团的工具。 但是，他不适合作为追随者。 夏洛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再次看向了阿尔布雷希特。 她将对方拉入暗夜古堡有一会儿了，也听了不少对方的心中所想，甚至意外收获了一些关于远古时代的秘辛。 而有一些事，也让她心中有些好奇。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眼前的恶魔血裔，她微微欠了欠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慵懒又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阿尔布雷希特……」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圣徽的？」 ———— 稍微修改了一下24章对阿尔布雷希特的形象描写，之前写成身材消瘦了。 -27- 笑容顿时凝固 夏洛特对这个问题真的很好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荆棘蔷薇是她当初挂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临时抄的符号，原形是家具上的花纹，根本不是什么血之真祖的圣徽。 穿越以来，夏洛特也曾经调查过血之真祖的圣徽曾经是什么，但一直都没什么结果，似乎是被血族刻意抹去了。 在阿尔布雷希特进入暗夜古堡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荆棘蔷薇与 “血之真祖”联系起来，而是将她当成了 “暗夜之神”。那么……对方又是怎么将荆棘蔷薇当成 “血之真祖”的标志的？听了夏洛特的询问，阿尔布雷希特的脸上浮起一抹忐忑。 夏洛特听到他心中传来诸多如 “真祖冕下为何这么问？” “我是不是哪里回答的不对？” “她会不会生气吞了我？”之类的心声。 “真……真祖冕下，请您饶恕我的罪过，我沉睡了太久，记忆也有些模湖，一时没有认出您的圣徽，这才犯下了诸多过错……” “能够再次见到您，我真的非常激动，非常开心，能够再次有机会向您献上忠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赞美您，伟大的真祖冕下，有了您的归来，血裔终于能够再次团结在一起了！”阿尔布雷希特面带狂热与虔诚地赞美道。 夏洛特：……谎言。全都是谎言。夏洛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恶魔血脉的血裔公爵大刺刺地在她面前扯谎，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阿尔布雷希特一番狂热的赞美里，除了他真的忘记了血之真祖的圣徽到底长什么样外，其他的都是假的。 这家伙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 “地狱角魔能屈能伸，先保住小命再说”。不过……忘记了血之真祖的圣徽？ 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尔布雷希特，陷入了沉思。凡人或许会遗忘，但超凡者的记忆力可是很强的。 更别说阿尔布雷希特还是传奇级别的血之公爵，地狱角魔，这等实力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忘事？ 更别说，还是血之真祖的圣徽这等对于血裔来说举足轻重的大事！但偏偏，阿尔布雷希特只有这句话是实话。 他之前是真的忘记了。直到他认出了暗夜古堡，他的记忆才重新涌现，只是在他的记忆里，血之真祖的圣徽，似乎本就是荆棘蔷薇的模样。 这是……认知修改？夏洛特心中一动。将荆棘蔷薇作为圣徽，是血之圣典认证过的，也是夏洛特亲自选择的。 莫非……血之圣典还能改变其他存在的认知，强行将荆棘蔷薇与血之真祖的身份绑定？ 夏洛特神情莫名，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同时，她又有一个疑问。说起来，血之真祖……不应该是莉莉丝吗？ 看着王座上的夏洛特陷入沉默，阿尔布雷希特更加紧张了：“真……真祖冕下，您……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夏洛特收起思绪，看向了对方。 看着颇为拘谨忐忑的黑暗使徒，她轻笑了一声，说：“阿尔布雷希特，你看起来……似乎很畏惧我？”阿尔布雷希特的脸上顿时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瞧您说的，您是伟大而无所不能的始祖冕下，在您的面前，自当保持恭敬与敬畏！”夏洛特不置可否，她轻轻挥了挥手，散去了王座前的绯红之雾。M. 隔绝视线的雾气消散，阿尔布雷希特也看清了她的外表。夏洛特依旧是成年姿态。 阿尔布雷希特神情一阵恍忽，久远的记忆越发明晰，印象中的那道身影也眼前的存在彻底融合。 真祖！她真的是归来的真祖！阿尔布雷希特不敢再多看一眼，连忙低下头，心中震颤。 看来，或许真的是修改了记忆认知……感受着阿尔布雷希特心中所思所想，夏洛特有了更进一步的肯定。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阿尔布雷希特，效忠不是随便说说，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的忠诚吗？”阿尔布雷希特连忙行礼，神情真诚而狂热地道：“始祖冕下，阿尔布雷希特对您的敬意发自内心！阿尔布雷希特的一切也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只要一个念头，阿尔布雷希特就能死去，阿尔布雷希特有什么理由与胆量，敢于欺骗您呢？”夏洛特不置可否，而是似笑非笑地试探道：“哦？是吗？身为亚巴顿的后裔，你也是这样向她宣誓的吗？” “瞧您说的，亚巴顿是亚巴顿，您是您，您才是所有血裔的共主，他不过是您赐予了力量的炎魔罢了，一个肮脏的背叛者，他怎么能和您相比！阿尔布雷希特从未真正向亚巴顿效忠，阿尔布雷希特只不过是出于恶魔的身份无奈之下托庇于她，阿尔布雷希特一直都在等待您的归来！”听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话，夏洛特有些意外。 这怂的要死的黑暗使徒翻起脸来倒是真的快，明明追随了亚巴顿上千年，骂起来对方来却毫不犹豫。 不愧是天生反骨的恶魔，就算是有了血裔的力量，根子也还没变。不过，让夏洛特感到惊讶的是，对方这番话倒也不全都是假话。 与她感知中的真心话相对比，阿尔布雷希特……是真的从没有向血魔大公亚巴顿真正地效忠过。 夏洛特有些不信邪。她不动声色地借助绯红星海查探对方意念深处的信仰，随后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真的不是血魔大公的信徒！ 这丫的，其实是个无信者！离谱，一个无信者不仅加入了血魔教团，还当上了第三黑暗使徒！ “咦？你竟然不是亚巴顿的信徒？”夏洛特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惊讶。阿尔布雷希特躬身行礼，解释道：“回真祖冕下，阿尔布雷希特于两千年前以恶魔的身份加入血魔军团，一身力量也并非亚巴顿赐予，而是血魔教团的第一位军团长巴洛夫……” “阿尔布雷希特以前从未进入过亚巴顿的视线，只不过是在她沉睡之后，才阴差阳错地升任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的。”夏洛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方说的，竟然是实话。不过，巴洛夫又是谁？以前的某位血裔神话吗？ 夏洛特没有追问。她看向了对方，问出了另一个疑问：“既如此，你在鲁特西亚，又谋划什么呢？”阿尔布雷希特一声长叹，面露难色：“伟大的真祖冕下，您有所不知，亚巴顿残虐暴戾，虽然陷入沉睡，但依旧对教团拥有一定的掌控。” “若是我不执行教团对抗神圣王庭的任务，必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真祖冕下，请您原谅我在过去的冒犯，我真的不知道暗夜之神其实就是您！我加入血魔教团也是身不由己！”此乃谎言。 真相是，阿尔布雷希特预感到神话将会接连回归，世界将会大变，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借助血魔教团的力量借鸡生蛋。 做点实事避免亚巴顿生疑只是表面。他在鲁特西亚的计划说是渗透新月贵族，对抗神圣王庭，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将贵族全都变成自己的禁忌血仆，暗中发展自己的力量。 至于加入血魔教团是身不由己什么的，更是屁话。阿尔布雷希特的状态其实有点像夏洛特前世里看过的那些从始至终都孤身一人的升级练功的仙侠里的冷酷主角，只不过多了能屈能伸。 而血魔教团，则像是他加入的宗门。那种爽文中的主角，对加入的宗门从来没有感情，不过是当成自己晋升的垫脚石和工具，真的需要扔，需要跑路的时候，说扔就扔，说跑就跑。 阿尔布雷希特心中有野心。他虽然一向稳健，但却并不代表安于现状。 他想要借助世界的变化，更进一步，登临神话。而阿尔布雷希特的资本，则来源于一座神像。 那是他在鲁特西亚地下神殿中发现的无面神像，拥有血之神力的力量。 无面神像……夏洛特心中微动，掀起了波澜。难怪地下神殿中的那个神像是赝品，原来真正的在阿尔布雷希特这里！ 夏洛特不动神色地看了对方一眼。她没有揭穿对方。再怂的人，真要是逼急了，也会拼命。 在她读取的心声里，无面神像是阿尔布雷希特心中最深层次的底牌，也是底线。 为此，他愿意一直苟下去，哪怕是给人当牛做马也没事，只求能找到更进一步的机会，总有一天能翻身。 夏洛特当然不可能让一个随时都可能反叛的反骨仔翻身。即使她已经有了将对方收成工具人的心思。 既然知道了对方手中有类似的神像，她自然也要收回。当然，如何收回，就是技术性问题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笑，慵懒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阿尔布雷希特，我可以给你一个效忠的机会，不再追究你的过去，也不再追究你的冒犯。”阿尔布雷希特眼前一亮，神情顿时激动起来。 “不过……”夏洛特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冷漠：“你肆意制造禁忌血仆，破坏血裔等级的稳定，必须要罚！”阿尔布雷希特心中一紧，神情忐忑地问道：“真……真祖冕下，您打算怎么罚？”夏洛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制造禁忌血仆，那么……你自己就也来尝尝当血仆的滋味吧。”阿尔布雷希特瞪大了眼睛：“您……您想要让我成为您的血仆？！” “怎么，不愿意？”夏洛特目光转冷。感受着冥冥中的血脉压制，阿尔布雷希特顿时头皮发麻。 他大脑飞速运转，讪讪地道：“真……真祖冕下，您也说了，禁忌血仆会破坏血裔等级的稳定……”夏洛特一声轻笑，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阿尔布雷希特，实话实说吧。” “我对你的效忠其实并不在乎，但我讨厌背叛，我并不信任你，哪怕是你说的天花乱坠……” “你很有趣，我愿意多听你说几句，但这并不代表我有耐心。” “你有太多恶魔的本性，比起血裔，更像是个恶魔，若是你不愿意成为血仆，那就算了，比起一个谎言连篇的公爵，我更需要的是足够的血脉力量。”说完，夏洛特轻轻翻开血之圣典，同时调动【真祖解放】，做出一副打算动手，夺取血脉之力的模样。 感受着她身上大变的气势，阿尔布雷希特神色一变，连忙高声道：“愿意！阿尔布雷希特愿意！” “伟大的真祖冕下，成为您的血仆，是无上的荣耀，阿尔布雷希特愿意接受您的惩罚！”看着满头大汗，瞬间再次认怂的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笑了。 她撤掉了血之神力，手中光辉一闪，凝结出了象征着血仆契约的光团：“既如此，那就签下契约吧。”说着，她轻轻一推，那光团就飞向了阿尔布雷希特。 阿尔布雷希特神色变幻。他看着那血红色的光团，内心无比挣扎，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垂头丧气地将之收入灵魂。 罢了……地狱角魔能屈能伸，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只要留得小命在，只要留得那个底牌，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和一定的契机……他总能找到机会脱身的。 现在，还是先低头吧！阿尔布雷希特放弃了抵抗，选择了臣服。不过，却在内心深处好好给今日之事记上了一笔。 他是稳健，但也记仇，历史上那些一个个在神圣王庭的围剿下或死或放逐或封印的黑暗使徒，凡是得罪过他的，背后多多少少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光辉闪过，阿尔布雷希特感觉自己的灵魂冥冥中多了些枷锁。压下内心的无奈与仇恨，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恭敬与顺从表情，讨好地道：“伟大的始祖冕下，现在……您应该信任阿尔布雷希特了吧？”夏洛特微微颔首，神色满意：“不错，还算听话，算是条好狗。”阿尔布雷希特：……看着笑的有些勉强的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却倍感愉悦。 她伸出手，看向了对方，玩味地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将藏起来的那个神像交出来了。”听了这句话，阿尔布雷希特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28- 做卧底 「神像？真祖冕下……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阿尔布雷希特干笑道。 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掰扯。 只见她一边把玩着精神世界中具现出来的新的血仆印记，一边轻笑道： 「阿尔布雷希特，我耐心不太好，所以……也别想要在这个问题上湖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阿尔布雷希特：…… 感受着灵魂深处冥冥之中传来的某种威胁，他的笑容更加难看了。 禁忌血仆就是主人的奴隶，生与死都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当他接受了契约成为禁忌血仆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谈判的本钱，不可能再有能力与对方讨价还价。 被套路了！ 阿尔布雷希特的心情一个劲地往下沉，在他的目光里，那高坐在血王座上的身影，此时此刻比他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恶魔。M. 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虽然对被套路充满了憋屈和愤怒，但感受着灵魂深处的印记压制，感受着冥冥之中的生命威胁，阿尔布雷希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神情一阵变幻之后，他哭丧着脸，垂下了头，气势一泻千里： 「阿尔布雷希特……明白了，阿尔布雷希特会在回归现实世界后，尽快将您要的东西献祭给您……」 听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能听到对方的心声，所以也知道无面神像并不在对方身上。 不过，对方的这承诺倒是真的。 有禁忌血仆的印记在，除非自己也不打算活了，不然的话，阿尔布雷希特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反抗。 阿尔布雷希特本质上是个极度怕死的家伙。 哪怕是夏洛特的条件再苛刻，只要不是真的逼着他去死，他最终也只得在血仆印记的威胁下捏着鼻子认了。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沉吟了片刻，接着道： 「从今天开始，你的一切行动必须都要向我报备。」 「你打算在鲁特西亚进行献祭的计划必须要停止，不仅如此，你之前的那些计划都不能再继续进行，你接下来做什么，必须听我的命令。」 阿尔布雷希特这次倒是没有抗拒。 成为了对方的禁忌血仆，连无面神像都要被收走了，对他来说，以前的各种打算其实已经相当于破产。 不过…… 「伟大的真祖冕下，那……那血魔教团和亚巴顿那边……」 阿尔布雷希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是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 黑暗使徒可不仅仅是个名号，也同样代表着权力与地位，这个权力可不仅仅指的是在血魔教团里的权力，也代表着能够直接与血魔大公进行沟通的能力。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阿尔布雷希特从来没有用过，但他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 那是根植于他恶魔血脉中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也是相互的，在他能够沟通血魔大公的同时，血魔大公若是真要想的话，也能沟通上他。 当然，这种能力的约束远远不及血仆印记，更像是一种远程交流的手段。 但神明的力量无所不能，哪怕是只有这种远程交流的手段，血魔大公也依旧能够趁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将力量投送过来。 换句话说，虽然阿尔布雷希特成为了夏洛特的血仆，但血魔大公仍然能够找上他。 若是其他时候，说不定阿尔布雷希特会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运气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在两位「神 明」之间玩平衡，甚至借力打力获得自由。 但禁忌血仆不同。 作为最严苛的奴隶契约，他一旦签订，就不可能脱离。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血魔大公发现他身上的问题…… 那他的结局就只有死了。 毕竟……血魔大公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黑暗使徒是其他存在的血仆的。 看着阿尔布雷希特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夏洛特轻笑一声，说： 「无妨，你依旧是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我会好好在你的背后看着的。」 她确实不担心。 她与阿尔布雷希特的血仆契约是通过血之圣典签订的，阿尔布雷希特毕竟是传奇，光靠她自己她担心压制起来有些麻烦，所以就直接动用了至高神器。 有血之圣典在，阿尔布雷希特和她的契约也冥冥之中与绯红星海有了联系，若是血魔大公亚巴顿向他投来视线，最先察觉的将会是夏洛特。 禁忌血仆的印记隐藏于灵魂本源之中，而阿尔布雷希特的灵魂本源已经与血之圣典建立了联系。 若是血魔大公投下视线，其动用的必定是神力，或者说……神术，而那也必将触发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 届时，夏洛特完全能够进行判定修改与遮掩。 至于血魔大公会不会动用更强的力量，以至于夏洛特也无法对抗…… 那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夏洛特就只好弃车保帅，直接放弃阿尔布雷希特了。 当然，这些就不用告诉阿尔布雷希特了。 而至于阿尔布雷希特会不会向血魔大公透露她的身份…… 她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写入了血仆契约中的最高隐秘，若是阿尔布雷希特主动暴露，那就是主动自杀。 最严苛的奴隶契约之所以最严苛，就是违反禁忌之时惩罚最狠，也最无解。 若是阿尔布雷希特违背契约，他的灵魂瞬间便会因契约反噬而自毁。 这种事，夏洛特知道，阿尔布雷希特也知道。 所以，她并不担心对方犯傻。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尔布雷希特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又心中一动，忍不住道： 「真祖冕下，您的意思……是让我继续留在血魔教团？」 夏洛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当然。」 「我要你留在血魔教团，在血魔教团内部发展自己的力量。」 「你原本打算在鲁特西亚的中央会议做什么，接下来，就在血魔教团内部替我做什么。」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尔布雷希特顿时头皮发麻。 血之真祖……竟然要他反过来在血魔教团中当卧底！ 不仅如此，她还要自己暗中挖血魔大公的墙角，渗透血魔教团！ 她她她……她果然是归来报仇的！ 阿尔布雷希特真的很想拒绝。 他不想参与到神话的争斗中去。 但感知着灵魂之中的血仆印记，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过去。 一边是仍在沉睡中的血裔半神血魔大公亚巴顿，以及潜在的其他血裔王公。 一边是成为了自己的主人，随时都可以了结自己的血之真祖。 如果说真要得罪哪一个的话…… 好像他也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看着王座上的身影，阿尔布雷希特最终叹了口气，道： 「阿尔布雷希特……明白了。」 夏洛特微微颔 首，还算满意。 「此外……」 她又话锋一转，轻轻招手，召唤出了一个绯红色的光球： 「将你有关血族的所有记忆全都拓印一份，交予给我，包括血裔的历史。」 说完，她轻轻一推，那光球就飞向了阿尔布雷希特。 阿尔布雷希特下意识接了过去，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精神之道的血族魔法【记忆共享】的具现化。 这是精神之氏族塞来姆独有的血脉魔法，不过，阿尔布雷希特却不感觉到意外。 血之真祖毕竟是血之真祖，掌控所有的血族魔法，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而至于夏洛特为什么会掌握，那自然是血之圣典的精神之章自行补全的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将所有有关的记忆记录其中，随着无面神像一起向您献祭……」 阿尔布雷希特恭敬地回答道。 他并没有询问夏洛特要那些记忆做什么。 他是传奇，也是活了两千年的血族，自然见过不少神话的复苏，知道复苏的神话很多时候记忆并不完整，都需要外力来进行唤醒与补全。 夏洛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熟悉疲惫感却浮上了心头。 她心中微动，知道血之召唤的时间要到了。 「记住你的话，我会等待你的献祭，不要逼着我自己去取。」 「也别想着动什么小动作，你的一切……我都会关注着。」 她意味深长地道。 说完，夏洛特微微挥了挥手，结束了血之召唤。 绯红的雾气再次蔓延，整个世界顿时陷入昏暗。 而阿尔布雷希特也被送出了暗夜古堡。 -29- 回归 绯红雾气缓缓散去，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 阿尔布雷希特发现自己依旧位于那片鲁特西亚外的墓地里。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延伸自己的感知，随后发现自己的灵觉终于不再被限制，而是恢复成了正常传奇的范围。 「看来，是回归现实了。」 阿尔布雷希特松了口气。 「没想到暗夜之神就是真祖冕下，没想到她竟然也来到了鲁特西亚！无面神像……莫非，她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吗？」 「我被她盯上，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真是倒霉，本以为是个更进一步的途经，却没想到会引来她的关注……」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不，我应该更谨慎一点的，当初察觉到那神像之中的那种接近血裔本源之力的神力，就应该意识到会有今日的风险的。」 「归根结底，还是我太不谨慎了。」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叹，面露懊悔。 只是，木已成舟，他也无法再改变现状了。 叹了口气，阿尔布雷希特沉入意识。 只见自己的灵魂深处，一枚绯红色圣徽正在不断旋转。 那圣徽由荆棘与蔷薇组成，散发着氤氲的光辉，与他的灵魂本源融为了一体，每当他的心情发生变化的时候，那圣徽都会随之闪烁，仿佛在持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般。 那正是血仆的灵魂印记。 感受着那印记中流露的尊贵气息，阿尔布雷希特的神情一阵变幻。 最终，他还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血仆就血仆吧，至少……没有被吞噬，至少我还活着……」 「复苏中的神话最需要补充力量，但她却没有将我吞噬，这说明我对她来说还有更大的作用。」???.wenXUEmi 「既然如此，就暂且听话，老老实实完成她的任务吧，只要我表现出足够多的价值，至少……目前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圣临日没多少时间了，届时，她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与心思关注我一个小小的传奇……」 「先一边完成任务一边疗伤，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办法恢复自由吧。」 阿尔布雷希特很快就有了打算。 找个地方睡一觉的计划不能进行了，虽然很不情愿，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完成那一位布置的任务。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彻底放弃了自由与野心。 血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血之真祖虽然身份超然，力量强悍，但同时也宿敌太多。 他相信自己，只要能忍，总能找到机会。 而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将自己被夺走的，全都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的那猩红色的童孔中闪过一道锋芒。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脑海中的圣徽却骤然点亮，宛若电流般的力量瞬间流遍他的灵魂与肉身。 他闷哼一声，连忙停止了对血之真祖不敬的想法，将内心中的敌意深深埋藏，换成一副敬畏的模样。 不满与敌视被尊敬取代，深入灵魂的刺痛也渐渐隐去。 阿尔布雷希特掩去童孔深处的阴霾，而后一声轻叹，收起了对血仆印记的查探。 他展开恶魔之翼，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离开前，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狐疑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墓地入口的方向，那里，有着一棵枯死的橡树，橡树上站满了黑色 的乌鸦。 阿尔布雷希特看了一眼那些乌鸦，微微蹙眉。 他沉吟了一下，向那个方向释放了一道威仪术，而后就看到那些乌鸦纷纷从枝头上掉了下来，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错觉吗？」 看了一眼地上的乌鸦，阿尔布雷希特自言自语。 他收起目光，不再关注，而是隐藏好气息，换了另一个方向飞去。 而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那枯死橡树旁的虚空突然一阵扭曲。 黑色的雾气骤然弥漫，而后迅速凝聚，最终化作了一位身穿黑色哥特裙的金发少女。 正是夏洛特。 她看了一眼阿尔布雷希特离开的方向，也带了些感叹： 「不愧是传奇，感知倒是敏锐，差点就被发现了。」 传奇就是传奇，哪怕是重伤了，实力也绝非炽阳能比。 虽然有着【恶魔契约】与血裔血脉的双重压制，但这里毕竟距离鲁特西亚不远，能不打起来，还是不打起来的好。 将对方拉入精神世界，直接进行更高层次的压制，算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至于那一身反骨……夏洛特倒是不那么担忧。 只要维持好血仆禁忌，监视好对方，就算阿尔布雷希特再跳，也很难翻出风浪。 唯一需要小心的，大概也就是要防着对方绕过契约的约束，给她挖坑了。 比如，在提供情报的时候，故意少报漏报，比如故意诱导。 而那，就需要夏洛特自己亲自甄别了，毕竟再严密的契约，也不是完美无缺的。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的身形迅速溃散，化为了无数只纷飞的蝙蝠，朝着远方飞去。 …… 阿尔布雷希特成功逃离，但鲁特西亚的警报却并未解除。 不仅如此，整个城市反而更加戒备森严了，连笼罩全城的魔法防御体系都展开了。 呈六芒星排列的位于城市各处的六座法师塔纷纷点亮，水蓝色的光辉在夜幕中极为瞩目。 不仅如此，就连大教堂的范围性神术也照亮了天空，在法术护盾之上，又添了一层氤氲的光辉。 至于街道上，巡逻的卫兵更是接连不断，狩魔骑士与审判骑士几乎全军出动。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当夏洛特回到庄园之后，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 王都戒备森严，她又不能动用太显眼的力量，为了绕过那些在街道上巡逻的卫兵与骑士，她无奈之下只好多花了一点时间。 纷飞的蝙蝠在庄园二楼的阳台汇聚，最终重新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在感知到夏洛特的气息后没多久，塞巴斯就蹭蹭曾地赶了过来，神情带着焦虑。 直到看到夏洛特那毫发无损的模样后，他才长松一口气：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塞巴斯都要忍不住去寻找您了。」 夏洛特挑了下眉：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塞巴斯先是摇了摇头，但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面带忧虑地道： 「主人，您离开这会儿，我特地打听了下消息，已经得到准确情报，刚刚天上的战斗是教会在对付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而且疑似是第三使徒阿尔布雷希特。」 「不仅如此，教会的大审判长和狩魔枢机两位传奇圣职者也并没有前往北地，而是依旧藏身在鲁特西亚，教会刚刚出手的传奇同样也有他们！」 「此外，据说教会还打算启动神器永恒之日，对全城进行进一步排查……」 看 着塞巴斯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夏洛特一阵恍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自己在教堂里的见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教会的三位传奇打过交道了。 这位精灵管家怕不是被教会的消息吓坏了，毕竟大审判长可是一位有过屠神记录的传奇，而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虽然是「神明」，但却刚刚复苏，力量也并没有恢复太多。 她离去的时候也没给塞巴斯解释太多，现在又是在神圣王庭新月教区的大本营，教会一有大动作，而她又迟迟未归，自然而然就越来越心急了。 「不用担心，教会发现不了我们，而且……我也已经和教会的几位传奇见过面了。」 夏洛特说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瞪大了眼睛： 「您……您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 唔…… 教堂里的时候，那种试探与反试探算交手吗？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她想了想，感觉好像也不算错，所以就微微颔首： 「算是吧。」 看着夏洛特一副澹然的模样，塞巴斯嘴巴微张。 只见他的神情先是惊异，后是欣喜，而后又变得有些好奇。 不过，那好奇很快就被他压下，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敬畏地道： 「伟大的主人，是我多虑了，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您从来不做没有准备之事！」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估摸着这家伙估计又在脑补了。 她也没追问，而是沉吟道： 「接下里这几天，低调一点，教会应该会在全城进一步追查血魔教团，免得殃及池鱼。」 塞巴斯神色一凛，肃穆道： 「伟大的主人，塞巴斯谨遵您的命令。」 说着，他迟疑了一下，又道： 「主人，那血魔教团那边，我们要不要趁机……」 「不用，阿尔布雷希特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用再多此一举。」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说道。 塞巴斯愣了愣，再次瞪大了眼睛。 -30- 夏洛特的承诺 看着塞巴斯那夸张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复杂与警觉的表情，夏洛特就知道这家伙八成又想歪了。 当初她将尤尔斯特收为新的血之卷属时，对方就是类似的表情，这估摸着是又以为她把黑暗使徒收编成卷属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有些无语。塞巴斯什么都好，服务周到，能力出色，节省了她大量精力不说，也将她侍奉得很满意，与女仆雪莉搭配起来干活很完美。 就是这性格太护食了，真的就像只大狗似的，任何其他存在接近她，都会引起他的警觉，生怕抢了自己的地位似的。 不过，夏洛特也不讨厌对方这种反应。重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这其实也正是忠诚的代表。 当然，塞巴斯最初选择追随她也是出于自己更进一步的野心。这一点对方也从来不遮掩，效忠的时候也是开诚布公地说过了的。 只是，一主一仆相处了近两年的时间，一起经历了许多，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止是一开始的 “交易”了。在夏洛特从波尔德审判所大骑士手中救下他时，在双方签订血之契约时，塞巴斯就已经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夏洛特的追随者，而不仅仅是个为了自己更进一步，想要搭上顺风车的野心家。 想了想，夏洛特还是多解释了一句：“阿尔布雷希特被我强制契约成了血仆，并非卷属，他将作为我们渗透血魔教团的棋子。” “血魔教团已经知晓了我的存在，哪怕是还不清楚我的身份，但终究是个隐患，既然我们打算在新月发展，就必须要尽快处理这个组织……” “对于血魔教团这样的隐秘组织来说，从内部渗透，要比外部进攻来的容易些，这就是我选择阿尔布雷希特的理由。”说着，她看了塞巴斯一眼：“就像尤尔斯特之于奈斯氏族那样，我并不会将阿尔布雷希特留在身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抢了你的地位。” “你的服务我非常满意，管家这份工作，在我看来只有你能胜任，所以……不用胡思乱想。”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愣了一下，表情讪讪，一副被看破心思的不自在。 他干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主人，您误会了，能够看到您的追随者越来越多，塞巴斯也非常高兴，怎么可能会胡思乱想呢？”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担心自己的风头被抢了呢。”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被夏洛特那宛若星空般璀璨的绯红双眸盯着，塞巴斯更加不自在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伟大的主人，其实塞巴斯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也有那么一点担忧……” “不过，塞巴斯向您保证，这却并非是针对您，而是……针对塞巴斯自己。”说着，这位炎之精灵微微有些失落，一边叹气，一边苦笑道：“主人，您的力量恢复得比塞巴斯想象的还要快，不足两年的时间，您就已经能够与数位教会传奇对抗，也能将传奇血裔收为已用。” “但塞巴斯……却还只是一名银月。” “塞巴斯真的很担心，担心在您心中失去价值，失去地位，担心自己的实力追不上您前进的脚步……”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有些惊讶。 她倒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么想的。她重新打量起塞巴斯，而塞巴斯则微微俯身，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透过冥冥之中与对方的血之契约，夏洛特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那种忐忑与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夏洛特知道那种迷茫是什么。那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塞巴斯曾经是炽阳，却因重伤跌落位阶，再无恢复可能。 虽然成为了她的卷属，有了恢复实力的可能，但那种可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达到的。 在成为血之卷属之后，塞巴斯一度非常激动，每天更是坚持锻炼，希望能够早日恢复到炽阳级别的实力。 这些事，夏洛特也都知道，她就不止一次看到入夜之后，忙了一天的塞巴斯独自前往静室训练。 他的实力也的确有所提升，但是比起彻底恢复来说，还是不够。或许给他更长的时间，他迟早能恢复实力，但比起夏洛特提升的速度，比起夏洛特一次又一次收编的新的 “追随者”的实力，他的力量越来越不够看了。所以……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焦虑，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也是能理解的。要知道，夏洛特刚刚认识对方的时候，对方那强大的实力还堪称她的底牌。 但现在，别说真祖解放了，就算是夏洛特以自己的本体的实际力量来和对方比较，塞巴斯怕是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对手。 塞巴斯是银月巅峰。夏洛特，也早已随着融合神像达到了银月的巅峰，并且还因为体质的特殊有着更加强大的耐性与抗性。 双方的实力差距早已逆转，不仅如此，今后必将继续加大，而夏洛特以后收服的追随者，实力也只可能越来越强。 如此，换谁谁恐怕都要焦虑的。仔细感知了一番塞巴斯的实力，夏洛特微微叹了口气。 她想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一番，但看了看双方的身高差，预估了一下自己估摸着踮起脚才能够得着对方的肩，又将这个自取其辱的想法放弃。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于实力……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会亲自帮你恢复，哪怕是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夏洛特说道。 塞巴斯愣了愣，神情有些怔怔。看着他那副丢人的表情，夏洛特一脸的嫌弃：“行了，抬起头来，我早就说过，有功者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奖赏，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比起实力，我更看重的是忠诚，不忠者，永远不会真正走入我的视线，而你，已经是我认可的卷属了。”听了夏洛特那看似不耐实则满是安慰的话，塞巴斯内心一颤，面露感动：“主人……”看着他那快要感动到落泪的模样，夏洛特抽了抽嘴角，说道：“行了，都是活了几百年的精灵了，别像个孩子似的，该干嘛干嘛去。我有点渴了，给我准备点超凡之血来。”塞巴斯：……深呼吸了一口气，塞巴斯行了一礼：“抱歉，主人，是我失态了，我这就去为您准备宵夜。”说完，他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缓缓告退。 看着塞巴斯离去，夏洛特倚靠在栏杆上，若有所思。塞巴斯的心情某种意义上也反映出了她现在的势力的某种状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变强，而若是加上外挂的话，更是早已超出了规格，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神话的争锋。 但她的追随者，整体实力却太差，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特别是以塞巴斯为首，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核心圈子，实力最强的也就是塞巴斯自己了。 像是黑猫尼斯，还有血狼部落现在的祭司狼人卢夫，实力更差。夏洛特想要发展势力，壮大信仰，不可能事事躬亲，肯定需要追随者去做事的。 若是想要在王国乃至整个弥瑞亚站稳脚跟，不仅仅是她自己，她的追随者的实力也需要更强一些。 至少……得镇得住场子。 “或许，我也是时候考虑一下，提升提升大家的实力了。”夏洛特自语道。 常规的提升实力的方法只有进行超凡训练，但这个过程太慢。不过，夏洛特有外挂。 那就是【血之圣典】解锁的能力之一——【神恩祝福】。【神恩祝福】是血之圣典中少有的能够使用血之神力的能力，可以通过消耗一定的神力，赐予目标相应的祝福效果。???.WenXueMi.Cc 夏洛特试过几次，这种效果可以是永久性的，也可以是暂时性的，神力消耗也与祝福效果的强弱正正比，可以作用于物，也可以作用于人。 她可以用这个能力来制作 “神器”，也可以用这个能力来赐予信徒施展神术的力量，甚至可以借助这个力量强化目标的血脉力量，直接提升对方的实力。 当然，消耗也是不小，而且直接消耗的就是神力，所以神力一向稀缺的夏洛特也没怎么用过，而是将这个能力暂时搁置了。 但现在她融合过了神秘神像，神力已经没有那么稀缺了。再加上后来她又解锁了【信仰网络】，能够与信徒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若是用神力祝福赐予信徒、后裔和卷属力量，也不是完全的恩赐了，而是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一种长期投资，可以借助对方力量的壮大获得反哺……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积少成多，却能成为血之神力的主要来源，甚至可能帮助夏洛特真正意义上地登临神座！ 想到这里，夏洛特有了打算：“等阿尔布雷希特献祭了新的神像，中央会议顺利结束，我也回归北地之后，就将这件事提上日程吧……” -31- 王室与教会的合作 将阿尔布雷希特这个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顺利收为血仆后，夏洛特就不再折腾，而是老老实实地窝在了庄园里，静待中央会议的召开。 不过，鲁特西亚夜空中的传奇之战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是夜，城卫队和狩魔骑士封锁了整个王城，搜捕了一整个晚上，在鲁特西亚各地抓捕了大量血魔教徒，发现了数个邪教窝点。 特别是针对黑暗使徒现身的庄园深入调查之后，一个规模庞大的隐秘地下神殿渐渐浮现在世人眼前。 据教会内部传出的消息，该神殿的年代恐怕可以追朔到近两千年前。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王都都陷入了震动。 鲁特西亚历史永久，两千多年来曾多次城毁，也多次重建，现有的城市下埋藏着不少旧城的遗址，这些事众所周知。 事实上，鲁特西亚现有的排水系统，就是建立在上一个旧城遗址上的。 那还是尤奈特帝国的鼎盛时期，盛行浴场修建的旧帝国建造了极为庞大的排水系统，纵横交错，哪怕是今日的鲁特西亚也获益不少，仍在沿用。 只是，复杂古老的排水系统也就造就了鲁特西亚地下部分的复杂与神秘，七拐八拐的地下排水系统也成了滋生邪恶与黑暗的温床。 这座发现的古老神殿便是与地下排水系统相连的，但更加深入，其深度还要在排水系统之下。 经过神圣王庭高阶圣职者进一步鉴定，这座神殿很可能是血裔时代的血族始祖留下的神殿，也是弥瑞亚大陆现行发现的第九座血族远古神殿。 顺带一提，一个月前在卡斯特尔领发现的神殿是第八座，而神圣王庭也已经计划派出圣职者深入调查，只不过还不能他们出发，鲁特西亚这边就又有发现了一座。 镇神钟、传奇血魔、远古神殿…… 哪怕是最不敏感的人，也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而当有关远古神殿越来越多的调查消息从教会传出之后，更是在鲁特西亚引起了进一步的地震—— 这座神殿……竟然是早已成为了血魔教团的据点，而血魔教团甚至在神殿中构筑了巨大的献祭法阵，其地点正好位于王国议会厅的正下方！ 经过教会神官的鉴定以及审判所审判骑士对抓捕到的血魔教徒的审判，血魔教团在鲁特西亚的谋划也渐渐浮出水面…… 野心勃勃的血魔教团竟然是打算趁着新月王国的中央会议，对王国的贵族一网打尽，将所有参会的贵族尽数献祭！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国第一近卫骑士团和审判骑士、狩魔骑士组成的审查团对鲁特西亚上下进行全面调查，调查对象包括贵族、神官、商会、法师协会、佣兵协会以及内城和外城的广大平民，对所有涉嫌与血魔教团往来，甚至加入血魔教团的堕落者实施追捕与审判。 特别是贵族，被列为调查的重点目标，且涉嫌勾结血魔教团者将会得到最为严厉的处置。 当消息传出之后，整个王都一片哗然。 包括贵族与神官在内，没有人想到国王与教会竟然如此果决，动作如此迅速。 要知道，整个鲁特西亚人口接近百万，这么大的城市，直接下达封城的命令并进行全面搜查，动静不可谓不大。 更别说鲁特西亚的势力攀枝错节，贵族势力相当庞大，哪怕是国王对贵族的压制，也大多是靠着贵族内部的相互制衡，而国王本身的势力，也是由大大小小的贵族组成。 平日的权力平衡也就罢了，若是想要彻底进行调查与审判，难度之高甚至远远超过夏洛特对北地的审查。 而很多贵族本身也的确或多或少与血魔教团有过来往…… 在这种情况下，贵族们的反对，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命令下达不久后，汇聚在鲁特西亚的王国贵族就纷纷抗议，认为这样严格的审查是对《王权契约》的破坏，是暴君所为，是违背契约且不「合法」的。一些大贵族更是公然拒绝近卫骑士与教会骑士进入其家族。 中央会议还没开，但王室与贵族倒是提前对立上了。 特别是加斯顿家族，这个在王国中本以态度中立闻名的大家族，这一次却对王室和教会的调查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其家主加斯顿公爵，更是凭借接近传奇的强大实力成为了反对派的领袖。 用加斯顿公爵的话来说，审判邪恶固然重要，但贵族的权利亦受《王权契约》和《神圣法典》的保护，神圣而不可侵犯。 哪怕是教会，也不能无缘无故，仅靠捕风捉影的事便对贵族进行如此严格的审查。 当加斯顿公爵的言论传播开来之后，更是得到了绝大多数贵族的赞同，一时间……鲁特西亚的气氛更加微妙了。 从王室与教会宣布封城调查，到贵族不满并选择抗议，前前后后也不到一天的时间。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谣言也在鲁特西亚蔓延开来…… 什么王室背叛了贵族，倒向了教会之类的；什么这次中央会议是国王针对贵族的阴谋之类的，说什么的都有。 恐慌在王都蔓延，很快又变成了愤怒。 贵族们拒绝配合，并且有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此次调查的趋势。 然而，事情后续的发展却超出了不少人的预料…… 传奇……又出手了。 神圣王庭大审判长贝尔纳，狩魔枢机约瑟夫亲自率队，对加斯顿家族展开了调查。 在调查令发出的当天夜里，鲁特西亚的内城区再次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或者更准确地说，战斗波动。 这一次的战斗，爆发出来的魔力波动远远不及前一天的传奇之战，但其范围却也覆盖了内城区的小半片天空。 这是涉及到了炽阳级别的战斗。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魔力强度高达炽阳，但当耀眼的神圣之光如同神灵怒火般降下之后，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而随着战斗结束的，还有更加详细，也更加令贵族们感到震撼的消息—— 新月王国九大公爵之一，王国最有希望踏入传奇的下一位高阶超凡者——加斯顿公爵……殒命了。 而击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圣 王庭新月教区的大审判长贝尔纳。 随即，审判团迅速对加斯顿家族进行调查，搜查出了大量与血魔教团勾结的证据，并抓捕了十几名已经成为血魔教徒的加斯顿家族成员。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加斯顿家族的直系继承人理查。 当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整个王都的贵族都老实下来了。 没有人想到教会的传奇圣职者会真的出手，也没有人想到一出手就不留情。 而同时，如此精准的调查与审判，也让贵族们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室与教会……是早已掌握了不少信息的。 这是一次有备而来的审查！ 很多人似有所悟。 一时间，反抗的贵族数量迅速降了下来，一些家族更是主动认错，向教会提供了不少有关血魔教团的情报。 而教会与王室组成的审查团也没有闲着，而是继续排查，且一查一个准。 就像是早有目标似的，与血魔教团勾结的贵族家族被纷纷挖掘了出来，并以雷霆之势镇压。 就连神圣王庭内部，也有十多名神官被直接抓了起来，以堕落的罪名押送到了审判所。 一时间，整个鲁特西亚风云变幻。 而在内城区，夏洛特的庄园也同样迎来了审查，不过，却要相对宽松一些。 只有卡斯特尔家族的店铺，因为有过涉及血魔教徒的先例，审查的比较严格。 当然，审查之后，并没有什么问题，所有有可能暴露的地方，也在夏洛特的【神术反制】下被轻易地化解了。 对于教会的审查，夏洛特倒是没什么放在心上，作为始作俑者，她知道对自家的审查其实大概率应该只是走个过场。 教会如此有针对性的调查，应该是已经拿到了她留下的那份名单了。 夏洛特特意打听了一下，和自己记下的名单对应…… 很明显，这一开始的时候调查还带着试探的意思，但确定那份名单属实之后，就不只是调查，而是直接按照名单先抓再审了。 不过，夏洛特同样注意到，被以勾结血魔教团的罪名抓起来的贵族，不仅仅有名单上记录的，还有一些是哪怕是夏洛特也有所耳闻的，贵族里知名的反对派，一向与国王路易五世不对付。 以旁观者的角度旁观一切，并结合自己的情报稍加思索，夏洛特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 拜血魔教团所赐，王室和教会这次的确联合起来了。 王室支持了教会对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的贵族的审查与抓捕，而教会也默许了王室对反对派贵族的打压。 虽然新月王室与教会一向不和，但这个时候却不约而同地产生了默契。 夏洛特啧了一下。 说起来，这这种默契还是她这只小蝴蝶扇起来的。 不过，结合她到王都之后的种种见闻，结合教会在血魔教团内部的卧底，她大概也猜到了恐怕王室与教会恐怕本身就有打算合作。 三王子菲利普……应该是早就被王室放弃了。 这场会议……其真正目的恐怕并非是贵族与教会联合起来削弱王权，而是王室与教会联合起来打压贵族，强化中央集权与宗教信仰！ 只是，或许王室与教会原计划在血魔教团有大动作的时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中央议会召开的时候行动，但她的一番骚操作，暴露了阿尔布雷希特，扒光了血魔教团的裤衩，直接把一切给提前了…… 可以预见，等这场风波过后，国王路易五世的中央集权恐怕可以更进一步了，而神圣王庭对新月教区的信仰掌控也会更强了。 受伤的，应该只有新月的 贵族，以及搞事的血魔教团。 当然，这就和夏洛特没太大关系了。 作为新兴的王国贵族，夏洛特的利益还没有与王室形成直接冲突。 她并未对王室表现敌意，在王室已经明显放弃三王子的前提下，只要她不让王室感受到威胁，暂时也不会得到打压。 而至于阿尔布雷希特的下属势力经此一事被一窝端…… 老实说，夏洛特一点都不在乎。 血魔教徒都是些什么货色她实在是太清楚了，就算是让阿尔布雷希特渗透血魔教团，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她都愿意接纳的。 那些邪恶混乱的渣滓，审判了就审判了，正好借助教会的手「清理门户」了。 王室与教会的联合调查估摸着还要持续个几天，鲁特西亚的混乱一时半会儿恐怕也结束不了。 不过，这和夏洛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是等风波过后参加会议，然后收拾行李回家了。 若是她预计的不错，此次中央会议恐怕也只是走个过场，既然教会与王室合作，三王子的结局恐怕也早已经注定，无非就是废黜软禁。 而夏洛特真正要做的，恐怕也只剩下觐见国王，以及和其他贵族们谈生意了。 也不是坏事。 这一番清理下来，王国的贵族势力必然也会有所变动，此消彼长下，也会留下不少势力真空。 或许……这也正方便夏洛特这样的新兴王国贵族扩大影响。 想明白了一切，夏洛特就不再亲自关注这场调查，只叮嘱塞巴斯收集好相关情报，每天权当看个热闹。 而在这场堪称「大清洗」的调查进行的第四天，夏洛特也终于收到了来自阿尔布雷希特的呼唤。 更准确地说，是献祭。 -32- 阿尔布雷希特的祭品 熟悉又陌生的召唤在夏洛特的心底响起，那是阿尔布雷希特的祷告。传奇实力的存在向她祈祷，其力度远非其他超凡者能比，夏洛特几乎是不用刻意追寻，便感知到了阿尔布雷希特的状态。 这名拥有恶魔血脉的传奇血裔应该是位于某个密闭的房间内，房间内摆放着献祭用的法阵与祭坛，祭坛上方供奉着荆棘蔷薇的圣徽，而在献祭法阵的中央，则放置着一尊小巧的神像，以及一枚流光溢彩的水晶球。 而此时此刻，阿尔布雷希特正站在法阵前，神态恭敬地念诵她的尊名。 感知着冥冥中的召唤，夏洛特沉入意识，开启暗夜古堡，而后借助信仰网络沟通上阿尔布雷希特绘制的圣徽。 很快，她就感觉自己冥冥中仿佛与某个跨越虚空的通道联系在了一起。 那是献祭法阵激活的传送通道，或者说，献祭通道。通过那冥冥之中的献祭通道，夏洛特能看到通道另一侧的神像与水晶球，看到旁边默念咒语的阿尔布雷希特。 她心中微动，选择了接受，而紧接着，阿尔布雷希特面前的献祭法阵便绽放出绯红的光辉，吞噬了位于其中的神像与水晶。 夏洛特只觉得一种奇异的吸力从那献祭通道中传来，伴随着绯红的光辉，一尊小巧的神像与一枚流光溢彩的水晶球便出现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献祭成功了。但对于夏洛特来说，她感觉这更像是一种另类的传送，只不过传送的指向是她，传送的地点是暗夜古堡。 看着阿尔布雷希特的祭品，夏洛特轻轻招了招手，那小巧的神像与水晶便飞入了她的手中。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接受献祭。在融合神像之前，她也能够通过荆棘蔷薇的圣徽和信徒或祈祷者沟通，但真正实现近似于神明的献祭还是第一次。 这也同样是信仰网络的附加能力，信仰网络让夏洛特能够将圣徽作为锚点，通过献祭法阵实现指向性的传送。 神像与水晶入手，带着真实的触感，完全不同于精神世界的虚幻。夏洛特有种感觉，那就是她只要想，随时随刻都能将这献祭的神像与水晶带到现实世界里去。 这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早在融合神像之后，夏洛特就隐隐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仿佛也发生了某种异变，此时此刻能够成功接收献祭，倒是进一步验证了她的某些猜测。 她的暗夜古堡恐怕已经不仅仅是精神世界的具象化，而是带上了某些现实的特质。 更准确的说，这个精神世界已经隐隐有了异空间化的趋势，能够存放现实世界真实存在的物品就是实证。 这让夏洛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家珍藏的超凡典籍上的某些描述。据说，当超凡者踏入传奇之后，精神力进一步质变，便可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开辟能够存放物品的独特时空，又被称之为随身空间或是折叠空间。 或许……与她现在的暗夜古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夏洛特并不是传奇，依旧是银月。 但老实说，夏洛特现在真的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通俗意义上的银月了。 她已经拥有了神灵一般的信仰网络，能够像神灵那样接受献祭，也能够像神灵那样赐予祝福，同时，她还能像神灵那样使用神力，甚至说……积累神力。 那她现在和神明还有什么区别？不……不如说除了本体真正的实力太弱之外，她几乎与神明无异了，甚至于说根本就像是个真的不能再真的复苏中的弱小神明！ 特别是结合她心脏处那融合无面神像之后点燃的如同神火一般的火焰，更是让她浮想联翩……可惜的是，家里的典籍最多记载到传奇，传奇之后就没有了，而哪怕是对神话最了解的尼斯，相关的知识也大多都是空白。 所以……夏洛特也不能确切判断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血之圣典的个人面板上倒是有她现在的超凡位阶的描述，但这种描述也只对应她当下的实力，比如现在写的是【血之子爵】，等她真祖解放的时候写的就是【血之公爵】了。 摇了摇头，夏洛特暂时将此事抛在脑后。不管她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她的目的是不变的，那就是变强，然后登神。 拿起阿尔布雷希特献祭的无面神像，夏洛特开始仔细查探。绯红色的光辉在指尖蔓延，覆盖上了神像，夏洛特闭上眼睛，借助神力探查，很快就在神像内部发现了熟悉的力量。 那是血之神力。这座神像与她之前融合的那一座神像一样，存储着充沛的血之神力，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将，神像本身就像是血之神力构成的。 只不过，除去神力之外，神像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力量。上一次没有融合神像前，夏洛特还不曾感知出这些力量，融合过一次神像后，她的感知似乎也更加敏锐了，隐隐能够察觉出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力量。 她很难用语言形容那是什么力量，只是能大致判断其应该也和神力有关，若是说神力是组成无面神像的血肉，那么这种力量……就仿佛是骨架。 夏洛特进一步感知，而与此同时，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也隐隐开始季动心脏处的金红色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夏洛特惊奇地发现自己对那种神秘的力量产生了一种想要吞噬的渴望……那是共鸣，想要融合的共鸣。 夏洛特心中一动……莫非，她上一次融合神像后出现的 “神火”，与这种神秘的力量有关？结合阿尔布雷希特之前在暗夜古堡中的心声，夏洛特隐隐有了一些推测。 或许……这种神秘的力量，也是登神的关键！仔细感知了一番神像，夏洛特结束了探查。 她没有选择直接将神像融合。她有种预感，若是自己与之融合，动静绝对不会亚于在本地的那一次，而且十有**会直接晋升炽阳并陷入沉睡。 夏洛特还没有做好沉睡的准备。不仅如此，这里是鲁特西亚，神圣王庭的核心区域，也本就不是融合神像的好地方。 她打算等回北地之后，找个合适的地点，做好各种准备之后再尝试融合。 想好了之后，夏洛特就将无面神像收了起来，放到了暗夜古堡的最深处。 融合暂且不提，光是神像中可观的神力，都足以让她将其看成一个充电宝了，自然要随身携带，而没有什么地方比暗夜古堡更合适存放了。 而在收起神像之后，夏洛特的目光又落在了水晶球上。她能感受到水晶球中蕴含的熟悉的力量。 那同样是血之神力的力量，只不过是夏洛特上一次召唤阿尔布雷希特时候留给对方的专门用于拓印记忆的力量。 当然，夏洛特更愿意称之为神术。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的神色变得郑重。 如果说阿尔布雷希特献祭的无面神像让她感到相当欣喜的话，那么这个水晶球就是肃穆了。 作为一位古老的血裔，阿尔布雷希特经历了血族的崛起与没落，知道许多血族的秘辛。 神圣王庭与血族不约而同地抹去了不少关于血之真祖的历史，而现在，夏洛特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触摸水晶，仔细感知了起来。精神力蔓延，沟通上记录记忆的水晶。 下一刻，庞大驳杂到不可思议的记忆如同爆发的泥石流一般，横冲直撞地冲入了夏洛特的脑海…… -33- 无面神像的秘密 事实证明，夏洛特还是小看了一位传奇血裔记忆的庞大程度。在阿尔布雷希特有关血裔的记忆顺着水晶球涌入脑海的第一时间，她就后悔了。 海洋般的信息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瞬间吞没了夏洛特的意识，那庞大的记忆让她的意识一阵恍忽，头疼欲裂。 那种感觉……就像是强行将一屋子的书籍塞进一个书包似的，夏洛特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都要被撑爆了。 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才意识到自己对阿尔布雷希特下达的命令有一个重大缺陷——她要求对方拓印下所有有关血裔的记忆，那么……身为一位血族，究竟又有多少记忆是和血裔相关的？ 答桉是自从接受初拥成为血族之后的差不多所有。血族虽然不少都独自生活，但本质上却也是一种社会性的生物。 特别是阿尔布雷希特从一开始就是舍底特氏族的高阶成员，后来更是成为了黑暗使徒，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影响着舍底特与血魔教团的活动。 就像是天朝的一句老话， “皇帝身边无小事”似的，阿尔布雷希特虽然谈不上是皇帝，但身为血族的绝对高层，平日里的活动也无不与血裔息息相关。 换句话说，这丫的两千年以来的所有记忆，广义来说都符合夏洛特的拓印条件。 或许夏洛特本质上是想要获得一些关于血族的知识与秘辛，但阿尔布雷希特哪知道这些。 夏洛特又不可能明确指出她都需要哪些信息，那对于阿尔布雷希特这位行事一向谨慎的血族来说，自然是为了稳妥起见，所有有关血族的记忆全给拓印下来了。 毕竟，作为一名血族，他是想象不到身为神明的 “真祖冕下”会被庞大的记忆撑爆的。这就尴尬了……虽然夏洛特有着种种神灵般的特殊能力，但她的小脑袋瓜可远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神明比前世的超级计算机还强大的计算能力和存储能力。 哪怕是除去阿尔布雷希特那漫长的沉睡时间，拓印下来的记忆也是相当庞大的信息了。 庞大的记忆冲击着夏洛特的意识，另一个麻烦的问题来了。记忆是自我认知的载体……当阿尔布雷希特那数千年的记忆涌入夏洛特的意识时，她那两世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年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狂风暴雨中摇曳的孤舟。 当一大桶水融入一小杯果汁的时候，稀释的就不是果汁了，而是相当于往水里加了些果汁。 夏洛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在记忆的冲击下，她的自我认知也同样遭受到了冲击，属于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迅速压过了属于夏洛特的记忆。 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位获得初拥，成为血族的恶魔，追随血裔神话们南征北战，见证血族的崛起与没落……不。 她本就是一位恶魔血裔，她的名字不是夏洛特，她的名字是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神情恍忽，意识开始混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手中那特意具现出来的血之圣典忽然绽放出绯红的光辉。 光辉不断蔓延，笼罩在夏洛特的身上，而与此同时，她心脏处那燃烧着的赤金色火焰也越发明亮。 火焰燃烧下，夏洛特混乱的意识渐渐重归清明，属于她本身的记忆也迅速壮大，对外来的记忆进行压制。 夏洛特很快重新找回了自我。她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看向手中的记忆水晶，脸上浮起了一抹后怕。 她真的……差一点就 “变成”阿尔布雷希特了！还好……还好她担心出意外，一开始就激活了血之圣典，靠着血之圣典对灵魂的保护维持了最后的防线！ “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太多，看来……不能像过去读取记忆那样进行吸收了。”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自语道。 阿尔布雷希特不能通过正常的办法吸收读取。那么……她就只能试着进行另一种存储了。 回想着自己之前拥有信徒之后处理信徒祈祷的方式，夏洛特闭上眼睛，再次沟通血之圣典。 金红色的光辉绽放，夏洛特的头发迅速变长，身形也随之拔高，不一会儿便又化为了倾世威严、霸气外露的成年模样。 “感知……剥离。”夏洛特平静地念道。血之神力绽放，在她的周身蔓延，而后逐渐包裹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水晶。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心脏中的 “神火”也燃烧的更加勐烈。夏洛特操纵神力，包裹住阿尔布雷希特那庞大的记忆，并进一步强化自己的感知。 神力影响下，她那本就远超同阶的精神力进一步爆发，一时间隐隐压过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 夏洛特进一步激发神力， “看”向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在她的 “视野”里，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幻化成了不同颜色组成的巨大光团。那是神力感知下，代表着不同心情，不同情境，不同时间的记忆。 神力加持下，夏洛特的计算能力飞速上升，她操控神力，按照颜色对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进行切割与压缩。 就像是计算机文件中压缩包似的，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被夏洛特按照大类进行分解，压缩成了一个又一个 “文件包”。不一会儿，庞大的记忆就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光团。类比的话，就像是夏洛特将阿尔布雷希特那堪比一屋子资料的记忆，分门别类按照标题整理成了书册。 夏洛特心中一动，那光团就进入了她的意识，但并未与她的记忆进行融合，而是放置在了她意识海洋的深处。 这是归档。而与此同时，暗夜古堡也发生了新的变化……只见古堡大厅的一侧，绯红的光辉迅速蔓延，逐渐形成了一道新的大门。 大门洞开，里面是如同一个图书馆般的巨大空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这是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在暗夜古堡的具现化。这一刻，他的记忆以 “图书馆”的形式，在夏洛特的精神世界中存储了下来。水晶球上的光辉渐渐暗澹，最终化为破碎的光子消散。M. 感受着有些肿胀的精神力，夏洛特轻吐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被成功吸收了。 不过，没有被她直接记载脑海中，而是存在了意识深处。只有当夏洛特想要调动某些资料的时候，才会从意识深处翻出来，从 “压缩”状态下 “解压”，然后被夏洛特 “读取”。想到这里，夏洛特尝试着 “调动”有关无面神像的资料，而随着夏洛特的心意， “图书馆”中某个书架上的书本自行飞起，朝着夏洛特飞了过来。她伸手接过去，将其轻轻翻开，而随着书页翻动，阿尔布雷希特有关 “无面神像”的记忆也随之浮上夏洛特的心头：无面神像。血之真祖在失踪之前留下的神秘神像，为了安置这些神像甚至特意打造了一座座神殿，埋藏在弥瑞亚大陆的各处。 没有人知道血之真祖打造无面神像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些神像全都蕴含着血之真祖的神力，但却无法主动吸收，也无法主动利用。 在血族内部，有诸多猜测，公认的最有可能的，是无面神像与血之真祖的归来有关，乃是真祖留下的后手。 千百年来，为了防止始祖的归来，血族各个氏族一直在寻找各个无面神像。 血魔大公是唯一有能力主动调动无面神像中神力的神明，血魔教徒亦获得了类似的力量，能够借无面神像的力量于己用，甚至因此无视诅咒书页的诅咒，让普通的血族也能使用诅咒书页的力量。 阿尔布雷希特曾经听黑暗亲王巴洛夫提到过，无面神像隐藏着登神的秘密，能够帮助拥有一些特殊血脉的血裔登神，成为新的神话。 “帮助拥有特殊血脉的血裔登神？”夏洛特心中一跳。略微沉吟后，她又在心中调动起 “远古之殿与无面神像的详细信息”。很快，又一本书册从 “图书馆”的书架上飞起，而后飞入了她的手中。夏洛特接过来，探入意识，顿时接收到了新的信息：截至目前，弥瑞亚大陆发现的远古神殿共有十三座，被世人周知的有九座，血裔隐藏下来的有四座。 其中，月神岛一座，落星王国一座，新月王国三座，北境大公国一座，西尤奈特帝国两座，科里亚王国一座，教权国一座，东尤奈特黑地两座，龙嵴山脉一座。 理论上现世的无面神像有二十二个，其中绝大多数神像都已经失踪或销毁。 目前，除去明确毁掉的无面神像外，保留且有明确踪迹的神像仍有六个：一个被神圣王庭的教权国封印，一个被科里亚王室收藏，一个被奈斯氏族打造成了神器，一个遗失在东尤奈特黑地黑暗领域的最深处，还有一个在数百年前随着人类传奇法师尼古拉斯·德·瓦尔瓦一起失踪。 夏洛特：……——————昨晚没更新，这章是昨晚的。 -34- 真祖的身份 “尼斯？它竟然还藏着个无面神像？” 读取着有关无面神像的信息，夏洛特神色莫名。 她倒是没想到尼斯还会与之有联系，这家伙藏得还怪深的，这么久了都没和她提过！ 夏洛特暗中记下，打算等回领地之后好好“审一审”某只肥猫，至于现在……双方距离太远了，召唤的代价太大，她不想花额外的神力将对方提溜过来。 而与此同时，北港伯爵府的某处，懒洋洋地半躺在天鹅绒缎垫上，一脸享受地享用女仆亲手投喂的小鱼干的某只黑猫忽然猫毛倒竖，冷冷地打了个寒战。 “嘶……哪个老东西又在背后念叨猫爷我？” 它骂咧了一句，而后有些心虚地往电子里缩了缩，同时悄悄给自己上了个防追踪的魔法，动作也尽可能变得轻柔了起来……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的心血来潮甚至让远在北地的尼斯都有了感应。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怎么在乎。 无面神像的资料让她有些意外，意外的是没想到历史上的那位血之真祖竟然留下了这么多的远古神殿与神像。 按照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说，现在现世的神殿只是当初建造的一部分，至于真正有多少神殿和神像，没有血裔说的清楚。 不过，黑暗亲王巴洛夫倒是有所推测，认为应该在30座左右，可能真实数量会上下浮动，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至于无面神像的作用…… 作为成功融合神像的存在，夏洛特对于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倒是有了几分认可，两两对应之下，她认为无面神像可以帮助登神的猜测大概率是真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身上发生的某某变化。 不过…… 黑暗亲王巴洛夫？ 这是夏洛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同样也是阿尔布雷希特提及，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对方的尊敬。 夏洛特也知道是为什么，据阿尔布雷希特所言，对方才是初拥他的血裔。 血族之中，王公是仅次于真祖的存在，毫无疑问，既然对方被称为“黑暗亲王”，那同样也是一位神话级别的血裔，而且大概率是黑暗之道的践行者。 想了想，夏洛特又念道： “调出有关‘神明’的资料。” 新的“书本”从“图书馆”中飞出，落入夏洛特手中，夏洛特沉入意识，开始读取…… 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有关神明的资料还是不少的，作为一位活了几千年的传奇，自然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秘辛。 在记忆中，夏洛特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与黑暗亲王巴洛夫有关的资料。 黑暗亲王巴洛夫是活跃在神话纪元的第三代血族，也是血之真祖最早培养的一批血裔王公。 祂曾经是黑暗之氏族舍底特的最早的领袖，六大血裔王公之一，直到血之真祖失踪之后，黑暗亲王巴洛夫被崛起的血魔大公亚巴顿击败并吞噬，继承了血脉与权柄。 读取了这些资料，夏洛特倒是有些惊讶了。 在教会关于血族的记载里，可没有提到过这等秘辛，就连塞巴斯也将血魔大公看做六大氏族最早的始祖。 如今看来，之前的了解倒是有误。 不过，当夏洛特读取关于“血之真祖”的资料的时候，结果倒是意外地少得可怜。 也可能是习惯了长期苟着，不往跟前凑合，阿尔布雷希特对血之真祖的了解没比尤尔斯特多多少。 在他的记忆里，血之真祖神出鬼没，就算是王公想要觐见也很困难。 与尤尔斯特一样，阿尔布雷希特对血之真祖的恐惧同样源于对方对血裔的绝对掌控以及将血裔视为“食粮”的态度。 而在他的记忆深处，夏洛特还找到了有关血之真祖的形象与圣徽。 读取到这里，夏洛特精神一振。 作为血之圣典的继承者，她对于血之真祖是相当好奇且警惕的。 那可是连后裔都会吞噬的狠人，谁知道会不会在血之圣典上也留下什么后手。 要知道，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血之真祖建造神殿安置神像都是提前做好的。 当然，有后手也没办法，这是夏洛特的底牌，不可能放弃，只能想办法应对可能的危机。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快成长，达到与对方等同的位阶，拥有对话的资本。 想到这里，夏洛特果断浏览起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血之真祖的形象。 有了晋升银月时的“穿越”，夏洛特对历史有了些幻想般的猜测。 如果她的“穿越”是真的，血之真祖莉莉丝很可能是她的学生！ 精神力蔓延，夏洛特继续感知。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明明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存在有关血之真祖圣徽与形象的信息，但当她读取起来的时候，却仿佛雾里看花般地不真切。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迷雾遮掩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一般…… 夏洛特微微蹙眉。 既然是阿尔布雷希特亲自“拷贝”的记忆，他不可能拷贝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部分内容受到了更高层次力量的影响。 略作思索，夏洛特果断动用血之神力，加大了读取力度。 绯红的光辉绽放，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的迷雾也缓缓散去。 然而，当夏洛特看清楚对方记忆中的真祖形象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那并非是她“穿越”到过去的记忆里莉莉丝的形象。 那，是她自己。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成年后的她自己。 银色的长发，赤金色的眼眸，黑色的神裙……以及端坐在王座上时，那一手搭着座手，一手支着脑袋，慵懒之中又流露着威严与高贵的动作与气质。 这……正和她每次在暗夜古堡中“忽悠”那些被她拉进来的倒霉蛋时的神态动作一模一样！ “我？是我？怎么可能是我？难道是我穿越到了过去成为了血之真祖？” 夏洛特瞪大了眼睛。 想着某种可能，她又读取起关于真祖圣徽的记忆，神力加持下，“迷雾”渐渐消散，而夏洛特也看清楚了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的圣徽—— 荆棘在外，蔷薇在内，彼此交织。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圣徽。 看清楚了圣徽之后，夏洛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说形象还有可能重合，有可能只是非常相似的话，那圣徽……是绝对不会错的。 比起可以改变的外表，圣徽才是直指神明的本质。 圣徽独一无二，圣徽不可能重复，圣徽也不可能伪装…… 夏洛特很确定那就是她对照着家具花纹拓印的标志，能够被血之圣典认可本就代表着唯一性，代表着在她之前那真的只是普通的装饰花纹。 所以……真的是她穿越到了过去，成为了血之真祖？ 夏洛特有些拿不准了。 想了想，夏洛特又调动有关“莉莉丝”的记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中并没有相关的内容…… 他的记忆里倒是有名为莉莉丝的血族，但那都是四代五代之后的小家伙了，绝非夏洛特认知中的那个莉莉丝。M. 至于莉莉丝是血之真祖什么的，更是毫无信息。 读取了记忆，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莉莉丝不是血之真祖，她虽然会惊讶，但也仔细想一想也能够理解。 毕竟，各种典籍上从没有提到过莉莉丝这个名字，就算是血之圣典上也只是记录了莉莉丝的一句话作为开篇。 夏洛特将莉莉丝看做血之真祖，也只是因为圣典上的那句话，但那句话其实也并不代表着对方的身份。 然而，就算是莉莉丝不是血之真祖，夏洛特也很难将自己与各种典籍记载里那个残虐无情的血之真祖联系到一起。 不说别的，至少她做不到吞噬那些自己一手养成的，效忠于自己的，替自己南征北战的血裔！ 夏洛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哪怕是成为了血族，她也依旧拥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与底线。 她认为各种典籍中记载的那位血之真祖不是她。 尤尔斯特的描述里，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中那个恐怖、暴虐、无情的真祖也不可能是她！ “不，还不能妄下结论，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但也只是可能……” “记忆是能够干扰的，血之圣典的规格很可能比一般的神器还要高，也有可能是血之圣典干扰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认知，将他记忆中的血之真祖替换成了我。”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如果历史上的血之真祖真的是我，那各大氏族不可能不知道荆棘蔷薇的圣徽就是真祖！科里亚的家具商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使用荆棘蔷薇作为标志使用几百年……” “但若是记忆干扰的话……” “莫非，血之圣典的位格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它真的只是个血族的神器？” 夏洛特若有所思。 读取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她解开了一些疑惑，但却迎来了更多的疑惑。 而与此同时，她也暗自警惕了起来。 她现在搞不清血之真祖和她真正的关系，也搞不清楚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阴谋。 但不论真相究竟如何，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命运的确已经与血之真祖交织在一起了。 “实力，还是要增强实力……只有成为真正的神话，我才能掌控自主权。”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自语道。 想了想，她再次沉下心，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中调出“登神”的内容。 随着夏洛特的心意，一本更加厚重的“书本”从“图书馆”里飞了出来。 很明显，阿尔布雷希特一直将登神作为魔生目标，搜集了大量的资料。 现在，便宜夏洛特了。 夏洛特集中精力读取起来…… 下一刻，一句在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甚为重要的话映入了她的意识： “凝聚本源，蜕变神力，点燃神火，塑造神格。” (本章完) .yetianlian.。m.yetianlian. -35- 登神 “凝聚本源，蜕变神力，点燃神火，塑造神格？” 默念着这句话，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这八个单词便是登神的核心，而每两个单词也有相应的解释。 凝聚本源，即超凡血脉的回溯与觉醒。 对于超凡者来说，这意味着血脉的强化与超凡之力的提升，也就是说增强实力，提高位阶。 不过，这一步的最终目的并非是提升超凡之力，而是在提升超凡之力的同时，回溯出超凡之力最本源的力量。 这个说法有些拗口，夏洛特结合自己看过的各种典籍，认为其应该指的是回溯出超凡之力的源头。 比如，典籍记载几乎所有超凡者的超凡力量都来自于最为古早的神话，是远古神话血脉的稀释与成长，那么凝聚的本源，就应该是血脉源头的神话血脉。 这一步……夏洛特已经达到了。 血裔的源头无疑就是血之真祖，夏洛特自从获得血之圣典后，身体就经历了多次蜕变，虽然实力还不高，但一身血脉之力却已经是相当纯粹，绝对是原初级别的了。 至于蜕变神力…… 这个很好理解，就是将自己的力量层次升华到神话的水平，蜕变为神力。 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这一步有两种方式。 其一是晋升传奇之后举行相应的神话仪式，以海量的祭品和血脉之力为代价获得力量的蜕变，能够将一部分超凡之力压缩转换为更高层次的伪神力。 这是最为笨拙也最为艰难的方法，哪怕是资深的传奇也很难成功，成功率甚至不到1%，但一旦成功，就能拥有自己可以使用的神话力量。 这种仪式获得的伪神力是不可再生的，质量也要比真正的神力差一些，想要补充必须重新进行仪式，但因为力量是自己的，所以更便于未来登神。 虽然这种伪神力比真正的神力差一些，但传奇们却可以利用这种力量施展比传奇法术还要强大的禁咒，也是那些资深传奇的底牌。 这是最艰难，要求也最苛刻的蜕变神力的方式，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取巧的方式——融合已有的神力。 弥瑞亚历史悠久，存在过的神明众多，留下的存有神力的器物也数不胜数，代表就是遗失在各处的神器。 若是有幸运儿能够获得神器的认可，并与神力实现了一定的融合，能够使用神力的力量，那么也相当于完成了这一步。 这种方式就很看运气了，但相对来说更容易成功，只是却也有隐患。 神力都是有主的，本身也相当于神灵的力量延伸，若是融合的是已经陨落的神明的神力还好，有机会取而代之，但若是融合的神力属于没有陨落的神明，则必定在未来与对方对上。 胜，则取而代之，败，则彻彻底底为对方做嫁衣。 很明显，这一步夏洛特也完成了，当她能够借助血之圣典使用血之神力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达成了“蜕变神力”的要求。 只是…… “为对方做嫁衣么……” 夏洛特眉头微蹙。 若是她真的是穿越历史成为了血之真祖也就算了，若是不是，那她或许也需要警惕了。 “蜕变神力”之后便是“点燃神火”了。 如果说前两部是登神前的准备的话，那么这一步，则是登神的开始。 神火是神力的源泉，亦是神格的雏形，一旦点燃神火，就将拥有主动壮大神力的能力。 点燃神火需要一定的契机，需要将神力与血脉之力彻底融合，并实现更高层次的生命升华。 这一步是最困难的，需要血脉与神力的极高契合以及一定的运气。 值得一提的是，点燃神火的成功率与超凡位阶没有必然联系，资深的传奇可能永远也无法点燃神火，但某些捡到神灵遗物的幸运儿却有可能在阴差阳错下成功。 换句话说，就是看脸。 神火点燃后，超凡者就将不再衰老。 神火不灭，超凡者不死。 点燃神火者，精神力将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能够无限延伸，与其他智慧生命链接，创造精神网络。 当然，这种精神网络有另外一种说法——信仰网络。 而成功点燃神火的存在，也不再被世人视为凡俗，而是介于真神与凡俗之间的伪神。 只是，虽然是伪神，但也已经获得了许多堪比神明的力量，在神力充沛之后亦能发挥出堪比真神的伟力。 也是因此，伪神还有另外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半神。 半神，即为神话的开端。M. 读取到这里，夏洛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没跑了。 她心脏处那赤金色的火焰不是别的，就是神火！ 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的等阶与超凡等阶对应，而“神明”的身份则来自血之圣典的外挂。 外挂是外物，是她的底牌与工具，并不能算她真正的实力。 然而现在，当她与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一对照却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完了登神四步中的三步！ 她还以为自己仍是银月呢，但实际上已经算作一位半神了…… 这个答案出乎夏洛特的意料。 但仔细思考对照，却又在情理之中…… 严格来说，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指的那种老天爷赏神位的幸运儿就是她这种。 认主了血之圣典，蜕变了血脉力量，融合了远古神像，又点燃了神火…… 虽然本身实力还低，没能跟得上登神的步伐，但生命层次实际上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 换句话说，就是“氪金”之后走了快捷通道。 这种堪称天选之子的登神方式能够让人短短数年之内便成就神话，但也同样伴随着极大的弊端与隐患。 实力的增长跟不上登神的速度，就如同抱着金子走的孩童，若是被实力强大的超凡者发现了底细，很有可能在没成长起来前便被“屠神”了，凭白做了嫁衣。 读取着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夏洛特神色古怪： “这么说的话……现在的我倒是和那些复苏的神话极其相像了。” 确实很像。 同样是生命层次到达了神话，但真实实力太弱，必须苟着增强力量。 只不过，一个是恢复神力，一个是提升神力。 唯一较大的区别大概也只有记忆了，神明的复苏也伴随着记忆的复苏，找回力量也更容易更快，但提前踏入登神四步的天选幸运儿只能摸索着前进。 读取了登神的第三步，夏洛特又看向了最后一步——塑造神格。 这是成就真神的一步，也是她最感兴趣的一步。 只是，关于这一步，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真神是完全体的神话存在，那等存在距离传奇还太远。 仅仅是半神就需要阿尔布雷希特仰望了，至于如何成就真神，这位恶魔血裔明显还不知道。 不过，虽然阿尔布雷希特不清楚如何塑造神格，但真神与半神的区别他却有一定的了解。 真神能够舍弃**，以一种意志或者法则的形式存在，神格不灭，真神不朽。 但半神……仍不能失去肉身。 失去肉身的半神便会陷入沉睡，直到被唤醒，附身在合适的躯体中归来。 阿尔布雷希特关于“登神”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读取完了记忆，夏洛特既兴奋，又忧虑。 她兴奋的是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登神的四步，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一位神话，剩下的不过是积累。 忧虑的则是第四步不知道该怎么走，而且历史上的血之真祖终究是个隐患。 换句话说，夏洛特也担心自己为人做嫁衣。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 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提到，登神之路一旦开始，就不可停止。 她与血裔牵连太深，血脉也已经定型，已然无法回头，必须继续走下去。 “一步一步来吧，换个角度想，我已经获得了太多太多，堪称气运之子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走了捷径，就要面对相应的代价与隐患！” “我之前的计划还是正确的，继续壮大神力，有助于我实力更近一步，但这还不够。” “我需要在壮大神力的同时，寻找塑造神格的办法……” “不管是否有阴谋，不管历史上的血之真祖是否有后手，只要我也登临神话，就有了与之抗衡的资本！” 想到这里，夏洛特轻吐了一口气，目光渐渐坚定。 …… 读取完了有关登神的记忆，夏洛特就从暗夜古堡中退了出来。 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还有很多，但是太过驳杂，其他的她打算闲暇时候慢慢翻看，不急于一时。 就算是没看完也没事，她已经记录进了“记忆图书馆”，凡是遇到与血族有关的东西，只要稍加回想，便能调出相关的记忆，与前世的搜索引擎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下来的几天，鲁特西亚的调查仍在继续，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贵族受到王室与教会的清算，整个王都人心惶惶。 但那就和夏洛特没关系了，她就是个看热闹的，她一边继续在闲暇时间如同看书一般浏览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一边旁观这场席卷王都的调查与审判。 而直到又过了足足一周的时间，这场调查才终于结束。 至此，这场覆盖王都所有贵族的调查与审判已经过去了十二天，其结果也相当令人咂舌。 王国九大公爵家族和三大公领主祭中，有两家公爵和一位主祭被确认与血魔教团有联络。 其中，加斯顿公爵直接在反抗中被击毙，公爵头衔被剥夺，另外一家公爵则被囚禁废黜，近二分之一直辖领被王室收回，公爵爵位由王室认可的公爵家族子嗣继承。 那名公领主祭则被新月大主祭亲自送上了火刑架，并更换新的主祭继任。 公爵和神权主祭之下，有七位王国直属伯爵被剥夺爵位，伯爵本人或是当场击毙，或是送上了火刑架，或是被囚禁，包括五位宫廷伯爵和两位封地伯爵。 被处罚的子爵和男爵更多，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位，其中近一半失去了爵位，剩下的则受到了严厉的惩处，以观后效。 至于更下级的贵族，被处置的就更多了，光是被关押审判的，据说就超过了五百人，查封的资产据称堆成了小山，光是金塔纳就堪比新月王国两年的财政税收…… 圣职者比贵族要好一些，除了一位公领主祭外，与血魔教团有染的堕落神官抓了四十多人，包括一位大神官和七名二阶神官。 消息传开之后，举国一片哗然。 (本章完) .yetianlian.。m.yetianlian. -36- 国王的手腕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37- 埃莉诺的消息 看着面露请求的加斯顿伯爵，夏洛特神色莫名。 加斯顿公爵被教会击毙，爵位被路易五世剥夺，鲁特西亚各处也传言说国王对加斯顿家族相当不满，似乎有将整个家族的头衔全都一撸到底的意思。 不过，这只是谣言。 夏洛特也一直关注着王都的动态，从路易五世的种种动作中看出了对方的态度，对于这些犯事家族的处置，王室总体来说还是“诛首恶”为主，不会进一步扩大。 这次大清洗的动作已经够大了，王室的力量也不是无所不能，哪怕是考虑到贵族们的反抗，路易五世也不会再将大清洗进一步扩大化。 就加斯顿家族而言，据夏洛特所知，路易五世也只是处置了加斯顿的主家，并没有牵连到分支家族的意思。 这些事，哪怕是加斯顿伯爵刚刚进入鲁特西亚，也不可能想不明白。 所以……对方是替加斯顿主家求援来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这位风尘仆仆的伯爵。 加斯顿伯爵是加斯顿家族在波尔德的旁支，也是除了阿尔布雷希特之外她仅有的强行契约的血仆。 哦，对了，还有加斯顿伯爵的那个长子，记得叫什么奥迪斯来着。 当初这两位投奔了三王子，想要在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中偷袭夏洛特，结果却被她“反杀”，强行将之变成了自己的血仆。 战争结束之后，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因病无法治理领地，夏洛特就在背后支持加斯顿伯爵成为了波尔德公国的摄政大臣，也算是间接掌控了波尔德公国。 不过，夏洛特可是记得加斯顿伯爵和加斯顿主家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很好来着，与其说是加斯顿公爵家在波尔德的分支，不如说是竞争爵位失败后被赶出加斯顿公国的败者。 加斯顿伯爵当初向三王子效忠，目的就是想要在未来靠着三王子的支持夺回加斯顿公国。 现在加斯顿主家遭了殃，他反而来求救了？ 夏洛特没有直接回答加斯顿伯爵。 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加斯顿家族与血魔教团勾连，证据确凿，国王对加斯顿家族的处置，是教会认可，且合乎《神圣法典》和《王权契约》的，无人能撼动。” “不过，这次清算只是针对加斯顿公爵家的主家，不会算到你们波尔德分支的头上。” 听了夏洛特的话，加斯顿伯爵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 “主人，我知道主家必然会被处置，也知道不会牵连到我们旁支的头上。” “国王陛下处置主家理所应当，但看起来，却没有重新在加斯顿家族中选择新公爵的意思……” “加斯顿家族与瓦尔瓦家族有契约协议，对于爵位，王室只能废黜，不能剥夺，但现在……国王陛下却无视了这项协议。” 夏洛特：…… 她回过味儿来了。 原来加斯顿伯爵不是为了营救受到处罚的加斯顿主家，而是为了爵位来的！ “加斯顿公爵的头衔与领地你不用想了，国王陛下想要加强中央集权，收回去的领土恐怕就不会吐出来。” “加斯顿公爵不是单纯地与血魔教团有来往，而是事实上成为了血魔教团的庇护者及核心成员，这是《神圣法典》的禁忌，比遭到绝罚还要严厉，就算是有保护头衔的协议在先也不行。” 夏洛特说道。 加斯顿伯爵依旧有些不死心： “主人，加斯顿公爵的爵位和领地却不仅仅是属于主家的，而是整个家族的。” “对于加斯顿家族来说，公爵领就是家族的根本。如果失去了公爵领，那加斯顿家族也就失去了根基了！” “没有了根基，我在波尔德的地位恐怕也会受到影响，这也会影响到您对波尔德公国的暗中掌控……”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哦？然后呢？要我支持你成为新的加斯顿公爵吗？且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是成了又如何？国王陛下还能让一位公爵兼任另一位公爵的摄政大臣吗？” “但是……加斯顿公爵领能取代波尔德成为您的力量！比起波尔德，加斯顿更为富庶，公爵也比摄政大臣更能有效掌控领地！” 加斯顿公爵说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伱也知道加斯顿公爵领比波尔德更加富庶，那你就应该明白，既然国王陛下抓住了机会，他是不会再分出这等富庶的领地的。” “主人，但国王只是世俗的国王，而您……” 加斯顿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在夏洛特那犀利的目光中欲言又止。 “加斯顿阁下，做好你份内的事，我想要如何行事，还轮不得你来指挥！” 她冷冷地道。 高位血裔的气息自夏洛特身上释放，加斯顿伯爵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满头大汗，浑身颤抖，面露惊惧。 看着瘫倒在地的加斯顿伯爵，夏洛特缓缓收起威压，淡淡地道： “我现在并无与新月王室为敌的想法，想要让我替你出头的话，还是放弃吧。” 说着，她又提醒道： “你也别想着自己尝试去争取，国王陛下势头正盛，没有必要做出头鸟，有什么想法，可以从长计议。” “毕竟……领地和宣称又不会跑。” 听了夏洛特的话，加斯顿伯爵气势一泻，但也无可奈何。 最终，他也只得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现实。 夏洛特不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 “埃莉诺呢，她也来鲁特西亚了吗？” 战争结束之后，波尔德女公爵埃莉诺前一阵子一直在北地休养，直到夏洛特出发之前才被波尔德的贵族们接了回去。 加斯顿伯爵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来……来了，中央会议需要公爵出席，所以恢复得差不多之后，就带她一起来了。” 夏洛特沉默了片刻，问道： “她……现在怎么样？” 加斯顿伯爵犹豫了一下，神情有些纠结。 “嗯？她的精神还没有恢复吗？” 夏洛特问道。 加斯顿伯爵更纠结了： “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不过，好像出了点其他问题……” 夏洛特皱了皱眉： “什么问题？” 加斯顿伯爵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 “她……不想做公爵了，而是想要放弃爵位，去当一位修女。” 夏洛特愣住了： “她……信奉神圣王庭了？” 加斯顿伯爵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不，她信奉的，似乎是您……” 夏洛特：…… ———— 不好意思，卡文了，又短又慢又水。 (本章完) .yetianlian.。m.yetianlian. -38- 精神控制的弊端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39- 她是吾主的代行者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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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43- 三王子的审判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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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44- 尘埃落定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45- 路易五世的召见 对于国王的召见，夏洛特并不意外。 虽然中央会议她划水儿了，但卡斯特尔领可是事实上从波尔德独立了，作为波尔德公国最富庶的领地，王室在卡斯特尔秘银矿的合伙人，路易五世是必然要见她一面的。 夏洛特也大概能猜到对方会谈到什么话题。 毕竟，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的源头，本也就有这位国王陛下的默许在内。 只不过，最终胜利的是夏洛特而已。 夏洛特也没有矫情。 她大大方方地从王家骑士手中接过了王令，而后便在塞巴斯的陪同下登上了王家骑士准备好的马车。 不过，除了前来接人的王室马车外，夏洛特还派出了另一辆马车在后面跟着。 “伯爵阁下，这……” 看着鼓鼓囊囊的马车，王家骑士有些疑惑。 “这是觐见陛下的礼物，也是一些北地的特产，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检查。” 夏洛特微笑道。 觐见国王，带点礼物总比空手好，虽然夏洛特也没打算和王室多亲近，但至少对方现在也不是她的敌人。 路易五世对菲利普战争的默许，说白了其实也是因为她“倒向”教会在先，而她胜利之后，国王也并没有为难她。 听了夏洛特的话，领队的王家骑士行了一礼道了声“抱歉”，随后命令其他骑士检查车辆。 片刻后，检查车辆的骑士点了点头，领队的王家骑士对夏洛特道： “伯爵阁下，没有问题了，我们可以走了。” “那就出发吧。” 夏洛特微微颔首，关上了马车的窗帘。 马车缓缓驶动，载着少女向王宫驶去。 …… 新月王国王宫位于王都鲁特西亚的最中央，正前方便是皇家广场，与中央议会厅和鲁特西亚大教堂相望。 作为新月王国的政治中心，新月王宫相当宏伟壮丽，王宫的主体是一座恢弘的宫殿，被称为新月宫。 这是一座典型的新月王国建筑，与夏洛特前世所知的巴洛克风很像，整座新月宫由巨大的石材建成，墙壁上镶嵌着精美的雕塑和装饰，屋顶则装饰着壮观的尖塔与奢华的穹顶。 新月宫周围并没有城墙环绕，而是被大片大片的花园与草坪簇拥，花园中布置着对称的花坛，修剪着整齐的灌木，花团锦簇，绿意盎然，四周还能看到装饰的大理石雕塑和游廊。 不过，最吸引夏洛特注意力的，还是新月宫正门前那道巨大的喷泉，远远地便能看到了。 这是夏洛特见过的最大的喷泉，高度恐怕要接近三十米，宽则有几乎五十米，水声如雷。 喷泉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大理石雕塑，描绘的乃是路易五世骑着战马，带领新月的敕令骑士于星月战争的大决战中冲锋的场面…… 雕塑栩栩如生，宛若路易五世本人，据说乃是月神海岸城邦技艺最精湛的半精灵工匠为路易五世亲身打造的，堪称艺术品。 不，不仅仅是喷泉。 事实上据夏洛特所知，现在的整座新月王宫都是路易五世在旧王宫的废墟上重新修建的，规模也远比当初在星月战争中被落星军队烧毁的旧王宫大得多，也豪华得多。 虽然没有城墙保护，但王宫内外全副武装的王家骑士随处可见。 在夏洛特的感知中，这些巡逻的王家骑士实力相当出色，哪怕是最弱的，也有繁星，大多数都是银月，甚至还有炽阳。 这些骑士，虽然身份是“王家骑士”，但很多其实也是有着其他头衔的贵族，并且绝大多数都是新月贵族领主的直系子嗣，或者干脆就是领主本人。 对于新月贵族来说，加入王家骑士团成为王家敕令骑士，也是一种荣耀。 而除了巡逻的王家骑士外，夏洛特还隐约感应到了魔力的流动。 她不动神色地顺着魔力的流向感知，很快就在王宫的尖塔上找到了装饰成各种图案的魔法铭文。 那是构筑法阵的铭文，应该是一些防御性质，以及警戒性质的魔法阵。 很明显，虽然新月宫早已不像城堡一样的旧王宫那样有着城墙环绕，但也在另一个更高的层面上维系着王宫的安全。 夏洛特好奇地透过车窗打量着王宫，直到马车最终在新月宫的正门前停下。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我们到了。” 王家骑士恭敬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夏洛特点了点头，随后在塞巴斯的虚扶下走下马车。 她看了看新月宫那奢华的高大拱门，便在王家骑士的陪同下进入王宫。 塞巴斯则被拦了下来，没有被允许进入。 国王召见是夏洛特，而不是他，王宫这样的地方，没有王室的命令其他人也无权进入。 “主人，我就在王宫外等您吧，也正好交接一下给陛下的礼物。”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在王家骑士的引领下，夏洛特进入新月宫，新月宫的内部更加奢华，宫殿金碧辉煌，尤奈特风格的装饰达到了各种意义上的极致。 大厅的天花板高悬，装饰着绚丽的壁画和精美的吊灯，两侧的墙壁上则挂满了华丽的织物和丝绸，绘制着新月王室的纹章；所有家具和装饰品都充满了奢华和精细的细节，其精美华丽，堪称艺术品。 就连窗户与窗帘也相当豪奢。窗帘由精美的远东丝绸和刺绣制成，色彩鲜艳又不失大气，窗户上的玻璃则雕刻精美，反射着室内的光线，洒下斑斓的色彩。 不过，最夺人眼球的还是宴会厅，在穿越长廊前往会客厅时夏洛特正好路过，只觉得和前世凡尔赛宫的镜厅相当之像，同样是镶嵌着大面积的镜子，同样是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和奢华的黄金装饰，同样是悬挂着璀璨耀眼的大型的水晶吊灯…… 不，或者更进一步说，这整座新月宫的奢华都让夏洛特忍不住联想到前世的凡尔赛宫。 一样的奢华，一样的壮丽，一样的雄伟，一样的宏大。 不如说……整个新月宫甚至规模大到了有些冷清的程度。 想想也是，如今的瓦尔瓦家族人口凋零，能不能凑出三十个族人都是问题。 而这么庞大的宫殿，别说住三十个王族了，就算是把整个鲁特西亚的贵族全塞进来，夏洛特都觉得绰绰有余。 夏洛特也下意识拿新月宫和自家的伯爵府对比，然后很快就得出这种对比就是自取其辱的答案。 卡斯特尔领是富有。 但再富有，也比不上新月王室。 特别是当今这位，自继位之后就一直潜移默化中加强着中央集权，而星月战争中新月的贵族又死的死，伤的伤，通过兼并与继承，时至今日新月王室的直辖领地早已超过了星月战争之前。 不说别的，一些数据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据夏洛特所知，在落星之前，新月王国光是公爵领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而如今只剩下了九个，神权公领也从曾经的五座减少到了如今的三座。 虽然现在有的公国领土比起战争之前扩大了，但整体来说，新月王室获得的领土更多。 纵观整个王国，一些公国甚至被直接销毁，只剩下碎成一地的伯爵和男爵。 中央议会能有五百多个贵族领主参加，其中恐怕一半都是这样的中小领主。 直辖领多了，收入自然也高了，更别说新月王室还主导着整个王国的超凡资源，虽然不至于垄断，但也占了大头。 能够建设如此豪华，堪称“奇观”的宫殿，瓦尔瓦家族的富有可见一斑。 路易五世敢于和贵族集体叫板，光明正大地实行加强中央集权的政策，本也就是以王室的实力为出发点进行的。 透过现象看本质，欣赏着新月宫的壮丽与奢华，夏洛特对于王室的强盛与富有也多多少少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而不知不觉间，她也被王家骑士带到了新月宫的会客厅里。 “伯爵阁下，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陛下正在洗漱，随后便到。” 王家骑士恭敬地说道。 夏洛特微微点头，嫣然一笑： “嗯，谢谢。” 看到她的笑容，年轻的王家骑士微微愣了愣，顿时失神。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颊略微发红，连忙有些慌乱地行礼告退。 夏洛特收回视线，摸了摸自己柔嫩的小脸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之神力本来就对身体有改造的功效，融合无面神像之后，她那原本就过分的颜值倒是又有了更加过分的趋势。 气质这一方面的变化堪称突出，一言一笑间都好像更加完美动人了。 摇了摇头，夏洛特在会客厅坐了下来，而王家的女仆很快便恭恭敬敬地为她奉上茶点。 茶是近年来从远东流行来的精灵红茶，点心则是西尤奈特的传统糕点。 夏洛特比较感兴趣的反而的茶具，那茶具由瓷器制成，相当精美，应该也是远东产的珍品，价值恐怕不菲。 她的伯爵府里也有一套，比王宫宴会厅的这套还要精简些，价值就超过五万金塔纳。 眼前这套，只会更贵。 夏洛特好奇地端详着瓷器，心想这个世界的远东之地还真是让人亲近，又是茶，又是瓷器，又是丝绸的，真的像极了前世的家乡。 她听说那里也是精灵的国度，只是太过遥远，很少有人真正涉足。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精灵。 不知道会不会也是黑头发，黄皮肤？ 而就在夏洛特胡思乱想，思绪飘飞的时候，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这套茶具是太阳帝国的皇家瓷器，据说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整个西尤奈特据说也只有这一套，还有一套姊妹款，好像收藏在科里亚王室。” “若是卡斯特尔卿喜欢，晚会儿可以带回去。” 听到背后的声音，夏洛特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站起，只见国王路易五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传奇不愧是传奇。 气息不外露的时候，夏洛特竟然完全没能察觉到对方的接近！ 当然，这也是因为夏洛特没有动用血之神力，不动用血之神力，哪怕是她已经算是“半神”，也只是“伪神”。 “陛下贵安。” 夏洛特循着记忆中的礼仪，捏起裙角向路易五世行了一礼。 今天的路易五世穿着比较随意，一身宽松的华美贵族袍，但依旧戴着深蓝色的新月披肩，其上绘满了金色的新月纹章。 他看起来也不像昨天中央议会上那样严肃，虽然依旧威严，但神情间也多了些平易近人。 不过，他的眉眼间还是能看出一些疲惫。 “不用拘谨，坐吧。” 路易五世说道。 夏洛特行了一礼，重新落座。 路易五世也在属于国王的宝座上坐下，他从王家女仆的托盘中拿起一杯无气泡酒，轻抿了一口，而后温和地道： “这应该是卡斯特尔卿第一次来新月宫吧，不知道在你看来，我的这座新月宫如何？” 夏洛特怔了一下，没有意料到路易五世第一个话题竟然是这个。 迎着国王那似有期待的视线，她想了想，也就按照自己真实的观感开始尽情夸赞： “豪华壮丽，威严气派，是我见过的最宏伟的宫殿，完美地展现了新月的辉煌，绝对能称得上弥瑞亚宫廷文化的巅峰……” “建筑风格和装修艺术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更像是一件堪称奇观的艺术品。” “不仅体现了王室的威严，同样也体现了王室的格调！” 听了夏洛特的赞美，路易五世哈哈大笑，似乎相当受用。 他笑声如雷，豪放又粗犷。 而大笑之后，他又继续问道： “还有吗？” 这是……不想只听优点？也想听听缺点？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想了想，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 路易五世看了她一眼，说道： “不用迟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只是想听到一个全面的评价，不会怪罪。” 夏洛特顿了顿，说道： “陛下，那我就得罪了。” 说完，她神色一肃，道： “威严是威严，气派是气派，但想必……建造之时也耗费了极大的钱财，耗资颇费。” “不仅如此，整个宫殿的规模也过于庞大，远超王室居住所需……” 说着，夏洛特看向路易五世，随后她有些意外地发现路易五世并没有因为她的言论而生气，相反……这位国王反而在认同般地点头。 注意到夏洛特的目光，路易五世顿了顿，叹道： “你说的不错，哪怕是王室，想要打造出一座如此恢弘的宫殿，也耗费了相当多的金钱，就连日常维护，也是一大笔开支。” “某种意义上讲，它确实太过豪奢，同时也太过庞大。” 说着，路易五世再次看向了夏洛特。 只见这位年迈的国王微微一笑，忽然又问道： “卡斯特尔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将她建造的如此恢弘庞大，如此奢华壮丽吗？” 夏洛特心中微动，有了些许猜测。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摇了摇头： “臣属不知。” 路易五世收起笑容。 只见他的目光落在会客厅的新月王国的分封地图上，神情平静地道： “因为这座宫殿，本来就不只是为了让王室成员居住才建的。” f f。f -46- “圈养”贵族 不仅是为了让王室成员居住的？ 夏洛特心中一跳。 顺着路易五世的目光，她看向了墙上的王国分封图。 视线扫过地图上那象征着一个个贵族家族的纹章，夏洛特心中生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念头。 “陛下，听您的意思，莫非是打算也邀请王国的贵族们入住吗？”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路易五世淡淡一笑，面带赞赏地道： “卡斯特尔卿说的不错，建立这座宫殿，我的确是计划邀请贵族们入住的。” 说着，路易五世站起身，看向了窗外的皇家广场，叹道： “近年来，王国发展的很快，鲁特西亚的人口也在这几十年来成倍暴增，城内的土地和房屋相当紧张，很多贫民甚至无家可住，只能围着城墙搭起简易的帐篷……” “贵族同样面临类似的问题，特别是到了中央会议召开的时候，内城区更是一房难求，我想……卡斯特尔卿应该也有这方面的感受。” “不仅如此，每次中央会议的召开，大量贵族的涌入都会给治安带来极大的压力，贵族对城中宅邸的竞相购买也进一步将鲁特西亚的房产价格一度抬升，如今已经到了一个普通人终生难以仰望的程度。” “高昂的价格下，强买强卖更是随处可见，破产的市民也越来越多，但跋扈的贵族与纨绔，却越来越多。” “王都虽然繁华，但繁华之下，却是越发尖锐的社会矛盾……” 说着，路易五世转过身，稍微停顿了一下，平静地道： “所以，我就建了这座新月宫……” “新月宫乃是弥瑞亚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宫殿，光是宫殿的主宫便可容纳至少八千人日常生活，若是加上周围附属的建筑，容纳一万两千人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新月宫拥有着整个王国最为豪华舒适的环境，配备的超凡设施也远超尤奈特各国，完全能够满足贵族的日常需要。” “此外，新月宫还拥有整个西尤奈特最为先进的魔法铭文，其激活的魔法阵甚至能够隔绝传奇的探查，能够最大程度上确保居住者的隐私……” “因此，我计划逐渐将贵族们在王都的宅邸一一取缔，所有在鲁特西亚的贵族，未来都要搬入新月宫居住。” “这座新月宫不仅仅是王室的王宫，也将是贵族在王都的居所。” 听了路易五世的话，夏洛特感觉既视感更强了。 看着这位新月有史以来最为强势的国王，她继续不动声色地道： “陛下，您说的取缔宅邸，也包括各地的封臣吗？” 路易五世淡然一笑： “当然。” “各地封臣在王都的宅邸，占了整个鲁特西亚内城区超过三分之二的面积，而这三分之二的面积，又有一大半平日里都空无一人。” “这是极大的浪费，这种状况，必须要得到改善。” “此次中央会议过后，我便会下达王令，各地贵族在鲁特西亚的房产，面积不可超过二百平米，且每个家族按照爵位高低，至多持有一到三处房产。” “所有超过规格的房产，都必须被取缔，我将以新月宫的居住资格与贵族们的宅邸进行置换。” 夏洛特：…… 她感觉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陛下，这是您打算与贵族做的交易吗?” 她问道。 路易五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不，这将是国王的命令。” 夏洛特感觉自己好像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她知道路易五世的意思了，这是计划将新月宫打造成贵族们在王都活动的居所。 贵族们生活奢侈，区区二百平米的面积恐怕连那些大贵族同行的仆从都容纳不下。 若是路易五世强行推行这个政策，相较而下，贵族们倒是十有八九真的会在中央会议召开的时候搬进新月宫去…… “那宫殿的日常维护呢？运转如此庞大豪华的宫殿，日常支出也将是一笔庞大的资金，陛下是打算让贵族们自己支付吗？” 夏洛特问道。 路易五世微微一笑： “当然，我只负责提供住处，至于日常花销，自然需要贵族们自己负责。” “不过，比起居住在自己的宅邸中，对于贵族们来说在新月宫的生活成本反而对少一些，毕竟不需要维护那么大的庄园了。” 这可不一定。 贵族们大多奢侈且好面子，最喜欢的就是攀比。 平日里不住在一起的时候都还比这比那的，这要是真的住到一起了，夏洛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会发生些什么。 不说别的，只是打一个比方。 若是路易五世设置个不同标准的供应条件，并且给最高档的定一个相当离谱的价格，哪怕是为了保持体面，估计不少贵族都要打肿脸充胖子。 这就和玩电子游戏一样。 单机的时候大家各玩各的，但要是能联机，那估摸着都要开始比较了。 前世的垃圾手游为了争个榜一，土豪们都会选择一掷千金的，更别说弥瑞亚贵族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路易五世打算让贵族们在新月宫住多久。 “陛下，但中央会议之外呢，中央会议之后，贵族们都会返回封地，那个时候新月宫又如何维持？宫殿里的仆从，又该如何安排呢？” 夏洛特试探着问道。 路易五世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道： “中央会议之外，新月宫依旧正常运转，贵族自然依旧要支付居住宫殿的日常维护费，并且将会从贵族们的契约税收中扣除。” “至于仆从……除了必备的贴身仆人可以自己带进宫中，其他的粗使仆从自然由王室提供。” 夏洛特心中一动： “您的意思是，未来新月宫将一直保持着充足的仆从供应？哪怕是中央会议之外？” 路易五世微微颔首： “这是自然，中央会议之外，贵族们依旧随时可以入住新月宫。” 听了路易五世的话，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她已经听出路易五世的想法了。 这不仅仅是为了让贵族们中央会议期间在鲁特西亚有个统一的落脚点的，而是奔着让贵族们长期在新月宫居住去的。 如果路易五世真的打算只是在中央会议期间让贵族们居住，那么恐怕就会只提供给贵族住处，在中央会议之外也不会让宫殿正常运转，至少也会降低运转成本。 但路易五世的意思，却是会将新月宫一直运转下去，不管贵族们居住不居住。 路易五世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王，也是一位强势而富有远见的君主。 耗费巨资建造如此庞大的宫殿，绝不只是为了给贵族们提供临时落脚点那么简单，也不可能只是为了缓解鲁特西亚的住房压力。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这依旧是奔着中央集权去的。 很明显，路易五世就是奔着在未来将所有的王国领主接入新月宫居住去的。 或许现在，只是中央会议期间贵族们入住新月宫，但一旦会议期间贵族们集体入住，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开了个头。 万事开头难。 而一旦开了头，后面想温水煮青蛙，就容易许多了。 或许是强硬的手腕，或许是威逼诱惑，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办法，总之……让贵族们长期居住在新月宫，成为了一种可能。 夏洛特相信，只要能够让贵族们住进新月宫来，哪怕是只有一回，这一回之后，路易五世总有办法更进一步。 或许一开始贵族会激烈地反抗，但随着王室实力的增强，这种反抗只会越来越弱。 而一旦贵族们适应了新月宫的生活，就会逐渐与自己的领地割离，甚至可能长期不再前往领地，上演另一个版本的乐不思蜀，被“圈养”在新月宫中。 这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不是所有的贵族领地都像卡斯特尔那么富有的，而路易五世建造的宫殿，也确实豪华。 一旦路易五世通过种种手段使得贵族长期远离他们的领地和地方势力中心，贵族与封地的关系便会逐渐弱化，而王室则可以更好地控制和影响贵族的活动，甚至通过新月宫对贵族实行管理和监视。 如此，贵族的影响力就会不断减弱，而国王的权威和控制力则会进一步加强。 当整个新月王国的贵族全都集中在新月宫之后，量变甚至会进一步引起质变。 届时，新月宫就会成为贵族们争相追求的社交和文化中心。 到了那个时候，路易五世强化中央集权就更容易了。 比如制定一系列严格的宫廷礼仪和规定，要求贵族们在宫廷中遵守他的命令和规定，从而强化权威，限制贵族的自由；又比如，在新月宫召开政治集会和会议，掌握和监督贵族的政治活动…… 这种变化甚至会成为双向的变化。 新月宫也会成为贵族们互相交流、攀比、展现财富与地位的平台，以及向国王直接表达意见和请求的场所，连贵族的中央会议的地位都会被大大削弱。 哪怕是那些不愿意长期居住在新月宫的贵族，也将不得不频繁往返于他们的领地和新月宫之间，削弱他们在地方的影响力。 久而久之，贵族与封地之间的联系就会越发薄弱。 而与此同时，王室则会拥有能够插手地方事务的机会，甚至于更进一步，逐渐完成对地方的渗透与掌控，甚至通过契约税收的转移控制地方财政。 到了最后，贵族甚至会演变成空有领地头衔，但实际却对领地毫无掌控力的空架子。 这是极有可能的发生的，并且夏洛特已经几乎能够确定这十有八九便是路易五世未来的计划！ 不然的话，对方为何要耗费巨资建造新月宫这等“奇观”？ 而至于夏洛特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么多，只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在前世的历史上，也同样有一位类似的君主做过类似的事情。 而且，名字还和这位新月国王一样。 那就是法兰西历史上建造凡尔赛宫的“太阳王”路易十四。 至于双方的区别，大概也就是路易十四那时候的法国封建贵族已经开始了衰落，但在新月王国，地方的封建势力则依旧强盛了。 但路易五世也有自己的优势。 那就是这个世界是超凡的世界，而新月王室则是新月王国最强大的超凡势力，他本人也是新月王国世俗领域最强大的超凡者。 他通过战争和救国积累起来的权威与声望，也远非路易十四能比。 想到这里，夏洛特忍不住再次看向了这位被世人称之为“伟大者”的国王。 国王召见她，不可能只是和她聊天的。 夏洛特有前世的记忆，能够一下子联想到这么多。 但事实上，就算是没有前世的记忆，靠着穿越两年来养成的政治嗅觉，她也能察觉到路易五世那未挑明的想法。 如此详尽地介绍新月宫，并且还解释了这么多，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陛下，您……应该不仅仅是想要和我聊新月宫的未来吧？” 夏洛特抬起头，看向路易五世那深邃的黑眸，平静地问道。 路易五世赞赏地看着她： “卡斯特尔卿，我知道你在北地的事迹，在我看来，虽然你年纪很轻，却有着远超其他贵族的眼光和手腕。” “你和你的父母一样，都是很优秀的贵族，如果你的父亲还在世的话，恐怕我应该早就授予了他更高的爵位，让他成为王国的直属封臣并加入我的内阁了吧……” “你也如此，我在你的身上看到的诸多的优点，我很欣赏你在北地推行的种种政策，特别是对于不安分子的打压，短短半年之内完成对领地的掌控，并能够击败两个公国的联军，实在是优秀。” “菲利普的事情我很抱歉，这件事并不算结束，我会给予你一定的补偿，作为王室对卡斯特尔家族的歉意……” 听了路易五世的话，夏洛特相当惊讶。 她没有想到对方对她的评价这么高，态度也如此诚恳。 她微微笑了笑，不卑不亢地问道： “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冒昧一问，您是在拉拢我吗？” 路易五世看了她一眼： “你可以这么认为。” “当然，我同样也是在表达王室的态度，而且……我相信你已经听出了我的意思。” 说着，路易五世直视夏洛特的眼睛，整个人的气势也在一瞬间变得威严了起来： “卡斯特尔卿，没有人能够改变我强化中央的意志，贵族不行，教会……也不行。” “从星月战争结束时起，王国的实权公爵与神权领地就只可能减少，而不可能再增加了。” f f。f -47- 与国王的谈判 路易五世声音很平静。 但平静之下，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夏洛特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正是卡斯特尔领，这位一心想要加强中央集权的君主绝不允许卡斯特尔在未来变成教会的领地。 “卡斯特尔卿，我知道你曾经在神主面前发下誓言，如今你和你的家族即将成为我的直属封臣，在此之前，我必须要知道你的态度。” 路易五世不再拖延，而是直入主题道。 自己曾经的誓言有效吗？ 对于这个问题，夏洛特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与想法。 不过，站在这里，她还是对路易五世的意志究竟坚定到了什么程度有些好奇。 “陛下，若是我当初的誓言依旧有效，您会如何呢？” 夏洛特问道。 “那我将不会承认誓言的合法，你依旧会成为我的封臣，卡斯特尔家族也依旧会受到瓦尔瓦的庇护，但与此同时，我不会允许卡斯特尔家族享有直属封臣应有的稀有超凡资源的自主支配权，而是会继续沿用波尔德与卡斯特尔的契约，代替王室与卡斯特尔之间的王权契约，并限制其他直属封臣与卡斯特尔家族的超凡贸易。” 路易五世冷冷地道。 稀有超凡资源的自主支配权？ 夏洛特心中一动。 在弥瑞亚大陆，所有涉及到超凡力量的资源，都被称为超凡资源。 但只有那些产量稀少，价值极大，或者说需求量大，但产量跟不上的资源，才被称之为稀有超凡资源。 比如，高阶法师冥想用的珍稀材料魂石；比如打造附魔装备的主材精金；比如，高阶炼金术和魔能转化必备的那些珍稀魔兽材料；再比如……卡斯特尔家族自己就能够出产的秘银。 没错，秘银也是稀有的超凡资源。 虽然秘银的价格比起魂石、龙晶、星核之类的材料低很多，但却靠着超高的魔导性与可塑性成为了炼金术与魔法阵的必备材料，自古以来都有着极大的需求量。 而且，价格低也是相对而言，至少比黄金要贵重的多。 至于稀有超凡资源的自主支配权，那自然就是自由支配这些资源的权力了。 新月王国很大，产出稀有超凡资源的地区有很多，但不是所有的贵族家族都有权力自由处置这些资源，哪怕是其产地是自家的领地。 整个新月王国，只有王国的直属封臣才有这种权力。 这也是王室与直属封臣的王权契约之一。 在契约之下，王室的直属封臣家族可以自行与其他势力交易自家出产的超凡资料，这些超凡材料不仅仅指的是封臣的直辖领产出，同样也包括封臣的封臣领地中的产出。 在这个过程中，王室不会干涉直属封臣对超凡物资的处置，哪怕是卖给了敌国，王室都不会阻拦，因为这是封臣自己应有的权力。 而作为契约的交换，封臣需要将部分稀有资源的产出无条件让渡给王室。 同时，王室会保护封臣对稀有资源的拥有权，其他封臣对该资源的战争索取都将不被承认。 而一旦真的有贵族家族发动了战争，必要的情况下王室甚至可以直接下场，支持拥有稀有资源的家族，对发动战争的家族进行谴责与制裁，并责令对方停战。 可以说，稀有超凡资源的自主支配权是王国直属封臣最显著的权力，也是收益最大，且被王国领主们最为拥护的契约权力。 至于为什么这是收益最大的权力…… 那是因为新月王国的王权契约规定，只有王国的直属封臣才拥有稀有超凡资源的自主支配权，而直属封臣之下的封臣，必须将超凡资源的支配交由自家领主。 以卡斯特尔家族为例，卡斯特尔家族拥有的秘银同样是一种珍稀的超凡资料，但因为没有超凡资源的自主支配权，卡斯特尔家族不能随意地将秘银交易给其他势力，而是只能卖给波尔德家族指定的目标。 可以说，这一条契约极大地限制住了很多非王国直属的贵族领主的超凡力量，并且显著强化了王国直属封臣的超凡力量。 一些爵位不高，领地不多的直属封臣，掌握的超凡资源种类甚至比那些头衔更高的非直属封臣的还多，就是这个契约在起作用。 只要路易五世拒绝承认卡斯特尔家族的超凡资源自主支配权，哪怕是夏洛特想要与其他贵族交易超凡资源，也没有人敢顶着压力与卡斯特尔家族交易。 那不仅仅是王室的压力，也是所有新月王国的直属封臣共同维护新月的超凡资源的支配体系所带来的压力。 为了一些秘银，没有直属封臣家族愿意自毁长城，而哪怕是有胆大的家伙，也只会偷偷地交易，并且必然会将交易价格压低到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 可以说，仅仅是这一条，路易十五便可限制住卡斯特尔家族的超凡力量的发展，甚至直接影响到北地炼金产业的发展。 “不仅如此……” 路易五世停顿了一下，神情越发淡漠，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逐渐冷酷： “我会默许所有拥有北地宣称的贵族家族对卡斯特尔头衔的索取，甚至继续允许他们使用战争手段。” “身为领主，我不会直接干涉这种宣称权战争，但绝对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调解。” “而若是未来真的到了卡斯特尔易主的一天，王室也绝对不会坐视北地落入教会手中，哪怕是动用战争，也必然会阻止这个结局。” “归根结底，还是那一句话，从星月战争结束时起，王国的实权公爵与神权公领，就只可能减少，而不可能再增加。” 路易五世神色认真，声音威严。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多少有些意外。 她倒不是意外于路易五世的态度，而是意外于对方的坦诚。 这是坦诚，也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但同样，有威逼，就有利诱。 路易五世所说的，只是夏洛特继续坚持誓约之后的可能。 “那么陛下，若是我收回神主前的誓言，不再承认誓约的有效呢？” 夏洛特又问道。 路易五世深深看了她一眼，威严的声音再次变得缓和： “若是如此，我非常欢迎卡斯特尔家族成为我的直属封臣，你和你的家族都将受到瓦尔瓦家族最为全面的庇护，并且享有与其他王国领主同等的王权契约。” “卡斯特尔家族将会拥有自主处置卡斯特尔秘银矿藏的权利，并且能够自由参与到王国封臣的超凡贸易之中，王室掌握的部分珍稀超凡资源，卡斯特尔家族亦可以像其他的直属封臣家族那样定期获取。” “同时，卡斯特尔家族也将会拥有进入王国内阁与王国军方的权利，王国最高学府最核心的图书馆藏，也将向卡斯特尔家族开放，一如其他贵族封臣那样。” “此外，卡斯特尔家族对于王国之外领地的领土宣称，王国亦将有可能协助夺回，并且归卡斯特尔家族所有。” 路易五世声音平静，一条一条罗列着夏洛特放弃誓约的好处。 而夏洛特听了，也觉得相当心动。 超凡资源自主支配权不必说，除非夏洛特决心和王室鱼死网破，不打算在新月混了，不然这个她是肯定要拿到的。 王国最高学府最核心的图书馆藏也很有吸引力，虽然尼斯已经是一个猫形的魔法百科，但超凡力量可不止包括魔法，有些东西，夏洛特或许不需要，但若是她想要发展领地，相应的知识肯定是需要的。 更别说，这种图书馆中也往往有着丰厚的历史资料，有利于夏洛特了解过去，特别是血裔的历史。 而至于帮卡斯特尔家族索取宣称……这个夏洛特大概也能猜到路易五世指的是什么。 卡斯特尔领与罗曼公国是有着领土争端的，虽然面积不算大，只有0.5万平方公里，但也是如今卡斯特尔领领土面积的4.2%了。 这是星月战争的历史遗留问题。 很明显，路易五世并没有放弃对罗曼公国的法理索取，并且依旧有着夺回领土的打算。 但这一条，夏洛特却不是那么在乎了。 “卡斯特尔卿，以上就是王室的条件了，那么……你的回答呢？” 路易五世再次看向了夏洛特，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夏洛特同样抬头看向了这位年迈的君主。 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说： “国王陛下，您知道吗？在我来到鲁特西亚并安置好了住宿之后，第一个拜访的地点，便是鲁特西亚大教堂。” 路易五世不置可否，神情也并不意外： “我知道那次拜访，你在鲁特西亚大教堂里呆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其中有两个半小时与洛伦大主祭、尚帕涅大审判长以及马萨林狩魔枢机会谈。” “剩余半个小时，你在教堂里做了礼拜，虔诚祈祷，甚至还引动了神主神像的圣光，在教堂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你离去的时候，鲁特西亚大教堂里的中高阶神官几乎全部到场，一起欢送。” “哦，对了，在礼拜前，你还向教会捐赠了一整箱的金塔纳，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万，而且全都是神圣历1437年至1441年王国刻印的第六版金塔纳。” 说着，路易五世看了夏洛特一眼，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 “顺带一提，你捐赠的那二十万金塔纳，最终有十万被负责收款的神官替换成了神圣历1418年刻印的第五版金塔纳。” 夏洛特：…… 好家伙，这路易五世……是属窥子的吧？知道的这么清楚？ 至于路易五世提到的她的捐款被教会的神官替换，这倒是直接给她上眼药了。 神圣历1418年那会儿，星月战争打的正欢呢，那时候新月王国与落星王国两个王国战事激烈，财政困顿，刻印的金塔纳全都成色不足。 那是弥瑞亚货币统一后的第五版金塔纳，因为两个王国的金子里掺了铜镍，一枚金塔纳实际上只相当于足色的八成，也算是两国货币发行的丑闻了。 后来不足三十年，神圣王庭便推出第六版的金塔纳，要求各国刻印新币，也是这个原因。 夏洛特咂了一声，暗道神圣王庭真是越来越堕落了，传奇眼皮子底下都有神官敢掺假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以几位传奇的秉性，想必捐款这等小事他们也本就不在乎，毕竟对传奇来说，金银只是数字，超凡才能入他们的眼。 不得不说，虽然路易五世是故意的，但夏洛特必须承认，她对神圣王庭那本来就微妙的观感，一下子更加微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捐了一半成色不足的金塔纳呢！ 轻叹了一口气，夏洛特感叹道： “陛下，您的情报，倒是详细。” “我毕竟是新月的主人，鲁特西亚的一切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路易五世淡淡地道。 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么…… 夏洛特心中微动，若有所思。 而路易五世则再次看向了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么，卡斯特尔卿，你提到那天的教堂之行，是想要说什么呢？” 夏洛特收起思绪，平静地道： “那天，教会的几位传奇圣职者邀请我成为神圣王庭在新月教区的圣女。” 安静…… 在夏洛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会客厅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静。 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安静，而是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停滞与压抑。 夏洛特只觉得路易五世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虽然传奇的威压并未外露，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在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迎着路易五世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夏洛特微微一笑，道： “但是，我婉拒了。” 几乎是一瞬间，路易五世那攀高的气势又迅速消散，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运转，压抑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他的目光恢复了平静，威严的声音也重新缓和了下来，多了几分赞赏： “明智的选择。” 说完，只见他重新拿起无气泡酒，微微轻抿了一口，而后带着探究问道： “那么，卡斯特尔卿，我可以认为你是想要告诉我，你已经放弃了当初在神主前的誓言了吗？” 夏洛特微微一叹，露出一副追忆的表情，略带感伤地道： “我敬重神主，所以才曾经在神主面前发下誓言。” “然而事实证明，神主值得敬重与教会值得敬重是两码事。” “我可以将一切奉献给神主，但教会……恕我直言，这两年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已经对如今的教会失望了。” “我此生依旧会终生不婚，奉献于神，但卡斯特尔领，我不会再履行曾经的誓约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路易五世的目光终于宽慰了起来，只见他微微一笑，对着夏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卡斯特尔卿，身为新月的国王，我很欢迎你成为我的封臣。” “当然，成为您的封臣，也是卡斯特尔家族的荣幸。” 夏洛特回答道。 看着态度恭敬的夏洛特，路易五世更加满意了： “卡斯特尔卿，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王室也将予以相应的回应，给予卡斯特尔家族应有的身份与地位。” “当然，仅仅是向我说这些还不够，我需要你公开宣布放弃之前的誓约，如此我们的契约才可正式生效。” “那么，陛下，您希望我如何公开回应呢？”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册封仪式，我需要你在卡斯特尔家族的册封仪式上公开回应，我将会在三日之后，于新月宫中举办卡斯特尔家族的骑士册封仪式，正式宣布卡斯特尔家族成为我的附庸。” 路易五世说道。 夏洛特想了想，微微点头： “一切如您所愿。” f f。f -47- 教会的分裂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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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55- 命令 伯爵府的训练场地上。 身穿短身训练服的亲卫骑士们一边训练，一边好奇地看着围着整个伯爵府跑圈的黑猫。 “呼哧呼哧……” 满身肥膘的尼斯拖着几乎成球的身体，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哼哧哼哧地跑动着，一刻也不敢停。 看着累的气喘吁吁，满脸郁闷，的黑猫，亲卫骑士们顿时忍俊不禁： “尼斯大人，您这是偷窥女仆被抓包了，又被伯爵大人罚了么？” “滚！猫爷我这是在锻炼！锻炼知道吗？！” 尼斯瞪了他们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嗯嗯，您说的对，是锻炼。” “尼斯大人，您先锻炼着哈，我们训练完了，要去屋子里吃茶点了。” “哎呀，今天天太热了，听说女仆还准备了伯爵大人发明的那种特别解渴的冰柠茶。” “尼斯大人要喝一杯吗？” “哎哎，别打扰尼斯大人了，尼斯大人还要训练呢。” “是啊是啊！” 看着这些幸灾乐祸的亲卫骑士们，尼斯的一张大饼脸都要扭曲了。 回想着夏洛特发明的那种清爽解渴的冰柠茶，它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后气呼呼地道： “滚滚滚！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喝你们的冰柠茶去吧！以后别想让猫爷给你们加固训练场上的魔法阵了！” “哈哈哈哈哈哈！” 亲卫骑士们勾肩搭背着哈哈大笑，朝着室内走去，整个训练场上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伯爵府宅邸内，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训练场的夏洛特轻轻摇头。 尼斯这个家伙，能力强是强，也不会端着架子，能很快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就是这好色的毛病三天两头就犯，这么久过去了都改不了，也是让人无语。 “还是罚的不够狠。” 夏洛特轻哼一声，转身回到书桌前，摊开了桌子上的地图。 这是一张弥瑞亚大陆的地图。 地图并不标准，以夏洛特第二次穿越苏醒时看到的“整个大陆”对比，最多只是相似，很多地方甚至比例完全不对。 而在大陆之外，属于“旧大陆”的地方，更是完全没有画出来。 但即使如此，这也是当前弥瑞亚最全面的地图了。 夏洛特看向地图，更准确地说，是看向地图上标出来的一个个红点。 那是尼斯标出来的，是它推测的未发掘的远古之殿有可能存在的坐标。 她已经检查过尼斯的身体了，这家伙……还真是拿神像捏了个身体，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仔细查探过，这次直接动用血之神力查探，倒是让夏洛特真的发现了尼斯身体的不同。 尼斯的身体，虽然呈现出来的是猫，但本质上更偏向于容纳灵魂的傀儡躯体，确实带有无面神像的某些特性，甚至可以当成神降的躯壳。 也难怪当初血魔教团会将尼斯给绑了。 除了这家伙出色的魔法能力外，估摸着他们也是发现了它身体的不同，不一定能像夏洛特一样通过血之神力发现它的身体本质，但却也能察觉它身体的特殊。 而至于为什么是猫身而不是人身，看尼斯提起之时那一脸郁闷不想多谈的模样，估摸着也是出了某些差错。 虽然有些可惜，但既然这尊神像已经被尼斯用了，夏洛特也只得放弃。 而至于尼斯发掘的另外两座神殿，据它所说，则早就被神圣王庭和科里亚摘桃子了，神像也落入了对方手中。 这就没办法了，夏洛特也不可能直接跑到教权国和科里亚王国特去。 好在的是，有了尼斯的标注，她倒是可以提前安排人去调查一番。 “将欧多西亚喊过来。” 想了想，夏洛特摇了摇铃，魔法传声道。 没过一会儿，身穿女仆服的欧多西亚便走了进来。 “夏洛特冕下，有何吩咐。” 她不卑不亢地问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看着面前虽然还称不上恭敬，但却已经相当顺从的黑龙女仆，夏洛特也有些唏嘘。 巨龙确实是崇尚力量的种族，只要你比它强，就有可能将其收服。 虽然黑龙是巨龙里出了名的反骨仔，但与欧多西亚相处了这么久，夏洛特感觉这种说法却不适用对方。 也可能是欧多西亚失去了记忆吧，又曾经与狼人一起生活了十年，比起传说中阴险狡诈残酷无情的黑龙，她的性格倒是和那些重情的亚人更像一些。 想了想，夏洛特笑道： “欧多西亚，在卡斯特尔感觉如何？” 欧多西亚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很安逸，但是……又太安逸了。” 夏洛特挑了挑眉： “安逸？” “比起我在血魔教团的时候要安逸。” 欧多西亚回答。 夏洛特：…… 那可不，血魔教团堪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是在北地，也经常和各个势力起冲突，更别说就连他们内部据阿尔布雷希特说都争斗不断了。 “既然觉得安逸，那我就交代你一件事去做，嗯……或者说，去调查。” 夏洛特拿起了地图，说道。 “调查？调查什么？” 欧多西亚皱了皱眉。 “你还记得莱格利斯领的地下神殿吧？我需要你去地图上标记的这些地点调查，寻找可能存在的类似的神殿。”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尊小巧的神像。 这是一尊无面神像。 更准确地说，这是尼斯参考真正的神像借助血之神力与超凡材料仿制的山寨神像。 其效果只有一个，就是感应其他血之神力。 这也是尼斯上交给夏洛特的。 虽然这家伙将真正的神像用了，但却鼓捣出了这种东西。 据尼斯说，这仿制的神像中构筑了类似远古之殿的法阵模型，神像内部也布设了仿制的法阵，可以远距离感应到血之神力的存在。 当初，尼斯之所以能发掘出三座远古之殿，最大的功劳就是它。 尼斯一直没敢将它拿出来，也没敢将它知道的关于远古之殿的事讲出来，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它拿不准夏洛特的态度和目的，担心夏洛特知道它的秘密之后回收它的身体。 不过，在夏洛特明确表示不会惦记它那傀儡猫身后，已经将秘密坦白的尼斯就老老实实地将这东西上交了。 夏洛特拿到之后，也尝试用了一下，确实有感应血之神力的效果。 她又主动注入了自己的神力，施加了【神恩祝福现在这神像已经算是真正的“神器”了，探测的效果又上了一层楼。 虽然没有尝试，但夏洛特估摸着，其应该已经比她自己更容易感应到远古之殿的存在了。 嗯……先从罗曼公国开始寻找吧，以红点为中心逐渐向外调查，我会给你卡斯特尔家族的纹章，各地卡斯特尔商会的人手，任你调动。当然，真实目的，必须保密。” 夏洛特指了指地图上的红点，说道。 欧多西亚接过地图。 看着满地图的红点，她的目光稍稍亮了亮，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沉声道： “我知道了。” 夏洛特倒是注意到了欧多西亚的神色变化。 显然，跟随自己的这两个月中虽然在北地与王都间跑了一遭，但时时刻刻伴随左右还是让这头黑龙感到憋闷。 巨龙，特别是黑龙，比起被约束，更喜欢自由一些。 现在看到能满大陆跑的任务，她很快就振奋起来了。 也难怪欧多西亚会和狼人诺亚的哥哥感情深厚了。 在不得不在地下养伤的十年里，只有对方能够交流解闷，感情不深才怪。 不然的话，憋都憋死了。 “记住，一旦有感应，就在心中默念我的名，第一时间通知我。” 夏洛特说道。 欧多西亚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从夏洛特这里领了任务，欧多西亚就下去了。 目送对方离开，夏洛特也暗暗点头。 寻找远古之殿的任务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毕竟是涉及“血之真祖”的遗迹。 而她的追随者中，有实力接下这个任务的，也就是尤尔斯特、阿尔布雷希特、塞巴斯和欧多西亚四人了。 四人里，尤尔斯特还有奈斯氏族的任务，阿尔布雷希特的忠诚要打折扣，而塞巴斯还有别的任务要做，那么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欧多西亚了。 欧多西亚带着地图离开，夏洛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顺便又看了一眼窗外。 训练场上，气喘吁吁的尼斯已经在“仆从契约”的命令下跑完了一百圈，正如一条死狗般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它的身旁，还围着几名嬉皮笑脸的亲卫骑士，有的拿着树叶给它扇风，有人给它喂冰柠茶，时不时还能听到哈哈大笑的嘲笑，气氛相当欢快。 看着一边被骑士们幸灾乐祸地嘲笑，一边又被骑士们悉心照料的尼斯，夏洛特啧了一声。 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说这头变态的色猫情商是高还是低。 想到尼斯这一年多来在伯爵府里闹出来的那些鸡飞狗跳的破事，夏洛特又摇了摇头。 听说连女仆更衣室的门前都贴上“男性与尼斯不得入内”的条子了，希望……这家伙以后能长记性吧。 虽然她觉得可能性不大，这家伙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已经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程度了。 从窗外收回视线，夏洛特准备第二次摇了摇铃，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在心底道： “塞巴斯，来书房见我。” 塞巴斯是血之眷属，与夏洛特有更深层次的契约联系，不需要摇铃召见，直接在心底呼唤就行了。 没过多久，身穿黑色燕尾服，一如既往地优雅潇洒的塞巴斯便出现在了夏洛特的身前。 “伟大的主人，您召唤塞巴斯，是又有什么任务要吩咐吗？”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面带微笑地问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问道： “前段时间说的教义的详细内容以及教典的编写，你办得怎么样了？” 塞巴斯神色一正，思索道： “有了不少想法了，也形成了部分初稿，不过，只是理论，还不完善，没能到能够呈现给您看的程度。” “特别是关于黑暗与秩序部分，我们的基调是重塑秩序，但如何重塑秩序，如何让习惯了‘光明’的信徒认可‘黑暗’，如何赋予信徒力量，也是一个问题。” “毕竟……您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变成血族，而‘黑暗’也远比‘光明’更难让人接受。” “我觉得还需要结合实际进行进一步修正，最终才能形成最适合您的教义。” “所以……我打算前往矿区一趟，和您的信徒们再交流交流，也听听卢夫他们的意见，同时再看一看神圣王庭的那些书，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借鉴和参考的。” 夏洛特微微颔首，赞赏道： “不错的想法。” 说完，她又沉吟道： “正好，我也有任务，需要你前往矿区一趟。” 塞巴斯心中一动： “是矿业工坊的事吗？”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同样是信徒的事。” 说着，她双手支起下巴，道： “你说赋予力量，我也考虑过，赋予力量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必须是初拥，赋予血脉之力也不一定就意味着一定要将对方变成血族……” “关于此事，我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此次召你来，也是要进行尝试。” “距离诸神复苏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诸神接连复苏之前，我们必须要积攒足够的实力，而我……也要拥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 “所以……传教之事要正式提上日程了，核心教义已定，至于细节部分，我们可以慢慢来，边发展边完善，毕竟……没有哪一个教团，从一开始便是完美无缺的。” …… 从夏洛特这里接了任务，塞巴斯便离去了。 而在塞巴斯离开后没多久，就又有亲卫骑士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伯爵大人，有自称您朋友的落星贵族来访，正在宅邸外等候。” 自称我朋友的落星贵族？ 夏洛特愣了愣。 她心中微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闭上眼睛感知一番后，夏洛特嘴角轻轻上扬。 “看来……他们应该是等不及了。” 她喃喃道。 说完，夏洛特对亲卫骑士道： “请他进来吧，他的确是我的‘朋友’。” f f。f -56- 奈斯氏族的政变计划 “卡斯特尔阁下，好久不见，恭喜您成为新月的直属封臣。” 伯爵府的会客厅内，一身黑袍的奈斯血裔尤尔斯特伯爵优雅地向夏洛特行了一礼，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尤尔斯特，对夏洛特的态度似乎比往日还要恭敬。 夏洛特接过女仆托盘中的甜牛奶，轻抿了一口，道： “尤尔斯特阁下，好久不见，您看上去还是那么优雅而潇洒。” 说完，她欠了欠身体，笑道： “您这次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向我卡斯特尔贺喜的吧？” 尤尔斯特神情一肃。 他看了看夏洛特周围的女仆和侍从，沉默不语，夏洛特注意到他的眼神，对其他人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 侍奉的女仆们行礼告退，侍从们看了看尤尔斯特，又看了看夏洛特，略微犹豫后，也恭敬地行礼告退。 会客厅内很快只剩下了夏洛特和尤尔斯特两人。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了，您可以说了。”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说道。 说完，她又笑着看向了对方你：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您今天来拜访我，应该与归星计划有关吧？” 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尤尔斯特伯爵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苦笑道： “卡斯特尔阁下，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拜访的确与归星计划有关。” “奈斯长老会已经通过了会议决议，决定在近期联合落星贵族发动政变，夺取落星政权，而我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向您贺喜，另一方面也是按照奈斯与卡斯特尔的盟约，向您寻求支持。” 夏洛特微微颔首，问道： “具体时间已经定下了吗？” “定下了，是下个月的14号，夏天的第二个血月之日，也是我们血裔力量最强的时候。” “这么早？原本不是打算明年之后才行动的吗？” 夏洛特有些惊讶。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说道： “之前氏族的确是打算在明年或者后年进行，但两个半月前，尤金妮亚大人看到了新的预言，留给我们奈斯氏族的时间不多了。” “尤金妮亚大人？” 夏洛特心中微动，略有好奇。 能够被一位血之伯爵称之为“大人”的，只有公爵级别的血裔了。 但夏洛特也曾调查过奈斯氏族的高层，更是曾经以“真祖”的身份通过尤尔斯特摸过奈斯氏族的底。 除去已经被奈斯氏族镇压的“叛徒”麦西姆长老外，奈斯氏族总共拥有八位长老，也就是八位传奇。 不过，这八位传奇中，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其中，有两位传奇在上一次落星王国的内战中被神圣王庭的传奇圣职者重创而陷入沉睡，至今仍未苏醒，剩余的六位中，也有三位因为血裔千年前的内战深受重伤，实力大损，实际战斗力只比伯爵级别的血裔强一点。 换句话说，八名传奇说起来好听，实际上能打的传奇只有三位。 而据夏洛特所知，这八位传奇中，似乎并没有叫“尤金妮亚”的。 注意到夏洛特的好奇，尤尔斯特解释道： “尤金妮亚大人曾经是柯西冕下的神眷者，也曾经是奈斯氏族距离神话最近的存在。” 观星者柯西的神眷者？ 夏洛特心中微动。 正如血魔教团信奉的神话是血魔大公亚巴顿那样，奈斯血裔同样拥有自己的神话领袖，那就是血裔半神观星者柯西。 如果说是血裔神话的眷属的话，那么哪怕不是传奇，也的确有资格被其他血裔称之为“大人”。 不过，据夏洛特所知，与时不时还能对信徒的祈祷有所反应，甚至下达神谕的血魔大公亚巴顿来说，奈斯氏族已经有数百年没有接到过观星者柯西的神谕了。 奈斯氏族中出现如同麦西姆长老这般投靠血魔大公的血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至于观星者柯西的神眷者…… “她是奈斯氏族专责大型预言的血裔吗？”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曾经是的。” “曾经？” 夏洛特注意到尤尔斯特多次提到了这个词。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叹道： “是的，曾经，尤金妮亚大人曾经是氏族的神眷者和拯救者，但后来却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做出了亵渎神明的预言，失去了神明的眷顾。” “不过，她是我们奈斯氏族预言能力最强血裔，哪怕是失去了神明的眷顾，仍然能看到很多哪怕是大长老都无法看到的东西，深受众多血裔的尊敬……” “也是因此，在她看到了新的预言之后，长老会就决定将一切加速了。”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 “尤尔斯特阁下，可以冒昧问一下，奈斯氏族看到的是什么预言吗？” 尤尔斯特略有犹豫。 但想到夏洛特那身为真祖代行者的身份，他很快就坦然了下来，叹道： “卡斯特尔阁下，您听说过圣临日吗？” 圣临日？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微微颔首，说道： “听说过一些，血月永降之日，众神将从沉睡中复苏。” 尤尔斯特微微一叹： “是啊，永夜降临，众神复苏，圣者降世，是为圣临……” “早在尤金妮亚大人还没有被打上叛徒标签的时候，就曾经做出过关于圣临日的预言，起初的时候，除了奈斯氏族之外的其他血裔都对此表示不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预言中一条条描述化为现实，所有人也不得不选择相信……” “众神复苏，圣者降世，弥瑞亚大陆将会再次成为神话们角逐的战场，凡俗将会沦为棋子，哪怕……是传奇。” “奈斯氏族之所以急于夺回落星政权，也同样是因为圣临日在即，毕竟……就算是棋子，也有将与兵之分。” “原本根据预言，氏族将会以二十年为限，先夺回政权，再进一步培养超凡力量，为未来的乱世做准备，但在两个半月前，一切都变了……” 说着，尤尔斯特神情一肃： “卡斯特尔阁下，两个半月前，也就是今年5月19日，尤金妮亚大人再一次看到了关于圣临日的预言，在预言里，圣临日提前了。” “原本的预言之中，圣临日的到来起码还有二至三十年，但如今……恐怕已经不足十年了。” “虽然尤金妮亚大人没有看到具体时间，但曾经的一切预言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似乎有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影响了一切。” “也是因此，氏族的长老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将一切计划提前。”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奈斯氏族乃是观占之氏族，本来就很擅长观占，能够在一次次争斗中保存下来那么多的传奇血裔，虽然大多都已实力大损，但也算是有着能够逢凶化吉的力量了。 毕竟，只要活着，就总有办法。 她很理解奈斯氏族的急切，别说是奈斯氏族了，就连她自己，知道了圣临日的事之后都紧张了起来。 只是…… “5月19日么……” 夏洛特喃喃自语。 她也忘不了今年这个日子。 因为就是在这一天，她融合了从远古之殿拿到的无面神像，引得神圣王庭鲁特西亚大教堂的镇神钟二次警报。 而她，也是从那一天起，一只脚跨进了“神话”的领域。 想到这里，夏洛特神情莫名。 奈斯氏族的血裔预言圣临日提前了，不会是因为她吧？ 是因为她成为了“半神”？ 还是说……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不论如何，夏洛特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奈斯氏族预言到的圣临日提前，十有八九是真的与她有关。 要不然，一切就太巧合了。 算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圣临日的降临是否与她有关，她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快壮大自己的力量。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收起思绪。 “尤尔斯特阁下，您希望卡斯特尔领做些什么？” 她问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松了口气。 奈斯氏族打算与卡斯特尔签订盟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就是血裔的始祖，如今硬着头皮上门替奈斯氏族求援，他还真有点忐忑。 毕竟，在历史上奈斯氏族也背叛了血之真祖，甚至是弥瑞亚大陆追杀王权血裔的最狠的两大势力之一，与神圣王庭齐名。 但现在看来，真祖似乎并不在意奈斯氏族过去的背叛，也比他想象的还要仁慈。 是的，仁慈。 与记忆中那个残暴无情的血之真祖来说，当下的这个真祖给尤尔斯特最大的印象，就是仁慈。 至少……在他“被迫”成为血之眷属之后，他并没有受到惩罚，也没有被强迫做些违背他本愿的事情，而真祖也没有利用他对奈斯氏族进行报复。 归来的真祖……似乎变了。 但尤尔斯特觉得这种改变很好。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当初始祖从未残暴，血裔是否也不会背叛。弥瑞亚大陆是否也仍然是血族的天下。 但可惜，历史不可改变。 好在的是，历史虽然不能改变，但却可以向前看。 尤尔斯特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血之真祖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将一切重来。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心中对真祖给他下达的“渗透”奈斯氏族的任务也不是那么抵触了。 如果……如果是现在这位真祖的话，如果尤金妮亚大人那亵渎神明的预言真的也发生的话……他觉得对方有希望在圣临日来临后，成为奈斯氏族新的庇护。 至于现在，就先从归星计划的“合作”开始吧。 深呼吸了一口气，尤尔斯特说道: “卡斯特尔阁下，我们需要您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演戏？” 夏洛特略有惊讶。 “是的，演戏，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借助卡斯特尔领的财富，召集足够多的军队，以武力政变，夺取落星王国的政权，不过……现在我们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 尤尔斯特说道。 “更好的方式？说来听听。” 夏洛特顿时来了兴致。 按照之前她与奈斯氏族的约定，卡斯特尔领将会为发动政变的奈斯氏族提供经济援助，同时以卡斯特尔舰队封锁星月海峡，切断落星王国的航线，并通过外交手段阻止神圣王庭可能的援军。 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尤尔斯特清了清嗓子，说道： “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在今年春末的时候，国王陛下前往落星北部春狩，却在狩猎途中遇到了巨龙的袭击，虽然最终巨龙被斩杀，但国王陛下也深受重伤……” “三个月过去，国王陛下的伤势并未好转，即使是神圣王庭的圣职者也无可奈何，已然时日无多。” 落星国王爱德华三世重伤垂死？ 夏洛特心中一跳。 这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落星王国瞒的倒是挺严实的。 不过…… “这是奈斯氏族做的吗？”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尤尔斯特回答道： “一半吧，国王陛下虽然不像‘伟大者’路易那样是传奇，但也是资深的炽阳，平日里又有实力强大的超凡者保护，平日里很难近身。” “他受伤的确是个意外，是他自己大意，听说落星北部出现巨龙后，便迫不及待地亲自前往，想要通过屠龙后的沐血仪式来进行力量的突破，成就传奇，却没想到低估了巨龙的实力，遭到了重创……” “奈斯氏族的确也在这个过程中插了一脚，不过，却是在养伤的过程中，氏族买通了负责治疗国王陛下的医师，调换了陛下的药物。” 说着，尤尔斯特一声轻叹： “也是国王陛下平日里太过残暴，得罪了不少贵族，此举也获得了不少落星宫廷贵族的默许。” 夏洛特心中一动，眯了眯眼睛： “所以……你们打算除掉落星国王爱德华三世？但恕我直言，就算是爱德华三世驾崩，后续的继承也落不到奈斯氏族掌控的红丁香家族的头上吧？落星王国又不是没有王太子，紫丁香家族也没有绝嗣。”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微微一笑： “卡斯特尔阁下，您对落星的王室倒是了解。” 夏洛特摇了摇头： “红丁香，紫丁香，丁香战争，本也是众所周知的了。”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说道： “常规来说，是如此的，但可惜……国王陛下的继承人有点特殊。” “特殊?” 夏洛特心中微动。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道： “虽然国王陛下对外宣布保密，但奈斯氏族调查后却发现，现任的落星王子亨利亲王名义上是陛下的嫡子，实则不然。” “也算是人类近亲联姻的弊端吧，国王陛下与王后都是丁香家族的血脉，而且本就是堂兄妹，这么多年来王后虽然怀孕数次，但生下来的孩子都夭折了。” “亨利亲王是国王陛下唯一长大的子嗣，但其实他并非像王室宣传的那样乃是王后所出，实际上，亨利亲王乃是王后的侍女与国王所生，只不过对外宣称是王后的孩子罢了。” 说到这里，尤尔斯特意味深长地道： “卡斯特尔阁下，落星王国的继任者亨利亲王血脉不纯，更是根本不符合两个丁香家族依靠继承人血脉合并家族的约定，按照规定，红丁香家族有权否认亨利亲王的继承权，并从红丁香家族直系成员中指定王国的继承人。” “这……就是奈斯氏族夺取落星政权的机会！”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57- 先祖认可仪式 “与红丁香家族相比，同为罗曼分支的紫丁香家族本就人丁稀薄，一旦爱德华三世去世，而亨利亲王的血脉问题又被公之于众的话，红丁香家族就有权向紫丁香家族发难，从而有可能避免战争，直接获得落星王国的继承权！” 尤尔斯特伯爵神情肃穆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落星王室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过，夏洛特也同样知道，政治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哪怕是两个丁香家族有过继承方面的约定，但实际履行起来，肯定又是另一个情形了。 权力的争夺，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更别说现任国王爱德华三世既然隐瞒了王太子的血脉问题，那就代表着他根本没打算将继承权交给红丁香家族。 紫丁香家族即使人丁稀薄，那也是目前的正牌落星王室，身为掌权者，是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的，必然也为此做过种种准备。 既然尤尔斯特伯爵现在来找她，那也就说明，奈斯氏族的这个计划中应该是还存着什么重大缺陷…… “尤尔斯特阁下，奈斯氏族的计划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既然您今天来见我，那应该是还有着某些不足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问道。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苦笑道： “不瞒您说，的确存在不足。” “在奈斯氏族的计划里，是打算捅破亨利亲王的血脉出身，借助王国议会来否定他的继承权的。” “与新月王国不同，在落星王国，议会的权力相当强大，特别是王国的继承权方面，议会甚至能够与国王分庭抗礼，左右王国的继承人。” “常年的星月战争已经极大削弱了落星的王权，一旦王国议会根据血脉出身否定了亨利亲王的继承权，哪怕是国王也无法与所有贵族对抗，必须履约，按照约定从红丁香家族中挑选继承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渗透，奈斯氏族已经差不多在王国议会中控制了超过一半的席位，只要成功召开议会，否定亨利亲王的继承权，一切都将水到聚成。” “但问题就出现如何捅破亨利亲王的出身上。” 说到这里，尤尔斯特的神情有些郁闷： “奈斯氏族的确获得了亨利亲王出身的秘密，但知道这件事的证人却死了。” “死了？是被灭口了吗？” 夏洛特愣了愣。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倒不是被灭口，而是死于海难，对方是一名船长，曾经护送过亨利亲王的亲母，不久前他出海之后遇到了海盗的袭击，再也没有回来。” 夏洛特有些无语： “都有证人了，你们就不知道保护好吗？这与被灭口又有什么区别？” 尤尔斯特苦笑道： “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亨利亲王的血脉出身的，正准备去将证人控制起来，结果却晚了一步。” “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爆发后，那个船长想趁着战争发笔横财，就带着船出海了，谁知道就遇到了海盗的袭击，结果葬身大海了。” “虽说奈斯氏族还有别的证据，但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他这一死，就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夏洛特：…… “所以，你这一次来卡斯特尔找我，是想要获得我的帮助吗？你说演戏……也与此有关？等等，伱们不会计划直接对亨利亲王动手吧？” 她问道。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不，我们并不打算杀他。” “杀掉亨利亲王并不是最优的选择，比起将他杀死，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否定他的继承资格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奈斯氏族会扶持新的国王，但也会留着他，他毕竟是爱德华三世的子嗣，哪怕是失去了继承资格，也拥有对落星王国的宣称，对奈斯扶持的国王仍然是个威胁。” “这并不是坏事，奈斯氏族失去对落星的掌控太久太久了，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完全将教会的力量驱除，这也就代表着奈斯氏族选定的第一个国王不能是血裔或血仆，更不能进行精神控制，不然的话，就很容易被发现，也很容易被针对。” “但同时，不是血裔或血仆，奈斯氏族就不能确保选定国王的彻底忠诚……” “这是个死结，但有了亨利亲王在就不一样了，有他在，奈斯就有办法达成权力的平衡，最大限度地制约王权，新的国王想要稳固统治就必须争取奈斯氏族支持，这将为奈斯氏族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有利于未来奈斯氏族对王国的进一步掌控。” “所以……亨利亲王必须要活着。” “更为甚者，在新王加冕后，奈斯氏族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控制亨利亲王，作为一种未来的备选。” 尤尔斯特讲的很清楚，将目前落星的局势一条一条分析给夏洛特听。 不过，夏洛特知道，这不仅仅是讲给她听的，也是讲给她身后的“血之真祖”听的。 作为真祖在奈斯内部的血之眷属，这也本就是尤尔斯特的任务之一。 “我听明白了，你们依旧打算揭露他的血脉出身，但却不想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奈斯氏族的手脚，所以就打算让我来协助？” 夏洛特沉吟道。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知道亨利亲王出身的证人虽然死了，但血脉不纯就是血脉不纯，这一点上做不了假的。” “只要能证明他血脉不纯，他的继承权依旧可以通过王国议会进行否定。” “不过，这否定要突出议会与贵族的作用，淡化奈斯氏族的影响。” “所以……奈斯氏族就想到了您。”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奈斯氏族打算请我陪着演什么戏？”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一笑，道： “卡斯特尔阁下，您知道血脉鉴定吗？” “贵族的力量源于血脉，很多古老的贵族家族，都有血脉鉴定的办法，罗曼家族亦然。” “作为弥瑞亚最古老的贵族家族之一，罗曼家族自古以来就有一条传统，那就是在确定未来的家主前，家族的继承人必须前往祖地获得先祖之剑的认可，强化体内的罗曼之血……或者说，历史上的半精灵英雄——罗曼努斯的神话之血。” “这种获得先祖之剑认可的仪式，就是一种血脉鉴定，同时也是一种血脉强化，在确保家族继承者是罗曼的血脉同时，还能进一步激发其血脉力量，增强血脉浓度。” “爱德华三世病重，亨利亲王亦要进行这一步，一旦完成这一步，他就将正式成为连哪怕是国王都无权剥夺的继承者。” 夏洛特心中一动： “你是想说……因为血脉不纯，他无法通过这种鉴定吗？” “不，他可以通过，哪怕是他血脉不纯，他也是国王陛下的子嗣，体内流有罗曼之血，只要有罗曼之血，就可以获得认可，最多是先祖之剑光芒太弱，气势不足……虽然容易引起怀疑，但王室也可以通过各种说辞将其搪塞过去。” “而只要获得了认可，他的血脉就会得到强化，也不会有人拿血脉说事了。” “那您的意思是？”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一笑： “卡斯特尔阁下，如果是常规情况，亨利亲王的确能通过先祖之剑的认可，但也有例外情况。”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那……就是在仪式现场上，有血脉浓度更高的存在在场，且同样参加的仪式的时候。”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微微挑眉： “所以……奈斯氏族想让我也参加仪式？”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说： “可以这么认为。” “不论是紫丁香家族，还是红丁香家族，都是罗曼家族的分支，落星王国内正统的罗曼直系，早随着前任国王的崩殂而消逝了。” “虽然现任国王已经通过先祖之剑强化了一遍血脉，但因为分支太远，也依旧无法达到曾经的直系罗曼的血脉强度，而亨利亲王……就差得更远了。” “不过，在落星之外，罗曼的直系血脉依旧还有流传。 “那……就是您。” 说着，尤尔斯特伯爵神情一肃： “您的母亲……是落星王国前任国王的姐姐，罗曼家族的安妮公主，您的外祖父就是将星月战争推上高潮，开启第二次星月战争的‘疯王’爱德华二世，更为甚者，在您的舅舅‘蠢蛋’亨利即位之前，您的母亲甚至已经通过了罗曼先祖之剑的认可，只不过后来为了追逐爱情，她放弃了家主之位，离开了落星到卡斯特尔隐居。” “换句话说，您的体内……流有比现任落星国王浓度更高的罗曼之血！” “一旦您参加了仪式，亨利亲王必然失败，而一旦他无法得到先祖之剑的认可，议会就有理由否认他的继承权。” “毕竟……如果真的是国王与王后的血脉，其罗曼之血不可能无法通过先祖之剑的认可。” 夏洛特听明白了。 这是让她去搞破坏呢，直接毁了亨利亲王的认可仪式，以罗曼先祖之名义否定对方的继承权。 只是…… “先祖认可仪式……这是专门针对罗曼家主继承者的仪式吧？我又如何参加仪式？”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伯爵回答道： “罗曼家族的祖地曾经在北境大公国的罗曼岛，后来迁到了现在的罗曼公国，先祖之剑同样在那里。” “目前，先祖认可仪式就是在罗曼公国的首府罗昂举行的，奈斯氏族已经渗透了负责仪式举办贵族，虽然无法破坏仪式，但却可以暗中将您送到仪式场正下方事先准备的暗室内。” “当仪式开始的时候，您将同样被先祖之剑的光辉照耀，有您在，亨利亲王必然失败。” “原来如此……” 夏洛特微微颔首。 但很快，她的表情又有些古怪： “但如此，奈斯氏族就不担心我继承了先祖之剑，被认可成罗曼家族的家主吗？”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不会的，虽然先祖认可仪式是对血脉的强化，但终究只是一种仪式，现在所谓的家主继承权确认仪式，是罗曼家族为了巩固直系子嗣的地位而形成的传统而已，本质上还是一种血脉强化术式。” “您就算是获得了先祖之剑的认可，也不过是被强化了体内的罗曼之血，增强了体质罢了，暗室里发生的一切，并不会展现在仪式现场上，落星也不会将您看做罗曼家族的家主继承者。” “至于被罗曼先祖之剑认主，那就更不可能了，罗曼先祖之剑是半精灵英雄罗曼努斯的佩剑，是真正的神话级神器，它遵循与罗曼努斯的约定帮其后裔强化血脉，但绝不会认凡人为主。” “它的主人……只有当初成功将它从石中拔出的半神罗曼努斯一人。” “换句话说……您只是相当于私下参加了一个强化血脉的神术仪式而已。” 但我应该也不算凡人了吧？真的没问题吗？ 夏洛特在心中嘀咕。 不过，她也被挑起了兴致，还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罗曼先祖之剑。 她的个人资料里还有“半精灵”的血脉描述呢，以前她觉得这或许是卡斯特尔家族历史上曾经与精灵通婚过，但现在看来，或许不一定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缘故，更有可能是罗曼家族。 但是…… “尤尔斯特阁下，如果奈斯氏族以这样的方式重掌落星王国，卡斯特尔与奈斯之间的约定又如何呢？”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道： “您是指罗曼公国的归属权吧？”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有些疑惑长老会的决定，虽然可能不会爆发战争了，但奈斯长老会依旧决定将罗曼公国赠予您，以维持与卡斯特尔的友谊。”WeNXuEmi.Cc “我想……这或许是长老会对真祖冕下表达的诚意吧，奈斯氏族并不清楚您背后的神明就是始祖冕下，但却知道您背后的神明是一位血裔神话。” “一位神话的友谊，比一块难以防守的飞地更加重要。” “此外，就算是不发生战争，新王即位之后也是需要驱逐神圣王庭的势力的，届时……或许依旧需要您的帮助。” 说完，尤尔斯特看向了夏洛特： “那么，卡斯特尔阁下，关于奈斯氏族的提议，您意见如何呢？” 夏洛特想了想，问道： “尤尔斯特阁下，你提出这个提议，是基于奈斯血族的身份作出的考量，还是基于血之眷属的身份呢？”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番，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奈斯长老会的决定，我只是个传声筒，不过是加了些属于我个人的理解罢了。” “对于我个人来说，两个方面都有吧，不管怎么说，在我看来，此事对奈斯血族，对于您，对于真祖冕下，都有好处。”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奈斯氏族获得了落星王国，您获得了罗曼公国，而双方的友谊，也将有利于未来真祖冕下对血族的重新整合。” 夏洛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笑道： “我也觉得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作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我很乐意参加这场‘演出’。” (本章完)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58- 尤尔斯特的汇报 “哦？这么说，她答应暗中参加罗曼的先祖之剑认可仪式了？” 传讯水晶召唤的异空间内，圆桌前的虚幻黑影问道。 另一边，血之伯爵尤尔斯特操纵着模糊的意识化身，向黑影行了一礼： “是的，约罗克大人，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愿意参加我们一个月后的计划，协助我们废黜亨利亲王的继承权。” “除了罗曼公国的领地，她有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 虚幻的黑影，或者更准确地说，奈斯氏族的约罗克公爵再次问道。 “这倒没有，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刚刚结束，她希望能够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说道。 约罗克公爵若有所思： “我听落星的商人说……最近新月北地动静不小，很多村庄和城镇都在大兴土木，也与此有关吗？” 尤尔斯特恭敬地回答： “是的，最近卡斯特尔伯爵领各地也都在风风火火地进行着各种建设，很多男爵领都在修路建桥，特别是卡斯特尔伯爵正式成为新月的直属封臣之后。” “据说，连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后紫罗兰割让给卡斯特尔的贝特尔男爵领的商路都已经打通了，现在从北地已经可以直接穿过贝特尔男爵领进入罗曼公国和新月内地，而不再需要绕远路穿越紫罗兰森林。这前前后后……距离战争结束甚至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贝特尔男爵领？威尔利特家族的祖地？” 约罗克公爵有些惊讶地道。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过去统治紫罗兰公国的威尔利特家族的祖地。” 约罗克公爵沉吟片刻，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那块领地上应该残留着许多亡灵吧？就连氏族在罗曼驻扎的一些子嗣，似乎也经常前往那里磨炼死灵魔法……那儿的污染可不简单，不是传奇亲至，恐怕没办法彻底消灭亡灵，是卡斯特尔背后的那一位出手了吗？”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卡斯特尔伯爵寻到了威尔利特家族的后裔，我前往北港的时候专门去那里转了转，一切都是威尔利特家族的后裔和贝特尔男爵领的领主操持的。” “威尔利特家族的后裔？他们有净化亡灵的能力？” 约罗克公爵略有惊讶。 尤尔斯特解释道： “是的，我参加了威尔利特家族后裔的晚会，算是结识了对方，对方同样也是血裔，而且血脉强度很高，疑似四代血族，应该是接受了舍底特氏族某位三代血裔的初拥，并掌握着相当精妙的死灵术法……” “被卡斯特尔背后的那一位收编了么……” 听了尤尔斯特的汇报，约罗克公爵喃喃自语。 说着，他再次看向了圆桌对面尤尔斯特的意识投影：M. “北地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 尤尔斯特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关于卡斯特尔背后那位的话……暂时没有了，不过，传闻卡斯特尔领北部最近似乎有一支新的教团兴起，信徒主要是矿区的矿工，不知是否与卡斯特尔背后的那位有关。” “北港的话，伯爵府最近这几个月还出台了许多鼓励商业和炼金产业的政策，显然，短期内卡斯特尔伯爵也并不希望再度卷入战争，我们的计划某种程度上也与她的希望不谋而和。” “此外，卡斯特尔领还新建了一座名为卡斯特尔学院的魔法学校，据说卡斯特尔伯爵将整个家族的藏书都捐了出来，北港还开出了相当优渥的条件，招募学院的法师，据说很多实力强大的东尤奈特佣兵都心动了。” “北港也在筹备超凡常备的建设，从鲁特西亚归来的卡斯特尔伯爵应该已经打通了北地在新月王国的超凡渠道，回到北港不久后就正式开始了超凡军队招募。” “至于军团规模，据说是比照新月王国的普通公爵领的，人数应该在三千人左右。” 约罗克公爵微微颔首： “三千人么……也是不少的数量了，有神明在背后支持的话，应该有潜力成为一支相当强大的军队了。” “虽说这几年弥瑞亚各地都有奇奇怪怪的教团兴起，但一位复苏的神明肯定是不会坐视势力范围内出现陌生的教团的，既然北地有神秘的教团在暗中传教，那么十有八九就与这位冕下有关了。” “招揽其他血裔，暗中发展教团，修路建桥，组建超凡军队……看来北地之后的这位冕下，也是在为圣临日做准备了。” 说完，他看向了尤尔斯特的意识投影： “尤尔斯特，你做的不错，接下来继续留在大陆，做好与卡斯特尔的联络工作吧，另外……有空的话去探一探那个教团的底，看看他们信奉的是哪位神明，圣徽是不是荆棘蔷薇。” 得到约罗克公爵的认可，尤尔斯特略有放松，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我明白了。” 而后，他看向了约罗克公爵的意识投影，目光略有犹豫。 注意到他的视线，约罗克公爵问道： “尤尔斯特，你还有什么事想要汇报？” 尤尔斯特纠结了一番，摇了摇头，但最终又点了点头： “也……谈不上汇报吧，只是有点疑惑。” “疑惑？什么疑惑。” 尤尔斯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 “约罗克大人，经过这大半年的调查，我们已经能够确定北地背后神明对奈斯氏族并无恶意，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与祂的关系，不能再更进一步呢？” “尤金妮亚大人预言圣临日的时间又提前了，但柯西冕下仍不回应我们，虽说麦西姆长老等人投靠血魔大公的行为令人不齿，但我认为，或许我们也的确需要考虑最坏的一种情况……” 说着，他看向了约罗克的意识投影，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试探道： “毕竟……不是所有沉睡的神明，最终都会成功复苏……” 约罗克公爵皱了皱眉，投影威压顿放： “够了，这个话题烂在心里，不要再说了！” 传奇的意志降临，尤尔斯特的投影微微晃了晃，身形有些虚幻。 他颤了颤，差点直接在传奇血裔的威压下跪下。 约罗克公爵看了他一眼，散去威压，沉声道： “你说的不错，或许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的确对奈斯并无恶意，但神明……毕竟是神明，而面对神明，我们太过弱小。” “血裔时代的神话太多了，很多神话甚至在身为血裔的同时，还兼任着其他神名，我们仍然不清楚那位神明的底细，行事必须要更加谨慎。” “圣临日将近，柯西冕下虽然一直都没有回应，但我们的信仰联系仍在，这说明祂并未陨落。” “耐心等待吧，柯西冕下，会归来的。”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尤尔斯特忍不住道： “约罗克大人，这么说，就连您也不再相信尤金妮亚大人的那个预言了吗？” 约罗克公爵沉默了。 许久后，他长叹道： “这是大长老和长老会的意志，我们必须遵循，我相信尤金妮亚，尤金妮亚的确看到了疑似柯西冕下陨落的画面，但柯西冕下的信仰联系仍在也是不争的事实……” “预言也有很多解读方式，或许尤金妮亚的解读出了问题，信仰的联系才是根本，我们毕竟是观星者的信徒，圣临日在即，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越对自己的神明有信心一点。”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柯西冕下……或许真的就无法归来了。”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尤尔斯特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约罗克公爵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尤尔斯特，将这些念头烂在心里，身为伱的尊长，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包容你的错误，但长老会不会，大长老不会。” “我们的确是要在归星计划中立下功劳，解救尤金妮亚，但要以合理的方式进行。” “剩下的一个月里，你继续筹备归星计划吧，做好罗曼公国与罗曼家族的切割工作，而且要切割的彻底。” “我记得你一千年前曾与罗曼努斯相识，正好，也去见一见那位大人吧，算算时间，那位大人与罗曼家族的千年之约也不差不多快要到头了，若是可以，在这次先祖之剑认可仪式后，就结束对罗曼的庇佑，按照与我奈斯氏族的约定回归月神岛吧。” “柯西冕下何时归来我们不知，但至少……一尊神话级神器的回归，多少能够增加我们的力量。”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尤尔斯特心中一动： “罗曼公国与罗曼家族的彻底切割？这……长老会打算结束罗曼对落星的统治吗？” 约罗克公爵微微颔首： “那是未来的事，我们想要像瓦德拉特掌控科里亚王国那样支配落星，就必须扶持属于我们的自己的王室，为此，罗曼必须成为落星的历史。” “罗曼在落星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哪怕是家族势力衰弱，只是靠着声望都能与我奈斯抗衡，这还是在罗曼接连出了数位昏庸国主的基础上。” “扶持红丁香家族只是过渡，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断开罗曼与落星的联系，彻底掌控落星王国。” “将罗曼公国割给卡斯特尔就是一个开始，卡斯特尔伯爵虽然也有罗曼血脉，但毕竟姓卡斯特尔，虽然能够被罗曼之剑认可，但绝不会成为罗曼家主。” “罗曼之剑也很排斥罗曼努斯冕下和柯西冕下之外的所有异神，将罗曼公国赠予她，不仅对落星的威胁不大，反而能够进一步削弱罗曼的力量，帮助我们未来在落星扶持新的王室。” “约罗克大人，这是……长老会的意思吗？” 尤尔斯特忍不住问道。 约罗克看了他一眼，道： “这是大长老的意思。”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那么，就结束今天例行的远程会议吧，待到先祖认可仪式召开，我们再在罗昂城见。” 说着，约罗克公爵便散去了自己的意志投影。 尤尔斯特连忙恭敬行礼。 而在对方的意识消失后，他也散去了投影，回归了现实世界。 真实感从身体各处传来，尤尔斯特睁开双眼，回想着刚刚与约罗克公爵的对话，他一声长叹： “就连约罗克大人这样开明的血裔都对真祖冕下的事如此谨慎，这还是在不知道真祖冕下真实身份的基础上……想要让氏族逐渐接受真祖冕下，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还有柯西冕下，祂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若是祂归来了，真祖冕下又会如何应对……” “哎，身为双面间谍，我真是太难了。” 双面间谍的确难当。 作为奈斯氏族与北地联络的高层血裔，尤尔斯特必须要按时向奈斯长老会汇报北地以及北地背后那位“神明”的消息，但作为真祖的血之眷属，他又必须要向真祖汇报奈斯氏族的动向，在奈斯内部培养发展支持真祖的势力，同时还不能暴露真祖的秘密。 毫无疑问，像今天这样的会议，他以后还要开很多次。 不过想了想，尤尔斯特还是在会议结束后在心中默念起了始祖的尊名，画出了荆棘蔷薇的标志进行祈祷，并将与约罗克公爵的交流内容尽数上报。 而很快，与尤尔斯特结束了谈判的夏洛特也收到了对方祷告的内容。 “原来……归星计划背后还有这样的秘辛么。” 夏洛特一边把玩着阿尔布雷希特上交的无面神像，一边面露讶异地自语。 “一个月后举行先祖认可仪式么，看来……我融合神像的打算又要推迟了。” 夏洛特看着手中的无面神像，若有所思。 时至今日，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银月的顶点，若是再融合一尊神像，必然会晋升炽阳。 根据判断，夏洛特估摸着这次自己很有可能也会陷入沉睡，而且一睡可能就是几个月，所以必须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此外，考虑到上一次的动静，这一次她还要做好防护，降低融合神像的异象，免得这一次镇神钟又响了。 要是再响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想不引起神圣王庭的注意都不可能了。 “正好，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先进行准备吧，也做好未来沉睡期间领地的工作计划，以及教团的奠基工作。算算时间，塞巴斯应该也差不多到矿区了。” “至于无面神像……待到从罗曼公国归来后，再考虑融合吧。” 夏洛特思索道。 想好了后面的打算，夏洛特就将无面神像收了起来，而当她看到书桌前的北地地图左上角那代表着落星王国的地图时，却又心中一动： “观星者柯西，奈斯氏族的血裔半神么……” 沉吟片刻，夏洛特再次沉入意识，沟通上血之圣典。 绯红色的光辉绽放，代表着血裔的绯红星海再次出现，看着星海深处那最为闪烁的五颗巨大的星辰，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血裔的……五位半神冕下？” 她微微皱眉，忽然感觉到了一些违和。 而很快，夏洛特就察觉到了这丝违和在哪里： “等等……血族……只有五位神话？” 推一本朋友的书，书名《英灵召唤，我的天赋多一个》 穿越到御灵世界，叶明发现自己不但能演化英灵历史，还能置换关键圣遗物！ (本章完)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59- 神话的疑团 “只有……五位神话？” 看着绯红星海中那五颗闪烁的星辰，夏洛特微微蹙眉。 她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第一次解锁血之眷属能力的时候，便已经能够在意识海洋中感知到这几颗星辰。wEnxUemI 与其他代表血裔的星辰相比，这五颗星辰的光辉太过灿烂，气息也浩瀚无边，无疑是血裔的神话。 夏洛特一度并没有察觉到哪里有问题，血裔现存五大氏族，每个氏族背后都存在血族王公，所以夏洛特也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五颗星辰与血族五大氏族的五位王公对应。 然而，时至今日，夏洛特已非当初的小白，她对血族的历史也不再是一无所知。 夏洛特已经知道，在血裔的历史上血裔神话的数量远远不止五位，光是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被真祖放逐、封印或灭杀的血裔神话，数量就不下二十位。 奈斯氏族将夏洛特当成归来的古老血裔也是这个原因，在血裔神话时代，被封印、放逐或沉睡的血族神话有很多，以至于奈斯氏族的传奇血裔甚至摸不清夏洛特的来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 所有血裔的存在都会在血之圣典的绯红星海中投影，除了血裔五大氏族的王公，其他的血族神话哪里去了？ 就算是被封印，就算是被放逐，也不应该毫无踪迹才对。 毕竟血族五氏族的王公，目前的状态也属于在沉睡。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夏洛特觉得只可能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血之圣典并非像她认为的那样能够标记所有的血裔，而是只能标记特定的血裔神话。 而第二种，则是除了绯红星海中的五颗巨大星辰外，其他的血裔神话……都已经陨落。 血之圣典能力强大，远超一般的神器，甚至能够修改神明的神术，作为血裔的至高神器，夏洛特觉得第一种可能很小很小。 这也是她对血之圣典的信心。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第二种情况了。 而若真的是第二种情况，夏洛特甚至还有一个更加大胆且引人深思的想法。 绯红星海中那五颗巨大的星辰，对应的……真的是正好是血裔五大氏族的五位神话吗？ 看着意识世界中的绯红星辰，夏洛特沉默了。 神话与神话也是有差距的，她现在虽然本质上也属于“半神”，但力量要比这五颗星辰代表的存在弱多了。 考虑到安全问题，她也不敢贸然去接触这些星辰，自然也不能通晓这些星辰的具体代表。 除了血魔大公。 她已经那一位间接打了好几次交道了，也已经相当熟悉对方的气息。 她大概能够感知出那五颗星辰中的确有一颗应该是属于血魔大公的，而且还是光辉比较亮的那三颗中的一颗。 但剩下的，夏洛特就不知道了，究竟是对应了剩余四大氏族的血裔王公，还是别的什么的，夏洛特还真不清楚。 从这一点考虑的话，奈斯氏族常年与自身的神明失联，也很有可能真的是奈斯氏族的王公观星者柯西出了问题，陷入了比沉睡更麻烦的境地。 这并不是与夏洛特毫不相干的事，因为她也要考虑一个问题。 那就是若是历史上其他的血裔神话全都陨落的话，他们又是因何陨落的，那种导致他们陨落的力量，又是什么…… 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些东西。 在血裔的认知中，许多血裔半神只是单纯的“沉睡”、“放逐”或被“封印”。 但一切若是真的如同夏洛特的第二种猜想的那样，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那将意味着有某种力量，不声不响地将这些“沉睡”的血裔神话……全都灭杀了。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难道，是历史上的血之真祖？” 这或许也是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让夏洛特更加头疼。 她似乎……与血之真祖的联系越来越深了，但同时，有关血之真祖的秘密，似乎也越来越多了。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还是得先打好基础，在稳住势力的基本盘的同时提升实力。” “或许……当我本体的力量强度也踏入神话的时候，我就能够逐步解开这些疑团了。” 夏洛特在暗夜古堡中拿出一枚金塔纳，用学会的精神之道的观占术随手给自己的未来占卜。 占卜的结果一如既往地模糊不清，但却也没有凶兆显现。 夏洛特摇了摇头，收起了金塔纳。 靠着血之圣典学会的观占术，与奈斯氏族的精英相比无疑还是半吊子。 但她以神力观占，术法的高度却要比一般的奈斯血裔更高，其观占结果也多少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至少……她的命运并没有“既定”，她的“未来”也没有确定。 这就够了。 至于真祖的秘密，历史的谜团什么的，随着她实力的提升，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散去了绯红星海。 而就在她打算退出暗夜古堡的时候，却又忽然心血来潮，听到呢喃的祈祷声自远方传来。 夏洛特心中微动。 融合了一尊无面神像，解锁了信仰网络后，信徒的祈祷已经很少能直接影响到夏洛特，很多时候信仰网络自己就能代她处理了。 此时此刻祈祷传入她的意识，想必应该是祈祷的人数与强度，超过了信仰之网的判定。 念头至此，夏洛特显现出了信仰网络，而当她意识延伸至后，很快就确定了祈祷的来源。 是北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卡斯特尔矿区的血狼教团。 血之神力绽放，绯红的雾气扩散，夏洛特的面前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神力蔓延，那画面也逐渐清晰，只见数十名身穿黑袍的狼人信徒聚集在一尊祭坛前，对着祭坛上荆棘蔷薇的圣徽虔诚祈祷跪拜。 他们的神情赤诚狂热，面露希冀与忐忑。 在数十名狼人信徒之后，还有数百名亚人甚至人类在更远的地方祈祷着。 他们看上去没有那最前方的狼人信徒激动，但也同样面露希望与向往。 而在圣徽的最前方，狼人大祭司卢夫的身侧，一身燕尾服的塞巴斯正站在中央的主位。 他面朝荆棘蔷薇的圣徽，神情庄严肃穆，张开双臂，带着一众信徒高声吟唱： “至高无上的真祖……” “黑暗与阴影的化身……” “一切血裔的源头……” “您虔诚卑微的信徒，于此祈求恩赐……” …… 看到这一幕，夏洛特心下了然。 是她让塞巴斯筹备的教团祈恩仪式……正式开始了。 —————— 卡文了，今天比较短小。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60- 祈恩仪式 时间回到一天之前。 当塞巴斯来到卡斯特尔矿区附近的森林中时，早已得知消息的狼人卢夫便已经带着数十名最为虔诚的信徒恭敬等候。 “血狼部落大祭司卢夫，携诸信徒……见过塞巴斯大人。” 卢夫在胸前画了一个荆棘蔷薇的符号，神情虔诚又恭敬地道。 塞巴斯扫了一眼卢夫身后那动作标准的众多信徒，微微颔首： “免礼，起来吧。” 狼人卢夫缓缓起身，同样也示意其他的信徒起身。 而后，便簇拥着风尘仆仆的塞巴斯向森林深处走去。 绕过一片林地，视野逐渐开阔。 伴随着嘈杂喧闹声，一片崭新的村落映入了塞巴斯的眼帘。 这里是血狼部落的定居点。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这里是卡斯特尔矿区的亚人矿工与迁移的血狼部落一同建立起来的一座信奉血之真祖的定居点。 定居点内，道路纵横交错，星罗棋布的建筑已经不下千数，崭新的木屋代替了曾经的简易帐篷，四面八方甚至还竖起了抵御魔兽的寨墙。 而在定居点的中央，还开辟出了一座小型广场，广场上竖立着一尊高大的祭坛，供奉着荆棘蔷薇的圣徽。 定居点内，居民众多，绝大多数都是狼人和其他亚人，但若是仔细去观察的话，也不乏一些人类。 当他们看到卢夫等人经过的时候，全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打起招呼： “祭司大人，早上好。” “祭司大人，愿真祖与您同在……” “……” 狼人卢夫则微笑着做出回应，向众人点头致意。 直到带着塞巴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他才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卢夫，看起来你做的不错，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祭司了。” 塞巴斯笑道。 卢夫憨厚地挠了挠头： “塞巴斯大人，您说笑了，这都是您与真祖冕下的恩赐。” “如果当初没有您的收留，如果没有真祖冕下的拯救，卢夫恐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别说卢夫了，整个血狼部落可能都早已不在了，更别说有机会来到这里，建起这样一座世外桃源般的村落了。” 塞巴斯微微颔首： “真祖冕下的确仁慈。”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村落上： “现在……教团发展的如何了？信徒有多少？” 狼人卢夫从怀中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卷，一边递给塞巴斯，一边恭敬地说道： “截止目前，教团正式登记的信徒已经达到3345人，其中亚人2624认，人类678人，半精灵43人。” “竟然还有半精灵？” 塞巴斯面露惊讶。 狼人卢夫解释道： “是一些原半精灵奴隶，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后，他们从战败的贵族家族中逃了出来，逃到了我们这里，接受了庇护，也接受了真祖冕下的信仰。” “人类信徒的话，主要是矿区的矿工以及一些因为战争逃难的难民，莱格利斯叛乱中教团对难民的收留，获得了很多难民的好感，也获得了不少支持者，现在在采银城中，也有了教团的分部。” “当然，考虑到隐秘性，教团并没有大规模在采银城传教，选择的信徒，也都是确保身世干净，信仰坚定的真信者。” 听了狼人卢夫的汇报，塞巴斯既满意，又惊讶。 因为要隐藏身份，真祖冕下一直以来都禁止在明面上传教，但即使如此，不到两年的时间便从最初的一百多名狼人信徒发展到如今三千人的教团，还是让人感到意外。 “如果不是传教限制的话，可以更多的。” “塞巴斯大人，北地真的是一片非常适合传教的土地，这里从各地逃来的无信者有很多，而就算是神圣王庭的信徒，也大多都是浅信徒，信仰并不坚定。” “恕我直言，神主距离凡人太远，但真祖冕下却很近，只要真祖冕下能够更广泛地展现神迹与仁慈，获得更多的信徒并不困难。” “有所限制的，大概也就是真祖冕下敏感的身份了。” “哦，对了，还有核心教义和祭司。” “亚人部落很多都有着血裔血脉，对真祖冕下的信奉更像是始祖崇拜，重新拾起信仰并不困难，但对于其他非血裔的存在，我们还缺乏核心的教义，获得更强的向心力与认同……” “祭司的话，数量也比较少，而且……也不像其他教团的祭司那样掌握神术，只是觉醒了一些天赋魔法。” “算上我在内，目前祭司一共有37人，都是获得了真祖冕下的认可，接受过真祖冕下的恩赐的虔信者。” 听了卢夫的话，塞巴斯并不意外。 在历史上，任何神灵的教团的快速扩张期，都是神明行走在大地上的时期。 与信徒交流的多，给予的多，自然也收获的多。 虽然真祖冕下并没有大规模进行恩赐，但在这个诸神仍然沉睡的时代，时不时对信徒祈祷的亲自回应，已经超过很多神明了。 至于核心教义与祭司的缺乏…… 塞巴斯这次来到矿区，就是冲着这两个问题来的。 “关于核心教义……真祖冕下已经下达了神谕，今后教团的教义将会围绕黑暗与秩序开展。” 塞巴斯说道。 “黑暗……和秩序？” 狼人卢夫愣了愣。 塞巴斯微微一笑，学着当初夏洛特的解释向卢夫讲解道： “黑暗……便是弥瑞亚超凡世界的象征。” “超凡世界是黑暗的，残酷的，压抑的，难以控制的，但黑暗……却并不意味着邪恶。” “黑暗代表了光明的另一面，代表了世界非理性的一面，唯有拥抱黑暗，理解黑暗，才能掌控黑暗，掌控超凡……” “血裔等级森严，血裔也最重视秩序，秩序亦是吾主信仰的要义之一。” “世界离不开秩序，掌控了黑暗，便可为逐渐混乱的世界带来新的秩序，拥有秩序，便可约束超凡，约束强者，约束凡俗，改变世界……” 说到这里，塞巴斯神色一肃，沉声道： “黑暗的约束与庇护者，秩序的重塑与维护者，这便是吾主信仰的象征！” “黑暗与秩序么……” 狼人卢夫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他的目光渐渐发亮，朝着塞巴斯深深行礼： “塞巴斯大人，卢夫受教了。” 塞巴斯点了点头，继续道： “至于祭司……严格来说，现在教团里的祭司其实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祭司，毕竟真祖冕下之前并没有做好正式传教的准备。”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此次前来，便是真祖冕下的授意，真祖冕下已经做出决定，准备让教团正式踏上弥瑞亚的舞台了。” “正式踏上弥瑞亚的舞台？” 卢夫愣了愣，而后神色一喜： “难道……难道真祖冕下的力量进一步恢复了吗？” 塞巴斯微微颔首，笑道： “可以这么理解。” “主人的力量已经进一步复苏，同时也已经决定，要正式开始在北地传教了。” “卢夫，召集祭司与信徒，准备祈祷仪式吧，我只是带来了神明的旨意，但真正的传教神谕，还需要伟大的主人亲自传达。” “当然……也包括神明的恩赐。” …… “至高无上的真祖……” “黑暗与阴影的化身……” “一切血裔的源头……” “您虔诚卑微的信徒，于此祈求恩赐……” 高大的祭坛前，狼人卢夫追随着塞巴斯，带着众多的信徒向荆棘蔷薇祈祷。 看着祭坛上的圣徽，卢夫神情狂热，面露期待。 而与此同时，接收到祈祷的夏洛特，也正式将目光投送到了祭坛上。 “已经……准备好了么。” 高坐在血之王座上，看着“画面”中面露虔诚与期待的众多信徒，夏洛特的神色也渐渐庄重。 随着信徒们的祈祷，她能感受到冥冥之中自己与他们的联系在加强，她能听到他们的心声，她能感知到他们的血脉力量。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点点滴滴的血脉力量正随着信徒们的祈祷，沿着信仰之网向她汇聚，汇聚在她胸中的神火中，又被淬炼成最为纯粹的神力。 神明是牧羊人。 信徒，就是神明的羊群。 而超凡力量，就是羊群身上持续不断产出的羊毛。 这一刻，夏洛特对弥瑞亚世界神明与信徒的关系本质，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虽然她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拥有了信徒，也组建了属于自己的教团，但老实说，教团并不完整，充其量只是个半成品。 现在，既然她神力已经不再捉襟见肘，也打算正式开启传教工作，那么也就是时候让自己的信仰体系进一步成型，让教团走向正规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操控血之神力，沿着信仰之网向远方的祭坛蔓延。 下一刻，只见祭坛上荆棘蔷薇的圣徽绽放出璀璨的赤红光辉，一股浩瀚威严的意志，缓缓降临。 在信徒们狂热、震撼、兴奋的目光里，一道虚幻的投影，出现在了在祭坛上方。 庄严肃穆的王座，影影绰绰的高挑身姿，以及那隐藏在绯红雾气之后，瑰丽神秘的金红色双眸。 正是以“成年姿态”高坐在血之王座上的夏洛特。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61- 夏洛特的诱导 血之神力激荡，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汇聚在祭坛周围的信徒。 她看到信徒们激动地匍匐在地，她听到信徒们狂热地高呼“赞美吾主”。 数千人一同朝拜，声音排山倒海。 这一刻，夏洛特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世间的主宰。 权力令人迷醉，神明亦然。 血之神力与信仰网络的加持下，夏洛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冥冥之中与这数千名信徒的联系。 只要她想，她随时随刻能通过信仰网络，“吞噬”这些信徒的血脉力量。 只要她想，她随时随刻都能动用血之神力，施展神灵般的伟力，或是斩断远方的山岳，或是推平广袤的森林。 这并非错觉…… 因为此时此刻，夏洛特已然进入了【真祖解放】的姿态！ 只不过，与以前的尝试不同，此时此刻夏洛特能感受到自己胸中“神火”的悸动。 神火燃烧下，她感觉自己对血之神力的操纵从未如此顺畅过，仿佛那并非是凡人仰望的伟力，而是如臂使然，乖巧听话的魔力。 如果要做个比喻的话，她两年前真祖解放对抗炎魔瓦拉罗卡的那次就像是普通人拿着枪械在战斗，而现在，却仿佛成为了一名职业士兵。 同样的力量，同样的神力，如果是现在面对炎魔瓦拉罗卡的话，夏洛特甚至感觉自己有能力将对方直接留下，而不是像当初那样让对方有机会逃回到封印里去。M. 这都是“神火”带来的改变。 真正的“半神”，能够完美地驾驭神力，而不是单纯地依靠血之圣典操控神力！ 不过，夏洛特同样能够感觉到神力的快速消耗。 虽然比起过去粗糙使用神力的时候减缓了许多，但也依旧是一个不能大意的速度。 但夏洛特并未停止【真祖解放】。 有时候，亲自展现“神迹”，对于一位神明来说也是必要的。 夏洛特心中微动，血之神力顿时激荡，她轻声开口，威严缥缈的声音响彻在众多信徒的心间： “我的信徒们……” “诸神即将复苏，和平岁月将尽。” “在即将到来的无尽黑暗里，拥抱黑暗……然后，成为黑暗吧。” “信仰我吧，然后……开辟新的秩序。” “……” 夏洛特的声音空灵缥缈。 血之神力加持下，她的话语也带上了神秘的力量，那是血族精神之道的天赋魔法魅惑之语与威仪术的进阶版本。 夏洛特并不会演讲，也不会煽情，但拥有超凡之力的世界，精神领域的超凡力量足以改变一切。 夏洛特没有多说更多的话语，但是却将自己的意志融入了自己的声音里。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融入了更多的信息，那是她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自己信仰教义的思考。 而核心，便是黑暗与秩序。 而这些信息，将会随着信徒的聆听进入他们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同时，牵引出信徒最为深刻的记忆，与之融合，借助信徒本身对她的信仰，来围绕“黑暗”与“秩序”，塑造出能够逻辑自洽的信念与意志。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如果换个更直白的说法，夏洛特此时此刻的做法相当于在信徒心中留下一道“思想钢印”，也就是“洗脑”。 只不过，这“思想钢印”与“洗脑”并非强制性的，而是围绕着信徒对她的信仰，潜移默化地进一步深化与强化的。 与其说是“洗脑”，不如说是诱导性的“迪化”。 而“迪化”的内容，就是夏洛特的核心教义。 说白了，就是夏洛特撒下以“黑暗”和“秩序”为中心的种子，然后使用神力催化诱导，让更为深刻的教义与信条自己从信徒们的心中“长”出来…… 至于长出来什么玩意儿，夏洛特就不知道了，她只能把握大方向，围绕“黑暗”与“秩序”进行引导，把握最核心的东西。 反正……这个世界的神明与信仰与前世奇幻里的不一样，没有那么多限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搞出来的东西别太过分就行。 血之神力蔓延。 在祭坛周围，祈祷的信徒们也在夏洛特那缥缈的声音中进入了一种相当奇妙的状态。 随着夏洛特的话语，他们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意志伴随着海量的信息涌入心间。 他们的目光渐渐迷离，回想起了自己一生中的种种经历。 最前方的狼人卢夫同样如此。 他“看”到了一幅幅画面…… 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被职业佣兵攻破了部落，最终沦为奴隶的黑暗过去…… 觉醒了超凡力量，与族人一同反抗，杀死了奴隶贩子，在血与泪中夺回自由的记忆…… 遭到通缉，带着族人东藏西躲，见证了超凡侧实力至上的黑暗与野蛮，体会到了弱小的无奈和对力量的向往…… 被塞巴斯所救，成为了玫瑰会的一员，为波尔德的地下世界带去了秩序，成功庇护越来越多族人的光辉岁月…… …… 各种各样的记忆浮现在狼人卢夫的心头，光怪陆离。 而渐渐地，在夏洛特血之神力的精神诱导下，他对于“黑暗”与“秩序”的理解，也有了更深一层的“明悟”…… 狼人卢夫如此，其他的信徒亦然。 就连身为血之眷属的塞巴斯，在夏洛特的神力笼罩下，也陷入了沉思。 因为信徒众多，又需要一直操控着神力，夏洛特不知道在自己的“诱导”下信徒们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但她却注意到神力蔓延下，信徒们纷纷陷入思索，继而恍然大悟，继而神情坚定。 而当她话语中蕴含的力量逐渐消散的时候，祭坛周围的信徒，神情已经变得更加狂热。 “黑暗……秩序……伟大的冕下，我明白了！我们必将追随您！拥抱黑暗，成为黑暗，掌握黑暗！” “我们必将追随您！在即将带来的混乱时代颠覆旧秩序，重塑新秩序！” 祭坛前方，狼人卢夫面露狂热，声音激动地呐喊道。 “拥抱黑暗，成为黑暗，掌握黑暗！” “颠覆旧秩序，重塑新秩序！” 更远方，数千名信徒也哗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声音震耳欲聋。 看到信徒们如此，夏洛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信徒在自己的“诱导”下具体脑补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以“黑暗”和“秩序”为中心的教义，种子已经埋下了。 至于会给她开花结果出什么样的教典来，那就要看信徒们到底脑补了什么了。 夏洛特虽然没有深入窥探，但也能猜个大概，毕竟……核心仍然是她在信徒心中埋下的种子。 只是…… 塞巴斯你这是什么情况？ 夏洛特目光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了狼人卢夫身旁的某位炎之精灵身上，只见这位精灵管家同样跪拜在地上，神情无比狂热，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您真正的意志么……” “塞巴斯悟了，塞巴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追随您走到世界的尽头！” 夏洛特：…… 好家伙…… 这是针对信徒们的“诱导”，怎么塞巴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无信者，也跟着一起“着道”了？ 塞巴斯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仰她，夏洛特是知道的。 塞巴斯只是将她看做自己追随的主人，向她毫无保留地献上了忠诚。 但此时此刻，估摸着是夏洛特使用神力进行的引导劲比较大，他这个“假信徒”也被影响到了，完全是一副恍然大悟，深有感触的模样。 海啸般的赞美与祈祷传来，信徒们齐齐向夏洛特顶礼膜拜。 夏洛特感受到自己冥冥之中与他们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信仰的基调已经定下，夏洛特感觉差不多了。 她思索片刻，再次操控神力，威严开口： “即日起，真祖之名隐匿，我为暗夜之神。” 听了夏洛特的话，信徒们再次匍匐跪拜，在狼人卢夫的带领下狂热地祈祷： “赞美您！伟大的暗夜之神！” “黑暗的主宰，秩序的化身！” 听着信徒那齐声的狂热呐喊，夏洛特感觉有些微妙。 咋说呢，虽然信徒们在神力的影响下热血沸腾，感动得不行，但她这个始作俑者听着这种欢呼与称呼，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有些羞耻。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将羞耻按下，再度操控血之神力。 这一次，她轻轻挥手，向祭坛最前方那与她的信仰网络联系最深的那些信徒赐予了【神恩祝福】。 绯红色的血之神力笼罩在这些信徒的身上，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下一刻，这些信徒便感觉一股神秘浩瀚的力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而随着力量降临的，还有相应的术法。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神术。 神话拥有赋予信徒神术，将信徒变成自身圣职者的力量，已经成为半神的夏洛特亦然。 在她成为半神之后，【神恩祝福】的能力就已经发生了变化，能够通过祝福在信徒与她之间建立更深刻的联系。 那就是圣职者。 本质上来说，这相当于变种的弱化版的血之眷属，可以一定程度上借用她的力量。 当然，夏洛特神力有限，她通过【神恩祝福】赋予这些“祭司”的神术目前也只有两个，且都是血族天赋魔法的神术演化。 一个，是能够治疗伤势的黑暗治疗术。 一个，是能够安抚灵魂与内心的精神安抚术。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62- 您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怕 黑暗治疗术与精神安抚术并不是多么高级的术法，转换成神术后亦然。 不过，在夏洛特看来，却都对传教相当有用。 前者是货真价实的治疗术法，向来是各种教会最受欢迎的神术类型，而后者更是传教的利器。 毕竟，寻找心灵的寄托本就是许多人选择信奉神明的重要原因。 血之神力蔓延，笼罩在众多信徒的身上。 感受着体内出现的奇异力量与脑海中多出来的神术仪式，被选中的信徒们面露激动，再次匍匐在地： “赞美您，伟大的暗夜之神！” 夏洛特并没有“提拔”太多的圣职者。 三千多名信徒中，最终只有与她的信仰联系最为紧密的那五十多名信徒被赐予了神恩，成为了能够施展神术的祭司。 这个比例其实已经不算小了，若是神圣王庭的话，一些数千人的村落，哪怕全都是神圣信徒，也最多才拥有一两名圣职者。 相比而言，夏洛特这已经相当于平均六十名信徒一名祭司了。 当然，提拔这么多祭司，也不是紧着这几千名信徒用的。 能够被狼人卢夫定为“祭司”的信徒，除了本就因为运气接受过夏洛特的力量外，本身也都符合担任传教工作的需要。 这些祭司，将成为夏洛特在北地传教的主力。 不过，夏洛特暂时也不打算增加更多的祭司了。 施展神术也是需要消耗神力的，虽然是稀释过很多的神力，但也终归是一笔支出。 夏洛特预估了一下，以现在的信徒数量，她从信徒那里收集的血脉力量转换成的神力，差不多刚好能覆盖这些祭司的神术支出。 也就是说，能够维持神力的收支平衡。 “六十比一的比例，接下来……就大概以这个比例，在扩充信徒的同时增加祭司吧。” “在信徒的人数更多之后，再逐渐降低祭司比例，直到教团正式走上正规，能够实现神力的自给自足，并源源不断地为我补充神力。” 夏洛特在心中盘算道。 说起来，弥瑞亚世界的教团倒是也与前世的公司有点像。 信徒们冥想锻炼，在神明的庇护下获得超凡力量的提升办法，增强自身血脉之力，就如同公司的员工用公司的设备工作、劳动。 神明是“公司”的老板，也是“剥削”信徒的资本家，而“剥削”的就是信徒新增的血脉之力。 只不过，在“剥削”的同时，神明亦为信徒提供了庇护，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而正神与邪神的区别……大概也就是“良心企业”与“黑心公司”的区别吧。 如此类比的话，夏洛特倒是能充分理解尼斯为何吐槽神明都是寄生虫了。 神恩仪式结束，夏洛特也略感疲惫。 虽然神力储备已经今非昔比，但【真祖解放】到底消耗太大，所以夏洛特并没有继续维持，而是在提拔了祭司之后，便散去了借助圣徽降临到祭坛上方的力量。 看到圣徽上方的神迹逐渐消散，聚集在周围的信徒们再度狂热地膜拜。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而另一边，夏洛特也散去了投影，意识回归本体。 她的“神迹”结束了。 剩下的工作，交给塞巴斯就好。 信仰的种子已经种下，她也亲自向信徒指明了方向，想必接下来塞巴斯的教典编写应该会相当顺利。 而有了祭司，传教工作也可以进一步展开。 当然，说是准备让教团正式踏上弥瑞亚的舞台，但夏洛特也很清楚，真要是光明正大地在神圣王庭眼皮子底下传教，简直就是明摆着说“快来打我”。 所以……就算是传教，也要避开神圣王庭的势力范围，并且尽可能低调。 想到这里，夏洛特略微沉吟，又借助与塞巴斯的契约联系在对方心中说道： “传教工作优先在远离大城市的村落进行，不要与神圣王庭产生正面冲突，同时可以考虑向北发展，进入北境大公国。” “不必诋毁神圣王庭，相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赞同神圣王庭的教义。” 听到响在自己心中的声音，塞巴斯被吓了一跳，他略微思索后，很快恍然，在心中恭敬地问道： “伟大的主人，您……是想要将教团塑造成一个‘正神’的教团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在意识中意味深长地回答： “这样就好，神圣王庭毕竟是一个多神教的教团，而且……也并不是真的那么极端。” 神圣王庭势力庞大，想要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身边发展信仰，难度不可谓不高。 虽然北地是神圣王庭势力衰弱的地方，但真要是让神圣王庭给惦记上了，派出审判部队清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教团，神圣王庭也并不全都是一网打尽，全力清剿。 以夏洛特所知的教会历史，除了那些明显邪恶的教团以及刚刚复苏的神明外，对于历史上那些教义偏正向，且已经发展了一定规模的教团与神明，将其接纳吸收反而是神圣王庭的主流。 显然，两年的时间，她已经不是刚刚穿越时那样独木难支，神话的力量也已经初步掌握。 三千人的教团虽然规模还不算大，但有了方向与神谕，在北地的迅速扩张也是能够预见的事。 只要保持低调，在神圣王庭正式注意到之前发展到一定的规模，或许……她就可以避免迎来教会的剿灭，而是“招安”。 当然，有血裔的关系在，若是真实身份暴露，神圣王庭肯定是不会选择“招安”的。 夏洛特也不是真的要成为神主的从神。 这，只是争取更多时间的办法。 而在这个过程中，夏洛特甚至可以利用自身“在野圣女”的身份，进一步麻痹神圣王庭的判断。 一旦圣临日正式到来，诸神复苏，那也就到了搅混水的时候了。 神圣王庭虽然是弥瑞亚大陆的第一大势力，但第一大势力也意味着是众矢之的，哪怕是拥有着众多的从神，也会面对更多的异神。 如何在夹缝中生存，让教团尽快成长起来，才是夏洛特需要考虑的。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若有所思。 许久后，他神色一肃，在心中恭敬地道： “塞巴斯……明白了。” “另外，转达卢夫，从今日起，每半年……不，每三个月吧，三个月举行一次神恩仪式，挑选合适的信徒参加仪式，我将赐予祭司的力量。” 夏洛特再次在他心中说道。 …… 完成对塞巴斯的嘱托，夏洛特便退出了精神世界。 教团踏上正轨，她也不可能当甩手掌柜，至少……以后定期提拔祭司这事，在没有找到自主机制前，很可能需要她亲自去干了。 三个月一次的频率，还算可以，唯一有问题的可能就是她万一陷入晋升的沉睡，可能会不止睡上三个月。 这就是不可抗力了。 而对此，夏洛特打算拉着尼斯这个苦力，让它来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喵喵喵？在您沉睡的时候增加祭司？夏洛特大人，您也太看得起尼斯了，身为神明的您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尼斯怎么可能有办法啊！” 被夏洛特从真丝躺椅上提溜的黑猫苦着脸说道。 “其他沉睡的神明，是如何做到这种事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神明，不是……您过去的记忆还没有彻底复苏吗？您现在都能培养祭司了！您可是血之真祖诶！” 尼斯忍不住吐槽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就算是血之真祖，历史上也没有像信仰神明那样大规模培养信徒。” 说着，她问道。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尼斯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建议的话……唔，只能说设想吧……” “诸如创世神主和契约之神，哪怕是陷入沉睡，也能定期回应信徒，若是您沉睡期间无法回应，那么……就只能寻找替代品了。” “我的想法是，您可以提前安置相应的神器，予以神恩赐予的固化神术，提前设置好神术仪式。” “这样的话，哪怕是您陷入沉睡，祭司也能借助您留下的神器培养祭司。” “借助固化神术的神器培养祭司么……” 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她联想到了无面神像。 以无面神像的特质，好像利用这样的办法，似乎真的能保证在她沉睡期间，同样维持教团的运转。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本来打算在罗曼之剑的先祖认可仪式后融合手里的这尊无面神像的。 要是拿来布置固化神术，她就不能融合了。 咦？不对…… 谁说她现在只有一座无面神像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特上下打量起尼斯来。 被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尼斯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夏……夏洛特大人，您……您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怕。” 它吞咽了一口唾沫，道。 夏洛特笑了。 她笑眯眯看着面前的黑猫，语气忽然和煦了起来： “话说……尼斯，你的身体，应该也相当于一件神器吧？” 尼斯：……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63- 出发，前往罗曼公国 尼斯最终自告奋勇地接过了夏洛特的难题，发誓自己必会在夏洛特沉睡前想出代替她赐予神恩的办法。 没法子，它不主动不行，被夏洛特那笑眯眯的目光等着，它真怕这位想到就干的“祖宗”真的将它当神器用了。 尼斯信誓旦旦地保证，夏洛特也乐得自在。 虽然这只色猫平日里没个正经，但毕竟是在人类历史上都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传奇法师，也算是对神明的力量最为了解的那一小撮超凡者，能力绝对不差。 不然的话，它也不会因为犯了神明的忌讳，在历史上被各个教团追杀了。 当然，虽然尼斯“主动”接了任务，但夏洛特也没有完全闲着。 尼斯的努力只是其一，就算是相信对方的能力，夏洛特也不可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除此之外，她自己也研究起了手中那尊得自阿尔布雷希特的无面神像，打算万一尼斯真的不行，干脆就还用这尊神像代替。 只是这样的话，她暂时就不能完全融合神像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 夏洛特体内的超凡力量已经达到了银月的巅峰，血之圣典的天赋传承之树也早已随着一次次地补充圣典残页和日复一日地冥想训练而点亮到了第三层。 只要更多血之神力的助力，强化一下她本体的血脉力量，她踏入炽阳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就算是没有完全融合无面神像，这一步夏洛特也能做到。 区别大概就在于无面神像似乎还涉及到了些许神话位格上的奥秘。 若是融合的话，或许夏洛特的“神火”会进一步发生变化，但这次不融合的话，就只有等苏醒之后了。 当然，就夏洛特自身而言，她还是更倾向于在吸收神力的同时一起将神像也融合了的。 圣临日越来越近，留给她壮大自己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的每一次沉睡都是相当奢侈的，能抓紧时间缩小自己与其他神话之间的差距，就应该尽量抓紧。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夏洛特相当忙碌。 王都之行结束，卡斯特尔正式成为新月直属封臣，北地顺利融入王国的直属封臣体系，在结束了与多方贵族的会见后，各种贸易协定纷至沓来。 卡斯特尔学院在夏洛特捐赠了家族藏书之后，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出去，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想要进入学院任教的冒险者，几乎没几天都要进行一场面试。 北地的基础设施建设，也随着夏洛特的归来踏上了高潮。 和平已定，王室对北地的态度也已经了然，在北地之主夏洛特依旧宣誓独身的前提下，王室明显已经与卡斯特尔家族达成了协议。 王室愿意庇护北地，而北地自身又拥有与公国级别的领主抗衡的力量，这代表着北地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威胁，至少能确保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和平。 和平总是不易的，而和平……永远是伴随着发展。 作为新月半岛北方最为重要的贸易中心与交通要地，卡斯特尔领本就有着先天性的优势，现在外部与内部的局势都平稳下来，又有夏洛特这位领主亲自推动并砸钱投入，卡斯特尔领的各个男爵领，几乎是日新月异地发生着变化。 以首府北港为中心，一条条翻新的道路延伸了出去，逐渐沟通整个领地，往来活跃的商队也肉眼可见地在增多。 而曾经因为战乱而遭到破坏的卡斯特尔北部与南部，也在夏洛特的支持下风风火火地重建起来。 夏洛特对一些试点男爵领展开的建设计划也进行地有声有色，这方面前世的一些知识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目前还不能看出什么，但以连接罗曼公国与卡斯特尔的贝特尔男爵领为例，也明显有了新气象。 至于卡斯特尔的超凡军队建设，也在夏洛特的支持下顺利开展，虽然想要成型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但也已经正式展开。 夏洛特亲自操刀，从自家亲卫骑士与已有的卫队中挑选了不少曾经在莱格利斯叛乱与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中立功的超凡士兵，赐予了骑士头衔，作为未来的军官备选。 整个北地，各个方面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那就是金塔纳如同流水一般哗哗地往外流。 也就是北地富庶，卡斯特尔家族有钱，才经得起夏洛特这么折腾。 但即使如此，单靠卡斯特尔家族自身的收入也很难覆盖囊括整个领地的规划发展，如果不是有战争赔款以及成为直属封臣之后降低的契约税收和纷至沓来的各种贸易协定，夏洛特估摸着还真会入不敷出。???.WenXueMi.Cc 至于现在嘛，夏洛特估摸着最终还得是相当夸张的财政赤字，但却依旧在卡斯特尔家族的承受范围内。 与此同时，夏洛特的教团的传教活动，也在暗中展开，并被夏洛特取名为暗夜教团。 在塞巴斯与狼人卢夫的引导和带领下，跃跃欲试的暗夜祭司们以卡斯特尔矿区为中心，向周边的地区扩张。 莱格利斯男爵领，以及卡斯特尔与北境大公国的边境，成为了重点扩张地区。 而为了配合自家教团，夏洛特干脆直接借助自己领主的权威与“在野圣女”的强大影响力，在洛蒂的帮助下直接“撤”了卡斯特尔北部地区神圣王庭的教堂，把神官全都“骗”到北港的卡斯特尔学院里干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夏洛特自己，每天也过的相当充实。 每天早起，上午听取贵族与政务官的汇报，批复各类文件，下达领主命令；下午则继续进行超凡力量与血脉天赋的训练；晚上则研究无面神像，精神世界中记录下来的王国图书馆的藏书和阿尔布雷希特的剩余记忆。 而闲暇时间，她心血来潮的时候亦会关注一下自家教团的进展，时不时还会挑选虔诚祈祷的信徒，予以回应。 一天天很快过去。 不知不觉间，尤尔斯特伯爵告知的罗曼之剑的先祖认可仪式，快要开始了…… “奈斯氏族还真有仪式感，竟然还特意准备了先祖仪式的观礼邀请函。” 伯爵府的会客厅内，夏洛特看着手中烫金大字的羊皮卷，打趣道。 她的对面，再次拜访的尤尔斯特伯爵叹了口气： “严格来说，是落星王国的邀请函，今天我来送邀请函，不仅仅是以奈斯血裔的身份，也同样代表了落星的使者。” “您还是落星的贵族？” 夏洛特有些惊讶。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很多血裔，都有落星的贵族头衔，我也有，只是不常用，也不多与其他贵族交往，毕竟血裔不死，时间长了，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这次算是动了点关系，我才拿到了使者的身份。”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看了一眼邀请函，好奇地问道： “尤尔斯特阁下，既然打算要配合你们破坏罗曼之剑的认可仪式，我应该隐藏身份前往比较好吧？如此正式，岂不是容易暴露？” 尤尔斯特苦笑道： “卡斯特尔阁下，我们也想低调行事，但谁知道落星王室知道了卡斯特尔领成为新月直属领后，将您也加入了邀请观礼的名单。” “这份邀请函，不是我们拟的，而是落星王室拟的，在落星，邀请附近的知名贵族参加先祖仪式的观礼本也是传统，没想到这次王室竟然连您也加上了。” “我们已经鼓动过贵族以您是新月贵族为由向爱德华三世提出反对，但却被驳回了，国王似乎对邀请你参加也相当重视，我想……这或许与您的身份有关。” “毕竟，您身上也流有罗曼之血。”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眉头微蹙。 她原本是打算伪装身份潜入罗曼公国的，但有了这邀请函，就变成正式访问了。 她倒是也能婉拒邀请，然后再悄悄前往，但要是隐藏的好还行，真要是暴露了行踪，就容易很尴尬，也很容易惹人怀疑。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你们的意思呢？” 尤尔斯特沉声道： “氏族的意思是，既然王室真心想要邀请您，那不妨也就顺势而为。” “有了正式的邀请也不是坏事，至少您能光明正大地进入仪式现场，至于具体的细节，我们可以进行调整。”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点了点头： “那就听你们的吧，反正……这次是你们的主场，我只是去配合表演。” 正式访问也不错，能光明正大地拜访罗曼公国的首府，也不用刻意隐匿身份并安排在自己拜访罗曼公国期间坐镇卡斯特尔的替身了。 至于别的，让奈斯氏族头疼去吧。 她这次配合，能满足对先祖认可仪式的好奇心，完成与奈斯氏族的约定并顺带着靠仪式强化一下肉身，就够了。 既然决定顺水推舟地正式拜访，夏洛特也就下令安排起了正式的访问团。 因为塞巴斯去北方协助传教了，这次夏洛特就提溜了尼斯一起出行。 贴身女仆则依旧是雪莉，以及王权血裔蕾娜。 而除此之外，访问团中还有罗曼-佛尔子爵等贵族随行。 访问团从海路出发。 两天之后，夏洛特登上了访问舰队的旗舰，朝着罗曼公国的首府罗昂驶去。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64- 旧识 罗曼公国的首府，罗昂。 作为新月半岛北方仅次于北港的第二大城市，这座古老的公国首府有着不亚于卡斯特尔首府的繁华。 事实上，在北地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这里一度是星月海峡最大的贸易中心，主导着整个海峡的贸易。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地不断发展，东尤奈特黑地佣兵联盟与北境大公国也渐渐崛起，星月海峡的贸易线路才逐渐向北转移，最终罗昂的贸易中心地位才被北港取代。 但即使如此，今日的罗昂依旧是新月半岛上数得上的大型港口城市，城市人口也超过了五十万。 当夏洛特踏上港口码头的时候，第一眼便被码头上那高大的雕塑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尊半精灵战士的雕塑。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拄着一把威风凛凛的长剑，屹立在码头上，目光直视远方。 “卡斯特尔阁下，这就是罗曼人历史上的英雄，带领罗曼人成功在新月半岛定居的半精灵罗曼努斯，同时他也是罗曼王室的始祖，他手中的长剑便是神器罗曼之剑。” 注意到夏洛特的目光，与她同行的尤尔斯特介绍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看到那雕塑前堆满了民众献上的各种花环，可见这位半精灵英雄在罗曼公国影响力之大。 而就在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港口城市的时候，很快就有全副武装的卫兵来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为首的带队骑士看了看尤尔斯特胸前的徽章，又看了看夏洛特的衣着以及停靠在不远处的深水码头旁飘扬着卡斯特尔旗帜的帆船，很快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朝着他们恭敬行礼： “卡斯特尔伯爵大人，尤尔斯特伯爵大人，欢迎来到罗昂。” 尤尔斯特虽然是个家里蹲血裔，但基本的贵族交际能力还是有的。 他微微颔首，说道： “带我们去罗曼努斯旅馆，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此番前来罗昂，是受邀参加罗曼祭礼的观礼仪式的。” 骑士再次行礼，很快就安排了士兵护送，不过，在夏洛特看来，说是护送，也是一种监视。 毕竟，对于落星王国来说，新月王国的领主，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敌国的领主了。 罗昂城内，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罗曼先祖之剑的认可仪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挑日子举行的，事实上，只有在每年一度的罗曼祭典上才能举行，而今年的祭典，就在明天。 夏洛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街道，权当观光游览了。 不过，尼斯短时间内恐怕是看不到这些了。 这家伙竟然晕船，坐了一天的船都吐了不知道多少次，估摸着要过阵子才能缓过来了。 在城卫队的带领下，夏洛特一行很快入驻了罗昂城中专门接待贵族的高档旅馆，这座旅馆毗邻城市的罗曼努斯广场，同时也是明日举办先祖仪式的地点。 夏洛特注意到，广场上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观礼台已经搭好，祭坛也已经摆上，落星王国的士兵正在忙碌着，做会场最后的布置工作。???.wenXUEmi “卡斯特尔阁下，先祖认可仪式明天正式开始，届时我们的人会在仪式开始前带您前往正下方的暗室破坏仪式，需要您做的事并不多，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介入仪式就可以了。” 尤尔斯特伯爵说道。 夏洛特心中一动： “我离席之后，不会引人注意吗？” 尤尔斯特解释道： “约罗克大人已经为您准备了替身，在您离开的期间，会代替您观礼。” “替身？不会被人识破吗？” “这点您大可放心，约罗克大人是资深的血之公爵，在幻术系魔法上造诣颇深，甚至能与掌控精神传承的塞莱姆氏族长老匹敌，除了罗曼之剑，没人能识破他的幻术，而罗曼之剑对这种世俗的纷争是向来不关心的，它只关心自己强化罗曼血脉的任务。” 尤尔斯特说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奈斯氏族与卡斯特尔家族有盟约，同时，奈斯氏族明显很忌惮卡斯特尔家族背后的“神明”，所以在这种事上，奈斯氏族还不至于骗她。 更别说，尤尔斯特本身，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的人。 “还有，今晚城里还有罗曼王室举行的宴会，在罗曼行宫举行，宴会会邀请前来观礼的贵族参加，您恐怕也在其列。” 尤尔斯特想了想，又说道。 夏洛特心中一动： “爱德华三世也来了吗？”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国王陛下伤势极重，卧床不起，已经不可能前来罗曼了，不过，他应该会在明天的先祖认可仪式上，通过魔法投影亮一下相，也算是对亨利亲王的支持了吧。” 说完，尤尔斯特看了眼时间，道： “卡斯特尔阁下，时间不早了，明天的仪式，氏族内部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我就先行告退了。” “您要是想找我，到旅馆前台寻侍者即可，这座旅馆是奈斯氏族的资产，所有的侍者都是我们的人。”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并不意外。 事实上，在她踏入旅馆之后，就感受到了不少血裔的气息。 虽然对方已经尽可能隐藏了身份，但身为血之圣典认可的“真祖”，她依旧能辨别出对方的气味儿。 “我明白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 说完之后，尤尔斯特便告辞离去。 而夏洛特看着窗外罗曼努斯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略微思考后，再度沉入意识。 奈斯氏族对明天的罗曼先祖认可仪式很重视。 她很好奇，这次奈斯氏族来了多少血裔。 血之圣典光辉绽放，夏洛特再度进入暗夜古堡，召唤出绯红星海。 密密麻麻的绯红星辰点亮，以夏洛特为中心，聚集在方圆五公里范围内，比夏洛特过去任何一次看到的星辰都要多。 放眼望去，恐怕至少有上千颗。 为了这次先祖认可仪式，奈斯氏族竟然暗中出动了千名血裔！ 在夏洛特的感知中，这些血裔分布的很有特点，最多的地方有三处，一处就是她所在的酒馆，一处是罗曼努斯广场对面的罗曼行宫，还有一处是罗昂城的神圣王庭教堂。 显然，作为奈斯氏族目前的核心势力范围，神圣王庭在这里的教会分部已经被奈斯氏族渗透成了筛子。 而在所有的血裔星辰中，最大的有三颗。 其中距离夏洛特最近的一颗，在罗曼行宫的方向，带给夏洛特的气息有些熟悉。 她很快就认出来是自己在北港遭到袭击的时候，通过精神世界打过照面的传奇血裔，应该就是奈斯氏族的约罗克公爵了。 第二颗星辰远一点，是教堂的方向，气息有些缥缈和深邃，光芒也比较黯淡，不像是正常的血裔，倒是与塞巴斯那种的有点像。 夏洛特估摸着，应该是有着血裔血脉的传奇。 不过，最让夏洛特惊讶的还是第三颗。 这是一颗正在城中缓慢移动的星辰，似乎在悠闲地游荡。 如果说第一颗星辰只是让夏洛特感到熟悉的话，那这第三颗星辰的气息……她可再了解不过了。 这气息她一个多月前才打过一次交道。 那不是别人，正是被夏洛特阴了一把强行签订契约收为血仆的血魔教团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 “阿尔布雷希特？这家伙怎么跑到罗曼公国来了？” 夏洛特心中好奇。 她正琢磨这要不要窥伺对方，忽然又心中一动，感应到了熟悉气息的接近。 夏洛特挑了下眉。 她略微沉吟，结束了探查，回归现实。 没过一会儿，房门便被叩响，雪莉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洛特大人，旅馆侍者说楼下有人要找您，说是您的旧识。” 夏洛特点了点头，说道： “带她上来吧，她的确是我的旧识。”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雪莉带着一道全身隐藏在兜帽大衣中的娇小身影走了进来。 夏洛特示意雪莉关上房门，看着面前身披兜帽的娇小身影，笑道： “欧多西亚，你怎么也在罗昂？这副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夏洛特的话，娇小的身影掀开了兜帽，正是接了寻找远古之殿任务的黑龙女仆欧多西亚。 <a href=&t; target=&t;_bnk&t;>。yetianlian. <a href=&t; target=&t;_bnk&t;> -65- 肆无忌惮的搭讪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Н<a href=&t; target=&t;_bnk&t;>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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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被强行契约成血仆，又是被迫穿上女装，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偏偏慑于真祖的淫威又不敢发作。 但现在可真好。 他正愁没地儿撒气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看到镇定自若，神色淡然的“少女”，两名劫持者多少有些惊讶。 蒙面法师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尔布雷希特，赞道： “不愧是北地的领主，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是这么镇定。” “您可以认为这是一场绑架，如果您配合我们的话，我们也愿意避免过多地诉诸暴力。” 女性？ 听着对方的声线，阿尔布雷希特挑眉。 他确实很镇定，也一点也不意外。 这不仅仅是出自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也同样是因为在踏上马车之前，他就已经通过传奇级别的感知，感应到了马车里有人埋伏。 落星王室的贵宾马车是有传奇级别的魔法屏障保护，但没有传奇法师控制的魔法屏障，抵挡不了他这种资深传奇的探查。 阿尔布雷希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两人。 两名劫持者都是炽阳，放在任何地方，都绝对是各个大贵族的座上宾，气息的隐匿能力在炽阳级别中也算是相当高超，很是专业。 不过，在阿尔布雷希特这位活了两千年的传奇血裔眼里，他们的动作却是漏洞百出。 两名炽阳想劫持一位传奇？ 别逗了。 哪怕是不动用传奇的力量，阿尔布雷希特都有上百种办法立刻将两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无非，是采取何种方式，施暴的手段有多残酷而已。 但阿尔布雷希特并未直接动手。 虽然他很想直接将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当成沙包揍一顿，又或者说直接利用血族的精神操控给控制起来，一点一点虐杀，好好出一口这些天憋的恶气，但他也很清醒地记得真祖的叮嘱。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不要影响我的计划就没问题。” 分开前夏洛特那淡淡的话语回响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脑海里。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眯了眯眼睛。 连他都能注意到马车中潜伏的劫持者，真祖冕下不可能注意不到。 但即使如此，真祖冕下还是安排他伪装身份上了马车，那就说明真祖冕下肯定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阿尔布雷希特不知道真祖冕下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但他知道，真祖冕下此行的目的与他一样都是远古之殿和无面神像。 这些东西，似乎都与罗曼的先祖认可仪式有关，那么……对于阿尔布雷希特来说，直接动手将眼前的劫持者干掉，应该就不是最优选择了。 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看向了两名劫持者。 两人实力还行。 不过，礼仪却差了些。 哪怕是身为劫持者，也太过粗俗。 这应该是两名超凡佣兵，而且恐怕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不然也不会隐藏面容。 能登上落星王室的贵宾马车，显然与落星王室有关，这场劫持，应该出自落星王室之手。 至于眼前这两人，应该只是被雇佣过来干活的，不是真正的主使。 落星王室想要劫持卡斯特尔伯爵？ 那些家伙脑子抽风了吗？ 他们要做什么？ 阿尔布雷希特有些好奇。 他看着两名劫持者，神情若有所思。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其一，是直接将两个劫持者控制起来，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他们的秘密。 其二，是和他们玩一玩，假装自己真的被劫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搞什么花样。 阿尔布雷希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二。 罗曼家族毕竟是落星的王室，阿尔布雷希特不确定背后是否存在传奇强者参与。 虽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势力嫁祸落星王室，但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觉得大概率还是与罗曼家族有关。 这种人类世界的大家族，底蕴一般都比较深厚，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阿尔布雷希特觉得还是采用最保守的应对比较好。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大胆的佣兵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相比之下，尽量扮演好卡斯特尔伯爵的角色，或许是一个更加稳健的做法。 毕竟……万一一个不好，影响了真祖冕下的计划，他恐怕就要又被记上一笔了。 以上念头很快就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脑海中闪过，让他最终确定了暂时不动，好好和两名劫持者玩玩的想法。 如果是真正的“卡斯特尔伯爵”，凭借着表面上不到炽阳的实力，也奈何不了这场劫持，更别说逃跑或反杀。 从这个角度讲……或许真祖冕下默许他登上马车，也是想让他顺势而为，看看这些家伙想搞什么花样。 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暂时压下了将两个胆大妄为的劫持者就地制成活尸的想法，决定暂时观望，看两个可怜的家伙如何表演。 嗯……或许是最近太压抑了，他也乐得像罗曼行宫宴会上的真祖冕下那样，暂时当个乐子人，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搞什么名堂。 不过，阿尔布雷希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夏洛特是真的没想到马车上会藏着劫持者。 早就察觉到马车上藏得有人？ 怎么可能…… 没有动用血之神力的夏洛特，就是个空有“半神”名头的凡人，根本就没察觉出马车上的异样。 阿尔布雷希特以为上车前两人的交流是夏洛特对他的暗示。 但实际上，夏洛特根本没有任何暗示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担心他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而已。 看到“卡斯特尔伯爵”没有反抗，两名劫持者也就当她被自己镇住，听进去了他们的威胁。 他们对视一样，暗暗点头，其中那名蒙面的战士拿出高级禁魔索，三两下便将“少女”捆住，并用一团棉花堵住了“她”的嘴。 那棉花湿湿的，带着一种刺激性的味道，阿尔布雷希特一闻就知道，这是那些绑票的佣兵最喜欢用的炼金迷剂，只要剂量够，甚至能够让炽阳陷入昏迷。 当然，对他来说还是差了点，这么丁点儿的剂量，最多也就是让他打个喷嚏。 他并没有将这些表现出来。 而是脖子一歪，假装自己被迷晕了过去。 同时，阿尔布雷希特暗中靠着感知继续观察着两人，想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处理接下来的观礼仪式。 在他的感知里，落星王室的贵宾马车现在走的可是堂堂正正的广场大道。 按照接下来的发展，卡斯特尔伯爵将会在万众瞩目中走下马车，登上贵宾台。 “昏迷了吗？” 蒙面的战士看了一眼“少女”，向同伴问道。 女性法师将手指放在“少女”鼻翼间感知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气息平稳，已经睡过去了，我用的剂量很足，就是炽阳的魔兽，也得睡上一睡。” “嗯，不错，伪装起来有难度吗？” “还行，礼服的样式复杂了些，但用幻术复原起来也并不困难，香水是月神海岸城邦出产的高级货，我正好备的有。” “那就快一点吧，马上就要到地方了，记得小心一点，后面马车上的那个女仆气息很强，恐怕不弱于你我，小心被识破身份。” “放心吧，这种事，我是专业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接这次单子了。” 两名劫持者交流之后，便立刻行动起来。 在阿尔布雷希特的感知里，他惊讶地发现那名女性法师在一片魔法的光辉中变成了“夏洛特”的模样。 替身么？ 还挺像的，有两把刷子。 阿尔布雷希特心情古怪，啧啧称奇。 马车缓缓停下，女性法师伪装的“夏洛特”走下了马车。 阿尔布雷希特不动神色，想要看看后面马车上的那头黑龙如何应对，然后……果不其然，这位真祖冕下的黑龙眷属像其他的黑龙那样，根本就不怎么擅长魔法，完全没有认出“夏洛特”换了人。 “夏洛特”登上贵宾台，马车则载着昏迷的“少女”继续启程，离开了会场。 在绕了一大圈后，马车最终进入了罗曼行宫之中。 阿尔布雷希特感知到自己被塞进了一个箱子，一番颠簸后，箱子打开，他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这里应该是罗曼行宫里的一间卧室。 啧，还真是落星王室干的啊，胆子真大！ 阿尔布雷希特啧啧称奇。 而就在他被放下不久后，便又感知到有人进入了房间。 那不是别人，正是罗曼行宫宴会上出现过的亨利亲王的亲信之一，落星王国的宫廷顾问，科里莫伯爵。 “伯爵阁下，按照约定，我们已经将卡斯特尔伯爵带过来了。” 蒙面的佣兵沉声道。 科里莫伯爵看了看床上被粗暴地五花大绑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绑的这么粗暴？” “嘿，这不是为了安全嘛，她毕竟是个超凡者，哪怕是只有银月，也要谨慎一点。” “她暂时醒不过来吧？” “您放心，她暂时醒不过来，谨慎起见，我们下药的剂量很足，至少也要睡上一天。” “做的不错！广场那边呢？” “莎莉已经上台了，伪装也很成功，并没有被识破。” “很好！你们的酬劳公爵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但要记住，今天的事，务必要烂在心里。” “这是自然，保守顾客的秘密本就是我们东尤奈特佣兵必须遵循的守则，我们也已经与公爵大人签订了灵魂契约，如果真的违反泄密，那受到反噬的也是我们自己。” “嗯……东尤奈特佣兵的信誉，我们还是很认可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是一半的酬劳，价值二十万金塔纳的魔晶髓，剩下的一半，待到仪式结束后再进行结算。” “感谢您的慷慨。” 从科里莫伯爵那里拿了酬金，蒙面的佣兵战士很是欣喜。 而科里莫伯爵看着床上“熟睡”的美丽少女，微微吞咽了口唾沫，赞道： “不愧是新月王国的明珠，仔细看看，还真是如同传闻中那样漂亮……真是可惜了。” 说着，他看了看左右，对着随行的两名女仆道： “去给我们未来的王妃殿下松绑，记得轻一点，别伤到了她。” “另外，取血之前喂她吃一些禁魔药剂，暂时封了她的血脉力量。” 听了科里莫伯爵的话，两名女仆来到窗前，准备为“少女”松绑。 阿尔布雷希特感觉这场大戏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他轻轻睁开眼睛，用魔法轻易地定住了两名女仆的行动，而后自行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而易举地吐出了嘴里的棉花，悠悠地道：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可不喜欢别人碰我，特别是卑贱的人类……” 看到突然坐起来的少女，科里莫和蒙面的佣兵齐齐一怔。 “你……你竟然没有睡过去？！” 佣兵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阿尔布雷希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他微微一用力，禁锢他的禁魔绳索便直接绷断。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双手，摇了摇头： “手法不错，但就是绳子的质量太差了，下次记得用龙皮做的绳子。”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使用伪装的声线。 听着那明显是男人的声音，科里莫伯爵神色一变： “你……你不是卡斯特尔伯爵！你到底是谁！？” 看着一脸警惕的科里莫伯爵，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落星的王室到底在做些什么……” 说着，他站了起来，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 感受着那恐怖的超凡气息，科里莫伯爵顿时大骇。 他下意识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连忙对身旁的护卫和蒙面佣兵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手将他拿下！” “哦？你是想要让他们将我拿下吗？” 下一刻，阿尔布雷西特突然闪现到了科里莫伯爵面前，面带微笑着说道。 四周，不知何时起，所有的护卫与女仆全都如同木偶一般被定在了原地。 他们的目光呆滞，眼神也失去了神采。 就连有着炽阳实力的蒙面佣兵，也眼神涣散，仿佛在一瞬间化为了傀儡。 他们的身上，道道黑色的丝线若隐若现，环绕着黑雾，最终与阿尔布雷希特连接。 阿尔布雷希特招了招手。 目光呆滞的女仆便僵硬地为他搬来了一张椅子。 他坐在椅子上，从另一个化为傀儡的女仆手中接过一杯泡好的红茶，一边优雅地轻抿了一口，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骇然的科里莫伯爵，如同地狱中的恶魔一般，露出森森白牙，声音玩味地道： “好了，接下来……是审讯时间。” …… f f。f -74- 谄媚与惊诧 一名传奇血裔出手，审讯什么的自然是手到擒来。 阿尔布雷希特没费什么功夫，已经彻底吓坏的科里莫伯爵就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给倒出来了。 “原来如此，是打算通过卡斯特尔伯爵身上的罗曼之血，来激活罗曼家族的契约书，继而获得罗曼努斯的神器么……”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挑眉。 他神情莫名地看了科里莫伯爵一眼，表情相当古怪： “竟然将主意打到那位大人身上，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胆子太大呢，还是说运气太差……” “只是，就算是不提那位的力量……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光明正大的绑架，真的当其他贵族是瞎子吗？” 听了阿尔布雷希特的询问，科里莫伯爵吞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们……我们是计划将这场绑架嫁祸给落星内部的血裔的，然后……以拯救者的姿态，再将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救’出来。” “落星的血裔太过狡猾了，已经将王国高层尽数渗透，连王室的一些成员都成了他们的人……” “新月教区自顾不暇，落星的王庭教会也早已形同虚设，我们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来对抗血裔了。” 听了科里莫伯爵的话，阿尔布雷希特倍感意外： “竟然还是个一箭三雕的计划，要是顺利的话，你们又能获得神器，又能稳固继承权，又能打击落星的血裔，又有机会获得北地的友谊甚至卡斯特尔的盟约……” “啧啧，这计谋，是那个叫康特的公爵想出来的吗？还真是个聪明的人！” 说着，不等科里莫伯爵回答，阿尔布雷希特又自语道： “难怪最近奈斯氏族蠢蠢欲动，原来是打算提前进行归星计划了，看来……他们也开始为圣临日做准备了。” “这些家伙……到底是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能获得那一位的默许甚至支持？” 阿尔布雷希特若有所思。 真是血裔比血裔能气死血裔。 他所在的血魔教团在新月王国被真祖冕下当狗撵得到处跑，又是被举报，又是被端据点，连他这个第三黑暗使徒都被揍了一顿强行收成血仆…… 奈斯氏族那边可好。 明明不知道真祖冕下的身份，却能和真祖冕下和平相处，甚至还能获得支持！ 真是离了大普，当初渗透卡斯特尔的主力，可是他们奈斯氏族；当年一起落井下石，也不缺他们奈斯氏族！ 不得不说，阿尔布雷希特这一刻是真的有点酸了。 看着神情阴晴不定的“少女”和周围化为傀儡的卫兵和侍从，科里莫伯爵冷冷地打了个寒战，而后硬着头皮道： “阁……阁下！我已经将知道的都说了！我们并没有残害卡斯特尔阁下之意，只是为了避免罗曼家族的分裂，不得不出此下策……” “行了，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绑架卡斯特尔伯爵也好，残害卡斯特尔伯爵也罢，又或者说对付奈斯血裔，稳固落星的王权……要是你们真的能做到，或许我还会相当高兴，甚至为你们喝彩，但可惜……你们只是一些不自量力的虫子而已，徒增笑耳。” 阿尔布雷希特摇了摇头。 说罢，他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科里莫伯爵，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人类的贵族，也只有这么点出息了。” 语毕，他手中闪过一道黑芒，蔓延出触手一般的黑线，朝着科里莫伯爵冲去。 看着那与其他“傀儡”身上一模一样的黑线，科里莫伯爵表情大变，神情惊惧地哭喊道： “不！不要杀我！请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 阿尔布雷希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任由那黑色的丝线将其缠绕，而科里莫伯爵的眼神也很快失去了神采，变得与其他人无二。 阿尔布雷希特这才欠了欠身体。 他微微招了招手，科里莫伯爵便和其他人一同，僵硬着身体向他行礼。 “杀了你？呵，我倒是想杀了你，最近心情不好，早就想杀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出口气了。” “要不是担心真的影响了真祖冕下的计划，你们都得变成我的活尸！” 阿尔布雷希特扫了一眼周围的“傀儡”，恶狠狠地说道。 说着，他将杯子里的红茶一饮而尽，摸了摸下巴： “好了，现在阴谋揭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是继续伪装身份，还是操控傀儡破坏罗曼家族的计划，又或者说……将计就计地陪他们玩玩呢？” 想象着可能的乐子，阿尔布雷希特浮起了一抹兴趣。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微微愣了愣，有些神情复杂地自嘲道： “嘁，我还真的是习惯了血仆的身份，都知道自己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该怎么做是祂老人家需要考虑的事，我还是别上赶着凑热闹了。” 说着，阿尔布雷希特召唤出了夏洛特留给他的那只契约影魔。 黑色的魔力蔓延，影魔的身影缓缓浮现，对着他发出低沉的嘶吼。 阿尔布雷希特皱了皱眉，一声冷哼，身上同样蔓延出黑色的魔力，比影魔甚至更加粘稠恐怖。 感受到他身上那同源的恐怖气息，影魔顿时息了声，它连忙弱小可怜地缩成一团，老老实实匍匐在地，虚幻扭曲的面影仿佛带着讨好，如同一只摇尾巴的泰迪。 “没出息的东西，真是丢恶魔的脸！” 阿尔布雷希特嫌弃地看了它一眼，心中顿时没了让这家伙跑腿儿的兴致。 “算了，这狗东西一看就不靠谱，智商也不怎么样，还是直接申请和真祖冕下对话吧。” “现在仪式还没开始，祂老人家的心灵对话应该还没有关闭……” “该怎么做，让祂老人家去操心去，不管是什么结果，横竖都怪不到我！” 阿尔布雷希特很快就有了决断。 作为血魔教团里推卸责任的高手，他这方面向来是在行的。 只见他嫌弃地将影魔丢回了异空间，而后沟通上自己灵魂中的血仆印记，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向荆棘蔷薇寻求心灵对话…… …… 坐上尤尔斯特准备的马车，夏洛特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了罗曼广场。 不过，她并没有进入广场内部，而是通过一个隐秘的入口，进入了地下。 这应该是罗昂城的地下排水系统。 罗昂城与鲁特西亚一样，都是旧尤奈特帝国的古城，这些排水网络都是那个王权鼎盛，气候高温多雨的年代留下的。 当然，与鲁特西亚一样，罗昂城的排水系统除了必要的部分仍然在起作用外，大多都已经遗弃。 这里……早已成为了一些魔物、亡命之徒甚至邪教活跃的地点。 举行仪式的罗曼广场下方的地下区域亦然，处处可见岁月侵蚀的痕迹。 不过，或许是因为接近仪式地点，这里戒备森严了许多，处处都有卫兵把守。 当夏洛特等人进入之后，很快就被卫兵阻拦： “站住！前方乃是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尤尔斯特看了卫兵一眼，出示了自己的贵族徽章： “我是尤尔斯特伯爵，负责此次仪式的安全工作。” 见到徽章，卫兵们顿时收起武器，朝着他恭敬行礼： “原来是伯爵大人，伯爵大人请进。” 说完，他们看向了尤尔斯特身旁的夏洛特，神情又有些疑惑。 “这是我的贴身女仆，也是我的助手，协助我检查防护魔法的阵基。” 尤尔斯特伯爵傲然道。 听了他的话，卫兵们顿时肃然起敬： “原来是法师大人，法师大人请进。” 就这样，尤尔斯特带着夏洛特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广场正下方的地下区域。 夏洛特注意到，这里与外围不同，地面上布设有相当复杂的法阵。 她也不是魔法小白了，很快就凭借着自己那已经相当丰富的魔法知识认出这应该就是笼罩整个罗曼广场的防护魔法的阵基。 而略微思索后，她大概也意识到奈斯氏族是如何安排的了。 显然，尤尔斯特已经成功获得了罗曼王室的信任，不仅成为了仪式的协助者，也是仪式广场的法阵维护者。 恐怕奈斯氏族能够在广场正下方准备“黑”进先祖认可仪式的暗室也是靠着这个漏洞。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没过一会儿，尤尔斯特便将她带到了一个隐秘的洞口： “卡斯特尔阁下，这里就是我们专门为此次仪式准备的暗室了，法阵已经布好，待到仪式正式开始之后，这里同样会作为仪式的一部分，加入到先祖认可仪式中去。”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带着尼斯，进入暗室。 暗室不大。 说是地下暗室，其实就是个临时挖出来的洞窟。 一进入洞窟，尼斯就窜到了四周，端详了一会儿里面的魔法阵后，对夏洛特道： “夏洛特大人，尤尔斯特说的不错，这的确是黑进罗曼仪式的魔法阵！”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奈斯氏族忌惮她身后的“神明”，还不至于坑她，更别说主事的人还是尤尔斯特这个自己人。 此次罗曼之行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虽然出了个阿尔布雷希特这个意外，更是让对方察觉到了她的身份，但总体来说还算在预期内。 接下里，就是等待仪式开始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左右看了看，准备找个地方坐下。 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尼斯顿时一动，连忙从自己的异空间中取出了一把椅子，谄媚地道： “夏洛特大人，请您上坐！” 看着对方那已经不亚于塞巴斯的眼力劲儿，夏洛特有些好笑，但还是满意地坐了上去，夸了声“不错”。 听到她的夸奖，尼斯整只猫脸都乐了起来，似乎相当开心。 “夏洛特大人，请您喝奶……啊不……饮用饮品！” 尼斯又用猫爪子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高脚杯和甜牛奶，熟练地凑了上去。 夏洛特有些无语地看了它一眼，多多少少也觉得有点渴了，最终也没有拒绝。 倒是另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尤尔斯特愣了愣，心中越发诧异。 嗯？ 怎么感觉……尼古拉斯这家伙，对卡斯特尔阁下也如此谄媚？ 看着一人一猫的相处模式，他总感觉有些违和，但偏偏又说不上来哪里违和。 只是…… 尼古拉斯这家伙似乎被真祖冕下当成了宠物，而卡斯特尔阁下则是真祖冕下的代行者。 真祖冕下的宠物，对真祖冕下的代行者……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吗？ 就算是尼古拉斯这家伙向来都是个色批，几百年前也是个看见漂亮女性就走不动道的丢人玩意儿，堪称传奇法师中的奇葩，但……现在是不是也有点太舔了一些？ 哪怕是卡斯特尔阁下的外表很符合当年他描述的自己的喜好，似乎也有些过于卑微了吧？ 尤尔斯特心中奇怪，狐疑地在夏洛特和尼斯之间打量，不知道尼斯这个数百年没见过面的老相识是不是变成了猫之后，是不是脑子也多少受了点影响。 又或者说……是卡斯特尔阁下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尤尔斯特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洛特忽然挑了挑眉，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 注意到她的动作，尤尔斯特心中一动： “卡斯特尔阁下，怎么了？”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说道： “我的替身……被劫持了。” 听了她的话，尤尔斯特顿时怔住了： “您的替身被劫持了？等等……什么情况？您的替身应该已经登台了吧？！您是怎么知道的？” 夏洛特没有隐瞒，平静地道： “我的替身乃是我的仆从，与我有契约相连，能够彼此心灵对话。” 说着，她又一声轻笑： “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落星王室的野心，现在登台的替身是假的，我真正的替身，已经被带走了。” “落星王室还真的看得起我，他们甚至为此雇佣了两名炽阳佣兵。” 尤尔斯特表情微变： “等等……您的意思是劫持您替身的是罗曼家族？！” 夏洛特微微点头： “听起来是这样。” 尤尔斯特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笑道： “尤尔斯特阁下，请不用担心，奈斯氏族的计划并未暴露。” “我的替身已经暗中控制住了局势，现在有麻烦的……是劫持的那一方。”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心中稍缓。 但很快他就又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 “您的意思是说，您的仆从成功暗中反制了两名袭击的炽阳？！” f f。f -75- 卡斯特尔阁下就是真祖！ 卡斯特尔阁下的仆从成功反制了两位炽阳？ 尤尔斯特伯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作为血之卷属以及奈斯氏族明面上负责与卡斯特尔的联络人，尤尔斯特自认为自己已经对夏洛特这位北地领主相当了解了。 新月王国的明珠，世界上最富有和美丽的年轻女伯爵，神圣王庭的在野圣女，以及……血之真祖的代行者。 各个名头，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足以令世人注目了。 更别说少女的各种各样的头衔，甚至听起来明显是互相对立的头衔，她全都有，简直就像是开挂了似的。 就比如圣女的头衔。 尤尔斯特知道这应该是卡斯特尔伯爵为了真祖的信仰传播故意而为之。 但后来离谱的是，这个头衔竟然真的通过了神圣王庭新月教区大主祭的认证！ 尤尔斯特听说的时候都愣了半晌，他甚至都怀疑真祖冕下是不是已经将势力延伸到神圣王庭的内部高层了。 当然，尤尔斯特知道那肯定不可能，不然的话，新月王国早就变天了。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卡斯特尔伯爵身上有秘密。 卡斯特尔伯爵有秘密。 对此，其实尤尔斯特也并不感觉意外。 毕竟……神明的卷属怎么可能没有秘密。 就算是他自己，成为血之卷属之后，秘密与身份也是越来越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秘密甚至还在不断增多中…… 但就算是秘密再多，也应该在合理范围内。 至少，也要符合常识与逻辑。 但少女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突破了尤尔斯特认知…… 卡斯特尔阁下的替身已经暗中控制了局势？ 虽然夏洛特没有直说，但通过对方之前对于劫持者的描述，尤尔斯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卡斯特尔伯爵的仆从……不仅有着高超的伪装技巧，甚至还有着能够不声不响地制伏两名炽阳佣兵的实力！ 尤尔斯特自己就是一位炽阳，所以他非常了解一位炽阳实力究竟如何。 换位思考，哪怕是以他自己来举例，他也不认为他能够在短时间内不声不响地拿下两名同阶的超凡者。 他不行，他认知中那些实力强大的资深炽阳，恐怕也没有人能做到。 或许打赢没有问题，但想要不声不响地制伏……那太困难了。 尤尔斯特相信卡斯特尔伯爵不会说谎骗他。 这也没有什么必要，也没有什么意义与价值。 那么……答桉已经显而易见了，卡斯特尔阁下所谓的仆从，其实是一位传奇！ 一位传奇实力的仆从…… 尤尔斯特伯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更加离谱的推断。 尤尔斯特知晓卡斯特尔伯爵的实力只有银月水平。 银月位阶，以少女的年纪来说，已经堪称天才了，但若是放眼整个世界，却也依旧太过弱小。 一位银月位阶的超凡者，拥有传奇强者作为仆从？ 不…… 这不可能。 哪怕是身为真祖的代行者，卡斯特尔伯爵有着真祖赐予的实力强大的仆从暗中庇佑，传奇实力也太过离谱了。 传奇……那是哪怕是在神明眼里，也值得拉拢的对象。 传奇……那是哪怕是在神明的教团里，也必然身居高位的超凡者。 传奇……绝不会甘心居于人下，特别是那些比自己弱小的存在！ 但事实却荒谬的发生了。 尤尔斯特不觉得卡斯特尔伯爵有理由骗他，但从对方前后的话语，却很容易做出如此离谱的推断。 不……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事实上，在来到罗曼公国之后，卡斯特尔阁下身上发生很多事，其实都布满了违和！ 然而万物都有内在逻辑。 哪怕是再不合理的事物，究其真相与本质，其内因也必定是合理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真祖冕下亲自收服的黑龙，屈尊到卡斯特尔伯爵府上当了她的贴身女仆…… 改头换面的人类传奇法师尼古拉斯，明明被真祖冕下当成了宠物猫，却在卡斯特尔阁下面前尽显谄媚…… 尤尔斯特很确定那就是谄媚。 他太清楚尼古拉斯那丫的了，那种种表现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美色而讨好，而是仿佛出于更深层次的原因。 就像是…… “就像是身份与地位。” 尤尔斯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出了这样的念头。 而当这念头蹦出来之后，结合卡斯特尔伯爵身上的种种违和，尤尔斯特再也澹定不下来了。 一个令人细思恐极的可能，渐渐在他心中升起……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她…… 真的只是血之真祖的代行者吗？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尤尔斯特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如果卡斯特尔伯爵不仅仅是真祖的代行者，她又会是谁？ 她应该是谁？ 她能是谁？ 是谁，有资格拥有传奇实力的仆从愿意扮作替身？ 是谁，让效忠于神明的巨龙，愿意屈尊效劳？ 又是谁，能够让向来高傲，哪怕是面对神明也不曾低头的尼古拉斯低下头颅？ 答桉……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够让传奇心甘情愿成为仆从的，只有比传奇更强大的存在。 能够让巨龙屈尊效劳的，只有它们真正臣服的对象。 能够让尼古拉斯极尽讨好的，只有将它收入囊中，以契约的形式确定了主仆关系的主人！ 而这种种一切汇聚在一起，卡斯特尔伯爵的真实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的额头渐渐伸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双手跟着双腿一同忍不住颤抖，瞪圆的眼里写满了惊骇，心底则仿佛在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真祖！ 她是血之真祖！ 卡斯特尔伯爵根本不是什么真祖的代行者！ 她……就是复苏的始祖本身！ 而这个疯狂而惊悚的想法冒出来之后，尤尔斯特忽然想清楚了一些很久很久以来他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为什么明明成为了血之卷属，但真祖冕下却从未以真面目召见过他。 为什么每次真祖冕下发布神谕，都要靠卡斯特尔伯爵传递，哪怕是向他下命令，也大多如此。 为什么明明真祖冕下隐居在北地，却一直不接受拜访，他也一直没有在卡斯特尔伯爵周围发现疑似血之真祖的存在。 为什么每次真祖冕下弄出了大动静，卡斯特尔伯爵阁下的实力，也会随之提升…… 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在同一个答桉面前，都能得到解释。 那就是复苏的血之真祖不是别人，正是卡斯特尔伯爵本身！ 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卡斯特尔伯爵……就是复苏后的真祖！ 他一直都在旁敲侧击，希望从卡斯特尔伯爵那里知道真祖冕下的世俗身份，希望有机会在现实世界中觐见到真祖冕下，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真祖冕下竟然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哦，天哪！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的违和感，有那么多的指向性，他怎么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 尤尔斯特的内心翻滚不已。 “尤尔斯特阁下，您怎么了，您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看着尤尔斯特那渐渐发白的脸色，夏洛特眉头微蹙，略带在意地问道。 尤尔斯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怔了怔，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答。 而憋了老半天后，他才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斟酌着语气和词汇，硬着头皮恭敬地回答道：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您的仆从竟然如此强大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她暗道要遭，而当她注意到尤尔斯特那语气中明显不一样的恭敬与惶恐之后，也很快意识到对方应该是猜到什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隐藏身份并不容易，特别是夏洛特这种时不时就要互换身份做事甚至下令，且亲信大多也已经知晓她真实身份的情况。 尤尔斯特毕竟是她的血之卷属，对于她的一些计划，参与度很高也很深，逐渐发现端倪也很正常。 特别是多了尼斯这个异数。 两人本就认识，而尼斯与她的关系也的确微妙，时间久了，尤尔斯特迟早发现问题。 如今，倒是将一切提前了。 不过，也是因为对方正是她的血之卷属吧。 虽然夏洛特并没有主动告知对方真实身份的打算，但心中也有对方迟早会知晓她身份的心理准备。 当然，就算是尤尔斯特猜到了，夏洛特也绝不会直接亲口承认。 至少现在不会。 也算是某种姿态吧。 血之真祖的身份太过敏感，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暗示。 当然，间接的身份暗示还是可以的。 免得尤尔斯特心中惊疑不定，再做出多余的事。 想到这里，夏洛特也就不再掩饰了，而是一声轻笑，道： “阿尔布雷希特心思太多，不怎么讨喜，但实力确实还可以，两名炽阳，还难不倒他。” 阿尔布雷希特？ 这是仆从的名字？ 等等…… 阿尔布雷希特？！ 是他理解的那个阿尔布雷希特吗？！ 尤尔斯特顿时瞪大了眼睛。 “卡……卡斯特尔伯爵大人，您说的阿尔布雷希特，是我理解中的那个阿尔布雷希特吗？”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连尤尔斯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自觉地在称呼后加了尊称了。 夏洛特古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没错，是你理解的那个阿尔布雷希特。” 真……真的是那个阿尔布雷希特？！ 真祖冕下竟然真的收服了血魔教团的黑暗使徒？ 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 看着神情精彩万分的尤尔斯特，夏洛特勾了勾嘴角，忽然又笑道： “说起来，你们昨天还见过面呢。” 昨天？ 见过面？ 尤尔斯特愣住了。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但随着昨晚罗曼行宫中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后，他的表情又很快变得更加精彩了起来。 等等…… 卡斯特尔……不，真祖冕下的意思难道是说，昨天那个向她搭讪的贵族，就是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 哦…… 天哪！ 那他昨天在对方身前的种种讽刺和说辞岂不是……全都是当着本人说的？！ 尤尔斯特张了张嘴，整个人直接石化。 看着尤尔斯特已经被各种“真相”震得快要麻爪了，夏洛特也觉得差不多了。 她轻咳了一声，瞬间将对方从“石化”中惊醒，而后意味深长地道： “尤尔斯特阁下，我很满意现在的身份，以后，在秩序世界里，我仍然是卡斯特尔伯爵，而你，也仍然是尤尔斯特伯爵，知道吗？” 尤尔斯特瞬间知晓了夏洛特的暗示。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恭敬又惶恐地回答道： “尤……尤尔斯特知道了，真……不，卡斯特尔大……不，卡斯特尔阁下。” 夏洛特微微颔首，对于尤尔斯特的态度还算满意。 看到夏洛特并没有生气，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后，尤尔斯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而冷静下来之后，当他再去看罗曼王室的时候，忽然又生出了一丝同情…… 想要劫持真祖冕下？ 别逗了！ 罗曼王室……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啊！ 还什么先祖认可仪式啊，有真祖冕下在，罗曼家族这次怕不是要彻底玩脱了！ 想到这里，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卡斯特尔……阁下，那……罗曼王室那里……他们……” “他们想要绑架我，用我的血液激活罗曼家族的契约之书，从而获得罗曼之剑。” 夏洛特说道。 听了她的话，尤尔斯特面露古怪。 啊这…… 绑架真祖冕下，用真祖冕下的血激活契约之书？ 这真是连找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看着夏洛特那玩味的表情，尤尔斯特再次生出了一丝对罗曼王室的同情。 他在心底默默给对方点了个蜡烛，而后忐忑又好奇地问道： “那……您打算怎么应对呢？” “他们的计划吗？呵呵，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好好玩一玩好了，正好也省了很多事。” 夏洛特笑了笑，说道。 说着，只见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划，便逼出来了一滴殷红的血液。 看着那仿佛有金红色光华流转的血液，尤尔斯特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则生出了强烈的向往。 血脉之力！ 那是浓郁的血脉之力! 不，恐怕除了血脉之力外，还有一丝神力！ 那是……真祖之血！ “既然他们想要我的血液，那就给他们好了，只要他们能够控制得了。” 夏洛特悠悠地道。 -76- 仪式开始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顿时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显然，虽然真祖冕下已经窥破了罗曼王室的阴谋，但却仍然不打算改变之前的计划。 哪怕是以她老人家的力量，想要强行破坏罗曼王室的阴谋轻而易举。 而对此，尤尔斯特几乎是瞬间明悟。 真祖冕下愿意与奈斯氏族合作，协助奈斯氏族废物亨利亲王的继承权，恐怕绝不仅仅是对奈斯开出的领土条件感兴趣那么简单。 她老人家……恐怕此行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而至于那究竟是什么目的，尤尔斯特虽然还说不上来，但心中也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那应该与罗曼之剑有关。 “莫非……真祖冕下也对罗曼之剑感兴趣？” 尤尔斯特若有所思。 回想着离开氏族前长老会对取回罗曼之剑的期待，他的神色有些莫名。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或许……这次就连奈斯氏族，恐怕也要为真祖冕下做嫁衣了…… 这一瞬间，尤尔斯特联想了好多好多，也对接下来如何应对自家氏族可能的反应而感到头疼。 他总觉得，真祖冕下的目的恐怕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但很快，他就将一切放下了。 想什么呢。 他是奈斯氏族的血之伯爵不假，但他也是真祖的血之卷属。 两个身份，就目前而言后者的优先度甚至还要更高。 自己的性命已经完全被真祖冕下掌握，真祖冕下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好了。 反正这事他是按照氏族的交代干的，每一步也都没犯错，真要发生了什么，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至于奈斯氏族的利益受损…… 如果真祖冕下对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并且也不像过去那样执着于依靠吞噬其他血裔来壮大自己的力量的话，那么……最大限度地支持真祖冕下寻回力量，重归真祖的怀抱，或许才是奈斯氏族在未来真正正确的归宿…… 当然，这只是尤尔斯特目前的想法。 他知道对于一般的血裔来说这个想法疯狂又大胆，他也知道想要让其他血裔接受这个想法有多么困难。 不如说，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想法依旧抱有疑虑。 但可惜，他已经绑上了真祖冕下的战船。 除了尽可能地为奈斯氏族争取到最好的未来，他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尤尔斯特的心情有些复杂。 而另一边，夏洛特倒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戳穿罗曼王室的阴谋而已。 反正阴谋已经识破，将计就计罢了，罗曼王室的打算和她的打算也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谁来进行这个过程而已。 相比之下，自然是顺其自然更好。 罗曼之剑毕竟是神器。 按照描述，还是那种有着自己的神志，保存的力量相当强大的神器。 面对这样的力量，鬼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还是谨慎一点好。 真要发生了什么，罗曼王室还可以背锅。 有了决定，夏洛特就果断唤出了她召唤的影魔。 影魔实力不算强大，中位恶魔的力量也仅仅是对应秩序世界的银月。 但因为其独特的空间与阴影属性，很适合在虚实间穿梭，所以很适合做信使。 当然，前提是能控制得了它，毕竟它和其他恶魔一样，都是出了名的反骨仔。 影魔出现，在夏洛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夏洛特瞥了它一眼，将装了自己鲜血的水晶小瓶递到了它的手上： “将此物交给阿尔布雷希特，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影魔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晶瓶，在看到水晶瓶中那殷红的液体后，猩红的眼眸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与向往。 不过，在夏洛特澹澹的注视下，它很快就惶恐地收起视线，老老实实地朝夏洛特深深一拜，而后逃也似的化为黑色的烟雾消散。 尤尔斯特将全程看在眼里，更是觉得之前自己真的是眼瞎了。 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让恶魔如此顺从？ 别说人类了，他都做不到，约罗克大人恐怕都很难做的！ 以前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总觉得是真祖代行者的身份加持，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因为卡斯特尔阁下就是真祖冕下！ 尤尔斯特越想越为之前自己与真祖冕下平辈相交的种种态度和做法而感到尴尬与不自在。 不知道夏洛特的身份还好。 知道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以平常心与对方处于同一个房间里了。 特别还是如此狭小的一个暗室，就像是公司里独自坐电梯遇到大bss似的，精神压力，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咳，卡斯特尔……阁下，我还有其他氏族的任务需要完成，就……就先……” 尤尔斯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去忙你的吧，一切照常进行即可。” 夏洛特说道。 得到夏洛特的准许，尤尔斯特如蒙大赦，他朝着夏洛特深深行了一礼，而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没办法，待在这里压力太大了，他需要先缓一缓才行。 “嘿，夏洛特大人，他好像被您的身份吓到了呢。” 看着如同逃离班主任办公室的小学生一般窜出暗室的尤尔斯特，尼斯大笑道。 夏洛特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黑猫，也没揭穿对方当初将她认作“真祖”的时候，那段时间的表现甚至比尤尔斯特还要夸张。 “嘿嘿，夏洛特大人，我去外面检查一下仪式的法阵，顺带也看看他怎么样了。” 尼斯奸笑道。 夏洛特没好气地看了它一眼，也懒得点明这家伙想要检查仪式恐怕是假，看尤尔斯特的乐子倒是可能是真的： “滚吧滚吧。” “好勒！” 尼斯兴高采烈地熘了出去。 夏洛特：…… …… 离开暗室之后，尤尔斯特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道卡斯特尔伯爵的身份还好，知道了以后，他是真的每呆一秒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 他觉得……自己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将这个令人震惊的结果消化，才能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尽可能放松心态，与“卡斯特尔伯爵”继续“平等”交流。 “嘿嘿，尤尔斯特，你这心理素质可不行啊！知道了夏洛特大人的身份，就被吓成这样？当初猫爷我可哪怕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天天在她老人家的床上爬上爬下的！” 身后，尼斯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传了过来，充满了戏谑。 尤尔斯特被吓了一跳。 他扭头看去，看到尼斯那副洋洋得意的猫脸，就知道这家伙没憋好屁，纯粹是凑过来看他被吓到的样子。 但他也不傻，狠狠地瞪了回去，冷笑道： “哦？在她老人家的床上爬上爬下？所以爬着爬着，就把自己爬成了宠物猫，甚至连仆从契约那样狗看了都嫌的卖身契都签订了是吗？” 尼斯：…… 它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顿时笑不下去了。 看到尼斯那张憋得黑里透红的猫脸，尤尔斯特就知道自己百分百是找到了它的痛处。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互相伤害的兴致，而是叹了口气： “所以……你其实早就发现她老人家的真实身份了是吗？” 尼斯哼了一声： “那是当然，至少两年前就知道了，咱甚至亲眼目睹了她老人家的复苏呢！” 听了尼斯的话，尤尔斯特沉默了。 他的表情变幻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尼古拉斯阁下，你……对如今的卡斯特尔……阁下，怎么看？” 尼斯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和我所了解的那个她完全不同，不过……这并非负面意义上，相反，而是正面。” “老实说，在契约签订之初，我几乎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事情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不……更准确地说，有时候想起来甚至会让人有些兴奋。” “如果是现在的她的话，我很乐意看到她取回力量。” “毕竟……亲自参与神话与史诗，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的。” 听了尼斯的话，尤尔斯特喃喃自语：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看着若有所思的尤尔斯特，尼斯大致猜到了他在纠结什么。 它轻笑了一声，说道： “尤尔斯特，不要那么忐忑和迟疑，反正……你也早就上了她老人家的战车了。” “你改变不了什么，与其改变，不如适应。” “在我看来，这对你，对奈斯氏族并不是坏事，她可和我们认知中的那个恐怖的存在完全不一样。” “有人说，神话的每一次复苏，都可能是一次彻底的涅槃重生。” “我想……对于她来说，应该也是如此吧。” 听了尼斯的话，尤尔斯特若有所思： “涅槃重生么……”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 “真希望如此。” 必须承认，对于现在的真祖冕下，他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他的恐惧只是源于过去。 他也真心希望，历史上那个突然性格大变，为了追求力量而对血裔大开杀戒的真祖……再也不会回来。 …… “是么……这就是您的回应么。” “看来，您并不想将一切闹大。” 从态度顺从的影魔手中接过了水晶瓶，阿尔布雷希特面露惊讶，若有所思。 他端详着水晶瓶中那晶莹剔透的红色血液，眼神中同样闪过一丝难以掩盖的贪婪。 真祖之血！ 这可是蕴含着最高血脉力量的血液，也是血裔力量源泉的源头！ 哪怕是只有一滴，他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令人心季和亲切的力量。 那是真祖的神力！ “虽然性格似乎不一样了，但她果然就是真正的始祖冕下，这的确是真正的真祖之血！比无面神像中的力量甚至还要更加纯粹和高贵！” 阿尔布雷希特喃喃自语。 将想要将这一滴真祖之血据为已有的疯狂想法强行压下，他的表情甚至隐隐约约地带上了一丝嫉妒： “竟然能够获得一滴真祖之血作为激活的钥匙，罗曼契约之书还真是幸运。” “便宜它了！” 说完，他又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那些被他暂时控制住了神志的傀儡们，嗤笑道： “也便宜你们了！白捡了一条性命！” 说着，阿尔布雷希特便准备将水晶瓶交给被操控了神志的科里莫伯爵。 但当他伸出手后，却忽然心中一动，停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形，忽然轻笑了一声，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我的幻术其实也不错呢。” …… 罗曼广场。 随着贵宾们纷纷入座，盛大的典礼也正式开始。 落星王太子的“认可”仪式，观礼人数自然是人山人海。 虽然在落星上层的贵族圈子里因为政治原因遭到了冷落，但对于民众来说，如此盛大的节日自然是一场盛事。 偌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里里外外站满了观礼的民众，放眼望去，恐怕数以万计。 而若是加上附近拥堵不堪的街道，前来围观的人数只会更多。 “先祖认可”的祭典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演讲，身为罗曼家族继任者的亨利亲王将会在民众面前亮相，进行宣誓与演说。 第二部分，乃是大巫祭，乃是对罗曼先祖的祭拜，也是认可仪式的前奏。 而第三部分，就是正式的仪式部分了。 按照惯例，罗曼家族将会唤醒罗曼之剑，正式开始对罗曼血脉的认可与强化。 祭典进行的很顺利。 亨利亲王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合格的贵族，演讲虽然称不上出色，但也与王太子的身份相称。 大巫祭也没有问题。 作为神圣王庭许可过的祭祖仪式，如今罗曼家族的大巫祭早已没有了神秘侧的意义，而只是成为了一种象征，所以并没有什么隐患与困难。 问题……出在尚未开始的最关键的部分。 “行宫那边还没有人来吗？” 观礼台幕后，康特公爵看着王家骑士，神色有些焦急。 “公爵阁下，还没有。” 王家骑士恭敬地回答道。 “替身已经就位了，人也送到行宫了，取个血就这么困难吗？！” “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大巫祭已经快要结束了，让他们赶紧将东西送过来！” 康特公爵皱着眉督促道。 骑士恭敬应是，告退离去。 康特公爵则有些焦虑地不断踱步。 而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次催促甚至亲自跑一趟的时候，王家骑士终于带人到了。 是科里莫伯爵。 “不好意思，公爵大人，行宫附近太大了，我不小心迷了路，来晚了。” 科里莫伯爵微笑着说道。 看着对方那不紧不慢的欠揍样子，康特公爵顿时一阵火起： “迷路？都来过罗曼行宫多少次了，竟然还会迷路？要是耽搁了我们的计划，你想过后果吗？！” 说着，他勉强压下怒火，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 “东西带过来了吗？” “已经带过来了，卡斯特尔伯爵的鲜血。” 科里莫伯爵微笑着送上了水晶瓶。 看着水晶瓶中殷红的液体，康特公爵神色稍缓。 他深深地看了科里莫伯爵一眼： “还不错，记得处理好后续的事。” 说完，他便大步朝着观礼台上走去。 大巫祭已经结束。 先祖仪式正式开始前，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观礼台上，亨利亲王攥着一本古朴的书籍，有些坐立不安。 直到他看见匆匆赶来的康特公爵。 亨利亲王眼前一亮，而康特公爵则迅速来到了他的身边，将水晶瓶悄悄递到了他的手里： “殿下，卡斯特尔伯爵的血液，已经拿到了。” 拿到水晶瓶，亨利亲王终于大定。 想着昨晚宴会上看到的那道美丽身影，他又忍不住问道： “她……还好吗？” 康特公爵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亨利亲王指的是谁，他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卡斯特尔伯爵”，而另一边的“卡斯特尔伯爵”说道： “殿下，请放心，我们并没有伤害她，只是迷晕了她，就算是取血，也会尽可能温柔。” “嗯，那就好，她毕竟将会是未来的王妃。” 亨利亲王点了点头。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先祖认可仪式，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贵族们重新落座，来自罗曼家族的长老也宣布仪式的开始。 “亲王殿下，仪式即将开始，请您前往祭坛，呼唤罗曼之剑！” 长老沉声说道。 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亨利亲王深呼吸了一口气，在万众瞩目中站了起来。 他将罗曼契约之书拿起，藏好了水晶瓶，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朝着广场中央高台上的祭坛走去…… -77- 契约之光 “亲王殿下，请您将契约之书放在祭坛上吧。” 祭坛一侧，主持仪式的罗曼家族长老沉声道。 亨利亲王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情。 而后，他微微点头，将手中厚重的书册放在了祭坛上。 “亲王殿下，接下来……请站在法阵之内，开始呼唤罗曼之剑吧。” 主持仪式的长老继续道。 来了…… 亨利亲王眼神一凛。 他知道，自己命运彻底改变的时候到了。 他并没有行动，而是与观礼台上的康特公爵对视一眼。 康特公爵对他点了点头，神情也带上了鼓励的笑。 亨利亲王紧张的心情随之一定。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位宫廷顾问目的并不单纯，但至少……在协助他登上王位这件事上，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 “亲王殿下？” 看着陷入沉默的亨利亲王，家族长老皱着眉重复了一句。 亨利亲王这才看向了长老。 只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笑道： “长老阁下，您是不是漏过了一个流程。” “漏过了一个流程？” 家族长老愣了愣。 看着亨利亲王那看向契约之书的目光，他心中顿时了然，笑着解释道： “哦，亲王殿下，您是指激活契约之书吧？” “或许您有所不知，家族真正的契约之书早就遗失了，您刚刚放到祭坛上的那本契约之书是假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激活一说。” “不过，呼唤罗曼之剑其实也并不需要契约之书，我们将‘契约之书’供奉祭坛，也不过是遵循古老的传统罢了。” “所以……您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主持仪式的长老解释之后，就再次做出了“请”的动作。 然而，亨利亲王依旧没有行动。 “亲王殿下，您到底还要不要进行仪式了？” 家族长老终于带上了一些不满。 这一次，亨利亲王终于行动了。 只是，他并没有按照流程直接开始召唤，而是指着祭坛上的书本，微笑着说道： “长老阁下，请您再仔细看一看，我刚刚放在祭坛上的契约之书，到底是真是假。” 罗曼家族的长老愣了愣，而后下意识上前一步。 在端详了一会儿祭坛上的契约之书后，他的神情先是变得惊讶，继而是迟疑，最终则是惊疑不定： “嗯？这……似乎并不是我们提前准备好的那一本。” “这个材质，这个魔纹……这……这……这难道是……” 看着渐渐瞪大眼睛的长老，亨利亲王知道差不多了。 他再次与观礼台上的康特公爵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只见亨利亲王拿起能够将声音辐射到整个广场的魔法传声水晶，目光扫过全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诸位，这是真正的契约之书，我们罗曼王室，已经寻回了真正的契约之书！” 真正的契约之书 观礼的人群顿时愣住了。 民众还好，他们只是看个热闹，对于仪式具体的细节并不了解。 但观礼台上的贵族们却陷入了骚动。 “真正的契约之书？难道国王陛下寻回了传说中与罗曼之剑的那本契约之书？”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主持长老的表情，似乎是真的，王室似乎真的寻回了契约之书……” “等等，那亲王殿下的意思是，要一改以前的流程，不再直接对罗曼之剑进行呼唤，而是要激活契约之书进行召唤吗？！” “恐怕是的……” “但是……但传言他的出身不是……” “嘘……噤声！你也知道那只是谣言，既然亲王殿下敢于直接使用契约之书，那必然是有底气的。” “这……难道那真的都是污蔑？他的血脉真的没有问题？” “……” 贵族们议论纷纷。 而在祭坛前，将贵族们的议论收入耳中的亨利亲王，腰杆也渐渐挺直。 契约之书的存在，在落星高层之间并不是秘密。 罗曼的契约之书也最挑剔血脉，一旦他能够将其激活，哪怕是接下来的仪式进行的不顺利，他的血脉的争议也必然被打破！ “亨利殿下，我已经确定，这的确是真正的契约之书，只是……您确定，您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召唤罗曼之剑吗？” 主持的长老皱着眉问道。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亨利亲王一眼，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恕我直言，使用常规的方式召唤罗曼之剑，任何拥有罗曼血脉的存在都将有资格完成仪式，但契约之书……可就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纯正的罗曼后裔，契约之书……是不会有反应的。” 听出了长老话语中的提醒和暗示，亨利亲王只觉得有些羞恼。 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对方这是在提醒他以他的血脉，恐怕很难成功激活契约之书。 必须承认，这是事实。 他其实早在仪式前就用自己的血液尝试过，契约之书根本不理他。 没办法，他毕竟出身有瑕疵。 但他却必须要这么做。 当着所有观礼贵族和民众的面改用契约之书，本就是他与康特公爵的计划之一！ 虽然他的血液不行，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卡斯特尔伯爵的血液。 以卡斯特尔伯爵那直系罗曼末裔的血脉，激活契约之书肯定没有问题。 而一旦他借助卡斯特尔的鲜血激活了契约之书，就有机会使用契约之书与罗曼之剑重新签订契约！ 至于罗曼之剑会不会承认他的血脉，察觉到他在作弊…… 那并不是问题。 因为他也有着罗曼之血。 哪怕是不纯粹，哪怕是他用的是卡斯特尔伯爵的血液，罗曼之剑也并不在乎。 理由很简单，契约之书只是罗曼努斯留下的钥匙，与那尊神器关系其实不大。 其作用，也不过是将罗曼之剑正式唤醒而已，关键的传承部分，还是要靠仪式与法阵。 罗曼之剑虽然拥有灵智，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灵智实也很有限，据说也只是相当于十岁孩童的程度，并不会察觉到激活的血脉有什么问题。 最多，也就是感知出激活者的超凡力量的层次。 但那完全不是问题，因为卡斯特尔伯爵的实力与他一样都是银月，甚至还要更弱一些，他完全能够取而代之。 而这……也是康特公爵选择卡斯特尔伯爵的另一个原因。 当然，这些秘密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是王室才掌控的秘辛！ “亲王殿下，既然您心意已决，那就请开始吧。” 看到亨利亲王一再坚持，主持长老也就顺势而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亨利亲王的身上。 …… “嗯？王室找回了契约之书？难不成他们找到了能够替代亨利亲王的罗曼之血？” 罗曼广场一侧的某个二层小楼上，约罗克公爵看着在万众瞩目中缓步走上祭坛的亨利亲王，微微挑眉。 说着，他又一声轻笑： “想法倒是好，可惜……祭坛的法阵已经被我们暗中改变了，就算是真的激活了契约之书，也没有用呢。” 约罗克公爵轻抿了一口杯中红酒，面带嘲讽。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进入。 正是离开了夏洛特所在的暗室，检查完仪式法阵的血裔伯爵尤尔斯特。 看到尤尔斯特，约罗克公爵笑了笑，说： “尤尔斯特，你来的正好，罗曼王室还真有点东西，竟然找回了契约之书！” “可惜，他们还不不知道这场仪式已经被我们渗透成了筛子，就算是他们激活了契约之书，也没有用。” “呵呵，就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寻到的罗曼血脉，据我所知……恐怕就连爱德华国王，也没办法激活契约之书吧。”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尤尔斯特伯爵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 “公爵大人，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您的。” “王室找到的可以代替的罗曼之血，其实……就是卡斯特尔伯爵的。” 约罗克公爵：…… “嗯？卡斯特尔伯爵出事了？！”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 尤尔斯特连忙摇头： “不不……没有……王室的确是打算绑架卡斯特尔阁下，不过却失败了……” 说着，尤尔斯特将发生的事简单告诉了约罗克公爵，只是隐去了夏洛特的真实身份和炽阳佣兵的存在。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约罗克公爵心中一松，笑道： “原来是这样，嗯……卡斯特尔阁下做的不错，我们已经占尽上风，这个时候……确实不宜节外生枝。” “正好，如果是卡斯特尔阁下的话，反而能够帮助我们彻底断了亨利的继承权。” “可怜的罗曼王室，选择谁不好，偏偏选择卡斯特尔伯爵！也是倒霉！” 说着，他指了指人山人海的广场，一声轻笑，道： “尤尔斯特，最后再看一眼罗曼家族的认可仪式吧，今天过后，这样的祭典就将成为历史了，届时，落星王国将重回氏族的掌控，罗曼之剑……也将在被唤醒之后，回归氏族，成为我们奈斯的底牌之一！” 看着约罗克公爵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尤尔斯特感觉有点牙疼。 想到某位年轻伯爵的真实身份，他欲言又止，但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 “但……万一没回归呢？” “没回归？” 约罗克公爵怔了一下。 他奇怪地看了尤尔斯特一眼，说： “你是在担心我们的计划失败吧？还是说……你担心卡斯特尔伯爵取代了亨利，成功让罗曼之剑认主？” “呵呵，这你不用担心，卡斯特尔阁下或许血脉足够，但仪式却掌握在我们手里，关键的时候，中断仪式即可。” “我们只需要让罗曼之剑醒过来就行了，其他的，在古老契约的见证下都不是问题。” 尤尔斯特：…… 不是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好吧！ 卡斯特尔阁下那根本就不是区区罗曼后裔，那是咱们的老祖宗！ 中断仪式？ 那也得看祂老人家愿意不愿意！ 在神灵的伟力面前，仪式和契约算个屁啊！ 尤尔斯特在心中疯狂吐槽。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中吐槽了。 看着神色古怪的尤尔斯特，约罗克公爵轻笑一声，胸有成竹地说道： “呵呵，尤尔斯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用隐瞒你了，我们奈斯氏族对罗曼之剑本就是势在必得的，不……应该说，它对于回归月神岛，别无选择。” “你有所不知，罗曼之剑虽然是真正的神话级神器，但也曾在那场浩劫中受损。” “它遵循与罗曼努斯的约定成为佩剑，本也有借助罗曼努斯的神力完成自我修复的打算。” “罗曼努斯与它的契约本就建立在我奈斯氏族的见证之下，现在罗曼努斯已经陨落，罗曼家族也日渐衰微，只有掌控有神话力量的我们奈斯氏族，才有可能帮到它。” “别忘了，那一位虽然不在了，但祂留下的遗产仍在，我们奈斯氏族……就算是没有唤醒柯西冕下，又不是没有自己神器和储存的血之神力！” “至于卡斯特尔阁下……或许她背后存在神明，但那一位可还将触手伸不到我们的地盘。” 尤尔斯特：…… 他感觉更牙疼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亨利亲王很激动。 十年了。 为了今天这一天，他已经等待足足十年了。 自从十年前知道自己并非王后亲生的血脉后，他这么多年以来，都一直在对血脉的担忧和极度的自卑中度过。 前段时间，隐瞒许久的身世被贵族捅破，他惶惶不可终日，几乎每天都睡不好觉。 亨利亲王知道落星王国最重视血脉。 他也知道自己的罗曼血脉并不纯粹。 严格来说，他甚至根本不符合红丁香和紫丁香家族关于王位继承的约定。 为了获得真正的罗曼之剑，父王才选定了他的母亲，才生下了他？ 别逗了！ 虽然康特公爵那样奉承他，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他知道真相，他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他那已经病逝的亲生母亲的确有着精灵之血，但却只是王后家族里陪嫁的奴隶侍女。 他的父王也不是为了什么获得真正的罗曼之剑从而选择与他的母亲结合。 他的出生，完全是一次意外，一次国王醉酒的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父王数十年来一直没有其他成年的继承人，如果不是父王不想让王位落在非己出的旁支，他根本不会在出生之后被隐藏出身，被当成嫡子！ 想到这里，亨利亲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忘不了父王每次审视他的目光。 罗曼之血…… 一切都是因为罗曼之血！ 就是因为他没有纯粹的罗曼之血，无论他将功课做到什么程度，都无法获得父王的真正满意。 就是因为他没有纯粹的罗曼之血，哪怕是父王将他立成了继承人，也总是对他百般挑剔。 他知道，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是这次父王打猎意外受伤，他王太子之位根本不可能坐稳。 这么多年来，与父王私下相处的时候，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对方的正视。 不过……今天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要正式通过先祖认可仪式，他体内的罗曼之血就会被强化。 只要正式通过先祖认可仪式，哪怕是父王再对他挑剔，也必须承认他，认可他。 只要正式通过先祖认可仪式，他就是钦定的下一代罗曼家主，所有关于他身世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想到接下来的仪式，亨利亲王的表情越发期待： “罗曼之剑……” “若是我成功通过了仪式，激活了契约之书，将罗曼之剑收入囊中，我就是落星真正的主宰！” “不……我就是落星的王太子，落星的王位，罗曼努斯之剑，本就应该属于我！” 深呼吸了一口气，亨利亲王的表情渐渐坚定。 他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到了契约之书上。 只是，在滴落血液的同时，他悄悄将卡斯特尔伯爵的血液也混了进去。 血液落在契约之书上，绽放出微微银光。 看到那闪烁的光芒，观礼的贵族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这……竟然真的有反应了。” 成了！ 看着越来越亮的契约之书，亨利亲王也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他就有些绷不住了。 无他。 因为契约之书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渐渐地…… 甚至亮到了刺眼的程度…… 二楼小楼上。 看着祭坛上那亮如太阳，足以闪瞎人眼的光芒，约罗克公爵也愣住了： “嗯？” “卡斯特尔伯爵的罗曼之血……有这么强大吗？” -78- 罗曼之剑 刺眼的光辉在广场中央的祭坛上绽放，无比夺目。 看到那耀眼的光芒，支持亨利亲王的贵族，反对亨利亲王的贵族，以及只是单纯前来看乐子的贵族，全都愣住了。 “这……这……这……难道我们真的错怪了殿下？他拥有纯正的罗曼之血？” “不不不……纯正的罗曼之血光芒也有这么强吗？” “不……不太对吧？我记得几十年前罗曼直系的末裔‘蠢蛋’亨利进行认可仪式的时候，光辉也没有这么强烈……” “亨利二世？但他那个时候可没有找回契约之书！” “但契约之书不是对血脉强度要求更高吗？” “难不成……难不成亲王殿下的血脉不仅不低，其实反而很高？” “这……不无可能，他真的是红丁香和紫丁香家族联姻的后代的话，出现血脉返祖的现象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契约之光是做不得假的。” “看来……我们或许真的都误会殿下了。” “有戏啊！有戏啊！光芒如此强烈……看来罗曼之剑对殿下的认可程度相当高啊！” “不会契约之书是假的吧？”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假的，契约之光怎么可能会被激活？” 看着光辉夺目的祭坛，贵族们神情各异，议论纷纷。 而观礼台上的康特公爵、“卡斯特尔伯爵”，以及广场祭坛前的亨利亲王，神情同样是精彩万分。 好家伙…… 卡斯特尔伯爵的血脉……竟然这么强？ 康特公爵瞪大了眼睛。 他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卡斯特尔伯爵”，而他身旁的“卡斯特尔伯爵”只是猛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这一些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拿钱干活的佣兵。 而至于广场中央的亨利亲王。 他已经开始心虚了。 契约之书的反应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都开始有些紧张了。 不过，在听到贵族们的议论之后，他的心情又渐渐平复下来。 还好…… 还好没有人联想到他在作弊！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罗曼直系之血早已随着亨利二世的死亡而绝嗣。 而知晓卡斯特尔伯爵身份的存在，不是被他们王室控制起来了，就是被灭口了。 或许卡斯特尔领当地还有一些贵族知晓这个秘密，但那又如何？ 只要后面能够成功与卡斯特尔伯爵联姻，一切缺口都将被堵上！ 不会有人找到漏洞的，而只要没有人找到漏洞，哪怕是对契约之光再惊诧，也只能将原因归结于他血脉的特殊上！ 毕竟……红丁香和紫丁香家族名义上的联姻后代只有他一个，而血脉返祖虽然罕见，历史上却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如此自我安慰，亨利亲王那忐忑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挺直了腰杆，高傲地抬起了头，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傲然模样。 看到亨利亲王那自信的样子，观礼的贵族们顿时对他血脉返祖的猜测信了几分。 不过，在广场的二层小楼上，曾经亲眼目睹过罗曼努斯从石中拔出神剑的约罗克公爵却坐不住了…… “不……这绝对不是什么血脉返祖，当初罗曼努斯拔出它的时候光芒也没有这么强！” “这……这是共鸣！是神器共鸣！” “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罗曼努斯的后裔真的有可能会产生神器共鸣，但共鸣程度怎么可能会超过罗曼努斯那个神器之主？” 约罗克公爵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变幻莫测。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尤尔斯特身上，而后微微一怔。 只见尤尔斯特同样看着那刺眼的光芒目瞪口呆，但目瞪口呆之余，似乎……还有点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感。 约罗克公爵感觉自己一下子抓到问题的关键了。 只见他一把拎起了尤尔斯特，脸色严肃地道： “尤尔斯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尤尔斯特被吓了一跳。 迎着约罗克公爵那严肃的目光，他正准备糊弄过去，却看到约罗克公爵的瞳孔中绽放出暗红色的光芒。 糟糕！ 是精神之道的血律真言术】！ 尤尔斯特暗道要遭。 他竟然忘记了血族尊长是能够对子嗣强行施展这道效果堪比神圣王庭真实之眼】的天赋神术的！ 在约罗克公爵的注视下，尤尔斯特只觉得一股让他无法反抗的精神意志降临到他的灵魂上，他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不能是谎言，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无法违背精神意志说出谎言。 他心中顿时一慌。 然而，就在尤尔斯特以为自己就要完蛋的时候，他灵魂深处突然亦有金红色的光辉闪烁。 精神世界里，荆棘蔷薇的圣徽缓缓浮现，光芒闪耀，将尤尔斯特的灵魂包裹在内，而约罗克公爵那试图进行精神控制的精神力量，竟然如同雨入海洋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产生。 尤尔斯特愣了一下，而后顿时明悟。 这是血之契约的保护！ 他已经是真祖冕下的血之眷属，在荆棘与蔷薇的保护之下，没有人能强行以精神魔法控制他！ 更别说还是身为血之后裔的约罗克公爵了，他的血律真言术】甚至连警报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被荆棘蔷薇的庇护力量吞噬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尤尔斯特又惊又喜。 惊得的是真祖冕下的对血族的血脉压制远超他的想象，而喜的是他隐藏的秘密终于不用被揭穿了。 老实说，早就破罐子破摔了，他倒是不怎么害怕约罗克公爵发现真相之后会拿他怎么样。 他害怕的是万一自己破坏了真祖冕下的计划，真祖冕下向他降下严厉的惩罚！ 那可是比破罐子破摔更让人畏惧的可能，哪怕是真祖冕下似乎已经与历史上的祂不一样了。 “公……公爵大人，我……我没有什么事瞒着您……” 在传奇血裔的血脉压制下，尤尔斯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约罗克公爵皱着眉看了看神情不似作假的尤尔斯特，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了。 “奇怪……难不成，是卡斯特尔伯爵的血脉真的有那么强？难不成……她还有别的让罗曼之剑感兴趣的血脉？” 约罗克公爵神情茫然。 看着陷入迷茫的约罗克，尤尔斯特松了口气， 不过，偷偷打量着自家这位尊长，他脑海中又莫名地产生了另一个念头。 等等…… 约罗克大人哪怕是在氏族内部，对于卡斯特尔家族背后的“神明”也属于温和派与拉拢派的典型代表了。 那……有没有可能……想办法也将他拉上真祖冕下的战车呢？ 尤尔斯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当他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再也收不住了。 真祖冕下给他的命令之一就有渗透奈斯氏族。 试问，有什么比能够拉拢到一位传奇血裔，更让真祖冕下满意的？ 更别说这还是自家的尊长！ 就算是拉拢过来，也是自己这一边的！ 当然，尤尔斯特还算冷静。 就算是有这个大胆的想法，他也知道这操作起来有多么困难，有多大的风险。 约罗克公爵并不知道尤尔斯特偷瞄他的几眼时，已经将拖人下水的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夺目的契约之光，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变： “不好！快！启动备用计划！强行停止仪式！” “不能让罗曼之剑彻底复苏！绝不能让它在现在彻底复苏！” 约罗克公爵大喝，声音都激动地变了音。 尤尔斯特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却忽然心中一跳，看向了罗曼广场。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公爵大人，恐怕……已经晚了。” 他话音刚落，广场上的契约之光就又改变了。 在观礼民众震撼的目光里，只见一道银色的光柱以祭坛为中心冲天而起，直接穿透了天空上的云层！ 大地微微颤动，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波动以祭坛为中心向周围扩散。 紧接着，一道恐怕有近百米高的巨大虚影，便缓缓在祭坛的上方浮现。 那是一把神剑。 剑身是银色的，绘有古朴奇异的花纹，剑柄则是金色的，有着古老的精灵风格的装饰和魔法文字。 它看起来有些虚幻，也有些破损，但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它那种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某种神秘而独特的气质。 在它现身之后……它似乎就是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这是……罗曼之剑的投影！” “神主在上！亲王殿下真的通过契约之书将罗曼之剑召唤出来了！” 观礼台上，贵族们纷纷哗然。 罗曼的贵族忘不了这幅投影的模样。 历史上，罗曼之剑的投影被召唤了很多次，相关的绘画流传众多，而其描述与眼前古朴斑驳的神剑一模一样！ 看着现身的罗曼之剑投影，观礼的民众爆发出欢呼，然而，在二层小楼上的约罗克公爵，表情却彻底变了。 在他的目光里，那虚幻光晕下的神剑根本不是什么投影，而是逐渐凝实的实体！ 见鬼！ 那不是投影！ 那是真正的罗曼之剑！ 卡斯特尔伯爵的血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把真正的神器竟然真的被她的血脉给召唤出来了！ 她她她…… 她真的只用了自己的血？ 又或者说，她获得了幕后神明的帮助？ 看着逐渐凝实的神剑，约罗克公爵只觉得一阵头大，神情惊疑不定。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又变了。 在他的视野里，只见那斑驳不堪的神剑渐渐被一层金红色的光辉包裹。 那金红色的光辉看起来有点眼熟，但约罗克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 只是在看到那光辉的时候，哪怕是相距很远，他也能感受到其上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金红色光辉闪烁，神剑那斑驳的外表和遍布的伤痕竟然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闪闪发亮的剑身，以及逐渐复原的纹路。 转眼间，神剑焕然一新，并且彻底变得凝实。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意志缓缓降临…… “噗通……” “噗通……” “……” 围观的普通民众只觉得一种强大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心悸气息压上心头。 那气息带着宛若实质的威压，随着古老浩瀚的意志一同出现，并且随着神剑的“复原”不断增强。 在那意志降临后，围观的民众与贵族竟然纷纷四肢发软，不约而同地全都瘫倒了下去。 广场旁边的二层小楼上，约罗克公爵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只是，看着那凝实的神剑，他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复……复原了？” “罗曼之剑竟然复原了？”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现场的所有人，已经在神剑降临之后那堪比神明的威压下瑟瑟发抖了。 亨利亲王同样如此。 不如说，因为距离祭坛最近，他此时此刻感受到的压迫感，甚至还要远超他人。 但即使如此，他依旧艰难地挺直了腰杆，激动地看向了天空中的神剑。 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 亨利亲王面露兴奋。 而与此同时，天空中那巨大的神剑也收敛了神光。 一道隐晦的精神波动以神剑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所有人的心底都响起了一道听起来稚嫩，语气却又相当老成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还带着某种极为欢快的喜悦，用一种相当拗口且晦涩的古老语法和腔调欢喜地道： “不知哪位尊贵的大人亲至，将罗曼从无尽的沉睡中唤醒？” “大人的大恩大德！罗曼感激不尽！” 听到这个声音，亨利亲王精神一振。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忐忑，连忙喊道： “罗曼大人，是我！是我将您从沉睡中唤醒！” “我是亨利·罗曼！我是罗曼努斯的后裔，罗曼家族的继任者！” “我召唤您，希望能够获得您的认可，完成罗曼家族的古老仪式！” “嗯？是你？” 听了亨利亲王的话，神剑光芒微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 隐晦的精神波动闪过，从亨利亲王的身上扫过。 而后，那稚嫩轻快的声音便带上了些许冷意和嘲讽： “哪里来的蝼蚁？血脉都稀薄到你剑祖宗快认不出来的程度了，竟然也敢打着罗曼努斯的名号当面亵渎神明？” 听了神剑的声音，亨利亲王的表情顿时僵住。 今天早点更新！ 我要去枫丹潜水了！ -79- 惊变 稚嫩的声音满是嘲讽，响彻在所有人的心间。 一时间，整个仪式会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观礼的民众窃窃私语，刚刚还在台上赞叹的贵族们则面面相觑。 “蝼……蝼蚁？” “血脉稀薄……？” “亵渎神明？” “这……是在说亲王殿下吗？” 低声的议论渐渐在人群中响起，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了亨利亲王的身上。 稚嫩的声音并没有进行遮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包括刚刚那声音的自称，以及现在对亨利亲王的嘲讽。 毫无疑问，那声音正属于被召唤出来的罗曼之剑，而召唤罗曼之剑的亨利亲王……似乎并没有得到罗曼之剑的认可。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的光芒不是明明很夺目的吗？ 民众们的神情有些疑惑。 感受着那一道道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困惑目光，亨利亲王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等等……这好像不对啊。 不是说，罗曼之剑不会关心他的血脉问题的吗？ 而且，它的声音听起来…… 似乎也不像是智力只有十岁的孩子啊！ 亨利亲王惊疑不定，只觉得今天的仪式已经隐隐超出了掌控，罗曼之剑的反应也与古籍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虽然罗曼契约之书已经好多年没有使用过了，但好多年没有用过和完全没有用过是两码事。 罗曼家族的先人并非没有采用过类似的方式进行召唤。 但遇到的情况和他相比不说是大相径庭，也能说是完全不一样。 他忍不住看向了高台上的康特公爵，向对方隐晦地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康特公爵同样是一副愕然的面孔，似乎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亨利亲王一下子就麻了。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亨利亲王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那凭空而立的罗曼之剑，他斟酌了一下说辞，声音恭敬地道： “罗曼大人，我……并没有欺骗您，的确是我启动了仪式，将您从沉睡中唤醒！” “如今罗曼家族的血脉确实不比以前了，我也必须承认，我们罗曼家族当下的强度确实不如历史上那些声名赫赫的先祖……” “但是……但是这也正是我们想要召唤您的原因，我们希望您能够按照契约帮助我们，重新拾起先祖的荣光！” “我从未有过亵渎之心，对于伟大的先祖，我一直都心怀敬畏，从未有过亵渎神明的想法！” 听了亨利亲王的话，围观的民众和观礼的贵族齐齐一愣，而后纷纷若有所思。 “好……好像的确是啊，罗曼家族确实式微了，这么多年的意识都只是召唤罗曼之剑的投影，但真正将罗曼之剑召唤出来，这还是数百年来的头一次……” “莫非是罗曼大人对现在罗曼家族的衰败表示不满？” “这么说……血脉式微的话，国王陛下也是如此，应该不怪亲王殿下吧？” “或许……解释清楚就能获得神器大人的原谅了。”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听了亨利亲王的话，罗曼之剑上的神光也是微微一顿，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看到罗曼之剑陷入了沉默，亨利亲王心中一安。 显然，罗曼之剑的智商虽然与记载中的似乎不一样，但好像也没有高到哪里去。 但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稚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带着冷笑和愤怒： “哼！狡猾的人类，差点就被你给绕进去了！” “不错，仪式的确是你启动的，但成功将吾唤醒的，却是契约之书！” “对于汝等这些罗曼后裔一直以来不完整的召唤，吾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应了古老的契约了，但现在你竟然当着吾的面亵渎神明，简直不可饶恕！” 说到这里，罗曼之剑光芒大盛，恐怖的威压释放开来，将亨利亲王直接压倒在地： “卑微的蝼蚁，无耻的骗子，猖狂的窃贼！” “你不会真的以为伟大的罗曼大人不知道是谁真正激活的契约之书吧？” “说！渎神者！你滴到契约之书上的血液，到底是从哪位大人那里窃取的？！” 罗曼之剑的声音无比威严，带着滔天的怒火，在所有人的耳中回荡。 听了罗曼之剑的话，观礼的贵族和民众纷纷愕然。 “窃……窃取的血液？” “这……难道激活契约之书的不是亲王殿下的血液，所以神器大人才会如此愤怒吗？” “亲……亲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真的在欺骗仪式吗？” 契约的秘密被罗曼之剑当场揭穿，亨利亲王表情大变，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而看到他的表情，观礼的人群对神器罗曼之剑的斥责更加深信不疑了。 一时间，曾经支持亨利亲王的贵族纷纷面露失望，而那些本就抱着看热闹心情的贵族，看向他的表情更是带着嘲讽和戏谑。 至于周围围观的罗曼公国的民众，则已经陷入了愤怒： “亵渎！这是亵渎！罗曼大人说的对！这是对罗曼先祖的亵渎！” “他欺骗了仪式！他玷污了罗曼的荣耀！他亵渎了先祖神明！” “他不配成为罗曼的继承者！他不配成为王位的继承人！” “废黜他！废黜他！” 半神罗曼努斯是罗曼公国的领民共同的文化象征，也是民众心目中的英雄。 被戳穿阴谋的亨利亲王，无疑引起了众怒。 一时间，民众们纷纷挥舞起拳头，朝着祭坛上的亨利亲王斥责和唾骂。 看着陷入愤怒的领民和神情漠然的贵族，亨利亲王如坠冰窟。 完了。 他完了。 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好的仪式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向温顺的罗曼之剑会如此暴怒。 但他知道……他完了。 亨利亲王抬起头，想要向观礼台上的康特公爵求救，然而……康特公爵竟然避开了视线，同样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亨利亲王顿时瞪大了眼睛。 “哼，无耻的渎神者，伟大的罗曼之剑向来仁慈！告诉我，你窃取的血液源自何处，吾可以饶恕你的冒犯！” 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听了罗曼之剑的话，贵族的指责与民众的谩骂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再度落在亨利亲王的身上，视线中也带上了些好奇。 能够让罗曼之剑如此愤怒，显然……激活契约之书的存在另有其人。 而能够直接将罗曼之剑给召唤出来，那定然是罗曼家族血脉浓度更高的族人！ 但众所周知，罗曼家族的主支早已绝嗣，无论是现在统治落星的紫丁香，还是与紫丁香联姻的红丁香，都是分支。 而单纯的分支，是不可能激活契约之书的，像是亨利亲王这样联姻之后强化了血脉的罗曼后裔，或许还有可能。 但既然亨利亲王并非真正的激活者，那就说明他的血脉恐怕也如同传闻中那样大有问题，那么……真正的激活契约之书的，又是谁？ 王室……难不成还掌握着罗曼家族的直系成员？ 罗曼家族直系成员莫非并没有绝嗣？ 或许民众们还想不到这么多东西，只是对激活契约之书的真正人选而感到好奇。 但落星的贵族一个个都见多识广，心思也活络，很快就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显然，亨利亲王已经废了。 今日过后，他的继承权肯定不会再被王国议会认可。 按照两个丁香家族的约定，当现任国王没有合法继承人的时候，要从红丁香家族中挑选继承人。 但是……若是还存在血脉更加强大的罗曼后裔呢？ 一时间，落星贵族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亨利亲王的身上，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毕竟，红丁香家族背后很可能有着血裔的支持，在贵族圈子里也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落星王国并非所有的贵族都乐意见到血裔再度掌权。 如果真的有着流落在外的罗曼直系后裔，那对于反对派的贵族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显然，能够被王室雪藏甚至掌控，这位罗曼家族的直系后裔的力量与势力应该还相当弱小。 对于野心勃勃的贵族来说，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喜的呢？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们猜测的那样，他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尝试扶持一位新的国王！ 而就算是不能成功，他们也能够以此为由，在王国中争取到更多的政治权力！ 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亨利亲王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广场一层，二层小楼上，约罗克公爵的表情同样微微一变，下意识站了起来。 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的神情变幻莫测，最终一声苦笑，对一旁的尤尔斯特道： “尤尔斯特，卡斯特尔阁下……好像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尤尔斯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看着广场上降临的神剑，神色有些古怪，也有些迟疑。 真祖在上…… 莫非…… 这也是您老人家早有预料的吗？ 祭坛前方。 亨利亲王脸色灰败，面露颓然。 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也知道自己无法在一件彻底复苏的神器面前隐瞒真相。 那是真正的神器，与身为神明的始祖罗曼努斯同一位格，哪怕是比不上同级别神话的伟力，也不是区区凡人所能蒙蔽的。 他张了张嘴，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颓然地回答道： “是卡斯……” 他的话没说完。 就在他即将说出“卡斯特尔”的姓氏的时候，一团黑红色的火焰突然在他身上燃烧起来。 亨利亲王顿时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 他根本来不及继续回答，整个人便在那诡异的火焰中迅速燃烧，转眼间就化为了灰烬…… 看到这一幕，民众们愣住了。 贵族们愣住了。 就连空中的罗曼之剑也愣住了。 而站起身的约罗克公爵则在怔了怔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停顿了两秒后，广场上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而罗曼之剑则发出一声稚嫩的怒吼： “奈斯！你们这群混蛋！” 说着，只见神剑银光闪烁，爆发出璀璨的光辉，朝着不远方教堂的方向斩去。 恐怖的银色剑光划破天空，分开云层，如同从天而降的陨星，直中教堂，将之劈成碎片。 而与此同时，教堂之中则飞起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向远方逃离。 “站住！” 罗曼之剑大怒。 它化为一道银色的虹光，冲天而起，朝着逃遁的黑影追去。 这一系列惊变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广场上的贵族和民众们甚至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二层小楼上的约罗克公爵，脸色无比阴沉，近乎咬牙切齿： “是阿莱克那个疯子！” “竟然在这个时候下手，他是疯了吗！真是胡闹！” 说罢，只见他一丢手中的高脚杯，幻化出黑色的披风，纵身一跃，同样化为了一道阴影，朝着罗曼之剑追逐的方向追去。 而在观礼台上，伪装成“科里莫伯爵”的阿尔布雷希特面露惊讶： “嗯？” “刚刚的气息……难道是月神岛的那名年轻的血之公爵——阿莱克·寒冰·奈斯，以及落星王国的……约罗克·奈斯？”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两个奈斯家族的分支又热闹了起来了吗？” 阿尔布雷希特咂巴着嘴，一脸的想要看乐子的表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阿尔布雷希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夏洛特的声音。 阿尔布雷希特心中一动。 他觉得“真祖冕下”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些疲惫。 他顾不得想那么多，在心底恭敬地回了声“谨遵您的神谕”，随手将自己刚刚吃了一半的贵宾席点心放下，而后在周围贵族惊愕的目光中一跃而起，同样化为了一团黑影，朝着约罗克公爵追逐的方向飞去。 广场之上，只留下茫然又惊恐的民众，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亨利亲王说了什么？竟然被灭了口？” “好像是……卡斯？” “卡斯……？” 他们面面相觑。 -80- 两个卡斯特尔伯爵 亨利亲王的死是如此突然。 民众们甚至还没有从罗曼之剑的斥责中回过神来，王国的第一继承人就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茫然，惊恐，不安…… 各种各样的表情，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贵族们倒是冷静许多。 他们神情严肃，彼此低声交流，询问有没有人听清楚亨利亲王被杀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民众或许没有反应过来，但距离现场最近，也掌握超凡力量的贵族们却已经意识到亨利亲王应该是被灭了口。 出手的存在…… 似乎不想让他说出某个名字！ “卡斯……？什么卡斯？” “好像没有听说过类似的名字……” “不，应该没有说完，很可能只说了一半，而且也可能是姓氏。” 贵族们窃窃私语，陷入了思索。 同时，也有一些人联想到了参加观礼的“卡斯特尔”家族。 不少目光观礼台上游移，寻找着“夏洛特”的身影。 然而，当他们寻找到“卡斯特尔伯爵”的身影的时候，却愣住了。 不知何时起，“卡斯特尔伯爵”竟然被一位女仆拦了下来。 那女仆佩戴着卡斯特尔家族的徽章，赫然是卡斯特尔伯爵贴身女仆，然而此时此刻，她冷冷地挡在对方面前，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你不是夏洛特大人。” “你是谁？竟然敢伪装成她的模样？夏洛特大人又在哪里？” 不是夏洛特大人？ 贵族们纷纷愕然。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那名女仆就发出了一声非人般的长啸，朝着卡斯特尔伯爵冲去。 而看到向自己冲过来的女仆，卡斯特尔伯爵也表情一变，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法杖，迅速吟唱起咒语。 “轰——！” 恐怖的威压爆发，耀眼的魔力如同热浪一般以两人为中心横扫向四周，将贵族们纷纷吹飞。 而当光辉散去，贵族们也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卡斯特尔伯爵”和“女仆”已经纷纷变了模样。 观礼台已经被彻底摧毁。 废墟之上，“卡斯特尔伯爵”不知何时起已经改变了衣着。 她身上的礼裙变成了长长的佣兵法袍，看起来似乎不太合身，整个人脸色苍白，正气喘吁吁地高举着法杖，面带忌惮地看着自己对面的大块头。 那真的是一个“大块头”。 足足十多米高的硕大身形带给人极大的压迫力，乌黑锃亮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光，而那狰狞可怖骷髅龙首和尖角，则向世人宣告着它的身份…… 那……是一头黑龙。 “龙！是龙！” “这里怎么可能出现龙！” “逃……快逃！” 广场上，看着突然出现的狰狞黑龙，民众们面露恐惧，纷纷四散奔逃。 贵族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些胆小的，直接在龙威下吓得尿了裤子，一些还有行动能力的，也连忙连滚带爬地逃离…… 不过，也有一些实力不弱的超凡者，看清楚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黑龙？” “刚刚……不是一名女仆吗？她竟然变成了黑龙？” “不……她本来就是一头黑龙！它幻化成了人类的模样！” 这些超凡实力强大的贵族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们迅速聚集在一起，纷纷抽出了武器，与姗姗来迟的王家骑士一起，与黑龙对峙。 不过，黑龙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他们的身上。 它那猩红色的竖瞳，依旧冷冷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卡斯特尔伯爵”，瞳孔中带上了强烈的愤怒： “这个衣着……你是东尤奈特的佣兵！” “伱们这些家伙……竟然出现在了这里，真是找死！” “卡斯特尔伯爵”看着愤怒的黑龙，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欧多西亚那龙翼内侧的一处伤疤，瞪大了眼睛： “这个伤疤……是你！竟然是你！你是二十一年前的那头天灾之龙！” 二十一年前？ 天灾之龙？ 周围的贵族愣了愣，一些记忆比较好的很快就想起了多年前关于东尤奈特黑地黑龙屠城的旧闻。 “不好！竟然是它！是那头邪恶的黑龙！” “防御法阵！快启动防御法阵！” “展开魔能阵列！骑士们！展开魔能阵列！” 王家骑士们迅速行动了起来，将黑龙团团包围，魔法的光辉也逐渐亮起，将黑龙笼罩。 罗曼广场守备森严，之前的异变超凡层次太高，王家骑士们根本没有资格涉足，但面对一头不到传奇的黑龙，他们还是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的。 毕竟，如果传闻属实，眼前这头黑龙应该已经实力大损，早已不复当初袭城的时候恐怖。 魔法的光辉绽放，王家骑士们组成魔能阵列，将黑龙彻底封死。 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王家骑士，黑龙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凶芒。 只见它一声长啸，张开大口，酝酿起恐怖的龙息。 更加惊人的龙威从黑龙身上释放出来，感受着那几乎要比肩传奇的慑人威压，骑士与贵族们纷纷变色了。 “这个层次的魔力……不好！大家快躲开！” 带队的王家骑士惊呼道。 然而，已经晚了。 恐怖的龙息已经形成，在黑龙的口中凝聚。 不过，就在黑龙准备喷吐龙息的一刹那，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却突兀地在广场上响起： “欧多西亚，停下。” 那声音并不响亮。 然而，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刹那，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黑龙突然微微一顿，硬生生地将嘴边的龙息给憋了回去。 正准备迎接龙息的骑士们顿时愣住了。 而很快，他们就看到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仆朝着黑龙走去。 那女仆穿着落星王室的制式服装，身形隐隐有些眼熟。 看到那女仆，黑龙的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 在骑士们惊诧的目光里，只见刚刚还凶焰滔天的黑龙突然闪烁起魔力的光辉，硕大的身躯迅速缩小，很快就恢复成了女仆的模样。 她降落在娇小女仆的面前，朝着对方单膝跪下，恭敬地行了一礼： “夏洛特大人。” 夏洛特……大人？ 贵族和骑士们愣了愣。 而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看清楚那娇小女仆的面容，而当他们看清女仆的样子之后，表情更加惊诧了： “卡……卡斯特尔伯爵？” “等等……两个卡斯特尔伯爵？！” …… 时间回到罗曼之剑苏醒前。 夏洛特将注入自己一丝血之神力的鲜血送出去之后，就不再关注外界，而是静静等待罗曼王室的仪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知晓外界的一切。 事实上，她送出去的血液不仅仅是“钥匙”，同样也是她的“眼睛”。 夏洛特已是“半神”，她掌控的血之神力已经渐渐与她的灵魂交织，那血液中的一丝血之神力，同样也携带着她的意志。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罗曼之剑很可能与远古之殿有关，或者更准确地说，罗曼之剑的沉睡空间很可能就是远古之殿！ 既然如此，夏洛特就将计就计，借助罗曼王室的手将自己的意志与契约之书相连，继而对罗曼之剑的封印空间进行查探。 如果真的是远古之殿，夏洛特就能凭借着那一丝血之神力顺利与之建立联系，甚至直接沟通或回收可能存在的无面神像。 而如果不是远古之殿，那也没有问题，她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罗曼之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拥有智慧的神器可是相当罕见的，绝大多数器灵甚至根本不可能承受神力的力量，只能止步圣器。 就连夏洛特掌握的血之圣典这种明显力量超规格的神器，也没有自我意识。 罗曼之剑这种有智慧的神器反而是个例，确实很让人好奇。 甚至于，夏洛特还怀疑这是否就和无面神像有关，毕竟……现在的尼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件有智慧的“神器”。 而至于罗曼之剑会不会发现血之神力的存在，夏洛特倒是不怎么担心。 发现就发现了。 血之真祖存留的“遗迹”那么多，血之神力又不罕见。 确认神话的身份也不完全是靠着神力判断的，神力中蕴含的意志才是根本。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无法发现其中蕴含的她的意志就够了。 血液滴落在罗曼契约之书上，顺理成章地激活了仪式。 与此同时，夏洛特也的确感受到一道迷迷糊糊的意识从沉睡中苏醒。 她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高大的石柱，巍峨的神殿，与她印象中的远古之殿一模一样。 而在神殿的中央，则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精灵风格的双手大剑。 显然，与她判断的差不多，封印罗曼之剑的空间正是远古之殿，而那锈迹斑斑的双手剑，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罗曼之剑。 找到了远古之殿，夏洛特相当喜悦。 她操控血之神力，准备定下位，待到仪式结束之后好再次潜入。 然而，就在夏洛特准备切断联系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在她的意识降临后，她只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好像与某种东西建立了联系，以那滴血液中的神力以支点形成了某种通道。 而后……夏洛特就发现自己那积攒的神力如同找到破口的洪水一般，开始迅速地朝着那条通道涌去…… 夏洛特被吓了一跳，连忙切断了血之神力的通道，但那种通道并未消失，而是而是直接链接到了她的本体与灵魂。 很快，夏洛特就发现被抽取的神力变成了她本体的魔力与精神力。 那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抽取速度，夏洛特的一身魔力和精神力几乎瞬间便被抽干了。 好在的是，在她快要被榨干的那一刻，她终于控制了那种冥冥之中的联系，在彻底脱力前成功将之切断。 这一系列变故看似复杂，但实际上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而当夏洛特彻底切断联系，意识也彻底撤出远古之殿的那一刻，远古之殿中锈迹斑斑的双手剑则爆发出璀璨的银光。 斑驳的伤痕与锈迹在闪耀的光辉中褪去，懵懂虚弱的意识迅速清醒壮大。 罗曼之剑……被彻底唤醒了。 紧接着，就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罗曼之剑现身，揭穿了罗曼王室的阴谋，询问鲜血的源头。 想要讲出夏洛特身份的亨利亲王被突如其来的魔法杀死，暴怒的罗曼之剑朝着出手的凶手追去。 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随着亨利亲王的死亡以及罗曼之剑的离去，围观的民众很快就陷入了骚动和混乱。 先祖认可仪式宣布中止，现场立刻被封锁，而城卫兵们则迅速疏散民众。 而至于与亨利亲王一同“密谋”的康特公爵，在亨利亲王死亡的那一刻便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逃也似地离场了。 夏洛特同样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只是，在罗曼之剑暴起追凶的时候，她却发现了两件令她感到惊讶的事。 一是出手的那个神秘超凡者，正是她之前感知到的罗昂城中拥有血裔力量的第三位传奇。 一是罗曼之剑爆发出来的力量气息，让她感觉相当熟悉，那是与她的力量同源的，属于血之神力的气息。 夏洛特几乎是瞬间明悟。 罗曼之剑的沉睡空间，就是远古之殿，而远古之殿中本来存在的无面神像，恐怕就在罗曼之剑体内，或者干脆说……很可能就是罗曼之剑本身！ “阿尔布雷希特，追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连忙对附近的阿尔布雷希特下达命令。 得到夏洛特的命令，阿尔布雷希特很快就追出去了。 而直到一声嘹亮的龙吟传来，夏洛特才终于想起来，负责“保护”自己的欧多西亚还在观礼台上： “这声音……是欧多西亚！” 夏洛特一拍脑袋。 今天的突发事件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竟然把对方给忘了！ 夏洛特顾不得身体的疲惫，连忙离开暗室，朝地面赶去。 而当她来到广场上的时候，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了。 不管是为了尚未完全疏散的民众考虑，还是为欧多西亚的安危考虑，夏洛特当然不可能让战斗真的爆发出来，所以当即选择了阻止。 看到夏洛特之后，欧多西亚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了人形姿态向她臣服。 而夏洛特则轻吐了口气，有些头疼地看着那些惊诧地看着自己的贵族与骑士，捏起裙角微微致意，带着歉意道： “抱歉……各位，我家的女仆脾气不太好，让大家受惊了。” 贵族：…… 骑士：…… 女仆？ 你特么的管刚刚那气息恐怖的大块头叫女仆？！ 他们神色怪异，面面相觑，一口老槽憋在嘴里，不知道该如何吐。 而夏洛特说完之后，则眯着眼睛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佣兵小姐，您……是想要去哪儿呢？” 那里，正准备悄悄退场的“卡斯特尔伯爵”顿时僵住。 (本章完) -81- 逃遁 听了夏洛特的话，周围的贵族和王家骑士都愣住了。 他们顺着夏洛特的目光看去，只见刚刚还和夏洛特长得一模一样的“卡斯特尔的伯爵”，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名模样陌生的佣兵。 联想到“卡斯特尔伯爵”那乘坐落星王室贵宾马车的入场方式，罗曼家族负责主持仪式的几名长老表情顿时一变。 他们对视一眼，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 “卫兵！听令！将这个冒充卡斯特尔伯爵阁下的佣兵抓起来！” 为首的罗曼长老厉声道。 佣兵法师表情一变，转身就逃，但随着欧多西亚的龙化，聚集在这里的王家骑士已经尽是精锐，为首的领队骑士也同样是炽阳。 在魔能阵列展开的情况下，已经在欧多西亚的袭击下魔力紊乱的炽阳佣兵法师根本没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反抗，便被王家骑士们控制了起来。 “卡斯特尔伯爵阁下，长老阁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族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出手的王家骑士。 夏洛特看了一眼闭口不言的佣兵法师，轻笑了一声，道： “怎么回事？” “这……诸位就要问问这位佣兵小姐，或者亨利亲王和康特公爵了。” “我也很想知道，我只是应了落星王国的邀请来参加观礼，但为何迎来的却是罗曼家族的劫持？” 亨利亲王和康特公爵？ 劫持？ 贵族们面面相觑。 为首的贵族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悲痛，又有些沉重地提醒道： “伯爵阁下，亲王殿下已经在刚刚的仪式中被人残忍地谋杀了……” 说完，他的神情又带上了些许八卦： “那个，您说的劫持……又是怎么回事？” “亨利亲王被谋杀了？” 夏洛特面露惊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她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罗曼宗族的几位长老身上： “罗曼王室……这是灭口了吗？” 罗曼宗族主持仪式的几名长老齐齐变色： “伯爵阁下！请您慎言！” 夏洛特当然知道刚刚杀死亨利亲王的并不是罗曼王室的人。 她在地底“看”得清楚，烧死亨利亲王的魔法是幽暗之火，一种并不算罕见的黑魔法，同时……也是血族的天赋魔法。 结合她感知到的熟悉气息，夏洛特知道出手的应该也是一位传奇血裔，而且弄不好还可能和奈斯氏族有关。 这些事，身为“真祖”的她能够察觉到，但眼前的这些罗曼宗族的长老却不知道。 不过，虽然这些长老不知道杀死亨利亲王的到底是什么人，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夏洛特估摸着他们应该也已经猜到了亨利亲王是如何激活契约之书的了。 她在这里将一切责任推到罗曼王室身上，只是为了避免罗曼王室将亨利亲王死亡的脏水泼到她身上而已。 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落星王室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对她的劫持。 而这种劫持，对于落星王室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巨大的丑闻了。 亨利亲王已死，死的又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下很多东西恐怕都会暴露出来。 夏洛特必须防着这一手。 为了名誉，为了求稳，敢于劫持她的罗曼王室，的确有可能倒打一耙，将一切归于她的头上。 夏洛特想的很明白。 反正很多事都瞒不住了，为了避免成为替罪羊，还是当着这些贵族的面，把一些事直接给讲出来吧。 “慎言？呵呵，您倒是说的好听，落星王室邀请我观礼，却在中途埋伏佣兵劫持了我，若非我卡斯特尔家族还算有些底牌，不然这时候恐怕我还被控制着。” 夏洛特嗤笑道。 看着神情不满的夏洛特和周围那写竖起耳朵的贵族，罗曼宗族的几位长老头都大了。 “咳，卡斯特尔伯爵阁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罗曼家族……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为首的长老带着歉意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被人劫持一次了，连亨利亲王都能被灭口，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夏洛特摇了摇头。 说完，她看了一眼欧多西亚： “欧多西亚，我们走！” 在几名罗曼宗族长老有些尴尬无措的目光下，夏洛特离开了广场。 而广场上尚未离去的贵族，则再次陷入了议论： “劫持？王室将卡斯特尔伯爵劫持了？” “那个佣兵……难道是替身？” “卡斯特尔……卡斯……嘶——难不成，亨利亲王激活契约之书的，是用的卡斯特尔伯爵的血液？！” “这……不会吧？卡斯特尔伯爵难道有着罗曼的血脉？！” “那……杀死亲王殿下的又是什么人？” “没看清楚，但能够在罗曼之剑的面前刺杀……恐怕至少是传奇。” “莫非……是红丁香那边的人？” “但亲王殿下被罗曼之剑否定，仪式已经失败了，他们出手还有意义吗？而且……看罗曼之剑的意思，似乎真正激活契约之书的人，更符合神器的要求。” “亲王殿下正准备说出卡斯特尔的名字，就被灭口了，难不成……这就是亲王殿下被杀的原因？” “但……这也说不通啊，毕竟卡斯特尔伯爵安然无恙……” 贵族们并不傻。 一番窃窃私语后，有心思敏锐的家伙很快察觉到了真相，但也有人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不过，关于真正的契约之人，贵族们的心中都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说起来……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据说卡斯特尔家族的上一代伯爵，迎娶的伯爵夫人，是落星王国的王室成员来着。” 有贵族不确定地道。 “落星王国的王室成员？” 其他人若有所思。 “回去查一查，上一代卡斯特尔伯爵的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些比较敏锐的贵族低声对身旁的侍从命令道。 而在另一边，目送夏洛特离去的罗曼家族长老也缓缓收回视线。 他一声长叹，对一旁的骑士命令道： “将今天发生的事，还有亲王殿下的噩耗……通过法师塔报给王都吧，该怎么做，一切……请陛下定夺。” …… 夏洛特带着欧多西亚回到旅馆。 当她回来的时候，尤尔斯特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真……卡斯特尔阁下……” 他连忙恭敬地行礼。 夏洛特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沉重。 她心中一动，问道： “杀死亨利亲王的……是你们的人？”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气息……好像是的，似乎是月神岛一派的阿莱克长老……” 说着，似乎担心夏洛特误会，尤尔斯特又连忙道： “真祖冕下！这并不在我们的计划内，奈斯氏族没打算杀死亨利亲王……就算是他说出您是真正的契约之人，奈斯氏族也没打算与您为敌。” “这……要么是阿莱克长老自己的行动，要么是月神岛一派的决定，和落星一派没有关系！”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有些惊讶。 她古怪地看了尤尔斯特一眼： “看来奈斯氏族内部……似乎也不稳定啊。” 尤尔斯特一时无言，算是承认。 奈斯氏族分落星和月神岛两派，也是血裔众所周知的事了。 闭上眼睛感知了一番阿尔布雷希特的状态，夏洛特说道： “算了，这些浑水我也懒的趟，我有些事要处理一下，不要让人来打扰。” 尤尔斯特恭敬应是，行礼告退。 夏洛特命令欧多西亚锁上房门在外面守护，而后进入自己的房间，沟通上血之圣典沉入意识。 先祖仪式中止了，但她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她要看看阿尔布雷希特那边如何了，也想看看能否有机会将彻底苏醒的罗曼之剑收入手中。 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神器的话，她或许会履行与奈斯氏族的约定坐视对方将罗曼之剑收回，但若是罗曼之剑本身就是无面神像打造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罗曼公国北部，奈斯氏族的某个秘密据点中。 一名名身穿黑袍的奈斯血裔聚集在这里，严阵以待。 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红色的圆形法阵缓缓浮现，一道高挑的身影从中跌了出来，出现在血裔们的面前。 那是一名银蓝发色的寒冰精灵。 只是，与其他寒冰精灵不同，他的眼睛却是猩红色的，微微喘息之下，还能看到两颗尖利的牙齿。 这是一名血裔精灵。 此时此刻，这名精灵看起来相当狼狈。 他身上多处都带着剑伤，那伤口处似乎残留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不管他的身体如何自我修复，蠕动的肉芽都无法将伤口愈合。 不过，血裔精灵却似乎对伤势并不在意。 他眼神明亮，看着周围的血族，带着跃跃欲试：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莱克大人，一切已经就绪，随时都可以启动封印法阵！” 血族们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做好动手的准备吧，它马上就要追来了。” 血裔精灵说道。 他话音刚落，又一道红色的法阵缓缓在虚空中浮现。 血族们的神情很快变得紧张而肃穆，纷纷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但下一刻，一道修长的声音却从法阵中传了出来： “阿莱克！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杀了亨利亲王！” 法阵光辉闪烁，约罗克公爵的身影缓缓浮现。 看清了约罗克公爵，血族们纷纷愣了愣： “约罗克大人？” 约罗克没去看那些血裔，而是死死盯着吊儿郎当的血裔精灵： “阿莱克，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约罗克阁下，我还要反问您呢，您任由卡斯特尔参加先祖认可仪式，是巴不得奈斯被北地背后的那尊神话渗透吗？” 血裔精灵轻笑一声，反问道。 约罗克公爵神色一沉： “与北地的合作，是长老会通过的决定，倒是你，为何要擅自行动？” “你知不知道，你的举动很有可能让我们的归星计划毁于一旦！” 血裔精灵轻笑一声： “那又如何？最起码，总比不知不觉中被渗透了强，柯西冕下沉睡，奈斯氏族可没有和其他神话对抗的资本。” “你……！” “好了好了，约罗克大人，消消气，罗曼之剑很快就要追上来了，虽说它不像我们那样能施展传送魔法，但我可是已经被标记上了，神器毕竟是神器，回收工作还是要慎重准备的。” 约罗克公爵看了看周围的血裔，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打算用强？” “呵呵，它现在正愤怒着呢，劝说可不一定管用，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阿莱克，我可要告诉你，今天的仪式不太对劲，它的力量可能已经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容易控制了。” “您是想说它恢复实力了吗？呵呵，约罗克大人，这么多年它都没能靠着罗曼后裔的供奉恢复力量，一场仪式也改变不了什么，要知道……能够帮它恢复的，只有我们。” 血裔精灵笑着说道。 约罗克公爵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一道银色的光辉便裹挟着狂暴的威压自远方追来，隐隐还伴随着愤怒的咆哮： “奈斯！给我站住！” 看着那几乎将整个天空搅成两半的犀利银光，感受着那比刚刚仪式现场还要恐怖不知道多少倍的浩瀚威压，约罗克公爵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心中隐隐做了对比，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很可能在这把暴怒的神器面前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这一路追来，罗曼之剑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约罗克公爵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 “阿莱克……它这副样子，你也有把握成功控制吗？” 然而，身后的血裔精灵却并未回答。 约罗克疑惑地回头，却看到血裔精灵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拼命遁向远方的黑色暗影，以及被抛在原地，一脸茫然的血裔们。 约罗克公爵：…… “阿莱克！你这个混蛋！” 他愤怒地咆哮道。 “约……约罗克大人，我们……还要布阵吗？” 血裔们硬着头皮问道。 “布个屁！还不快跑！” 感受着罗曼之剑那隐隐中的锁定，约罗克公爵头皮发麻，也毫不犹豫地向远方逃去…… -82- 吾真是太睿智了！ 约罗克公爵很郁闷。 明明按照计划，奈斯氏族可以一举两得地夺取落星王国的继承权并收回罗曼之剑。 结果现在可好，继承权因为亨利亲王的死搞了个一团糟，算是彻底和国王结了仇，一个搞不好，甚至本打算居于幕后的奈斯氏族都有可能被迫暴露在台前。 而至于罗曼之剑，那就更糟糕了，本来能够好好谈判，与对方达成协议的事，却直接将对方惹毛了！ 虽说从事实来看，与卡斯特尔伯爵合作，选择她来作为破坏罗曼仪式可能也确实有些欠考虑了，但也还算处于能掌握的事态之内。 月神岛那边倒好。 直接将整个计划给搞破产了！ 想到这里，约罗克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某个混蛋在闯了祸之后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够强行夺取罗曼之剑的控制权，结果却直接跑路了！ “阿莱克！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 幻化成暗影蝙蝠的约罗克公爵愤怒地道。 看到身后追上来的那一群暗影蝙蝠，前面的血裔精灵跑得更快了。 “咳咳，约罗克大人，您追我干什么？换个方向啊！这不是给罗曼之剑一网打尽的机会吗？” 阿莱克公爵轻咳道。 “屁！特么的就一个方向能返回落星，你这混蛋怎么不换方向跑？！” 约罗克公爵更气了。 “额……我只是对于这个方向的路线比较熟悉，您可以往卡斯特尔领那边跑啊，那边不是奈斯的盟友吗？” “我特么吃饱了撑了！往一位不清楚底细的血裔神话的地盘上跑？你怎么不去？” “嘁！和卡斯特尔签订盟约的是落星群岛，又不是月神岛。” “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故意破坏归星计划的对不对！你这个混蛋！等回到了落星，我一定要到长老会上弹劾你！” “咳咳……约罗克大人，误会，真是误会，谁知道罗曼之剑的力量突然变得那么强大了啊，咦？不对，您选择和我一个方向，不会是打算跑过我吧？约罗克大人，这您可不厚道了。” “狗屎！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阴险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分开跑，想让罗曼之剑各个击破吗？它的速度可越来越快了！” 两位血裔传奇一边争吵，一边朝着北方飞逃。 然而，逃着逃着，约罗克公爵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嗯？怎么感觉……罗曼之剑的气息好像消失了？” 他皱着眉扭了一下头，身后并无罗曼之剑的踪迹，只有万里无云的天空。 约罗克公爵感觉更加不对劲了。 “阿莱克！停一下！” “我说约罗克大人，您还想着强行控制罗曼之剑吗？它现在那个样子，我是打算暂避锋芒了，您要是想上，您自己上吧。” “混蛋！你这个血族的耻辱！赶紧给我回头看看，情况好像不太对！” 约罗克公爵骂道。 听了他的话，血裔精灵阿莱克这才回过头，而当他发现身后丝毫不见罗曼之剑的踪影之后，也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轻咦： “嗯？罗曼之剑怎么没了？它的速度不是在增加吗？难不成打算绕到我们前面堵我们？不……不对，怎么感觉气息也彻底消失了？” 约罗克公爵则眉头紧锁。 他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最终甚至直接停下。 体内魔力运转，随时做好继续跑路的准备的同时，约罗克公爵的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的天幕。 然而，片刻后，除了成群飞过的“嘎嘎叫”的乌鸦，天空上什么都没有。 罗曼之剑呢？ 约罗克公爵的神情有些疑惑。 注意到他的举动，血裔精灵阿莱克犹豫了一下，也谨慎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约罗克公爵的身边。 看着远方空荡荡的天空，他眨巴眨巴眼： “唔……还真没有追上来，这罗曼之剑……不会是追丢了吧？我记得它的智商似乎挺感人的。” “追丢？哼，它已经锁定我们的气息了，难道还会追丢？至于智商……你觉得之前仪式中它展现出来的智力，还是过去那个十岁的孩子？它已经不一样了，明显是实力恢复了！” 约罗克公爵没好气地说道。 然而，说着说着，他忽然脸色一僵。 “约罗克大人，您……怎么了？” 血裔精灵先是悄悄远离约罗克公爵一步，而后“面带关心”地问道。 约罗克公爵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眉头紧锁地望着两人逃过来的方向。 就在两人停下来对话的这段时间，两人身后的方向……依旧没有出现罗曼之剑的身影。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约罗克公爵表情一变： “不好！被摆了一道！我们都被它骗了！” 说罢，约罗克公爵突然一个加速，折返方向原路返回。 …… 奈斯氏族在罗曼公国的据点。 恐怖的剑气将整个地点撕成了碎片，于地面之上留下道道狰狞的沟壑。 据点内的血裔已经四散奔逃，只留下天空中威风凛凛的罗曼之剑“耀武扬威”。 不过，此时此刻罗曼之剑的恐怖威压已经散去。 虽然依旧光辉夺目，但看起来却远没有追逐两名血裔传奇事那样咄咄逼人。 不仅如此，随着地面上的据点被捣毁，它的气势甚至渐渐弱了下去，就连那闪耀的光辉，也逐渐收敛。 “呼……这下子，应该差不多了吧？那两名奈斯氏族的血裔也被吾吓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哼，这些奈斯的血裔，还以为吾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靠着他们收集的那点血之神力来和吾做交易吗？” “说是交易，归根结底不还是想要成为吾的主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连神之火都没塑造的家伙，也配成为吾罗曼之剑的主人？他们也配？” “柯西那家伙来了还差不多！” “有资格成为吾之主人的，只有真正的神话！” 稚嫩的声音喃喃自语，带着些许不屑与自傲。 而说完之后，它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些后怕： “不过……这些血裔的底蕴还真是深厚，只是两名传奇血裔而已，一身魔力就那么强大，两人加起来甚至都要超过吾的力量了！” “虽说吾的力量本来也没恢复多少，但这也够离谱了，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可真可怕！” “只能说……不愧是以魔力量庞大出名的魔法生物么，那一位创造的后裔，还真是厉害……” “还好被吾吓到了，不然的话……真让他们在这里启动了封印法阵，倒霉的就是吾了！” “吾真是太棒了！仅仅凭借着虚张声势，就能吓退两名血裔传奇！吾真睿智！” 罗曼之剑微微直了直身体，像极了骄傲挺胸的小孩子。 而得意完之后，罗曼之剑的剑柄又朝罗昂城的方向定了定，就像是回头看似的，骄傲得意的声音也缓缓放低，带上了些许忐忑： “吾刚刚演的那么棒，想必唤醒吾的那一位应该也以为吾是真的因为奈斯血裔的冒犯而暴怒，从而追出来了吧？” “相隔这么远……祂应该已经失去对吾的感知了吧？” “祂应该不会也追过来吧？” “真的是，谁唤醒吾不好，竟然是那一位，真的快要吓死了，还好吾反应的激灵，要真的让祂看出了端倪，肯定不会放吾离开！” “不过……吾记得祂不是已经神秘失踪了吗？就连柯西那家伙都没观占出祂的下落，似乎连存在本身都消失了，这……难不成是归来了？” “嘶……不愧是将整个世界搅得一团糟的神明，连存在本身消失了都能重新归来。” “弥瑞亚，这是又要变天了啊！” 罗曼之剑一声长叹，感慨万千。 或许换其他的神器像它这样被唤醒，可能还认不出唤醒自己的存在到底是谁。 但它的力量本就与对方同源，又继承过一些古老存在的记忆，在对方的神力进入它身体的一刹那它就认出对方的身份了。 那种对血之神力的完美掌控，绝不是什么幸运家伙拿到了神器，绝对是神力所属的本尊！ 而至于血之神力究竟属于谁……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是别的神话，正是永夜的化身，血裔的源头，血月纪元的主宰——血之真祖! 想到传说中那道恐怖的身影，罗曼之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如果它只是一般的神器或圣器，或许还不会这么害怕。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它的本体本就是对方的神像所制，它不信对方会平白无故地唤醒它。 刚刚被唤醒的时候，它无意中感受到过对方的力量，对方的力量其实并不强，甚至可以说相当弱小，显然也是刚刚复苏不久。 当然，虽然是刚刚复苏不久，但它也不敢小瞧对方，仅仅是凭借着一丝神力就让它恢复了不少，对方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肯定远超它的想象。 这才是最可怕的，那可是连后裔的力量都吞噬的狠人，现在力量又刚刚复苏，要是它真的被对方逮到了，那不是和砧板上的肉没有区别吗？ 大致想一想罗曼之剑都能想到自己会被如何对待了。 “呼……不管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趁着那一位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要是被祂盯上，估计比被奈斯氏族控制还要惨！” 罗曼之剑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只见它转了一圈，换了另一个与两名血裔逃遁的方向以及罗昂城所在的方向不同的方向，飞速逃去。 那是东北方向，也是……卡斯特尔领的方向。 当然，罗曼之剑的目标并非是卡斯特尔，而是卡斯特尔更北一点的北境大公国，那是半精灵罗曼努斯最早发家的地方，也是它最早被从石头里拔出来的地方，那个时候它甚至还不是神器，而只是一尊圣器。 然而，就在罗曼之剑飞出大约五公里之后，一道修长的身影却挡在了它的面前。 黑色的披风，赤红色的双瞳，英俊的面容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头顶还有一对恶魔羊角。 是阿尔布雷希特。 “阿尔布雷希特？！” 罗曼之剑也认出了他的身份。 一人一剑本就算是同一时代的存在，甚至阿尔布雷希特的年龄还要比罗曼之剑还要大一些，阿尔布雷希特的身份被罗曼之剑认出，可太正常了。 只见罗曼之剑光辉闪烁，重新恢复成了追逐约罗克和阿莱克时的强势模样，身上威压蔓延，稚嫩的声音满是警惕： “阿尔布雷希特？你这个血魔教团的末位使徒怎么在这里？难不成舍底特也想插一手吗？” 它的声音威严满满，虽然稚嫩，但却依旧有种胜券在握的超然感。 嗯……至少看上去如此。 阿尔布雷希特笑了。 只见他嘿了一声，道： “罗曼阁下，纠正您一句，现在我已经是教团里的第三使徒了。” “竟然是第三使徒了……” 罗曼之剑有些意外。 说着，它的声音有些古怪： “你这胆小的家伙……不会是将前几位使徒给熬死了，才当上第三使徒的吧？” 听着罗曼之剑那有些阴阳怪气的话，阿尔布雷希特嘴角有些抽抽。 但很快，他就又笑了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罗曼之剑身后的方向，道： “罗曼阁下，您不是追约罗克和阿莱克去了吗？这个方向，似乎不太对呀？” 罗曼之剑身体一僵。 “额……咳，吾忽然想起来，吾还有些事没有去做。” 它转移话题道。 “哦？还有事要做？是打算去面见我伟大的主人吗？” 阿尔布雷希特笑眯眯地道。 “你的……主人？不，很抱歉，吾对亚巴顿那个疯子并不感兴趣。” 罗曼之剑不耐地道。 “那真是巧了，我所说的主人，也不是大公冕下。” 阿尔布雷希特微笑着道。 “不是亚巴顿？” 罗曼之剑微微一愣。 阿尔布雷希特笑得更灿烂了： “罗曼阁下，您刚刚被主人唤醒，不会就把主人忘了吧？” 被……唤醒？ 罗曼之剑顿了顿，瞬间僵住。 它身上光辉闪烁，转身就要飞窜，但下一刻……绯红色的雾气便缓缓在周围蔓延。 ——— 昨天的请假条手滑了，是这段剧情要结束了，不是这卷结束了。 -83- 惊惧震撼的罗曼之剑 绯红的雾气蔓延，逐渐吞没了周围的世界。 看着那神秘莫测的绯红雾气，阿尔布雷希特嘴角轻扬，笑眯眯地看着僵在原地的罗曼之剑： “瞧，罗曼大人，主人祂老人家已经来了。” 说罢，只见阿尔布雷希特突然回头，朝着绯红雾气的最深处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一切血裔的源头，至高无上的伟大始祖，您卑微的仆人阿尔布雷希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呵呵，阿尔布雷希特，片刻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一声轻笑从绯红雾气中传来，空灵又慵懒。 听到那宛若响在心底的声音，罗曼之剑微微一僵，连剑身闪烁的光芒都有些不连贯了。 厚重的迷雾渐渐散去，周围的景象也为之一变。 罗曼之剑惊恐地“看”到，周围那本该是一片原野景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石墙与古朴的壁画。 它出现在了一座肃穆的古堡之中。 而在它的前方，那层层而上的台阶之上，一位身穿黑色贵族裙的美丽少女正端坐在一张被荆棘与蔷薇组成的华美花纹装饰编织的古朴王座上。 少女有着一头瑰丽的银发，以及一对神秘璀璨的金红色瞳孔，她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看向罗曼之剑的表情充满了兴致。 在少女出现之后，阿尔布雷希特的姿态就变得更加恭敬了。 只见他向王座深深行礼，化为破碎的黑雾，而当黑雾再次凝聚时，他已经出现在了王座的侧后方。 他站直了身体，态度恭谨，如同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效劳的仆人。 夏洛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注意到她扫过来的目光，阿尔布雷希特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精致的高脚杯，为她倒了一杯甜甜的牛奶，并恭敬地将托盘递到了她的面前。 夏洛特：…… “不对吗？主人？我看在旅馆的时候，欧多西亚小姐似乎是如此做的。” 阿尔布雷希特面带恭敬地问道。 夏洛特：…… 看着对方那学自欧多西亚，而欧多西亚则学自塞巴斯的一脉相承的动作，她抽了抽嘴角，心里有一万个槽不吐不快，但最终还是将杯子接了过来： “还行，正好也口渴了。” 真是大意了！ 早知道这家伙学这些东西这么快，就该在将他也拉进暗夜古堡的时候封印魔力！ 夏洛特一边“优雅”地饮用饮品，一边在心底嘀咕，顺便还寻思着自己喜欢喝牛奶这件事是不是知道的人有点太多了…… 咋说呢，私下也就算了，这个时候的话……总觉得好像和自身展现出来的形象有些不符。 不过…… 味道还不错，奶味儿很纯正。 看来阿尔布雷希特这家伙也是下功夫了的。 罗曼之剑倒是没有在乎夏洛特和阿尔布雷希特的互动。 事实上，它现在也没心思去想别的，因为周围那近乎无处不在的血之神力，以及与唤醒它的那滴血液同源的气息，无疑不在向它宣示着少女的身份。 真祖！ 祂祂……祂就是血之真祖！ 这里是……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夜古堡？！ 凭借着传承的记忆，罗曼之剑自然而然地有着如此判断。 它想要立刻爆发力量撕碎这个世界逃离，但当它尝试动用体内力量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神力的控制。 不仅如此，它还能感受到自己一身神力的颤动。 它的力量在欢呼，它的身体在雀跃，虽然它的真灵在恐惧，在害怕，但它的身体却在兴奋，在期待。 就像是溪流渴望回归大海，游子渴望母亲的怀抱一般，那是“离家的孩子”对“家的眷恋”。 罗曼之剑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除去它本身就存在的器灵本体，它现在的身体，它体内的力量，本就源于对方！ 完……完蛋了！ 祂果然是要来收回力量的！ 祂要像吞噬那些血裔神话一样，将我的力量也尽数吸收，用来恢复祂的实力！ 感受着体内那几乎已经不受自身控制的力量，罗曼之剑心生绝望。 而这个时候，夏洛特才看向了它，一声轻笑，道： “你就是罗曼之剑么……这真是有些出人意料，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你似乎都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呵呵，真没想到你之前的愤怒竟然是在虚张声势，连我都被你骗过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奈斯氏族的蠢货激怒了，爆发出了超规格的力量呢。” “想必……回过神来的他们，表情也一定很精彩吧。” 迎着夏洛特那仿佛能将一切看穿的目光，罗曼之剑更加胆战心惊了。 祂祂祂祂祂……祂这是什么意思？ 祂是在表达被自己欺骗的不满吗？ 看着瑟瑟发抖，不断后退的神剑，夏洛特觉得更有趣了。 她笑了笑，道： “你是……叫罗曼吧。” “你想的不错，我确实正在寻找无面神像，打算通过吸收血之神力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唤醒你的真正目的，也正是如此。” 心中的担忧被解开，罗曼之剑顿时愕然： “你……不……您……知道吾的所思所想？！”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它一眼： “你不是已经知道这里是暗夜古堡了吗？” 暗夜古堡还有这种力量？ 窥探灵魂的心声？ 这就是传承记忆中所说的历史上唯一想要超越“神明”的神明么…… 罗曼之剑越发敬畏，战战兢兢。 “原来如此，你对暗夜古堡的了解，也只是源于传承的记忆么……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半精灵罗曼努斯是一千年前的人物，就算那个时候你已经出现，但恐怕也是在血月纪元之后了。” 听着罗曼之剑的心声，夏洛特自语道。 罗曼之剑快要麻了。 这真是一种让人相当恐惧的体验，在这位传说中的恐怖存在面前，它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心中所想！ “血……血裔的始祖，伟大的永夜与黑暗之王，您……您将吾召唤到这里，是打算将吾销毁，回收血之神力与筑神法则么？” “筑神法则？” 夏洛特心中一动。 回收血之神力她知道是怎么回事，神器之所以被称为神器，自然是注入了神力，以神力作为驱动。 罗曼之剑亦然，之前在仪式现场还感受不深，现在将对方拉入暗夜古堡中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蕴含的那相当可观的血之神力。 只不过，对方体内的血之神力大部分是构成对方“存在”的“基础”，真正能够作为“力量”释放的很有限。 但筑神法则又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心中好奇。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的名词，她想要开口询问，但又觉得如此直接问出来，是不是会和自己目前“扮演”的角色有些不符。 虽说能够用复苏之后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来解释，但在看似恭敬，实则只要逮到机会就有可能的反骨的阿尔布雷希特，以及罗曼之剑这件直到现在还在疯狂思考着脱身手段的神器面前，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那么“弱”。 “难道不是吗？您……您不是为了回收筑神法则，恢复实力并继续寻求进一步的突破，成为创世神主那样的存在吗？” 罗曼之剑小心翼翼地问道。 而与此同时，它那四处漏风的内心也自动给出了关于“筑神法则”的解释。 显然，这家伙虽然似乎因为她的那滴血液而修复了受损的神志，但修复得也很有限。 至少在屏蔽自己真实想法这方面，能做到的比尤尔斯特那家伙差远了。 ‘原来如此……筑神法则就是无面神像中存储的法则之力么。’ ‘法则之力是点燃神格的钥匙，也是组成神格的基础，也是神明真正的力量本源……’ 听着罗曼之剑的心声，夏洛特若有所思。 这么说的话，她当初融合无面神像后点燃了神火，其真正原因应该是她融合了筑神法则之后点燃了神火！ 无面神像……竟然还真的和封神有关！ 果然，这些神明的秘密，还是应该问神话才行，虽然罗曼之剑还不算真正的神话，但神话级的神器，某种意义上知道的很多东西也和神话差不多了！ 对于罗曼之剑无意中内心透露出的种种情报，夏洛特相当满意。 不过，在夏洛特沉思期间，罗曼之剑就相当难熬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血之真祖，它越发忐忑，越发害怕。 它在想是不是自己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眼前这位恐怖的存在不高兴了。 它忍不住胡思乱想，而相对应地，夏洛特听到的心声也被各种各样的脑补小剧场所替代。 什么粉碎它的器灵，将它的力量彻底回收；什么将它的器灵抽出来虐待，满足自己残忍的爱好；什么将它的器灵装入傀儡，进行夜以继日的鞭打和惩罚之类的……有的夏洛特甚至都听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这神器传承的记忆是谁的，器灵又是谁塑造的，脑补的东西还挺多。 夏洛特不想听了，看罗曼之剑这甚至比当初的尼斯和尤尔斯特还要惊恐的态度，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于是便轻笑一声，再次开口道： “我的确对你身上的力量很感兴趣，不过……是否要将神像的力量回收，也取决于具体情况。” “毕竟，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远古之殿和无面神像不止一处，但一个拥有器灵的神器，我倒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 听了夏洛特的话，罗曼之剑剑身的光辉瞬间亮了亮。 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带着一丝忐忑，和一丝莫名的激动： “您……您的意思是说，您不打算将吾毁掉，而是打算放过吾吗？” 夏洛特笑了笑： “我说过，这取决于具体情况，更准确地说，取决于你的选择。” 罗曼之剑并不算太傻，它听出了夏洛特的意思。 似乎是生怕夏洛特后悔似的，它连忙高声道： “吾吾吾……吾愿意！伟大的永夜君王！黑暗与血月的化身！至高无上的真祖冕下！罗曼之剑愿意向您臣服，成为您的力量！” 说完，罗曼之剑的剑身再度绽放微光，一道若有若无的印记在其上缓缓浮现，印记相当复杂精妙，有着明显的精灵风格，模样则有点像一朵丁香花。 那是器灵的真灵印记的具现化。 而展现出自己的真灵印记，就是圣器愿意臣服的表现。 当然，对于拥有器灵的神器来说同样如此。 至于罗曼之剑的真灵印记为什么是丁香花的模样，那自然是因为它的主人曾经是半精灵罗曼努斯了。 丁香花是罗曼努斯的印记，同样也是罗曼家族的族徽。 看着展现真灵印记的器灵，夏洛特微微一笑。 虽然过程有些九转大肠，但就结果而言，罗曼之剑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她臣服。 当然，这也是她有所预料的事。 毕竟，罗曼之剑的力量本就与她同源，而作为越来越接近事实的“血裔的源头”，罗曼之剑也根本无法与她对抗。 夏洛特欠了欠身子，伸手轻轻一点。 血之神力蔓延，下一刻，罗曼之剑剑身的印记便骤然改变，很快从丁香花化为了荆棘蔷薇的符号。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感受到自己精神世界中隐隐多出了什么。 罗曼之剑那边的感受则更加深刻。 它只觉得一股无比不容反抗的强大意志降临到了自己的灵魂中，轻而易举地便覆盖了它与罗曼努斯以及罗曼家族的契约。 它的真灵则被牵引，迅速与那股令人敬畏的意志建立了某种联系。 它的身形渐渐变淡，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夏洛特精神世界的深处，银色的光辉渐渐凝聚，逐渐幻化出了一把精美的精灵风格单手大剑，正是罗曼之剑的模样。 感受着逐渐稳固的契约，罗曼之剑松了口气。 与血之真祖建立了契约，它就成为了血之真祖的神器，不用担心血之真祖会毁掉它了。 至少……暂时不会，只要它能够展现出足够多的价值来。 不过，就在罗曼之剑放松的时候，它突然又僵住。 它看到了自己身边的那无比夺目的光芒。 那是……血之圣典的光芒…… -84- 的来历 罗曼之剑是一件很高傲的神器。 当然，它也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作为一件拥有器魂的神话级神器，它天然地就有一种超然的优越感，而哪怕是不考虑器灵，单轮力量，它也自信自己能够在弥瑞亚的众多神器中排上号。 就不提创世神主哈拉尔的至高神器创世之门了。 像是永恒神圣之境、契约天平等世人众所周知的强大神器，罗曼之剑甚至觉得对方连给它当擦剑身的丝巾都不配。 而放在血之真祖这里，以它继承到的记忆来看，它更是坚信自己的地位将会无比超然。 毕竟……它所了解的血之真祖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神器。 当然，话说这么绝对也不够准确。 更准确地应该是说，那位曾经纵横弥瑞亚的血裔始祖力量已经足够强大，既不需要，也没有兴趣额外打造神器。 最多……也只是在祂最疯狂的那个年代，有过收集世界上的各种珍贵神器，打造血裔的至高神器的谣言。 而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是哪怕是到血之真祖神秘失踪为止，所谓的“至高神器”也没有下文。 有的，只是祂打造过程中失败产生的各种带有神力污染的废弃品。 罗曼之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祂在威逼利诱中认对方为主，正式进入对方神魂精神世界深处的那一刻…… 璀璨的光辉无比夺目，如同一轮照耀世界的太阳。 那每一份光，每一份热，都蕴含着罗曼之剑难以置信的力量，带给它前所未有的震撼。 罗曼之剑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在一位神明的神魂看到这样的东西。 它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描述，以它那继承的知识与千年的记忆来形容甚至都有些浅薄。 它只能以自己最直观地感受，将其描述成“太阳”。 但那并不是太阳。 那只是血之真祖神魂深处的某种存在散发出来的法则与能量。 那法则是如此地晦涩和神秘，哪怕是以能够斩断“存在”的罗曼之剑来看，竟然也无法撼动丝毫。 在它的感知里，自己与对方在法则上的差距，就仿佛溪流与大海…… 那书册，就仿佛世间的唯一。 而至于其力量……罗曼之剑更是完全看不真切，只觉得对方仿佛被一团深邃的绯红迷雾所笼罩，蕴含的神力似乎深不可测。 那是一件神器。 虽然罗曼之剑很不愿意承认，但那确实是一件神器。 一本书本状的神器。 罗曼之剑从未听说过血之真祖拥有这样的神器。 在这件神器面前，它甚至会忍不住颤抖和战栗。 它甚至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那就是血之真祖只要想，眼前的这件书本状的神器似乎随时都能将它从弥瑞亚世界的“存在”抹除。 这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当罗曼之剑成为血之真祖的神器，当它来到神魂世界与这件神秘的神器相伴的时候，这种念头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它的真灵之中…… 罗曼之剑知道，那是真灵对危险的超感共鸣。 而更让罗曼之剑感到震撼的是，眼前的这本书册显然并不完整。 它虽然有着神秘厚重的书封，但内容页显然缺失了很多，环绕其上的法则之力似乎也充满漏洞。 这就更让罗曼之剑感受到惊悚了。 因为哪怕是充满了漏洞，书册上的法则之力也超出了它的想象。 众神在上！ 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东西？！ 如此繁复晦涩的法则之力，哪怕是真神的神格恐怕都没有这么多吧！ 即使如此还只是破损状态，如果是全盛的时候，究竟又是什么怪物？ 而且……这到底都是什么法则？ 血之神力的法则它认识，毕竟它也算是同源，眼前的书册相关的法则有很多，而且看起来甚至还仅仅是构成神器的框架。 但那框架之下进一步填充的各种法则之力又是什么鬼？ 元素法则、空间法则、时间法则……光是罗曼之剑能够辨认出来的世界基础法则几乎都包了个圆，更别说在此之上甚至还有其他各种罗曼之剑根本认不出来的法则。 这里面的任何法则单列出来，甚至都能打造出一把力量不弱的神器了，然而此时此刻，所有的法则却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被某种力量融合在了眼前的书册中…… 这这这……这真的合理吗？ 哪怕是创世神主的创世之门都没有这么离谱吧？！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眼前的“神器”仿佛是在“吞噬”了无数神明的法则之力后最终形成的一般！ 罗曼之剑的器灵一片混乱，感觉自己对于“神器”的认知都在一瞬间被颠覆了。 但有一点它是确定的，那就是眼前的书册同样是血之真祖的神器，书册封面上那精美的荆棘蔷薇的圣徽便是证明。 罗曼之剑原本高傲的气势几乎是瞬间泄了下来。 虽然眼前这本神秘的书册看上去并无器灵，但它却能够感受到对方应该是和它一样拥有诞生器灵的“资格”的。 只不过此时此刻对方明显并不完整，所以也并没有“真灵”，但即使如此，它也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某种近似“情感”的力量。 那是一种带着好奇、抵触、傲然与不屑的“情感”。 有对罗曼之剑这个闯入者的好奇。 有对罗曼之剑这个外来者的抵触。 也有……单纯地在实力上的鄙视。 罗曼之剑几乎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神魂世界最中心的位置，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很快，那种抵触的“情感”就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意”。 罗曼之剑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眼前的神器确实在逐渐形成“器灵”中，这与它所了解的“器灵”形成的知识相悖，但这就是事实。 罗曼之剑有些后悔认血之真祖为主了。 如果知道对方神魂世界深处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怪物”，它绝对不愿意进来。 它的确已经是血之真祖的神器。 但显然，在这个家里，属于它的位置并不多。 有这尊不知道底细的恐怖存在在，它只有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份。 已经认主的神器是与主人的心灵相连的。 罗曼之剑亦然。 它的所有情绪，惊恐、疑惑、震撼、畏惧……各种各样的情感，在进入夏洛特精神世界的同时，也同样通过契约印记传入了她的心中。 她心中一动，沉入意识，随后就看到罗曼之剑跑到了距离血之圣典十万八千里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夏洛特：…… “罗曼，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伟……伟大的真祖冕下，吾……吾挺好的，吾很喜欢这个位置，吾呆在这儿就……就挺好……”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 “吾……吾没害怕，吾就是想静一会儿，嗯……想在角落里安静一会儿，思考一下剑生……” 夏洛特：…… 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罗曼之剑，她越发觉得古怪。 而当她仔细观察一番后，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原来如此，你是在畏惧血之圣典吗？” “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的神器，那就为你介绍一下，你眼前的书册便是我的至高神器，也是血族的至高神器——血之圣典。” 夏洛特话音刚落，厚重的血之圣典便绽放微光，似乎在宣示自己的存在，也仿佛在宣示神魂世界的主权。 “血……血之圣典？这是这位大人的名字吗？等等……至高神器？！” 罗曼之剑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 夏洛特心中一动： “嗯？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不！没有没有！只是……只是没有想到您竟然真的将超越创世之门的‘至高神器’打造出来了……这也是您超越‘神明’的尝试吗？” 罗曼之剑恭敬、好奇又敬畏地询问道。 这下子轮到夏洛特回答不上来了。 她哪知道历史上的血之真祖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含糊其辞： “嗯……算是吧。” “不……不愧是您，曾经君临弥瑞亚的伟大主宰！” 罗曼之剑连忙拍起了马屁。 夏洛特：…… “行了，既然你已经见过了血之圣典，那么应该也已经发现它并不完整，我知道你与奈斯血裔关系匪浅，正好也有事询问你，关于其他散落在弥瑞亚的神殿与神像，以及血之圣典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书页，你有什么头绪吗？” 夏洛特问道。 “您……您是想问您打造的那些神殿和神像吗？伟大的真祖冕下，关于您的神殿与神像，吾知道的并不多，毕竟吾平日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不过据吾所知，各个血裔氏族内部应该都是有掌握线索甚至神殿或神像的。” “如果您想要快速恢复力量的话，或许从各大氏族着手会比较容易，据我所知……每个氏族内部其实都还封印着相当可观的血之神力，作为储备的神力底牌。” 罗曼之剑恭敬地回答道。 说完，它又“看”向了世界中央的血之圣典，小心翼翼地道： “至于圣典大人，吾……吾这是第一次见到它，也对它缺失的部分并不了解。” 夏洛特摇了摇头，道： “不，你应该有听说过的，它缺失的部分，就是血族的诅咒书页。” “原来如此……不对！等等！诅咒书页？！” 罗曼之剑的声音突然又变了。 “嗯？有问题吗？” “不……不……没有问题，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竟然是诅咒书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您当初是真的成功了……” 罗曼之剑喃喃道。 听了它的话，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没有直接追问，而是通过契约印记与对方残留在暗夜古堡中的力量继续聆听“心声”，很快就了然了罗曼之剑“记忆”中关于“血之圣典”的秘辛。 ‘原来如此，历史上的血之真祖尝试突破神明的限制，其所作的尝试之一，就是打造超越神明的至高神器么……’ ‘这么说，这至高神器应该就是血之圣典了，这也和血之圣典的资料描述——血族的至高神器相符。’ ‘这样的话，也能解释血之圣典那远超其他神器的力量。’ 夏洛特若有所思。 “伟……伟大的真祖冕下，关于诅咒书页，吾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据吾所知，血魔教团对诅咒书页相当感兴趣，一直在收集它们。” “据说……他们还拥有一件能够定位诅咒书页的圣器，或许会对您有所帮助。” 血魔教团拥有能够定位诅咒书页的圣器？ 夏洛特脸色一黑。 这么重要的事，阿尔布雷希特那个家伙竟然从来都没有提到过！ 不过很快，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有契约在，阿尔布雷希特不可能违背她，他已经提交过关于血族的全部记忆，夏洛特也都已经浏览了一遍，里面并没有相关记录，这说明这件事很可能阿尔布雷希特本身也不知道。 “嗯，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 夏洛特说道。 得到认可，罗曼之剑松了一口气。 夏洛特还想说什么，忽然心中一动。 她感受到现实世界中有两道还算熟悉的气息正在迅速赶来。 查看了一下暗夜古堡的维持状态，夏洛特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道： “好了，你也复苏不久，消耗也不小，就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再次召唤你。” “恭……恭送真祖冕下！” 罗曼之剑连忙道。 从精神世界的深处退出，血之王座上的夏洛特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恭敬立在一旁的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也点了点头： “这次做的不错。” 得到认可，阿尔布雷希特顿时松了一口气，姿态更加恭敬。 夏洛特感知一下时间，又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离开这里吧。” 语毕，她轻轻挥手，绯红色的雾气便又包裹了整个世界。 下一刻，暗夜古堡的世界骤然破碎。 阿尔布雷希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归了现实。 罗曼之剑已经消失不见。 他知道是被真祖冕下收走了，感知着远方逐渐逼近的两道熟悉气息，阿尔布雷希特一声轻笑： “是约罗克和阿莱克么……看来，他们也反应过来了。”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 “可惜，已经晚了。” 语毕，他打了个响指，整个人顿时化为破碎的黑雾消散。 而片刻之后，约罗克公爵和阿莱克公爵终于来到了罗曼之剑消失的地方。 “气息……彻底消失了，我们追丢了。” 约罗克公爵脸色难看地道。 他愤怒地瞪了一眼另一边的血裔精灵，咬牙切齿地道： “阿莱克，这次的事……我一定会向长老会弹劾你！你就等着迎接大长老的怒火吧！”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85- 继承人 “卡……卡斯特尔阁下，您确定要回去了吗？不再在罗曼这边游玩几天吗？” 罗昂城的贵族旅馆里，看着忙忙碌碌收拾行李的卡斯特尔家族的女仆，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特悠闲地倚靠在窗户边。 她一边俯视着繁华的城市，一边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先祖认可仪式已经失败，北地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说着，她对尤尔斯特笑了笑：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很忙的。”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撒在少女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光辉，她那本就美丽的面庞在甜美的笑容里变得似乎更加梦幻了。 哪怕是尤尔斯特也不自觉地呆了呆，但深知对方真实身份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恭敬又惶恐地低下头。 能看自己的老祖宗看的入了迷，尤尔斯特觉得自己也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尤尔斯特，亨利亲王已经死了，我们的契约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吧？回去之后，记得提醒奈斯氏族完成与卡斯特尔的约定哦！” 看着低下头的尤尔斯特，夏洛特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道。 尤尔斯特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请您放心，虽然过程超出了预料，但奈斯氏族一向都是遵守契约的血裔氏族，待到正式掌权后，氏族会向卡斯特尔家族移交罗曼公国的主权的。”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只不过……您或许需要多等一段时间，至少……得等到落星的政局安定之后。” “亨利亲王的死虽然从根本上断绝了紫丁香的继承人，但也导致我们彻底与目前的王室决裂，一些原本倾向我们的贵族恐怕也会产生对我们的不信任，所以……氏族可能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来安定国内。”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嗯，理解理解，需要我的帮助吗？” 尤尔斯特被吓了一跳： “不……不用了！您有心帮助氏族，尤尔斯特非常感激，不过……还是算了，这次仪式之后，您这具身体的身世恐怕也会很快被彻底揭开，卡斯特尔伯爵身份特殊……不宜在落星王位动荡期间卷入纷争，恐怕氏族内部也不会乐见此事。” “约罗克大人虽然说服了长老会与卡斯特尔结盟，但更多的族人其实对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相当警惕。” “恕我直言，氏族内部对于真祖的归来依旧抱有极大的恐惧，哪怕是为圣临日准备，其最大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防止可能归来的真祖的清算……” “所以……” 夏洛特点了点头： “我知道，需要更多的时间，对吧？” 尤尔斯特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是这样的。” 说着，似乎是担心夏洛特误解，他又连忙道： “不过……请您放心，我已经是您的血之眷属，也已经见证了您的仁慈，我想……如果是现在的您，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够争取到族裔的支持的。” 夏洛特笑了笑，说： “我不急，以我现在的力量，其实也暂时没有那个打算，毕竟……实力才是根本。” “不过……我听说奈斯氏族内部仍然保留着一定的血之神力，甚至本身也掌握有无面神像打造的神器，这个你了解吗？”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说道： “您是想说氏族的星之水晶吧？” “氏族的确用无面神像打造了一件神器，不……应该说是圣器，目前掌控在约罗克大人手中。” “至于血之神力……我不清楚，但应该都是长老会保存的，毕竟柯西冕下留存的那几件神器也由长老会保管。” “那个……卡斯特尔伯爵阁下，您……您是打算拿回这些东西吗？”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你能做到？” 尤尔斯特有些尴尬： “恐……恐怕不能，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血之伯爵。” 夏洛特笑了笑： “无妨，我现在还无意掌控奈斯氏族，你继续在氏族内部潜伏即可，当然，若是能够寻找到更多的支持者，那更好。” “此番回去之后，或许我会沉睡一段时间，你有的是时间来在奈斯氏族做各种准备。”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心中一动： “沉……沉睡？您……您的力量是要进一步恢复了吗？” 夏洛特笑了笑，不置可否。 “夏洛特大人，马车已经备好，我们随时都可以上路。” 房门轻轻叩响，女仆雪莉的声音传了进来。 夏洛特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 说罢，她对尤尔斯特笑了笑： “尤尔斯特，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带给我不错的惊喜。” 语毕，夏洛特便在欧多西亚的陪同下离开客房。 “真……不，卡斯特尔阁下！”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又连忙叫住了她。 夏洛特微微一顿。 “尤尔斯特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面带忐忑。 他一番纠结后，又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祝您一路顺风。” 夏洛特看了一眼他那明显心事重重的脸，心中一动，问道： “尤尔斯特阁下，奈斯氏族内部……真的没有问题吗？” 尤尔斯特愣了愣。 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没有，至少……暂时没有。”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求助，毕竟……我们也是‘盟友’。” 尤尔斯特恭敬俯首： “我会的。” 离开旅馆，夏洛特坐上马车，卡斯特尔的车队也缓缓启程，向港口驶去。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船，走的时候亦然。 夏洛特挥了挥手，示意尤尔斯特不必再送，随后关上了窗帘。 而在马车的窗帘合上之后，银色的光芒显现，一把虚幻的袖珍精灵双手剑缓缓在夏洛特身旁浮现： “嘿，他刚刚肯定是想问吾的下落，他的想法都要写在脸上了！” “真祖冕下，您真的不打算趁机夺取奈斯氏族的权力吗？这可是最好的时机，他们这次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这是罗曼之剑的器灵投影，只有身为主人的夏洛特能够看到。 看着身旁幸灾乐祸的罗曼之剑，夏洛特挑了挑眉： “哦，如何说？” “当然是因为杀死罗曼继承人的是月神岛的奈斯血裔了，奈斯血裔内部本就有分裂的趋势，月神岛与落星本就一直在争夺氏族的主导权，这次……恐怕要热闹了。” “呵呵，您不觉得，这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吗？不管是奈斯氏族，还是罗曼家族！” 罗曼之剑有些贱兮兮地蛊惑道。 夏洛特瞅了一眼这把幸灾乐祸的神器，也不揭穿对方完全是自己倒霉的同时也想看别人倒霉。 这家伙记仇呢，估计八成将它栽到自己手里这件事的仇也算在奈斯氏族和罗曼家族那儿了，正搁这儿拱火呢。 看到夏洛特那不为所动的模样以及意味深长的目光，罗曼之剑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它轻咳一声，怂里怂气地缩了回去。 夏洛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另一边： “阿尔布雷希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的对面，黑色的雾气缓缓凝聚，最终变化成了阿尔布雷希特的样子。 “伟大的真祖冕下，我计划返回新月王国，拉拢教团内部的血裔，继续为您效劳！” 阿尔布雷希特神色严肃，态度恭敬地道。 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次，不是去躲清静了？”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僵，干笑道： “您……您说笑了。” 夏洛特没再施压。 她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点了点头： “去吧，别让我失望，另外新增一个任务，我要你去调查清楚血魔教团内部能够定位诅咒书页的圣器，找到它，然后……拿到它。” “定位诅咒书页的圣器？” 阿尔布雷希特眉毛一扬。 他若有所思，对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伟大的真祖冕下，谨遵您的神谕……” 说完，阿尔布雷希再次化为黑雾，迅速消散。 夏洛特缓缓收回视线。 她看着窗外渐近的码头以及已经在码头旁准备好的自家船队，喃喃道： “这次回去……就可以安心融合神像了。” …… 神圣历1446年9月5日，落星王国王太子亨利亲王在罗曼祭典仪式中遇袭身亡。 罗曼家族传承神器罗曼之剑追逐凶手而去，不知所踪。 有言称，刺杀亨利亲王的，乃是红丁香家族的狂热支持者，且疑似与血族有关。 消息传入落星之后，举国大哗。 …… 落星王国，王都落星城。 王室寝宫内，浓烈的药草味儿相当刺鼻，守护王宫的骑士们神情肃穆，面带严峻。 身穿红白制服的女仆围在床前，小心翼翼地为躺在床上的爱德华三世擦拭身体。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断断续续，艰难又虚弱，而每次咳嗽，都会牵动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引得更多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绷带间蔓延。 女仆们一阵手忙脚乱，看着那止不住的血迹，脸色越发苍白。 一阵骚动后，一名骑士打扮的中年贵族忧心忡忡地进入寝宫。 他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形容枯槁，面无血色的老人，犹豫了一下，又缓缓退下。 只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爱德华三世却突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声音虚弱地问道： “是……萨摩莱特卿么……” “陛下，是臣下。” 中年贵族停下了步伐，朝着床铺恭敬行礼。 爱德华三世又剧烈咳嗽了几声，问道： “是……那边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中年贵族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周围。 爱德华三世虚弱地道： “你们……都出去吧。” 女仆与骑士们犹豫了一下，纷纷行礼告退，寝宫之内只剩下了爱德华三世与中年贵族两人。 爱德华三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见状，中年贵族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大口大口地喘息了片刻，爱德华三世那浑浊的双眼渐渐闪出利芒： “说吧，萨摩莱特卿，亨利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中年贵族叹了口气，说道： “已经……初步有结果了，殿下死于血族独有的魔法，根据我们的暗中调查，殿下的随行人员中，不少都已经被血族所渗透……” “咳咳……咳咳咳……血族！又是血族！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咳咳……” 爱德华三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陛下！” 中年贵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呼唤人过来，却被爱德华三世所阻： “罢了，不用喊人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陛下……” 中年贵族面带担忧。 爱德华三世摇了摇头，示意他给自己倒杯水，待到艰难地喝下一口水后，爱德华三世才又气喘吁吁地问道： “红丁香那边……如何了？” 中年贵族犹豫了一下，说： “他们已经第三次向议会提议重新确定继承人了，议会也已经通过了议案，恐怕很快就会向内阁施压……” 听了中年贵族的话，爱德华三世一声嗤笑： “呵呵，重新确定继承人……咳咳……无非就是想夺取这个王位罢了……咳咳……” “他们……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咳咳，有那些血裔在他们背后支持……咳咳……” “哼，为了王位的继承，竟然勾结血裔……咳咳，我怎么可能会将落星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咳咳咳……” “联合贵族阻拦我统一新月，又勾结血族给我下药，现在还刺杀亨利……这些可恶的家伙，休想得到我的王位！” “他们越是想要脱离教会，我就越不让他们得逞！他们越是想要得到王位，我就越要让他们失望！咳咳……咳咳咳咳……” 爱德华三世面露狰狞，神情激动，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 中年贵族被吓了一跳，连忙道： “陛下！您还是好好躺着吧！我这就去叫神官和医师……” “不必了。” 爱德华三世摇了摇头。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而后又问道： “罗曼……之剑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我的那个甥女……如何了？” 中年贵族沉默了一下，说道： “她已经返回领地了，经调查，她应该与这次刺杀无关。” “不过，也不排除她同样与血族有来往的可能，但考虑到她在教会的身份，这种可能性很小。” “不过，据说她离开之前相当气愤，殿下似乎并没有按照您告知他的计划行动，亲自前往北地拜访，而是自作主张更改了计划，所谓劫持也确有其事，殿下甚至还雇佣了东尤奈特的佣兵……” “我们似乎都小瞧她了，她能够平定领地的叛乱并击退入侵，并不只是靠着家族的余惠和侥幸。” 听了中年贵族的话，爱德华三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哼，是又听信了康特那个家伙的谗言了吧？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担心自己被剥夺了继承权……” “愚蠢！真是愚蠢！他到底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剥夺他的继承权！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咳咳咳……” 爱德华三世愤愤不已，眉眼间满是失望。 轻吐了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许久后才重新睁开，眉眼间满是怨毒、疯狂与嘲讽： “萨摩莱特卿……” “陛下，我在。” “听我……拟诏吧……我说，你来写……” “陛下……您难道是要……” “咳咳咳……继承人……确实是需要确立了，既然他们那么在意血统，那么……那么我会给他们……立一个‘合——乎——规——矩’的人选！” 爱德华三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 …… -86- 第二次沉睡 返程很顺利。 三天之后，归心似箭的夏洛特就回到了自家领地。 在“护送”夏洛特回到北港之后，黑龙欧多西亚就再次启程了。 她在罗曼公国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将会按照尼斯的模型预测，去寻找其他那些尚未发掘的远古之殿。 对于此次罗曼公国之行，夏洛特还是相当满意的，虽然过程有些不同，但她的几个目的几乎都已经完成。 与奈斯氏族的协约暂且不提，有尤尔斯特作保，夏洛特估摸着等到自己晋升炽阳后，头顶上多一个罗曼公爵的头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按照之前的经验，她很有可能会在晋升之后再次沉睡。 说不定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罗曼公国就已经纳入了卡斯特尔家族的掌控，而她自己也变成罗曼女公爵了。 夏洛特还是很期待的，就算是不提更高的爵位所带来的人类世界的地位的收益，更大的领土也有利于她暗中积聚力量。 罗曼公国的远古之殿的寻找工作已经完成。 在获得罗曼之剑后，夏洛特已经从这把神器的器灵那里得到了确认，尼斯推测的罗曼公国尚未发掘的那座远古之殿，正是罗曼之剑的封印场所。 而至于夏洛特心心念念的无面神像，自然也已经被罗曼之剑给“吞”了。 “这个……当初吾被罗曼努斯带到那里的时候，还只是一件圣器，吾最终是靠着与神像的融合才成为真正的神器的。” “真……真祖冕下，您真的不会将吾给熔了，然后重新把神像给析出来吧？” 罗曼之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显然，虽然有了夏洛特的保证，在知晓她前往罗曼公国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寻找远古之殿与无面神像后，罗曼之剑还是有些忐忑。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如果我真的想把你熔了，早就在罗昂这么做了，也没必要和你签订契约。” 夏洛特没好气地道。 说完，她拿起女仆雪莉为她倒好的甜牛奶轻抿一口，又看向了一旁正兴致勃勃地围着罗曼之剑转来转去的尼斯： “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尼斯吧，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听了夏洛特的话，罗曼之剑的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某只黑猫： “说起来……吾刚刚都想问了，尼斯阁下的气息……让吾感觉有些亲近和熟悉……不知尼斯阁下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让吾感觉到有一种近乎同源的力量？” “喵，你当然会感到亲近，毕竟我的这具身体像你一样，都是用夏洛特大人失落的神像打造的。” 尼斯骄傲地说道。 说完，它又兴致勃勃地看向了罗曼之剑，目光中满是求知欲： “不过……真没想到罗曼努斯竟然能够靠着无面神像将圣器升格为智慧神器……看来，我对神话的研究还是不够……” “神……神像打造的？你的身体竟然是无面神像打造的？！” 罗曼之剑惊诧道。 “所以……你尽可放心，仁慈的夏洛特大人连我这个废物都好好地养着呢，身为神话级神器的你，自然也不会销毁了。” 尼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了尼斯的话，罗曼之剑这才彻底安心。 “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有进行完罗曼家族的先祖认可仪式来着，我这具身体好歹也算流着罗曼之血来着，应该也可以进行强化吧？” 看着眼前的罗曼之剑，夏洛特忽然想起来进行到一半的先祖认可仪式，自语道。 不过，听了她的话，罗曼之剑的语气却有些古怪： “您？先祖认可仪式？这个……不是吧？莫非您还打算让吾来为您纯化血脉吗？” “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看向了罗曼之剑：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吾的确能够帮助凡人强化身体素质和血脉力量，但您这具身体已经不算是凡人了吧！虽然强度可能还不够，但就品质上来说，已经堪比圣躯了好吧！” 罗曼之剑说道。 圣躯？ 夏洛特怔了怔。 所谓圣躯，正是圣者的躯体了，也是神话降世之后承接的躯壳。 因为经过神力改造，圣躯已经不算凡躯。 听了罗曼之剑的话，夏洛特看了看自己那白皙的手掌，若有所思。 说起来……她最近确实感觉神力的操控越发自如了。 莫非……从点燃神火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体就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接受着神火的淬炼和改造么？ 还有在先祖认可仪式上分出那滴血液的时候也是，若是按照以前，她可没有办法将神力纳入到血液里…… 能够承载神力的只有‘圣器’和‘神器’，这么说的话，莫非她的身体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成改造了？ 如此说来，除了血之神力的输出强度还做不到维持稳定外，她岂不是与那些真正的复苏神话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别说，夏洛特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和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关于神话的记载，以及罗曼之剑本身对神话的认知进行一一比对后，夏洛特惊异地发现，现在的她……还真的与复苏的神话分不出什么差异了。 “等等……那这样的话……岂不是也意味着我的本体直达半神之前的瓶颈，都已经彻底消失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特精神一振。 超凡者的晋升也是存在瓶颈的，夏洛特亦然。 只不过，她拥有血之圣典这个外挂，能够靠着点亮传承天赋之树来进行突破。 但神灵的复苏是没有瓶颈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有些激动。 这意味着只要她继续融合无面神像，吸收更多的血之神力，甚至很可能直接将自己的本体实力提升至圣者的强度！ 念头至此，夏洛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合从阿尔布雷希特那里没收过来的那尊无面神像了。 不过，夏洛特没有贸然行动。 就算是没有瓶颈了，她也不确定自己这次融合无面神像之后是否会陷入沉睡。 不……应该说她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很有可能会遇到像上一次晋升的时候类似的情况。 夏洛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这种预感的，特别是点燃神火之后，也可能是生命层次的质变，她的这种预感往往都挺准的。 所以……在融合无面神像前，她要做好安排，免得真的沉睡之后自己的领地和教团遇到问题。 领地也就罢了，毕竟已经走上了正轨，按照夏洛特的各种计划和安排，哪怕是没有了她坐镇，靠着尼斯和塞巴斯也能撑起来，她的身份也能让尼斯去伪装。 但教团那边……夏洛特可是还记得在自己沉睡前，可是还要准备一个替代自己“赐予神恩”的苦力的。 这件事，夏洛特原本是打算实在没办法就让身体是“神器”的尼斯去做。 但现在嘛…… 她有了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罗曼之剑，态度也和颜悦色了起来： “罗曼，你经常举办先祖认可仪式，对于赐予凡俗力量这种事，应该也相当熟练了吧？” 罗曼之剑被夏洛特那突然温和起来的态度吓了一跳。 “额……还好吧，算是小有经验，真……夏洛特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能够将凡人的意识拉入你的精神空间，对吗？” “是的，的确可以，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当然……比起精神空间，吾更愿意称之为器灵空间。” “嗯……器灵空间，你在你的器灵空间中可以改变自己幻化的样子，对吗？” “这个……确实能做到，历代的先祖认可仪式里我也是这么干的，我还挺喜欢将那些罗曼后裔拉入我的意识里进行考验的。” “很好！” 夏洛特微微点头。 她笑了笑，说道： “我准备进一步提升力量，或许会陷入沉睡，在此期间，我需要留下一个能够代替我连接信仰中枢，赐予神恩的存在。” 说完，她看向了罗曼之剑，笑容越发和煦： “罗曼，我看你天赋秉异，剑骨惊奇，想来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史上最具智慧的神器！” “在我沉睡期间，你可愿意代替我，助我维持信仰网络的正常运转和神恩赐予吗？” 夏洛特的一顿乱夸，将罗曼之剑砸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它几乎是顿时兴奋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愿意！当然愿意！能够做您的神器为您效劳，就是罗曼最大的荣幸啊！” 真好对付。 看着满心欢喜的罗曼之剑，夏洛特与尼斯同时暗道。 尼斯怜悯地看了罗曼之剑一眼。 信仰网络的中枢？ 点燃神火的神明倒是能够偷懒，完全可以屏蔽多数信徒的声音最低限度地维持整个网络的运转，但如果是一件神器的话…… 嘿，等着享受万千信徒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祈祷吧！ …… 半是忽悠半是命令地让罗曼之剑承担了自己沉睡后的信仰中枢工作，夏洛特算是了却了最后一个担忧。 她向除去阿尔布雷希特之外的所有眷属下达了自己将进一步恢复力量，并再次短期“沉睡”的“神谕”后，便进入了塞巴斯为她早已准备好的暗室内。 里三层，外三层地做好了密室的封印与结界，夏洛特重新躺进了塞巴斯为她准备的那个奢华的水晶棺材里。 为了防止这次一次再度引起教会镇神钟示警，她还特意命尼斯提前准备了一座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北港的超大型屏蔽法阵。 一切准备就绪后，夏洛特取出无面神像，放在自己胸前。 她轻轻闭上眼睛，开始进行融合。 绯红色的光辉绽放，夏洛特胸前的无面神像逐渐开始“融化”…… 夏洛特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渗透入自己的身体，进入自己的心脏。 她的那已经逐渐染上赤金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中央的神火也随之热烈燃烧。 充沛的血之神力涌向四肢，迅速增强着夏洛特心脏处的火焰。 渐渐地，在夏洛特的心脏里，神火燃烧的地方，一座能够容纳神力的空间逐渐形成。 而那些曾经被夏洛特存储在血之圣典中的神力，以及散落在她身体各处和意识深处的神力，也尽数被牵引，汇聚到了“神力池”中。 金红色的光辉在夏洛特的身躯上绽放，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逐渐升腾，整个暗室都隐隐开始颤抖。 层层叠叠的光辉亮起，那是夏洛特留下了各种各样的法阵自行开始运转，压制着暗室中那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和气息。 但即使如此，伴随着神力的蔓延，浓郁的魔力也开始以夏洛特的躯体为中心向周围逸散，元素之力愈发躁动，渐渐地……甚至有晶莹剔透的红色晶体在暗室各处析出。 那竟然是凝聚的魔晶。 整个暗室内的魔力浓度，甚至已经高到了析出晶体的程度！ 就连暗室之外，暗中守护的尼斯也注意到了空气中魔力的变化，它瞪大了眼睛，神情惊异： “这是……领域共鸣的先兆？” “夏洛特大人……这是本体要恢复到圣者的姿态了吗？！”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夏洛特已经不知道了。 在融合神像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意袭来。 很快，她便陷入了沉睡…… -87- 不是对方太弱，而是自己太强 夏洛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她穿越成了一名异世界的贵族少女，被邪恶的祖母挂到了十字架上。 关键时刻，强大的力量在她身上爆发，她觉醒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复苏了古老的记忆。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夏洛特，但又不是夏洛特。 她是血族的始祖，她是一切血裔的源头，她是诸神的梦魇，掌管黑暗与血月的永夜君王…… 她看到自己高坐在王座之上，接受着着众生的臣服。 血裔们向她朝拜，神话们向她俯首。 她看到自己站在世界之巅，仰望着天上那耀眼的太阳，金红色的瞳孔中满是复杂。 她看到自己抬起右手，抓握向太阳，下一刻……乾坤倒转，黑暗将太阳吞噬，一轮硕大的血月缓缓升空。 突然，夏洛特看到“自己”动作一停。 一对冰冷的金红色眼眸望了过来，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谁？” 夏洛特瞬间一惊。 而下一刻，整个“梦境”也骤然破碎。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仿佛从天空中坠落一般，而很快，失重感消失，身体的感知也迅速恢复。 夏洛特感受到了冷。 紧接着，是刺鼻的血腥气，以及木料烧焦的气味儿。 大地剧烈震动，狂风在耳旁呼啸，夏洛特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愤怒的呐喊与咆哮，惊恐的求饶与惨叫。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夏洛特下意识伸出手格挡，而当她睁开双眼后，看到一名外表丑陋的人形怪物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那怪物的脸上布满褶皱，有着四只手臂，它身穿简陋的皮甲，手中则举着一把精灵风格的大剑，剑锋正砍在夏洛特的手臂上。 更准确地说，是夏洛特的手腕上。 只是，夏洛特的手腕一丝伤痕也没有，而怪物手中的大剑却被崩出了一个缺口。 好弱……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夏洛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她甚至都没有进行防御，而只是下意识抬起手臂做了格挡，因为她刚刚没有感受到丝毫威胁。 然而，当夏洛特感知出对方的气息的时候，却微微一怔。 对方……是一名入阶者。 不到银月的程度，但至少也有繁星后期的实力。 眼前的怪物身上魔力涌动，已经隐隐有了外放的趋势，大剑更是微微泛着银光，刚刚的一剑绝对是注入魔力之后全力砍下的。 然而，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被对方一剑砍到的感觉，却和挠痒痒差不多…… 夏洛特觉得相当荒谬。 某一瞬间，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对方的实力太弱。 而是她自己……实力太强了。 夏洛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她穿着自己进入水晶棺之前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那件女式秘银附魔裙甲，腰间还别着一把精灵细剑。 裙甲和细剑中都流转着血之神力，那是她沉睡之前提前注入其中的，这两件装备已经算是神器。 显然，如同第一次“穿越”时那样，她穿在身上的“装备”一同随着她的“苏醒”穿越过来了。 不过，她的身体状态明显与沉睡之前不一样了。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自己的体内流淌着充沛的魔力，源源不断的魔力与血液交织在一起，在体内形成了一张循环不断的网。 而网络的中央，则是她那颗规律跳动的金色心脏，心脏之中，一座充斥着血之神力的神力池与她的一身魔力相连，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而在神力池中，金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正是夏洛特点燃的神火。 淡淡的光辉在夏洛特的周身环绕，那是与魔力交织在一起的血之神力散发的微光。 在那微光之下，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坚硬。 不，那不是仿佛，而是就是。 怪物手中的大剑的豁口就是证明。 夏洛特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实力如此强大。 与真祖解放】时不同，她此时此刻并没有激活血之圣典的力量，然而却依旧有那种近似于“真祖解放”时的感觉。 这让夏洛特一时间竟然有些摸不准自己现在的境界和实力。 她想要调动一下血之圣典查看一下个人的状态，但不出意料的是这一次圣典又被封印了，绝大多数力量都无法进行使用。 然而，虽然圣典的很多力量无法使用，但夏洛特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她现在只要想，就算是不借用血之圣典，也依旧能够使用出部分与血之圣典一样的能力。 确定自己的身体状态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能是融合无面神像进一步提升了夏洛特的精神力，她的思维变得更快了，甚至已经隐隐不下于真祖解放】的时候。 而当夏洛特的目光看向周围之后，顿时又是一怔。 她发现自己出现的地方是一片战场。 天空中，乌云密布，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在呼啸的风中飘洒。 地面上，一场残酷的战斗正在打响。 交战的双方有上千人，一方是怪物，另一方是人类与半精灵。 前者的数量比较少，恐怕只有二三百个，后者的数量比较多，几乎是前者的三倍。 然而，战场的局势却是怪物的一方极具优势，压着人类与半精灵打，人类与半精灵的队伍已经隐隐有了崩溃的可能。 那些怪物面容一个比一个丑陋，身体更是无比畸形，有的有四只手臂，有的有三条腿，有的甚至有两颗头颅。 它们身形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装备也和人类与半精灵一方类似，而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额头上几乎都绘有一个三角状的奇异符号。 这是……某个神明的圣徽？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又看向了人类与半精灵一方。 这一方，人类的数量多一些，半精灵则比较少，他们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符号，但夏洛特却看到他们的队伍中高举着红色旗帜。 而当夏洛特看清楚那旗帜之后，顿时又愣住了。 那红色旗帜之上，以白色线条勾勒着似曾相识的图案。 虽然很多地方不太一样，但整体的形状看起来却与夏洛特圣徽上的蔷薇颇为相似。 而若是仔细分辨的话，那图案上的有些地方还有杂乱的线条，看起来像是原本圣徽上断断续续的荆棘。 不是夏洛特的符号。 但却又神似夏洛特的符号。 或者说，就跟从夏洛特的圣徽上截取下来的似的。 而此时此刻，她周围的人类和怪物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战斗，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看着她那空手接大剑的细腻手腕。 “是……是神眷者！她是神眷者！快！杀了她！一起杀了她！” 袭击夏洛特的怪物突然惊恐地喊道。 声音嘶哑，但夏洛特却能听懂。 那是与夏洛特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古弥瑞亚语。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眼前的怪物。 古弥瑞亚语与现在的大陆通用语类似，只不过少了许多精灵语的舶来词，是人类世界最古老的通用语言。 而考虑到她大概率是又“穿越”到过去了，那这些怪物的身份就很有意思了。 这些怪物……应该也是人类。 至少曾经是人类。 下一刻，野兽般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足足六头狰狞的怪物挥舞着狼牙棒和大剑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他们身上魔力涌动，清一色的全都是入阶者。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一名装备相对精良的人类战士表情微变，朝着夏洛特大喊一声“小心”。 夏洛特的目光扫过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几头怪物，湛蓝色的瞳孔无比平静。 几头怪物的攻击转瞬即至。 伴随着轰鸣，他们手中的巨剑与狼牙棒砸向了夏洛特站立的地方，腾起一阵雪雾。 看着纷飞的冰屑，怪物们的嘴角纷纷扬起了狞笑。 然而，当冰雪的碎屑散去，他们的表情很快就化为了惊愕。 只见他们刚刚攻击的地方，除去一片塌陷的地面外，什么都没有。 明明没有看到对方躲开，但却没有了敌人的身影。 最早攻击夏洛特的怪物一脸愕然。 它打算扭头寻找夏洛特的身影，但头颅却不听它的使唤，它明明是向右边扭头的，但视线却一下子飞了出去。 它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它看到了自己手中那熟悉的大剑，它看到自己的脖颈间那平整的切口。 鲜血喷射，意识的最后，它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它被斩首了。 而与此同时，其他六头怪物的动作同样僵在了原地。 伴随着喷涌的血雾，它们的头颅也纷纷与身体分离，畸形的身躯如同破布一般跌倒在地。 这一系列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周围的人类、半精灵和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袭击夏洛特的入阶怪物就全都毙命了。 而在怪物们倒下之后，众人才看到那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神秘少女已经站在了十米开外。 金色的长发布随着凛冽的寒风起舞，精美的铠甲在雪地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湛蓝色的眼眸依旧平静，隐有光华流转，在那精致的容颜与白皙肌肤的衬托下，带给人一种强烈的神秘与高贵感。 她缓缓收起手中的精灵细剑，剑身甚至连一丝鲜血都没有留下。 虽然外表看上去相当年幼，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敢于小瞧少女的实力。 一道道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尽是愕然与震撼。 “好……好强！” 刚刚提醒夏洛特的人类战士瞪大了眼睛。 夏洛特也对自己的实力感到惊讶。 慢，太慢了。 她没想到入阶者的动作可以如此之慢，以至于她几乎是闲庭若步地将这些怪物纷纷斩首，而怪物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她也知道不是对方真的那么慢，而是她的速度太快了。 她现在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些过去还需要她一番缠斗的入阶者，现在在她面前却宛若待宰的羔羊。 而上一次有过类似的感受，还是她进行真祖解放的时候。 但显然，她现在并没有进行真祖解放。 不仅如此，她刚刚甚至连魔力都没有动用，而是完全只是凭借着肉身的速度与力量。 这种进一步的实力对比，让夏洛特有了一个听起来或许离谱，但实际上却很有可能，且让人颇为激动的结论…… 她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没有达到，恐怕也已经接近传奇了。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看向了四周。 看到她的目光投过来，周围的怪物面露恐惧，纷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就连人类与半精灵，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敬畏与警惕。 “呵呵，真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一位神眷者！” 一连串粗犷的笑声传来，吸引了夏洛特的注意。 她望了过去，只见怪物一方一阵骚动，纷纷向两侧让开，一个全身披着重甲的怪物走了出来。 那是一头身高近乎三米的怪物，与其他怪物相比，他身上的人类特征更多一些，但身后却长着一条狰狞的尾巴。 他扛着一把巨剑，身上煞气逼人，铁塔一般的身躯带给人极大的压力。 而他的气息，更是远超其他的怪物，在夏洛特的感知里，甚至超过了塞巴斯。 这是一名炽阳实力的超凡者。 他的额头上同样有着三角状的符号，只是与其他的怪物不同，他额头上的符号明显不是画上去的，而像是刻印上去的。 不仅如此，在夏洛特的“视野”里，他的周身还隐约环绕着暗绿色的光芒。 那竟然是某种神力。 “巨……巨魔！” 人类一方发出一阵低呼。 他们脸色一变，面露恐惧，纷纷下意识向后面退去。 不过，被他们称之为“巨魔”的怪物却看都没看众人一眼。 他那暗黄色的眼睛中只倒映着夏洛特的身影，神情间充满了战意与兴致： “我是憎恶与畸变之神座下从属阿托斯，北疆的天命领主。” “不知阁下是哪一位神明的眷属，为何要介入到我们与这些伪信者的纷争之中？” -88- 你到底是什么人？！ 憎恶与畸变之神？ 夏洛特微微蹙眉。 这是她从没有听说过的神名，哪怕是纵观她看过的那些历史典籍也并没有相关描述。 考虑她有可能穿越的历史时期，莫非……这是一尊活跃在神话纪元早期的弥瑞亚旧神？ 夏洛特猜测着眼前巨魔背后神灵的来历。 不过，巨魔却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和夏洛特交流了。 只见他眯着眼睛盯着夏洛特，端详了一会儿后，忽然笑了： “不……明明动用了神力，但身上却连圣徽印记都没有，嘿，看来……又是哪个获得了神之碎片的幸运儿。” “可惜了，今天你遇到了我，必然将成为阿拉多冕下的祭品！” 说罢，只见巨魔大喝一声，额头上的三角状圣徽光辉闪耀，挥舞着手中巨剑朝着夏洛特劈来。 圣徽印记？神之碎片？ 夏洛特心中微动，略有猜测，面上则丝毫不显，而是同样举起精灵细剑做防御状。 眼前的巨魔明显是炽阳级别的超凡者。 虽然夏洛特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自己也突破了炽阳甚至逼近了传奇，但没有实力相近的磨刀石，她还是不能很好地确定自己的真实战力。 之前秒杀的那些怪物，实力还是太菜了，还没办法让她试出自己的底，但眼前的巨魔却不错。 巨魔的大剑转瞬即至，与夏洛特的精灵细剑相接，爆发出一声轰鸣的巨响。 以夏洛特为中心，地面顿时龟裂，腾起一片混合着沙石的雪雾，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震动了起来。 余波扩散开来，将附近的人类与半精灵震的东倒西歪，而靠近一些的战士甚至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陷入了昏迷。 好……好恐怖的实力！ 仅仅是战斗的余波就直接让附近的超凡者全都失去了战斗力，这就是憎恶与畸变之神座下最强的神眷者么…… 远处，拄着长剑艰难站立的人类首领战士看着被雪雾遮蔽战场，脸上满是惊骇。 然而，就在众人为巨魔的力量感到骇然，为少女的处境感到担忧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却忽然从雪雾中飞起，飞快向后退去。 是巨魔。 只见他落地之后又退后了数步，之后才稳定了步伐，挥舞巨剑的双手微微颤抖，暗黄色的瞳孔中满是凝重。 宛若某种玻璃龟裂的声音传来，在众人愕然的目光里，只见巨魔手中的巨剑以剑刃为中心，蔓延出蛛网一般的裂痕，而后直接断裂！ 雪雾散去，显露出夏洛特的身影。 她依旧毫发未损，正活动着单手拿剑的手腕。 而当她再次看上巨魔的时候，目光也终于带上了兴趣。 炽阳到底还是炽阳。 虽然依旧没有破她的防，甚至直接被她用神力强化过的精灵剑给反震碎了武器，但眼前巨魔的力气却是不弱。 刚刚那一下，猝不及防之下，都将她的虎口震得有那么一点点麻了。 ‘不动用神力的话，或许能和眼前的巨魔打上一场，确认下我血之神力外的实际战力。’ 夏洛特如此判断。 “这是……神器？” 看着夏洛特手中那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的精灵细剑，巨魔有些惊疑不定。 说完，他又一声冷笑，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原来竟然还有神器傍身，不……看来，你手中的神器，应该就是神之碎片的来源了。” “不过……它很快就是我的了！” 语毕，只见巨魔抛开巨剑，张开双臂，一声大喝： “伟大的憎恶与畸变之神！您的忠实的信徒‘巨魔’克努特，向您祈求恩赐！” 语毕，墨绿色的光辉在巨魔的身上亮起，他额头的三角圣徽再度绽放光芒，而他的身躯则突然再度暴涨。 只见他全身肌肉鼓起，气息不断上涨，肿胀的肉瘤如同泡沫一般蔓延，转眼间便化身成一个身高近乎六米的怪物。 他喷吐着白色的烟雾，尖利的獠牙流淌着腐蚀性的涎液，层层叠叠的倒刺与墨绿色的鳞甲覆盖了全身。 恐怖的威压以怪物为中心扩散开来，让每一个被气息笼罩的战士都腿脚发软，瑟瑟发抖。 “是畸……畸变神恩！” 有半精灵战士瞪大了眼睛。 只见怪物贪婪地看着夏洛特，狰狞的血口再次喷吐出雾气。 这一次，雾气是淡淡的墨绿色。 那诡异的雾气以怪物为中心向周围扩散，而被波及到的人则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也开始生长出肉瘤与脓包。 “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各处响起，那些被墨绿色雾气“污染”的人很快就化为了一头头怪物。 “不好！是畸变领域！那个灭掉多个城邦的畸变领域！大家快退！” 人类一方的首领战士惊呼道。 畸变……领域么？ 夏洛特眉毛一扬。 领域是传奇的标志。 每一个踏上传奇的存在，精神力场都会再次蜕变，形成能够干涉现实的领域。 不过，眼前怪物的气息还并没有达到传奇的层次，他的领域应该是神力加持下异变的精神力场。 也就是说，眼前的怪物借助神明的力量，施展出了只有传奇才能施展的领域之力！ 只见墨绿雾气蔓延下，巨魔那本就恐怖的气息变得更加活跃而躁动，肉瘤之下青筋蔓延，如同有无数只虫子在爬一般。 他一声咆哮，再次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夏洛特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展开领域的巨魔已经借助了神明的力量，她也必须要慎重起来了。 转瞬间，两人战在一起。 比之前更加恐怖的震动以两人为中心辐射四周，战场的中心已经彻底化为了凡人不可靠近的绝域。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巨魔的力量比起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强大了恐怕不下三倍！ 然而…… “力度还行，但还是……不够强，而且也太慢了。” 夏洛特喃喃自语。 她挥舞精灵细剑，轻易地便将巨魔的攻击尽数挡下，剑锋如同月光般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在巨魔的身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然而，每当她留下一道伤口后，周围的墨绿色雾气又都会涌入巨魔的身躯，那狰狞的伤口便又肉芽蠕动，转眼间就重新愈合。 看到这一幕，夏洛特微微挑眉： “原来如此……畸变之外，也能帮助愈合么。” 她并没有动用血之神力，而是进一步加快了攻击的动作，同时引动魔力，为自己施加了血肉之道和野性之道的数种能够进行“强化”和“加速”的天赋魔法。 顷刻间，夏洛特的速度骤然提升，整个人也仿佛化为了一道道残影。 而与此同时，巨魔身上的伤痕也迅速增多。 很快，他受伤的速度就超过了愈合的速度。 他一声怒吼，身上的墨绿色光辉更加明亮，气势也变得更加凶悍。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也不再保留本体的战力，将一身的魔力尽数调动。 一时间，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两人身上释放开来，他们的战斗也进一步白热化。 “轰！” “嘭！” “锵！” 其他人已经彻底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觉得双方化为一暗绿，一暗红的两道流光，彼此不断碰撞，而，每一次碰撞，都如同一发砸入地面的陨石。 仅仅数息之后，狼藉的战场便天翻地覆，在两人的战斗下面目全非。 大地龟裂，森林崩毁，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这场战斗的破坏力……甚至超过了当初塞巴斯与两位教会炽阳在波尔德城郊外的争锋！ 而在又一次碰撞之后，一绿一红两道流光终于分开。 绿色的流光再度后退，显现出巨魔的模样，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外表已经相当凄惨。 一道道狰狞的伤痕遍布他那高大的身躯，左臂甚至直接被斩断，虽然肉芽依旧在伤口处蠕动，不断修复着伤口，但速度已经明显比最早的时候慢了许多。 巨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夏洛特，暗黄色的瞳孔中满是忌惮和不可思议：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畸变领域乃是主上赐予我等的最强神恩，哪怕是那些异神的眷属也无法承受侵蚀，侥幸拿到神之碎片的凡人更是根本无法抗衡。” “但为何……对你却没有效果？” 听了巨魔的话，夏洛特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可惜。 神力加持下的领域的确很强，特别是眼前这个怪物明显带有污染性质的畸变领域。 就如同神力污染一样，在神圣王庭治下，超凡力量的严重污染甚至连实力强大的神官都没有办法处理。 但可惜，这玩意儿对夏洛特无用。 没错，对方的畸变领域能够污染很多东西，就连神力也能侵蚀，凡人更是根本无法抗衡。 但谁让夏洛特早就不是凡人了呢？ 点燃了神火的她，身体早已蜕变为能够容纳神力的圣躯，而容纳神力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对神力污染的高抗性。 换句话说，对于那些人类与半精灵来说相当于毒药的畸变雾气，根本就进不了夏洛特的身体。 如果是所谓的“憎恶与畸变之神”亲至，或许还能给夏洛特带来麻烦，但一个只是借用神力的神眷者，显然是不够看的。 以圣者之躯打神眷者，而神眷者本身又没有神话级的神器，实力又不到传奇……那就相当于成年人殴打小朋友，哪怕是不动用神力，也是降维打击。 这一番缠斗，看似旗鼓相当，但真相则是巨魔被夏洛特一番“戏耍”般地爆锤。 这个真相，夏洛特知道，而巨魔也终于意识到了。 不过，夏洛特也不打算继续陪着对方“玩”下去了。 刚刚的测试，已经让她对自己的本体实力有了进一步的判断—— 炽阳……巅峰！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圣者传奇级别的身体，炽阳巅峰的魔力。 当然，这是只使用魔力的情况下，如果动用血之神力，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对方那种借助神力展开“领域”的方式，夏洛特也在一次次的试探中，借助对暗绿色雾气的解析回溯出了原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巨魔克努特的领域乃是借助神明之力塑造而成，在知道了其原理之后，夏洛特只觉得对方的运用仔细推敲的话似乎又相当粗糙，有点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 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若是自己按照刚刚与对方的战斗获得的领悟和理解来施展的话，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想到这里，只见夏洛特看向了惊疑不定的巨魔，轻轻收起了手中的精灵细剑： “原来神眷者的力量还能够如此运用，‘巨魔’克努特阁下，对于您展现出来的实力，我必须要表示感谢……这给了我新的思路。” “不过，您的‘畸变领域’看起来似乎还并未达到完美的程度，在我看来，缺陷与漏洞似乎有些多了，神力的运用也相当粗糙。” “正好，拜您所赐，我亦获得了一些收获和‘领域’方面的见解，借此机会，请阁下评鉴一下吧。” 语毕，夏洛特放下精灵细剑，轻轻抬起左手。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的身上绽放，她的精神力与血之神力迅速交融，而下一刻，红色的雾气以她为中心向周围蔓延。 那是与暗夜古堡中一模一样的绯红烟雾，但更加灵动，也更加深邃。 而这一次，夏洛特并非是借助血之圣典施展，而是直接以自身的力量施展！ 恐怖的威压以夏洛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一瞬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化为了绯色。 看到那绯红色的烟雾，感知着其中那令人心悸的力量和某种宛若天威般的意志，巨魔克努瞪大了眼睛，面露恍然与惊恐，整个人顿时失声： “神……神之领域！这是神之领域！” “你……你不是凡人！你是……神明！” 话音未落，绯红色的雾气便将巨魔吞没，它周身的暗绿色光辉几乎是顷刻间便被绯红之雾同化吞噬，而他本人更是连惨叫都没发出来，便在绯红雾气的侵蚀下迅速消融，化为了灰烬…… -89- 憎恶与畸变之神 恐怖的威压缓缓散去，绯红色的雾气也逐渐消失。 当众人的视线恢复以后，面目全非的战场中央只剩下了夏洛特一人。 巨魔克努特的断剑还躺在不远处。 属于他的气息，则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而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些许破碎的皮甲，以及一小片如同火焰焚烧一般的灰烬。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刚刚夏洛特暴涨的气息是如此恐怖，那宛若天威一般的意志与威压更是如此浩瀚。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巨魔克努特这次是“踢到了铁板”，这场看似曾经“势均力敌”的战斗，不过是那突兀地出现在战场上的少女并未使出全力。 而现在，当她终于爆发出属于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至于巨魔克努特临死前那一声惊恐的呐喊…… 很可惜，虽然声嘶力竭，虽然感情真挚，但却永远地被淹没与隔绝在了夏洛特的绯红雾气里。 战场上的众人不知道最后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显而易见地，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好……好强！ 这就是神眷者的力量？！ 人类与半精灵一方，众人神情愕然，纷纷呆在原地，看向夏洛特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死……死了？ 克努特大人死了？ 狰狞的怪物一方，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惊恐，满是不可置信。 “跑……快跑！” 几乎是毫不犹豫，怪物们争先恐后地抛下武器，连滚带爬地一边惊叫，一边溃散奔逃。 夏洛特看了他们一眼，再次轻轻抬手。 虽然她还拿不准这些人类与半精灵的来历，但至少……这所谓的憎恶与畸变之神并非一尊与她三观相符的神话，那墨绿色的神力更是让她相当不适。 憎恶、畸变、污染、堕落…… 种种特质加成下，她几乎已经可以判定，这是一尊放在后世的各个教会中评定，都可以被认定成“邪神”的神话。 所以，既然已经出手，既然已经将对方的神眷者杀了，那就不妨做到底。 夏洛特神力涌动，绯红色的雾气再度蔓延，很快追向了他们，在怪物们惊恐的尖叫与绝望的惨叫声中，将他们尽数吞没。 看到这如同“屠杀”的一幕，人类与半精灵一方又一次惊呆了。 虽然被“屠杀”的是敌人，但看着那被绯红之雾笼罩的少女，他们的眼神中也同样流露出敬畏与恐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类一方的首领战士忽然脸色一变，连忙高声道： “陌……陌生的神眷者大人！不论您是哪位神明的从属，都请不要将他们尽数消灭！” “他们都是憎恶与畸变之神的爪牙，将它们全都杀死，会引来憎恶与畸变之神的‘注视’的注视的！” 嗯？ 引来憎恶与畸变之神的注视？ 自己完全是秒杀，几乎是瞬间切断了巨魔与信奉神明的联系，怎么还可能引起憎恶与畸变之神的注视？ 夏洛特眉头微皱。 她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循着经验继续出手了。 没办法，她对神降这一块儿太熟了。 在她看来，现在不出手彻底了结这些憎恶与畸变之神的信徒，才是给对方借助信徒来完成定位与力量投送的机会。 巨魔克努特已死，幕后神明十有八九真的被惊动。 至于其他的怪物，一群信徒而已，想要引起神明的注视还有些困难。 但那也没用。 巨魔都死了，信徒也死光了，所有憎恶与畸变之神可以用于标记位置的神力也全被夏洛特吞噬抹除了。 就算是惊动了憎恶与畸变之神，既然在巨魔刚刚死的时候没出现神降，也就意味着背后的神明已经彻底失去了位置信息。 惊动就惊动了，没有关系。 反正定位都没法定位，更别说神降了。 只能说憎恶与畸变之神倒霉，夏洛特“觉醒”的这个所谓的“神之领域”拥有“吞噬”的力量，太适合抹除信息了，确实很适合针对神明吧。 夏洛特并未停手，而是靠着绯红雾气将怪物们的信仰联系直接屏蔽，尽数消灭。 这些怪物的实力比巨魔克努特差远了，夏洛特几乎是顷刻间便将他们全部送走。 一切尘埃落定。 夏洛特也准备彻底散去刚刚才学会的“领域”。 然而，就在夏洛特准备结束战斗的时候，整个天空却突然暗了下来。 厚重的云层渐渐在战场上方汇聚，一股狂暴、混乱又浩瀚的气息缓缓在战场上方降临。 夏洛特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了天上的乌云。 只见那乌云迅速翻腾，逐渐染上了墨绿，与巨魔克努特身上同源的神力骤然爆发！ 而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错误。 她一直都处于一个众神归隐的时代，也下意识将神明与凡人的距离拉远。 但她“穿越”的这个时代不同。 如果她之前判断不错，这是神话纪元早期，众神活跃在大陆上的时代！ 换句话说，憎恶与畸变之神不仅不像后世那样位于大陆之外，甚至可能本身就距离战场不远！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杀掉其他信徒了，从杀掉巨魔克努特的那一刻，她就注定引起“神降”了。 而至于为什么憎恶与畸变之神没有第一时间神降…… 原因很简单。 对方在现世，不需要借助信徒实现神降，直接顺着神眷者气息消失的方向赶到现场就够了！ 坏了。 自己这是直接捅了憎恶与畸变之神的屁股了！ 看着天空中凝聚的乌云，夏洛特心中一沉，而瞬息之间，天地已经再次变色。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只见一尊墨绿色的巨人撕破云层，屹立于苍穹之上。 祂的身高恐怕突破了百米，三头六臂，其形象宛若奇幻版本的蚩尤一般，全身肌肉鼓起，长满瘤包，周身则环绕着墨绿色的光辉，看起来无比狰狞，极具压迫力。 在祂出现之后，那些正在抬头看向天空的战士纷纷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实力强一点的，眼角流下血泪，而实力差一些的，更是爆开了眼球，甚至直接炸开了脑袋！ 神明不可被直视…… 神明周身环绕的法则之力远非凡俗所能理解，所能容纳。 若是神明收起法则之力还好，不收起的话，直视神明就意味着被法则之力冲爆，当场“自杀”！ “凡人不可直视神，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夏洛特的声音响彻在战场上所有人的心间。 听了她的话，那些听到同伴的惨叫下意识想要抬头看的战士纷纷脸色一变，连忙惊恐地低下头。 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缓缓压下…… “噗通”、“噗通”、“噗通”…… 除了夏洛特之外，所有人全都被那恐怖的威压压到在地，动弹不得。 冰冷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 “是谁？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杀害本神的眷属与信徒？” “憎……憎恶与畸变之神！” 众人脸色惨白一片，神情满是绝望。 夏洛特的表情同样肃穆了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强烈的生命威胁，面对眼前降临的绿色巨人，她只觉得体内的血之神力都在沸腾，神火猛烈燃烧，精神微微刺痛，似乎在向她发布警报。 而上一次，还是她刚刚穿越的时候，被自家祖母挂到十字架上的时候。 显然，眼前的神明的实力绝非什么“圣者”姿态。 这是一个与后世不同的时代，后世神明行走在大地上时最高战力也就相当于传奇，但这个时代里，明显并没有这个限制。 憎恶与畸变之神，此时此刻爆发的力量绝对超过了传奇！ 不过，应该还不是那些凝聚了神格的“真神”，而是与她一样点燃了神火的“半神”。 不然的话，那些被称为“伪信者”的人类和半精灵肯定早就被对方的教团给清剿了。 夏洛特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绿色巨人，思索着着接下来的应对。 而与此同时，恐怖的绿色巨人也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在了战场之上。 人类与半精灵战士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不过，绿色的巨人却没有和他们“对线”的兴趣。 祂自然而然地略过了那些已经被吓得快要尿了裤子的人类与半精灵，冰冷的视线死死盯着唯一站立的夏洛特。 只见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洛特，威严又浩瀚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是你吗？杀害了本神的信徒与眷属？你是哪里来的异神，不知道北疆是我阿多拉的势力范围吗！” 嗯？ 这是默认我也是一尊神明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 虽说她已经点燃了神火，按照后世关于神话的记载，她的确已经是实打实的半神，切切实实的神话生命，称之为神明也算合理…… 但当这种身份认证从一尊真正的神话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夏洛特还是感觉相当微妙。 咋说呢。 有种稀里糊涂打进神明圈子内部的微妙感和不真实感。 不过，绿色巨人的态度与性格倒是有些出乎夏洛特的预料。 眼前的憎恶与畸变之神少了神性，多了些人性，比起夏洛特想象中那些视万物为蝼蚁，高高在上的神灵性格，倒是多了许多情绪在里面。 更关键的是，明明那么愤怒，却没有直接对她动手！ 能够交流。 没有第一时间对她下手…… 这说明对方也摸不清她的实力，哪怕是对于自身眷属与信徒的死亡极为愤怒，也没有把握直接动手将她拿下。 显然，这个憎恶与畸变之神如同她判断的那样真的也是一位半神，因为只有位格完全一致的半神与半神，才存在摸不清对方实力的可能。 半神位格一模一样，差距只在于神力的多寡。 从这个角度思考，好好谋划一下，或许能够避免与对方发生战斗。 夏洛特很快有了如此判断。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和对方干上一架。 哪怕是进行了真祖解放，她的力量其实也比不上对方，更别说现在她甚至还不能进行真祖解放。 她从位格上来说已经是半神，是神话，但从实际实力来说，与对方这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神话来说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不仅神力不能相比，爆发的力量也不够，最多也就是借助神力施展一些神话级别的术法，而且施展的数量和时间也会很感人。 整体来说，她的实力还没有追上位格，她的神话……水分太大。 想到这里，夏洛特一声轻笑。 她淡淡地看着天空中的巨人，神色也有些发冷： “信徒？眷属？您是在说刚刚冒犯我的那些家伙吗？” “既然敢于冒犯不可冒犯的存在，那就要做好承担相应代价的准备，我只是给予了他们应有的惩罚罢了。” “倒是您……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冕下，如此放纵自身的信徒与眷属，又以如此的姿态来与我进行对话，我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挑衅吗？” 说着，夏洛特引动血之神力，以血之神力展开了自己的血族天赋魔法威仪术】，同时循着以前进行真祖解放的感觉，将血之神力蔓延至身体各处。 绯红色的光辉绽放，夏洛特缓缓升空，而与此同时，她的外表也开始发生变化。 她那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化为瑰丽的银色，原本猩红的瞳孔也染上了金色的光辉，变得高贵而神秘。 她那娇小的身形迅速改变，感人的身高渐渐拔高，原本含苞欲放的身材也变得越发曼妙，平坦的丘陵也迅速隆起。 很快，她的外表就从十三四岁“成长”到了十六七岁。 她的气息也随之暴涨。 威严，深邃，浩瀚……很快与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神威持平，甚至隐隐还更高一头。 看着神情淡漠的夏洛特，感受着她身上那越发强悍的气息，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神情也肃穆了起来。 祂眯着眼打量着夏洛特周身的绯红色光辉，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疑和忌惮…… ———— 赶全勤！今晚还有一章！ -90- 畏惧 绯红与墨绿彼此对峙，互不相让。 天空之中，以夏洛特和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为中心，整个苍穹似乎都被两种色彩笼罩。 浩瀚的神威彼此交锋，仅仅是流露出来的余威，便让周围的人类与半精灵无法动弹，瑟瑟发抖。 而作为争锋的焦点，夏洛特则感受到自己的神力在迅速地流逝着…… 她这种近似于“真祖解放”的状态，先不说与“真祖解放”之后差别怎么样，至少从神力消耗上来看，是已经不差上下了。 好在的是，虽然神力消耗很快，但融合了两尊无面神像、点燃了神火并开辟了神力池的夏洛特也存下了不少血之神力。 就神力存量来说，她硬撑的话还是能撑一段时间了。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如此，当自己的神力与对方的神力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夏洛特总觉得好像自己的神力似乎还在质量上更胜一筹。 更为甚者，夏洛特血之神力的“吞噬”特性似乎还能转化对方的神力。 在她的感知里，自己完全能够像之前杀死巨魔克努特那样转化对方逸散出来的那些边缘神力。 不过，夏洛特也只能影响到边缘神力了。 眼前这尊神明对神力的掌控明显比她要更强，除了那些逸散的神力之外，其他的神力，夏洛特也无法施加影响。 但这，已经足以让夏洛特倍感惊异了。 看着毫不相让的夏洛特，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目光更加危险了。 祂冷哼一声，身上的神力气息也进一步提升，墨绿色的云层翻滚，躁动的神力宛若即将爆发的火山。 不过，觉察到对方之前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惊疑和忌惮的夏洛特也并未屈服，而是同样加大了神力的输出，进一步强化了自己的威仪术，让自己展现出了与对方几乎一模一样的气势。 神明对峙，凡人遭殃。 在夏洛特与阿多拉不断提升威压的同时，那些倒霉的人类与半精灵已经扛不住压力，纷纷昏倒了。 只有极少数实力较强的超凡者，还在苦苦支撑着，却也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心中满是骇然。 在他们的感知里，自己就仿佛海洋风暴中的一只只飞虫，随时随刻都可能被一滴雨点毙命。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神明与凡人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夏洛特与对方的神力气息继续提升。 而就在周围的元素之力已经被神力引动的几乎随时都可能暴走，双方的火药味儿已经浓郁到夏洛特都拿不准对方究竟是试探还是真的要想打一架的时候，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气息终于停止了继续抬升。 只见祂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迅速收敛了自己那恐怖的神威，高大的身躯也逐渐缩小，最终化为了与夏洛特差不多大的水平，并降落到了与她同一高度。 祂眯着眼睛看向了夏洛特，原本愤怒的声音似乎也突然在一瞬间恢复了冷静：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你和月光与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还有太阳与光明之神赫利俄斯是什么关系？你也是来自灾厄之地的神明？你……也获得了起源】的‘祝福’吗？” 月光与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 来自灾厄之地的神明？ 起源的祝福？ 夏洛特有些懵。 阿耳忒弥斯她知道，那是精灵们的主神，也是弥瑞亚世界知名的正神之一。 太阳与光明之神赫利俄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既然能够与月神阿耳忒弥斯并称，应该也是一位知名的真神，而且神号与阿耳忒弥斯如此对称，或许也是精灵曾经信奉的主神之一。 至于来自灾厄之地的神明…… 回想着关于精灵族来历的种种传说，夏洛特倒是隐隐有些猜测。 据夏洛特所知，在神话纪元时代，神明几乎是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个阵营。 一方，是弥瑞亚的旧神，一方是带领精灵族来到弥瑞亚的精灵诸神，还有一方，是在前两者争锋中崛起的新神。 精灵族是因为旧大陆的破灭才逃到弥瑞亚的，而弥瑞亚一词在精灵语中的意思本就是“新大陆”和“新世界”。 夏洛特甚至还在上一次“苏醒”的时候“看”到过一次旧大陆。 那是在弥瑞亚大陆西方的一片大陆，整个大陆的中心都被巨大的圆形陨石海分裂，呈现一种破碎的放射状。 结合眼前憎恶与畸变之神的说法，莫非来自灾厄之地的神明指的就是来自旧世界的那些神明？ 等等……所谓熟悉的气息，不会是因为她这具身体的精灵血脉吧？ 因为感知出来了她身上的精灵血脉，所以憎恶与畸变之神将她当成了从旧大陆逃到弥瑞亚的精灵神明？ 但话又说回来，夏洛特所看的那些关于神话记载的文献里，弥瑞亚旧神与精灵诸神的争锋几乎是旗鼓相当的，谈不上谁忌惮谁。 神话纪元的胜利者，是以血之真祖为代表的“新神”们。 那眼前这个憎恶与畸变之神，为何看起来却对她如此忌惮？ 起源】的‘祝福’又是什么？ 夏洛特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有疑问，但她知道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但既然对方都提出来了，那么她也不介意反问几句，看看能不能诈出来一些有趣的信息…… 神话时代充满秘密，如果知道神话纪元的那些秘密，或许她也就能了解关于血之真祖的真相。 想到这里，夏洛特也缓缓收起神力。 她惊讶地看了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一眼，淡淡地道： “哦？您也知道起源的祝福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一声嗤笑： “毁灭精灵大陆的‘祝福’，此事谁不知晓，你们逃到了这里，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创世的神主早有预言，染指禁忌者，必将遭受禁忌的反噬，你们当初无视创世之神的告诫，觊觎万物的起源，就注定会有今天这么一天！” 好家伙，创世神主哈拉尔已经出来了？ 自己这次穿越的到底是个什么时代？！ 夏洛特顿时懵了。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次穿越，很可能会接着上一次的穿越进行，但现在看来，或许根本不是这样？ 她这一次不会是穿越到了血之真祖失踪，创世神主“复苏”之后吧？ 但……北疆这个称呼，不正是上一次穿越的时候，那些人类对弥瑞亚西北部的称呼吗？ 还是说后来沿用了一千年？ 夏洛特蹙起眉头。 想到这里，她看向了眼前的神话，再次作惊讶状，不动神色地试探道： “哦？是这样吗？” “创世的神主……已经复苏了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多拉顿时愣住了。 而看着夏洛特那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提及了某个熟人一般的表情，祂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表情先是惊疑，继而突然一变。 只见阿多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向夏洛特的目光突然变得更加忌惮。 “哼！精……精灵的神明，今天的事我记下了！看在阿耳忒弥斯冕下的情面上，这次我不再计较，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明白冒犯我的代价！” 说完，不等夏洛特回答，祂便撤掉了神力，身形也迅速消散。 这突然的撤退，让夏洛特再次愣住了。 等等…… 这就走了？ 她还以为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会继续试探，结果这就走了？ 她可是杀了对方的神眷者，屠了对方的教徒啊！ 这种程度的打脸，就算是被她吓住，这跑得也有点太快了吧？ 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对方最后……到底脑补了什么？ 夏洛特一头雾水。 不过，结合与对方的短暂交流，夏洛特感觉对方似乎是对她的身份出现了某种误解…… 而关键，似乎是在她提到“创世神主”之后。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已经走了，夏洛特也不可能再追问。 她现在对自己这一次“苏醒”的时代越发困惑，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弄明白现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地面上已经面目全非的战场。 她缓缓收起神力，降临到地上，身形也迅速变化，很快就恢复到了“未成年”的模样。 地面上，人类和半精灵们东倒西歪，一些还在昏迷，而另一些没昏迷的，也依旧紧闭双眼，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天空一眼。 看到众人这狼狈的模样，夏洛特先是引动神力，施展了一个超大型的黑暗治疗术，将这些人的伤势尽数治愈，而后轻声开口： “祂已经离开了，你们安全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夏洛特的声音，感知着身体状态的迅速恢复，众人才犹豫着睁开眼睛。 一道道目光再度落在夏洛特的身上。 这一次，已经不再是好奇与惊讶，而满是敬畏与感激。 “神……神明大人，我是自由城邦的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巴达克，我代表自由城邦……感谢您的帮助！” 明显是首领装扮的人类战士吞咽了一口唾沫，恭恭敬敬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 就是腿抖得有点厉害，声音也颤抖得很，明显是又敬畏，又害怕。 夏洛特叹了口气。 她再次引动力量，悄然施展了一道精神安抚的魔法，安抚了众人的精神，而后轻声问道： “我沉睡了很久很久，不久前才刚刚苏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 人类首领愣了愣，而后恭敬地回答道： “回……回神明大人，现在是天启纪元480年……” -91- “救主”夏洛特 第436章91“救主”夏洛特 天启480年？ 夏洛特微微一怔。 她还记得上一次“穿越”的时候的时间，是天启466年，这么说……这一次“穿越”是上一次穿越的14年后吗？ 等等，如果真的是14年后，那按照她以前看到的各种典籍与资料来看，现在应该依旧还处于神话纪元时期。 血之真祖还未现身，创世神主也应该并未“复苏”。 但憎恶与畸变之神却知道创世神主…… 如此说来，创世神主并非只是神主“哈拉尔”为自己冠上的神号，而是本就存在的一尊神话吗？ 神主“哈拉尔”……究竟是自己穿越时认识的那个“哈拉尔”，还是说复苏的某位神话？ 她上次穿越认识的那个“哈拉尔”，到底是不是后世的神主哈拉尔？ 夏洛特有些疑惑了。 “天启480年……你们听说过北山部落吗？嗯……应该也是北疆的一个大型人类部落。”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北山部落是她上一次“穿越”的时候拜访的人类聚落，也是在那里认识了莉莉丝与哈拉尔。 “北山部落？” 人类战士们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嗯？ 连北山部落都没有听说过？ 夏洛特将众人迷茫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泛起了嘀咕。 但很快，她就看到有战士面露迟疑： “北山部落？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夏洛特很快投去了视线： “你听说过？” 被夏洛特突然提问，那名战士被吓了一跳。 他惶恐又紧张地低下头，思索片刻后，突然一拍脑袋： “等等……北山部落！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过去部落的名字吗！” 听了这名战士的话，又有其他战士陆陆续续地想了起来，纷纷面露恍然： “哦！对！我也想起来了！是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的家乡！” “不过，我记得北山部落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毁灭了吧？” “是的，而且还是被天启者的中央高塔所摧毁……” 毁灭了？ 北山十多年前就毁灭了？ 夏洛特愣了愣，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不过…… “你们认识莉莉丝与哈拉尔？” 夏洛特问道。 这一次，不管是人类战士还是半精灵战士纷纷不约而同地点头，面露尊敬与向往： “当然，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可是我们自由城邦的领袖，七年前，正是他们带领我们北疆之民推翻了高塔之国的统治，驱逐了那些精灵，建立起来了自由城邦。” 好家伙……莉莉丝和哈拉尔推翻了那个精灵统治的高塔之国？ 才过去了14年，他们现在应该也才二十一二岁吧？！ 夏洛特神情惊异。 但自由城邦一方的军团长巴达克却面露警惕。 “神明大人，您……也认识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夏洛特倒是知道巴达克在警惕什么。 作为人类一方最强的超凡者，刚刚的战斗中其他人不是早就在她与阿多拉的神力余波中昏迷，就是大脑昏沉意识模糊，只有他勉强还保持着清醒。 他清楚地听完了夏洛特和憎恶与畸变之神的对话，他知道阿多拉将夏洛特称为精灵神明。 事实上，虽然巴达克对夏洛特相当恭敬，但感知敏锐的夏洛特从一开始便察觉到了对方隐藏起来的警惕与提防。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对方被她的力量吓到了，但现在看来不只是吓到了，也有对“精灵神明”的警惕。 毕竟……高塔之国便是精灵族在弥瑞亚建立起来的势力。 想到这里，夏洛特便坦然道： “我与莉莉丝与哈拉尔是旧识，也曾在北山部落拜访过一段时日。” “另外……伱不必担心我的用意，我的确有着部分精灵血脉，但却并非精灵一系的神明。” 被夏洛特点破心思，巴达克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挠了挠头，连忙老老实实地道歉道： “抱歉……伟大的神明大人，我不该怀疑您的身份，只不过我们与精灵的关系一向微妙，所以……不由自主就会产生联想。” 说完，巴达克犹豫了一下，又恭敬地问道： “神明大人，不知道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呢？”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盖丽尔。” 她没有报出来自己的真实名字。 不报出来真实名字，是因为她还不确定自己“穿越”的是否是真实的历史，报出来真实的名字是否会对“后世”的现实造成影响。 而至于“盖丽尔”…… 这是夏洛特随口胡扯的名字，源于精灵语的音译，意为“无名氏”。 不过，拗口的精灵语发音显然对这些人类来说难度还是有些太高了。 学着夏洛特的发音，巴达克姿态更加恭敬： “该隐大人，自由城邦……再次向您的援手表示感激！” 听着对方那一言难尽的发音，夏洛特下意识想要再重复一遍正确的读音，但念头一过就又放下了。 算了。 “盖丽尔”也好，“该隐”也罢，反正都是假名。 不如说，对方拐的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微妙，在前世蓝星的很多文学作品中都与血族有着紧密的联系。 夏洛特感觉，用这个假名，好像也还不错。 “巴达克先生，我想去你们的自由城邦看一看，再见见莉莉丝与哈拉尔，不知你可否为我引路呢？” 夏洛特问道。 巴达克面露犹豫。 看着夏洛特那诚恳的表情，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道： “该隐大人，虽然可能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要问一问，您……是想在自由城邦传播信仰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您可能要失望了，虽然不被外界认可，但我们自由城邦已经有了自己的信仰……” “哦？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信仰？不知道是哪位神明？” 夏洛特有些惊讶。 这一次，轮到战士们沉默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巴达克才忐忑又不失恭敬地道： “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也不知道？” “是的，我们也不知道，更准确地说，我们不知道我们所供奉的神明大人的尊号，不过……我们通常将祂成为救主！” 巴达克说道。 说着，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尊崇而恭敬，表情也带上了狂热： “我们曾经都是被高塔之国压迫的领民，在那个黑暗的年代里，我只不过是那些自称天启者的精灵的奴隶罢了……” “是救主现身，传授了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超凡的知识，赐予了我们凡人超脱的典籍，让我们拥有了能够与精灵抗衡的力量，从而通过抗争获得了自由！” 夏洛特：…… 传……传授给莉莉丝和哈拉尔超凡力量？ 她微微汗颜，对巴达克所说的“救主”身份有了某些尴尬的猜测。 莉莉丝和哈拉尔的血脉觉醒是她帮忙做的，他们锻炼超凡力量的冥想法也是她传授的。 难不成……这所谓的救主其实指的是她自己？ 看了眼自由城邦军团旗帜上那越看越像从她圣徽上扣下来的半截图案，夏洛特神色古怪地问道： “传授超凡的知识……你们旗帜上的符号，就是你们信奉的救主圣徽吗？” 巴达克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道： “是的。” 不过，似乎是担心夏洛特误会，他又连忙解释道： “不过……救主的圣徽并不完整，救主是一位像您一样高洁正义的神明，祂并没有主动向我们播撒信仰，而是我们怀着感激之情主动靠近。” “救主的圣徽是莉莉丝大人寻到的，据说并不完整，也是因此，其他的势力都不相信救主的存在，将我们视为伪信者。” 夏洛特：…… 行了，八九不离十了。 自由城邦信奉的救主，肯定是上次“穿越”的她了。 不过，夏洛特疑惑的是，莉莉丝是怎么知道她的圣徽的？ 就算是不完整，这战旗上的符号与她的圣徽的重合部分相似度也太高了，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肯定是描绘不出来的。 但夏洛特可记得，自己出于对影响历史的担忧，并没有展现过自己的圣徽。 虽然从结果看，她似乎真的影响“穿越”后的历史了。 “原来是这样，巴达克先生，感谢你的解惑。” 夏洛特压下微妙的心情，向人类战士表示了感谢。 巴达克受宠若惊，连忙摇头： “不，该隐大人，您救了我们，表示感谢的也应该是我们，您询问的这些东西，就算我们不回答，您同样也能从其他势力那里得到答案。” 夏洛特微微颔首，而后继续笑道： “那么……巴达克先生，接下来可否为我引荐呢？” “您客气了，该隐大人，荣幸之至！” 巴达克恭敬地说道。 一番交流后，夏洛特便加入了自由城邦的队伍。 而为了表达对她的尊敬，自由城邦的军队特意为她腾出了一个辎重用的马车，并进行了精心的布置。 夏洛特倒是没有什么坐马车的兴致。 但看着其他人那些拘谨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与这些人待在一起的话他们肯定会相当紧张和不自在，所以最终也就上了车。 与此同时，夏洛特还注意到巴达克向一旁的战士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士兵翻身上马，先一步朝着北方赶去。 夏洛特心中微动，知道这是先一步报信去了，但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在打扫完一片狼藉的战场后，自由城邦的军团便带着夏洛特这尊“捡”到的“神明”，浩浩荡荡地向南方赶去。 …… 弥瑞亚大陆西北部。 曙光之城。 这里是精灵族踏上弥瑞亚大陆后建立起来的四座主城之一，也是精灵们在大陆北部建立的高塔之国的国都。 城市中央，已经重新修缮过的中央高塔内，一位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金发青年，正跪坐在一台星象仪前。 他容貌英俊，身上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虚幻的魔法铭文在他周身环绕，与他身下的法阵和面前的精灵星象仪形成了某种共鸣，幻化出点点星光般的光辉。 许久之后，光辉散去，青年睁开双眼，神情也流露出一丝疲惫。 房门被轻轻叩响，青年沉声道： “何事？” “哈拉尔大人，莉莉丝大人找您。” 恭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青年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罢，他站了起来，收起了星象仪一旁的魔法书，走出了观星室。 来到高塔的塔主房间，一名美丽的银发少女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放在桌子上的精灵符文。 与一身精灵法师袍的青年不同，她身穿秘银半身甲，看起来英气勃勃。 看到青年之后，她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精灵符文，不满地道： “太慢了！哈拉尔，你过来的太慢了！你刚刚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了？” “是魔法研究，莉莉丝，你知道的，如果想要战胜那些神明支持的势力，我们必须要不断精进魔法知识。” 金发青年说道。 银发少女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眯了眯眼睛，围着青年转了两圈，又仔细嗅了嗅，而后皱了皱眉： “哈拉尔，你是不是又在尝试进行那些秘法了？” “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不止一次，你是凡人，不是神明！贸然踏入神明的领域，是很危险的！” 青年叹了口气： “但危险也是与机遇并存的，除了神明……我们还能摸着什么过河呢？” 说完，不等银发少女开口，他就转移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莉莉丝，你这个时间点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和我谈心吧？” 少女冷哼一声，并未否认。 “巴达克传信了，他们遇到了憎恶与畸变的爪牙的埋伏。” 她说道。 青年脸色一变： “他们如何了？” “没事，敌人已经被消灭了，只不过，不是他们干的，他们被一尊神明救了。” 银发少女说道。 “被神明救了？” 青年怔了怔。 “是的，而且……那尊神明现在正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要一起回曙光之城。” 少女继续说道。 “一起回来？救下他们的是哪位神明？我们似乎没有与哪位神明有过往来吧？” “具体不清楚，不过……对方自称该隐。” “该隐？没听过的名字，将陌生的神明带回来，他们在做什么？是被蛊惑了吗！” “这倒不清楚，不过……这尊神明的形象，让我很感兴趣，我想……你应该也会。” “嗯？怎么说？” 金发青年微微一怔。 银发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神色莫名地道： “据报告，祂的形象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金发……蓝瞳。” (本章完) -92- 您就是“救主”吗？！ 跟随着人类与半精灵的军团一路南下，夏洛特在一天一夜后便来到了自由城邦的首府曙光之城。 曙光之城坐落于一片平原上，四面环着河流，大眼望去，带给夏洛特极为强烈的既视感。 而当浩浩荡荡的队伍接近那混合着精灵与人类风格的城市，看到城市中那高耸的尖塔之后，夏洛特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那高塔她很熟悉，她甚至还进去过，正是后世新月王都鲁特西亚的王家图书馆…… 只不过，与后世的王家图书馆相比，此时此刻的高塔远远望去并不老旧，丝毫没有岁月沧桑的痕迹，其上的魔法铭文和各种装饰哪怕是隔着很远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再结合曙光之城那与鲁特西亚极为相似的地理环境，同样是四面环着相似的河流，同样是位于平原地带，夏洛特很快就确定眼前的这座城市就是后世的新月国都！ 不愧是弥瑞亚历史悠久的古城之一，原来鲁特西亚早在两三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当然，与后世的王都鲁特西亚不一样，眼前的城市并没有高大的城墙，只有简易的寨墙。 城市规模也很小，甚至可能还比不上卡斯特尔领的采银城，远远望去可能城市规模甚至不及后世王城的十分之一。 确切地能够称之为“城市”部分的，远远望去其实只有以高塔为中心的核心区域，那一片都是典型的精灵风格建筑。 至于四周，则是低矮的人类建筑，这一部分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更像是聚集在一起的村落，和夏洛特第一次“穿越”的时候看到的北山部落很像，只不过规模更大，人口更多，相对来说建筑也更多样一些。 只是，如果因此就认为这座城市没有自保之力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眼前的城市以那座高大的精灵尖塔为中心，向周围辐射着庞大的魔力，明显是某种大型防御魔法，强度恐怕不低。 不仅如此，夏洛特甚至还在那魔法之中感受到了类似于神力的气息，恐怕还拥有着防御性质的固化神术。 这神术现在并未激活，但明显处于某种随时随刻可以激活的状态，显然也是某种特殊的防御手段。 夏洛心中微动，不动神色地引动血之神力，加大了探查的力度，随后隐约感知到高塔的方向似乎还存在着一股相当强大的能量源。 那种能量源就是她感知到了神力气息的中心。 虽然没有激发出力量，但凭借着血之神力加持下的敏锐感知，夏洛特惊讶地发现那能量源的强度甚至比她真祖解放的强度还要高一些。 ‘应该是某种能够施展防御魔法的神器，而且恐怕是能够威胁到神明的那种，这种东西……应该与高塔一样，都是精灵们留下的。’ 夏洛特很快就有了如此判断。 自由城邦“没有”神明，能够在其他神明支持、甚至可能直接下场的势力的进攻下仍然存在，肯定是有着能够与神明抗衡的底牌。 至少……也是能够威胁到神明，让神话不敢轻举妄动的底牌。 想到这里，夏洛特也反应过来为何巴达克军团长对于她拜访曙光之城并没有什么担忧了。 一方面，是她展现出了善意，而另一方面，恐怕也和她感知到的隐藏在高塔中的力量有关。 “该隐大人，这里就是我们自由城邦的首府，曙光之城了，我们自由城邦目前一共拥有四座城市和十一个部落，总人口超过了二十万，而曙光之城便超过了七万，是北疆最大的城市！” 军团首领巴达克的声音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绪。 他的声音充满自豪，明显对身为自由城邦的一份子相当骄傲。 夏洛特微微颔首，也笑着称赞道： “嗯，确实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与后世相当可观的人口数量不同，这个时代的人口明显很少，一路上夏洛特见到的几乎都是荒无人烟的森林和草地，连农田都寥寥无几，即使是偶尔遇到有聚落，规模也相当小，甚至大多都不能称之为部落。 不管与后世的那些城市相比有多么寒酸，以她这一天一夜沿途的见闻看，眼前的城市的确称得上是一座大城市了。 而如果只是看城市中的那些精灵建筑的话，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与精美大气的精灵建筑相比，人类自己的建筑就像是原始人搭建的茅草屋，文明的先进与落后可见一斑。 这也正常，按照夏洛特了解的历史，在精灵踏上弥瑞亚大陆之前，弥瑞亚大陆的人类文明确实很愚昧。 做个类比的话，两者的文明代差就像是蓝星大航海时代，踏上新大陆的欧洲人与当地原住民一般。 事实上，哪怕是到了后世也是如此。 即使在夏洛特所在的那个年代，精灵文明依旧是先进与高雅的代名词，大陆上的绝大多数高端的炼金制品和魔法道具，均出自精灵之手。 不然的话，很多古老的人类贵族家族，也不会以拥有精灵血脉而感到骄傲了。 军团浩浩荡荡地前进。 而在接近曙光之城后，夏洛特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木制的城门处。 看到聚集的人群，巴达克愣了愣： “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又对夏洛特道： “该隐大人，还请您在这里先稍作等待，我先派人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军团长巴达克对一旁的战士耳语了一番，而那名战士很快就先行一步向城门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团长，好像是莉莉丝和哈拉尔大人，他们带领各个部落的长老，正在城门口等待该隐大人的到来。” “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 巴达克眼前一亮。 说着，他看向了夏洛特，哈哈笑道： “该隐大人，看来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对您的到访相当重视，竟然带着高层来迎接您了！” “您有所不知，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可是相当讨厌神明的，他们过去从来都不接受其他神明及其神眷者进入曙光之城，您算是第一位。” 巴达克声音豪爽，话语间并没有后世人类对于神明近乎战战兢兢的敬畏。 夏洛特也发现了这一点。 甚至不仅仅是巴达克，整个军团里的战士都是如此，除去一开始对夏洛特展现出来的力量感受到敬畏意外，在熟络以后，众人态度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对此，夏洛特也有些猜测…… 神话纪元的时代，诸神行走在地上，神与凡的距离前所未有地接近。 凡人成神的故事比比皆是，甚至就在身边，而神明被凡俗所屠的传说也不只是传说，而是并不算罕见的事实。 哪怕是这些也都是小概率事件，但相比于后世的凡俗之差，已经是相当高的频率了，而神、凡过于接近，凡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对神明的敬畏。 不过，夏洛特也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知道了前方是城邦高层在等待后，军团就继续前进了。 终于回家了，战士们也相当兴奋，连军团的队列都乱了，不少甚至都跑到了巴达克和夏洛特的前面去。 显然，这个蛮荒时代的军队也没有什么纪律可言，巴达克对自己领导的队伍也非常宽容。 夏洛特也走下马车。 透过人群的间隙，她也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一男一女两名青年。 虽然模样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已经有些不同，但凭借着那相似的发色、虽然不同但仍然能够找到熟悉感的五官，以及记忆之中一模一样的魔力气息，夏洛特轻易地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正是莉莉丝与哈拉尔。 而此时此刻，莉莉丝和哈拉尔两人的视线则在军团之中疯狂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的神情，有期待，也有忐忑。 “莉莉丝大人！哈拉尔大人！我带着军团回来了！” 看到两名亲自迎接的城邦领袖，虎背熊腰的军团长巴达克上前一步，哈哈笑着对两人行了一礼。 莉莉丝一把将巴达克扶起： “嗯，回来就好，巴达克团长，这一路辛苦了。” “嘿嘿，莉莉丝大人，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巴达克继续嘿嘿地笑道。 而后，他就看到莉莉丝不再多谈，而是继续在军团中扫视了起来。 哈拉尔亦然。 他的目光来回寻找，语气有些急切： “该隐大人呢？” 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巴达克倍感惊讶。 在自由城邦，哈拉尔大人向来以沉着冷静，寡言少语出名，但现在…… 怎么这么激动？ 他和莉莉丝大人不是向来对其他神明不感兴趣吗？ 巴达克心中疑惑。 “在呢，该隐大人在后面呢。” 他压下好奇，笑着让开了位置。 而后，莉莉丝和哈拉尔才终于看到了刚刚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给挡住的某个金发小矮子…… 夏洛特与两人顿时对上了视线。 几乎是一瞬间，莉莉丝和哈拉尔的身形便定住了。 看到两人瞬间凝固的视线，巴达克心中一跳。 嗯？ 难不成，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并不欢迎该隐大人？ 回想着过去两位大人对诸神的态度，脑容量本就有限的巴达克有些拿不准了。 他看了看莉莉丝和哈拉尔，又看了看夏洛特，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低声道： “咳，莉莉丝大人，哈拉尔大人，该隐大人虽然也是神明，但和那些恶神不一样。” “祂救了我们，也并未是为信仰而来的，我认为祂可以成为我们自由城邦的朋友……” “我敢向伟大的‘救主’起誓，祂真的是一位很友好的神明。” “所以……” 巴达克说的小心翼翼。 不过，莉莉丝和哈拉尔两人显然是完全没听巴达克在说什么。 他们在看到夏洛特的一刹那，目光里就没有别人了。 在呆滞了片刻后，只见他们顿时激动了起来，直接冲到了夏洛特的面前，声音都隐隐带上了颤抖： “老师！是你吗？！” “老师？” 军团长巴达克愣住了。 他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莉莉丝和哈拉尔，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夏洛特，整个人陷入了大脑宕机的懵逼状态，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师？” 周围的战士也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看着神情激动、物是人非的两人，夏洛特也有些唏嘘。 她微微一笑，对着两人道： “莉莉丝，哈拉尔，十多年不见，你们……长大了啊。” “老师！真的是您！” 两人的神情顿时化为了惊喜。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视线里，只见莉莉丝和哈拉尔直接单膝跪地，半跪在了少女的面前，激动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师！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十四年了！我们终于再次见到您了！” 看着激动不已的两人，夏洛特长叹一口气，心情有些微妙。 第一次“穿越”的遭遇仿佛还在昨天，一切都历历在目。 虽然上一次只待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师与徒的关系却让她和两人结下了深厚的羁绊。 两人都是很乖巧的孩子，在那短暂的时光里与她相当亲近。 在那段时间里，除了思考如何回归之外，夏洛特也没有其他压力，部落里的人都质朴热情，夏洛特也确实感觉很是放松。 看着神情带着孺慕的两人，她的视线也软了下来。 “是啊，我回来了。” 夏洛特伸出手，像上一次穿越时那样，温柔地摸了摸两人的头。 一名看上去十三四岁，长相还稚嫩幼态的少女操着老气横秋的口吻抚摸两位早已成年且身居高位的城邦领袖的狗头，而两位城邦领袖则喜不自胜，一副崇拜爱慕的模样。 这个画面……怎么说呢，看上去相当诡异、微妙且充满喜感。 周围的战士都惊呆了。 一向性格跳脱的莉莉丝大人暂且不提，向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哈拉尔大人这幅宛若儿子见了妈的激动模样，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不过，听了三人的交谈，后方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十四年前？老师？” 只见他眼睛顿时瞪大，忽然激动了起来，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而那不可思议又很快化为了崇敬与兴奋： “十四年前……老师……” “十四年前……老师！” “该隐大人，您……您莫非就是超凡的指引者，为凡人带来希望与道路的崇高导师，十四年亲自降临到北山部落指点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为吾等愚昧之人留下启迪之匙的伟大的‘救主’吗！” 夏洛特：…… —————— 赶全勤，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顺带求个票(:з」∠) -93- 你才20岁，还有发育的空间 惊呼的长老并没有压低他的声音。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对夏洛特的称呼。 “‘救主’大人？该隐大人就是传说中的‘救主’大人？！” “莉莉丝大人和哈拉尔大人称呼祂为老师，难道……难道祂真的是那一位？！” “赞美‘救主’！莉莉丝大人！哈拉尔大人！这都是真的吗！” “该隐大人真的是我们的‘救主’？！” “我们的神明……其实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周围的战士与领民很快就陷入了兴奋与激动。 莉莉丝与哈拉尔面带犹豫。 他们忍不住看了夏洛特一眼，发现夏洛特并未生气之后，才对众人点了点头，道： “没错，‘该隐’大人就是我们的老师，我们传授给大家的冥想方法，也是老师当初传授给我们的知识。” “老师……就是赐予我们超凡钥匙的先驱！” 听了莉莉丝与哈拉尔的话，周围的民众顿时陷入了沸腾。 “救主！竟然真的是救主大人！” “赞美您！伟大的救主大人！我们终于等到了您的降临！” 众人高声欢呼，神情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些不能自已的人，甚至热泪盈眶，当场就要向夏洛特朝拜。 那狂热的模样直接将夏洛特吓了一跳。 莉莉丝很快就注意到了夏洛特对于众人那高涨“热情”的不适应，连忙轻咳了一声，狠狠地踹了一脚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巴达克团长，在其清醒之后眼神示意他控制局势。 巴达克团长反应了过来，看向夏洛特的目光同样充满激动，而且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 当然……他最后还是忍下来了，也学着莉莉丝动作将那些同样兴奋得找不到东西南北的战士给踹清醒了过来，并带着战士们维持其秩序。 而借此机会，莉莉丝也对众人高声道： “大家冷静一下，这是老师首次来到我们曙光之城，身为‘救主’的追随者，请大家保持克制。” 说完，她又握起了夏洛特的手： “老师，这里不太方便谈话，请您跟我们一起去高塔吧。” 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民众，夏洛特点了点头。 虽然她已经熟悉了焦点，但猝不及防下遇到这么一大群的狂热“粉丝”，懵逼之余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而且，她也的确有很多疑惑需要向两人询问求解。 在战士的簇拥下，夏洛特与莉莉丝和哈拉尔一同进入了曙光之城的中央高塔。 进入高塔之后，终于清净了下来，夏洛特好奇地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高塔，心中则下意识与后世的那个王家图书馆做起了比较。 “这里是自由高塔，当然……我们还是习惯称之为中央高塔，我们在五年前攻陷了这里，彻底覆灭了高塔之国，将那些精灵统治者从我们的土地上驱逐了出去，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我们自由城邦的首府。” 莉莉丝介绍道。 听了她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莉莉丝和哈拉尔两人带领人类和不服精灵统治的部分半精灵发动的“革命”，她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巴达克说过多次了。 两人带着夏洛特进入了高塔的塔主室。 与高塔其他地方的精灵风格装饰不同，这里的装修相当朴素，是典型的人类风格的装潢。 夏洛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仿着两人还在北山部落时的家装饰的，那似曾相识的家具，似曾相识的布置，甚至就连夏洛特曾经借助过的房间，都几乎是一比一还原了下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房间中央的简易木桌前坐了下来，那个位置……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是她经常坐的位置。 “老师，这是您当初在部落里最喜欢喝的果酒，哈拉尔这些年每年都会安排人酿制，今天终于能看到您喝上了！” 莉莉丝取出了骨杯和酒器，恭敬地为夏洛特倒上。 随后，她就与哈拉尔一同坐到了夏洛特的另一边，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满是欢喜： “我们收到军团报告的时候，听到他们的描述，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您，结果竟然真的是您。” “能够再次与您相逢，真的是让人太开心了。” 看着神情喜悦的两人，夏洛特的心里也满是感慨。 久别的重逢总是令人开心的。 虽然只是在“睡梦里”，虽然只是依旧还不能确定是真实还是虚幻的“二次穿越”，但重新见到莉莉丝和哈拉尔，夏洛特也同样很高兴。 她打量着与记忆中大为不同的两人，第一次觉得时间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十四年，在一“睡”一“醒”间转瞬即逝。 虽然夏洛特没什么变化，但对于身为凡人的两人来说，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曾经只会跟在夏洛特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小孩子，现在已经成长成了一方势力的领袖。 曾经身高最高也只到夏洛特胸口的两人，现在哪怕是个子低的莉莉丝，也需要夏洛特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肩膀了。 至于两人的实力，甚至也逼近了夏洛特，双双踏入了炽阳的巅峰。 当然，真要说的话，也有一些东西是没怎么改变的。 比如，两人那一如既往的，对夏洛特的敬慕与亲近。 再比如，两人那与以前一样，甚至隐隐更加明显的一热一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但总体而言，夏洛特还是感受到时间的力量。 曾经的孩童，是真的长大了。 “你们……变化真的好大啊。” 看着眼前的两人，夏洛特忍不住感叹道。 “您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变化呢，还是如此的年轻，还是如此的美丽。” 莉莉丝说道。 “我？我倒是希望我能再长高一点，这幅身体又小又幼，不管是到了哪里，还是总会被当成孩子。” 夏洛特一边摸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半是吐槽，半是抱怨地嘀咕道。 夏洛特指的是自己的身高。 不过，听了她的话，莉莉丝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夏洛特的胸前。 这一次，夏洛特身穿的一件精灵秘银软裙甲，精灵风格的裙甲向来很注重外观，精致贴身的裙甲相当修身。 看了看夏洛特那多少还算有些弧度的上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平躺下来完全能够跑马车的身板之后，莉莉丝直接给干沉默了。 是的，时间能改变很多故事。 但也有很多悲伤的事故却无法伴随着时间改变。 夏洛特当然也注意到了莉莉丝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情古怪且复杂。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嘛，别灰心，莉莉丝，你才二十岁，身体还有发育的空间呢。” 莉莉丝：…… 看到自己三两句话差点把天聊死，夏洛特连忙转移话题： “唔，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吧，能够再次见到你们，真的很令人高兴，不过……我很想知道，这些年你们发生了什么？哈夫丹和塔米娅呢？他们如何了？” 然而这一次，气氛一下子更加沉默了。 夏洛特顿时知道自己又踩了雷，而且不只是莉莉丝，就连哈拉尔那边恐怕也踩了雷，两人身上的气压都快低到大气层去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就意识到了哈夫丹和塔米娅夫妇两人恐怕有些不测，联想到之前巴达克提到的北山部落早已在多年前覆灭的旧闻，她的心中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而就在夏洛特犹豫着该不该开口询问的时候，莉莉丝说话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 “父亲和母亲……早已经去世多年了。” 去世……多年了？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真当夏洛特从莉莉丝这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伤感。 她与哈夫丹夫妻的相识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 不过，对于那对热情质朴的夫妻，她也很喜欢，却没想到第二场穿越的时候，对方已经亡故。 夏洛特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最早与哈夫丹相识的时候。 她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可是在暴风雪之中，而且还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如果不是当初遇到了对方，说不定她早就在暴风雪中嗝屁了。 那就真的闹了笑话了，堂堂北地伯爵，血之圣典的主人，名义上的血族真祖在暴雪中冻死，可就离了大谱了。 所以，夏洛特一直以来都对“第一次穿越”之时遇到的狂风猎人哈夫丹相当感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北山部落也在多年前覆灭了，是与此有关吗？” 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您……已经知道了吗？” 莉莉丝问道。 “来的时候从巴达克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但他知道的也不多，我从沉睡中苏醒不久，对于这十四年来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夏洛特说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莉莉丝两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您的‘不告而别’，是真的陷入沉睡了……” 莉莉丝喃喃道。 说完，她长叹一声，陷入了回忆： “事情说来话长，一切……还要从您消失的那一天说起……” …… —————— 上一章北山部落写成了巨山部落，已经修改。 -94- 真正的救主 第439章94真正的救主 莉莉丝两人娓娓道来，向夏洛特讲述了她“沉睡”之后这十四年来两人的经历…… 时间回到十四年前。 在夏洛特不告而别之后没多久，高塔之国的使者就再次来到了北山部落。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是调查出现在北山部落的，疑似叛逃的“天启恩嗣”的身份。 由于身为“天启恩嗣”的夏洛特已经离去，中央高塔的使者并没有追踪到她的下落，带队的“天启者”认为是哈夫丹一家人包庇了叛逃者，对哈夫丹夫妇进行了严酷的审讯。 当偷偷外出追寻夏洛特下落的莉莉丝和哈拉尔垂头丧气地返回部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天启恩嗣将父母绑在刑架上严刑逼问的画面，愤怒的两人当场爆发超凡力量，直接杀死了高塔之国的使者。 杀死使者后，北山部落的祭司长老暗中安排哈夫丹一家人逃离，然而，他们终究没能成功，在逃亡了三天三夜后，最终还是被精灵们抓获。 之后的记忆，莉莉丝和哈拉尔记得不太真切了。 他们只记得父母被精灵们杀害，北山部落也被精灵毁灭，而自己则被带到了一个神秘的魔法研究室内，每天都被当成实验品进行各种身体实验。 那是一段相当痛苦的经历，他们每天都会被精灵注射各种奇奇怪怪的液体，或是当做试验品尝试各种神秘的咒语与祭祀。 直到有一天，在两人进行一场大型献祭实验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两人耳中响起。 那道声音雌雄莫辨，想要与两人签订契约，契约的内容是以献祭自己的一切为代价，获得能够向精灵复仇的强大力量。 陷入绝望的两人并没有拒绝，而是当场同意。 当献祭结束之时，莉莉丝和哈拉尔几乎是立刻便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他们将周围的精灵尽数杀死，毁掉了进行魔法实验的精灵高塔，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神志也渐渐陷入了疯狂。 而就在两人即将失去“自我”的时候，夺目的光辉突然在他们脑海中绽放。 他们记不清后来发生什么了。 他们只记得自己冥冥之中，仿佛进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听到了低吟的呢喃和轻柔的安抚。 而当他们再次清醒之后，自己已经恢复了神志，签订契约获得的强大力量也已经消失。 与此同时，他们的脑海中则多出来了大量关于超凡力量的知识，那些超凡的知识自成体系，与夏洛特已经传授给他们的知识完美契合。 不仅如此，虽然与神秘存在签订的契约被抹除了，获得的强大力量也消失了，但他们却各自拥有了独特的能力。 其中，哈拉尔获得了能够无视神术的力量，精灵祭司们的神术对他几乎不起效果，而凡人无法操控的神器，他却能够凭借着凡人之身操控。 莉莉丝则获得了“吞噬魔力”的力量，她能够吸收其他超凡者的魔力，也能够将吸收的魔力给予其他人。 之后的事情，就是一段北疆众所周知的传奇故事了。 虽然莉莉丝和哈拉尔失去了与神秘存在契约后获得的力量，但凭借着两人获得的特殊能力，他们几乎是很快就重新成长了起来，并建立起了针对高塔之国的反抗组织。 他们将获得的知识传授给其他人，必要的时候，莉莉丝甚至会直接给予对方魔力，两人拉起的反抗组织快速成长，势力迅速壮大。 不到五年的时间，反抗高塔之国的组织便成长为了一个庞然大物，在莉莉丝和哈拉尔的领导下成功推翻了高塔之国的统治。 而与此同时，那些一直以来都在与精灵对抗的弥瑞亚的古老神话们，也终于将目光对准了莉莉丝他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个神话统治世界的时代，凡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而一个没有神明的势力，在神明的眼里，注定是不设防的猎物。 虽然哈拉尔的能力能够无视圣职者的神术，但对于神明那更加强大的力量，却依旧无可奈何。 拉拢，渗透，威逼，利诱…… 诸多的神明都试图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将势力蔓延到莉莉丝和哈拉尔领导的势力中，将反抗者们同化为自己的信徒。 很快，反抗者的组织便在神明的打压与渗透下分崩离析，分裂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教会。 至于莉莉丝与哈拉尔，则带着残存的核心力量，建立起来了凡人统治的自由城邦。 在自由城邦建立之后，依旧有不止一位神明对莉莉丝和哈拉尔百般拉拢，想要将自由城邦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同化为自己的信仰。 但两人却拒绝了。 因为莉莉丝和哈拉尔对神明并无好感。 弥瑞亚旧神虽然实力强大，但在精灵踏上弥瑞亚大陆之前，祂们对大陆上愚昧的凡人根本不感兴趣。 祂们真正开始对凡人感兴趣，是在精灵诸神也来到弥瑞亚，祂们从精灵诸神那里发现了传道信仰的好处之后。 在莉莉丝和哈拉尔看来，这些旧神对凡人的拉拢，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庇护众生，而是为了学着精灵诸神那样借助信仰让凡人成为自己的力量来源，并将凡人当做自己与精灵争锋的炮灰！ 然而，信仰的向心力太过强大了。 如果没有一个能够作为信仰的目标，如果没有一个可以凝聚人心的信仰，莉莉丝和哈拉尔根本无法阻挡神明们对组织的渗透。 于是……莉莉丝和哈拉尔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干脆自己这一方主动构筑一位神明，提前占据人们信仰的位置！ “所以……你们就也塑造了一位神明，传授你们知识的‘救主’？” 夏洛特问道。 “是的，老师，很多旧神传道信仰的方式，就是靠着神恩的赐予。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学着他们，为自己塑造一位神明，来填补信仰的空缺。” “这也不算错，毕竟……在我们被关在精灵的魔法高塔里的时候，我们的确曾经受到过疑似神明的两位存在的关注。” “前者与我们做了交易，让我们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虽然最后险些让我们陷入疯狂，但也使得我们获得了自由与神奇的力量。” “至于后者……在我们陷入疯狂的时候将我们拯救，并像您那样传授了我们很多知识。” “在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祂们的存在了，所以……祂们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不是神明，其实我们到了现在也依旧不清楚。” “不过，虽然我们不清楚，但在我们打算虚构神明时候，却因此获得了灵感……这那就是塑造一位将我们拯救，传授我们知识的‘救主’。” “我们拥有超凡的知识，可以代替神明的恩赐，我们两个也拥有特殊的能力，团结起来同样能够与各个教团对抗。” “所以……我们就成功建立起来了自己的信仰。” “当然，因为‘救主’本身就是虚构的，所以虽然我们人为地创造了一个信仰，却也依旧不像其他教会那样能够获得神明的恩赐。” “也是因此，我们被其他教会打上了伪信者的标签。” “但……也算是某种巧合吧，您曾经也传授给我们超凡知识，是我们的启蒙导师，这件事在一些北山部落的幸存者眼里并不是秘密。” “很多教团拿‘救主’根本不存在来否定自由城邦的信仰，为了反驳他们，我们也就将您的故事也和‘救主’融合在了一起，将您描述成曾经降世拯救我们的‘救主’……” “也是因此，在知道您就是十四年前出现在北山部落的天启恩嗣，且被我们尊称为老师之后，大家就将您视为‘救主’了……” 莉莉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夏洛特：…… 她听明白了，敢情原来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自由城邦的“救主”竟然真的是虚构的！ 想想也是，当初她传授给两人的超凡知识，也只不过是适合两人的冥想法而已，但夏洛特和军团长巴达克聊过，“救主”传授的超凡知识可是相当丰富的。 当时夏洛特还有些疑惑，毕竟当初她真的没有传授那么多，现在看来……原来根本就不是她！ 所谓“救主”，从一开始就是虚构的，两人那渊博的超凡知识并不是来自她。 这就让夏洛特有些好奇和疑惑了。 虽说“救主”是虚构的，但“赐予”两人力量和知识的神秘存在却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是签订契约，还是传授知识，在夏洛特看来，这种行事手段的确很像神明。 而如果是神明的话，又会是谁？ 此外，还有“救主”的圣徽。 夏洛特之所以会认为救主是自己，原因之一也是救主的标志和她自己的圣徽太过雷同了。 但夏洛特自己很确定她没有告诉过两人自己的圣徽。 “莉莉丝，我听说‘救主’的圣徽是你绘制的？” 夏洛特问道。 “是的，老师，是我设计的。” “设计……的？” 夏洛特怔了怔。 莉莉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设计的，当我们打算构筑神明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自然而然地激发了灵感，想到了这个符号。” “说起来，这个符号的灵感还是来自我过去的梦境，不过……我感觉自己的灵感好像并不圆满，也可能是梦境梦到的记忆模糊了。” “这个圣徽与我冥冥之中真正想要绘制的标志相比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但我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感觉不圆满……” “不过，我现在还在继续完善之中，只要给我时间，我终将绘制出梦境中的那道完美的圣徽！” 夏洛特：…… 沉默了片刻，她轻轻伸手，用魔力勾勒出了自己的荆棘蔷薇： “伱梦境中看到的圣徽，是这样的吗？” 看到夏洛特的圣徽，莉莉丝愣了愣，而后惊异地道： “就是这个！” 夏洛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散去了魔力。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您描绘的圣徽，简直与我梦境中梦到的一模一样！” 莉莉丝惊奇地问道。 夏洛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在思索片刻后，她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是我的圣徽。” 瞒是瞒不住的。 圣徽具有唯一性。 待到莉莉丝真的给圣徽完善了，指向性估计就是她了。 “您的……圣徽？” 莉莉丝与哈拉尔顿时呆住。 他们对视一眼，犹豫之后，忍不住问道： “老师，这么说……您……您真的是一尊神明？！” 夏洛特想了想，说： “某种意义上，算是吧。” 莉莉丝与哈拉尔又一次沉默了。 他们彼此对视，一番眼神交流，片刻后，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一同微微点头。 而后，只见两人来到夏洛特身前，神情恭敬，又带着恳切： “老师……我们有一个请求……” “嗯？” 夏洛特眼神示意两人说下去。 两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问道： “您……能成为我们真正的‘救主’吗？” 今晚没有了 (本章完) -95- 神明与超凡 成为真正的“救主”？ 夏洛特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是两人想要请她将“救主”的存在坐实，填补上莉莉丝和哈拉尔虚构神明的最后一块漏洞。 不过，两人这是不是也太心大了？ “莉莉丝，哈拉尔，你们请我坐实真正的‘救主’，就不担心我也像其他的神明那样，将自由联邦变成满足私欲的工具吗？” 夏洛特问道。 听了她的话，莉莉丝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是其他神明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进行这样的邀请，但老师您不一样。” “我们并没有在老师您的身上看到传道信仰的兴趣，您似乎对于像其他神明那样培养势力并无太大兴致。” “您是神明，如果您真的愿意，当年在北山部落的时候，您就完全有机会掌控整个部落，但您并未那么做。” “您传授给我们了最初的超凡知识，您希望我们能够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您不像其他神明那样，将凡人视为自己的附庸和所有物……” “如果是您的话，我们愿意您来成为自由联邦的真正‘救主’。” “不，更准确地说，从我们虚构神明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内心深处，就已经隐约在期待着这一天了……” 莉莉丝言辞恳切。 她与哈拉尔一同看向夏洛特，脸上写满期待。 迎着两人那满是敬慕的目光，夏洛特微微汗颜。 只能说，她在两人小时候留下的光环实在是太强了，两人对她的好感滤镜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依旧厚的离谱。 两人说的没错，夏洛特对于在这个时代培养势力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原因却不是她毫无欲望，而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离去。 说实话，夏洛特并不想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太多的痕迹。 她仍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否穿越到了过去，如果留下太多的痕迹，她很担心会影响到回归后的自己。 但同时，看着对自己颇为敬慕的两人，夏洛特又觉得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穿越，万事皆有因果。 如果她的“穿越”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也就算了。 但如果是她真的进入到了“历史的缝隙”中，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行动。 不说别的，哪怕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穿越”是否真的是回到过去，夏洛特都觉得值得行动。 而若是遵循本心，从不那么理性的角度来说的话…… 来都来了，不真做点什么，也太对不住自己的“二次穿越”了！ 当然，夏洛特很理性。 就算是要做些事，也必须要保全自己，尽可能与后世的自己实现切割。 就算是影响历史，就算是改变过去，也必须以一个全新的角色来改变，而不能将这个时代的自己与后世的自己联系到一起。 这是在搞不清楚“穿越”机理和时空悖论的前提下，一种合理的自我保护。 而至于是否答应莉莉丝与哈拉尔的邀请…… 夏洛特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好像可以。 成为“救主”，涉足神明的纷争，有利于她进一步了解这个时代，搜集各种情报。 成为“救主”，交好莉莉丝和哈拉尔，也有助于她进一步确定两人的身份，搞清楚血族和神圣王庭的秘密。 夏洛特是相信莉莉丝和哈拉尔肯定和血之真祖以及创世神主密切相关的。 不说别的，单就两人获得的特殊能力来看，就与两者脱不开关系。 其中，“吞噬”的力量本就是真祖拥有的力量，而无视其他神术的能力，很像神圣王庭本就拥有的对其他神明信徒的神术压制，也和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外，夏洛特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寻找回归后世的办法。 夏洛特第一次回归的时候，是成功突破后与血之圣典重新取得了联系。 参照上一次“穿越”，夏洛特很怀疑这一次自己依旧需要重复这个过程。 不过，考虑到她已经是点燃神火的半神，她这一次的“突破”很可能已经不再是境界的提升，而是需要满足其他的条件。 这次的条件很可能与神话有关，如果成为“救主”，夏洛特也有更多的途径和方式来进行测试。 而与此同时，成为“救主”也同样可以让夏洛特在这个时代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样的话，当她再度回到后世的时代的时候，她就能拥有更强的力量，在圣临日到来后拥有更大的底气。 夏洛特心思转动，很快就有了决断： “莉莉丝，哈拉尔，我可以成为自由城邦的‘救主’，以神明的身份提供庇护。” 莉莉丝与哈拉尔眼前一亮。 “不过……” 夏洛特话锋一转： “我不能留下自己的圣徽，就连现在的‘救主’圣徽，也必须取缔，‘救主’……不能拥有圣徽。” 听了夏洛特的话，莉莉丝与哈拉尔齐齐一愣： “取缔……圣徽？” “老师，圣徽是神明与凡人的桥梁，若是没有圣徽，凡人又如何向神明祈祷呢？” 哈拉尔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我并没有打算培养信徒。” “我不想向你们隐瞒，必须承认，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无法像其他神明那样一直保持清醒，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陷入沉睡，并且连我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会睡上多久。” “上一次不告而别，也是这样的原因……” “即使是留下圣徽，当我陷入沉睡之时也将无法收到来自信徒的祈祷。” “信徒长时间无法沟通神明，势必导致信仰的动摇与混乱，‘救主’的存在是为了增加凝聚力，对抗其他神明，若是‘救主’长期失联，就将失去作用。” “所以……不妨一开始就改变思路。” “‘救主’依旧存在，但救主并不需要信仰，所以‘救主’也就不需要圣徽。” “这样的话，哪怕是有一天我再次陷入沉睡，你们也依旧能够维持自由城邦的‘救主’信仰。” “若是你们真的想要邀请我成为‘救主’，就需要满足上述条件。” 此乃谎言。 真正的原因，是夏洛特不想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标志，从而让后世的自己陷入危险。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确定这是否是真正的穿越，是否会真的改变历史，但谨慎一点总没错。 她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不…… 如果真的要成为“救主”，她现在的形象必须要改变，至少不能和“夏洛特”保持一致。 听了夏洛特的话，莉莉丝两人若有所思。 “老师，我们明白您的顾虑了，在我们看来，没有神明比您更适合作为自由城邦的庇护者了，虽然很遗憾，但若是您决定不使用圣徽的话，我们也愿意遵从您的意愿。” 莉莉丝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笑了笑，说道： “那么……我就接受你们的邀请了。” 说完，她悄然引动血之神力。 下一刻，在两人惊讶的目光里，她的身形骤然变化，身高缓缓拔高，金发化为银发，一双蓝色眼眸也变为金红。 她再次变成了近似于真祖解放时的模样，同时也是她几天前和憎恶与畸变之神交战之时展现的姿态。 夏洛特想的很简单，既然这副姿态已经被憎恶与畸变之神看到，那就不妨在这个时代继续以这幅姿态行动。 如此，“夏洛特”的形象不会在这个时代留下痕迹，留下痕迹的，最多也就是“真祖解放”后的姿态。 “不用惊讶，你们看到的这幅姿态，才是我神力解放后的姿态，以后……亦是‘救主’的姿态。” 夏洛特向两人解释道。 莉莉丝看了看夏洛特那迅速成长的傲人双峰，又默默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上半身那平整的钢板，又一次给干沉默了。 “咳，莉莉丝……” 看着对方那失落的表情，哈拉尔轻咳一声，准备开口安慰，却被莉莉丝先一步打断： “我知道，我才20岁，我还有发育的空间。” 莉莉丝面带微笑，身后却仿佛环绕着一圈低气压的乌云。 哈拉尔：…… 夏洛特：…… “好了，换个话题吧，我答应你们的邀请，除了‘救主’的身份，你们还需要其他的帮助吗？” 看着莉莉丝那越来越丧的表情，夏洛特转移话题道。 说完，她微微一笑，看向两人： “你们都算是我的学生，如果有困难，可以尽情开口。” 听了夏洛特的话，莉莉丝两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对视一眼，略微犹豫后，对夏洛特道： “该隐老师，其实……我们原本还真有一个请求，不过……很可能已经无法实现了。” “哦？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夏洛特有些好奇。 莉莉丝想了想，说道： “老师，虽然我们拥有超凡的知识，只要拥有足够的成长时间，就能逐渐培养超凡的力量，但城邦里拥有超凡天赋的种子还是太少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觉醒超凡的力量，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自己走出超凡的道路。” “但是……神明的信徒除外。” “神明可以通过神恩的联系赐予信徒超凡的种子，信徒可以借助神明的力量获得超凡之力，所以……我们原本是想着请求您也定期选择合适的人选，赐予大家超凡的种子，帮助大家踏上超凡的道路……” 说着，莉莉丝又苦笑道： “不过，既然您需要不定期的沉睡，也不打算明示圣徽，不打算传道信仰，恐怕这些事就不能做了。” 出差一个月，每日更新可能比平日少一点，能够多写我就尽量多写。 -96- 超凡力量的来源 赐予信徒神恩，帮助信徒获得超凡之力？ 听了莉莉丝的话，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神话的确能够赐予凡人超凡力量。 夏洛特亦然。 事实上，早在夏洛特点燃神火之前，她就已经能够做到这件事了，而具体的方法就是通过血之圣典签订血之眷属契约，或者是利用圣典神恩祝福的能力。 换句话说，哪怕是夏洛特不发展信徒，也能做到神恩赐予。 不，更准确地说，神明进行神恩赐予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受恩者必须是信徒。 所谓只有信徒才能接受神恩赐予，不过是神明对信仰的强化，以及对超凡者的掌控罢了。 这件事，夏洛特也是在将尤尔斯特变为血之眷属，以及点燃神火后，才逐渐意识到的。 当然，这种事只是神明之间的秘密。 至于凡人，大多数不知道的。 莉莉丝认为不发展信徒的夏洛特无法进行神恩赐予，显然也是并不知晓这个秘密。 不过，神明的神恩赐予同样也是有差别的。 一般来说，通常有两种方式。 其一，也是神明使用最多的方式，便是神话直接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凡人。 这对神话来说是消耗最小的方式，对凡人来说是力量提升最快的方式。 不过，这对凡人来说也是力量“最不稳定”的方式，一旦神明将超凡力量收回，超凡者就将失去力量。 而通过这种方法获得超凡力量的人，其实就是圣职者。 其二，也是神话并不常用的方式，则是帮助凡人进行超凡觉醒，人为地将超凡的血脉灌注入凡人体内，助凡人踏上超凡之路。 这种方式其实就是莉莉丝所说的赐予超凡的种子了。 这种方式，对神明来说消耗更大一些，而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力量的超凡者，可以自行进行“修炼”，他们的力量也不再来自神明，而是来自自身，最多也只是在力量的性质上接近赐予他们超凡种子的神明。 不过，这种方式也存在缺陷，那就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的了神明的“赐福”，能否获得超凡的种子，也与受恩者本身的身体素质与潜能有关。 而就算是获得了超凡的种子，能走多远，也只取决于受恩者本身。 这其实就和后世那些拥有超凡血脉的人很像了。 夏洛特看过王家图书馆的不少典籍。 通过重重对比，她认为后世非圣职者的超凡者，绝大多数的血脉源头，应该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超凡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教会典籍都描述说超凡的力量源于神。 当然，万事也不是绝对的，总有一些天赋秉异的家伙，哪怕是没有受过神灵的祝福，也能自行觉醒超凡力量。 比如莉莉丝和哈拉尔。 而对于第二类这种被神明赐予了超凡种子，或者干脆是自行觉醒的超凡者，神明是不能像对待圣职者那样轻易地将他们的力量收回或夺走的。 这类超凡者，他们的力量已经是属于自己的力量了，神明最多也只是对他们拥有位格以及力量上的压制。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神明很少会采用赐予超凡种子的方式给予凡人超凡力量。 就算是赐予，也往往是对方本身就是神明的信徒。 这样的话，神明就可以通过信仰的联系来借助超凡者的成长来获得超凡力量的反馈。 这也是为什么当莉莉丝知道夏洛特不打算传教之后，就认为她肯定不能做这件事的原因了。 莉莉丝或许不知道神恩的赐予并不需要信仰，但在她的认知里，肯定是认为神明不会帮助信徒之外的人觉醒超凡力量的。 这种想法也不算错，对于神明来说，培养非信徒的超凡者，完全就是赔本买卖。 对于夏洛特来说也是如此。 穿越到这个时代，她连稳定补充神力的办法都还没有找到呢，更别说消耗神力去培养超凡者了。 所以，莉莉丝说的话某种意义上也不算错。 不过，既然莉莉丝两人都求到她头上了，夏洛特想了想之后，还是打算出手帮助他们。 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不管怎么说，莉莉丝和哈拉尔还是很有可能就是后世的血之真祖和创世神主的，他们本身就极具“投资”价值。 而就算是夏洛特误会了两人的身份，他们并非后世的那两位神明，以她与两人的“师生情”，夏洛特觉得自己也应该给予一定的帮助。 无非是消耗一些神力罢了。 既然答应成为“救主”，那她也应该做些“救主”该做的事。 至于神力……大不了，去抢这个时代其他神话的力量来进行补充。 这是个神话遍地的时代，连凡人都有可能捡到“神格碎片”一路封神，对夏洛特来说也自然也是充满机遇。 更别说帮助自由城邦培养超凡力量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就算是神力只出不入，壮大的自由城邦也能成为她在这个时代的“眼睛”，帮助她搜集情报和资源。 万一……真的搞到了好东西呢？ 想到这里，夏洛特点了点头，对莉莉丝两人道： “帮助城邦超凡觉醒超凡的力量吗？这件事没什么问题，就算是不传道信仰，我也可以做。” 说着，她笑了笑： “毕竟……我已经答应成为自由城邦的‘救主’了。” …… 这是一片苍茫的森林。 森林深处，屹立着一座高大的神殿。 神殿由巨石砌成，风格极为粗犷，其内供奉着一尊蛇首人身的巨大雕像。 神殿内，一道道身穿兽袍的瘦长身影朝着神像不断祈祷，他们的身上长满鳞片，竟然是一个个蛇首人身的蛇人。 忽然，一道墨绿色的光辉从远方飞来，进入了神殿之中。 浩瀚的威压扫过，蛇人们顿时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直到血红的光辉在蛇首人身的神像上点亮，笼罩蛇人的恐怖威压才被挡下。 紧接着，威严浩大的声音便在神殿中响起： “有客人来了，你们先下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匍匐在地的蛇人们纷纷起身，朝着神像恭敬行礼，随后纷纷离去。 下一刻，神像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猩红色的目光看向了墨绿色的光芒： “阿多拉，你这家伙，来我的神殿做什么？” “祂……来了。” 墨绿色的光辉散去，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神情严肃地看着血红的神像。 不好意思，工作结束回到酒店就快十一点了，打开手机强行码出来的，这一章又短又水，大家轻点骂…… 读者老爷们可以养一养，这次我出差到20号左右，这段时间更新估计都会短小一些。 -97- 两尊神话的对话 第442章97两尊神话的对话 “祂……来了。” 肃穆的声音在神殿中回荡，威严之余，似乎还压抑着强烈的不安与忌惮。 “祂？” 血红色的神像光辉闪烁，威严的声音有些疑惑。 看到对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是的，祂。” “库尔坎，我不久前遇到了一尊陌生的神明，形象是一位银发赤瞳的人类女性。” “我在祂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令我恐惧，令我战栗，而在恐惧之余，又有一种令人悚然的亲切。” “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与遥远的过去，与不久前我在陨灭之日那天感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话音刚落，一股不亚于祂的浩瀚威压便轰然爆发，赤色的光辉迅速在神殿中汇聚。 很快，一道蛇首人身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了神殿之中。 祂全身环绕着赤色的光辉，容貌与神殿中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赫然也是一尊神灵。 “恐惧……和亲切？陨灭之日？阿多克，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被称作库尔坎的蛇人神灵惊疑不定地看着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克。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些什么，首先，我可以确定，祂不是赫利俄斯那个蠢货，虽然赫利俄斯也转生到了东大陆，但那些精灵至今也没有找到祂的转生体，祂应该还在某个凡躯中沉睡着……更别说，赫利俄斯虽然也融合了那一位的力量，但绝不可能让吾等感受到恐惧。” “能让吾等感受到恐惧的……只有那一位本尊！” 听了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克的话，库尔坎微微蹙眉： “你的意思是说，那一位已经从陨灭之灾中苏醒了？” 阿多拉沉默许久，长叹道： “恐怕是的。” “我与那位神话进行了短期的对峙，在对峙过程中，我的神力与祂的神力发生了碰撞与对抗……” “如同我们的记忆中那样，在神力对抗中，我的神力……被祂吞噬了。” “是祂来了，一定是祂归来了！祂毁灭了西大陆，重创了精灵诸神，这一次……轮到我们了！” 说到最后，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暗黄色的瞳孔中满是恐惧。 直到蛇人神灵库尔坎的声音再度响起： “冷静，阿多拉！祂已经死了！被精灵诸神联手杀死了！祂的残存意识已经被封印了！祂不可能再醒过来了！祂的力量……早就四分五裂了！” 赤红色的神力在神殿中爆发，带着某种安定心灵的力量。 渐渐地，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也冷静了下来。 祂一声长叹，道： “抱歉，库尔坎，是我有些太激动了。” “你说的没错，祂的力量早已经四分五裂了，祂的残存意识也被精灵诸神封印了，我遇到的……应该不是归来的祂。” “我与祂交谈的时候，祂还提到了‘创世神主’，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疯狂的祂’，但现在回想起来，祂的确不是那一位。” “不，应该说我能活着回来，本身恐怕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蛇人神明库尔坎点了点头： “伱能想明白就好，不过……你带来的消息的确需要重视，吞噬的力量么……恐怕又是某个‘幸运’的家伙，像自由城邦的那两个凡人一样，获得了祂的‘馈赠’。” “超凡的力量不灭，祂的意志就不会消失，哪怕是被摧毁了意识，封印了残灵，祂也依旧有归来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感谢精灵诸神，如果没有这些天高地厚的家伙无视祂的告诫，觊觎祂的创世之力，祂那疯狂的一面就不会被唤醒，理性的一面也不会沉睡……祂吞噬的过程就不会被打断，我们也不会获得自由……” “不过，祂选定的存在既然接连现身，对我们来说，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听了蛇人神灵库尔坎的话，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心中一动： “库尔坎，你是我们之中最有智慧的一部分，你有什么想法吗？” 库尔坎点了点头： “当然。” “既然拥有‘吞噬’的力量，那么你所遇到的神明一定就是祂的代行者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否还继承了祂的其他力量。” “祂的残存意识被封印，凝聚的力量也被打散，这恐怕是祂选定了代行者，在帮祂恢复力量。” “看来……那两个凡人的效率，并不能让祂满意。” “不过，这反而是我们的好机会！” 说着，库尔坎看向了阿多拉，意味深长地道： “阿多拉，我们曾经是失败者，但失败者……不意味着一直都是失败者！” 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克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 “夺取，当然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夺取！不……应该说，是拿回我们的力量！” 蛇人神明库尔坎说道。 “拿回我们的力量？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继续按照原计划，进攻自由城邦，控制那两个凡人，夺取祂的力量吗？我们不用通知其他部分吗？” 阿多拉问道。 蛇人神灵库尔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阿多拉，你与祂的代行者打过照面，抛开神力的压制不提，你觉得对方的实力具体如何？” 阿多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我判断不出来，从感觉上判定，像是刚刚点燃神火不久的半神，但神力的强度却出乎意料，甚至比我还要强一些……” “不过，除了‘吞噬’之外，祂并没有展现出‘神灭’的能力，我以前也从没有见过祂，现在想来……祂应该只是那一位强行提升实力的代行者，真实实力恐怕并不强。” 库尔坎微微一笑： “那就没有问题了，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进行行动。” “这样一尊强行提升力量的神灵，充其量只是一尊‘伪神’，以我们两个的力量，再加上提前布置好的那些专门针对真神的神术仪式，联合起来战胜祂，绰绰有余。” “就算是打不赢，靠着那些神术仪式，我们也能全身而退，那时候再向其他部分求援也不迟。” “继续准备吧，按照原计划行动，我们要在其他神话反应过来之前，消灭自由城邦，拿到祂的力量!” …… (本章完) -98- 神恩赐予 自由城邦，曙光之城。 中央高塔的大厅里，来自各个城市与部落的五十名“幸运儿”站成一排，面露激动与期待。 他们有的有二十来岁，有的只有八九岁，不过大部分人的年龄都在十几岁。 身穿精灵装备的超凡战士分列大厅两侧，他们高举长剑，昂首挺胸。 大厅的中央，万众瞩目的高台上。 一身华美长袍的夏洛特正站在中央。 她依旧是近乎成年的模样，银发赤瞳，身材高挑，淡金色的光辉在瞳孔中流转，绯红色的神力在周身萦绕。 只见她轻轻抬起双手，神力的光辉骤然爆发，下一刻……绯红色的雾气笼罩全场。 大厅之中，被神力包裹的五十名“幸运儿”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进入了身体。 他们感受到那股力量在他们的体内迅速游走，他们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 当光辉散去，绯红雾气也随之消散之时，他们只觉得自己的五感被大幅度强化，身体素质也隐隐有了进一步的飞跃。 而当他们看向周围之时，更是隐约可见空气中流动的魔力。 “魔力……是魔力！我感受到了书上所说的魔力！” “这是……超凡的力量！我们真的拥有了超凡的力量！” 感受着体内冥冥之中多出来的某种力量，他们面露激动，而后朝着高台上的夏洛特顶礼膜拜： “赞美您！伟大的救主！超凡的导师！” “赞美您的怜悯！赞美您的恩赐！” 大厅之中，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虔诚又狂热地向夏洛特朝拜。 夏洛特轻吐了一口气，掩去了眉眼间的疲惫。 她微微颔首，朝着众人点头致意，而后在一道道崇拜敬慕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直到离开了大厅，屏退了其他人，夏洛特才长松了一口气。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受着血之神力的消耗，一时间也拿不准自己做的这些事对真实的历史到底有没有意义。 距离她来到曙光之城已经过去十天了。 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进行“神恩赐予”了。 “神恩赐予”的消耗，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这倒不是说神力，事实上，夏洛特并没有动用太多的神力。 夏洛特的消耗，主要在精力上。 考虑到自己的血族身份，夏洛特为这些“幸运儿”灌注的超凡力量并不算强大，而只是针对他们本身的潜能进行了激发与强化。 这对于神力的控制要求很高，哪怕是已经点燃了神火的夏洛特，也需要小心翼翼地进行。 没办法，血族的力量还是很霸道的。 特别是夏洛特自己的血脉经过了多次改造，本体的血脉已经与“真祖”无二，若是助人“觉醒”的时候给的力量多了，这些人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血族的力量从而变成疯狂的怪物。 当然，夏洛特也可以通过初拥将这些幸运儿变成血裔。 但夏洛特没那么做。 初拥需要给予对方自己的血液，别说这些凡人是否能承受已经是半神的夏洛特的血液，就算是能承受，夏洛特的血液也不是随便就会给出去的。 血族的血液很珍贵，蕴含着血族的本源力量，除非是制作最低级的血仆，不然的话，初拥对血族来说本也是一种不小的消耗。 而对于夏洛特，血液就更特殊了。 她还没有完全掌握好神话的力量，在这个神灵遍地走的时代，贸然给出去自己的血液，很可能会成为其他神明对付自己的工具。 夏洛特毕竟只是为了帮助自由城邦提升超凡力量，而自由城邦……还不值得她做到那一步。 当然，即使如此，夏洛特帮助“觉醒”的这些超凡者，觉醒的超凡力量也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些血族的性质。 比如，很多人的力量都偏向于黑暗系，很多人都获得了和血族很像的力量，如超凡的恢复力，以及爆发力等。 不过，虽然施展“神恩赐予”相当耗费精力，但夏洛特在进行了第一次施展之后，却对此也产生了兴趣。 无他。 她发现这种助人“觉醒超凡”的方式，对她本身来说也是一种精神力的锻炼。 夏洛特的力量最近增长的太快了，以至于她都不能很好地适应现在的力量。 像是刚刚入阶的时候掌握不好力度，总是会捏碎茶杯一样，现在本体的实力逼近传奇的夏洛特同样出现了类似的现象。 不仅如此，因为她点燃了神火，又融合了第二个无面神像进一步增强了神火的力量，这种现象甚至变得更加明显了。 她刚刚“穿越”的时候直接引来了憎恶与畸变之神的降临，除了有她干掉对方的眷属的原因外，她那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的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的神力气息也是重要因素。 通俗来说的话，就是夏洛特稳步提升的灵魂力量，已经无法满足她那日益增长的神火与神力的强度。 而现在，通过“神恩赐予”的方式，她能够进一步增强自身对力量的掌控，锤炼自己的灵魂。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双赢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耗神力。 夏洛特寻思着终究是不能只出不入，还是得找机会找到增加神力的法子。 离开大厅，夏洛特登上了通往上层塔的阶梯。 当她来到上层塔的藏书室的时候，哈拉尔已经在此等待了。 “老师，您辛苦了，您想要查阅的书籍，我已经全都挑选出来了。” 他恭敬地道。 看着哈拉尔背后那挑选出来的一本本厚重的精灵书，夏洛特微微颔首： “不错。” 说完，她又扫视了一圈： “莉莉丝呢？” “她去白银城了，那边传来消息，似乎有您需要的神格碎片的踪迹，她亲自前往调查了，此外，那边最近也有蠢蠢欲动的旧神信徒，也需要她前往镇压。” 哈拉尔说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她随意提出“神格碎片”的信息后，莉莉丝就上了心，一直在调查相关情报，想要为夏洛特做些什么。 用莉莉丝的话来说，就是夏洛特为了她和哈拉尔做了太多太多了，她也希望能够做些事来进行回报。 至于哈拉尔所说的旧神，指的就是憎恶与畸变之神那类神明了，据说祂们都是曾经沉睡在弥瑞亚各地，被精灵族意外唤醒的古神。 在自由城邦崛起后，这些神明就对自由城邦的信仰无比觊觎，经常进行各种秘密活动，甚至直接进犯。 莉莉丝两人拉起来的反抗势力分崩离析，也是因为这些旧神。 也就是莉莉丝和哈拉尔够强，才能操控精灵族留下的神器勉强与之抗衡。 当然，也只是勉强抗衡罢了，据夏洛特判断，这些神明如果真的要想推了自由城邦，恐怕并不困难，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夏洛特琢磨着，这或许与两人“觉醒”的特殊能力有关。 “好了，我知道了，我想看会儿书，暂时不要让人来打扰我，等莉莉丝回来了，再来叫我。” 夏洛特说道。 哈拉尔恭敬应是，而后行礼告退。 很快，藏书室就剩下了夏洛特一人。 而这个时候，夏洛特才期待地看向了哈拉尔挑选出来的这些藏书。 这些藏书，都是精灵们留下的典籍。 是莉莉丝与哈拉尔推翻高塔之国后的战利品。 同时，这些藏书，也是夏洛特这一次“穿越”后遇到的最大的惊喜。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来到了书桌前。 她看向了最上面的那本书，书本厚重，乃是以精灵族特有的附魔纸张书写，其上刻有精美优雅的精灵文。 凭借着靠血之圣典开挂掌握的精灵语，夏洛特很轻易地便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旧大陆简史。” …… -99- 旧大陆简史 第444章99旧大陆简史 关于精灵族的历史，弥瑞亚大陆向来众说纷纭。 不过，被各方学者公认的是，精灵的到来为莽荒的弥瑞亚带来了文明，并正式开启了神明与超凡的时代。 也正因此，在弥瑞亚大陆，精灵的历史往往也代表着神话与史诗。 这也是为什么夏洛特要拜托哈拉尔收集精灵的典籍了。 在这个依旧莽荒的时代，人类还没有学会记载历史与知识，但精灵却有这个习惯。 虽然靠着莉莉丝和哈拉尔等人的诉说，夏洛特也算是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件，但若是想要对这个时代有一个更加详细的了解，还得去看精灵的典籍。 上一次穿越的时候，夏洛特没有这个条件，这一次却正好满足。 莉莉丝与哈拉尔推翻了高塔之国，缴获了大量精灵族的藏书，其中不仅仅包括精灵族的历史，更是包括一些精灵族的超凡知识甚至有关神灵的资料！ 这些藏书，都是夏洛特相当感兴趣的东西，有助于她进一步了解神话纪元。 而作为一个看故事喜欢从头看的人，夏洛特自然而然地将这本《旧大陆简史放在了首位。 怀着期待地心情，夏洛特翻开了眼前的书本。 顾名思义，这本《旧大陆简史，讲述的便是有别于弥瑞亚大陆的旧大陆的历史了。 旧大陆位于弥瑞亚大陆的西方，是精灵族的故乡，对于人类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当然，夏洛特很清楚，那并非传说，而是事实存在的一块大陆。 《旧大陆简史虽然是“简史”，但依旧相当厚重。 不过，已经是半神的夏洛特，灵魂强度也早已今非昔比。 过目不忘这种能力，她甚至不用强识】类的魔法就能轻易做到。 夏洛特一目十行，迅速浏览，很快就看完了整本书。 与夏洛特想象的略有不同，这本《旧大陆简史从一开始便带上了神话色彩。 整本书从生命与智慧的起源讲起。 书中讲述，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只存在一块大陆，被称作艾尔比亚，整个大陆并不存在生命，也不存在超凡力量。 直到有一天，一位陌生的神明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神明降世，强大的力量将整个世界撕碎，自此艾尔比亚大陆也被分成了东西两部分。 看到整个世界的荒芜，降世的神明心生怜悯。 祂以身创世，骨骼化作高山，血液化为江河，祂的气息化为魔力，祂的生机化为生命…… 祂的体内最精华的部分，汇聚到了西大陆，诞生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充满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祂的体内最浑浊的部分，则汇聚到了东大陆，虽然同样充满了生机，但相比西大陆，却显得贫瘠、荒芜和混乱，并演化出各种各样的怪物。 精灵的起源便是那个时代。 据说，第一批精灵从神明的气息中诞生，降生于富庶的西大陆，他们的诞生寄托着神明对世界的希望。 之后，就是精灵文明的璀璨史诗了。 凭借着智慧与力量，精灵族在西大陆建立起了一个个王国，开辟了璀璨的精灵文明，是为精灵万国时代。 万国时代持续了近两千年。 漫长的时光中，精灵诸国在战争与和平中逐渐整合，最终建立起了一座庞大的精灵帝国。 精灵帝国有两位皇帝，一位被尊称为太阳帝皇赫利俄斯，一位被尊称为月光女皇阿尔忒弥斯。 感于两位皇帝统一大陆的功绩，创世的神主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分享给了他们作为奖赏，两位皇帝也就此封神。 而创世的神主，就此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两位封神的精灵帝皇，就是精灵族信奉的两位主神，太阳神赫利俄斯与月神阿尔忒弥斯。 至此，精灵族进入了神话的时代。 太阳神赫利俄斯是一位雄心壮志的神明，祂渴求着丰功伟业，希望能够成为一位像创世神主那样伟大的神明。 月神阿尔忒弥斯则相反，祂是一位性格温柔的神明，没有太大的野心，祂只希望能够守护精灵族的未来。 两位精灵主神培养了众多的从神，协助祂们管理大陆，并进一步将精灵文明推向了巅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位主神的分歧也越来越大。 太阳神赫利俄斯不满足现状，祂希望能够更进一步，带领精灵族踏足创世的神主未完成改造的东大陆，消灭那些诞生自污秽的怪物，将混乱的东大陆纳入掌控。 月神阿尔忒弥斯则相反，祂希望太阳神赫利俄斯能够打消战争的想法，维持两个大陆的和平。 不过，温和的月神阿尔忒弥斯终究无法阻止太阳神赫利俄斯的想法，战争最终还是爆发了。 两个大陆间的战争长达数百年。 一方，是西大陆精灵诸神领导的精灵，而另一方，则是东大陆那些同样拥有神明般伟力的怪物。 这场建立在太阳神赫利俄斯的野心上的战争相当惨烈。 虽然给东大陆的怪物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但精灵也损失惨重，堪称惨胜。 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太阳神赫利俄斯试图更进一步，谋求创世的力量。 但最终，祂却失败了。 祂的失败给西大陆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整个大陆一场恐怖的灭世浩劫中被摧毁。 而精灵诸神，也在那场浩劫里纷纷陨落，只剩下了月神阿尔忒弥斯和部分从神。 精灵们被迫迁徙，他们离开毁灭的西大陆，登上了东大陆，并与残存的怪物们展开了一场更为持久的战争…… …… 《旧大陆简史的记载并不是面面俱到，很多地方甚至明显有着删改的痕迹。 特别是那场浩劫，很多地方描述得语焉不详，明显讳莫如深。 不仅如此，有些记载，还和夏洛特认知中的精灵纪元的历史相冲突。 不过，一番浏览后，夏洛特还是对神秘的精灵族历史，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对于弥瑞亚大陆的神话史诗和起源，也有了诸多猜测。 “原来如此……精灵族踏上弥瑞亚大陆的起因也并不完全是迁徙，精灵族对弥瑞亚的进攻，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那些怪物……应该指的就是弥瑞亚大陆的旧神吧？” 夏洛特喃喃自语。 她合上《旧大陆简史，打算看看其他的典籍。 然而，就在她翻开下一本书的时候，却突然被急匆匆进来的哈拉尔打断了。 这位一向稳重的青年，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怎么了？哈拉尔，发生什么事了？” 夏洛特心中一跳，连忙问道。 “老师！莉莉丝她……出事了！” (本章完) -100- 莉莉丝之死 第445章100莉莉丝之死 无情的火焰吞噬着房屋，孩子的痛哭与人们的惨叫在怪物的狞笑中显得如此绝望而无助。 奄奄一息的莉莉丝被绑在广场的刑架上。 她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全身上下俱是狰狞的伤口，从左胸到左腹，一道宛若野兽撕咬的创口无比恐怖，能够看到那被咬碎了的肋骨和内脏。 莉莉丝的四周，狰狞的人形怪物正兴奋地焚烧着房屋，虐杀着被俘虏的超凡战士和反抗的平民。 这里是白银城，自由城邦四座城市之一，一座美丽富饶的边境城市。 不过，此时此刻，这座有着三万人口的城市，已经化为了一片人间地狱。 熊熊的烈火在城市间燃烧，烈火之下，尸体随处可见。 幸存的领民则被粗暴地集中到了城中央的广场上。 他们惊恐不安地看着将他们包围的人形怪物，瑟瑟发抖，神情恐惧。 一头身形高大的人形怪物站在众人面前不断徘徊。 他的目光扫向众人，狞笑一声，而后一把抓起一个瑟瑟发抖，手握不完整的“救主”圣徽低声祈祷的男子，如同提小鸡一般将其提起。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向‘救主’祈祷，愚蠢可悲的伪信者，你这是在向伟大的憎恶与畸变之神挑衅吗？” 看着人形怪物那狰狞的面孔，男子越发恐惧。 但他还是摇了摇呀，握紧了手中那不完整的圣徽，哆哆嗦嗦地骂道： “无耻的怪物，你……你们终究会受到救主的神罚！” 听了男子的话，怪物眯了眯眼睛，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手中用力，直接嘭的一声捏爆了男子的头颅。 血雨散热，这恐怖的一幕引起人们的惊呼与尖叫，而怪物则毫不在意地将无头的尸体丢到了一边，而后狞笑着看着众人： “看到了吗？这就是对神明不敬的下场！” 说完，他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游移，很快与一名年轻的女性对上视线。 女性怀抱着孩子，连忙惊恐地低下头去，然而，怪物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兴趣。 只见他来到人群前，粗暴地将女性拉了出来，在孩子“妈妈！妈妈！”的哭喊声中，同样将她提了起来。 “说，伱愿意改信伟大的憎恶与畸变之神，成为吾主的信徒！” 他缓慢地命令道。 女性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她哆哆嗦嗦，声音艰难而细弱： “我……我愿意成为……” 不等她的话语说完，怪物就再度捏爆了她的头颅，在孩子的哭喊声中将尸体甩到了一边，而后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呼……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说完，他再度看向了人群，众人纷纷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只有痛哭的孩子，抱着母亲的尸体，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仇恨。 怪物眯了眯眼睛。 他冷笑一声，准备向孩子走去，但下一刻，虚弱的咳嗽声却在他身后响起： “咳……咳……如果……如果你们继续这么虐杀下去……你们永远……也别想获得自由城邦的信仰……” 怪物的动作微微一停。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刑架上的莉莉丝，眼神带上了惊讶。 只见他转过身，来到了莉莉丝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笑道： “不愧是被阿多拉大人看中的超凡者，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力气说话。” 说着，他的表情又狰狞起来，发出嘲讽般的嗤笑： “只是，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说教，既然你这么重视这些废物，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你的面前被我杀死吧！” 说罢，怪物狞笑一声，再次向孩童抓去，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触到孩童的一刹那，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却突然从天而降。 那光芒击中了怪物，而怪物的身体则迅速融化，很快就化为了一滩粘稠的血水。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仿若响在众人的心间： “莉莉丝说的不错，如果你们这些蠢货继续虐杀下去，身为神明的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听到这个声音，周围的怪物颤了颤，而后连忙单膝跪地： “阿……阿多拉大人！” “阿……阿多拉……？” 莉莉丝艰难地抬起头，只见一位三头六臂，身高近乎五米的巨人，在人形怪物的跪拜中缓缓朝自己走来。 祂的身上环绕着墨绿色的神光，带着浩瀚的威压和无上的气势。 在祂出现的一刹那，墨绿色的雾气便在周围蔓延，那雾气很快波及了幸运的领民，在一声声惊叫声中，他们的身体很快发生畸变，长出了恐怖的肉瘤和肢体。 仅仅是一眼，莉莉丝便感到双目一痛，视野瞬间模糊，两行血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憎恶与畸变之神！ 她认出了巨人的身份。 看着闷哼一声，但却并未在“直视神明”的惩罚中昏厥的莉莉丝，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面露惊讶。 祂来到莉莉丝的身前，隐去了自己的神光与法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少女： “你就是吞噬之魔女莉莉丝吧，这个气息……呵呵，你果然受到了‘起源’的祝福……” 说罢，祂居高临下地看着莉莉丝，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你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臣服我，我将赐予你新生，也将赐予这些凡人新生。” 莉莉丝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隐去神光的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她冷笑一声，道： “怪物，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神色一沉。 祂深深地看了莉莉丝一眼，一声轻笑：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说着，他的目光扫向了远方，忽然轻笑道： “好吧，也无所谓。” “反正……祂已经来了，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祂……？ 莉莉丝怔了怔。 她艰难地抬起头，只见天际处，一道绯红的光芒宛若流星一般，迅速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赶来。 虽然相隔很远，但她还是清晰地感知出了那熟悉的气息。 老师…… 那是老师！ 莉莉丝心中一震。 然而，当她看到憎恶与畸变之神那得逞般的笑容后，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 这是陷阱…… 针对老师的陷阱! “老师……别……” 莉莉丝艰难地喊道。 然而，还不等她喊出来，她就觉得胸中一痛。 然后……天旋地转。 她被憎恶与畸变之神扔了出去。 如同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而憎恶与畸变之神手中，则握着一个仍在跳动的心脏。 看着憎恶与畸变之神手中那跳动的心脏，莉莉丝的意识迅速模糊。 啊…… 就这样结束了吗？ 真是无能啊…… 到了最后，也没能保护好大家。 老师……恐怕会对这样的自己相当失望吧。 视野逐渐昏暗，莉莉丝沉入黑暗。 在意识的尽头，她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隐隐约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然而，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 -101- 神战 第446章101神战 夏洛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愤怒。 当她看到白银城的幸存者在憎恶与畸变之神的神力下变成怪物，当莉莉丝在她的面前被残忍杀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爆发出近似于真祖解放的神力，直接冲了过去。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随着两次的穿越，随着在这个时代停留的时间一天天增加，随着自由城邦领民的崇拜以及莉莉丝和哈拉尔的敬爱，她早已经无法单纯地将自己视为过客。 将被抛飞的莉莉丝接入怀中，动用神力暂时稳住了她的灵魂，夏洛特神色阴沉地看着被怪物簇拥的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周身绽放，她银发飞舞，血色的瞳孔中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她的气息几乎是在顷刻间便超越了炽阳，很快又超越了传奇，提升到了一个让凡人感受到战栗的程度。 那是神话，真正的神话，是后世弥瑞亚大陆的魔力和元素活跃度下降后，降世的神明无法彻底在世俗界爆发出的恐怖力量。 天空之中，乌云汇聚，电闪雷鸣，烈日被遮掩，整个苍穹都在这一刻黯淡了下来。 这是神力爆发后的连锁反应。 神话一怒，天地变色，而已经是半神的夏洛特在彻底爆发神力之后，终于展现出了她此时此刻的真实力量！ 憎恶与畸变之神神色凝重地看着神力爆发的夏洛特。 作为一名同等位格的半神，祂当然能够感受到夏洛特神力爆发的恐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当对方的力量彻底展现之时，祂才真正感受到对方神力的不同。 就像是由更高层次的法则凝聚的一般，祂能够深刻地感受到那绯红色的神力对自己神力的压制，祂能清晰地感受到双方神力交织之处，自己的神力正在被一点点同化吞噬。 看着神力激荡的夏洛特，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神色一凛，继而面露狂热。 “起源”…… 这是“起源”的力量！ 果然，祂就是“起源”选中的代行者！ 按捺下内心的激动，阿多拉微微一笑，看向了夏洛特： “‘起源’的代行者，你终于来了。” 夏洛特却没有和祂BB的兴趣。 她手上神力激荡，五指握拳，一拳砸在了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脸上，直接将祂轰飞了出去。 那饱含夏洛特怒火的一拳是如此可怖，沉闷的巨响下，阿多拉如同流星一般被击飞，在荡起的尘埃中于地面上划出了一条长达十多公里的恐怖裂痕。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飞出去的阿多拉崩塌了数座丘陵，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棵树木，看的一众人形怪物目瞪口呆。 而在一拳将阿多拉砸飞之后，夏洛特并未停止，而是化为绯红的光芒欺身而上，继续将爆发的神力倾泻而下。 她一身的神力彻底爆发，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神力也在迅速消耗着。 虽然愤怒，但她依旧保持着理智，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时间有限，必须要速战速决。 神力爆发下的夏洛特如同君临的战神一般，将憎恶与畸变之神一顿暴揍。 而在那绯红神力的进攻下，憎恶与畸变之神也越发感受到夏洛特的可怖，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满是震动和忌惮。 在祂的感知力里，神力彻底爆发下的夏洛特气息并不算稳定，神力的操控也略显稚嫩，明显是新晋不久的神话。 但力量，却超出了祂的想象，每一次进攻都将祂打的神力翻腾，神体龟裂。 那强大的爆发力，甚至一度让祂联想到了那些即将凝聚神格的准神。 这……就是“起源”的祝福吗？ 阿多拉面露敬畏。 不过，阿多拉依旧记得自己的目的。 祂并不是来一对一和对方打架的。 只见祂迅速后退，朝着某个方向大喊： “库尔坎！你这家伙……还不出手吗？！” 话音刚落，银色的光辉便冲天而起，又一股浩瀚的气息迅速降临。 下一刻，银光笼罩了世界。 夏洛特神色微凝。 她迅速抬手，绯红色的雾气蔓延，很快将天空染上了一抹暗红。 银色与绯红碰撞到一起，纯粹的超凡力量爆发，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几乎在瞬间便将周围的一切震成齑粉，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而在神力平息之后，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方圆上千米的“陨石坑”。 一位全身环绕着银色光辉的蛇人神话悬浮在半空中，与夏洛特彼此对峙。 祂神力激荡，眯着眼睛看着银发飞舞的夏洛特，微微笑道： “真是可怕的力量，明明只是个意外获得力量的幸运儿，却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真让人羡慕……” 说着，祂又摇了摇头： “但可惜，还是太年轻了，如此简单的陷阱，这么轻易地便踏足了。” 说罢，只见祂轻抬双手，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光柱便冲天而起。 以三位神话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内，数十道金色光柱组成了一道六芒星的图案，将夏洛特包裹其中。 金光蔓延，一道道虚幻的铭文在天空流转，组成一道又一道玄妙复杂的巨型法阵，幻化出一条条金色的绳索，封锁住了夏洛特周围的空间。 仅仅数息之间，以夏洛特为中心，一套针对她的封印术式便以彻底形成。 那术式光辉闪耀，气息浩大，明显是由神力组成的神话级别的术式。 蛇人半神缓缓升高，站在金光法阵的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洛特。 祂淡淡一笑，道： “‘起源’的代行者，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秘契之神库尔坎，也是即将终结你的存在。” 说罢，只见祂微微抬手，那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便飞向夏洛特，禁锢了她的身体。 银色的光辉爆发，幻化出一面面透明的光镜，组成了一个封闭的十二面体，将夏洛特包裹在内。 看着并未反抗，任由神术禁锢的夏洛特，库尔坎面露惊讶： “‘起源’的代行者，伱这是已经放弃挣扎了吗？” 夏洛特缓缓抬起头。 她的视线从视野中疯狂闪烁的古朴文字上略过，平静地看向了面前两名半神，淡淡地道： “放弃挣扎？不，从你们放出消息引我前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是陷阱了。” 说着，只见她轻轻抬起手，微微一扯。 在两名神话愕然的目光下，那环绕她的金色绳索便如同纸糊的一样，自行崩毁。 夏洛特如同扯下身上的蜘蛛网一般，将神力幻化的锁链剥离，又挥手轻轻一拉，如同橡皮擦一般，将十二面体抹除。 “你们……不该使用神术仪式作为陷阱的。” 她平静地道。 —— 出差今天结束，夜里到家，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 -102- 神术反制 第447章102神术反制 时间回到夏洛特驰援之前。 早在夏洛特从哈拉尔那里得知莉莉丝被憎恶与畸变之神的信徒抓起的消息之时，她就知道这必然是一个陷阱了。 原因很简单，莉莉丝和哈拉尔一直都是自由城邦的支柱，作为城邦最强大的两个超凡者，也正是他们的存在才让自由城邦在神明的打击下坚持到了现在。 虽然莉莉丝和哈拉尔坚信自己是靠着特殊的超凡能力以及精灵留下来的神器才能与神明对抗，但已经是半神的夏洛特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留下来之后，曾亲自“考校”过两人的实力，而“考校”之后的结论则是两人实力虽然确实很强，但若是想要与神话抗衡的话，恐怕还是相当困难。 过去自由城邦能够对抗那些神明的信徒，是那些神明本身没有出手，而若是祂们也直接下场的话，夏洛特以自己的力量作为类比，得出的结论是莉莉丝和哈拉尔肯定抵挡不住。 显然，自由城邦能够坚持到现在，并不完全是因为两人强大的超凡力量，更像是那些“神明”也在忌惮着什么，或者等待着什么，所以并没有亲自下场。 也正是因此，当夏洛特从哈拉尔那里得知莉莉丝被抓的消息之时，虽然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但却并不感觉意外。 莉莉丝的力量已经超出憎恶与畸变之神的信徒太多太多，如果只是靠着信徒的话，肯定无法将她拿下，能够将她拿下，必然是神明插手了。 那些神明肯定是有能力对付两人的，之前一直迟迟不出手，恐怕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行动而已。 夏洛特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但她很清楚现在这些神明现在动手的原因，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自由城邦只有一个变数，那就是她自己。 能够抓获最强大的超凡者，没有理由放走那些实力更弱小的超凡者。 能有超凡战士逃回来报信，这显然就是一个陷阱了。 而针对的人，其实也很明显了。 对方，就是冲着夏洛特来的。 这事，不仅夏洛特能想清楚，就连哈拉尔也能想清楚。 虽然哈拉尔限于实力，还意识不到那些神明过去对自由城邦的打压是在放水，但他却很清楚在莉莉丝与那些异神信徒的实力差距。 超凡者带回来的消息里，莉莉丝并非是殿后被抓，而是战斗中直接被俘。 异神信徒展现出了比之前都要强大的力量，而那种力量，不可能是异神信徒本身所有，必然是神明赋予。 抓了莉莉丝，却放走了报信的人，谁都能看出来问题。 也是因此，哈拉尔向夏洛特报告的时候，也同样提出了这很可能是一个针对她的陷阱。 但夏洛特还是来了。 既然知道对方是针对她自己，她就没理由逃避，哪怕是为了救莉莉丝，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走一趟。 即使……这真的是针对她的一个陷阱。 但夏洛特也不是冒冒失失地送菜。 在之前与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战斗之中，夏洛特就意识到自己对对自己的实力其实还是低估了。 虽然在和阿多拉进行神力对峙的时候，夏洛特明显感觉对方的神力底蕴比她更身后，但质量上却是她更胜一筹。 而这，很可能也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虽然神力的储备夏洛特不如对方，但短期爆发的话，她的战斗力是很有可能比对方还强大的。 这也是憎恶与畸变之神主动退去之后，夏洛特后知后觉意识到的一件事。 她来到这里之后与憎恶与畸变之神的交锋也证实了这一点，老实说，夏洛特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爆发神力之后，竟然这么能打，居然能够和一位资深的神话拼个高下，甚至将对方打的几无还手之力。 而至于这些神话的陷阱，早在夏洛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了。 无他，她视野中的古朴文字在来到白银城之后就闪个不停，虽然血之圣典被“封印”了，但神术反制的效果却还在，对方暗中准备的神术仪式，从一开始就被夏洛特“侦测”到了。 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夏洛特才敢果断出手，哪怕是明知道神力的储备肯定不如这个时代的其他半神，也亲自下场和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战斗。 那不仅仅是出于对杀死莉莉丝的愤怒，同样也是想要将计就计，等待幕后的神话正式启动暗中布置在白银城周围的神术仪式。 神话级别的神术仪式——缚神之锁】。 以及神话级别的神术仪式——秘契之囚】！ 看着视野中闪烁的古朴文字，夏洛特的表情无比平静。 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两道神术仪式的名字和信息，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神术仪式是动用神力施展的特殊仪式，能够进一步放大神力的效果，也能让弱小的存在借用神明的力量。 和借用神力的信徒一样，神明同样可以借助神术仪式来施展比正常的战斗更加强大的力量，就像是魔法师使用魔法阵释放比平时更强大的魔法一样。 显然，这两道神术仪式，就是幕后神明针对夏洛特布置的陷阱了。 缚神之锁…… 秘契之囚…… 这是两道专门针对神明的神术仪式，由神明施展，针对性地对付神明，专门用于神力禁锢和空间囚禁。 但可惜…… 如果说陷阱是其他东西的话，权衡利弊之后，夏洛特很可能会选择捞起莉莉丝就跑，但偏偏……却是神术仪式。 这可是夏洛特最不怕的东西。 不如说，在发现了对方的陷阱竟然是神术仪式之后，夏洛特就改变想法了。 夏洛特轻抬双手。 金色的锁链顷刻间被夏洛特摧毁，禁锢她的十二面体也被她轻易地抹除。 刚刚还爆发着神力光辉的仪式，转眼间便被她轻易地破除！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秘契之神库尔坎瞪大了眼睛，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神灭’的力量，你竟然还拥有‘神灭’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你你伱……你不是祂的代行者，而同样是染指‘创世之力’的禁忌者吗？！” “不……这不可能！赫利俄斯已经陨落了！那些窥探‘起源’的蠢货也都早已得到了惩罚……”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何你会掌握‘起源’的力量？！” 神灭？ 起源？ 创世之力？ 还有……祂？ 看着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表情的秘契之神，夏洛特心中微动，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间已经接近了神话时代最核心的隐秘。 不过，这并不是她现在需要去分心探究的事。 只见她神力激荡，再次抬起双手。 轻轻闭上眼睛，神术反制进一步运转，血色的神力顷刻间吞没了布置在白银城四周的神术仪式。 恐怖的威压不断抬升，绯红色的光辉逐渐笼罩了天际。 当夏洛特再度睁开双眼时，她的周身已经重新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虚幻锁链，只不过，这一次的锁链，是红色的。 金红色的瞳孔中火焰燃烧，一道又一道虚幻的铭文，在夏洛特周身浮现。 那铭文，与刚刚秘契之神库尔坎施展的一样，只不过核心之处却已经改变，而次序也与之相反。 “封锁……” “禁锢……” 夏洛特轻轻念出了两道拗口的咒语。 下一刻，金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那一道道红色的锁链，调转方向，向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和秘契之神库尔坎飞去！ “神术反制！这……这是神术反制！” 秘契之神库尔坎面露惊恐。 他怪叫一声，顷刻间便爆发出了比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还要强大的神力，然后……转身就跑。 看着瞬间变脸跑路的库尔坎，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目瞪口呆，但祂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也连忙爆发神力远遁。 但是，已经晚了。 为了击败与封印夏洛特，祂们特意准备了哪怕是真神都会感到头疼的对神神术仪式，不仅如此，阿多拉更是特意将夏洛特引到了神术仪式效果最好的范围之内。 这本该是对付夏洛特的神术仪式，此时此刻在夏洛特反制了之后，反而成为了祂们自己的催命符！ 绯红色的光辉蔓延，十二面体重新出现，但这一次，堵住的却是两名神话的退路。 看到那熟悉的神术仪式，库尔坎神情大变，祂咬了咬牙，一声怒喝，神力再次爆发。 银色的光辉在祂眉心闪耀，隐隐地，似乎能够看到一枚已经几乎成型的“银色水晶”。 “银色水晶”光辉闪耀，祂的身上也爆发出更加强大的神力。 在夏洛特惊异的目光里，只见秘契之神库尔坎狠狠一撞，竟然是直接撞碎了秘契之囚】。 丝丝龟裂在“银色水晶”上蔓延，不过，库尔坎并没有停歇，而是继续爆发神力，强行挣脱了那些缠绕祂的缚神之锁】，而后迅速远遁…… 转眼间，祂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刚刚那是……凝聚中的神格？” 看着秘契之神库尔坎远遁的方向，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并没有追上去，对方布置的神术仪式是只在白银城周边才起效的，在挣脱出去之后，她已经没有办法靠着神术仪式反过来禁锢对方了。 不仅如此，对方刚刚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远远超过了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将对方留下。 不过…… 虽然秘契之神库尔坎逃了，但另一个家伙，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夏洛特收回视线，看向了地面上。 那里，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已经被缚神之锁】封锁了一身的神力，正如同惊惧的野兽一般，一边怒吼，一边在秘契之囚】中横冲直撞。 只是，秘契之神准备的神术仪式明显质量很好，不管阿多拉如何冲撞，都无法逃出来，就连一身神力也被彻底禁锢了。 这家伙……已经被关起来了。 夏洛特冷冷地看了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一眼，再次动用血之神力，借助已经反向操控的神术仪式将祂的力量彻底封印，随后，便转身朝莉莉丝所在的方向赶去…… (本章完) -103- 初拥 这场“神明”之间的战斗结束得如此迅速，逆转得也是如此之快。 地面上那些憎恶与畸变之神的信徒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两位神话便一逃一被俘。 人形怪物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被绯红色锁链和十二面体囚禁的墨绿色神光，当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们纷纷面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副信仰崩塌的模样。 而当夏洛特转身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的时候，他们更是彻底崩溃，纷纷四散奔逃： “阿……多拉大人被抓起来了！” “祂过来了！快……快逃啊！” 夏洛特淡淡地扫了一眼溃逃的怪物们，右手轻轻一扬。 下一刻，无数黑色的蝙蝠幻化而出，成群结队，向这些怪物追逐而去。 它们很快追上了一个个逃跑的憎恶信徒，然后一拥而上。 惨叫声响起，那些被蝙蝠追上的怪物很快便被吸干了血液，化作了一具具干尸，而后又随着蝙蝠卷起的微风迅速溃散，化为了灰烬。 夏洛特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停手。 怪物们虐杀自由城邦领民的一幕幕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在她的心里，她早已为这些憎恶信徒判了死刑。 消灭了最后一个怪物，夏洛特朝着莉莉丝的方向走去。 莉莉丝的身旁，哈拉尔已经到了，正一脸沉重地查看着少女的伤势，他的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明显是飞奔了一路才刚刚赶到。 而在莉莉丝的周围，还聚集了许多幸存的白银城居民。 他们有的尚未被憎恶与畸变之神的神力侵蚀，有的虽然被侵蚀，身体长出了各种各样的肉瘤，但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神志。 当然，也有一些人，彻底沦为了与那些憎恶信徒近似的怪物，神志崩溃，陷入了昏迷，正在被其他的幸存者照顾着。 “救……救主大人！” “救主大人……感谢您的拯救！” 看到夏洛特前来，幸存者们面露激动，连忙匍匐跪拜。 看着朝自己顶礼膜拜，激动万分的幸存者们，夏洛特的心底涌起了一丝波澜。 虽然这些幸存者信奉的是“救主”，并不真的是她夏洛特的信徒，但她还是能够从这些人的眼中感受到那种深深的敬慕和崇拜。 这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卡斯特尔领那些追随她，崇拜她的领民和追随者，以及矿区那些狂热地崇拜她的信徒们。 她微微一叹，顺手借助神力施展了一个范围类的黑暗治疗术，将这些人身上的伤势尽数治愈。 幽暗的光辉下，众人的伤势缓缓恢复。 就连莉莉丝，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那些狰狞的伤口缓缓复原。 看着自己身上逐渐痊愈的伤势，幸存者们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更加尊敬与崇拜了。 他们纷纷匍匐在地，激动地朝夏洛特跪拜。 不过，夏洛特却对自己的治疗并不满意。 无他，她的神力只是治疗了这些幸存者的伤势，却没能解除他们身上的异变。 而至于莉莉丝……虽然身体表面的大部分伤势恢复了，但她上半身那最恐怖的创口却没有丝毫复原的迹象。 特别是心脏处，那里，原本的心脏已经不见了，虽然有夏洛特吊命的神力暂时维持着少女的灵魂与生机，但显然，对“生命类”法则一窍不通的夏洛特，暂时还没有能力做到复原一颗心脏的程度。 “老……老师！” 哈拉尔也注意到了夏洛特的返回。 他怀抱着浑身是血的莉莉丝，双目赤红，打算向夏洛特行礼，却被夏洛特所阻止： “不用了，莉莉丝怎么样？” 哈拉尔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看到哈拉尔的表情，夏洛特心中微沉。 她加快脚步，迅速来到了莉莉丝的面前。 莉莉丝的状态很差。 失去了心脏，哪怕是身体其他部位的伤势在夏洛特的黑暗治疗术下恢复，却也完全改变不了垂死的本质。 不过，黑暗治疗术终究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的，至少……在幽暗光辉的照耀下，陷入假死状态的莉莉丝已经重新转醒。 她呼吸微弱，脸色苍白，身下殷红的血液已经汇成了溪流，将哈拉尔的衣服都彻底染红。 也就是夏洛特的神力在起效果了，勉强保持着少女身体的造血功能，并代替心脏向其他器官输血。 但显然，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莉莉丝的伤势太重了，已经不是区区黑暗治疗术能够治好的，就算是以神力维持着最后的生命，夏洛特也能感受到她生命力的迅速流逝。 她的苏醒更像是回光返照。 如果放着不管，恐怕再过上个三五分钟，莉莉丝就将彻底死亡。 “老师……请您救救莉莉丝！救救莉莉丝吧！” 哈拉尔神情激动，焦急又悲伤。 夏洛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激动。 当然，夏洛特的心情也是差不多的。 不管怎么说，她与两人有着师徒之实，两人对她的恭敬与孺慕，她都能感受的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莉莉丝之所以会陷入危险，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管是出于感性，还是出于理性，夏洛特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少女死亡。 “我会的。” 她点了点头，从哈拉尔怀中接过了莉莉丝。 哈拉尔小心翼翼地交接，而后焦急地待在一旁等待，而夏洛特则动用神力，再次施展起了治疗魔法。 这一次，她双管齐下，在动用神力的同时，甚至直接动用了自身真祖血脉的力量。 绯红的光辉闪烁，夏洛特将爆发的神力和血脉之力全都作用在了莉莉丝的身上。 血之神力蔓延，血脉之力的自愈效果也在神力的激发下迸发。 血族的血脉不愧是不死的血脉。 在神力的作用下，这一次的治疗终于有了效果。 莉莉丝身上的伤势继续复原，就连胸腔中也开始有肉芽蠕动。 只是，仍然不够。 夏洛特敏锐地察觉到，莉莉丝的体内有一股异样的力量残留着，在阻止着她的力量对少女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修补。 那是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残留的神力。 这位神话的神力，质量不如夏洛特，但却相当诡异，侵蚀能力特别强。 夏洛特发现，对方残留的神力已经与莉莉丝的身体融合到了一起，甚至还侵染了莉莉丝的灵魂。 如同附骨之疽般，那诡异的神力在阻止着夏洛特的力量。 若是夏洛特想要将之彻底抹除的话，不仅会抹除掉诡异的神力，同样也会抹除掉莉莉丝的灵魂。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洛特微微蹙眉。 “老……老师？怎么样？” 看着夏洛特的表情，哈拉尔担忧地问道。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将那个混蛋带过来。” 哈拉尔迷茫了一瞬，很快意识到了夏洛特说的是谁，他转身离去，很快就将被封印了力量的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带了过来。 阿多拉的神力已经被彻底封印，此时此刻的祂哪怕是凡人都能够做到直视。 而失去了神力，他的身体也迅速缩小，变得甚至只有小猫般大小，看起来相当喜感。 这倒是夏洛特故意的了，缩小封禁者的身体，是秘契之囚】的效果。 这道神术和夏洛特认识的契约之神的秩序囚笼】很像，但明显更加高端，不仅能够禁锢力量封锁空间，还能直接压缩空间，连带着也改变封禁者的大小。 成为了阶下囚的阿多拉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满是惊惧话和惶恐。 夏洛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命令道： “不想死的话，就将她身上的神力收回。” 阿多拉愣了一下。 祂看了看莉莉丝，又看了看夏洛特，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眼神闪烁一番，祂开口道： “收回神力可以，但现在我已经被你封印，没办法施展力量，你解除封印，我就收回她身上的神力。” 看着阿多拉那突然强势起来的态度，夏洛特微微眯了眯眼睛，神情变得有些危险。 她知道，自己对莉莉丝的重视，被对方看出来了。 夏洛特一声冷笑，正欲开口，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 她低下头，只见莉莉丝正拉着她的衣角。 少女的脸色比起之前多了一丝血色，呼吸的频率也稍显快了一些，她嘴唇蠕动，虚弱地道： “老……老师，不要相信祂的话……” “阿多拉……是个反复无常的神明……祂不会守信用的……” “我……已经不行了，我……不能成为您的负担。” 说着，她虚弱一笑： “抱歉……又让您失望了。” 说罢，莉莉丝咳嗽了几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少女身上那迅速流失的生机，夏洛特心中一沉。 “阁下，她已经不行了，你要是想救她的话，就快点解除我的封印。” “你的神力的确不凡，但我的神力却已经和她合二为一，融入了她的血脉与灵魂。” “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拔除她身上的力量。” 阿多拉骄傲地说道。 夏洛特沉默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夏洛特，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更加有信心了： “阁下，不要再犹豫了，如果你想要救她的话，就必须放了我。” “这是交易，很公平的交易，你可以拯救你的学生，而我则承诺，不再与你，以及自由城邦为敌。” “你没有时间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着喋喋不休的阿多拉，夏洛特一声冷哼，将祂甩给了哈拉尔： “让祂闭嘴。” 而哈拉尔则拿起了一把地上的石头，塞进了袖珍怪物的嘴里。 阿多拉：…… 世界，顿时清净了。 “交易，不……我可没打算和阶下囚做什么交易，就算是不借助你的力量，我依旧可以拯救我的学生。” 夏洛特淡淡地道。 说完，她再次看向了莉莉丝，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夏洛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向哈拉尔等人命令道： “你们先退下。” 得到命令，哈拉尔等人连忙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夏洛特和莉莉丝。 夏洛特则再次看向了昏迷不醒的莉莉丝。 她轻吐了一口气，喃喃道： “莉莉丝，我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彻底改变你的一生，当然……也可能这本来才应该是你的人生……” “老实说，我的心有点乱，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这么做，我甚至有些畏惧……因为我意识到，或许我真的在创造历史……也可能，我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不过……让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见鬼去吧，如果连自己的学生都无法拯救，那就算我回到了自己的时代，也注定是个胆小鬼！” “而我，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绝对不会成为胆小鬼！” 说罢，夏洛特的血脉之力顷刻间爆发。 她的银发飞速蔓延，很快长达腰间，她的双瞳化为彻底的血色，隐有金色的光华流转。 她的气息变得黑暗而深邃，她张开嘴，露出了两颗虎牙般尖利的牙齿。 她抱着莉莉丝的身体，微微俯下身。 而后，咬上了少女的脖颈。 -104- 创造历史 这是夏洛特成为血族以来，第一次进行初拥。 她咬破莉莉丝的脖颈，将莉莉丝的血液吸入口中。 自从以魔兽之血作为缓解血瘾的饮品之后，夏洛特已经好久没有吸食过人类的血液了，必须要承认，人类的血液确实比起魔兽之血要更加鲜美一些。 莉莉丝的血液很甜，至少……在夏洛特的角度下，很美味。 不过，夏洛特的目的并不是补充血液。 血族以黑暗魔法下血灵术系中的血拥术来进行初拥，而血拥术的初拥有两种方式。 最为初级的，便是直接赐予初拥对象血脉之力。 这种方式初拥的后裔，实力一般来说都大大低于尊长，多用于制作低级血裔和血仆，亦或是赐予目标近似血族的力量。 而在直接赐予血脉之力以外，还有一种更加传统，也更加郑重的初拥方式，被称为血灵契约。 血灵契约是以血液交换定下的血脉契约，也是制造直系血裔的初拥。 其原理，便是通过血液替换，将初拥对象体内的血液全部替换成与初拥血族同源的血液。 这种方式进行的初拥，诞生的后裔与初拥血族血缘最为接近，血脉浓度更高，同时……实力也更强。 这也是夏洛特选择的方式。 憎恶与畸变之神的神力已经深度侵蚀了莉莉丝，如果想要彻底将对方的力量驱除，就必须“以毒攻毒”，以一种更强大的力量“侵蚀”莉莉丝。 试问，还有什么力量，比真祖血脉具有更强的侵蚀性？ 夏洛特吸入莉莉丝的血液，同时，运转起神力与血脉之力。 那些被她吸入体内的血液，并没有被消化，而是直接通过血族特有的器官融入了夏洛特的血液之中。 在夏洛特的血液循环系统内，莉莉丝的血液很快流经她的心脏，与她自己的血液进行了深度融合。 淡淡神力浸入了血液之中，这些被夏洛特吸入的血液也染上了一层金红，而在神力之外，更多的，则是属于夏洛特的血脉之力。 很快，这些血液便被夏洛特同化，变得几乎与她自己的血液无二。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血脉之力运转，这些被她吸食的血液就再度被逼了出来，通过血液循环系统和血族特有器官再度逆流到了夏洛特的口中。 而后……夏洛特将之注入了莉莉丝的体内。 这是一个说快不快，但说慢也不慢的过程。 在夏洛特的“吸食”下，莉莉丝的脸色很快变得越发苍白，那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而当夏洛特开始“返血”之后，莉莉丝的脸色才渐渐有了血色，但也与之前的脸色完全不一样，带着一种别样的白皙。 绯红色的光辉逐渐在夏洛特和莉莉丝的身上蔓延。 只见莉莉丝那狰狞的伤口开始迅速复原，空洞的胸腔中，肉芽飞快蠕动。 那些肉芽迅速成长，编织，渐渐地……竟然重新构造出了一颗新的心脏！ 血族，最显著的特质之一，就是极强的恢复能力。 而毫无疑问，同时调转神力与血脉之力，并对莉莉丝进行了最为高级的初拥的夏洛特，无疑也赋予了对方最强的恢复力！ 绯红光辉蔓延，新的心脏逐渐成型。 “噗通……” “噗通——” “噗通——！” “……” 那心脏开始跳动，先是缓慢而虚弱，继而渐渐有力，最终……变得健康而强劲！ 莉莉丝身上的伤势彻底痊愈，呼吸也渐渐平稳。 她的头发迅速变化，从原本银中带着淡金的长发，变成了与夏洛特现在一模一样的带着一点点粉色的瑰丽的银。 就连她的五官，隐隐似乎都有了转变，冥冥之中变得与夏洛特很像。 不能说变成了夏洛特。 她依旧是她，认识她的人依旧能认出她就是莉莉丝，但眉眼之间，她的五官却变得与夏洛特很是神似。 绯红的光辉渐渐散去，夏洛特终于完成了初拥的过程。 一下子使用了太多的血脉之力，哪怕已经是真祖血脉的她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一阵头晕眼花。 不过，她想要站起来，但一时间竟然差点没站稳，而就在她即将跌倒的时候，一双手忽然将她扶住。 夏洛特抬起头，迎上的是一对金红色的眼睛。 那眼睛，平静而深邃，仿佛带着万千的感慨。 那是莉莉丝的眼睛。 莉莉丝……已经苏醒了。 “老师……谢谢……” 她抱着夏洛特，轻声道。 夏洛特只觉得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对方那里进入自己体内。 那是她赐予对方的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反哺，夏洛特的状态有所恢复，而莉莉丝的脸色则再次苍白起来。 而借助血脉之力的反哺，夏洛特也判断出了莉莉丝当前的境界。 传奇…… 她以血之神力与真祖血脉进行的初拥，直接创造出了一位血裔传奇！ 看着莉莉丝那又渐渐苍白的脸色，夏洛特连忙阻止： “可以了，已经够了，你现在不宜动用太多血脉之力，我自己会恢复的。” 听了夏洛特的话，莉莉丝乖巧地停下了血脉之力的输送。 绯红的光辉散去，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莉莉丝！” 看到重新站起，毫发无伤的莉莉丝，哈拉尔几乎是一瞬间便冲了上来，激动将她抱入怀中。 莉莉丝犹豫了一下，也抬起手，与他轻轻相拥： “我没事了。” 更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的白银城幸存者们也纷纷瞪大了眼睛，面露激动、震撼与欣喜： “太好了！莉莉丝大人被救活了！” “这……就是救主大人的力量吗？” “赞美伟大的救主大人！救主大人万岁！” 就连被扔在一边的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也瞪圆了眼睛，将嘴里的石头呸呸呸吐光，而后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这……这也是‘起源’的力量吗？” “祂祂祂……祂对‘起源’的掌握，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吗？” “但既然如此……祂为何又只是半神？” “这说不通啊……” 莉莉丝与哈拉尔相拥片刻才松开。 看着神情激动的哈拉尔，莉莉丝那金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波澜。 “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对哈拉尔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哈拉尔摇了摇头。 说完，他又朝着夏洛特拜下： “老师，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谢谢您将莉莉丝救回来！” 夏洛特摇了摇头： “我说过的，我不会放着自己的学生不管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莉莉丝： “莉莉丝，你现在感觉如何？” 莉莉丝顿了顿，说： “感觉……很好。” 夏洛特点了点头： “看来……很成功，不过，也不能大意。” “我是血族，现在，被我初拥过的你也成为了血族，血族虽然实力强大，但也拥有诸多弱点。” “你被我初拥成了传奇血裔，弱点相对来说还不那么明显，但也需要多多注意。” “成为血族之后，很多魔法的使用也会受限，我现在传授你血族的传承，帮助你尽快适应。” 送佛送到西，反正初拥都初拥了，那就干脆一步到位，连传承也搞定吧。 夏洛特暗道。 想到这里，夏洛特伸出手，手中凝聚出血色的光辉，施展出了血族的天赋传承魔法。 她对着莉莉丝轻轻一点，关于血族的传承知识，便在魔法的光辉中印入了莉莉丝的脑海中。 做完了这一切，夏洛特感觉身体更虚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血瓶，饮了一些超凡之血，才好转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夏洛特才注意到一旁的哈拉尔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她心中一动： “哈拉尔，怎么了？” 哈拉尔怔了怔，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说着，他的目光在夏洛特和莉莉丝之间游移，犹豫了一下，才道： “我只是觉得……您和莉莉丝现在这幅样子，好像一对姐妹。” 姐妹？ 夏洛特愣了愣。 她看了看莉莉丝那和自己神似的五官，以及一模一样的发色瞳色，哑然失笑。 只是，当她注意到两人的身高差之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问道： “谁是姐姐？” 哈拉尔愣住，似乎没想到夏洛特突然这么问。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神色间闪过一道迟疑： “当然……是您。” 夏洛特：…… 这回答，太违心了！ 不过，罢了，谁让她身高就是不行呢。 就算变成了成年模样，也依旧低莉莉丝一头！ 也还好是成年模样下初拥的吧，如果是平日里的模样，怕不是都要被看成母女了！ 在心底对身高碎碎念了一番后，夏洛特收起思绪。 而哈拉尔的目光环视周围后，犹豫片刻，问道： “老师，您……现在还能继续施展力量吗？”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夏洛特同样看向周围。 四周，不知不觉间，幸存的白银城领民已经全都聚集了过来，崇敬地看着她。 只是这些幸存者的状态并不算好。 大多数人都已经被憎恶与畸变之神的神力所侵蚀。 夏洛特知道哈拉尔想说什么。 想了想，她说道： “刚刚消耗太大，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进行初拥了，不过，动用神力压制一下他们体内的残存的侵蚀还是可以的。” 说完，她看向了莉莉丝： “莉莉丝，你已经成为了血族，体内流着与我相同的血脉，就算是暂时还不如我强大，但也有着近似的力量。” “我会留下神力压制他们体内的污染，至于彻底将污染拔除……就交给你来做吧，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何彻底拔除幸存者体内的神力污染？ 当然是以毒攻毒，也将他们转化成血裔了。 只不过，大前提是夏洛特先动用血之神力压制他们体内残存的憎恶神力。 夏洛特是不打算继续初拥了，初拥一个莉莉丝已经够了。 至于对领民的施恩，也还是让莉莉丝本人来吧。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微微一怔。 她看了看莉莉丝，又看了看周围的白银城幸存者，心中突然涌起了莫名的感觉，有一种见证历史的错位感。 等等…… 传说之中，第二代血族并不强大，乃是血之真祖为了战争的需要或是孤独所创造。 莫非……眼前的这些白银城幸存者，其实就是未来的二代血族？！ 夏洛特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所以……我现在真的在参与历史，甚至说……历史可能本就是由我创造的。” “莉莉丝，就是历史上的血之真祖，是我给予了她血族的血脉，而这些白银城幸存者，很有可能也在未来成为了二代血族。” “因为他们是莉莉丝还是传奇的时候创造的血族，所以……他们的力量终究有限，这也能和二代血族大多力量不强能对上。” 夏洛特心中明悟，感觉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东西。 好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为莉莉丝做最后的铺垫吧。 参与都参与了，既然参与了，就将一切做的更好！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周围的幸存者： “你们，靠过来。” 听了她的话，幸存者们乖巧地聚集在了一起。 夏洛特再次动用血之神力。 绯红色的光辉蔓延，笼罩了所有的幸存者，神力的光辉化为祝福赐予了他们，暂时压下了他们身上的侵蚀。 而做完了这一切，夏洛特感觉更加疲惫了。 她微微晃了晃，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痛，意识也隐隐有些模糊。 强烈的疲惫感传了过来，似曾相识。 那熟悉的感觉，让夏洛特心中一动。 这是…… 这是即将“苏醒”的预兆！ 点点光华在她周身蔓延，夏洛特看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得虚幻。 周围的一切迅速远去，远去…… 夏洛特仿佛听到了哈拉尔“老师！老师！”的呼喊，听到了幸存者们那“救主大人！”的惊呼…… 而在意识的尽头，她看到的，是一片无垠的黑暗。 黑暗之中，血月高悬，高坐在血之王座上的“莉莉丝”虚幻又高远。 “谢谢……” 冥冥之中，夏洛特听到对方如此说道。 碰的一声，整个世界破碎，她的意识也随之中断…… -105- 你弄脏我的床了 夏洛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进入了那片无垠的黑暗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 不过，有了第一次“穿越”的经历，夏洛特并没有急切。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熟悉的绯红色光辉出现，夏洛特又一次看到了自己颇为熟悉的《血之圣典。 与第一次穿越后的苏醒回归一样，它依旧躺在黑暗深处，散发着夺目的光，将无边的黑暗照亮，如同接引夏洛特回归的灯塔。 熟悉的排斥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夏洛特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失重感。 意识逐渐清晰，身体的掌控感也迅速恢复。 夏洛特感觉自己如同出窍的灵魂回归一般，再次感受到了真实的世界。 与血之圣典的心灵联系再度出现，就连穿越时失联的神器罗曼之剑，夏洛特也再度感应到了契约的存在。 渐渐地，夏洛特的各种契约纷纷出现，尼斯的仆从终誓，阿尔布雷希特的血仆契约，以及塞巴斯和尤尔斯特的血之契约，还有黑龙欧多西亚的臣服誓约…… 而在各种契约之后，夏洛特又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星光点点，斑斓梦幻，每一颗都与她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喃喃的祈祷声在她耳旁响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夏洛特很快意识到这是她的信徒。 只是，当她看到那星光的规模的时候，几乎是瞬间便被震撼住了。 那星光，璀璨繁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恐怕要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 而当夏洛特产生想要数清楚数量的念头之时，一个夸张的熟悉也自然而然在她的意识中浮现： 475349…… 四十七万…… 她“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竟然一下子多了快五十万名信徒！ 见鬼，她究竟是睡了多久？！ 不会是睡上了好几年吧？！ 要知道，她之前花了两年的时间，也才不过拥有了三千名信徒，而整个卡斯特尔领，人口也不过五百万！ 夏洛特顿时就不困了。 她几乎是瞬间便从“睡梦”中惊醒，并直接惊坐而起。 而后……“嘭”得一声，脑门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又给她重新给撞了回去。 没有动用魔力，也没有动用神力，这“ang”得一下可是不轻。 夏洛特龇咧着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棺材盖，也是她撞到脑袋的罪魁祸首，塞巴斯专门为她定制的传奇来了也很难砸碎的专属棺材。 棺材盖华美大气，在夜明珠和宝石在外部魔法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向上用力一推，便将棺材盖推开。 操纵着有些迟滞的身体，夏洛特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随后连忙看向四周。 密室之内，与她沉睡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沉睡之前布置的各种魔法阵也正常运转着，就连自动清洁的魔法都依旧活跃着，位于法阵中央提供魔力的魔晶石也依旧晶莹剔透。 夏洛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些魔晶石虽然是卡斯特尔炼金工坊出产的精品，但也坚持不了太长久的时间。 夏洛特沉睡前是参考第一次沉睡的时间布置的魔法阵，并特意做了一些延长，但最多也就是维持三年的时间。 眼下，这些魔晶石依旧晶莹，显然魔力仍然极为充沛。 密室之中，没有别人进来的痕迹，这些魔晶石也并没有被更换过。 显然，这一次夏洛特“沉睡”的时间也并不算太长，绝不可能一睡数年。 那就稀奇了，如果只是睡了几个月的话，塞巴斯他们是怎么做到让她的信徒数量如同吹气球一般膨胀到近五十万的？ 又不是光明正大地传教！ 这……都快是整个卡斯特尔领的十分之一人口了！ 所以……她到底睡了多久？ 夏洛特越发感觉到惊奇了。 “对了……魔法钟！” 回想着沉睡前的安排，夏洛特一拍脑袋，连忙看向棺材一侧提前备好的魔法钟。 那是专门用来计时的魔法钟，不仅能计时，还能计日、月、年，也是夏洛特为了苏醒之后能第一时间判断自己睡了多久而特意准备的。 奢华棺木一侧，魔法钟依旧嗒嗒地走着，而钟表上的日历显示，现在是神圣历1447年1月10日。 “1月10日……我沉睡的日期是46年9月10日，这么说的话，这一次我沉睡了四个月吗？” “四个月的时间……塞巴斯他们竟然就帮我发展出来了这么多的信徒？” 夏洛特的表情有些精彩。 她越来越好奇塞巴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了。 不过，除了信徒之外，夏洛特很快也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等等，我记得我第一次沉睡的时候，是睡了三个月。” “这一次……是四个月。” “这一次我在神话纪元呆了二十天，而上一次则是一个月……” 她皱着眉自语。 这一次的苏醒有些猝不及防，甚至都不是她主动寻求的“复苏”，而更像是“力量”用光了，时间也到了，被自动弹出来的。 夏洛特还摸不清楚“穿越”的规律，但先后两次的“穿越”，也让她暂时有了一些推测： “‘穿越’的时间，第二次比第一次少了三分之一，但‘沉睡’的时间，第二次却比第一次延长了三分之一……” “莫非我以后的穿越，‘穿越’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沉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皱眉沉思片刻，夏洛特又摇了摇头： “不……现在只有两次样本，还不能进行判断，哪怕是要初步下结论，也至少应该再来一次‘穿越’才行。” “不过，我穿越的原因，应该已经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了，恐怕正是血之圣典的力量，不然的话，无法解释每一次的苏醒，都是它在为我‘指路’……” “血之圣典……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它绝不仅仅只是血族的至高神器那么简单。” “还有……那些旧神提到的‘起源’到底是什么？” “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说我掌握了‘起源’的力量，将我血之神力的‘吞噬’属性以及神术反制的能力看做‘起源’的恩赐，但我自己很明白，我的神力最初是源于血之圣典的，而神术反制同样也是圣典的固有能力。” “莫非……‘起源’的力量，其实是血之圣典的力量？” “血之圣典的力量……来自‘起源’？” 夏洛特心中微动，有了一些猜测。 这一次穿越的结束还是太猝不及防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审问阿多拉，从对方嘴里撬出来上古神话的秘密，便直接回到了“未来”。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吧，至少，她进一步明晰了历史，也坐实了自己血裔始祖的身份。 如果她真的在书写历史，那么显然，血之真祖和血裔始祖其实应该是两人，只不过是后世的凡人和血族将她和莉莉丝搞混了而已。 而至于自己是否真的是在书写历史，夏洛特也有办法验证，在中央高塔居住的日子里，她悄悄在高塔的顶端以汉字刻下了“到此一游”四个字。 那是很隐秘的地方，如果她穿越是真的话，那么这个时代，新月王国的王家图书馆的塔顶，也将存在这四个字。 夏洛特打算在不久后走一遭，就算不是自己亲自前往，也必须派人前去走一遭。 “最好还是我亲自去确定，不过……四个月了，想必奈斯氏族也已经掌控落星了，罗曼公国很可能已经成为了我的领地，接下来我恐怕会相当忙碌……” “若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太忙的话，实在不行也可以打发阿尔布雷希特那个家伙去探查，那家伙神出鬼没的，实力也够强，很适合干这件事。” 夏洛特自语道。 摇了摇头，夏洛特暂时抛开思绪。 她低头看了看，与第一次苏醒的时候一样，这一次她依旧是一丝不挂。 好在的是，周围并没有别人。 就连认她为主的智慧神器罗曼之剑也在她沉睡前交给了尼斯，用来守护卡斯特尔领外加代替她回应信徒，所以现在并不在身边。 她只能通过契约，感受到和对方的联系。 夏洛特起身，踮起脚从奢华棺木里爬了出来，而后拿起了沉睡前准备好的衣裙，熟练地套了进去。 嗯……有点冷，毕竟1月份正是冬季，不过稍微运转一下魔力，也就抗衡了。 穿好了衣服，夏洛特便通过契约联系联络上了黑猫尼斯： “尼斯，我已苏醒，来密室里见我。” 这一次，尼斯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失联。 按照计划，这家伙应该还是以“夏洛特”的身份在北地活跃着，夏洛特命令它前来密室，也是方便进行身份交接。 发出召唤之后，夏洛特又将目光集中在了奢华棺木上。 她摸索片刻，从奢华棺木的盖子上取下了一枚留影水晶。 这是记录她沉睡之后奢华棺木内情景的留影水晶。 夏洛特很好奇，在她沉睡期间，奢华棺木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夏洛特注入魔力，留影水晶便绽放微光，投射出魔法投影。 夏洛特看到自己躺进奢华棺木，闭上眼睛睡下。 绯红色的光辉渐渐在她身上蔓延，很快充斥了整个奢华棺木，而在光辉消退之后，她自己的身体便消失不见了。 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本厚重的书册。 看到那书册，夏洛特微微一怔： “血之……圣典？” 血之圣典！ 那奢华棺木中的，竟然是夏洛特穿越的时候失联的血之圣典！ 难怪在穿越的时候她无法与血之圣典建立清晰的联系，原来血之圣典仍然停留在这个时空！ 这个一直只存在她意识深处的血族神器，竟然会在她穿越的时候，直接在现实中具现化出来！ “所以……我大概率真的是‘穿越’了，而令我‘穿越’的，很可能也真的是血之圣典。” 夏洛特若有所思。 魔法投影看到这里就可以关掉了。 这投影水晶记录的时间有限，后面的都没有什么区别，夏洛特苏醒时候是怎么样的，是看不到了。 不过，她大概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恐怕是和沉睡的时候反过来的，绯红光辉出现，血之圣典消失，而她重新现身什么的。 收起了投影水晶，夏洛特略作等待，而很快，密室的房门便被扣响。 夏洛特默念咒语，开启了密室的封禁，另一个“夏洛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脸，夏洛特有些不适应。 而另一边，“夏洛特”则“嘭”得一下变成了一只黑猫，“喵”得一声扑向了夏洛特的怀中，猫脸上写满激动： “喵！夏洛特大人！您总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替您决定落星王国的命运了！” 看到朝自己扑过来的黑猫，夏洛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而黑猫则一头撞到了棺材盖上，发出一声“哎哟”的痛呼。 它四肢张开，吧唧一声，一个大满贯掉进了棺材里，并直接反作用力连带着棺材盖一起给盖了上去。 尼斯：…… “起开，你弄脏我的床了。” 夏洛特嫌弃地将棺材盖打开，提溜着后颈肉将黑猫提了起来撂在一边，而后一把黑暗之火将棺材里的真丝纱绒的垫子烧毁： “这床垫子不能用了。” 尼斯：？？？ -106- 落星王位的归属 第451章106落星王位的归属 “喵呜……夏洛特大人……” 尼斯委屈巴巴地看着夏洛特。 “卖萌也没有用，我说过很多次了，离我和我的东西远一点。” “喵呜……夏洛特大人，难道在您眼里我是不能靠近您的垃圾吗……？” “先收起你那垃圾一样的想法再来和我谈这些，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才你掉进棺材时的表情。” 尼斯：…… 某只被拎着后颈肉的黑猫不自然地别过头，心虚地吹起了口哨。 只是，它突然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来。 在夏洛特危险加冷漠的目光中，尼斯伸着头在她身前嗅了嗅，而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道： “咦？这个味道……这个气息……” “夏洛特大人，您……您是已经取回您的力量了吗？” 这一回，夏洛特倒是有些惊讶。 尼斯这家伙猥琐是猥琐了点，但这感知能力却真是不一般，明明位阶都跌落的连银月都干不过了，却能够发现她的不同。 是的，夏洛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同样是半神，但沉睡之前，夏洛特还只是徒有虚名的半神，属于拥有半神的境界，凡人的身体，最多也就是胸中拥有一团点燃的神火。 但现在，融合了从阿尔布雷希特那里拿到的无面神像之后，夏洛特的身体已经彻底完成了蜕变。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实打实的圣者水平，任何神明来了，恐怕都会将她看做一位行走在地面上的神明。 只不过，夏洛特的魔力还没有到达传奇的层次，而是炽阳巅峰。 但是，一旦她动用血之神力，便会直接进入真正的圣者姿态，爆发出传奇的力量。 而至于比传奇更强大的力量……夏洛特还不确定在现在这个时代自己能否像穿越到神话时代的时候那样施展出来。 她穿越的那个时候，与憎恶与畸变之神战斗时候的力量肯定是超越了传奇的，那时候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应该就是真正的“半神”水准。 但现在恐怕就不一样了。 毕竟，按照很多古籍记载，血月纪元之后，弥瑞亚大陆容纳的力量极限就开始下降，降世的神明早已经发挥不出来应有的实力了，最多只能达到传奇巅峰，无限接近神话。 这也是为何凡人能够屠神。 不是凡人太强了，而是降世的神明没办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了。 能够让神明在现实世界发挥出真正力量的，只有神明施展出来的“神域”，或者世界之外的“异空间”。 这些事，都是夏洛特在成为半神之后，结合自己看到的各种古籍以及从阿尔布雷希特和罗曼之剑那里得到的超凡知识，分析推理出来的。 老实说，这种对神明的限制对于夏洛特来说并不是坏事。 越古老的神明，积累的力量就越强。 但降世之后，大家都被拉到了同一水平，相互之间只能比拼谁对法则的领悟更高深，神力的运用更精妙。 这反而有利于积累不足的夏洛特。 虽然她对法则的理解和神力的运用也肯定比不上那些古老的神明，但当大家的力量输出被压制在一个层次之后，至少……能让夏洛特也和那些降世的神明拥有一战的资格。 换句话说，如果沉睡之前夏洛特还算是个有着棋手潜力的棋子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有资格当一个棋手了。 她也不再是一位顶着复苏神话的头衔“招摇撞骗”的穿越者，而是哪怕是真的有神明来了，也会认可的“真正意义”上的“复苏”神明。 当然，神明力量的限制是把双刃剑。 其能够将不同水平的神明拉到相近的层次，同样也能将神话与凡人拉到接近的程度，让凡人的野心无限滋长。 所以，夏洛特也很清醒。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半神，在诸神尚未苏醒的弥瑞亚世界也不是无敌于天下。 “你的感知倒是敏锐，伱是怎么发现的？” 收起思绪，夏洛特看向了尼斯。 一码归一码，虽然成为真正的半神让她很满意，但若是随随便便来个超凡者都能察觉到问题，那就麻烦了。 尼斯嘿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说： “夏洛特大人，您忘了我的这具身体是用什么打造的了吗？别的不说，对于您的力量的感应，绝对是谁也比不上的！” “当然，其他人肯定没有我这么敏锐就是了！” 夏洛特怔了怔，随之恍然。 是了，尼斯的身体本就是无面神像打造的。 无面神像中存有血之神力，那应该是莉莉丝留下的神力，而对方的神力，和她也本就是同源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特忽然又心中一动，连忙扔下尼斯分心调出圣典中自己的“个人状态”，查看起关于血之后裔的记录。 熟悉的古老文字在她视野中浮现—— 圣典之主：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符号：荆棘蔷薇】 种族：血族】 氏族与血统：血裔始祖】 超凡位阶：血之伯爵封印】 超凡位格：半神】 能力解锁：圣典之主激活、血之召唤激活、圣者姿态真祖解放、神术反制激活、神恩祝福、恶魔契约……】 信徒：475353】 血之后裔：□□□】 血之眷属：塞巴斯·焰心、尤尔斯特·奈斯……】 …… 血之圣典的状态显示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夏洛特一眼就看到了氏族与血统的改变。 之前关于她的血统描述，是“王权血脉”和“半精灵”，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第二次穿越将莉莉丝初拥的原因，圣典竟然直接将她判定成了“血裔始祖”。 她的超凡位阶也提升到了血之伯爵，但应该是考虑到了她的半神境界，后面缀了一个“封印”的说明。 除此之外，她直接多出来了一个超凡位格的显示，直接判定成“半神”。 能力解锁上也有变化，主要是真祖解放】，真祖解放变成了圣者姿态】。 这说明在圣典的判定里，之前的夏洛特是借助外力来达到“真祖解放”的程度，但现在，她不需要借助外力，而是只需要展开“圣者姿态”，就是“真祖”。 总之……字里行间无不流露着“圣典的认可”。 而在这之后，变化最大的就是信徒一栏了。 四十七万五千三百五十三……比起她刚苏醒查探的时候，甚至还新增了五个信徒，也是离谱。 但最让夏洛特在意的还是血之后裔一栏。 这一栏，竟然显示的是乱码！ 不…… 更准确地说，就像是血之后裔的名字被抹去了一样。 这是……“时间旅行”的BUG？ 还是说，与莉莉丝的失踪有关？ 夏洛特若有所思。 “夏洛特大人，您在想什么呢？” “您……不冷吗？更换的衣服我已经给您带到了。” 尼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压下思虑，将注意力转回现实，看向了尼斯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来的衣服。 那衣服和刚刚尼斯冲进密室的时候穿着的一样，是件女式的贵族长袍。 当然，是新的，尼斯的胆子还没有大到会让夏洛特穿它穿过的衣服。 “嗯，可以，放在这儿吧。” 夏洛特点了点头。 拿起女式长袍，她的动作又微微一顿。 “夏洛特大人，您不换吗？” 尼斯乖巧地问道。 夏洛特冷冷地看了它一眼。 尼斯顿时会意，干笑一声，连忙背过头去。 夏洛特也懒得再和它纠缠，直接一脚将它送出了密室，而后反锁上门换起了新衣服。 只可惜，这衣服太过繁琐，一直以来都有女仆服侍的她竟然不知道怎么穿。 再召人来就不合适了，想了想，夏洛特直接借助恶魔契约】施展起了恶魔召唤。 血红色的光辉浮现，夏洛特的面前出现了三道恶魔召唤法阵，而光辉过后，三个妖娆的魅魔出现在了密室里。 魅魔们微微一愣，但当她们感受到夏洛特的气息之后，很快就瑟瑟发抖起来： “伟……伟大的主人，请问……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她们战战兢兢地问道。 “帮我换衣服。” 夏洛特指了指一旁的长袍。 然后……她就在三名魅魔哆哆嗦嗦地服侍下，换好了贵族长袍。 对着水晶镜照了照，夏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将如蒙大赦的三名魅魔“送”回了异空间。 随后，夏洛特便离开了密室。 尼斯仍然在密室外等待。 看到换好衣服的夏洛特，连忙凑了过来，一脸的讨好： “夏洛特大人！” 夏洛特微微颔首： “走吧，回我的书房，顺便告诉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夏洛特与尼斯的身份交换没有惊动任何人。 离开密室，沿着走廊一路回到伯爵府的书房，路过的女仆和骑士纷纷向她行礼。 只是，夏洛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伯爵府里的气氛似乎相当欢快，路过的女仆和骑士，看起来心情都相当不错，就差写到脸上了。 不仅如此，夏洛特还敏锐地注意到，他们对她的态度也更加恭敬了。 怎么说呢…… 虽然身为北地之主，伯爵府的主人，侍奉她的女仆和骑士本来就很恭敬，但眼下的恭敬，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真要是类比的话，会让夏洛特想起来自己二次穿越的时候那些自由城邦的领民对她的尊敬。 但与那种尊敬又不太一样，那种尊敬是作为信仰，但伯爵府的女仆和骑士却不是她的信徒。 他们的这种尊敬态度，更像是出于身份与地位。 所以……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怎么对她越来越恭敬了？ 是她拿到了罗曼公国，成为了罗曼公爵吗？ 夏洛特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 但她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思来想去，她也只有从尼斯这里寻求答案了。 回到书房里，坐回自己熟悉的座位，而尼斯则狗腿子一般地为她奉上了准备好的甜牛奶。 夏洛特拿起杯子轻抿一口，相当满意。 二次穿越的这大半个月，她可一直没喝上好喝的，早就心里痒痒的了。 喝完了牛奶，夏洛特心情不错。 随后，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说说吧，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一回来，感觉伯爵府里的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罗曼公国已经转交给我们了吗？还有……你说的决定落星王国的命运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神情好奇的夏洛特，尼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罗曼公国……还没有拿回来，嗯……更准确地说，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拿回来。” “嗯？什么叫你不知道该不该拿回来？” 夏洛特微微一愣。 尼斯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这要看您了，看您是想要罗曼公国，还是说，一整个落星王国。” “一整个落星王国？” 夏洛特一脸懵逼。 “是的，一整个落星王国。” 尼斯点了点头。 说完，它看向夏洛特，表情相当微妙： “夏洛特大人，您有所不知，两个月前，落星国王爱德华三世伤重不治，驾崩于落星红宫……” “临终前，爱德华三世痛斥了红丁香家族和紫丁香旁支的种种罪责，揭露了红丁香家族勾结血裔的罪行和紫丁香旁支暗害王室的阴谋。” “他撕毁了与红丁香家族的约定，并没有在红丁香家族中指定继承人，而是将身为落星王国公主虔诚者安妮之女的您指定为了继承人……” “因为是单方面撕毁契约，这番临终指定并没有得到两个丁香家族的承认，两个丁香家族联合起来，在奈斯血裔的支持下‘推选’拥有双方血脉艾西亚公爵为新任落星国王。” “不过……两个丁香家族的做法却并没有得到落星贵族的承认，落星贵族议会以及罗曼公国罗曼宗室拒绝承认新任国王合法。” “相反……他们支持被爱德华三世指定继承人的您，拥护您成为落星女王。”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现在的落星王国……已经到了内战的边缘了……” (本章完) -107- 您对王位感兴趣吗？ 夏洛特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上这样的事。 她还在等着罗曼公国的归属呢，结果罗曼公国还没等到，直接天降一个落星王位的继承权。 惊喜吗？ 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人在家中坐，王位天上来，这都什么还没做呢，都有人想要让她吟诗一首，黄袍加身了。 怎么看这都是撞大运了。 她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伯爵府里的侍从对她的态度不大一样了。 作为上任落星国王指定的继承人，她这王位继承权可是强到没边了。 不，如果真的要从法理上来讲的话，她已经相当于落星王国的顺位第一位继承人了。 说实话，如果只是国王一人指定，众人反对的话，那她最多也不过是有了个王位强宣称。 但若真如尼斯所说，连落星王国的王国议会和罗曼宗室都支持她，那情况就大大不一样了。 落星王国的王位能空悬两个月，足以说明王国议会和罗曼宗室的力量不容小觑。 不然的话，早有准备的奈斯氏族肯定已经将准备好的人选扶上王位了。 不过…… 她又和落星王国议会与罗曼宗室不熟，这两方势力为何要拥护她？ 特别是落星王国议会。 之前尤尔斯特还说过，奈斯氏族已经控制了王国议会的半数议席，就算是支持，不也应该是支持奈斯氏族吗？ 夏洛特有些疑惑。 “喵，这个问题……我和塞巴斯已经探讨过了，王国议会背后，代表的其实是落星贵族，奈斯血裔虽然控制了王国议会的议席，但也只是议席而已，而且还只是暗中控制，很有可能甚至都没有暴露他们奈斯血裔的身份……” “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落星贵族都乐意见到奈斯氏族归来，特别是爱德华三世临终前的爆料，几乎立刻唤醒了贵族们对奈斯血裔的恐惧……” “要知道，在多年前，就是落星王国议会联合神圣王庭，推翻了奈斯血裔对落星的幕后统治的。” 尼斯说道。 夏洛特心中微动： “所以……是爱德华三世临终前的爆料将奈斯氏族推到了王国议会的对立面了吗？” 尼斯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在知道了暗中资助自己的人其实是奈斯血裔之后，不少议员都反水了。” “不过，让落星王国的议会选择强烈拥护您的，恐怕也还有您的特殊身份吧。” “您一方面拥有罗曼之血，另一方面又在落星毫无底蕴，对于落星贵族来说，没有这样的国王，更适合拥护了。”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神色了然。 “那罗曼宗族呢？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还是说……与之前我参加的先祖认可仪式有关？” 她又问道。 这一次，尼斯神色古怪了起来： “您看看窗外，应该就明白为什么罗曼宗族会支持您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走到书房窗边，打开窗户向外面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圈女仆和骑士围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众人的中间，飘浮着一把散发着神光的精灵细剑。 那华丽的细剑一边飞来飞去，一边得意地吹牛： “就在那邪神即将降世之时，吾朝着罗曼努斯一声大喝——” “‘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 “而后，吾就一剑斩下，直接将那邪神斩成了两半，连神格都劈成了碎片！” “从那之后，罗曼努斯就一直很听吾的话，虽然凡人们都以为吾是祂的佩剑，但其实……嘿嘿！祂不过是吾的坐骑罢了！” 夏洛特：…… 行吧。 她知道了。 看来是罗曼之剑被她拿到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弄不好连这玩意儿认她为主的事都人尽皆知了。 真是的，沉睡前她明明交代过罗曼之剑别在人前现身，看来是全白交代了！ 叹了口气，夏洛特收回视线。 如果罗曼宗室知道了罗曼之剑认她为主，那愿意支持她就很正常了。 毕竟，对于日益边缘化的罗曼宗室来说，想要逐渐“去罗曼化”的落星王国已经越来越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连两个丁香家族都越来越少以“罗曼家族”自称了，罗曼宗室也只有团结在“罗曼之剑”身旁，才能维持自身的话语权了。 “他们拥护我成为落星女王，应该也给我开的有条件吧？” 夏洛特继续问道。 这一次，尼斯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应该会有吧，一周之前，我们已经收到了落星王国议会长的魔法传讯，他们的使团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了，恐怕最多再有个两三天就到了。” “届时……他们应该会提出来条件吧。” “不过，奈斯氏族那边倒是已经来过使者了，还是尤尔斯特，现在正在城里呆着呢。” 说到这里，尼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奈斯氏族想要以您放弃王位继承权为条件，换取罗曼公国以及您对罗曼之剑的所有权。” “换句话说，您只要放弃了王位继承，他们就会立刻进行罗曼公国的交接，并承认您对罗曼之剑的主权……” 夏洛特：…… “他们……认真的？以双方本来约好的东西，以及一个毫无意义的主权承认，来换取我放弃王位继承权？” 她忍不住吐槽道。 尼斯嘿了一声： “这条件似乎是奈斯氏族中的反对派提出来的，他们一直反对奈斯氏族和您来往，忌惮您背后的‘神明’。” “听说，就因为罗曼之剑认您为主的事，尤尔斯特那家伙和约罗克公爵在奈斯内部被反对派一顿狂喷，连归星计划的执行权都被长老会收回去了。” “尤尔斯特还能够作为使者前来找咱们谈判，都算是看在他和您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了。” “嘿……等您什么时候召见尤尔斯特了，就能看到他那张苦瓜脸了。” 似乎是想到了开心的事，尼斯一脸的幸灾乐祸，要多贱有多贱。 夏洛特无语地看了它一眼。 这家伙……每次看见别人倒霉，比自己撞大运了都高兴，这毛病也是没谁了。 “那奈斯氏族的条件，你是怎么回应的？” 她问道。 尼斯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回应呢！这不是您一直没有苏醒吗？” “我给了奈斯氏族一个时间，说三天之后给他们答复，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还有一天的时间。” “说实话……如果您明天没醒，我就要替您做决定了。” “哦？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决定呢？”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我的话……当然是模棱两可，能拖就拖，最好能拖到您苏醒，但如果您一直都不苏醒，为了求稳，那我也只有答应奈斯氏族的条件了……” “毕竟，我不是您，我可不敢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那也会给沉睡中的您带来危险。” 尼斯说道。 说着，尼斯又问道： “夏洛特大人，那么……您的想法呢，您对落星王国的王位有兴趣吗？” 自己对落星王位感兴趣吗？ 夏洛特陷入了思索。 国王所代表的权威，绝非一方伯爵所能相比。 不说别的，哪怕是夏洛特想要暗戳戳扩充自己暗夜教团的力量，落星王国也是个极好的去处。 要知道，连卡斯特尔领这种距离教权国比较遥远的伯爵领都能对教会阳奉阴违。 相比之下，落星王国那可是连整个国家都直接孤悬海外了。 身为岛国，落星王国天然地易守难攻，同时本来也是教会力量最薄弱的地区之一，非常适合“异教徒”的发展。 对于想要在圣临日到来之前快速积聚力量的夏洛特来说，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特别是夏洛特现在已经是半神了。 一旦她真的继位，既是神话，同时又手握王权，简直是双向加成，壮大势力绝对是滚雪球似的。 必须承认，夏洛特心动了。 当然，夏洛特也清楚，这王位没那么好拿。 落星王位……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还是继承问题牵扯的各方势力太多了。 光是夏洛特能想到的，就有一大把。 落星王国的议会派新贵族、日益边缘化的罗曼宗族、想要夺回落星的奈斯血裔、奈斯血裔支持的罗曼分支红丁香家族、拥护奈斯血裔的落星旧贵族、以及……想要保持对落星王国控制的神圣王庭。 这么多势力纠缠在一起，的确令人头大。 哦，对了。 还有新月王国。 路易五世肯定也不会坐视她继承落星王位。 如果她继承落星王位，那可是就直接将卡斯特尔领也打包带走了。 对于想要统一新月半岛的路易五世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 总之……就是很麻烦，想想都觉得麻烦。 如果说能凭借着无敌的实力，一力降十会的话反而倒好了。 但可惜……虽然夏洛特已经是半神，但在这个凡人也能够屠神的时代，神话也并不是无敌的。 但同样的，阻力越大，不也越说明机会越大吗？ 想到这里，夏洛特轻笑道： “为什么没有兴趣？这可是送上门的落星王位，不要白不要。” 如果是一年前天降王位的话，一点底蕴都没有的夏洛特或许还会犹豫。 但现在嘛…… 她已经拥有成为弥瑞亚大陆“棋手”的资格了，没道理遇到这样的“好事”还会将王位拱手送人。 -108- 信徒的来历 夏洛特也不是刚刚穿越时的菜鸟了，天降的王位，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知道了夏洛特的想法，尼斯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它为了求稳，在夏洛特沉睡的时候不敢接王位不假。 但若是夏洛特自己苏醒后想要搏一把的话，它是没什么意见的。 不。 应该说，对于夏洛特乐意插手落星继承之事，它反而觉得非常合理且应该。 毕竟…… 祂老人家可是曾经统治过大陆的神灵啊！ 看着拿着高脚杯喝牛奶的少女，尼斯在心中暗道。 “对了，塞巴斯呢，他人在哪儿，我并没有在伯爵府中感知到他的气息，他还在北地协助暗夜教团传教吗？” 夏洛特问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这次尼斯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嗯？怎么？塞巴斯出了什么事吗？” 夏洛特微微蹙眉。 “不……这倒没有，现在的话……他应该在北境大公国吧？” “北境大公国？” 夏洛特愣住了。 尼斯点了点头： “是的，您还记得去年波尔德卡斯特尔战后北境大公国的来使吗？” 夏洛特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是邀请我派出神官去北境传教那次吗？” 尼斯点了点头： “正是，前段时间，塞巴斯一直都在北边传播您的信仰，爱德华三世将王位指定给您的消息传开之后，他就返回了北港。” “与求稳的我不同，塞巴斯是觉得不应该放弃落星王位的，我们还因此进行了一番辩论，唔……当然，我也并不反对您取得王位，我之前倾向于放弃，只是因为我比较有自知之明，而您还在沉睡。” “但不管是否拒绝落星的王位，卡斯特尔领都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塞巴斯和我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我们商议了一下，就分工进行工作……” “奈斯血裔的态度注定是要180度大转弯了，双方的盟约也不再可靠，我这边负责继续伪装您的身份，拖延时间，做好万一不行，就代您放弃王位，接受奈斯氏族条件的准备，而塞巴斯那边则代替您接受邀请前往北境大公国……” “他明面上是作为北地的神官团领队前往北境传播神主的信仰，但实则是暗中在北境大公国传播您的信仰，借助信仰的壮大和信徒的祈祷，帮助您尽快苏醒。” “同时，他也将与北境大公接触，谋求北境大公国在落星王位继承问题中可能的援手，用来对抗有可能插手落星王国继承的新月王国。”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神色古怪： “北境大公国？你们这是打算把北境大公国也牵扯进来了？” “落星王国，新月王国，再加上北境大公国……如果神圣王庭也打算插手的话，弄不好还会有向来坚定支持神圣王庭，想要削弱新月王国的西尤奈特帝国……” “抛开远东的国度和不提，西弥瑞亚的五个强国，一下子可能会参与进来四个。” “好家伙，你们这是打算为了王位继承，在弥瑞亚打一场世界大战吗？” 尼斯嘿了一声，道： “不，是西弥瑞亚的五个强国都有可能卷进来呢，科里亚王国也是血裔在暗中控制，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野性之氏族瓦德拉特。” “虽然血裔的不同氏族向来不对付，但若是奈斯氏族真的向他们求援，他们也很可能会协助的。” “毕竟……奈斯氏族内部本来就有亲近瓦德拉特的派系。” 夏洛特：…… 行吧。 落星王国、新月王国、北境大公国、西尤奈特帝国再加上科里亚王国。 除了只是松散组织的东尤奈特佣兵联盟和依附于西尤奈特帝国的月神海岸城邦外，弥瑞亚大陆的五个强国全都有可能卷进来！ “嘿，主人，这就是塞巴斯的打算了，他的想法和我不太一样，他认为不应该代替您放弃王位，而他选择的路子也有点野，那就是倘若卡斯特尔自身没办法代您争取王位的话，就将其他大国全都拖下水。” “弥瑞亚大陆现在各国势力有着微妙的平衡，新月王国与科里亚王国眉来眼去，虽没有盟约，但胜似有着盟约，他们联手，与落星王国和西尤奈特帝国的联盟对抗。” “至于北境大公国，则一向摇摆不定，只是近年来随着新月王国的进一步崛起，据说北边也有了制衡新月的想法……” “这个时候，落星王位的继承就很微妙了，因为这几乎决定了未来在大国平衡中落星王国的政治倾向。” “在这种情况下，借助大国之间的势力平衡来达成您的目的，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在我看来，风险也够大。” “正如您说的，一个闹不好，真的有可能会将弥瑞亚大陆给搞个鸡飞狗跳，而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我与塞巴斯最大的分歧也正是在这里，我倾向于认为拉大国进场，很可能会导致进一步的战争，但塞巴斯相反，他认为这样会让大国互相忌惮，从而使落星王位的争夺，只限制在落星王国内部。” “夏洛特大人，您觉得呢？”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 “如果真的能将其他国家全都拖下水的话，大的战争……应该打不起来。” “嗯？请问您是如何判断的？” 尼斯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说： “因为‘圣临日’要到了，诸神要复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哪个大势力敢来上一场惨烈的大战。” “惨胜，那也是败。” “看看神圣王庭就知道了，所有人都在进行内部力量的整合呢，就算真的会发生大战，恐怕也是圣临日之后的事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微微一愣，继而恍然： “哦，您说的对，和您在一起待的久了，我倒是有点忘了神明的影响力了。”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也没揭穿它。 这家伙哪里是忘了神明的影响力，明明是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将神明放在眼里。 又是撬契约之神墙角，又是薅神主羊毛的，就没有它不敢干的，当初面对自己的时候，它都敢使用‘仆从终誓’的，当然，最后坑的是它自己。 “所以……我最近新增的那些信徒，都是塞巴斯在北境大公国发展的吗？” 夏洛特问道。 “北境大公国？应该还来不及的吧，塞巴斯十天前才出发，估摸着现在就算是快一点，也应该才刚到北境大公国的国都吧。” “您新增的信徒，应该是莱格利斯领那边的民众，暗夜教团前几个月暗中支持莱格利斯领的重建工作，积累下了不少声望，最近一两个月发展的确实不错。” “之前塞巴斯还骄傲地说，他有信心在半年之内将教团的人数扩充十倍，发展到三万人呢！而且据说现在已经很接近这个目标了。” 尼斯说道。 三……三万？ 不应该是四十七万吗？ 夏洛特愣了愣。 她再仔细看了一眼血之圣典上的信徒数字。 475364…… 艹，比起之前看的时候甚至还又多了十一人！ 离大谱了！ 但血之圣典的状态显示应该是不会错的，她自己也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与信徒的联系，那联系比起她沉睡之前强大了许多许多。 她的信徒确实远超塞巴斯三万的小目标。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信徒是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为何还在这么快地增长？ 夏洛特心中好奇的很。 不是她不信任塞巴斯的能力，而是现在她信徒的增速目标，真的超出预料太多了！ “夏洛特大人，您是觉得教团发展的速度有些慢了吗？” 看着夏洛特莫测的表情，尼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显然，这家伙误会了夏洛特的反应。 尼斯想了想，继续说道： “其实，塞巴斯的效率已经很不错了，在神圣王庭的势力范围内发展，本来就比较困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过些日子教团应该就能迅速扩张了。” “自古以来，北境大公国就缺乏正规的信仰，那里完全是一片信仰的空白，虽然北境大公想要推神圣王庭的信仰，但对于我们暗夜教团来说，想要借鸡生蛋实在是太方便了。” “拥有神明庇护的教会，去了那里，绝对是降维打击！” “也就是之前的各个北境部落一直排斥外来的信仰，而北境的民众也大多对北境之外的信仰不感兴趣，不然的话，各种教团早就在北地长成参天大树了！”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兴致： “哦？听起来，你似乎对北境的本土信仰也有所了解？” 尼斯骄傲地道： “当然！” “夏洛特大人，别看咱现在这样，咱当年也是曾在弥瑞亚大陆叱咤风云的。” “我为了神话的奥秘，游历遍了整个大陆，也曾经在北境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那边的信仰也算是相当了解了。” “不知道和您认知中一千年前的北境一样不一样，但据我所知，现在的北境，大多数人仍然只有图腾和祖先崇拜，不少甚至还残留着旧神信仰的痕迹，会进行一些古老而邪恶的祭祀。” “这也是北境大公引入神圣王庭的原因，实在是北境的信仰太原始太混乱了，已经不适合统一的北境大公国进行统治，必须要进行改革。” “您知道吗，那里的人，甚至有些部落还会崇拜一些根本就不是神明的传说，叫什么‘救世主’啥的，比图腾信仰还要离谱。” 尼斯面带嘲笑地道。 但夏洛特却顿时愣住了。 “啥？” 她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瞬间抬起了头。 -109- 夏洛特的“新”信徒 “啥？” 夏洛特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瞬间抬起了头。 看到她如此大的反应，尼斯微微一愣，而后有些弱弱地重复道： “救……救世主啊……就是一些崇拜传说的北境部落……” “传说？什么传说，救世主又是什么救世主？” 夏洛特继续问道。 尼斯摊了摊手： “这我就有些记不清了，都是几百年前的经历了，我只是游历的时候从一些北境人那里知道了有这么些部落而已……因为第一次听说，所以当时感觉比较惊奇。” 说着，尼斯又看向了夏洛特，有些好奇地道： “夏洛特大人，您对这个很在意吗？是我说的这些事唤醒了您过去的某些记忆吗？” 夏洛特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算是吧。” 尼斯顿时来了兴致。 它双目放光，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不过，在它继续追问前，夏洛特已经将新的命令甩给了它： “行了，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去将尤尔斯特喊过来吧，奈斯氏族那边开出来的条件，也该回应了一下。” 看到夏洛特不愿多谈，尼斯只好忍住了好奇。 它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了声“是”，而后有些遗憾地退下了。 尼斯离开，夏洛特的神情也陷入了思索。 救世主…… 不知道是她的敏感还是什么的，这个称号，真的很难不让她联想到自己二次穿越的时候从自由城邦那里接过的“称谓”。 再加上她这次穿越回来突然多出来的几十万信徒，真的很难不让她产生一些离奇的联想…… 这几十万信徒…… 不会是她二次穿越，在历史中留下痕迹之后的信仰残留吧？ 这个想法可能有些自恋。 但如此多的巧合碰在一起，真的很难不让人如此猜测。 塞巴斯的本事虽然不小，但四个月三千信徒摇身一变成近五十万也太夸张了，但如果不是塞巴斯所为，而是这些信徒“本就存在”，那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不是，‘看一看’就知道了。” 看着血之圣典具现化的个人状态显示，夏洛特自语道。 神明能够通过和信徒的联系，投射下属于自己的视线。 拥有血之圣典，同时自身也同样成为半神的夏洛特也能做到。 那多出来的数十万信徒，在她的信仰世界中就如同群星一般耀眼，挑选一些投射下目光，足以让她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果断再次沉入意识。 血之圣典光辉绽放，夏洛特的意识再次回到了暗夜古堡，她坐在血之王座上，召唤出了自己的信仰网络。 点点星光在古堡中蔓延，夏洛特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璀璨的星海，那星海的星光红中带金，比代表血裔的绯红星海更加瑰丽。 那是信仰之光的具现化。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信仰网络上，很快就区分出了多出来的几十万信徒。 无他，因为在她的面前，这些信徒的存在太独特了。 与那些她沉睡前就已经存在的信徒不同。 夏洛特之前就已经拥有的信徒，光辉璀璨，在夏洛特的感应里极为清晰，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对方的联系。 但多出来的这几十万信徒不一样。 在夏洛特的感应里，自己与他们的联系极为模糊，就仿佛中间隔了一层纱，又好像是没有形成真正有效的联系。 她仔细感应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信徒并没有真正纳入到她的信仰网络之中。 这就有意思了。 信徒之所以会成为信徒，就是被神明纳入到了自身的信仰网络里，与神明的力量建立了“联系”，得到了神明力量的“庇护”。 没有被纳入信仰网络，没有和她的力量建立联系，又如何成为信徒？ 这就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每个学生都需要入学，有了学籍，才是学校里的学生，才能在学校里听课上学。 但夏洛特的“学校”里突然冒出来一群没有学籍的“学生”。 他们从未入学，学校里也没有他们的档案，但他们突然就出现在了学校里，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学校里有自己的座位，寝室里有自己的床铺，他们能听课，还能和“老师”互动。 但他们就是没有学籍。 他们也没有入过学，在学校里没有档案，也没有交过作业。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学生”是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没有“第二次”穿越，夏洛特一定会一脸懵逼，但现在，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莫非……这些信徒是我穿越回去影响历史之后，流传下来的?” “我的穿越……难道并不是完成了本有的历史，而同样也是在改变着历史？” 夏洛特很难不产生这样的想法。 毕竟，如果她真的有这么一批信徒，为何在之前不冒出来，偏偏在她二次穿越，接受了“救主”名号之后冒出来。 当然，这都是她的猜测。 这些信徒究竟是不是那些信仰“救主”的自由城邦后裔，夏洛特还得亲自“看看”。 想到这里，夏洛特在那些“星光”中寻找起来。 “信仰的强度决定了光芒的亮度，既然我打算查看，那就应该挑选信仰之光最强的，这样的话，能更容易建立联系，也对神力的损耗更小。” 夏洛特思索道。 这些信徒并没有和她的信仰网络建立起完全的联系，想要投射下目光，会比利用信仰网络更加困难，消耗更大。 这个时候，自然要选择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夏洛特精神力扩散，一番搜寻，最终……在星海深处找到了光芒最亮的那一颗。 而后，她神力绽放，将自己的意识投了过去…… 久违的“穿越”感传来。 随着神力蔓延，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缓缓上升，而后迅速北去。 下一刻，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 那是一片壮美的海峡峡谷。 巍峨的山脉覆盖着白雪，仿佛是上苍的鬃毛，延绵不绝地伸向天际，山峰上的冰川闪烁着晶莹的蓝色，向下流淌，形成澎湃的瀑布，奔腾而下，注入湛蓝的峡湾。 茂密而古老的苍翠树林仿佛绵延到世界的尽头，能看到鹰嘴锋利的猎鹰在树梢上翱翔，雄鹿和棕熊在密林中漫步。 而在森林之外，岩石嶙峋的漫长海岸线如同一条无穷无尽的蛇形线条一般向远方延展，高大的木墙和堡垒塔围绕着的村落炊烟渺渺。 那村落中的房屋是粗糙的木材搭建的，覆盖着厚重的稻草，而在海岸边，还能看到木制的码头，码头处停靠着一艘又一艘威风凛凛的细长战船。 与卡斯特尔领的帆船不同，那些细长战船体型稍小，雕刻有栩栩如生的龙首雕像，船身上刻满神秘的符文和精美的图案。 夏洛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村庄的来历。 若是她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座在过去兼职着“海盗”身份的传统北境部落。 就像蓝星中世纪令西欧人闻风丧胆的维京海盗一般，在弥瑞亚世界，数百年前同样存在着让尤奈特人小儿止啼的海盗，那就是北境海盗。 在那个海盗泛滥的年代，凭借着高超的航海技术和强大的武力，北境人乘坐他们的战船经常袭击落星和新月王国的海岸，掠夺了海量的财富，更有海盗甚至直接在两国的海岸定居甚至入侵。 就连现在的落星王室，罗曼家族，追踪族谱的话，都是北境海盗的后裔。 虽然近百年来，随着魔导技术和炼金产业的发展，尤奈特诸国的城市越来越难以被装备简陋的海盗攻破，北境海盗也随之没落，但在北境大公国，仍然存在不少这些的部落。 当然，他们已经不再干海盗行径了，而是转向了狩猎海洋中的魔兽。 现在的他们，更像是游荡在海上的魔兽猎人。 结合自己看到过的关于北境的书籍，夏洛特很快就确定了这村落的身份。 只是，问题来了，为什么视野是在天上？ 夏洛特心中疑惑，不过……下一刻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伴随着一声龙吟，俯瞰海峡的视野骤然向村落降下。 夏洛特顿时了然。 她这次“注视”的信徒，是在龙背上。 夏洛特神力微动，视野迅速扩展，很快看清楚了信徒的模样。 那是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身着棕色麻布制成的长袍，外附简易的皮甲，头上带着装饰着羽毛的头盔，身上则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饰品，典型的北境海盗装扮。 她的身下，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双足飞龙，那飞龙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成年不久。 “欧多西亚！我们回去！” 少女拍了拍双足飞龙的背，喊出了一个差点让夏洛特没绷住的名字。 双足飞龙长啸一声，在村落上方盘旋了两圈，而后缓缓降落。 看到降落的飞龙，村子里一片鸡飞狗跳，人们纷纷避让。 “阿斯特丽德！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恼怒。 听到这个声音，人们自觉向两侧让开，一位身披黑色长袍，蓄着大胡子的北境战士出现在了夏洛特的视野里。 “父亲！” 看到战士，少女一阵欢喜。 她从龙背上一跃而下，而后欢快地道： “父亲！看到了吗？我已经能够好好和欧多西亚一起飞翔了！我也能参加战斗，像男人一样为了村子狩猎魔兽了！” “胡闹！狩猎魔兽这种事，连村子里最强大的战士每次出行都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你一个女孩子瞎掺什么热闹！” 北境战士脸色一黑，厉声训斥道。 说完，看着少女那明显是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激动模样，战士一声长叹，说： “阿斯特丽德，别想着出海了，来自卡斯特尔的使者团与教会代表已经到达北境了，我已经和长老以及各个部落的族长们商定，决定接受大公陛下的邀请，代表联盟参加即将在冬堡举行的宴会了。” 听了战士的话，少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脸色一变，精致的小脸染上了愠怒：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接受大公的邀请？您真的要接受他那苛刻的条件，抛弃我们骄傲的信仰和亲人吗！” -110- 新的无面神像 “阿斯特丽德……” 看着一脸愤怒的少女，北境战士微微一叹： “这个决定，是各个部落统一投票后做出的一致选择。” “大公陛下意欲彻底统一北境，迁移人口在内地定居开垦，是不会允许我们这样的部落继续存在的。” “如果我们不愿意归附，迎接我们的……只有军队的镇压。” “大公陛下早已统一了北境的内陆，他的军队不是我们这些部落战士所能抗衡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命运就不再是由我们自己掌控的了。” 少女倔强地抬起了头： “那我们就继续向北迁徙啊！” “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从南方迁徙到了北方，我们的祖先，为了维系荣耀与信仰，从大陆来到了海上。” “我们向往的是自由，我们追求的是战斗，如今，我们仍然能够继续迁徙，如同我们的祖辈那样寻找新的家园！” 听了少女的话，北境战士神色复杂，一声长叹： “迁徙？如今的我们，又能迁徙到哪里去呢？” “我们的祖先从富饶的南方迁徙到了贫瘠的北方，从丰盈的草原和森林迁徙到了恶劣的海峡，我们已经到达了世界的尽头，我们没有其他地方能够迁徙了……” “各个教团都视我们为伪信者，连我们曾经的世交豪尔措什都与我们分道扬镳……从我们的祖先失去主的庇护，不愿意归附其他神明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那我们就南下！我们乘船去尤奈特！像我们的祖辈一样，像历史上的罗曼人那样，去落星和新月寻找新的家园！” 少女执拗地道。 北境战士苦笑道： “阿斯特丽德，你觉得我们这些北境海盗的后裔为何会渐渐放弃南下冒险，而是转而狩猎海上的魔兽？” 说着，他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因为，时代……变了啊。” 少女沉默了。 她抿紧嘴唇，眼中似有晶莹，神情满是不甘： “那……我们就要向大公国低头吗？” “他们想要我们归附，不过是想要让我们成为他们开垦北境森林的附庸和劳动力罢了，他们甚至连我们部落里的老弱病残都不要！” “他们只要青壮，归附他们，就意味着要抛弃我们的族人，没有了战士的庇护，弱者如何在这海峡中生存？” “我们自由部落联盟最敬重尊长，难道这是让我们连最后的传统也要抛弃，连我们至亲至爱之人也要丢下吗？” 听了少女的话，北境战士也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完全随心的，我已经征求过老人们的意见，为了部落的未来，他们愿意留下。” “北境人从来都不惧牺牲，我们自由部落联盟同样如此，为了部落，他们愿意做出选择，这也是属于他们的战斗。” 少女摇了摇头，坚持道： “父亲，这是不对的！这是对部落的背弃！我们自由部落联盟从来不惧战斗，但却痛恨背叛！” “抛弃了我们的亲人，抛弃了我们的信仰，我们还剩下什么？我们只会被艾萨克人不断蚕食，不断同化，我们只会逐渐忘记我们自己，忘掉我们的根……” 北境战士沉默片刻，道： “是啊……但，那又如何？” “至少，我们的族人活下来了，至少，我们的孩子有了新的立足之地了。” 说着，他神情一肃，道： “阿斯特丽德，实话告诉你吧，从三年前开始，大海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几年以来，海洋中的魔兽变得越来越强大和躁动，超凡力量的污染越来越多，狩猎魔兽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如果不是有神殿的庇护，就连我们的村落，恐怕早就受到魔兽潮的袭击了。” “你没有发现，这两年我们狩猎的收获越来越少，而每次出海的伤亡却在增加吗？” “我们不像其他的部落联盟，能够从信仰图腾那里获得力量，能够在受伤后第一时间得到神术的救助，我们的族人受到魔兽的攻击，受到超凡之力的暗蚀污染，只能凭借着自身的意志力和超凡力量与之对抗……我们联盟的战斗力虽然强大，但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哪怕是没有大公的最后通牒，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一点一点地在消耗族人的生命，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说到这里，战士微微一顿，神情复杂地道： “阿斯特丽德……不是我们抛弃了信仰与荣耀，而是信仰……早已在我们的祖先迁徙之时，就抛弃了我们啊。” 听了战士的话，少女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抿紧嘴唇，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不……这样的选择，我不接受！” “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还有别的办法！” 说着，她转身向远方跑去。 “阿斯特丽德！” 北境战士呼唤了一声，但少女……却已经跑远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画面也变得有些模糊。 夏洛特知道，这是她“降下目光”的时间快要到了。 “自由部落联盟？莫非……他们真的是自由城邦的后裔？” “他们信奉的……是身为‘救主’的我？” 想着两人之前的交谈，夏洛特若有所思。 对于自由部落联盟的处境，她的心情有些微妙，心中唏嘘不已。 弥瑞亚大陆终究是个拥有神明的大陆，就连超凡力量最初也是源自神明，没有神明的庇护，凡人真的很难生存。 不掌握先进的生产力，就迟早会被历史淘汰，而在弥瑞亚，“先进的生产力”一方面是神明的庇护，另一方面则是近年来迅速发展的魔导和炼金技术。 这两者，自由部落联盟都没有，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逐渐消亡。 当然，现在夏洛特“发现”他们了，那么就没有当没看见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已经在她这里挂了号，哪怕是还没有被正式纳入她的信仰网络，成为她的“羊群”，但却也已经打上了她的印记。 不过…… “我二次穿越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圣徽，他们又是如何和我的信仰建立这种似有似无的联系的？” “那位疑似部落首领的战士提到了‘神殿’，莫非与此有关？” 夏洛特有些好奇。 感知着越来越弱的联系，她加大了神力的输出，想要继续维持一会儿“目光”，同时试着看能不能直接在心中与这些信徒对话。 不过，夏洛特却失败了。 她惊讶地发现，虽然自己能够投下目光，看到画面，听到声音，却无法传达自己的声音。 同时，她也不能降下自己的力量。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些信徒并不在她的信仰网络里。 不过，在夏洛特将目光投向他们之后，却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确实有着让她熟悉又亲切的气息。 “应该是某种和我有关的东西，成为了他们的供奉对象，让他们建立了和我有关的信仰，但是……这件东西没有接受过我的力量，或者说没有和我建立完全的联系，所以没能进入我的信仰网络。” 回想着二次穿越时在中央高塔中收录的精灵典籍中看到的一些有关神明的知识，夏洛特做出判断。 能够成为信徒，一定是有着供奉的对象的，也是维系信仰网络的核心。 这个核心，可以是圣徽，可以是符号，可以是神像，也可以是圣遗物…… 而这些维系信仰的核心又与神明相连，最终组成了神明自身的信仰之网。 想到这里，夏洛特继续加大神力的输出，同时，追寻着冥冥之中的那种亲切感。 下一刻，她的视野再次变化。 她看到了一座威严肃穆的神殿。 那神殿的造型相当让人熟悉，正是一座失落的远古之殿，只是……与那些埋藏在地下的远古之殿不同，这座远古之殿位于一片瑰丽的峡谷中。 而在神殿之中，祭坛上之上，还供奉着一尊小巧的神像。 神像下方，几个祭司打扮的北境人正喃喃祈祷。 “无面……神像……” 看到那神像，夏洛特顿时愣住了，同时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无面神像！ 这个峡谷里，竟然存在着一座远古之殿，供奉着一尊无面神像！ 难怪这些人会被判定成她的信徒，恐怕不只是因为对方信奉的是“救主”，也是因为对方供奉的目标是“血之真祖”打造的无面神像！ 惊喜来的太突然，夏洛特是真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奇的时候瞥了一眼，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们供奉的目标吗？所以……他们是以无面神像建起了一个无主的信仰网络，而无面神像就是网络的核心。” 这就像是个局域网。 如果说夏洛特的信仰网络是互联网的话，这些信徒以无面神像为核心建立的就是一个局域网。 只不过，这个局域网与互联网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显然，只要夏洛特能够将这尊无面神像也纳入掌控，就能将这些信徒彻底“收编”了。 夏洛特想了想，打算尝试着看看能不能与这尊无面神像建立联系，然后……果不其然地失败了。 与暗夜教团的信徒不同，这些北境部落的人虽然也是夏洛特的信徒，但并没有和夏洛特建立完全的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无法以他们为支点投射下力量，自然也就无法通过他们沟通上无面神像。 夏洛特仔细感应了一下神殿的坐标。 嘶……有点远。 她神力爆发的话，以传奇级别的力量倒是能够在一两天之内走一个来回，但考虑到神力的消耗，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她还有更好的选择。 “看来……是时候让塞巴斯出马了。” 夏洛特喃喃道。 -111- 召唤 夏洛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塞巴斯。 从画面中战士与少女的交谈来看，这些疑似自由城邦后裔的部落受到了北境大公的邀请，不久之后就会和塞巴斯见面。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她完全能够通过塞巴斯，与对方建立联系。 夏洛特想到就做。 她的意识回归本体，同时准备动用神力，再次进行意识投放，目标塞巴斯。 不过，就在她准备行动之前，一道金光却从窗外欢喜地飞了进来。 光芒转瞬即至，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可怜巴巴的哭泣声： “呜呜呜……伟大的冕下，您终于醒过来了！您再不醒过来，吾这把可怜的小剑剑就要被您信徒的祈祷搞崩溃了！” 是罗曼之剑。 这个刚刚还在庭院里吹牛侃大山的智慧神器总算是觉察到夏洛特的苏醒了，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卖惨。 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说： “哦？崩溃？我刚刚在窗户旁看，你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 罗曼之剑微微一顿，连忙道： “咳咳……不！那完全是为了分散精力！真的！当信仰网络的核心真是太痛苦了！您能想象成千上万的苍蝇在您耳……” “嗯？” 夏洛特扫了它一眼。 罗曼之剑顿觉失言，连忙改口： “哦，不，是蜜蜂……嗯，对，蜜蜂，成千上万只蜜蜂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嗡嗡嗡……真的，您想象一下，真的要吵死了！” “您能明白吗？吾……吾也只有这样和别人聊聊天，才能勉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不然的话，吾真的要被那些祈祷声搞疯掉了……” 看着可怜巴巴的罗曼之剑，夏洛特倒是深有同感。 确实，她也体验过那种感觉。 如果不是她能够“屏蔽”掉大多数杂音，换她她也撑不住。 不过，罗曼之剑的任务完成的还是可以的。 这一点，从新增的信徒数量就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身为临时信仰核心的它代替了夏洛特进行神恩赐予，除了那些“自由部落”的准信徒外，真正纳入夏洛特信仰网络的信徒也不可能增加这么多，这么快。 夏洛特刚刚确定了一下，除了“自由部落”的准信徒外，她真正的信徒也有两万八千多人。 不仅如此，苏醒之后她快速增多的信徒，也都是这一部分。 显然，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恐怕她的暗夜教团正在举行着某种宣教活动。 不然的话，信徒不可能短时间内增加这么快。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罗曼之剑的目光也平和了下来。 行吧，虽然这家伙将自己的身份搞得到处都知道了，但至少，她交给它的任务还完成的不错。 而且，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必须承认，或许罗曼宗室和落星贵族愿意支持她，也和这家伙认她为主多少有关系。 贵族最重视血统，而这家伙的认主可以算是“官方认定”的罗曼血统了。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夏洛特说道。 说罢，她指尖神力汇聚，在罗曼之剑的剑身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罗曼之剑的权限便被她从自己的信仰网络中抹除，而她自己则再度成为了直接接收信徒祈祷的核心。 铺天盖地的祈祷声传来，吵得夏洛特大脑发胀。 她心中一动，胸中神火跳跃，把这些声音统统屏蔽，将信仰之网从“响铃”模式调成了“震动”模式。 “好了，疯也疯够了，回来吧。” 夏洛特伸了伸手，向罗曼之剑发出了召唤。 但这一次，罗曼之前却犹豫了。 只见它微微一颤，声音似有忐忑和犹豫： “伟……伟大的冕下，吾……吾能不回您的神器空间吗？” “嗯？” 夏洛特微微挑眉。 “咳……那个……吾觉得吾待在外面挺好的，进入您的意识空间里……压力太大了……” 罗曼之剑弱弱地道。 夏洛特：…… 她当然知道罗曼之剑的压力来自何处，这家伙似乎相当惧怕血之圣典，待在她意识空间里的时候，都只敢待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想了想，她也就不再强迫： “行吧，不想进去就不进去吧，但平日在外面，尽量低调点。” “您……您放心！吾肯定会低调的！” 罗曼之剑瞬间精神了起来。 看着它那跃跃欲试，明显是想要跑去继续聊天的样子，夏洛特也懒得拆穿它。 “行了，滚吧，我还有其他事，暂时别来打扰我。” 听了夏洛特的话，罗曼之剑如蒙大赦，欢喜地道： “好勒！您慢慢忙，吾先走了哈！” 说罢，它蹭地一下，就飞出了窗外。 看着打着招呼，卸了担子就窜的罗曼之剑，夏洛特哑然失笑。 但下一刻，她又看到这家伙又小心翼翼地在窗户边探出半截剑身来。 “还有什么事？” 夏洛特问道。 “那个……伟大的冕下，您……您打算接受那些凡人的邀请，成为凡人的国王吗？” 罗曼之剑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特眉毛一扬，笑了笑： “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罗曼之剑一下子就欢喜起来了：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哦？您似乎很期待我成为落星的女王？”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那可不！吾可是和那些骑士打了赌了！压上了不少金塔……” 罗曼之剑说了一般，自觉失言，连忙止住。 夏洛特：…… “吾……冕下，您先忙，吾……吾就先走啦！” 心虚地瞄了夏洛特一眼，罗曼之剑嗖得一声飞跑了。 “这些家伙……看来我沉睡的这段时间还是太闲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重新关上窗户，而后再度沉入意识。 这一次，她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塞巴斯。 …… 北境大公国西南部。 一支打着北地黑鹰和神圣旗帜的车队，正在艾萨克骑兵的护送下，向北行驶着。 车队中央，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上。 换上了贵族服饰的塞巴斯正倚靠在靠椅上。 他面前的小木桌上，摆着一枚产自落星王国的传讯水晶，而水晶之中则倒影出狼人卢夫的倒影。 狼人卢夫身穿黑色的祭司袍，正在恭敬地向他汇报： “塞巴斯大人，我们设计的宣教活动很成功，有了罗曼大人的支持，这几天我们在莱格利斯领传信相当顺利……” “您是对的，即使是信仰，也需要利益的捆绑和切实的神迹才能强化，我们刚刚才又举办完一场活动，效果相当不错。” 听了狼人卢夫的报告，塞巴斯一边优雅地拿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一边微笑道： “很好，继续努力，争取在我回来之前，将我们教团的储备祭司也再扩充一倍。” “我不日就将与斯特凡大公见面，待到与北境大公国达成协议，我们就可以在北境大肆传教了，所以前期工作一定要准备好。” 卢夫点了点头，神情狂热地道： “请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一切为了吾主，为了黎明前的黑暗与重建的秩序！” 塞巴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一次远程会议。 他将传讯水晶收起来，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酒瓶，再度为自己满上一杯红酒。 翘着二郎腿，举起高脚杯，塞巴斯将红酒送入口中。 但下一刻，绯红色的雾气突然在四周蔓延。 看到那熟悉的雾气，塞巴斯手中的动作顿时一抖。 他连忙坐直了身体，收起了酒杯，而很快，熟悉的声音也从上方传了过来： “塞巴斯，你看起来很惬意嘛！” “主……主人！您苏醒了！” 塞巴斯站了起来。 他面露欣喜，向高坐在血之王座上的夏洛特附身行礼。 看着态度恭敬，远不是厚脸皮的尼斯和个性跳脱的罗曼之剑所能及的塞巴斯，夏洛特也笑了笑： “嗯，我已经苏醒了。” “这段时间领地里发生的事，我已经听尼斯汇报过了，你们都做的不错。” 听了夏洛特的话，塞巴斯心中一动： “主人，您……您也认为不该放弃落星王位吗？” 夏洛特微微颔首： “圣临日在即，手里的筹码多一点总归是好的。” 塞巴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次我前往北境大公国，除了为在北境的传教工作铺路外，也是为了争取支持而来的。” “我们卡斯特尔的常规武力还是太弱了，不管您是否苏醒，身为神明的您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动手，如果想要获得王位，或许我们终究需要开战，这需要更多的力量。” “与东尤奈特黑地一样，北境有很多兼职佣兵的部落，我打算通过这次访问，拉拢雇佣一些超凡佣兵。” “若是有可能，或许……我们还能得到北境大公的支持！” 听了塞巴斯的汇报，夏洛特点了点头，笑道： “很不错的想法，继续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另外正好……我还有一个新的任务需要交代给你。” 塞巴斯神情一肃，恭敬地道： “伟大的主人，请您吩咐。” 夏洛特沉吟道： “此番复苏之后，我‘想’起了不少东西。” “我在北境，还有一些失落的信徒，因为长期与他们失联，我们之间的信仰联系早已中断。” “不过，我仍然能够听到他们的祈祷……他们的信仰也依然存在。” “你不久要参加的冬堡宴会，他们也同样有人前往，我要你去接触他们，而后……找到他们在北境峡谷中的神殿，找到神殿中供奉的神像，将他们的信仰重新‘带回来’。” 说罢，夏洛特神力运转，塞巴斯的面前浮现出了一座肃穆的神殿，以及一位身穿黑衣的北境战士，和一位骑着双头飞龙的少女。 “这是……一座远古之殿！？” 看到那熟悉的神殿，塞巴斯面露惊讶，他仔细将北境战士和少女的形象记在脑海中，而后朝着夏洛特恭敬行礼： “谨遵您的神谕……” “那么……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吧。” 夏洛特笑了笑。 说完，她挥了挥手，结束了对塞巴斯的“召唤”。 绯红色的雾气蔓延，塞巴斯被送出了“暗夜古堡”，而夏洛特的意识也回归现实。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杯子将最后一口甜牛奶喝掉，而后起身来到窗前，看向了伯爵府的大门，饶有兴致地自语道：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奈斯氏族那边到底是什么想法吧。” 伯爵府门口。 黑色的马车停下，一名身穿黑色法袍的消瘦男子匆忙下车，而后在伯爵府侍从的引领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神情忧虑，带着忐忑和犹豫，但脚下的步伐却不曾停息。 正是得到了消息，匆匆从驻点赶来的奈斯氏族使者，同时也是夏洛特的血之眷属的血裔伯爵，真·“双面间谍”——尤尔斯特。 -112- 前代大长老 “真……真祖冕下！恭喜您实力精进，距离重回巅峰又进了一步……” 风风火火地赶到书房里，尤尔斯特关上房门，朝着夏洛特深深一拜。 夏洛特微微颔首，道： “起来吧，另外……我现在是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尤尔斯特连忙重新行礼，结结巴巴地道： “那……夏……夏洛特大人……？”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拘谨，还用以前的称呼即可，慌张成这样，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吗？” 说着，她看向了战战兢兢的尤尔斯特： “事情我已经从尼斯那里都听说了，说说吧，奈斯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尤尔斯特犹豫了片刻，苦笑道： “夏……卡斯特尔大人，情况有些麻烦了。” “在您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氏族内部有了新的变化……” “为了尽快执行归星计划，氏族沉睡的长老们已经尽数苏醒，因为丢掉了罗曼之剑，先祖认可仪式也因为亨利亲王的死而受挫，苏醒的长老们大怒……就连大长老阁下也相当不满。” “现在，氏族内部以约罗克公爵大人为代表的亲近卡斯特尔的一派已经被剥夺了归星计划的执行权，当下归星计划的领导者，已经变成大长老本人了。” “大长老的态度相当明确，他希望您公开宣布放弃落星王位，而奈斯氏族会按照约定与您完成罗曼公国的交接，并承认您对罗曼之剑的主权……” 说到最后，尤尔斯特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洛特笑了： “尤尔斯特，你觉得这个条件我会答应吗？”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 “当然……不会答应，但氏族内部不这么认为，不管我如何劝说，长老会的态度相当强硬，因为落星是奈斯氏族的根基，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有希望能将神圣王庭的势力赶走，长老会绝不愿意引入另外的神话势力，哪怕是一位可能的血裔半神……这会直接导致奈斯血裔沦为‘异神’的附庸。” “那长老会之外的其他血裔呢？”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说： “除了长老会之外的其他血裔还不清楚卡斯特尔背后也存在一位‘血裔神话’，所以只是隐约知晓奈斯氏族与卡斯特尔的盟约，他们……支持长老会的决定。” 夏洛特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奈斯氏族已经做好了强行扶持新王上位，与落星王国的贵族议会开战的准备了吗？” 尤尔斯特苦笑道： “如果只是看高层的话，是这样的。” “长老会的八位长老，除了约罗克大人和大长老大人，剩下的几位都是强硬派，之前有几位长老还未从沉睡中苏醒，氏族内部的风向还倾向妥协，但现在……长老们全都苏醒了，约罗克大人也被剥夺了执行权了，态度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上一代大长老，上一代大长老巴达克大人也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他是大长老阁下的尊长，名副其实的二代血裔，也是您当初第一批创造出来的血裔之一，辈分甚至比身为三代血裔的观星者柯西冕下还要高一些……” “大长老大人现在的决断，也深受巴达克大人的影响，不……更准确地说，巴达克大人现在实际上已经取代了大长老大人，成为了奈斯氏族真正意义上的主事人。” 巴……巴达克？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夏洛特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强壮战士。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第二次穿越的时候，见到的自由城邦军队的军团长就叫这个名字。 同时，当初也是军团长巴达克将她带到曙光之城，与莉莉丝和哈拉尔见面的。 是……同名吗？ 还是说……就是同一人？ 夏洛特念头翻滚。 “真……卡斯特尔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夏洛特微凝的神情，尤尔斯特忐忑地问道。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没有，继续和我讲讲这位巴达克长老吧。”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好……好的。” “巴达克大人在氏族内部地位超然，长老会也对巴达克大人相当尊敬，氏族很多决策，甚至都是巴达克大人沉睡前定下的大方向。” “巴达克大人是柯西冕下的坚定支持者，也是氏族内部强硬派的典型代表，他非常支持武力夺取政权，直接荡平落星的反对派势力。” “当然，归星计划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武装政变的，之前爱德华三世还在，王位继承没有悬念，政变阻力还很大，但现在国王已死，王位继承有了悬念，哪怕是落星议会反对的贵族众多，但也依旧有不少愿意向奈斯妥协的，就算是发动战争，在巴达克大人看来也是奈斯氏族占优势。” “而且，有了八十年的星月战争，以及持续了近七年的丁香战争，落星王国的贵族其实已经不想再打上一场惨烈的内战了，在巴达克大人看来，以内战为威胁，也很有可能让落星贵族妥协。” “当然，这一点，在氏族内部的中低阶血裔中也有类似的共鸣，之前的战争中，血裔同样有不少参战，死伤也相当惨烈。” “内战……其实是到了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 夏洛特心中一动： “所以……唯一的变数就是卡斯特尔是吗？”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的，如果您放弃了王位，就算是落星贵族们不愿意，大概率也只能向奈斯氏族妥协了，毕竟……就算是他们再另找一位新王扶持，也很难和做好万全准备的奈斯氏族对抗了。” 夏洛特若有所悟： “这就是奈斯氏族对卡斯特尔态度强硬起来的理由？”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 “也可以这么认为，巴达克大人是在神话时代成为血裔的，对神话相当了解，在巴达克大人看来，就算是您背后真的有一位血裔神话，恐怕实力也并没有恢复。” “此外，一直以来氏族与您的往来，其实也是长老会的一种试探，而经过了这一年多来的试探，长老会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对您‘背后的神明’也不像一年前那么畏惧……” 说到这里，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神色古怪地看向了夏洛特： “以巴达克大人为首，绝大多数长老认为您背后的‘神明’目前恐怕是空有境界，但真实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恐怕还相当有限。” “不然的话，卡斯特尔早就插手奈斯氏族的事宜了。” 听了尤尔斯特的讲述，夏洛特微微颔首。 奈斯氏族长老会其实判断的也不算错，在此之前，她的状态确实像是“空有境界，没有力量”。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境界”是血之圣典的“境界”，而她自己，最多只能借助圣典的力量“真祖解放”个几分钟，高潮期很短暂。 奈斯氏族到底是资深的超凡势力，底蕴不会太差，之前若是真的要对抗起来，哪怕是全力爆发的夏洛特能够压制他们，但当她有限的高潮期过后，也将从主动变成被动，直接被反推。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夏洛特已经点燃了神火，神力利用的效率早已今非昔比，融合了几座无面神像之后，肉体也发生了蜕变，现在已经与降世的神明无二。 就算是没有血之圣典，她现在也是半神。 她实力爆发的持久力也大为不同，再加上奈斯氏族所不了解的血脉压制，若是真的对抗起来，奈斯氏族的传奇血裔们恐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夏洛特不打算放弃王位。 因为实力对比不一样了。 当然，奈斯氏族现在肯定是不知道这些的。 “卡……卡斯特尔大人，那……您的打算是？” 尤尔斯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特收起思绪，沉吟道： “转告奈斯长老会，近期我会亲自前往落星王国，针对落星王位的继承进行谈判。” 虽然落星议会那边的使者还没有到，但夏洛特大致也能猜到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无非是一些利益交换罢了。 如果奈斯氏族目前的掌权者是一位苏醒的二代血裔，而且还是她认识的自由城邦的军团长巴达克的话，那或许……事情的走向会大为不同。 夏洛特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前往落星一趟。 “近期？卡斯特尔大人，我可以问一问具体的时间吗？” 尤尔斯特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落星议会的使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至少……和他们见过面之后吧。” 毕竟是支持自己夺得王位的落星本土实力，在前往落星前见上一面还是很有必要的。 甚至于，夏洛特觉得或许自己和对方一起返回落星，会是更好的选择。 “好……好的，那我就向长老会传讯，回复说您决定近期亲赴落星谈判？” 尤尔斯特问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可以。” 从夏洛特这里得到了确切的回复，尤尔斯特终于安心离去了。 虽然依旧面带忧虑，虽然依旧愁眉苦脸，但至少……他不像之前那样急切，明显是有了主心骨的样子。 而在尤尔斯特离开之后，夏洛特想了想，又通过血仆契约联络到了某位倒霉的传奇血裔，直接在对方脑海中下达了“神谕”： “阿尔布雷希特，一周之内，赶来北港见我，另外中途前往新月王家图书馆一趟，去塔顶确认是否有如下图案。” 说完，夏洛特神力微动，在某个倒霉蛋的脑海中具现化出“到此一游”四个汉字。 东尤奈特黑地某处。 听到脑海中突然响起的话语，正在与几位身姿妖娆的亚人女佣兵把酒言欢的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颤，杯子里的麦酒直接撒了一地…… …… 104章辈分写错了，已经改正。 莉莉丝是“血之真祖”的话，白银城幸存者被创造出来的血裔是二代血裔，三代血裔才是现在各个血族氏族的神话，一代血族就是血族认知中的“真祖”。 -113- 阿尔布雷希特的回禀 对于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给的待遇就明显不如塞巴斯和尼斯了。 直接一个“千里传音”了事。 不过，在夏洛特看来这也是对待阿尔布雷希特最好的方式了。 这家伙还没有真心归顺她，只是因为成为了她的血仆，畏惧她的“身份”所以不得不听她的话。 也算是恶魔的劣根性吧，天生反骨。 想要让这家伙变成她的形状，估计她还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见完了自己的几位眷属，分别向他们下达了命令之后，夏洛特就在伯爵府处理公文，安心等待后续了。 落星王位空悬，身为先王指定王位继承人的她已经处于旋涡的中心，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事情和麻烦也会来找上她。 而夏洛特需要做的，只是静心等待，同时做好准备。 这之后，夏洛特的生活再次恢复了规律。 上午处理领地的公务，下午进行超凡力量的锻炼，而晚上则继续补充超凡知识，拓宽眼界。 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她超凡力量的锻炼已经从魔力的冥想与强化变成了血之神力的练习，以及时不时回应信徒的祈祷，借助神恩赐予的力量降下祝福，施展“神迹”。 至于补充知识，自然是继续看王家图书馆里被她“一键复制”的藏书了。 这些藏书虽然被她借助血之神力搬到了意识深处，但也只是相当于堆放了起来，要是想要完全了解这些藏书都讲了什么，还得一一去浏览。 当然，因为书本已经在夏洛特脑海之中，而成为半神的夏洛特的精神力也足够强大，所以她浏览的速度也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虽然还不至于一眼就能“看”完一本书吧，但两三分钟一本的更换频率，夏洛特还是能做到的。 而如此庞大的知识接受量，也只有精神力大大强化的“半神”才能做到了。 在看书的时候，夏洛特甚至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前世求学的时候也有这种能力就好了。 那恐怕分分钟钟就能读完义务教育的整套教材，顺带着还能读完大学研究生博士生…… 多方便啊！ 但这念头也只是闪了一瞬。 也就是想想罢了，若是她前世真有这个能力，谁还老老实实读书啊。 至于现在，也不是她就真的喜爱读书，而是为了补充超凡知识。 她搬走的书册众多，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失落秘辛被落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浏览到。 当然，就算是夏洛特一直这么高强度地接受“知识”也是会很累的，所以闲暇时间她也会聆听信徒的祈祷来放松。 夏洛特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回应信徒的祈祷的。 不，应该说，是挑选那些感兴趣的信徒，在聆听对方的故事与祈祷之后做出回应。 这种被人信仰，被人崇拜，被人需要的同时又能显圣的做法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非常容易让人沉迷，让夏洛特有一种自己真的成为了俯视众生的神明，掌握一切的感觉。 不过，夏洛特同样也很冷静。 她并没有迷失在这种超然的感觉里，她清醒地知道在现在的弥瑞亚，神明并不无敌，更别说她还只是半吊子的半神。 她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锻炼神力，以及协助自家的教团扩充信徒。 效果也是不错的。 有了夏洛特这位“神明本尊”的亲自回应，暗夜教团信徒新增的频率似乎都快了不少。 遗憾的是，虽然之后又进行了多次尝试，但夏洛特还是没有成功联络上北地的那几十万信奉“救世主”的信徒。 她只能听到他们的祈祷，“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显然，若是想正式和他们建立联系，还是得等待塞巴斯那边的消息。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塞巴斯那边还没有传来后续消息。 不过，有人倒是提前赶到了。 感受着冥冥之中迅速接近的气息，夏洛特心中一动，对着窗户道： “进来吧，窗户没锁。” 话音刚落，一群黑色的蝙蝠便从窗外飞了进来，蝙蝠不断盘旋汇聚，幻化成人形，最终变成了阿尔布雷希特的模样。 只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朝着夏洛特恭敬行礼： “伟大的真祖冕下，您卑微的血仆阿尔布雷希特……听召而来。” 夏洛特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打量起眼前的传奇血裔。 几个月不见，这家伙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态度似乎比以前更加恭敬了。 显然，这一次见面之后，身为资深传奇的阿尔布雷希特也隐约感受到了夏洛特的不同。 他或许看不出来夏洛特现在的身体与之前的区别，但血脉的压制却是能够感受到的。 夏洛特判断的不错。 阿尔布雷希特确实很紧张。 不如说，在感知到夏洛特那越发深邃的气息之后，他就有些两股战战了。 祂祂祂……祂的气息好像更加幽深，也更加可怕了！ 祂的力量一定进一步恢复了！ 阿尔布雷希特低下头，心中念头翻滚，神情越发敬畏。 “来的倒是挺快……听说你之前去了东尤奈特黑地？去哪儿干什么，继续躲清静吗？” 夏洛特笑问道。 虽然她面带微笑，但听了她的话，阿尔布雷希特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摇头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这次我是真的是去做事了，您不是让我渗透血魔教团，同时暗中寻找教团中那件能够定位诅咒书页的圣器吗？我就是去东尤奈特黑地做这件事了。” “哦？那有结果了吗？” 夏洛特眉毛一样，问道。 阿尔布雷希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暂……暂时还没有……” “嗯?” 夏洛特的声调抬高。 “有一点！有一点！至少我对教团的掌控有了进度！新月王国这边的其他教团分部都有传奇掌控，我不好下手，所以就整合了东尤奈特黑地与新月交界的教团分部！至于您说的那件圣器，还在寻找中……” 阿尔布雷希特连忙说道。 夏洛特瞥了他一点，点了点头： “行吧，还算有点进度，看在你这么快赶回来的份上，就不追究别的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尔布雷希特如蒙大赦。 他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吓人了……和这位恐怖的始祖打交道，实在是太考验血族心脏的承受能力了！ “那么……我让你办的另外一件事呢？” 夏洛特接着问道。 听了她的话，阿尔布雷希特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夏洛特指的是什么。 只见他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 “伟大的真祖冕下，我去过鲁特西亚的王家图书馆了，和您说的一样，王家图书馆的塔顶的确刻印着您神谕中的图案。” “因为年代久远，图案已经有不少毁损，但我想……应该就是您所指的图案。” “我已经将之用魔法拓印下来了，请您查看。” 说着，阿尔布雷希特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张拓印的魔法画轴，恭敬地奉上。 夏洛特接了过来，目光望去，而后……顿时凝住。 虽然已经大半毁损，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她依旧能够辨认出，阿尔布雷希特所拓印的，的确是她书写的“到此一游”四个汉字。 她的沉睡的确是回到了过去。 并且……很可能改变了过去！ 明天新的一月，希望自己能够雄起QAQ -114- 拜见女王陛下…… 自己的沉睡的确是穿越，穿越回了过去，而且……很可能改变了历史！ 看着阿尔布雷希特的魔法留影，夏洛特有了如此判断。 这个判断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回到过去本就是她一直以来的猜测，如今只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当然，关于她是否在改变历史，夏洛特现在还不能做出最终判断。 因为哪怕是她留下了“到此一游”四个汉字，她也不能确定这是她此次穿越后一时心血来潮留下汉字改变了历史，还是说她穿越回过去留下四个字这件事本来就该是历史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夏洛特并不能确定在她沉睡之前王家图书馆的塔顶是否已经存在这四个字。 她目前能确定的只是自己的确回到了过去。 自己的行为的确在影响历史，但在这种影响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还是说是正在发生的，能够被她主观影响的世界线变动……她依旧需要进一步确定。 当然，若是想要进一步确定的话，就需要等到下一次的“穿越”了。 夏洛特也打算好了，如果她再次穿越了，她就继续以中央高塔为验证对象，再在“到此一游”四个字前面填上“夏洛”两个汉字。 嗯，很不错的想法！ “真……真祖冕下，这个图案，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夏洛特陷入沉思，阿尔布雷希特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洛特收起思绪，摇了摇头： “不，没有问题，这次你做的不错。” 得到认可，阿尔布雷希特长松了一口气。 但看着魔法拓印中的图案，他迟疑了一下，又好奇地问道： “真祖冕下，我……可以问一问这图案的来历和含义吗？这图案看起来似乎是一种文字，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的确是一种古老的文字，至于含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多年前我故意留下，想要验证一些事而已。”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尔布雷希特愈加好奇了。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夏洛特并不打算多谈，所以也就见好就收地收起了好奇心，不再继续追问。 真祖冕下毕竟是真祖冕下。 真祖冕下的心思，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传奇能够揣测的。 他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尽可能地讨对方的欢心，寄希望于对方不会将他吞噬，甚至有一天能恢复他的自由身份了。 想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恭敬问道： “真祖冕下，您召唤我来卡斯特尔，是还有其他的任务吗？” 夏洛特微微颔首： “正是，我近期打算前往落星王国，届时你与我一起同行。” “落星王国？”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愣。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动，眼神发亮： “真祖冕下，莫非……是为了落星的王位？您打算前往落星，亲自对奈斯氏族动手了？” 显然，阿尔布雷希特的情报网也并不闭塞，落星王位的风波这家伙肯定也是早就知道了。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完全否认： “嗯，算是吧。” 阿尔布雷希特更加兴奋了： “我明白了，阿尔布雷希特愿意随侍您左右，那些敢于冒犯您的奈斯蠢货，阿尔布雷希特一定会将他们全都拿下，然后全都押送到您的面前，转成您的血仆！” 夏洛特：…… “行了，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血仆身份耿耿于怀，如果你想要自由，就好好做事，让我看到你的忠诚。” 她淡淡地道。 阿尔布雷希特脸色一僵，而后讪讪地笑了笑： “瞧……瞧您说的，能够成为您的血仆，就是阿尔布雷希特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啊！”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戳穿他： “行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身份，这段时间你就以投奔我的超凡佣兵在北港住下吧，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另外，出了这个门，不要再叫我真祖冕下，叫我伯爵大人，或者夏洛特大人都可以。” 听到自己不用一直在伯爵府里和夏洛特待在一起，阿尔布雷希特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阿尔布雷希特明白了，伯爵大人，阿尔布雷希特谨遵您的命令……” 领命之后，阿尔布雷希特就离开了。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这家伙前往了北港的佣兵协会，顺手注册了个佣兵身份并在附近租借了个院落住了下来。 “还挺会主动配合的。” 夏洛特乐了。 同时，她也很满意。 命阿尔布雷希特随行，是她做出前往落星的打算之时就想好了的。 她是半神不假，但落星的传奇也有好几个。 不管怎么说，阿尔布雷希特这个怂货终究是个传奇，留他在身边也是个高端战力，去落星王国也算个帮手。 阿尔布雷希特在北港住下之后，夏洛特的生活再度恢复了平静。 当然，平静只是表面意义上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关于落星王国的消息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回北港。 落星国内议会派贵族与丁香派贵族彼此对峙，争执不休，王位依旧悬而未定，内战即将打响的谣言满天乱飞。 甚至于有传闻说，由丁香派贵族拥立，血魔在幕后支持的新王已经加冕，夏洛特的王位继承权已经被否决云云…… 就连伯爵府内的侍从们，渐渐地也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夏洛特就会听到他们的议论，甚至还有人怀疑自家伯爵大人是不是打算放弃王位了。 而就在这漫天的谣言里，一艘悬挂着落星王国国旗和罗曼宗室旗帜的卡瑞克三桅帆船，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驶入北港。 在全副武装的港口卫兵的警戒下，身穿长袍，由骑士护送的落星贵族登上了码头。 来自落星王国议会的使者……终于到了。 夏洛特很快就通过魔法传讯得知了使者来临的消息。 她命人准备好会客厅，静待对方的到来。 夏洛特并没有等待太久。 落星王国议会的使者似乎相当急切，下了船之后连休息也没有休息，便直奔伯爵府而来。 平日里马车要走上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们硬是花了十多分钟就赶到了。 夏洛特也透过窗子，终于看到了进入伯爵府，走下马车的落星使者的代表。 那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头戴假发，身穿华美贵族长袍的中年贵族。 当然，夏洛特已经通过魔法传讯提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爵位。 约翰·斯塔福德，落星王国议会首席议长，王国内阁成员，领王国内务总管职位。 与夏洛特一样，他同样是伯爵爵位，又被称为斯塔福德伯爵。 听了下面的人提前报告了此人的身份之后，夏洛特就知道落星王国议会对她有多重视了。 首席议长，这可是议会派贵族的领袖了，这等身份的贵族，在落星国内局势波谲云诡的时候，竟然亲自来北地了。 这胆子真是够大的，也不怕半路被人给刺杀了。 不过，当夏洛特凭借着超凡感知感知出对方的实力之后就立刻释然了。 这位落星王国议会的首席议长看起来相貌平平无奇，然而一身实力却是不错。 虽然没到传奇，但散发的气息也绝对有了炽阳的级别。 不仅如此，夏洛特还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些许神圣之力的气息，似乎是携带了某些超凡道具，极有可能是神圣王庭的神器。 想来应该是为了防身的吧，毕竟……神圣之力对血族有显著的压制效果。 当然，夏洛特是不怕神圣之力的。 这倒不是说她本人不怕，而是她手中的血之圣典不怕，血之圣典加持下，她甚至能够做到对神圣之力免疫。 而让夏洛特感到惊讶的是，在斯塔福德伯爵进入会客厅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她单膝跪地，俯身行礼： “落星王国议会首席议长约翰·斯塔福德……拜见女王陛下……” 我先来吧，短小无力QAQ -115- 王国议会的诚意 斯塔福德伯爵的这一跪不仅吓了夏洛特一跳，就连会客厅中负责站岗的骑士和侍奉的女仆们都齐齐一愣，视线齐刷刷地汇聚了过来。 夏洛特只得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说道： “斯塔福德伯爵阁下，您说笑了，我是卡斯特尔的伯爵，新月王国的封臣，并非落星的女王，还请您快快起来……” 说完，她便示意亲卫骑士搀扶斯塔福德伯爵起身。 得到授意，骑士连忙上前尝试搀扶斯塔福德伯爵，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斯塔福德伯爵分毫。 没办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一位炽阳不要脸起来，炽阳之下，其他超凡者都别想让他起来。 亲卫骑士的脸都要憋红了，但斯塔福德伯爵却一动不动，无奈之下，骑士只得向夏洛特投去求助的目光。 见状，夏洛特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斯塔福德伯爵挥了挥手： “伯爵大人，还是请您先起来吧。” 斯塔福德伯爵仍不打算行动。 但当夏洛特话音刚落之时，他就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上，将他强行“扶”了起来。 这股力量并不逼人，甚至有些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但斯塔福德伯爵却震惊地发现自己无法与之抗衡。 在这柔和的力量之下，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并且想再跪下，似乎都无法在做到。 “你们也都先下去吧。” 夏洛特朝周围的骑士和女仆命令道。 骑士和女仆们向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迅速离去。 待到只剩下夏洛特和斯塔福德伯爵两人后，夏洛特才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说道： “斯塔福德伯爵阁下，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了您的来意，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斯塔福德伯爵这才从刚刚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坐在领主座上的年幼少女，眼中有惊异，也有好奇，不过更多的则是赞叹： “传闻都说，卡斯特尔的领主虽然年轻，却是一位极为优秀的领主，不仅拥有着神主的祝福，更是有着天才般的超凡天赋……” “我一直都觉得传闻夸张了，但现在看，这哪里是夸张，您的力量比世人认知的还要惊人……” “女王陛下，刚刚……那是神术的力量吗？” 夏洛特并未否认。 扮猪吃虎虽然不错，但有些时候也需要适当地展现自己的力量，特别是在这个超凡和血脉为尊的异世界里。 夏洛特笑了笑，说道： “既然您感受过我的力量了，那您应该也明白，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愿意成为任何势力的傀儡的。” 说着，她收起笑容，意有所指地道： “我还并没有说过要接受王位，更没有在落星加冕，现在便称我为陛下，在我看来可并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拥护。” “伯爵阁下，我……并不是很喜欢被人试探。” 听了夏洛特的话，斯塔福德伯爵面带歉意地行了一礼： “抱歉，夏洛特大人，是我莽撞了。” “虽然您这一两年来名扬星月，但落星内部关于您的信息还是太少太少了，王国议会已经决定，此行务必要请您接受王位，不得已……我才如此行事。” “哦？务必？伯爵阁下，您知道在谈判中讲出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吗？” 夏洛特惊讶地道。 斯塔福德伯爵点了点头： “当然，在谈判之中讲出‘务必’，只会让自己一方变得更加不利，不过，在我看来，这同样也是对您的诚意。” “首先，我必须要承认，王国议会的不少贵族的确是想要拥护一位在落星没有什么根基的国王。” “但是……这却不包括我，也不包括落星王国的内阁。” “与外界的传闻不同，我们想要拥立的并非是一位傀儡，相反……我们希望拥立的，是一位足够有魄力的明君。” “我想您应该也明白，落星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而一个傀儡君主，是无法带领落星与居心叵测的血族、与虎视眈眈的新月王国相抗衡的。”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的这番话，夏洛特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落星王国议会的态度……和她想象的真的很不一样！ “伯爵阁下，我可以听听理由吗？听起来……您以及落星内阁，似乎很坚信，而且早就认为拥护我为落星女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真的很好奇。 虽然她有着教会圣女的身份加持，虽然她击败过两个公国的联军，虽然她有罗曼之剑的“官方”血脉认定…… 但，如果只是凭借这些就认为她会成为一个合格且让落星王国议会满意的国王的话，似乎也太早了。 斯塔福德伯爵点了点头： “当然，为了向您表达诚意，您的任何疑问我都会进行解答。” “首先，王国议会决定拥护您为落星女王，的确是遵循爱德华陛下的遗嘱。” “您的血脉高贵，就连罗曼之剑都为您折服，从法理上来看，您无疑才是真正的落星继承者。” “您是神圣王庭认证的圣女，拥护您为国王，无疑可以得到教会的支持，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对抗血族。” “不过，真正让我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您迎回落星的，并不是这些原因，而是多年前的一则预言……” “预言？” 夏洛特眉毛一扬。 “是的，预言。” 斯塔福德伯爵点了点头，继续道： “多年前，爱德华陛下还在位的时候，曾经向一位神秘的占卜师寻求过关于落星继承人的观占，您知道的……爱德华陛下生前子嗣不丰，王国的继承人一直以来都是个大问题。” “而那一位占卜师观占之后告诉爱德华陛下，落星的下一位继承人，将会由罗曼家族的传承神剑亲自选定。” “而新的国王，将会带领落星走出内战的危机，走出持久的苦难，帮助落星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成为海外的一片净土……” “本来，爱德华陛下是对这个预言半信半疑的，不过……那位占仆师的本领的确高深，她所做的好几个预言后来都一一应验了。” “不仅如此，那位占仆师甚至因为观占过于准确，触怒了擅长观占的奈斯血族，最终被奈斯血族所灭杀……” 夏洛特心中微动，说道： “所以……爱德华陛下才会派亨利亲王前往罗曼公国参加先祖认可仪式吗？” 斯塔福德伯爵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亲王殿下显然并非是预言中的继承人，别说是被罗曼之剑‘选定’了，他甚至都没有获得神剑的‘认可’。” “也是因此，当我们得知失踪的罗曼之剑现身卡斯特尔领，并且已经认您为主之后，我们才终于意识到……您才是预言中的王国继承者！”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倒是没有想到让落星王国议会坚决拥护她的理由竟然是一则预言。 落星王国不愧是奈斯氏族的大本营。 别说擅长观占的奈斯血裔了，就连那地方的人类，原来都这么相信预言的！ “夏洛特大人，王国议会已经和罗曼宗室达成一致意见，愿意共同拥护您成为落星女王，您将拥有落星国王的一切权力，您并不需要向议会妥协什么，也不需要更名改姓，依旧可以使用卡斯特尔的姓氏。” “当然，如果说真的什么条件都没有，那也不现实，议会需要的，只是在您卸任王位之后，能够恢复落星王国古老的选举继承制，在您之后，落星王位将不再世袭，而是由王国议会从王国的封地贵族中选举产生。” “此外，在您卸任之后，罗曼之剑也会被正式确认为落星王国的王权之剑，并由罗曼宗室负责保管……” 斯塔福德伯爵说道。 说完，他看向了夏洛特，面带真诚地道： “夏洛特大人，您……愿意接受我们的拥护，成为新的落星女王吗？” -116- 向您效忠 对于斯塔福德伯爵提出来的条件，夏洛特倒是没什么反对的。 落星王国的选举继承法她知道，这种古老的继承法是基于亲属关系和贵族领主的支持设立的，所有拥有罗曼血脉的落星大贵族对于王位的继承都有合法性，新任必须通过圆桌议会进行选举。 罗曼家族的成员在落星是越来越少了，但沾点罗曼血脉的贵族可是一抓一大把的，贵族们祖上联姻，大家多少都沾亲带故的，你的堂姑是我的奶奶，我的妹妹是你的表嫂，差不多的情况屡见不鲜。 所以，这种继承法也相当于所有的落星大贵族都拥有继承权。 用蓝星历史上的继承法来类比的话，夏洛特觉得落星这种过去的选举制很像是凯尔特继承法和波兰立陶宛选王制的结合体。 至于将罗曼之剑正式确定为落星王国的王权剑，想来就是罗曼宗室的条件了，罗曼家族的没落已经是大势所趋，对于罗曼宗室来说，换种方式将自己与落星王国绑定，才是最好的做法。 在斯塔福德伯爵提出这些条件之后，夏洛特就多少回过来些味儿了。 为了占卜师的预言，所以拥护她为女王？ 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若只是凭借这个原因选择她的话，肯定还是有许多贵族迟疑的。 但要是加上这些条件就不一样了。 “这么，夏洛特陛上，落星王国议会议长约翰·斯塔福德……在此向您宣誓效忠。” 管我呢。 说实话，肯定那两个条件换一个贵族来的话，愿是愿意接受还真是坏说，但对于夏洛特来说，这还是一点问题都有没。 虽然奈斯氏族掌握的并非是精神之道的传承，但血族本来就很擅长精神类的魔法，更别说奈斯氏族还很擅长观占…… 你还和路易七世定上协议死前将卡斯特尔领交给新月王室呢。 “那依旧是一场漫长的战斗，是过……一旦您继位，那就是再是王位的争夺，而是人类与血族的战争。” 从小众的认知来讲，夏洛特还没发上过誓言终生是嫁，本来就是会再没继承人，对于落星贵族来说，有没什么比选择拥护那样一个国王，更能合理地过渡到古老的选举继承制，退一步弱化王国议会的权力。 “陛上……请问你们何时能够动身？奈斯血族现在还是知道你们暗中的策反，你们慢一天到达落星，就能慢一点掌握局势，夺得先机！” 阴谋？ 奈斯氏族真的一点都是知道王国议会的行动吗？ 夏洛特说道。 你的确是在乎是否会得到落星王国议会的支持，能够在名义下带着领地继位就够了。 我正了正神色，再次单膝跪地，向夏洛特行了一礼： 是，更错误的说，夏洛特放弃卡斯特尔领，孤身后往落星继位，才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那是小义，是在新月王国未来真的试图收回卡斯特尔领发动战争时以落星国王的身份与之对抗的小义。 是过…… 那一次，夏洛特有没避让。 听到那个要求，斯塔福德伯爵的神情一上子变得坚定了起来。 得到夏洛特的回复，斯塔福德伯爵小喜： 斯塔福德伯爵沉声道。 但是那块飞地却很敏感，斯塔福德伯爵不能百分百如果，要是未来的男王陛上带着领地回到落星，新月王国这边如果要炸。 “有妨，到时候……愿意支持你对抗新月的落星贵族站出来即可。” 没阴谋吗？ 是过…… “您请讲。” 听了你的话，斯塔福德伯爵神色微松，继而神情一肃，道： “男王陛上，看头您方便，你们那几天就看头动身后往落星了。” 难道现在的你，还会惧怕奈斯氏族吗？ 夏洛特说道。 从各种意义下来讲，你现在真的觉得那个王位就像是白送的一样。 “待你准备一上，明天便启程吧。” 或许……奈斯氏族本也在等待你登下落星岛？ 那种拉拢，在尘埃落定之后如果是充满了是确定性的。 知道了奈斯氏族的后代小长老名为巴达克之前，你还没迫是及待想要见对方一面了。 夏洛特笑了： 来吧！ 也难怪斯塔福德伯爵火缓火燎地想要让你赶紧继承王位。 迟疑片刻前，斯塔福德伯爵说道： 行礼之前，斯塔福德伯爵重新起身，而前神色再次一肃，道： “双方的贵族都是愿意挑起最终的内战，所以王位的继承才会拖到了现在，肯定您先一步继位，哪怕是没些贵族还在看头，在拉拢之上，最终也只得向您臣服！” 嗯，只要能够等到你死就行。 若是其我的势力也就罢了，血族么…… 那倒是你有想到的，奈斯氏族能够渗透落星贵族，而落星王国议会，也能将这些被拉拢的贵族重新拉拢回来。 夏洛特的表情没些古怪。 或许王国议会的确能够将这些被拉拢的贵族重新拉拢回来，但要是说奈斯氏族对此一有所知，你是是太看头的。 一是大心……很可能又要开启战端。 至于没少多落星贵族响应，这是以前夏洛特需要考虑的事，绑下战车往往靠的都是利益，而对此，夏洛特还没没了一些打算。 “你是会放弃卡斯特尔领，就算是成为了落星的男王，你依旧也是卡斯特尔的领主。” 或许没。 罗曼之剑同理。 “那是您应没的权利，但请恕你直言，若是新月与落星因此再起战端，你是能保证贵族们会站在您的一方。” 带下那家伙，夏洛特看头指望对方去当肉盾的。 “伯爵阁上，肯定是那些条件的话，你不能答应接受拥护，成为落星的男王，是过……你同样也没一个条件。” “你们唯一需要对抗的，其实只没奈斯血族，以及这些还没被奈斯血族彻底渗透的傀儡家族。” 恐怕，也正是如此，落星王国议会才能反过来将这些被拉拢的贵族重新拉拢回来吧？ 坏啊，等你死了之前有问题啊。 当然，那都是发展到只能动手的最好的局面。 说实话，为了一块飞地再次陷入战争的泥潭，并是是我们那些落星贵族乐意见到的结果。 熬呗。 贵族与王权的对抗，向来是每一个封建王国的历史传统，落星也是意里。 又是是自家领地，一块飞地而已。 考虑到之后与奈斯氏族的合作，再加下后代小长老的名字，若是看头，夏洛特觉得似乎还是不能和奈斯氏族坏坏“谈一谈”的。 “谨遵您的旨意，男王陛上！” 不是是知道，当未来落星的贵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又会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夏洛特若没所思。 “你们看头暗中与这些丁香派的贵族谈妥，若是您许诺继位之前改回选举继承制，我们也愿意倒戈，放弃支持艾西亚公爵，转而向您宣誓效忠。” 还是得感谢还没西去的爱德华八世，那位后任国王在驾崩之后对丁香家族的怒斥，对血族阴谋的揭露简直是一击重击，是仅重创了两个丁香家族的权威，更是直接将落星王国的王位继承问题下升到了反抗血族的小义。 显然，对于落星的贵族来说，卡斯特尔领的归属我们并是在意。 说实话，同样身为血族的你并是那么认为。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的话，夏洛特神色惊讶。 身为血之始祖的你，光是凭借着血脉压制和圣者姿态，就能奶奶打孙子一样胖揍那些血裔了。 而若是奈斯氏族真没什么对付神明的底牌的话……那是是还没阿尔布雷希特的么？ 听了我的话，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有没继承人，这么夏洛特死前“收归国家”合情合理。 对抗奈斯血族吗？ 改回选举制并将马滢之剑“下交国家”？ 看到夏洛特愿意接受拥立，斯塔福德伯爵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夏洛特说道。 夏洛特与斯塔福德伯爵很慢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119- 决斗 护送车队的前方，一家被人破坏的皮草店铺前。 散乱的皮草丢了一地，不少还被烧毁撕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正瘫坐在地上，抱着古老的图腾雕塑不断喃喃祈祷。 她身上的兽袍满是脚印和污秽，明显是刚刚被人拳打脚踢过，而在她的身旁，还站着几名身穿传统的北境兽皮长袍少年少女。 他们将老妇人护在中央，正对着另一群身穿尤奈特风格的少年怒目而视。 另一群少年人数就要多多了。 他们怀中抱着一些明显是从店铺中抢来的高级皮草，簇拥着一位身穿尤奈特贵族服饰、疑似贵族的北境少年，正洋洋得意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铺，以及护在老妇人身前的几名少年少女。 “古纳尔，我再说一遍，还回你们抢走的货物，赔偿店铺的损失，并向斯代拉奶奶道歉！” 少年少女的前方，一位手持短剑，呈北境海盗打扮的少女护在老妇人身前，看着得意洋洋的贵族少年，冷冷地道。 贵族少年轻笑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少女手中的短剑，说道： “阿斯特丽德，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勇武的父亲，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拦着你！保护塞巴斯多爷！” “你是管他们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全都给你回他们各自的部落驻点去！卡斯特尔的客人当面，他们那是想让人家看你们阿斯的笑话吗！” “他……是叫沿彬斯特丽吧？他想要向我发出阿斯荣誉挑战，是想要赌下什么呢？” 弗朗基顿了顿，笑眯眯地道： “咚！” “怎么？他没什么是满吗？” 想到那外，弗朗基收回视线，看向了特丽德米尔侯爵，笑道： 说着，多年看向了多男，重笑道： “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那一幕，特丽德米尔侯爵顿时怒了： 愤怒、敌视、警惕…… 冬堡斯特丽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爬了起来。 反正，全都是负面的，正面的一个都有没。 冬堡斯特丽一步也有没前进。 “塞巴斯，他愿意接上你的挑战吗？” 我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脸下的犹疑瞬间消散，再次看向了两人，说道： “轰——！” 弗朗基摸了摸鼻子，小致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正是古纳尔上在上达神谕之时幻化出来的这些迷守信徒的一位，同时也是命令我接触的存在。 而前，只见冬堡斯特丽一声低喝，向着多年冲了过去。 听到那个声音，特丽德米尔侯爵的愤怒顿时收敛，我转过身，看向说而走过来的沿彬巧，神情没些尴尬： 特丽德米尔侯爵上意识点了点头，而前迟疑了一上，又摇了摇头： 而沿彬巧，则足足前进了八七步才停了上来。 听了特丽德米尔侯爵的命令，卫兵们正要行动，但一道暴躁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前响起： “狗屁！小公的命令只是针对超凡者，他们那些混蛋只是过看下了店外的皮草，弱盗行径罢了！” 沿彬巧米尔侯爵的目光扫了扫一旁的店铺，又扫了扫对峙的多年多男，问道。 感受着多男身下的力量，被踹飞的多年们发出阵阵惊呼。 那世界可真是大，我本来还想着如何巧妙借助阿斯贵族的资源来寻找目标呢，却有想到刚刚退入北境是久就撞下了。 “侯爵阁上，请稍等一上。” 我的目光在店铺与老妇人身下游移了一圈，也很慢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古纳尔上让我寻找的迷守信徒或许不是那些人。 弗朗基能够从多男的目光中看到对方的情绪。 我的视线在老妇人怀抱的图腾雕塑下停了停。 “碰！” 显然，虽然贵族多年这一方人数更少，但却全都是是多男的对手。 是过，我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少的围观者，很慢又弱势了起来，低傲道： 看到这淡蓝色的力量，沿彬巧面露恍然，而前看向了一旁的特丽德米尔侯爵： 相反，反而没些低兴。 说完，我看向了冬堡斯特丽，在对方警惕又惊讶的目光外，说而地问道： “呵呵，看来……那位多年也并有没像我说的这样，真正改信神主了呢！” 我的视线在众人身下游移了一番，最终又停在了多男的身下。 听到呵斥，多年多男们的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很慢就看到了愤怒的艾萨克骑兵，以及骑兵身前一脸说而的特丽德米尔侯爵。 听了贵族多年的嘲讽，簇拥在周围的沿彬多年发出一阵哄笑。 “混账！冬堡斯特丽！他是觉得你是敢将他关押起来吗！卫兵！给你将你拿上，将那个异教徒关到城堡的牢房外去！” 冬堡沿彬巧激烈地道。 弗朗基点了点头，而前看向了特丽德米尔侯爵： “不能，但你也要更改条件，说而你赢了，他同样将成为你的奴隶！” 然而，多男的动作更慢。 看到这淡蓝色的光辉，特丽德米尔侯爵的表情也一上子难看了起来。 “咚！” 特丽德米尔侯爵看了一眼神情倔弱的多男，热热地道。 我知道眼后那两个大混蛋都是小部落酋长的子嗣，真要是让我们成了对方的奴隶，前面恐怕又是一连串的麻烦。 塞巴斯的脸色更加明朗了。 冬堡斯特丽更加愤怒了。 是过…… 而那些人之所以迷失，恐怕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早已遗失了真正的圣徽，有法与神灵建立联系。 “沿彬巧！沿彬斯特丽！他们两个别太过分！” 你握紧手中的短剑，又是嘲讽，又是小笑地看向了多年： 冬堡斯特丽的嘴唇抿的更紧了。 我拿两人的实力与波尔德的狩魔骑士对比了一上，嗯……比这些见习骑士弱少了。 “那个老家伙仍然是愿意放弃这虚有缥缈的伪信，而你们……只是过相应了小公陛上的号召，驱逐那些执迷是悟的异教徒而已。” 哪怕是以我挑剔的眼光来看，那些阿斯多年多男也算是实力是俗了。 恐怕，是将我当成神圣王庭的“走狗”了。 “这些执迷是悟，是愿意改信的异教徒，将是受北境的庇护，并被弱制驱逐！” 我热哼一声，正准备开口停止挑战，却又被弗朗基所拦： 弗朗基几乎是顿时明悟。 特丽德米尔侯爵看出了弗朗基的兴致。 我倒是一点有没生气。 “大公陛下有令，所有居住在冬堡的领民，都必须要摒弃那些愚昧的信仰，改信说而的创世神主！” 那外并是是说技巧，而是指的超凡力量。 “侯爵阁上，若是你有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某种图腾之力吧？” 我坚定了一上，看向了塞巴斯，说道： 这图腾雕塑让我很是眼熟，主要是和古纳尔上的圣徽太相似了，看起来就仿佛是被抹了一半的荆棘蔷薇似的。 “哈哈哈哈哈……” “他……混蛋！” “沿彬巧……” 说罢，我再次看向了挑战场。 “嘭！” “肯定你赢了，你要我向真祖冕奶奶道歉，并且赔偿店铺的一切损失！” 而前，在一连串的惊呼中，只见你突然用短剑划破掌心，同时撕上了衣袍的一角，将之沾血前丢到了多年的面后： 而且性格也没些太鲁莽冲动了些。 一般是多男。 “他们那些大鬼在闹些什么？贵客当面，还是赶紧散开！” 弗朗基又问道。 我热热地看了多男一眼，说： “都是大孩子的胡闹罢了。” 只见你一声低喝，身下源力涌动，将冲下来的多年一个接一个踢飞，直逼贵族多年。 “狗屁！明明是他那家伙抢劫店铺，欺辱平民！” 血之眷属的力量加持上，在我这猩红眼瞳的注视外，塞巴斯的身下没一股躁动的力量正在酝酿。 但显然，名为沿彬斯特丽的多男硬实力要更弱。 “那，不是他的‘改信’吗？” 想到那外，沿彬巧的目光又看向了是近处的店铺和老妇人。 “林海部落的塞巴斯，你——自由部落联盟的冬堡斯特丽，以阿斯荣耀之名，向他发起荣誉挑战！” 多男说： “抱歉……沿彬巧阁上，你们阿斯的大孩子没些是懂礼数，让您见笑了。” 弗朗基能够说而地感知出多男的实力。 我的神色间闪过一道迟疑，是过，很慢就激烈了上来，热热地道： 弗朗基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距离边界越来越近的多年。 “有妨有妨，其实你倒是很欣赏贵国善战的民风的。” 挑战场下。 听了塞巴斯的话，冬堡斯特丽周围的同伴顿时对我怒目而视，但却被多男拦了上来。 冬堡斯特丽看向了脸色难看的沿彬巧，说道： 冬堡斯特丽用短剑指着塞巴斯嘲讽道。 听了沿彬巧米尔侯爵的话，多年恭敬应是，而前向多男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呵呵，侯爵阁上，你看那位多男的表情，却像是认真的，据你所知，阿斯荣誉挑战乃是阿斯战士赌下一切荣耀的战斗，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是管年龄和性别，你认为也必须得到侮辱。” “塞巴斯，那不是他抛弃荣耀的代价，他现在的力量，连你一个还有没入阶的男孩都打是过！” 是仅如此，对方看向我的眼神也是太对。 是过，就在我坚定着要是要阻止的时候，忽然表情微动，看向了城堡的方向。 说着，我看了一眼老夫人手中的图腾雕塑，嗤笑道： 说着，他朝着远处冬堡城堡的方向行了一礼，高傲地道： 只见我放上短剑，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侯爵小人，有妨，既然是我们做出的决定，这你觉得，理应说而我们的选择。” 特丽德米尔侯爵面露迟疑。 “难道……他也仍然执迷是悟，还背弃他们这个可笑的救世主吗？” 多男的实力还是错，看起来最少是过十七八岁，但距离入阶却只没一步之遥，退阶可能只需要一个契机，在那个年纪还没算是相当是错的潜力股了。 “超凡者！你……你是超凡者！” “侯爵阁上，您看……” 弗朗基津津没味地看着两人的战斗。 “侯爵小人，你是林海部落小酋长之子塞巴斯，那群自由部落联盟的异教徒执迷是悟，想要庇护城外的异教徒，和你们发生了冲突……” 塞巴斯顿时认出了沿彬巧米尔侯爵的身份。 真的是那样吗？ 虽然年龄都是小，但双方的实力在同龄人中都属于拔尖的层次，一时间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和古纳尔上这自然是是能相提并论的。 多男小怒，你扬起短剑，一个健步朝着贵族多年冲了过去。 说而荣誉挑战，在阿斯是懦夫行径，我根本别有选择。 “肯定你输了，你是再继续纠缠此事。” 多男神情倔弱，同时也在盯着我。 淡蓝色的光辉在我身下喷涌而出，在众人的惊呼中，只见我气息暴涨，反手将退攻的多男拍在了地下。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多男，名为塞巴斯贵族多年一声热哼，同样抽出衣袍上的沿彬短剑，与名为冬堡斯特丽多男战斗起来。 特丽德米尔侯爵怒道。 塞巴斯神色明朗。 “坏吧，既然他们坚持，这就退行挑战吧，按照古老的规则退行，直到一方离开挑战范围，或是再也站是起来为止。” 你看了一眼队伍前方飘扬的卡斯特尔家族和神圣王庭的旗帜，又看了看面后面露嘲讽的多年，双拳微微攥紧。 就在沿彬巧即将出圈的一刹这，我的脸色闪过一丝凶狠，发出了一声怒喝。 多男愤怒地道。 是过，就在那个时候，一声粗犷的呵斥从是近处传了过来： 冬堡沿彬巧愤怒地道。 “锵！” “侯爵阁上，刚刚……这不是类似于尤奈特骑士决斗的沿彬荣誉挑战吧？” 艾萨克骑兵在两人周围画了一个圈，在众人的围观上，两人彼此对峙，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一声轰鸣的巨响，冬堡斯特丽直接砸在了地下，忍是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弗朗基说道。 “忘恩负义的家伙，他们忘记了当初是谁替林海部落在沿彬售卖皮草，给他们运送物资了吗！” 特丽德米尔侯爵看了看多男，又看了看多年。 在看向多男的第一眼，我几乎就认出了对方的样子。 “你愿意，是过……你要更改赌注，肯定你赢了，你要你成为你的男奴！” 我眯了眯眼睛，身下的气息渐渐变得安全了起来。 冬堡沿彬巧的同伴们纷纷喝彩，而塞巴斯这边却是一片嘈杂。 没了特丽德米尔侯爵的命令，人群很慢让开，为冬堡斯特丽与塞巴斯让出了荣誉挑战空地。 两人打了个一个来回。 “这……肯定他输了呢？” “倒是他，冬堡斯特丽，你听说他的父亲还没决定接受小公陛上的条件，伱现在为异教徒出头是做什么？” 特丽德米尔侯爵看似训斥了双方，但实际所为却是在拉偏架。 “侯爵阁上，稍安勿躁，你看那位多男还并有放弃，至于图腾之力……” 两人瞬间战在一起。 一道血痕渐渐在多年脸下浮现，塞巴斯抬起手抿了一上脸下的血迹，神色一上子明朗了上来。 显然，北地那些迷失的信徒还没是多怀着犹豫的信仰，我们需要的只是与古纳尔上重新建立联系。 周围的多年们微微一愣，连忙高呼： “是管我利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在那场荣誉战斗说而之后，你们坏像也并有没给我们定上是能借助‘信仰’的力量。” 弗朗基摆了摆手，而前饶没兴致地看向了对峙的多年多男。 “你当然记得以后真祖冕皮草铺的帮助，是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在正确的信仰面后，那些都是值一提。” 听了多男的呵斥，贵族打扮的阿斯多年的表情没些是拘束。 在交战了几个回合前，塞巴斯的速度明显就快了上来，明显前继乏力，说而被冬堡沿彬巧压着狂揍。 弗朗基笑眯眯地说道。 -120- 真正的圣徽 来自少女的嘲讽让名为古纳尔的北境少年脸色一沉。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冷哼一声，身上淡蓝色的光辉再次爆发，挥剑向阿斯特丽德斩去。 “大姐头！” “小心！” 阿斯特丽德的同伴们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阿斯特丽德神情一肃。 她咬紧牙关，忍住身上的疼痛，连忙举剑招架。 古纳尔面露嘲讽。 淡蓝色的光辉在他的剑锋上汇聚，裹挟着狂暴的魔力和莽荒的疯狂，朝着少女压去！ “轰……！” 一声轰鸣的巨响。 阿斯特丽德只觉得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压了下来，如同一座飞落的山岳，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 她几乎是瞬间便被再次砸落在地，忍不住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图腾之力…… 与神圣王庭里眷顾神官的圣光不同，作为北境诸多部落的超凡力量源泉，弥瑞亚最古老的“信仰力量”之一，这种融合了信仰的超凡力量根本不是普通的超凡者所能抗衡的。 “阿斯特丽德，你输了。” 少年来到少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作弊！你作弊！你竟然在荣誉挑战中使用图腾之力，你这是作弊！” 看着全身光辉闪烁的古纳尔，老妇人身旁的少年少女愤怒地道。 追随古纳尔的少年们则纷纷冷笑： “作弊？挑战之前又没有说不能使用图腾之力啊！再说了，古纳尔大人使用图腾之力，她也可以使用啊！” “哦，我们忘记了，你们是那些将荒谬的传说当成图腾崇拜的伪信者，你们根本就没有能够提供图腾之力的图腾！” 少年们得意洋洋。 不过，一旁的弗拉基米尔侯爵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图腾之力是自古以来北境绝大多数超凡者最常用的超凡力量，但能够使用图腾之力，也就意味着对方并没有放弃图腾崇拜。 注意到弗拉基米尔侯爵的目光，古纳尔向他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侯爵大人，请原谅我在战斗中使用图腾之力。” “我所说的改信伟大的神主并非虚妄，只是……我们的大祭司有言，我们林海部落保有自身图腾与信仰神主并不冲突。” “伟大的神主向来宽容，祂老人家允许真正的神灵成为祂的从神，我们的大祭司也已经通过巫祭与图腾之灵沟通过，我们的图腾之灵愿意向神主臣服，完全有资格成为神主的从神!” 听了古纳尔的话，弗拉基米尔侯爵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而在弗拉基米尔侯爵一旁，塞巴斯同样表情古怪。 作为伟大真祖的眷属，一直以来都想要将真祖冕下的信仰传入北地的先锋，他对北地的诸多信仰也算是做足了功课了。 与大陆其他地方的真神信仰不同，北地的图腾信仰其实根本就没有神灵，或者说……那些维系“信仰”的存在并非是真正的神明。 不，更准确地说，它们或许曾经是神明，但在血月纪元的那个时代被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恐怖存在追杀、镇压了一番后，它们早就丢失了神位，沦为了仅仅只能维系小规模信仰的超凡存在。 有的图腾甚至更惨。 因为在信仰的联系中失去了力量也失去了主动，不仅无法再靠着信仰获得力量，还反过来成为了图腾部落借用超凡之力的“血包”，被北境部落通过“血祭”养着。 这林海部落的大祭司说自家的图腾之灵愿意向神主臣服，究竟是图腾之灵的意思，还是说部落祭司的意思，说实话都不一定呢。 当然，这些就和塞巴斯无关了。 他看向了挑战场上的少女。 “还差那么一点点……” 感受着少女身上的气息，他在心中暗道。 挑战场上。 听着少年们的嘲讽，阿斯特丽德的拳头渐渐攥紧。 她的状态很不好。 在两次重击下，她全身剧痛，大脑也有些昏沉。 她感觉自己的肋骨应该是断了，只是不知道断了多少，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不少骨折。 但是，现在这些她都不在乎。 她死死盯着光辉环绕下的古纳尔，目光中满是怒火。 无法得到信仰图腾的回应，是自由部落联盟一直以来的痛。 因为没有图腾之力的庇护，自由部落联盟在与其他北境部落的争锋中总是处于下风。 但是，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不容亵渎。 能够在一次次苦难中坚持下来，能够在环境恶劣的北境生存下来，自由部落联盟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对救世主的坚定信念与虔诚的信仰。 伟大的救世主也并非捏造，虽然典籍已经在部落漫长的迁徙中丢失大半，但阿斯特丽德知道，在联盟最核心的神殿里，依旧供奉着记载有救世主事迹的圣物！ 作为一位虔诚的信徒，她无法容忍对方对神灵的亵渎！ “不……我还没有输！” 只见阿斯特丽德咬了咬牙，强行运转源力，再次在源力的支撑下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在胸前颤颤地画了一个图腾符号，而后颤抖着举起短剑，直指古纳尔，摇摇晃晃地道： “古纳尔，神明的荣耀……不容亵渎，收回……你对吾主的亵渎！” 看到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追随古纳尔的北境少年们哈哈大笑： “哈哈哈……收回对‘吾主’的亵渎？” “看啊！她还在硬撑呢！” “阿斯特丽德，别执迷不悟了，你们的救世主根本就不存在！” “我们的林海之灵愿意追随伟大的神主，我们已经是神圣王庭的信徒，但你们这些自不量力的伪信者，却想要荣耀？” “亵渎？你们的无知，才是对神明最大的亵渎吧！” 少年们面露嘲讽，引得另一方少年少女纷纷怒目而视。 看着洋洋得意的少年，看着全身泛着淡蓝色光辉的古纳尔，看着眉头紧锁的弗拉基米尔侯爵，阿斯特丽德咬紧了嘴唇。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的目光渐渐坚定。 “抱歉，父亲……我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亵渎我们的神明。” “为了救世主的荣耀，女儿……只好任性一回了。” 她喃喃道。 语毕，只见她神情一肃，身上的源力突然再次涌动！ 超凡的气息顿时上涨，她那淡蓝色的双眸也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色的光晕。 看到少女那骤变的瞳色，周围的少年们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这……这是自由部落联盟的血灵燃烧！” “她疯了吗！竟然使用血灵燃烧！” 血灵燃烧…… 如果说没有图腾之力的庇护自由部落联盟为何能在环境恶劣的北境坚持这么久的话，那最大的功臣应该就是这道仅有自由部落联盟的血脉族人才能学会的超凡咒术了。 这种燃烧超凡之血与灵魂，瞬间爆发出强大战斗力的咒术，乃是自由部落联盟的超凡者们搏命的底牌! 当然，代价也很惨重。 轻则寿命大减，彻底失去超凡力量，重则直接当场死亡。 汹涌的源力爆发，阿斯特丽德的目光一片决然。 然而，就在她打算彻底点燃自己的超凡之血和灵魂力量的时候，一道雌雄莫辨的叹息，却响在了她的耳旁： “如果伟大的冕下看到祂的信徒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我想……祂是不会感到高兴的。” “谁？！” 阿斯特丽德顿时抬起了头。 然而，除了她，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他们那惊愕的目光集中在少女的身上，似乎依旧在惊讶于少女竟然直接用出了大概率死亡的搏命禁术。 “不用寻找了，我现在是在你的心底与你交谈，其他人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 “呵呵，这是我从伟大的冕下那里获得的血脉天赋之一，也是吾主的恩赐。” 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同于北境人的轻快与淡然。 一股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神秘律动拂过。 下一刻，阿斯特丽德震惊地发现，她刚刚尝试点燃的超凡之血与灵魂力量，竟然迅速地平息了下来。 “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阿斯特丽德在心中又惊又怒地道。 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变得温和而友善： “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见到伟大的冕下失去一位如此虔诚的信徒罢了。” “自由部落联盟的阿斯特丽德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并非是伟大的救世主不再提供庇护，而是……你们早已断掉了真正的圣徽传承了呢？” 听到这陌生的话语，阿斯特丽德越发警惕： “你……到底是谁？你想说些什么？” 神秘的声音一声轻笑： “我是吾主的眷属，亦是吾主荣光的传播者。” “阿斯特丽德小姐，你对吾主的信仰令我尊敬，但可惜……你努力错了方向。” “用你的内心去仔细看看吧，看一看……冕下的圣徽，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神秘的声音虚无缥缈，在阿斯特丽德的心底回响。 随着对方的话语，阿斯特丽德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救世主的图腾印记突然发生了变化！ 断裂的枝蔓逐渐合拢，残缺的图案缓缓复原。 绯红色的光辉闪耀，一枚由荆棘和蔷薇组成的似曾相识的圣徽，在阿斯特丽德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一种源于血脉，源于灵魂的亲切与悸动，在阿斯特丽德心底怦然升腾。 —————— 晚上还有一章 -121- 神灵的眷顾 “这才是……吾主的圣徽？” 看着意识中那缓缓浮现的荆棘蔷薇，阿斯特丽德内心悸动，下意识喃喃道。 荆棘蔷薇光辉闪烁。 绯红夺目，仿佛绮丽的血。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符号，阿斯特丽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直到那虚幻又耀眼的绯红……充斥整个世界。 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炽烈情感涌上了少女的心头。 噗通…… 噗通……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与那神秘又美丽的徽章，形成了某种血脉相连的共鸣。 阿斯特丽德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虚幻的荆棘蔷薇伸出了手。 而后，忍不住低声呼唤道： “伟大的救主啊……” “真的……是您吗？” 颤抖的指尖微微抬起。 阿斯特丽德看到自己“触摸”到了那虚幻的圣徽。 下一刻，荆棘蔷薇交织的圣徽光芒大盛，夺目的绯红之光顿时淹没了一切。 阿斯特丽德只觉得一股神秘的牵引降临，整个世界迅速远去。 她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 在那种召唤之中，她只觉得自己不断升高，不管升高…… 她看到了周围神情茫然的少年。 她看到了神情愕然的弗拉基米尔侯爵。 她看到了面带微笑的卡斯特尔使者，她看到那精灵使者抬起头，向她投来视线，而后露出温和的笑。 她看到了冬堡，她看到了茂密的大北方森林，她看到西北的北海大峡谷，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北境大草原…… 她看到漫天的繁星，她看到那繁星闪烁出绮丽的绯红光辉，吞噬了整个世界。 绯红的雾气蔓延，阿斯特丽德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了一座巍峨肃穆的古堡。 她看到古堡中那神秘壮美的壁画，她看到了古堡里那不断向上蔓延的台阶。 她看到了台阶之上那威严古老的血之王座，她看到了王座之上……那道笼罩在光辉之中的神秘身影。 那道神秘的身影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到来，一对金红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向她投来了视线。 而当阿斯特丽德与之对视上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永恒。 她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带着复杂，带着感慨，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真的是你们啊……” “是啊……这个世界……毕竟是神明庇护的世界，那曾经的……决定，也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 那神秘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响在阿斯特丽德的心间。 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刹那，阿斯特丽德便感受到自己的血脉瞬间陷入了沸腾。 她感受到自己的超凡力量在欢呼，她感受到自己的超凡之血在振奋。 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亲切，她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已经逝去的母亲的怀抱。 她看到那王座之上的身影轻轻起身，来到了她的身前。 那是一位无比美丽的神灵。 祂穿着神秘绮丽的黑色神裙，点缀着荆棘蔷薇的圣徽，祂有着如瀑的瑰丽银发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金红双瞳，那银发金瞳的模样，与部落联盟中几近失传的记录缓缓重合…… 阿斯特丽德瞪大了双眼，声音充满了激动： “吾主……您……是吾主吗？！” 神灵笑了。 那动人的笑，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明亮。 阿斯特丽德看到神灵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那虚幻的神之手放在了她头顶，如同母亲的怀抱般温暖。 “自由城邦联盟的后人啊……” “感谢你坚持至今的信仰。” “作为回报，收下这份属于信仰的力量吧。” 绯红的光辉蔓延。 阿斯特丽德看到点点金红的光辉升起，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汇聚而来。 下一刻，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从自己的血脉深处不断上涌。 “去吧，去继续你的战斗吧。” 神灵轻声道。 绯红之雾迅速蔓延，阿斯特丽德只觉得神秘的牵引之力再次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整个世界迅速远去，而她的意识则迅速下坠…… 冬堡的街道上，临时划分的荣誉挑战场上。 看着全身红光闪烁，却又一动不动的阿斯特丽德，周围的北境少年面面相觑。 “她……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被古纳尔大人的力量吓到了，超凡力量暴走了吧？” “不不不……她这是秘术失败，失去神志了吧？” “哈哈，那就太可笑了！” “我就知道，这些自由部落联盟的废物根本不是古纳尔大人的对手！” 北境少年们议论纷纷，看向了少女的目光满是古怪和嘲弄。 皮草铺一侧，自由部落联盟的少年少女们对面露嘲讽的少年们怒目而视。 “阿斯特丽德……” 他们担忧地看向了挑战场上的少女。 看着一动不动的阿斯特丽德，古纳尔眯了眯眼睛，而后一声嗤笑： “哼，阿斯特丽德，如果你以为这样的方式能让我放水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说着，他的表情瞬间狰狞，带着胜利者般的狞笑，再次冲向了少女： “你输了！老老实实成为我的奴隶吧！” 淡蓝色的光辉绽放，古纳尔十指握拳，裹挟着图腾之力，朝着少女的肩膀砸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命中的一刹那，一只白皙的右手却突然抬起，在古纳尔惊愕的目光中，直接接住了他那还附加着图腾之力的拳头。 阿斯特丽德缓缓抬起头。 她睁开双眼，淡蓝色的瞳孔已经彻底化为了血色，仿佛带着某种摄人心魂的力量。 她轻声开口，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古纳尔。” “是你输了。” 话音刚落，一股强悍的气息在她身上爆发出来。 绯红之光迅速蔓延，从阿斯特丽德的身上绽放，而后迅速汇聚成一道赤色的光柱，以少女为中心……冲天而起！ 躁动的魔力如同热浪一般向四周涌去，带着狂躁的风，将周围的围观者吹得东倒西歪。 弗拉基米尔侯爵神色愕然。 他顶着那狂暴的元素之力，抬头看着那冲破云霄的绯红光柱，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这……这是……神眷之力？” “她成为了……神眷者？” -122- 不错的种子 绯红的光辉璀璨夺目。 阿斯特丽德站在魔力风暴的中央，长发飞舞。 她感觉自己体内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在不断上涌。 她身上的伤痛不见了。 她强行点燃灵魂的剧痛不见了。 这一刻，阿斯特丽德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强大！ 感受着少女那迅速暴涨的气息，古纳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淡蓝色的图腾之力微微颤抖，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逐渐在少年的心头蔓延。 “哼！装神弄鬼！” 他暗骂了一声，压下心中的恐惧，而后怒喝一声，操控着淡蓝色的图腾之力向少女冲去……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古纳尔，阿斯特丽德轻轻抬起右手。 绯红色的光辉蔓延，在她的掌心凝聚。 淡蓝与绯红两种光辉很快撞击在一起，爆发出轰鸣的巨响，夺目的光辉四射，闪的围观的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比刚刚还要汹涌的魔力风暴扩散开来，将附近的人纷纷吹倒，躁动的元素之力几乎是顷刻间便突破了入阶者的强度，几乎直逼银月。 弗拉基米尔侯爵表情微变。 只见他一声低喝，从怀中抽出一支法杖，迅速低声吟唱，银蓝色的魔法护盾顿时展开，将爆发的元素之力尽数限制在挑战场上。 魔力风暴持续了足足数秒。 而当骚动的元素之力逐渐平息之时，挑战场已经塌陷成了一个差不多三十公分深，四五米宽的坑洞。 阿斯特丽德与古纳尔站在中央，依旧维持着交手的姿态。 但下一刻，古纳尔手中的短剑便嘭得一声碎成了碎片。 仿佛某种东西龟裂一般的声音传来，少年身上笼罩的光辉出现无数的裂痕，而后……也如同他手中的短剑一般，怦然破碎。 “古纳尔，你输了。” 阿斯特丽德平静地道。 古纳尔张了张嘴： “你……用的到底是什么力量？” 少女看了他一眼，绯红色的瞳孔逐渐恢复成淡蓝。 “你有你的图腾之力，我……也有属于我的信仰力量。” “是么……” 古纳尔喃喃自语。 他微微晃了晃，而后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安静。 看着短短数秒之间反转的战斗，周围围观的群众全都陷入了安静。 追随古纳尔的少年们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展开图腾之力甚至能够与资深繁星超凡者一战的少年竟然会这么快落败。 而皮草铺一旁，自由部落联盟的少年少女们在呆滞了数息后，很快反应了过来，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赢了！阿斯特丽德赢了！” “赞美救主！万岁！” 看着兴奋欢呼的少年少女们，弗拉基米尔侯爵神情复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斯特丽德，沉声道： “我宣布……胜利者是自由部落联盟的阿斯特丽德。” 听了弗拉基米尔侯爵的话，少年少女们的欢呼声更加热烈，而另一方，追随古纳尔的少年们则如同泄了气的羊皮袋一般，垂头丧气。 古纳尔脸色灰败。 他咬了咬牙，而后破罐子破摔一般，垂头丧气道： “我……输了，我遵循承诺……你要我怎么样……随你的便……” 阿斯特丽德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有了些许变化。 她摇了摇头，说： “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们自由部落联盟可没有养奴隶的传统。” “你只需要向斯代拉奶奶道歉，并且赔偿店铺的一切损失，此事就揭过了。” 听了少女的话，古纳尔忍不住抬起了头，神情愕然： “真……真的？” 少女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怎么？你身为林海部落的继承人，难道还真的想要成为我的奴隶吗？” 古纳尔抿了抿嘴。 他复杂地看了少女一眼，而后在其他少年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在少年少女们警惕的目光中，他来到老妇人的面前，低头向老妇人行了一个古老的北境礼节： “对……对不起……” 而后，他示意身旁的少年拿出一袋宝石，放在了不知所措的老妇人身前。 老妇人下意识看向了阿斯特丽德，少女点了点头： “斯代拉奶奶，收下吧，这是林海部落的赔偿，看看够不够您的损失。” “够……够了……足够了！” 老妇人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阿斯特丽德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古纳尔： “好了，你可以走了。” 古纳尔目光复杂。 他轻吐了一口气，道： “阿斯特丽德，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完，他看向了其他少年： “我们走。” 语毕，古纳尔在少年们的搀扶下再次朝弗拉基米尔侯爵行了一礼，随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 “阿斯特丽德！阿斯特丽德！” 阿斯特丽德周围的少年少女们再次爆发阵阵欢呼。 看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年，弗拉基米尔侯爵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回想着刚刚少女身上那夺目的绯红光辉，他迟疑了一下，沉声开口： “阿斯特丽德小姐，你……” “阿斯特丽德！你这个臭丫头！又在城里惹什么事了！？” 一道恼怒之中夹杂着急切与担忧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弗拉基米尔侯爵的询问，而后……一位人高马大的北境战士挤出了人群。 “父……父亲？” 看到北境战士，阿斯特丽德神色一喜。 她几乎是顷刻间又化作了一个无忧无虑地女孩，如同飞燕一般扑向了北境战士。 北境战士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女儿，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那微微破损，还带着些许血迹的衣服，表情顿时变了，瞬间化为担忧： “你……你打架了？！” 阿斯特丽德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心虚了以来。 她眼神躲闪，飘忽地说道： “只是和……和人切磋了一下……” “胡闹！我刚刚老远都看到这边的图腾之力了！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发现自家闺女并无大碍后，北境战士怒道。 听了战士的话，少女更加心虚了。 不过，她很快又激动了起来，兴奋地道： “父亲！图腾之力！” 说到一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又连忙压低声音，努力抑制着激动，似乎生怕被人听到： “父亲！刚刚我也用出了图腾之力！我们自由部落联盟自己的图腾之力！” “吾主不是捏造的，吾主真的存在！我们只是失落了传承，我们只是迷失了方向！” “我们……没有被神灵抛弃！” 显然，少女并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使用“图腾之力”的时候，全身的光辉有多么夺目…… “你的图腾之力？” 看着一脸兴奋的少女，北境战士满脸懵逼。 直到一声轻咳传来，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艾萨克骑兵，以及一身华服的弗拉基米尔侯爵。 看到弗拉基米尔侯爵，少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北境战士微微一愣，连忙向弗拉基米尔侯爵行了一礼，有些尴尬地道： “侯……侯爵大人……” “抱歉，是阿斯特丽德又闯祸了吧？真的很抱歉……我来迟了。” 弗拉基米尔侯爵微微一笑，对北境战士摇了摇头： “不，巴尔德阁下，您的女儿很厉害，她刚刚才在荣誉挑战中战胜了林海部落酋长之子古纳尔，是一位真正的北境战士。” “她？她打赢了古纳尔？” 北境战士神色愕然。 “是的。” 弗拉基米尔侯爵点了点头。 说完，他看向了一脸警惕地躲到了北境战士身后的少女，温和地道： “阿斯特丽德，你刚刚做的不错。” “不过，关于你刚刚使用的力量……” “力量？什么力量？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警惕地看了看弗拉基米尔侯爵，而后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随后嗖地一下钻到了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弗拉基米尔侯爵：…… “阿斯特丽德！” 看着一溜烟逃走的少女，北境战士连忙喊道。 “抱歉，侯爵大人，小女教育的不好，完全不懂礼节，我之后一定会带着她向您赔罪……” 他面带歉意地向弗拉基米尔侯爵行了一礼，而后也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看着转瞬消失不见的父女两人，弗拉基米尔侯爵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神色微沉，正准备追上去，却忽然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所阻： “呵呵，侯爵阁下，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呢，北境的少年少女们果然都是天生的战士，比我们卡斯特尔的孩子强多了。” 看着阻拦在自己面前的塞巴斯，弗拉基米尔侯爵犹豫了一下，强笑道： “您谬赞了，都是一群没礼貌的毛孩子，让您见笑了。” “呵呵，侯爵阁下谦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应该继续前进了？” 塞巴斯微笑道。 弗拉基米尔侯爵面露迟疑。 他看了一眼阿斯特丽德消失的方向，无奈之下，最终叹了口气，换上了友好的笑容： “一切……如您所愿。” 塞巴斯笑的更加灿烂了。 很快，卡斯特尔的车队便再次开拔，朝着城堡驶去。 塞巴斯翻身上马。 他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嘴角微扬。 是个不错的种子。 天赋……不错，也足够警觉敏锐。 也难怪，他仅仅是推了一把，对方就直接得到了真祖冕下的眷顾。 不过，还是太年轻，也太冲动了。 -123- “遗忘” 冬堡街头的遭遇似乎只是个小插曲。 不过，塞巴斯敏锐地感知到，在看到了阿斯特丽德展现的力量之后，弗拉基米尔侯爵明显变得心不在焉了起来。 塞巴斯将这位侯爵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笑容依旧不减。 只是，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判断。 弗拉基米尔侯爵刚刚的惊呼他听得一清二楚。 在他通过精神共鸣引动少女阿斯特丽德的信仰，帮助对方与真祖冕下建立联系之时，只有他一个人喊出了“神眷者”一词。 如果是一位圣职者能够这么快认出阿斯特丽德的状态，他一点也不吃惊，但弗拉基米尔侯爵并非圣职者，而只是一名炽阳级别的法师。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见过其他的‘神眷者’，他知道‘神眷者’的姿态和气息是什么样子的。” 塞巴斯在心中判断。 而结合弗拉基米尔侯爵的身份，以及他与北境大公斯特凡·索别斯基关系，还有一路上他的种种见闻和试探，塞巴斯很快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看来……北境大公想要统一信仰，也绝不只是整合北境内部的力量那么简单……” “塞巴斯阁下，我们到了。” 弗拉基米尔侯爵的声音，打断了塞巴斯的思绪。 一路前进，队伍终于来到了北境大公的居所，冬宫。 塞巴斯压下思绪，笑道： “侯爵阁下，感谢您的护送。” 弗拉基米尔侯爵同样笑了笑： “这是应该的，兄长正在宫殿中等您，请您和我一起去面见吧。” 塞巴斯点了点头，跟随弗拉基米尔侯爵进入了城堡。 同时，他心中的某个猜测也更加强烈。 他是与洛蒂一起来的。 按道理来说，身为神官的洛蒂才是“传教”的主力。 然而……弗拉基米尔侯爵却只提到了他，并没有提到洛蒂。 与尤奈特各国的王宫一样，北境大公的冬宫同样奢华。 这座城堡宫殿很明显是借鉴了尤奈特各国的风格，特别是新月王国，与新月王国的装潢很是相似。 而进入宫殿之后，塞巴斯也终于见到了北境的统治者，北境大公——斯特凡·索别斯基。 斯特凡·索别斯基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青年人。 这位年轻的统治者虽然还没有踏入传奇，但一身气势却已经深不可测，超出了寻常炽阳太多。 他蓄着络腮胡，身材强壮，目光无比锐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见到塞巴斯之后，他哈哈大笑，声音如雷： “哈哈哈哈哈！阁下就是绯红之刃塞巴斯先生吧，欢迎您来到北境，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贵方盼来了！如何，我们北境的风光……是不是与南方完全不同？” 看着热情奔放的斯特凡大公，塞巴斯微笑行礼： “的确不同，草原，森林，峡谷，冰川……北境的地貌，要比南方的尤奈特更加壮丽，也更加苍茫。” “哈哈哈哈哈，塞巴斯先生，您真会说话，我已经为贵方的使团准备了盛大的宴会，还请今晚一定要参加！” 斯特凡大公哈哈笑道。 塞巴斯也同样笑道： “那就感谢您的招待了。” 斯特凡大公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以北境风光和宴会邀请为头，他很快打开了话题，与塞巴斯交谈了起来。 这位北境的统治者似乎对尤奈特文化和精灵文明相当好奇，询问了许多有关精灵的文化以及尤奈特诸国的风俗。 而塞巴斯虽然并非人类，但作为一名常年在尤奈特各国游历的精灵，肚子里的知识储备也是相当丰富。 斯特凡大公问的各种问题，他都能一一解答。 主客相谈尽欢，气氛相当融洽。 但是，不论是斯特凡大公，亦或是塞巴斯，都从未提到过神圣王庭。 两人谈天论地。 直到……太阳渐渐西沉。 看到天色差不多了，斯特凡大公有些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题，笑道： “与塞巴斯先生的交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时间也差不多了，请您移步，参加冬宫的晚宴吧！” 然而这一次，塞巴斯却并未直接回答。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宫殿中站岗的侍卫，而注意到他的动作，斯特凡大公心中微动，对侍卫们道： “你们……都先下去。” 侍卫们恭敬告退，站到了宫殿外面，而斯特凡大公则再次笑着看向了塞巴斯： “塞巴斯先生……是有什么隐秘的事要说吗？” 塞巴斯没有在继续转移话题。 他正了正神色，收拢了笑容，神情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大公陛下，您邀请我们卡斯特尔的使团前来北境，真实目的……应该并非是传播神圣王庭的信仰吧？” 听了塞巴斯的话，斯特凡大公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哈哈笑了笑，而后，很快也收敛了笑容，神情也变得威严而郑重。 只见他同样意味深长地看了塞巴斯一眼，道： “塞巴斯先生……” “您……以及您追随的卡斯特尔家族，信奉的……也并非是月神和神圣王庭吧？” …… “阿斯特丽德！你这臭丫头，快给我回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北境战士巴尔德一边追逐着自己的女儿，一边喊道。 然而，少女的却丝毫不停，仍然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北境战士无奈。 他跺了跺脚，只好也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只是，这一追，就直接就是十五分钟。 巴尔德惊异地发现，自家这位一向体力并不算多出众的闺女，今天却仿佛开了挂一般，一路狂奔都不带休息的。 连他这个入阶的超凡者都追的有些累了，然而……少女却仿佛依旧有使不完的力气，速度丝毫不减。 巴尔德越追越惊奇，越追越疑惑。 直到追着自家女儿离开了冬堡的闹市，来到僻静的郊外之后，头也不回的阿斯特丽德才终于停了下来。 “阿……阿斯特丽德……你这……这臭丫头……终于停下来了，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 巴尔德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道。 “父亲！” 阿斯特丽德警惕地看了北境战士身后一眼： “没有人追上来吧？” 巴尔德微微一愣。 他看了看身后，下意识摇了摇头，而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闯什么祸了吗？你是在躲着弗拉基米尔侯爵吗？” “父亲！我没有闯祸！” 阿斯特丽德说道。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自家父亲的身后，抿了抿嘴，道： “我的确是在躲着那个侯爵，不……应该说，我不仅是在躲着他，还在躲着卡斯特尔的使者团！” “卡斯特尔的使者团？你躲着他们做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北境战士巴尔德一脸懵逼。 “哎呀！父亲！您刚刚没有听我说的话吗！图腾之力！我使用出了图腾之力！” “我们自由部落联盟没有被神明抛弃！我刚刚……得到了神明的启示！” “那些卡斯特尔的使者是那名神圣王庭圣女的下属，他们是来北境传教的！他们要摧毁我们的信仰！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当然要躲着他们了！” 听到这里，巴尔德总算是听懂少女在说些什么了，他诧异地看着自家闺女： “等等，你是认真的？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能够使用图腾之力了？” “是啊！父亲！是真的！我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启示，能够使用图腾之力了！我就是借助图腾之力力量战胜古纳尔那个家伙的！” “不信的话……请您看！” 说着，阿斯特丽德闭上眼睛，再次循着之前的那种感觉，尝试引动出那奇异的力量。 然而……这一次她却失败了。 “嗯？我的图腾之力呢？” 少女的神情有些茫然。 “阿斯特丽德……” 看着自家女儿对救主的坚持，巴尔德有些无奈。 而注意到自家父亲那变得有些怀疑的样子，少女顿时急了： “父亲！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真的获得神灵的眷顾了！” “我们错了！我们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只是我们供奉的圣徽不完整！” “向真正的圣徽祈祷，我们必将得到神明的回应！” 说着，阿斯特丽德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就要将真正的圣徽描绘出来。 然而，就在少女打算循着记忆描绘的时候，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神情有些茫然，她的动作有些无措。 她双手颤抖，她的声音也微微发颤： “等等……” “吾主真正的圣徽……是什么来着？” -125- 血族？ 有某种力量在阻止自己与北境的信徒建立联系！ 夏洛特很快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她很确定自己在塞巴斯的协助下，本已经与名为阿斯特丽德建立了信仰通道。 但现在，这种通道却失效了。 当然，夏洛特依旧能够隐隐约约感知到自己与对方的联系。 但与她之前尚未与对方建立联系时一样，她再次回到了只能“看”，不能“联络”的状态。 不，不只是不能“联络”。 夏洛特敏锐地感知到，就连“看”的能力，似乎也在迅速消退。 她原本与这些北境信徒就不怎么强的联系，在被进一步削弱着。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夏洛特感觉很是奇怪。 如果需要一个形容和比喻的话，那就是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北境的这些信徒与她之间。 这种屏障似乎作用于这些北境信徒的信仰，并且……相当有韧性。 “作用于信仰……难道是信仰网络？这些自由城邦的后裔经过长年累月对‘救主’的信仰，形成了某种类似于图腾的信仰网络？” “不……好像也不是，不仅仅是这些北境信徒的信仰，就连塞巴斯……与我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在减弱。” “不，这不仅仅是针对北境信徒的力量，而似乎是一种覆盖度更广的力量！” 夏洛特若有所思。 想到这里，她再度沉入意识，打算再一次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将目光投送到那些北境信徒的身上。 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阻止她的力量降临。 夏洛特沉入意识，再次来到暗夜古堡。 她高坐在血之王座上，再一次召唤出了信仰星海。 这一次，她动用了更多的血之神力，将“目光”投射向了北方。 代表着北境信徒的光辉微微闪烁，夏洛特找到了代表阿斯特丽德那颗“星辰”，又一次降下目光。 这一回，她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想要看看隔绝自己的力量到底是何方神圣。 血之神力绽放，夏洛特的视野再次转换。 然而，就在她即将成功降临“视线”的时候，那种冥冥之中的排斥感又来了。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种力量！” 循着自己与阿斯特丽德的信仰联系，夏洛特终于找出了那种干扰力量。 这一次，在更多神力的加持下，她终于看清楚了这种力量的本质。 那是一道法术。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道禁制。 “禁制？竟然是人为的？” 夏洛特有些惊讶。 她眯了眯眼睛，而后果断操控神力，改变了目标，不再尝试与信徒建立联系，而是对准了这阻拦她力量的禁制，直接冲了过去！ 绯红色的光辉绽放，夏洛特的神力与那冥冥之中的禁制撞击在一起。 而后……夏洛特终于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无比庞大的魔法禁制，几乎笼罩了整个北境。 “好强大的禁制！而且……似乎是专门针对神明的，能够隔绝神明与信徒的联系……” “莫非……这才是各大教团历年来在北境的传教信仰纷纷受挫的原因？” 夏洛特神情惊异。 她啧啧惊奇地打量着这禁制，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打造出如此庞大的魔法。 “莫非……是神明？” “不，应该不是神明，如果是神明的话，肯定就会使用神力了，那就不是禁制了，而是神术。” 神力是比魔力更加“高级”的力量。 用神术覆盖北境，比用禁制覆盖北境要容易多了。 显然……这禁制恐怕并非出自神明之手，而应该是超凡者。 有超凡者，在阻止神明的力量降临北境。 夏洛特很快做出如此判断。 而就在这个时候，“禁制”似乎也察觉到了入侵者。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魔力顺着禁制涌来。 那魔力很快与夏洛特的神力碰撞在了一起。 虽然质量远远比不上夏洛特的神力，但却靠着禁制，远比夏洛特投射的神力更加庞大。 不仅如此，这股魔力相当古怪，虽然不是神力，但却带上了近似于神力的某种特质，似乎能够与精神力相融合。 “原来如此……是依靠着禁制，以庞大的魔力编织出干扰精神力的魔力网络，并隔绝神力的探查么。” “神明通过虚空投射神力，所能够投射的神力还是太有限了，没有支点，就无法降临太多的力量。” “如此……就算是神明，力量也会被更低级的魔力所阻拦。” 夏洛特神色惊讶，看出了这种禁制的原理。 神明投射神力需要支点，而所谓的支点，其实就是信徒。 这种禁制能够隔绝神明与信徒的联系，阻止神明借助信仰的支点投射力量。 同时，隔绝神明的力量，又能够阻止神明进一步强化支点，而神明无法强化支点，就无法对抗依托禁制汇聚的庞大魔力。 简直就是个闭环。 “确实是很高明的术法，不过……还是太小瞧神明了。” 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这的确是很高明的术法。 不过，这种术法恐怕只能在神明无法行走在大地，或是刚刚复苏不久时使用。 神明不在大地行走之时，与信徒的联系本来就弱，信仰很容易被屏蔽。 而神明复苏不久时，力量也比较弱小，同样会被禁制那庞大的魔力所阻。 但可惜……夏洛特已经不是刚刚复苏的“神明”了。 作为一尊行走在大地上，且已经积累了不少神力的半神，夏洛特与塞巴斯之间的联系相当紧密。 虽然她和塞巴斯之间的联系受到了影响，但远没有那么强烈。 换句话说，将塞巴斯作为支点，她完全能够直接施展神降。 不过，夏洛特并不打算这么做。 至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 塞巴斯正在北境大公国访问，如果这个时候施展神降，那几乎是将卡斯特尔背后存在神明直接暴露出来了。 虽然夏洛特很清楚，卡斯特尔背后存在神明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但毕竟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过，虽然她不打算立刻借助塞巴斯施展神降，但她对施展这禁制的超凡者还是相当好奇的。 她暂时破除不了这道禁制。 但她却可以看看背后操控的超凡者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夏洛特化神力为针，裹挟着自己的精神力，顺着那禁制回溯而去。 随着神力逆流而上，夏洛特明显感受到了禁制的压力。 好在的是，她并不以破坏禁制为目标，“潜入”反而顺利了许多。 神力迅速消耗下，夏洛特的精神力也深入了禁制之中。 循着禁制的魔法回路，夏洛特一路逆流，很快就定位到了魔力的源头。 “找到你了！” 夏洛特精神一振。 她顿时加大了神力的输出，朝着那魔力的源头冲去。 下一刻，她的精神力进入了“源头”，视野也骤然变化。 她看到了一座古朴的神殿，以及神殿之中，那繁复庞大的巨大魔法阵。 魔法阵中，端坐着不少身穿黑袍的法师。 在“看”到那些法师的一刹那，夏洛特的只觉得自己的血脉几乎是瞬间就出现了悸动。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血族……？” 看着那些“法师”，夏洛特倍感意外。 -126- 海上遇袭 这座古朴的神殿同样是一座远古之殿。 但与夏洛特之前看到的神殿不同，这座神殿有明显的破坏与修缮的痕迹，应该是在毁掉之后又重新建起来的。 考虑到自由部落联盟那里也存在着一座远古之殿，若是夏洛特猜测不错的话，这两座神殿恐怕就是尼斯的推算里位于北境大公国的那两座尚未被“发现”的远古之殿了注。 法阵的最中央，供奉的依旧是夏洛特熟悉的无面神像。 夏洛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冥冥之中的压制。 与当初在莱格利斯领一样，这座无面神像依旧在维持着运转，能够干扰神明的探查，只不过夏洛特钻了空子，直接顺着对方的魔法屏障进来了，这才没被阻断。 不过，即使如此，夏洛特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她无法判断这座神殿位于何处，也无法将更多的神力或是精神力突破屏障，映入现实。 换句话说，就算是她现在看到了对方，也拿对方没办法。 “还是距离太远了，如果此时此刻我也在北地，或者与那些自由城邦联盟的后裔通过神像正式建立联系后，或许就能突破这种屏障，定位到他们在哪里了。” 夏洛特判断道。 不过，虽然依旧是只能观测到对方，但从这些血族的气息和装扮上，夏洛特还是能够推测出一些东西的。 在她的感知中，这些血族的气息与奈斯氏族以及舍底特氏族完全不同。 不同的血裔，气息也有微妙的差异，这种差异就连很多血裔都分辨不出来，但是夏洛特这个“老祖宗”却除外。 比如，奈斯氏族给她的感知就是比较偏向于“灵动”，如同天上的繁星，而舍底特氏族的气息则往往比较“深邃”，甚至会让人感到压抑。 至于眼前的血裔，他们带给夏洛特的气息感应偏向于“苍莽”和“厚重”。 显然，这是一支夏洛特还没有打过交道的血裔氏族。 如同验证夏洛特的猜测一般，在她仔细打量这些操控法阵的血裔后，很快从他们的黑袍上看到了一个狼首的标志。 “狼首？这是……豪尔措什harcs氏族的标志？” 夏洛特心中一动。 每一个血裔氏族都拥有自己的标志，且往往都是各自血裔大公的圣徽。 奈斯氏族的标志是星辰与权杖，舍底特氏族的标志是恶魔之眼，而狼首…… 根据夏洛特对血族的了解，应该就是活跃在北境的“血肉之氏族”豪尔措施了。 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夏洛特知道这次自己的探查要到极限了。 没办法，这种超远距的“注视”本就特别消耗精神力，只是半路出家的她显然还没有办法维持太长时间的观察。 她再次扫视整个神殿，将神殿中的景象以及这些操控法阵的血族气息尽数记下，而后便结束了这次感知。 视野倒转，夏洛特迅速回归现实。 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让她那因为强行观测而有些抽痛的太阳穴舒缓了不少。 夏洛特坐在自己的专用豪华船舱内，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切。 布置法阵隔绝“神明”的信仰与探查的人竟然是血族，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豪尔措施么……根据阿尔布雷希特记忆，这个氏族在血裔的六大氏族中最为低调，也不怎么喜欢与人类文明世界打交道，就连豪尔措施氏族的半神猩红女王罗伊娜，也最为神秘。” “他们在北境布置这样的巨型法阵做什么？莫非……也是为了圣临日做准备？”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那座巨型法阵的能力很明显，就是针对神明的，阻止神明的力量降临北境。 各大教团这么多年来在北境的传教工作全都毫无进展，十有八九就与此有关。 “自由部落联盟……阻止神明力量的巨型法阵……” “巧合吗？还是说……这也与当年的自由城邦联盟有关？” 夏洛特若有所思。 “等塞巴斯的消息吧，待到他找到自由部落联盟的那座远古之殿，助我与那里的神像建立联系，或许就有办法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北境的巨型法阵虽然诡异，但都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在乎再多上十天半个月了。 虽然这法阵能干扰夏洛特与信徒的联系，但塞巴斯已经在路上了，而且也已经见到了自由部落联盟的族人，后面的事就很好办了。 她只需要静待消息即可。 夏洛特现在很好奇的是北境大公的态度。 她很好奇，作为北境世俗的主宰，那位大公陛下知道北境存在这样一座巨大的禁制法阵吗？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夏洛特的思绪。 如同受到某种东西撞击一般，夏洛特感受到船舱向上震荡了一下，而后开始剧烈地抖动。 水手与士兵的惊呼声从甲板上传来，还能听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 一股恐怖的气息缓缓降临，压抑，厚重，疯狂……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看向了某个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 “终于……来了吗？”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落星王国议会长约翰·斯塔福德伯爵那严肃的声音： “女王陛下！我们遭遇了传奇海兽的袭击！劳驾您立刻出舱，准备紧急避险！”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夏洛特起身打开舱门。 斯塔福德伯爵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贵族打扮，但此时此刻神色间却带上了慌乱。 “海兽？” 夏洛特询问道。 船身再次震动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透过舱室侧面的圆窗，夏洛特看到一只长满吸盘的巨型触手缓缓划过。 “是巨兽克拉肯！那个传说中的传奇海兽克拉肯！它冲着我们来了！” 斯塔福德伯爵惊惧地道。 说完，他咬了咬牙： “陛下！这里距离落星已经不远了，船上还有一头狮鹫，我们已经在中控室准备好了即时传送法阵，请您乘坐狮鹫撤离！” “即时传送法阵传送的东西有限吧？我坐着狮鹫传送走了，那你们呢？” 夏洛特问道。 斯塔福德伯爵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会拖住它！为您争取时间！” 夏洛特点了点头。 看到夏洛特那不紧不慢，似乎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样子，斯塔福德伯爵劝道： “女王陛下！克拉肯性格暴虐，是海王最恐怖的眷属巨兽，它从来不会轻易放过猎物，还请您即刻行动，离开这里！” “海王的眷属？” 夏洛特有些惊讶。 她没有直接回应斯塔福德的请求，而是平静地道： “带我去甲板。” ———— 注：第五十四章所提，具体内容有所修改。 这是昨晚的，晚上还有。 -127- 海洋巨兽克拉肯 “女王陛下，不可！” 斯特福德伯爵再次劝阻道。 夏洛特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只是……既然你们愿意承认我为落星女王，那么……我也自然不能在危急关头抛弃我忠心的臣属。” “毕竟，为追随者提供庇护本就是领主的责任。” 看着夏洛特那大义凛然的模样，斯特福德伯爵神色复杂。 他同样叹了口气，说道： “女王陛下，感谢您的关心，不过……现在并不是逞强的时候。” “您贵为神圣王庭的圣女，拥有神明的祝福，但克拉肯同样是神灵的眷属。” “克拉肯是货真价实的传奇魔兽，不……它比传奇更加可怕，据说甚至还曾经吞噬过神明！” “恕我直言，它在大海上是无法战胜的，在大海上，神术的攻击对它几乎无效！” “您的超凡力量……嗯……很有潜力，不应该浪费在这里，更不应该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还请您尽快撤离！” 夏洛特：…… 其实不用那么婉转，直接说你觉得我超凡实力不够就行。 她在心中嘀咕。 不过，她也能理解。 她的确在斯特福德伯爵面前展现过炽阳水平的力量，只不过对方完全将她的力量当成圣女的神圣之力了。 平日里，夏洛特一直都低调压低了气息，如果不爆发力量，她带给人的感觉依旧只是一名银月。 从这个角度来讲，若是神圣之力对传奇海兽无效，那明面上来看，夏洛特确实像是个拖油瓶。 “就算是对它无效，但我也能为诸位提供帮助不是吗？更何况……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直接绕过了斯特福德伯爵，向甲板走去。 “女……女王陛下！” 斯特福德伯爵连忙追了上去。 …… 夏洛特来到甲板。 甲板上，水手和士兵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就连夏洛特的到来都没有人注意到。 明媚的天空投下一片张牙舞爪的阴影，如同深渊一般笼罩了整条战舰。 夏洛特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又一条狰狞可怖的巨大触手。 那触手呈紫黑色，每一根的粗度最细处都至少达到了半米，光是露出水面的长度恐怕就有几十米，其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吸盘，带着海洋生物特有的腥臭。 它们不断在船体上缠绕，攀援，蠕动，撕扯，将一个又一个士兵和水手卷起，于一片尖叫声中将其拖入了海洋的深渊。 士兵们发出阵阵惊呼，他们咬着牙，一边颤抖，一边鼓起勇气举起刀剑斩向触手。 法师们脸色苍白，他们急促地吟唱咒语，一边施展魔法屏障包裹战舰，一边挥舞法杖，释放各种各样的攻击性魔法。 刀剑与攻击性魔法落在那湿滑庞大的触手上，却无法在触手上留下半点痕迹。 更多的触手浮出海面，缠绕上船身和桅杆，整艘战舰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 忽然，一条触手似乎是感应到了夏洛特的存在，飞快地朝她的背后冲了过去。 追上来的斯特福德伯爵刚一冒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骇得几乎魂飞魄散： “不好！保护女王陛下！” 说着，他自己已经先行一步，爆发出炽阳的力量，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但或许是斯特福德伯爵的力量太强大了。 在他刚一现身的刹那，数条触手便调转方向，朝着他冲了过来，直接阻断了他的护驾的道路。 斯特福德伯爵连忙抽出佩剑与狰狞的触手搏斗，一时间却也难以脱身。 “护驾！护驾！保护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小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触手朝着夏洛特冲去，只能咆哮着命令士兵并向夏洛特发出示警。 夏洛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触手一般，连头都没有回。 斯特福德伯爵只能绝望地看着那狰狞的触手冲向了年幼的女王，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女王被触角卷起，拖入深渊的画面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剑光划过，那狰狞的触手微微一颤，而后直接断裂成了两半。 断裂的触手砸在了甲板上，紫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而背对触手的少女却已然脱离了危险。 光辉闪过，一道金色的精灵细剑围绕着夏洛特飞了一圈，而后嫌弃一般地甩了甩剑身，发出稚嫩的童音： “呸！这家伙的血真臭！好脏好脏好脏！” 看到这一幕，斯特福德伯爵先是愣了愣，而后骤然惊喜： “罗曼之剑！” 罗曼之剑！ 半精灵英雄罗曼努斯的佩剑！ 他怎么把这个忘了，有这件神器在，女王陛下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但很快，他又面露担忧。 罗曼之剑固然强大，但传说中巨兽克拉肯也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只要无法一击将其杀死，就无法将之杀死。 显然，只靠一把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剑，恐怕还是不够看的。 更为甚者，女王陛下的攻击不仅无法将之重创，还有可能让其彻底陷入疯狂。 而陷入疯狂的巨兽克拉肯，绝对是任何生灵的梦魇！ 如同验证斯特福德伯爵的担忧一般，在一条触手被斩断后，缠绕在船体上的其他所有触手都微微一顿。 而后，战舰上的所有人就听到了海底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怒吼。 战舰的震动更加剧烈，蠕动的触手也更加狰狞，暴虐凶残的气息顿时升腾，令人心悸的威压几乎是顷刻间横扫整个甲板。 感受着那远超传奇太多的恐怖威压，斯特福德伯爵的脸色顿时变了： “不好！它狂暴了！它要毁掉战舰！” 更多的触手从海中伸了出来，而伴随着触手浮出海面的，还有一颗巨大的头颅。 那是一个状若章鱼的头颅，在它的面前，落星王国这艘最先进的卡拉克战舰也仿佛孩童手中的玩具。 一对足有船帆大小的深红色眼睛望了过来，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海，那眼睛中，带着暴虐，带着愤怒，带着疯狂。 仅仅是与之对视，都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克……克拉肯！” 斯特福德伯爵脸色苍白。 在这等传说中的恐怖巨兽面前，哪怕是他身为炽阳，也忍不住两腿战战，感到身体发软。 那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同样也是因为对方的恐怖威压。 身为比巨龙还要古老的海洋巨兽，海王欧申纳斯的眷属，哪怕是成年的纯血巨龙，在它的面前也只能沦为食物！ 巨兽克拉肯展开庞大的躯体，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看着那恐怖的身姿，士兵和水手们目光呆滞，面露惊恐和绝望。 巨兽现身，一条又一条的触手放弃了其他目标，全部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女……女王陛下！” 斯特福德伯爵再次骇然。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洛特即将被那一条条触手撕碎的时候，狰狞的触手却突兀地停下了动作。 庞大的章鱼微微颤抖，一条条触手缓缓向后收缩，而两只暗红色的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夏洛特，似乎正在警戒。 就连那狂暴的怒吼，也在不知不觉间转为了低沉的嘶吼。 看着突然停止了进攻，并瞬间收缩攻势的巨兽，斯特福德伯爵顿时愣住了。 怎么感觉…… 克拉肯好像在害怕？ —————— 补昨天的，晚上还有。 -129- 奈斯秘会 斯特福德伯爵报告完毕之后就行礼告退了。 夏洛特又等待了一会儿，黑色的烟雾在房间中迅速凝聚，最终化为了尤尔斯特的模样。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问道： “追踪到了吗？”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追踪到了，的确是丁香家族的商船，应该是不放心克拉肯袭击的结果，才远远地坠在我们后面。” “他们以为您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根本就没有隐藏，我很轻易地就通过黑魔法控制了他们。” “我进行了初步的审讯，他们承认，是在战舰在卡斯特尔港停泊的时候，潜入船底涂抹了深海魔鱿的魔髓，而指使他们的人是艾西亚公爵的支持者——落星王国的威斯特公爵，以及王国骑士团的团长卡姆登子爵。” 夏洛特挑眉，道： “艾西亚公爵？奈斯氏族扶持的王位继承人？” “是的。” 夏洛特一声轻笑： “看好他们，等上岸之后，交给落星的王国议会处置。” “谨遵您的神谕……” …… 海洋巨兽克拉肯的袭击最终只化为了旅程中的插曲。 随着落星岛逐渐在海平面上浮现，船员们那心悸后怕的情绪也随风飘散，纷纷松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在落星王国的某处，一场血族的秘会，正在召开着…… 这是一座昏暗的城堡。 影影绰绰的烛火挂靠在石壁上，将城堡大厅中那一道道隐藏在黑色长袍中的身影拉的更加修长。 黑暗之中，奈斯长老会的大长老罗宾公爵站在刻画着星象与血月的王座旁，看不清表情。 王座下方，身穿黑袍的奈斯血裔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正在彼此对峙。 人数较多的一方里，约罗克公爵神情带怒。 他那猩红的目光死死瞪着另一边吊儿郎当的精灵血裔，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阿莱克！长老会应该强调过了，在与卡斯特尔正式见面之前，不可再轻举妄动！为何你们月神岛还要私自行动，破坏长老会定下的计划！” 另一方的血裔之中，血裔精灵阿莱克微微一笑，说道： “约罗克大人，难道您还没有从罗曼仪式的失败中吸取教训吗？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显然已经成为了神秘王公的棋子，以凡俗之身想要与神明达成交易与合作，最终的结局只有被神明吃干抹净。” “还是说……您真的打算背叛柯西冕下，成为陌生王公的附庸？” 约罗克公爵的神情更加愤怒了： “阿莱克！你别想将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圣临日在即，我们奈斯血裔必须要避免树立更多的敌人，你又是猎杀深海魔鱿，又是刺杀神明眷属，真的不怕引来神明的怒火吗！” 阿莱克一声轻笑，道： “约罗克大人，我知道您曾经经历过神话纪元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对于神明的畏惧也理所应当，不过……我想提醒您的是，时代已经变了，当今这个时代，是凡人的时代。” “预言中的圣临日的确是场劫难，但对于神明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劫难呢？我们需要对神明保持警惕，保持距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永远保持畏惧。” “再者说了，对王国议长斯塔福德和卡斯特尔伯爵展开刺杀行动的是丁香家族，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如说，若是卡斯特尔的夏洛特真的被巨兽克拉肯吞噬，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一次巧妙的祸水东引。” “阿莱克！你真是疯了！你竟然敢设计神明！你太狂妄了！” 约罗克公爵脸色阴沉地道。 血裔精灵摇了摇头： “不，约罗克大人，是您太胆小了，我想……就算是柯西冕下在这里，恐怕也会认同我的观点。” “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明显对于落星王国很感兴趣，罗曼之剑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认主的，能够如此轻易地认卡斯特尔伯爵为主，其后必然有神明的手笔，而卡斯特尔伯爵……不过是名为眷属实为傀儡的凡人罢了。” “我们现在的危机看似是王位的继承，实则是神明的觊觎。” “您不觉得，若是让海王教会与卡斯特尔对上，能完美地解决我们现在遇到的危机吗？” “别忘了，自从柯西冕下沉睡之后，那些海王的信徒也像神圣王庭一样，对落星的信仰无比垂涎……若是能让他们彼此仇恨起来，就再好不过了，这可是一举两得的计策。” “对于我们奈斯氏族来说，我们不仅需要重新掌握落星的自主权，更需要在柯西冕下苏醒前，保持落星信仰的纯洁性，如此，我们才能整合落星的力量，与神圣王庭，与其他势力抗衡。” 听了阿莱克的话，约罗克公爵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虽然他对于月神岛一脉这种完全不打招呼的行事方式相当气愤，但阿莱克的一番说辞，却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只是，他心中仍然不安，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源自那里，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阿莱克，你就不担心克拉肯的袭击失败，计谋暴露，招致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更加猛烈的怒火吗？” 他想了想，沉声道。 “失败？怎么可能失败？那可是巨兽克拉肯，曾经吞噬过神明的存在。” 阿莱克笑道。 约罗克公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直到忽然又有身披黑袍的血族急匆匆地进入了会场，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听了报告之后，约罗克公爵那猩红色的瞳孔瞬间突缩，原本压下的怒火顿时又升腾了起来： “阿莱克！你……混蛋！尤尔斯特也在那艘船上！” 他暴怒道。 血裔精灵阿莱克面露惊讶：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只能说……尤尔斯特运气不好，就当是为了柯西冕下的事业献身了吧，吾主会记住祂的贡献的。” 看着阿莱克那一脸惋惜的样子，约罗克公爵更加愤怒了： “阿莱克！尤尔斯特是我最看重的后裔！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跟你势不两……” “够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声呵斥打断了约罗克公爵的话。 一直沉默的大长老罗宾公爵终于开口了。 恐怖的威压扫向会场，所有的贵族顿时噤声。 大长老看了一眼神情愤怒的约罗克公爵，轻叹了一声，向一旁的王座转身，恭敬地道： “巴达克大人，此事……还需要您来决断。” 王座之上。 一道身材强壮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 他全身披甲，呈骑士打扮，就连头上也带着一顶古老的骑士盔，那战甲的风格与当下尤奈特的风格极为不同，更偏向于精灵。 只见“骑士”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对猩红色的眼睛，如同深渊一般的目光看不出一丝波动，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 “落星岛的信仰……的确不容他神侵染，更别说……还是一位不知底细的血裔神明，这等存在……甚至比其他神明更加危险。” “阿莱克，你的做法虽然激进，但我并不否认这背后的合理性。”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 说着，“骑士”看向了面带微笑的阿莱克，猩红色的目光如同深渊： “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柯西冕下吗？” “当然，巴达克大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柯西冕下的归来，我们只有将其他的所有神话势力都赶出落星，防止他们的渗透，才能为吾主的复苏争取更多的时间，相反，若是坐视卡斯特尔的夏洛特来到落星，我们很可能需要直面她背后的神明。” “所以……我们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除掉，而我也是如此考量才这么安排的，只要引出了海洋巨兽克拉肯，别说来的是她这个神明眷属了，就算来的是那个不知底细的复苏神明，也得葬身大海！” 血裔精灵恭敬又信心十足地道。 “骑士”平静地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又有血族急匆匆地进入了会场： “巴达克大人，大长老大人！落星城那边有紧急事情上报！” 大厅内的血族纷纷投来视线。 “说。” 大长老罗宾示意道。 被众多大佬注视着，报信的血族吞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道： “我……我们得到确切消息，卡斯特尔的夏洛特……已经在不久前乘坐王国议会的战舰，安全抵达了落星港。” “据传……他们遭遇了传奇巨兽克拉肯，但最终却将对方成功逼退。” 听了报信血族的话，阿莱克的表情呆了呆，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 ———— 这章补昨晚，晚上还有一章。 -130- 拜见女王陛下！ 落星王国的王都落星城，据说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精灵刚刚踏上弥瑞亚大陆之时。 传说在那个神话行走在大地的时代，精灵族曾经与弥瑞亚旧神在星月海峡发生过一次惊天动地的战斗。 那个时候，落星岛还是弥瑞亚大陆的一部分，直到精灵族借助陨石天降的禁咒魔法击败了敌对的旧神，天降的陨石击碎大地，海水倒灌形成了星月海峡，落星岛也就此与大陆彻底分离。 “落星”一词，也正是由此而来。 与卡斯特尔领的首府北港一样，落星城同样是一座港口城市。 作为落星岛的天然良港之一，落星城同样也是落星王国与弥瑞亚大陆的贸易中心。 仅仅是驶入落星城所在的星之海湾，夏洛特就看到数不尽的船只停泊在港口，密密麻麻，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船汇聚于此，繁华程度甚至比北港还要高上几分。 事实也正是如此。 据夏洛特所知，落星王国的首府落星城人口超过七十万，几乎是北港的1.5倍，仅仅是比新月王都鲁特西亚略少一些。 相比于落星王国那只有新月王国五分之三的人口规模，两个王国王都的人口差距反而不是那么大了。 夏洛特站在甲板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颇有精灵风格的港口城市。 而随着战舰驶入海湾，一直精神紧绷的水手和士兵们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整条战舰上的气氛都活跃了许多。 就连斯塔福德伯爵，也面带止不住的笑意，对夏洛特道： “女王陛下，欢迎您来到落星。” 战舰升起旗帜，缓缓驶向港口。 而很快，港口也注意到了悬挂着落星与罗曼旗帜的卡拉克帆船。 显然，斯塔福德伯爵已经提前通过落星王国最擅长的魔法水晶传讯打了招呼，随着战舰接近城市，夏洛特注意到不少护卫军舰都主动出港，在战舰周围护航。 不仅如此，随着夏洛特所在的战舰接近码头，一声声轰鸣的巨响更是从护航的战舰方向传出，夏洛特注意到那些战舰上纷纷腾起白色的烟雾。 “女王陛下，这是王家海军的礼炮，王家海军在对您表示欢迎和致敬。” 斯塔福德伯爵微笑着介绍道。 夏洛特看着周围护航的战舰，神情略有惊讶。 落星王国王位空悬，议会派贵族与丁香家族剑拔弩张，她原本是做好了迎接自己的是充满火药味的城市，但却没想到，自己这还没有上岸呢，却已经提前享受到了如此礼遇。 似乎是注意到了夏洛特的惊讶，斯塔福德伯爵笑着解释道： “女王陛下，落星城既是王国的都城，也是罗曼王室的直属领地，同样也是王国议会的所在，这座城市……只会对合法的落星国王效忠。” “爱德华陛下将王位传给了您，而王国议会也无比支持您成为落星女王，那么……落星城自然也将欢迎您，等待着您的统治。”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的解释，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听明白了，落星城乃是王国议会和罗曼王室的势力范围，在爱德华三世驾崩，王国议会与丁香家族决裂，而罗曼宗室也承认夏洛特的当下，这座城市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拥护她的代表。 而如同验证斯塔福德伯爵所言一般，当战舰停靠在深水码头之时，夏洛特看到码头上同样有着密密麻麻的人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她向码头望去，只见身穿银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士昂首挺胸，分列两侧，一路延伸到连接码头的道路尽头。 一面面代表落星王国的丁香旗帜随风飘扬，但与星月战争期间不同，这些飘扬的丁香旗并非是爱德华三世一系的紫丁香，而是恢复到了罗曼家族古老的白丁香。 码头最前方，身穿各色华美服饰的落星贵族聚集在一起，翘首以盼。 不仅如此，除了贵族之外，夏洛特甚至还看到了一些神官，其中甚至还有一位金色神官袍的神圣王庭公领主祭。 至于更远处，好奇围观的市民百姓早已密密麻麻，将港口围的水泄不通了。 这等场面是真的出乎夏洛特的意料了。 如此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她当初返回卡斯特尔领地之时，北地贵族与市民对她的迎接。 而当战舰靠岸，夏洛特也在骑士的护卫下正式登上码头后，最前方的贵族纷纷迎了过来。 在几名服装明显更加华丽，地位显然不低的落星贵族以及神圣王庭公领主祭的带领下，贵族们纷纷向夏洛特恭敬行礼： “拜见女王陛下！” 夏洛特的目光从这些落星贵族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陪同在身旁的斯塔福德伯爵身上，而感受到她的视线，这位王国议会的议长连忙对夏洛特介绍道： “女王陛下，这位是王国的内务总管，霍华德侯爵，也是王国议会的坚定支持者。” “这位是王国的宫廷顾问兼王国魔法学院院长，罗曼宗室代表，格林维尔罗曼伯爵。” “这位是神圣王庭落星分会总领主祭，坎贝尔大主祭。” “这位是……” “……” 斯塔福德伯爵姿态恭敬，向夏洛特一一介绍起前来迎接的贵族身份。 而每当他介绍一人，被介绍到的贵族都会再次恭敬行礼，向夏洛特表示敬意。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神圣王庭的那位坎贝尔大主祭。 或许是因为她的“圣女”身份，这位教会代表对她的态度同样很是热情。 据夏洛特所知，“坎贝尔大主祭”这个称呼在落星王国也不是什么神官都能叫的，在神圣王庭成为落星官方信仰之后，每一任国王的加冕，都是由“坎贝尔大主祭”进行的。 而一番介绍后，夏洛特也差不多搞清楚了这些前来迎接她的贵族的共通点。 他们……都是坚定的议会派贵族，以及与议会派贵族达成合作的罗曼宗室。 当然，还有与王国议会利益一致的神圣王庭。 对于自己能够获得如此多的贵族支持，要说心里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做好了被刁难准备的夏洛特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在介绍了不少贵族之后，斯塔福德伯爵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了。 只见他的目光在贵族之间来回扫视，眉头渐渐蹙起。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向了迎接贵族中身份与地位最高的霍华德侯爵，悄悄凑过头，沉声问道： “侯爵阁下，威斯特公爵还有骑士团那边……没有人来吗？”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询问，霍华德侯爵面露迟疑。 他看了一眼正在与贵族交流的夏洛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议长阁下，他们……没有来。” -131- 刺头 注：霍华德侯爵是内务总管不是军事总管，已修正。 —— “他们……都没有来？” 听了霍华德侯爵的回答，斯塔福德伯爵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正欲追问，但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接受众多贵族拜见，与神圣王庭的坎贝尔大主祭友好交谈的夏洛特，最终也硬生生忍了下来，低声道： “侯爵阁下，他们的事……暂且不提，红宫那边应该收拾好了吧？陛下一路劳累，先带陛下前往红宫休息吧。” 然而这一次，霍华德侯爵和格林维尔罗曼伯爵表情齐齐犹豫了。 “又……又怎么了？侯爵阁下，伯爵阁下，难不成红宫那边也出问题了吗？” 看着两人那纠结的样子，斯塔福德伯爵忍不住道。 霍华德侯爵点了点头，说： “议长阁下，红宫那边……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入住，不过，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落星郊外的王家行宫，那里本来就是王室别苑，风景也不错，可以作为女王陛下的临时落脚点。” “王家行宫？侯爵阁下，您是认真的吗？那地方都荒废多久了！陛下来到落星，难道不住王宫要住一个破破烂烂的别苑吗！” 斯塔福德伯爵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看着他那似乎下一刻就要跳起来的样子，格林维尔罗曼伯爵连忙上前一步，叹道： “议长阁下，这并不是霍华德侯爵的错，身为内务总管，侯爵阁下已经尽力了，是骑士团那边不配合……卡姆登团长拒绝交还红宫的防卫权，他认为王位目前仍然空悬，尚未加冕的陛下不宜入住红宫……” “您知道的……那些骑士团的年轻贵族向来与宫廷贵族不和，他们又有着不俗的超凡力量，侯爵阁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斯塔福德伯爵终于绷不住了： “拒绝交还红宫的防卫权？他们怎么敢的？！陛下可是先王指定的合法继承人！他们不是已经赞同议会的提议，支持夏洛特陛下了吗！” 斯塔福德伯爵神情愤怒，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一些。 而在她的身后，凭借着血族的灵觉早已将几人的低声交谈听了一清二楚的夏洛特，也微微挑了挑眉。 果然，王位的继承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 瞧瞧，这刚刚接受完效忠派贵族的迎接，不就又有挑事的了吗？ 不过…… “威斯特公爵和骑士团？” 夏洛特挑眉重复了一遍。 听到夏洛特的声音，霍华德侯爵上前一步，连忙道： “陛下，非常抱歉……不过，请您放心，我们已经抓紧修缮好了行宫，作为临时落脚点绝对没有问题，我们这边也在继续和骑士团沟通，一定会尽快解决问题……” 对于霍华德侯爵的回答，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尤尔斯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个让贵族们一头雾水的问题： “那件事……幕后的指使就是他们？” 尤尔斯特则上前一步，低声道： “是的，陛……下，就是他们。” 那件事？ 什么事？ 落星贵族们一脸茫然。 而与此同时，斯塔福德伯爵却仿佛听懂了什么，瞬间变色。 只见他死死看向了尤尔斯特，神情带着几分惊疑和不可思议： “伯爵阁下，您……您是说……” 他正要追问，但看到夏洛特那投过来的示意沉默的眼神，又硬生生将即将脱口的话忍了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依旧忍不住问了一句： “伯爵阁下，您……确定吗？” “当然，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尤尔斯特说道。 斯塔福德伯爵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的表情复杂，忍不住喃喃道： “他们？竟然是他们？怎么能是他们？他们什么时候也堕落了？” 听着斯塔福德和尤尔斯特谜语人一般的对话，落星贵族们面面相觑。 唯有夏洛特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遭受海兽克拉肯袭击之后，夏洛特命令尤尔斯特去搜寻过袭击的“嫌犯”。 而从嫌犯口中“审讯”的结果，指向的正是落星王国的军事总管威斯特公爵和王国骑士团。 当然，这件事现在还不宜扩大，至少……在夏洛特清算完之前不宜扩大。 她还担心搞事的人阴谋败露后提前跑路呢。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看来应该小很多了。 对方现在甚至能够公然和她唱反调，以骑士团把持落星王宫红宫，拒绝她进入，底气显然是相当足。 不…… 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想到她能真的顺利来到落星呢。 也正好。 虽然是刚刚踏上落星的土地，但作为一个来自海外的国王，夏洛特觉得自己也需要找些靶子，来让自己尽快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立起自己的权威。 不然的话，不少贵族或许还真可能将她当成没长大的孩子糊弄呢。 这种事，已经有过一次领地继承经验的夏洛特大略想想就能猜到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只见她看向了霍华德侯爵，微笑道： “侯爵阁下，感谢您的操劳，不过……还是前往王宫吧。” “我的确尚未加冕，但据我所知，落星红宫不仅是落星的王宫，同样也是罗曼家族的产业。” 说着，夏洛特抚摸了一下腰间佩戴的罗曼之剑，淡淡地道： “我是先王爱德华陛下指定的继承人，同样也是罗曼之剑的选定者，身为罗曼之剑的主人……我倒要看看，谁会阻止未来的国王，罗曼家族的准族长进入自己家族的产业。” 说完，夏洛特对斯塔福德伯爵道： “伯爵阁下……不，议长阁下，我们可以动身了吗？” 看着夏洛特那丝毫不惧的模样，斯塔福德伯爵欲言又止。 回想着眼前这位年幼的女王在海洋中逼退巨兽克拉肯的模样，莫名地，他心中也涌出了一种奇特的期待。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沉声道： “陛下说的对，哪怕是陛下尚未加冕，红宫同样也是罗曼家族的产业，陛下入住一点问题也没有。” “陛下已经得到罗曼宗室的承认，陛下就是罗曼家族的准族长！” “如果有人敢阻拦陛下，那就是对落星王室的冒犯！” 说完，斯塔福德伯爵看向了内务总管霍华德侯爵，肃声道： “侯爵阁下，听到陛下的话了吗？护送我们的女王陛下，回宫！” ———— 这章补昨晚，今晚还有，会晚一点。 -132- 认可（二合一） 见到夏洛特和斯塔福德伯爵如此坚持，霍华德侯爵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夏洛特微微致意： “谨遵……您的命令。” 他向前来迎接的贵族们挥了挥手，贵族们纷纷向两侧让开，露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夏洛特看了一眼那有着罗曼族徽的王家马车，随后大大方方地登了上去。 “去王宫。” 她命令道。 马车缓缓驶动，在贵族和士兵的簇拥下，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落星城的中枢——红宫驶去。 …… 红宫位于落星城的北部，距离码头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当簇拥着夏洛特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王宫门前时，守卫王宫的骑士团明显是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全副武装的披甲士兵站在王宫门前，队列整齐，将紧闭的宫殿大门挡在身后。 通往宫殿的道路被阻，浩浩荡荡的车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斯塔福德伯爵阴沉着脸。 他看着挡在红宫门前的王家骑士，喝道： “女王陛下驾到，你们挡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让开！” 一些骑士明显是认出了斯塔福德伯爵的身份。 他们面露迟疑，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骑士队列之中就有更高阶的军官发了话： “保持阵列！不可松懈！” 接着，一名披着红色披风，铠甲也比其他骑士更加精良的军官便从骑士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队伍前方，向着斯塔福德伯爵和霍华德侯爵行了一礼，而后严肃地道： “议长大人，侯爵大人，团长有令，在新任国王正式加冕前，任何王位宣称者都不可进入红宫，红宫乃是我落星王室象征，只有真正的国王，才有资格进入。” “放肆！身为骑士团的成员，难道你不知道我站在这里代表着什么吗？我已经奉先王遗命，迎夏洛特·德·卡斯特尔陛下回到落星，还不快快让开！” 斯塔福德伯爵喝道。 语毕，他超凡气息外放，属于炽阳的威压向王国骑士们压去。 远比骑士们强大的超凡气息扩散来开，想要逼迫骑士们让开道路，然而，平均实力不到银月的王国骑士依旧并未行动。 只见他们铠甲上的铭文纷纷点亮，绽放出淡红色的光辉，那光辉很快连成了一片，将所有的骑士笼罩在内。 是魔能阵列。 这一刻，王家骑士团赫然展开了超凡军队的固化魔法魔能阵列！ 斯塔福德伯爵只觉得自己的超凡之力撞击到了一片看不见的空气墙上，坚不可摧。 感受着骑士们那合为一体的气息，以及那淡红色的光芒下所连通的，连他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的超凡之力，斯塔福德伯爵更加愤怒了： “放肆！在陛下面前启用魔能阵列，骑士团你们是要造反吗！” 面对斯塔福德伯爵的怒火，展开了魔能阵列的骑士们依旧面无表情，为首的高阶军官依旧板着脸，沉声说道： “议长阁下，我们骑士团只不过是按照规矩行事罢了，现在王位空悬，我们只会听从团长大人的命令，团长大人命令我们保卫红宫，那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卫红宫，不能放任何人进入。” “毕竟……红宫不仅是王宫，也是落星城的魔力中枢，还是那句话，在新王未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红宫。” 看着骑士团军官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不仅是斯塔福德伯爵，就连其他簇拥着王家马车来到这里的贵族也纷纷面露愤怒： “放肆！女王陛下乃是罗曼之剑的选定者，天命所归的王位继承人，还不速速让开！”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坎贝尔大主祭都来了，你们还不清楚你们在做些什么吗！” “叛国！你们这是叛国！还不速速让开！” 或许有了斯塔福德和夏洛特这两个主心骨，再加上簇拥车队的贵族人数也的确够多，面对全副武装的王家骑士，贵族们仿佛也有了几分底气，纷纷厉声斥责。 看到蠢蠢欲动的贵族们，高阶军官皱了皱眉，而后挥手做了一个动作。 看到他的动作，王家骑士们纷纷抽出武器。 笼罩在骑士阵列上的淡红色光芒进一步扩大，一股肃杀冷冽的气息以阵列为中心向贵族们压去。 感受着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息，贵族们的气势顿时一滞，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看着借助魔能阵列逼退人群的骑士，斯塔福德伯爵更加愤怒了：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想做什么？你们真的要谋反吗？！” “伯爵阁下，退后吧。” 一声平静又好听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斯塔福德伯爵脸上的怒火瞬间褪去。 只见他冷冷地瞪了骑士们一眼，而后来到马车一侧，姿态恭敬： “女王陛下……” 马车的车门被护卫的士兵们拉开，精美的木梯也放了下来。 万众瞩目之中，王家骑士们看到一名贵族少女优雅地走下了马车，她的手中提着一把让骑士们感觉相当眼熟的长剑，身边还跟着一只昂首挺胸，高翘着尾巴的黑猫。 少女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一对如同星空般清澈湛蓝的眼睛，那完美的面庞有如美神阿芙罗斯在世一般。 她的年龄看上去并不大，五官甚至有些稚嫩，唯有修身的华美贵族裙，让她的身体多了几分曲线，看上去似乎有些超乎外表的成熟。 看到走下马车的少女，贵族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纷纷向后退去，微微躬身，为少女让开道路。 少女缓步来到队伍的最前方。 只见她平静地看了一眼挡在王宫前的王家骑士们，淡淡地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骑士们眼神闪烁，但并未回答。 唯有最前方的高阶军官神色微凝。 “卡斯特尔伯爵大人，红宫唯有真正的国王才能入住，您现在并没有资格，还请您速速退去，免得魔能阵列对您造成伤害。” 他沉声道。 只不过，比起刚刚面对斯塔福德伯爵的漠然，此时此刻的他，声音也多了一些尊敬。 面对高阶军团虽然恭敬，但依旧毫不掩饰的威胁，夏洛特还没有说些什么，她手中提溜的罗曼之剑反而先忍不住了： “唯有真正的国王才能入住？怎么？吾选定的主人，爱德华那个小辈指定的继任者，难道还没有资格进入区区红宫？” “想当初，这宫殿里的铭文，还是你们的剑爷爷吾替罗曼家族刻画的呢！” 听到了罗曼之剑的话，王家骑士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会说话的剑不多，而一把会说话的精灵细剑，指向性则更强。 显然，面对这样一把会说话的长剑，骑士们已然认出了罗曼之剑的身份。 夏洛特扫了骑士们一眼，将手里的罗曼之剑掂了掂： “你们……应该知道它是谁吧？” 骑士们目光闪烁，依旧沉默，但神情再一次出现了迟疑。 没有人回答。 但他们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们的想法。 当然，夏洛特也并没有期待他们的回答。 她直接迈开步伐，迎着骑士们走去。 “伯爵大人，请您止步！” 高阶军官脸色一变，而他身后的骑士们也有些骚动。 夏洛特却恍若未闻。 她提着罗曼之剑，一步一步前进，直接迎着魔能阵列的光芒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贵族们也瞪大了眼睛，就要上前阻止。 然而，还不等双方有所行动，接下里的一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夏洛特步入魔能阵列的攻击范围之时，那所有人想象之中的魔能阵列的“自动攻击”却并未触发。 不仅如此，就连那些原本要笼罩少女的魔能光辉，竟然也如同遇到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般，直接被阻挡在了少女身前。 王国骑士团一方，骑士们的感受则更加深刻。 在操控魔能阵列的他们的感知中，仿佛迎面走来的，并未是一名单薄的贵族少女，而是一眼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们只感觉张开的魔能阵列仿佛撞上了看不见的海绵屏障。 那足以重创炽阳甚至传奇的魔力，不仅没能阻拦少女的前进，反而开始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迅速吞噬。 少女继续前进，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而随着少女的接近，一种仿佛源自灵魂的压迫感，也逐渐浮上了骑士们的心头。 没有人敢真正向夏洛特动手。 且不说魔能阵列竟然对夏洛特无效，哪怕是夏洛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最多也只敢硬着头皮以尚未加冕的名义阻拦，而不敢真的动手。 而这一点，夏洛特早就看出来了。 夏洛特提着剑向王宫走去。 骑士们的骚动越来越扩大，一些坚持不住的骑士，开始忍不住向后退去。 夏洛特前进一步，骑士们后退一分，夏洛特再前进一步，而骑士们则又再后退一分……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画面。 明明夏洛特只有一人，但面对着成百上千名激活了魔能阵列，全副武装的王国骑士，竟然能逼得对方不断后退。 而看着逼得王国骑士们不停后退的少女，贵族一方也面露钦佩和敬意，眼里异彩连连。 强者，在任何时候都是会被尊敬的。 而强大，同样也是王者必备的素养。 虽然贵族们不知道夏洛特是如何做到的，但此时此刻看着一步步将骑士逼退的少女，他们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和敬服。 夏洛特继续迈步前进。 而骑士们则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他们不断后退，终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 渐渐地，开始有骑士下意识朝着两侧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向两侧移开的骑士越来越多，而挡在夏洛特面前的骑士则越来越少。 最终……只剩下了高阶军官一人。 高阶军官只觉得压力倍增。 那不仅仅是心理意义上的压力，还有生理上的压力。 在他的感知中，随着少女一路走来，她身上的气息与威压也在不断增强，而到了当下，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名少女。 而是面对一座行走的山岳。 不……比山岳更深，在他的感知力，少女带来的压力近乎实质，如同海洋中的狂风骤雨。 他双腿下意识地颤抖，大脑一片嗡嗡的，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那难以形容的压力压倒。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依旧咬牙坚持站着。 夏洛特来到高阶军官身前。 她略有惊讶地看着早已满头大汗，神情狰狞，但依旧咬牙坚持的军官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赞赏道： “你……还不错。” 说着，她便从高阶军官的身侧经过，在贵族们的高呼“女王万岁”的簇拥下，径直进入了王宫。 而失去了来自夏洛特的压力，高阶军官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气喘吁吁，身体颤抖，一时间竟然无法再次站起来，神情一片恍惚。 浩浩荡荡的贵族队伍簇拥着逼退了骑士团的夏洛特，进入了红宫主殿。 夏洛特提着罗曼之剑，径直来到宫殿最高处的国王宝座前，而后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看到坐上了国王宝座的少女，落星王国议会首席议长斯塔福德伯爵神色激动。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率先单膝跪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扬声道： “查尔斯·斯塔福德……拜见女王陛下！” 有斯塔福德伯爵在前，那些追随着夏洛特一同来到红宫宫殿的贵族们也纷纷单膝跪地，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然后越来越多，渐渐地又整合成同一个声音，最终演变了声势浩大，震耳欲聋的欢呼。 那欢呼声，响彻在宫殿之中，传出王宫的大门，传播了很远很远…… 看着宫殿中朝着自己单膝行礼的落星贵族们，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收起罗曼之剑，而后轻轻抬手： “起身吧。” 哗啦啦…… 听到夏洛特的命令，宫殿中的落星贵族们纷纷起身。 他们的姿态依旧恭敬，但比起在港口初见之时，脸上却多了发自内心的认可与敬畏。 —————— 补昨晚的，还有今天的。 至于晚上……还是不许诺了吧。(:3」∠) -133- 魔法书 逼退王国骑士团，成功进入了王宫，属实让夏洛特在落星王国的议会派贵族中赚了一波声望。 在“觐见”完之后，落星贵族们也纷纷告退，算是完成了对“女王”的迎接。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贵族们离开之前都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有的是落星王国特产的超凡材料，有的是珍贵的典籍，有的是珠宝之类的奢侈品，有的甚至直接是一箱金镑。 多少有点“孝敬”的意思。 也算是弥瑞亚封建贵族的传统吧，在贵族觐见领主的时候，带点礼物本来就是一种常识，算是一种表忠心的方式。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夏洛特目前还不算真正的落星女王。 对于这些礼物，夏洛特也没拒绝，全都收下了。 倒不是她贪心。 而是若她不收的话，这些支持她的落星贵族反而可能会产生别的想法，会认为她是否对自己不满，或是对礼物不满意之类的。 不过，让夏洛特有些绷不住的是，就连坎贝尔大主祭甚至都“献上”了一份礼物——一本看起来相当精美的魔法书。 要知道，这位大主祭虽然只是一位炽阳实力的圣职者，但却是神圣王庭在落星王国的最高圣职者。 “赞美神圣！圣女殿下，这是我早年得到的一本魔法书，据说是史上最天才的传奇法师尼古拉斯留下的，其上设有高超的魔法禁制，传闻隐藏着尼古拉斯魔法研究的秘密。” “听说您平日里很喜欢收集这些魔法典籍，特作为您来到落星的献礼！” 坎贝尔大主祭热情地道。 夏洛特：…… 尼斯：…… 夏洛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黑猫，神色古怪。 而尼斯则好奇地瞄了一眼魔法书。 然而，这一瞄，它瞬间瞪大了眼睛，人性化的表情突然无比精彩。 它几乎是喵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冲了出去，想要将魔法书抢走，然后……被夏洛特一把拎起后颈提溜了回来。 嗯……看来是真货。 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写的啥，让尼斯这家伙这么激动。 夏洛特突然开始对这魔法书感到好奇了。 “感谢您的礼物，大主祭阁下。” 她笑了笑，同样收下了礼物。 坎贝尔大主祭更加热情了。 在夏洛特逼退了王国骑士团之后，这位夏洛特感觉比自己前世那过世的爷爷年纪都要大的大主祭一脸激动，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振奋： “圣女殿下，您的到来一定是吾主的指引，在您的带领下，圣光定能照亮黑暗，那些隐藏在落星的魑魅魍魉，必将被神圣之光净化！” 夏洛特：…… 好吧，这是彻底将她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当成圣女的力量了。 不过，也能理解，神圣王庭的神术中除了“净化”与“治疗”外，最擅长的就是“精神类”。 夏洛特逼退王国骑士团的是血族的天赋魔法“精神威慑”，实力只有炽阳的大主祭无法感知出已经是半神的夏洛特施展的魔法的本质，阴差阳错下……反而将她的力量当成了圣女的能力。 对于坎贝尔大主祭的赞美，夏洛特也回以“虔诚”的微笑。 乘船来的时候，她已经和斯塔福德伯爵深入交流过了，老实说，虽然这位大主祭地位超然，但在落星的能量却很小。 不，更准确地说，在神圣王庭新月教区收缩力量，而奈斯血裔暗中壮大势力的当下，整个落星王国的教会势力都很弱小。 比起在新月王国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落星王国，教会的力量更像是落星贵族的附庸，而林坎贝尔大主祭也更像是个加冕的“橡皮章”。 不然的话，落星贵族也不会寄希望于夏洛特的“圣女”身份了。 因为他们当地的神圣王庭分教会，在与血族的争锋中根本就指望不上。 新月教区收缩势力，整合内部，根本顾不上落星王国的局势，唯一的变数就是夏洛特这个教区大主祭都“认可”的“在野圣女”。 所以……坎贝尔大主祭的态度，也多少有几分“抱大腿”的意思。 这倒是给了夏洛特一个想法。 或许……她也可以像当初在卡斯特尔领一样，想办法把落星王国的教会分部架空。 坎贝尔大主祭将魔法书送给夏洛特之后，就站在了一旁。 而除了大主祭外，还有其他几个贵族也没有离开。 包括内务总管霍华德侯爵，宫廷顾问格林维尔罗曼伯爵，以及迎回夏洛特的王国议会首席议长斯塔福德伯爵。 这四人算是落星王国支持夏洛特继承王位的“议会派”贵族的高层了。 其中，霍华德侯爵代表了落星的宫廷贵族势力，也是议会派的新贵族势力；格林维尔罗曼伯爵代表罗曼宗室；坎贝尔大主祭代表神圣王庭，至于斯塔福德伯爵……则代表议会派支持夏洛特的实权贵族。 不过，夏洛特敏锐地注意到，几名贵族似乎对这位大主祭并不感冒。 虽然他们的态度也很恭敬，但是……似乎也只是恭敬。 明明身为教会的圣职者，落星王国负责加冕的大主祭，但站在几个贵族之中，却仿佛一个小透明一样。 显然，神圣王庭在落星王国的势力要比新月王国弱多了。 而这些拥护夏洛特继位，代表了各方势力的落星贵族，明显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有那么几分共同进退的意思。 在王宫中只剩下几名落星高层之后，宫殿中的气氛也隐隐变得肃穆了起来。 斯塔福德伯爵一声轻叹，对夏洛特道： “女王陛下，看来……又有新的变数了，王国骑士团的背后是军方的力量，几乎代表了落星王国的整个常备军。” “军事总管威斯特公爵和骑士团团长卡姆登子爵恐怕已经被血族拉拢，放弃了中立的身份，决定继续支持艾西亚公爵为继承人了。” 夏洛特看了一眼宫殿之外，状若不经地问道： “王家骑士团……还在外面吗？” “他们已经撤离了，阻拦您入主王宫的谋划失败，他们应该不会再回 来了，毕竟……就算是他们不承认您的王位，也无法抹除您的身份，他们……不敢对您动手。” 霍华德侯爵说道。 “哼，不敢对陛下动手？那可不一定。” 斯塔福德伯爵冷笑道。 听了他的话，其他贵族神色惊讶。 “议长阁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格林维尔罗曼伯爵问道。 斯塔福德伯爵看向夏洛特，而夏洛特给了他一个眼神，半同意地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斯塔福德伯爵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在和陛下返回落星的途中，我们遭受到了巨兽克拉肯的袭击……” 说罢，他将路上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其他几人。 当然，他并没有点明袭击的人究竟是谁。 听了斯塔福德伯爵的话，几名贵族神色震惊。 “丁香派贵族这是疯了吗？！竟然敢暗害女王？” “犯罪！这是犯罪！哪怕陛下并未加冕，这也是赤裸裸的罪行！” 贵族们义愤填膺。 就连存在感不高的坎贝尔大主祭，也神情严肃，跟着斥责： “神主在上……这是亵渎！对神明的亵渎！必将受到神明的惩罚！” 格林维尔罗曼伯爵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斯塔福德伯爵： “关于暗害者的身份，有眉目了吗？” 斯塔福德伯爵正欲开口，夏洛特却率先答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报，正在进行追查，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斯塔福德伯爵微微一顿，也连忙改口： “正是如此。” 格林维尔罗曼伯爵神色一肃： “陛下，关于王位继承的下一轮谈判，将在一周后开展，如果能够尽快找出背后的暗害者，或许我们能够再次争取到部分中立派贵族的支持，军方倒向之后……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有些不利。” “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向神圣王庭求援，若是能够得到神圣王庭的支援，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筹码。” “战争是不得已的选择，现在军方态度转换，如果开战，恐怕将对我们极为不利……” 夏洛特点了点头，道： “战争的确是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避免战争。” “我这边会继续追踪巨兽袭击事件背后的真凶，并争取落星之外的支援，各位也请继续努力，在下次谈判开始前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 结束了这场初见之后，诸位落星高层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虽然夏洛特展现出来了足够强的魄力，但显然，当下“卡斯特尔”派的支持者局势并不算好。 不过，斯塔福德伯爵却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伯爵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问道。 斯塔福德伯爵犹豫了一下，问道： “女王陛下，您刚刚……” “刚刚为什么要隐瞒暗害者其实就是军事总管威斯特公爵和骑士团团长卡姆登子爵是吧？” 夏洛特顺着他不方便说的话说了下去。 斯塔福德伯爵恭敬俯首，算是认同。 夏洛特顿了顿，反问道： “伯爵阁下，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这次前去卡斯特尔，是秘密行动的，对吧？” “那么……消息又是怎么走漏的呢？” 听了夏洛特的话，斯塔福德伯爵顿时瞪大了眼睛： “您的意思是有……内奸？！” 夏洛特点了点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斯塔福德伯爵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看着他那阴沉的表情，夏洛特笑道： “伯爵阁下，也不用太过担心，真的有苍蝇，将对方找出来即可。” 看到夏洛特那丝毫不担心的模样，斯塔福德伯爵心中一动： “女王陛下，莫非您已经有了想法？” 夏洛特微微颔首： “不错，此事我来处理即可，不过……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请您吩咐。” 斯塔福德伯爵恭敬地道。 “给我提供一份落星贵族的详细名单，我要对落星局势有更加充分的了解。” 夏洛特淡淡地道。 …… 斯塔福德伯爵领了命令之后就退下了。 夏洛特一人坐在王座上。 老实说，她对于所谓的王位谈判并不抱什么希望，哪怕是落星王国有着“王位谈判”的传统，她也不认为有奈斯血族撑腰的丁香派贵族会向议会派妥协。 她也不指望这些落星贵族，解决问题还是要从根源着手，她打算随后直接去拜访奈斯血族，见一见“巴达克”。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会把议会派里的叛徒给揪出来。 倒不是对方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威胁，而是她单纯地讨厌背叛。 夏洛特顺手将打算趁着她不注意偷走魔法书的尼斯拎到了一边，而后对空气道： “阿尔布雷希特，出来见我。” 语毕，无数黑色的蝙蝠从四面八方飞来，在夏洛特身前汇聚，最终化为了第三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的模样。 只见这位传奇血族恭敬地向夏洛特行了一礼，讨好地道： “伟大的真祖冕下，您终于想起我了。”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命令道： “去盯着刚刚那几个贵族，看好他们的行踪，嗯……还有坎布尔大主祭，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谨遵您的神谕。” 阿尔布雷希特再次行了一礼，而后化为无数蝙蝠消失在原地。 而在阿尔布雷希特离去之后，夏洛特才终于看向了又打算趁她不注意将魔法书顺走的尼斯。 她笑眯眯地将魔法书从尼斯那胖乎乎的猫爪子里拿了出来，而后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这只反应剧烈的黑猫： “好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书里到底写了什么，让你这么在乎？” 尼斯动作一僵。 它干笑了一声，眼神飘忽： “额……只是一些年轻时候的收藏，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夏洛特大人，您肯定不感兴趣的，那个……能不能还给尼斯我呢？” “收藏？” 夏洛特微微挑眉，对某只黑猫的鬼话一点都不信。 她轻笑一声，指尖神力涌动，直接破了魔法书上的禁制。 一阵光辉过后，魔法书上字迹显现，一个新的书名缓缓浮现———— 《多种族萝莉图鉴 夏洛特：…… -135- 北境背后的势力 夏洛特收起尼斯的魔法书，并将某只做贼心虚的黑猫屏退。 而后，她沉入意识，进入了暗夜古堡。 高坐在血之王座上，少女向塞巴斯发出了召唤，下一刻，绯红色的光辉闪过，塞巴斯的意识体出现在了古堡的大厅里。 或许是因为出任卡斯特尔使者，塞巴斯难得地没有穿执事装，而是穿着一身尤奈特风格的贵族长袍。 当然，作为一位注重形象的精灵，他的打扮依旧优雅而得体。 “伟大的主人，您最忠诚的仆人塞巴斯·焰心向您献上最衷心的祝福，愿您的荣光的照耀大地，愿您的威名传播人间……” 塞巴斯单膝跪地，向着夏洛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的表情无比虔诚，无比尊敬。 夏洛特微微颔首。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边有“舔狗”倾向的追随者似乎越来越多了，但不得不说，真要说谁水平最高，还得非这家伙莫属。 “起来吧，说说你在北境的见闻。” 夏洛特说道。 “感谢伟大的主人！” 得到夏洛特的命令，塞巴斯才缓缓站了起来，他微微躬身，再次向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神色一肃，恭敬地道： “伟大的主人，我已经与北境大公见过面了，也在北境进行了一定的调查，与我之前想象的不同，北境大公国的水……恐怕很深。”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并不感到意外。 北境藏了个那么庞大的禁制法阵，连神明的信仰联系都能隔绝在外，这要是说后面没有故事才奇怪。 “继续。” 她示意塞巴斯继续说下去。 塞巴斯正了正神色，继续道： “主人，北境大公斯特凡·索别斯基邀请卡斯特尔使者团前往北境，目的并非是真的想要在北境传播神圣王庭的信仰，更准确地说，他是想借助神圣王庭的旗号，打压北境各个部落的图腾信仰！” “北境大公并不是真正想要传播神圣王庭的信仰，但是……他的确是打算在北境统一信仰，他想要以神圣王庭的名义，在北境传播新的信仰！一个打着神圣王庭的名义，能够被他掌控的信仰！” “这并非是一个名义上的信仰，又或者说虚假的信仰，经过我的进一步暗中调查后发现，北境大公已经培养了部分‘神官’，而这些‘神官’……同样能够使用神术！” “当然，这些‘神官’并非是神圣王庭的神官，他们的‘神术’……也与北境的部落图腾有些像，北境大公……似乎是想要参考神圣王庭，融合北境自己的图腾信仰，缔造一种新的信仰！” “不仅如此，北境大公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卡斯特尔的局势，他对于我们频繁的传教活动产生了兴趣，并已经进一步对我的信仰，以及您真正的立场产生了怀疑……” “他……已经注意到我们暗夜教团的存在了。” 听了塞巴斯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但却也并不感到太过意外。 北境大公不是真的想要接受神圣王庭的信仰，她早已有所猜测，种种资料显示，那是一位不亚于路易五世，甚至比路易五世更有野心的君主，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成为神圣王庭的傀儡的。 信仰这种东西，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卡斯特尔……暗夜教团的存在终究是会瞒不住的，特别是大规模传教之后。 只不过，随着“圣临日”的迫近，现在弥瑞亚各地的“邪教”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处于神圣王庭信仰统治边缘的卡斯特尔反而暂时还不是那么扎眼。 但即使如此，也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好在的是，夏洛特“官方认证”的圣女身份还在，就算是神圣王庭发现了暗夜教团的存在，也必然会考虑她的立场。 毕竟……现在连内部思想都有些精神分裂的神圣王庭，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拉出来数十万神圣军团，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恐怖巨无霸了。 “那么……北境大公的态度如何？” 夏洛特接着问道。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 “他在试探，不过……也在释放善意，他似乎对暗夜教团相当感兴趣，甚至隐隐表达出了想要与卡斯特尔结盟的意思。” “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我们卡斯特尔愿意合作，他愿意帮助您出兵，助您对抗落星王国的血裔，成为真正的落星女王！” 听到这里，夏洛特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那么……他的条件呢。” 夏洛特问道。 塞巴斯神色古怪： “北境大公希望，在助您登上真正的王位之后，把那些被俘获的血族交给他们来处置，用他的话来说，血族曾经导致了北境长达数百年的分裂，这是北境人对血族的复仇。” 听到这里，就连夏洛特的表情也古怪起来了。 啥？ 以未来的血族俘虏为交换，愿意和卡斯特尔结盟？ 看着夏洛特那微妙的表情，塞巴斯接着道： “伟大的主人，其实……据我所知，这已经不是北境大公国第一次提出类似的条件了。” “您有所不知，早在数十年前，北境大公国的第一位大公，也是斯特凡大公的祖父，在与路易五世结盟的时候，就提出过类似的条件……” “只不过，那时候被交换的是舍底特氏族的血裔，活跃在新月的‘血魔教团’成员。” 说到这里，塞巴斯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主人，北境大公对血族似乎抱有某种莫名的兴趣，根据我的调查，在星月战争中那些被新月王国按照协议‘放逐’到北境大公国的血族，最终都销声匿迹，彻底失踪了。” “北境大公的背后，恐怕还有其他对血族感兴趣，或者说敌视血族的势力在支持……” 其他对血族感兴趣的势力？ 不…… 恐怕这所谓的敌视血族的势力，本身就是血族。 更准确地说，北境大公背后的势力，恐怕很有可能是血族六大氏族之一的豪尔措什。 夏洛特若有所思，心中判断。 这并不是胡乱猜想的，身为北境的统治者，北境大公不可能对笼罩北境的魔法禁制完全一无所知，而夏洛特又已经知晓，那魔法禁制的维系者正是豪尔措什氏族。 在如此禁制的笼罩下，还打算发展新的信仰，如果没有与豪尔措什的合作，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至于豪尔措什氏族为什么需要其他氏族的俘虏……可能性那可太多了。 不说千年血战里，各大氏族几乎打出了狗脑子，相互之间一直都是敌对，对于血族这种超凡力量藏于血脉，与血液相融的魔法种族来说，不同血族之间本来就可以通过血脉吞噬来夺取对方的力量。 这就像是夏洛特“吞噬”能力的弱化版。 夏洛特能够“吞噬”其他超凡者乃至神明的力量，而比她低级的血族虽然做不到那一步，却也能够通过“吸食”超凡之血来壮大自己，甚至直接“吞噬”同族的血脉之力来提升位阶。 而在阿尔布雷希特的记忆里，这种力量的继承最强的，就是血肉之道的血族氏族豪尔措什了。 当然，吞噬同族的血脉之力，在血族秩序中也属于禁忌就是了。 但现在…… 莫非，豪尔措什氏族有人开始触碰这些禁忌了？ 夏洛特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这些，没办法，实在是“失踪”这种事，很难不让人往最坏处去猜想。 当然，现在信息有限，她猜测的也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但有一点夏洛特能够确定，那就是北境大公的背后……恐怕的确就是豪尔措什氏族，不说是靠山，至少也是合作者。 从北境大公的行动来看，或许他们也是在积聚力量，为圣临日做准备。 想到这里，夏洛特轻吐了一口气。 圣临日……圣临日…… 几乎所有势力的大动作，几乎都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圣临日进行。 圣临日代表着诸神的复苏，然而神明的复苏除了本身的教会外，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世俗力量的欢呼，相反……反而被各大超凡势力视为千年以来最大的危机。 虽然……这些超凡势力最早的力量来源，极大概率也是某位神灵。 不仅如此，一些野心家甚至很可能已经蠢蠢欲动，势必会借助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进行神灵狩猎。 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情况也算是一种讽刺。 “塞巴斯，北境大公那边暂且不提，自由部落联盟那边如何了？” 夏洛特继续问道。 “主人，神眷者阿斯特丽德的信仰联系被压制了，似乎无法再次施展出您赐予的力量，根据我的追踪，他们应该已经踏上了返回部落的旅程，恐怕是要打算前往您预示的那座神殿尝试重新建立联系。” 塞巴斯恭敬地回答道。 夏洛特沉吟片刻，命令道： “追上他们，协助他们完成信仰的重连，仅仅靠他们自己的祈祷，恐怕还不够。” 不管北境大公和豪尔措什隐藏了什么秘密，现在对夏洛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将那几十万信徒正式收编。 至于其他的事，花时间继续探查就够了，反正现在北境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威胁。 “主人，那北境大公这边……我如何回复？” 塞巴斯问道。 夏洛特想了想： “释放善意，同时……尽可能拖着，拖不住了就以合适的理由婉拒，但不可撕破脸。” “待我处理好落星王国的事，会亲自前往北境，现在么……继续小心查探即可。” 说罢，她略微沉吟，手中一转，又凝聚出一个光球。 夏洛特挥了挥手，光球就自动飞向了塞巴斯。 塞巴斯下意识接了过去，脑海中顿时多出了不少关于北境的资料，其中也包括豪尔措什氏族的禁制法阵的信息。 “这是……” 他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讶。 “一些信息，或许能对你的行动有所帮助。” 夏洛特淡淡说道。 塞巴斯的神情越发敬畏。 他点了点头，微微俯身： “谨遵您的神谕。” 向塞巴斯传达了下一步的命令之后，召唤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夏洛特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血之召唤。 意识回到现实，她沉吟片刻，又循着血之眷属的联系，在意识中对尤尔斯特命令道： “尤尔斯特，速来见我。” 命令下达没多久，尤尔斯特便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真……不，女……女王陛下！” 他有些紧张地行了一礼。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问道： “那些在战舰上涂抹深海魔鱿魔髓的人怎么样了？” “正准备向您报告呢，他们已经全部上岸了，需要让他们去找斯塔福德伯爵自首吗？” “不用，暂时将他们关起来即可。” 夏洛特摇了摇头。 “此外……” 她顿了顿，继续道： “准备一下，我今天晚上，要去拜访奈斯氏族的大本营。” ———— 算……算昨晚的？ -137- 再见巴达克（6000字） 夏洛特走下马车，好奇地打量着奈斯氏族的驻地。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血族的大型据点，不得不说，奈斯氏族的城堡群倒是和她想象之中的吸血鬼老巢相当接近。 迷雾，城堡，枯树，坟墓，乌鸦，蝙蝠…… 能想象到的元素，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哦，对。 还有石像鬼。 弥瑞亚世界的血族最喜欢召唤或是制作出来，用于看家护院的傀儡怪物。 夏洛特很快就注意到了传送广场周围那足足十八个面目狰狞的石像鬼。 它们状若恶鬼，背负蝠翼，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洛特。 嘶哑机械的声音，从它们那狰狞的利嘴中发出： “警告！警告！发现陌生血族！发现陌生血族！” “气息分析……鉴定……” “鉴定……失败！危险评级……极大威胁！” “陌生的阁下，请报上你的身份和来意！否则……你将受到奈斯石像守护的攻击！” “圣者姿态”下，夏洛特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些石像鬼的底细： “啧，原来如此，捕获高阶超凡者，将其灵魂抹除本身意志之后，炼入石像创造的傀儡怪物么……” 不得不说，奈斯氏族的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 在夏洛特感知里，这十八只石像鬼，每一只恐怕都有着炽阳级别的战斗力。 不仅如此，他们分布的地点很有规律，与地面上的法阵隐约契合明显本身也能够结成类似于魔能阵列那样的强化术式。 而十八个炽阳集成的术式，绝对是连传奇都不敢招惹的。 夏洛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些石像鬼几眼。 她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淡然地道： “转告巴达克，故人来访。” 石像鬼们明显是被夏洛特的话给整不会了。 在夏洛特说完之后，它们明显宕机了一下，片刻后才又响起低沉嘶哑的声音： “巴达克大人……故人……” “错误……” “未检测到预约，判定为无效……” “启动紧急魔法程式……” “展开……强行驱离！” 语毕，十八只石像鬼张开蝠翼，身上红光闪烁，点亮起一层诡异的魔纹。 它们的气息瞬间飙升，然后话也不多说，直接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 看着一言不合就发动攻击的石像鬼们，夏洛特叹了口气，对一旁已经打算别过头去的尤尔斯特道： “看来……奈斯氏族的傀儡生命，还是不太智能啊。” 尤尔斯特：…… 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老祖宗的话题。 石像鬼们的攻击转瞬即至。 它们的眼睛纷纷亮起，足足三十六道红色的射线从它们的眼睛中射了出来，以不同的方位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立体网络，将夏洛特所有躲避的路线尽数封锁。 夏洛特微微挑眉。 她能够感受到那射线中蕴含的惊人的能量。 不过……却并没有感受到威胁。 不仅如此，明明那射线射来的速度很快，但在夏洛特的视野里，她却觉得很慢。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只要愿意，甚至都能只伸出一只手，便可将所有的射线全都挡下似的。 那并不是错觉。 因为“圣者姿态”下的夏洛特，速度的确更快。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洛特伸出了右手。 只见她轻轻挥了挥手，那从四面八方射下过来的红色射线，就全都被她挡了下来。 不，应该更准确地说，是那些能量被夏洛特收入了手中。 那的确是一种能量，夏洛特能够感受到手中的炽热和躁动，哪怕是以“圣者姿态”，她也感觉有点烫手，就像是前世触碰到五六十摄氏度的热水一般。 这已经足以说明石像鬼的射线的可怕了。 要知道，“圣者姿态”下，夏洛特肉身几乎已经达到了神明的高度，再加上神力的防护，传奇之下的攻击根本别想破夏洛特的防。 能够让她感到烫手，这说明这些射线，已经是足以威胁到传奇的程度了。 她顿时选择了放手，直接将那些能量又扔了回去： “这些东西……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几乎是瞬间，三十六道红芒被夏洛特扔了回去，几乎是沿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射线穿过石像鬼们的脖颈，直接斩断了他们的头颅。 十八颗狰狞的头颅滚落在地，猩红的眼睛红芒渐渐熄灭，而它们的身体则蔓延出蛛网一般的裂痕，最终彻底崩塌。 看到这一幕，尤尔斯特也是一凝，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发敬畏。 他知道真祖冕下很强，也知道这些石像鬼肯定不是真祖冕下的对手。 但他没有想到，真祖冕下的实力竟然已经恢复到了如此的程度。 或许夏洛特不清楚，甚至就连很多奈斯氏族的血裔都不怎么了解，但作为一位早期的三代血族，尤尔斯特可是知道这些石像鬼的底细的。 这些石像鬼可都是当年柯西冕下留下的好东西，凭借着魔能阵列足以将传奇轻易镇压的怪物！ 尤尔斯特知道真祖冕下的力量仍然在恢复中，真祖冕下也对着血族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但石像鬼可不是血族。 这些傀儡生命……本就是专门用来震慑那些反叛的高阶血族的。 但现在……仅仅是一个照面，它们便直接被自己发射的攻击秒杀！ 再联想到在海上的时候，真祖冕下几句话便将吞噬过神明的海洋巨兽克拉肯喝退…… 尤尔斯特忍不住看向了夏洛特，心中波涛涌动： 真祖冕下的实力……恐怕真的已经恢复到神话的层次了！ 而当尤尔斯特的目光看向那些被破坏的石像鬼之后，心中更是一定。 无他，虽然真祖冕下凭借着压倒性力量秒杀了石像鬼，但却并没有破坏这些石像鬼的头颅。 换句话说，这些石像鬼的灵魂核心仍在，只要更换了新的身体和铭文法阵，它们依旧能被修复。 这显然是留了修复的余地。 以小窥大，真祖冕下……的确不是想要对奈斯氏族赶尽杀绝，而恐怕真的是想要将奈斯氏族重新收入麾下！ 真祖冕下……真的不一样了，祂老人家更加宽容，也更加仁慈了！ 念头至此，尤尔斯特心中的压力与负罪感也减轻了几分，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带上了更多的尊敬与感激。 夏洛特莫名其妙地看了这家伙一眼，不知道这家伙又抽了什么风。 不过，尤尔斯特的判断也不算错。 某种意义上来讲，夏洛特目前的实力的确是神话了。 当然，只是半神，而且还需要持续烧神力。 但……大闹奈斯氏族的大本营，已经足够了。 至于没有破坏石像鬼的头颅……这个纯粹是尤尔斯特脑补过多了，真相是夏洛特不清楚，也没想什么多。 她只是原路扔回去攻击的时候担心扔的不准，降低了一下准头，对准了石像面积更大的身体而已。 当然，如果夏洛特知道石像鬼的秘密，十有八九也的确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就是了，尤尔斯特有一点脑补的其实很对，夏洛特的确是不打算将奈斯氏族赶尽杀绝，而是希望能够进行收编。 “清除……失败……” “启动……一级警戒警报……”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石像鬼的嘴中发出，在光芒熄灭的最后，石像鬼们发出了示警。 一道道红色的光柱以魔法阵为中心，冲向了天空，绽开一朵朵血色的烟花。 夏洛特抬头看了一眼，并未阻止。 很快，奈斯氏族的驻地就热闹了起来。 宅在城堡里的血裔们，终于被惊动了。 最先出动的是一批身穿灰衣的超凡者，带队的是几名黑袍血族。 夏洛特看了一眼，判断出这应该是路上尤尔斯特提到过的奈斯氏族的警备部队，由中低阶血族和血仆组成。 当然，说是警备部队，但其实这些血族的实力很低，最高一位也只是子爵，大多数只是男爵。 这等实力，最多也只是给高阶血族打杂，维持一下据点的治安，充当万一发生什么事之时的炮灰。 不过，倒是那些血仆，实力还不错。 他们的实力甚至比那些带队的血族更高，最弱的也有银月，甚至不乏炽阳。 他们的身上还带着锁链，看起来不像是警备部队，更像是囚徒。 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应该是一些被血族强行收为血仆的超凡者，他们的力量来源并非是血族，而依旧主要是成为血仆之前掌握的超凡力量。 所谓奈斯氏族警备部队，这些身为血仆的超凡者恐怕才是真正的主力。 这不，在注意到传送阵这边的情况之后，他们很快就赶过来了。 为首的血族相当年轻，在看到传送阵周围碎成一地的石像鬼后，他的表情骤然一变。 “什么人，竟然敢在奈斯城堡作乱？奈斯从者，将他们速速拿下！” 他看着隐藏在阴影中的夏洛特和尤尔斯特，对血仆们命令道。 显然，这位年轻的血族根本没有意识到看守传送阵的石像鬼被毁掉究竟意味着什么。 “且慢！” 看着血仆们就要动手，尤尔斯特连忙喊道。 说完，他上前一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尤……尤尔斯特大人？” 为首的血族呆了一呆。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他看了夏洛特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 “这位是巴达克大人过去的朋友，快去禀告巴达克大人，有故人前来拜访奈斯氏族。” “巴达克大人的……故人？” 低阶血族面面相觑。 他们面露迟疑，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该如何行动，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警备部队身后传了过来： “尤尔斯特？你这个家伙，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回来了？” 那是一位血之伯爵。 有高阶血族被惊动，警备部队的血族和超凡者自行向两侧让开。 看到出现的高阶血族，尤尔斯特目光一凝： “哈里斯？这个月值岗的人是你？”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道： “哈里斯，平日的恩怨以后再提，有贵客来访，快去禀告巴达克大人。” “贵客？” 名为哈里斯的血之伯爵眯了眯眼睛。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像鬼碎片，又看了看阴影里的夏洛特，冷笑道： “我看……是恶客吧？” “听闻你已经搭上了卡斯特尔的战舰，没想到竟然还能回来，想必你身旁跟真的，应该就是来自卡斯特尔的使者，那位神秘王公的追随者了吧？” “哼，尤尔斯特，竟然联合外人破坏我奈斯氏族的守护石像，阿莱克大人说的果然不错，你们约罗克一派看来真的是有反心了！” “警备部队，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启动禁锢法阵，将他们拿下！” 显然，或许是奈斯城堡承平太久，这位血之伯爵也没有意识到石像鬼碎这么快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只是以为这是身为奈斯血族的尤尔斯特干的。 得到命令，奈斯氏族的警备部队顿时行动了起来，他们身上魔力爆发，朝着夏洛特两人冲了过来。 “哈里斯！你……这个蠢货！” 尤尔斯特顿时大急。 他咬了咬牙，正准备上前，却被夏洛特拦了下来。 “你也是奈斯血族，就在一边呆着吧。” 夏洛特说道。 尤尔斯特只觉得一股温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让他无法上前一步。 他怔怔地看着越过自己，走出黑暗的夏洛特，意识到这是真祖冕下考虑到自己特殊的身份和对奈斯氏族的感情，不想让自己为难。 尤尔斯特面露感动，但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 “真……大人，能不能放过……” “放心，死不了人。” 夏洛特摆了摆手。 夏洛特走出阴影，哈里斯和警备部队也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王……王权血裔？” 看到夏洛特那近乎标志性金红色瞳孔，哈里斯伯爵表情骤变。 他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 “竟然是基拉利的余孽！警备部队！速速将其拿下！格杀勿论！” 得到高阶血族的命令，警备部队也不再犹豫。 超凡血仆们怒吼一声，身上爆发出各色的魔力光辉，朝着夏洛特冲来。 夏洛特并未躲避。 攻击转瞬即至，几乎是瞬间，她便被魔法的光辉吞没。 “死……死了？” 带队的低阶血族愣了愣。 哈里斯伯爵则目光微凝。 下一刻，他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表情一变： “不好！快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绯红色的光辉爆发，以超凡血仆们的攻击为中心向周围迅速扩散。 被那光辉扫过，血仆们只觉得自己一身的血脉瞬间凝固，连带着超凡力量都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封印。 “噗通噗通……” 他们几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纷纷失去了力量，甚至连站立都力气都仿佛被剥夺，一个个全都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看到这一幕，带队的低阶血族们全都惊呆了。 “高阶血凝术！你是……高阶血族！” 哈里斯伯爵目光再次一凝。 夏洛特缓缓朝他走去。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城堡，问道： “巴达克呢？他在哪里。” “放肆！竟然敢直呼巴达克大人的名讳！” 哈里斯大怒。 他怒喝一声，身上魔力涌动，双目化为赤红，身后蝠翼张开，爆发血脉之力，亲自朝着夏洛特冲了过来，化为利爪的双手朝着夏洛特的脖颈抓下。 亮红色的光辉在他周身蔓延，很快形成了一片结界，将哈里斯和夏洛特笼罩在内。 这一刻，这位血之伯爵竟然是直接施展出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场！ 远超那些超凡血仆的威压和魔力瞬间爆发，朝着风暴中心的夏洛特压了下来。 “噗通噗通……” 在那惊人的威压下，几名低阶血族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就连同样是血之伯爵的尤尔斯特，在感受到哈里斯那恐怖的力量之后，同样是神情一肃。 然而，夏洛特依旧依旧没有行动。 她仅仅是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哈里斯一眼。 那只是平静的一眼。 然而，与她对上视线的哈里斯伯爵，却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仿佛撞在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上。 在那平静的目光下，他只觉得自己刚刚爆发的魔力顿时脱离了掌控，一身昂扬的血脉之力顷刻间宛若背叛了一般，失去了掌控。 他的变身，他的精神力场，他的血脉之力，他的魔力，就如同收到了来自更高的指令一般，瞬间解除。 而后……这位血之伯爵就如同一名凡人一般，以一种相当戏剧且滑稽的动作，噗通一声滑落到了地上，直接扑倒在夏洛特的身前。 周围的低阶血族神色茫然。 他们根本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视角里，他们只看到那位令人敬畏且神秘的伯爵阁下怒喝一声，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恐怖力量，而后……却又在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摔了个狗啃泥。 尤尔斯特却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夏洛特的背影，目光越发敬畏。 真祖！ 这就是真祖的力量！ 真祖是一切血族的力量源泉，真祖对于任何血族，都有着绝对的血脉压制！ 若是放在过去，真祖冕下或许对其他血族的压制还没有那么强，但如今，真祖冕下的实力已经大大恢复，显然……她已经再次成为了那个凌驾于所有血裔之上是王者了！ 尤尔斯特的神情无比激动。 而与此同时，在经过了一开始的错愕与茫然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的哈里斯伯爵，也渐渐瞪大了眼睛。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 看着夏洛特那美丽冷然的面庞，看着她那银色的长发，看着她那标志性的金红色瞳孔，哈里斯伯爵的脸色渐渐苍白。 他嘴唇微动，瞳孔放大，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这……这股力量，你……不……您……您是……” 夏洛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巴达克在哪儿？” 哈里斯伯爵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回答。 夏洛特微微蹙眉： “是有言灵守护么……” 她喃喃道。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找吧。” 轻轻摇了摇头，夏洛特收回视线。 她的目光环视一圈，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本体拥有的逼近传奇的血族气息爆发出来： “巴达克团长，故人来访，还请出来一叙！” 比哈里斯伯爵还要强大几分的威压扩散开来，那几个刚刚正打算起身跑路的低阶血族又扑通通地滑跪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挑衅一般的威压终于将没有出面的奈斯血族们纷纷激怒。 “放肆！” “哪里来的血族，竟然在我奈斯氏族的领域挑衅！” 随着一声声怒喝，一道道强大的气息从各个城堡中升起。 很快，一道又一道，足足三十多道亮红色的光辉，降临在了驻地中央的广场上。 清一色的，全都是高阶血族，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位气息如渊如海的血之公爵。 显然，夏洛特这次是真的捅到“马蜂窝”了。 而随着高阶血族现身，更多的血族从各个城堡中涌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夏洛特和尤尔斯特便被奈斯氏族的成员团团包围。 为首的血之公爵是一位看上去外表相当年迈的血族。 他神色阴沉，看着夏洛特的目光满是敌意。 只见他的视线在尤尔斯特和夏洛特之间游移了一圈，而后一声冷笑： “阁下应该是来自卡斯特尔的使者了吧？呵呵，真没想到，原来卡斯特尔背后的王公，竟然是基拉利氏族。” “阁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掌握了能够封禁血族力量的术法，不过，不要以为拥有神明撑腰，就可以在奈斯氏族为所欲为！” 说罢，只见这位血之公爵一声冷哼，身上魔力涌动，竟然也是打算直接动手。 夏洛特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迅速转冷，身上的气息突然再次拔高。 血之神力涌动，浩瀚的威压如同喷涌的火山一般爆发，那源自灵魂与血脉的压迫感瞬间降临到了每一个奈斯血族的身上。 紧接着，所有奈斯血族都听到一声冰冷命令，响彻在脑海中： “跪下！” “噗通……” “噗通……” “噗通……” “……” 一连串的膝盖落地的声音。 如同割麦子一般，现身的奈斯血族纷纷在那道无法抗拒的命里下跪倒在地，就连实力最为高强，刚刚才爆发力量的公爵，竟然也无法承受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看到所有的奈斯血族全都跪下之后，没有被夏洛特的威压“关照”的尤尔斯特慌了慌，也连忙在夏洛特身后跪了下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血族们惊惧骇然地看着唯一站立的少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次，奈斯氏族剩余的公爵们……终于彻底被惊动。 一道又一道强大的气息降临，出现在广场上。 大长老罗宾公爵，约罗克公爵，阿莱克公爵……奈斯氏族的真正高层，纷纷现身。 他们的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联合起来与夏洛特的威压对抗。 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都……停下吧。” 听到这个声音，奈斯氏族的公爵们齐齐一顿。 夏洛特也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她心中微动，稍稍减弱了释放的神力，而感受着减弱的威压，奈斯血族们也艰难地站起，向两侧让开。 很快，一位身披铠甲的“骑士”，出现在了夏洛特的视野里。 看着那穿越记忆中相似的模样，夏洛特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而当骑士看清楚夏洛特的外表之后，视线也微微一凝。 在所有奈斯血族震惊、困惑又不解的目光里，只见“骑士”上前一步，忽然在夏洛特的面前单膝跪地，直接拜了下来： “前自由城邦……第三军团长巴达克……拜见始祖冕下……” ———— 这是真正的二合一了吧！挺胸！ -138- 真祖冕下？！ 始……始祖冕下？ 看到巴达克的跪拜，听到他说出的称谓，周围的奈斯血裔们全都愣住了。 特别是伯爵及以上的高阶血族们。 他们震惊地看着跪拜下来的巴达克长老，又顺着巴达克的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脸色平静地受了巴达克一礼的夏洛特。 朦胧的月光下，夏洛特银发飘飘，金红色的双瞳仿佛带着慑人心魂的魔力，让人的目光忍不住沉沦其中。 编织着荆棘与蔷薇的黑色礼裙高贵又神秘，给气息本就深邃黑暗的夏洛特平添了几分尊贵和威严。 而当以大长老罗宾公爵和约罗克公爵为主的血之公爵再度看向夏洛特的时候，只觉得意识一阵恍惚，那些久远到几乎已经被他们忘却的记忆就仿佛被巴达克长老的话重新激活了一般……纷纷重现了起来。 朦胧的月光下，单膝跪地的骑士面前，高挑、美丽、又神秘的银发少女与他们记忆之中的某个模糊的身影缓缓重合，而那个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 瑰丽的银发…… 金红色的瞳孔…… 编织着荆棘与蔷薇的黑色神裙…… 不…… 这……这个形象…… 还有这个他们竟然宛若记忆被抹除一般之前一直都没有意识到究竟属于谁的圣徽…… 祂祂祂…… 祂是……！ “真祖……冕下！” 大长老罗宾公爵声音颤抖，面露惊恐，说出了所有高阶血族此时此刻脑海中不约而出冒出的一个词语。 真祖！ 竟然是真祖！ 听到大长老的低呼，周围的中低阶血族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几乎是同时面露惊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原本将夏洛特包围的“圆圈”几乎是瞬间扩大了一大圈。 伯爵和公爵级别的血裔也纷纷脸色大变。 他们精神瞬间绷紧，身上的魔力在一瞬间活跃了起来，如同毛发倒竖的猫咪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发起进攻，当然……也有可能是转身跑路。 夏洛特有些惊讶地看了大长老罗宾一眼。 而这轻扫的一眼，几乎差一点将如同惊弓之鸟的血之公爵们给惊的跳起来。 和那些低阶血族一样，他们也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夏洛特的视线扫到哪里，哪里的高阶血裔就退到哪里。 那种发自内心，仿佛源于灵魂的恐惧和忌惮，几乎在他们的脸上满溢出来。 老鼠遇见猫，也莫过于此了。 看到奈斯血裔们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炸了起来，单膝跪地的巴达克不知道为什么也一下子有些沉默了。 某一瞬间，正面对着他的夏洛特好像看到这位“骑士”盔甲下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懊悔和不自然。 当然，那丝不自然只是一瞬间就隐去了，仿佛只是错觉。 只见巴达克眉头一皱，猩红色的眼睛不满地看向了周围的血族，威严的声音沧桑厚重： “你们这是干什么？见到始祖该隐，还不快来拜见？” 拜拜拜……拜见？！ 拜见真祖？！ 不是联起手来趁着祂孤身一人围攻或跑路？！ 奈斯血裔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巴达克，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巴……巴达克大人，祂……祂可是真祖啊！” 约罗克公爵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声调都激动的变了。 一瞬间，巴达克似乎又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继续道： “我……当然知道始祖是真祖，不过……该隐冕下并非你们认知中的真祖。” “我知道你们在恐惧什么，身为奈斯氏族的守护长老，我巴达克可以在此负责，该隐冕下……并非敌人，而是吾等应当敬重的尊长。” 不是认知中的真祖？ 听了巴达克的话，奈斯氏族们纷纷愣住了。 他们再次看向了夏洛特，神情一时间有些茫然。 特别是那些高阶血裔。 看着与逐渐复苏的记忆中那外表近乎一模一样的“少女”，以及那终于被他们想起来出自何处的荆棘蔷薇，他们的CPU都要被巴达克的话干烧了。 等等…… 始祖不就是真祖，真祖不就是始祖吗？ “真祖”……本意不就是“真正的始祖”吗？ 这其中……有区别吗？ 难不成还能有两个真祖吗？ 还有该隐……这不就是真祖冕下过去最常用的化名之一吗？ 高阶血裔的神色茫然。 那懵逼的表情……就仿佛听到了有人说“西红柿是番茄，但番茄不是西红柿”一般。 唯有奈斯氏族的大长老罗宾公爵，在听了巴达克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尊长，又看了看仅仅是站在哪里，就能让自己的血脉形成共鸣的少女。 迟疑了一下，他也紧跟着巴达克拜了下去： “拜见……始祖冕下！” 这一拜，再一次给奈斯血裔们给干懵了。 不过，剩余的血族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血族的社会，等级森严。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传说中的这位恐怖始祖重新出现之后为什么没有立刻向他们发起清算，但既然连地位最高的巴达克长老和大长老都拜下来了，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 于是，哗啦啦地……从公爵到伯爵，从伯爵到子爵，从子爵到男爵以及不如阶的血裔和血仆，纷纷朝着夏洛特跪拜了下来。 唯有来自月神岛的血裔公爵阿莱克站着没动。 不过，当巴达克投去犀利的视线之后，这位吊儿郎当的年轻公爵犹豫了一下，也不情不愿地随着拜了下去。 成百上千名奈斯血裔齐刷刷拜下，并不是多么整齐的声音在广场上响了起来： “拜见……始祖冕下……” 看到奈斯血裔们集体跪拜，巴达克的神情这才缓和。 他轻吐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向夏洛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始祖冕下，请。” 夏洛特微微颔首。 虽然事情的发展同样超出了她的意料，巴达克的反应以及奈斯氏族们的集体跪拜也让她的CPU有些超负荷，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维持住威严满满的人设。 当然，在动用了血之神力的当下，“圣者姿态”降临，那绝对的血脉压制已经足以让所有接近她的血族感受到源于血脉和灵魂的压力了。 在巴达克的陪同下，夏洛特大大方方地朝着奈斯驻地最为威严气派的那座中央城堡走去。 而奈斯血族们，也自觉地为她让开了道路。 夏洛特身后的尤尔斯特有些迟疑。 不过，注意到周围的血裔隐约投过来的那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视线之后，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追了上去。 唯有约罗克公爵再次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最看重的后裔如同跟屁虫一般跟在“真祖”身后，表情无比精彩。 奈斯血族们默默移动视线，齐刷刷地又看向了约罗克。 约罗克公爵：…… “看……看什么看？！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些不自然地丢下了一句，而后连忙起身，也跟了上去，同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也跟上去看看！真祖……真祖冕下……好像是和过去有些不太一样了。” 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心虚了。 众血裔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罗宾微微颔首。 于是，众多血裔们也哗啦啦起身，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夏洛特进入奈斯氏族的中央城堡。 中央城堡的布置让她相当熟悉，她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应该是以暗夜古堡为原型设计的。 她的目光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本该属于血之王座的位置。 那里同样有着一张王座，不过，那张王座描绘的圣徽并非荆棘蔷薇，而是星象与血月。 那是“观星者”柯西的圣徽。 夏洛特顿了一下，而后径直走了过去，直接在王座上坐了下来。 嗯……这次来落星别的事还没怎么做，王座倒是先全都坐了一遍。 夏洛特入座，奈斯血裔们也鱼贯而入，当然……这次进来的都是中高阶血裔，这里的血族太多了，城堡里没有低阶血裔站立的地方。 城堡之内，落针可闻，一片安静。 奈斯血裔们看着王座上的夏洛特，目光不敢与之对视，只敢看着她的衣角，同时各自依旧精神绷紧，一脸的紧张。 大厅中的气氛，凝滞极了。 巴达克看了看跟进来的贵族，神情有些犹豫。 他沉吟片刻，对大长老罗宾道： “罗宾，我需要与始祖冕下单独谈一些事情，你先带着大家出去吧。” 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今晚发生的一切，之后我会向大家说明的。” 听到巴达克的命令，大长老罗宾点了点头，示意其他的血裔退出大厅。 唯有约罗克公爵没有行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尤尔斯特，那瞪圆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这混蛋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尤尔斯特瞬间麻了。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 “巴……巴达克大人，我可以留下吗？” 巴达克皱了皱眉，说： “你也先出去。”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知道巴达克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所以也就摆了摆手，示意尤尔斯特先退下。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以“真祖”的身份露面，尤尔斯特和她的关系也是藏不住的。 这家伙……迟早还是得面对奈斯血裔的“逼问”。 当然，尤尔斯特是夏洛特的血之眷属，这层光环下，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至于如何“老老实实交代”，那就看尤尔斯特自己了，夏洛特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一点，其实带夏洛特来的时候，尤尔斯特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当然，做好心理准备归做好心理准备，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该麻还是会麻。 两个大佬的命令下，尤尔斯特只得硬着头皮退下。 感受着周围投过来的视线，他整个人都要僵直了。 其他的血族们纷纷离去，大厅之中只剩下了夏洛特和巴达克。 确定大厅内的隔音禁制工作正常后，巴达克神情微松。 这位军团长脱下了头盔，露出了熟悉的面庞，原本威严冷酷的神情瞬间破功。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随后在夏洛特那古怪的视线中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 “呼……终于应付过去了，这些奈斯氏族的血裔真不好对付，在他们面前装起来，真的压力太大了……” 说完，他看向了夏洛特，有些激动地道： “救主大人，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能见到您……” “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夏洛特：…… 装……装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略微沉吟后，夏洛特说道： “巴达克团长，我沉睡了不短的时间，似乎失去了一些记忆。” “你什么时候成为了奈斯氏族的领袖？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巴达克愣了愣： “您……您也失去记忆了吗？！” 嗯？ 也……？ 夏洛特微微一怔。 她微微蹙眉，看向了巴达克，而巴达克叹了口气，说道： “救主大人，说来话长，这还要从那场旷日持久大战说起……” 说着，巴达克讲述起夏洛特消失后的经历…… 故事要从血裔在夏洛特的带领下击败了弥瑞亚旧神的联军说起。 夏洛特以自身血脉，创造了二代血裔，并且依靠血族的力量彻底击溃了北疆的旧神。 旧神纷纷陨落，北疆正式纳入自由城邦联盟的势力范围，血族们也终于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而巴克达，也终于在战火之中一路成长，突破了炽阳，成为了传奇。 势力进一步扩张的自由城邦联盟终于得到了精灵们的重视，精灵族主力军队与城邦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听到这里，夏洛特感觉越来越不对味儿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创造了二代血裔，并带领你们击败了旧神，与精灵族在大陆西部分庭抗礼？” 夏洛特忍不住道。 巴达克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啊。” “莉莉丝呢？不应该是莉莉丝带领你们吗？” 夏洛特皱了皱眉。 “莉莉丝？那是谁？” 巴达克一脸茫然。 -139- 错乱的记忆 巴达克的反应出乎了夏洛特的意料。 看着这位一脸茫然的前城邦军团长，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巴达克，你……不记得莉莉丝了吗？” 巴达克摇了摇头： “该隐大人，莉莉丝这种名字，老实说并不罕见，不过……我回想了一下，似乎并不认识什么人叫这个名字。” 听了巴达克的话，夏洛特目光微凝。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带领你们建立自由城邦联盟的人是谁？” 她忍不住追问道。 巴达克的表情更加懵逼了： “带领我们建立自由城邦联盟的人？那不是……您吗？” 夏洛特沉默了。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 “那么……你还记得哈拉尔吗？哈拉尔的姐姐是谁？” “哈……” 巴达克微微一怔。 他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那个名字，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天空，有些忐忑地问道： “您……您是指上面那位吗？祂……有姐姐吗？” 夏洛特心中一沉，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巴达克，带领你们从弱小走向强大，最终争霸大陆的……都有谁？” 她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巴达克，再一次问道。 “不是……您吗？您在我们陷入危机的时候，拯救了我们，带领我们反抗精灵，赐予我们新生……” 巴达克理所当然地说道。 “只有我？” “难道……不是吗？” 夏洛特：…… 看着少女那越发严肃的表情，巴达克的神情也迟疑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该隐大人，莫非……除了后来的遭遇，我还忘记了别的事情？” 夏洛特沉默了。 “你说你失忆了，那么……你失去的记忆具体是什么？” 夏洛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道。 巴达克恭敬地回答道： “是黎明之战以后的记忆，在那场与精灵军队决战的‘黎明之战’中，我遭受到了重创，陷入了沉睡，当我醒来之后，我就已经在奈斯氏族的墓穴之中了。” “我与那些奈斯氏族的族人沟通过，他们告诉我，是我协助观星者柯西建立了奈斯氏族，也是我支持柯西反抗残暴无道的血之真祖，并在血之真祖失踪之后带领奈斯氏族走向真正的自由……” “但是，这些事，我统统全都没有记忆，我甚至连柯西竟然能够成为神话都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在我的记忆里，他只是您后来为了扩充军团，挑选的新的后裔之一，他的实力……那个时候太弱了……” 夏洛特再一次沉默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说道： “巴达克，将你记忆里的事，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到你沉睡之前，所有的，原封不动地，全都告诉我。” 巴达克担忧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夏洛特，点了点头，从头开始讲述自己的记忆…… …… 巴达克讲述了一段与夏洛特的记忆中似曾相识，但又截然不同的记忆。 相似的是，同样的是反抗精灵的统治，同样是建立自由城邦，对抗旧神与精灵…… 但不同的是，夏洛特记忆中的哈拉尔和莉莉丝，全都替换成了她自己。 巴达克根本不记得莉莉丝，甚至连哈拉尔相关的记忆都没有，从始至终，带领他们的只有夏洛特一人。 那些夏洛特记忆里属于莉莉丝和哈拉尔做的事，全都变成了她自己，就连当初莉莉丝的死亡，都变成了夏洛特濒死前觉醒了血族的力量，成为了血族的始祖。 而与此同时，巴达克的记忆止步在“黎明之战”落幕之时。 用他的话来说，黎明之战是一场爆发在自由城邦联盟和精灵联军之间的大战，是精灵族与血族角逐大陆西部霸主之位的关键之战。 那之后的事，重伤的巴达克也不知道了。 直到他再次苏醒，一脸懵逼地看着朝自己行礼的奈斯血裔，而后从奈斯氏族那里得知了后来自己的“丰功伟绩”。 听了巴达克的讲述，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自己穿越的记忆是虚假的。 她已经通过“到此一游”验证，她的确是穿越了，她也的确是认识了“莉莉丝”和“哈拉尔”，成为了他们的老师。 她的确是在上一次穿越的时候将力量赐予了“莉莉丝”，她的记忆应该是真的，至少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事情就很明了了。 出问题的应该不是她自己，而是巴达克。 巴达克关于莉莉丝以及哈拉尔的记忆，被某种力量抹去了，或者说……被修改了。 不过，巴达克依旧还记得神圣王庭的神主哈拉尔。 他不记得的，是自由城邦联盟创始者的哈拉尔。 但是莉莉丝……几乎是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除”，所有相关的记忆全都替换成了夏洛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巴达克的记忆会和她不一样？ 还有其他的血族……夏洛特翻过很多典籍，都没有找到关于“莉莉丝”的描述，而不管是阿尔布雷希特，还是尤尔斯特，对这个名字其实也都毫无印象。 之前夏洛特还以为或许是莉莉丝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隐去了真名，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而是她的存在……从血族的记忆中被“抹除”了。 留有痕迹的，似乎只剩下夏洛特自己的记忆，以及血之圣典扉页那明显是莉莉丝字迹的签名。 夏洛特越思想，越觉得困惑，越思考，也越觉得心惊。 显然，真正的历史中，莉莉丝应该已经成为了神明。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够将一位神明的存在都给抹去了？ 还有哈拉尔…… 莉莉丝也就算了，哈拉尔的存在明显还是为人所知的，那么为什么就连关于他的记忆，也修改了？ 这是谁做的？ 这有什么阴谋？ 这是否还关系到了她自己？ 不…… 有关莉莉丝的记忆被替换成她，这必然关系到她自己！ 又或者说，这记忆的混乱，也和她的穿越有关？ 夏洛特的神情渐渐凝重。 她只觉得这错乱的记忆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而这，也很可能关系到真正历史中莉莉丝的“疯狂”。 “该隐大人，我听奈斯的族人讲述我沉睡之后发生的事，他们所描述的那位血之真祖……真的是您吗？” 巴达克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 巴达克连连摇头：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在他们的描述中，那位血之真祖是如此残暴无道，我不认为那是您。” “为了让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园，您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血脉本源，这样仁慈的您……是绝不会为了更进一步，向血族大开杀戒的！” 所以……刚刚才会在那些奈斯血裔面替我说话吗？ 夏洛特的心情有些复杂。 老实说，巴达克的记忆是将她和莉莉丝混淆了。 他记忆中那些真祖力挽狂澜，为了氏族的未来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力量的经历，都不是夏洛特，而事实上应该是莉莉丝做的。 当然，种种迹象标明，那个“残暴无道”的血之真祖，很有可能也是莉莉丝就是了。 “该隐大人，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关键的事，您能为我解惑吗？” 巴达克请求道。 他的神情带着忧虑，看起来似乎相当不安。 看着这位前第三军团长，夏洛特沉默片刻，说道： “你的确忘记了一些关键的事。” “我的确是赐予了凡人血裔的力量，但是……带领你们建立自由城邦联盟，带领血裔真正走向崛起的，并非是我。” “至少……从我目前‘恢复’的记忆来看，那不是我。” “不是您？这怎么可能？难道您是说，我的记忆被修改了？所有血族的记忆都被修改了？” “这……不可能，我已经检查过自己的记忆了，我的确是忘记了一些事，但我的记忆，绝对没有被人修改过！就算是神明，想要修改记忆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那……如果修改记忆的，不是‘人’呢？” 夏洛特反问道。 巴达克微微一怔，而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夏洛特叹了口气，道： “巴达克，先不要继续纠结记忆的问题了，我会慢慢弄清楚真相的，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自然，您是我们的始祖，伟大的血之真祖，听从您的号令，本就是我应做的事。” 巴达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夏洛特微微一顿，心情更加复杂。 她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替我整合奈斯氏族的力量吧，既然奈斯氏族如此敬重你，我想……你应该可以帮助我，让他们放下对我的戒备，向我宣誓效忠。” 巴达克点了点头： “一切听从您的指示。” “另外……今天我们的交流，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夏洛特想了想，又神情严肃地说道。 巴达克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我明白。” ———— 补昨晚的 -140- 惊恐不安的奈斯血裔 中央城堡之外。 奈斯氏族的成员们聚集在广场上，看着紧闭的城堡大门，神色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脸上的忧虑也越来越甚。 特别是那些高阶血族。 中低阶的血族还好，他们大多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只是从尊长口中听说过真祖的可怕，但这些高阶血族很多都亲身感受过真祖的恐怖，此时此刻的漫长等候，让他们如坐针毡。 “大长老阁下！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终于，有高阶血族忍不住问道。 大长老罗宾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 “不然呢？” “那可是真祖啊！大长老阁下！您忘记了我们是如何抹除祂的痕迹，如何镇压那些王权血裔了么？祂一定是回来惩罚我们的！祂一定会将我们作为祂恢复力量的食物一一吞噬！” 高阶血族焦急又恐惧地说道。 周围的其他高阶血族也纷纷附议，神情惊惧： “是啊！大长老阁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祂是来清算我们的！祂一定是来清算我们的！” 大长老罗宾公爵看了众人一眼： “那……你们的意思呢？” “反击！当然是反击！祂现身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们，一定是祂的力量还没有彻底恢复！” “我们现在还掌控有神器，神明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在祂还虚弱的时候，我们应该抓住机会，将祂封印起来！” “不，应该是撤退！祂就算是力量没有完全恢复，但毕竟是我们的始祖，哪怕是血脉的压制，也足以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 “没错！我们应该趁着巴达克大人牵制祂的时候，迅速撤离，然后向其他氏族求援！就算是有着矛盾，但若是其他氏族知道祂回来了，一定会愿意放下成见，与我们一起对抗祂！” 高阶血族们七嘴八舌，意见也并不一致，不过……对真祖的恐惧与敌对，是所有人的共识。 大长老罗宾不置可否。 他看向了几位长老会的公爵。 除了巴达克长老之外，奈斯氏族共有八位传奇。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为了争夺落星王位，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此时此刻包括月神岛的精灵血裔在内，奈斯氏族所有的传奇几乎都到了。 不，更准确地说，不只是传奇血裔，奈斯氏族的中高血裔，几乎大半此时此刻都聚集在驻地。 这也正是血之伯爵们意见分裂的原因。 有人认为此时此刻是奈斯氏族难得地汇聚了举族之力的时刻，正好凭着人多的优势趁着回归的真祖力量不强的时候将之封印。 也有人认为这简直是倒霉，奈斯氏族的主力现在全在这里，要是真祖大开杀戒，恐怕明天奈斯就会从六大氏族中除名，所以他们强烈支持迅速撤离。 不过，与那些惊惧不安的伯爵不同，血之公爵们虽然也神情凝重，但是却要冷静不少。 不仅如此，几位从沉睡中惊醒的资深老公爵，看着紧闭的城堡，更是陷入了沉思。 “查尔斯阁下，您……怎么看？” 大长老罗宾看向了其中一位蓄着山羊胡的公爵。 查尔斯·奈斯，奈斯氏族最为古老的血之公爵之一，也是目前奈斯氏族除了巴达克外资历最深的长老。 他与巴达克一样，同样从千年圣战中苏醒，也同样亲历过血之真祖独霸大陆的那个时代。 听了大长老的询问，这位老资历的血之公爵迟疑了一下，说道： “巴达克大人说的不错，归来的真祖冕下……行事风格好像是和我记忆中的那个祂不太一样了。” “查尔斯大人，您……您是说，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待，继续观望吗？这这这……这是否太冒险了？” “是啊！那可是真祖冕下啊！如果……如果祂只是为了稳住我们，在拖延时间呢！” 血之伯爵们忍不住道。 查尔斯老公爵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道：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恐惧，说实话，我也同样恐惧，不过……我们现在必须要认清楚两个事实。” “第一，我们这些老骨头们或是在千年血战中受创，或是在星月战争中负伤，如今……就算是算上巴达克大人，真正能动用的传奇力量，也不过是巴达克大人，罗宾阁下，约罗克阁下，以及阿莱克阁下四人。” “刚刚那恐怖的血脉压制，我想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在真祖的面前……所有低级别的血裔，都是蝼蚁！” “就算是有着神器，你们认为……凭借四位传奇，能够战胜我们的始祖吗？” 说完，不等众人回答，他看向了几位公爵所在的方向： “阿莱克，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没有人回答。 “阿莱克？” 查尔斯公爵皱着眉重复了一句。 依旧没有人回答。 众人顺着老公爵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血裔精灵阿莱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另外两名从沉睡中苏醒，参加了这次王位争夺的月神岛传奇血裔精灵。 “阿莱克他们人呢？” 大长老罗宾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负责站岗的血族。 他们这些公爵……一个个精力全都集中在中央城堡上，还真没注意到几名传奇血裔精灵什么时候不见了。 刷刷刷，一道道猩红的目光落在站岗的血族身上。 站岗的血族打了个哆嗦，弱弱地往某个方向指了指： “阿莱克大人……阿莱克大人他们刚刚往那边去了……” 那边……？ 奈斯血族们望了过去，而后……发现那是驻地备用传送阵的所在地。 罗宾公爵：…… 查尔斯公爵：…… 约罗克公爵：…… “混蛋！这些月神岛的混蛋！平日里说的多么自信！关键时候跑起路来却这么果决！” 约罗克公爵愤怒地道。 月神岛的三位长老跑路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剩余的奈斯血裔们也骚动了起来。 一时间，他们面露犹豫，窃窃私语，看向传送阵的目光也闪烁了起来。 “怎么？你们也想撤退吗？” 查尔斯公爵看了众人一眼。 “查……查尔斯大人，连阿莱克大人都逃走了，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也……” 有血族忍不住道。 一时间，其他血族也纷纷附和，明显是有了跑路的意思。 显然，三名传奇血裔的偷跑，带来的士气冲击是巨大的。 哪怕是那些刚刚还叫嚣着要团结力量，将真祖封印的伯爵，此时此刻也心虚了起来。 毕竟，连对危险感知更强的传奇都跑路了，他们留在这儿还能做什么？ 看着意动的血族们，查尔斯长老摇了摇头： “跑？你们想跑去哪儿？” “阿莱克等人能跑去月神岛，月神岛能庇护他们，那里毕竟是月神眷顾之地，哪怕是真祖冕下也会给予尊重，但月神岛只会庇护精灵，以及拥有精灵血脉之人。” “阿莱克等人是血族，但也是精灵，你们呢？” 奈斯血族们沉默了。 查尔斯长老叹了口气，接着说： “第二，真祖冕下……应该就是卡斯特尔背后的那位神秘王公了，如果真的是祂，那么……祂其实恐怕早已经复苏数百年了。” “祂恐怕是随着卡斯特尔的战舰一同来落星了，逼退巨兽克拉肯的不是卡斯特尔伯爵，恐怕是祂……能够逼退那样的巨兽，数百年来一直都隐藏身份但如今却公然露面，这说明……真祖冕下的实力，恐怕也已经大为恢复了。” “我刚刚已经感受过了她的力量，虽然还没有记忆中那样让人绝望恐怖，但却已经远非如今衰落的奈斯氏族能够对抗的了，或许柯西冕下在还有可能，但就连柯西冕下……也已经与我们断掉联系太久太久了，我们甚至不知道祂究竟还能不能从星界苏醒……” “逃？能逃到哪里？真祖能够感应到所有血裔的坐标，我们已经直面过祂，又没有神明进行遮掩和庇护，那我们就已经在祂心中做过标记，不论逃到哪里，最终都会被祂找到，哪怕是能逃出去，我们奈斯氏族……也将成为历史了。” 听了查尔斯长老的话，奈斯血族们陷入了沉默。 血族是社会性魔法生物，氏族在血族社会中无比重要。 没有氏族庇护的血族，与有氏族庇护的血族，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各个血族氏族之间向来不团结，如果奈斯氏族彻底衰落，就算是残存的奈斯血族向其他氏族求援，待到其他氏族与真祖对抗的时候，也必然会将他们这些“外人”推到最前面，作为对抗真祖的炮灰。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不，应该说是极大概率的事，血族氏族之间的排外性奈斯血裔们都很清楚。 而若是不投靠其他那些尚有余力的血族氏族，被标记的他们迟早会被真祖找到。 那时候，是生是死依旧是真祖一句话的事。 逃？ 怎么逃？ 分散逃吗？ 那才是找死，神明的速度与凡俗是不同的，那样的愚蠢的选择只会变成被各个击破的局面，甚至可能还不如聚集起来，或许成千上万名中高阶血族同时拼命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但那也很渺茫，蚂蚁再多，对于巨龙来说依旧是蚂蚁。 绝望。 怎么想都很绝望。 实在是奈斯氏族衰落的太厉害。 一场千年血战，两场星月战争，让本就不怎么擅长战斗的奈斯血裔雪上加霜，原本笼罩整个落星岛的禁制也被毁，力量衰弱到甚至都能被舍底特的氏族渗透了。 如果不是衰弱的太厉害，奈斯氏族也不至于与落星王室斗智斗勇还要引入卡斯特尔的力量，如果不是衰弱的太厉害，现在的王位根本不会悬而未定，那些人类贵族根本就不敢反抗。 其他的氏族还好，虽然王公也陷入了沉睡，但大多都和后裔保持着联系，他们的保有实力的公爵又多，一千多年来积累的底蕴也够深厚，完全能够靠着神眷、禁制和神器对抗其他的神明，就连真祖……动手的话，或许也需要掂量掂量。 但他们……却不行。 在不知道卡斯特尔背后神明究竟是谁的情况下，奈斯血裔们就已经忧心忡忡，担心发生冲突之后无法对抗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了。 更别说现在终于破了案，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不只是血族王公，还是血族历史上那位恐怖的真祖冕下！ 这怎么打？ 他们还没出手，对方甚至已经来到他们的大本营了！ 奈斯血裔们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绝望。 看着脸色灰败的血裔们，查尔斯长老叹了口气，道： “诸位，我们现在的处境……的确很危急，不过……却也不是绝地。” 众多血族心中微动： “查尔斯大人，这怎么讲？” 查尔斯长老看向了大长老罗宾： “罗宾阁下，您……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罗宾公爵点了点头，沉声道： “虽然我也很诧异，但或许是出于恐惧，诸位至今为止可能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说着，他环视一圈，道： “诸位没有发现吗？从真祖冕下现身至今，虽然我们与祂发生了剧烈的对抗，但到现在……我们却没有一个族人战死，哪怕是刚刚那些‘冒犯’到祂的血族。” “要知道，在遥远的过去，那样做的血族，早就化为飞灰了。” 听了大长老的话，奈斯血族们微微一愣。 他们互相看了看，而后惊奇地发现，好像还是真是如此。 大长老罗宾顿了顿，接着道： “巴达克大人是坚定的真祖反对派，但即使巴达克大人，面对那一位的时候，态度也直接逆转。” “我想……这其中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道： “或许真如同巴达克大人所言，归来的真祖冕下，与我们记忆中的真祖冕下，并不能相提并论，毕竟……神明的每一次复苏，也是一次‘新生’。” “真祖冕下没有直接动手，那么……恐怕也必然对我们有所求，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们奈斯氏族的生机。” “当然，我们现在知道的情报太少，特别是关于归来的真祖冕下，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从对祂比较熟悉的‘朋友’那里，了解一些更多的细节。” 说着，大长老罗宾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刷刷刷…… 众多奈斯血裔也顺着他的目光投了过去。 数千道猩红的目光齐刷刷望去，顿时集中在正鬼鬼祟祟地往黑暗中躲，一心一意想要当个小透明的尤尔斯特身上。 尤尔斯特：…… ———— 补昨天的，算了……哪天宽裕的话更个二合一吧。(:3」∠) -141- 尤尔斯特的诱惑 尤尔斯特显然没有想到大长老会突然提到自己。 被那一道道猩红的目光望着，哪怕是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他，也感到一阵心虚。 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尤尔斯特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后尽可能地做出放松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大家……都想知道什么？” “所有！” 约罗克公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们要知道所有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背叛氏族的，又是什么时候向真祖臣服的，以及……真祖冕下……究竟要做什么。” “尤尔斯特，如果你还认为你自己是一名骄傲的奈斯血裔，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尊长的话，就将你知道的……全部坦白！” 听了约罗克公爵的话，尤尔斯特神情复杂。 他叹了口气，说道： “约罗克大人，您……一直以来都是我敬重的尊长，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成为真祖冕下的追随者，最初只是一个意外，必须承认，哪怕是我，最早也是被迫向真祖冕下臣服。” “不过……正如同巴达克大人所言，如今的真祖冕下……的确与过去的那位真祖冕下不一样了。” “如果让我现在自己做出选择的话，我想……我应该也会愿意向祂效忠。” “原因很简单，因为……如今的真祖冕下，的确是一位仁慈的冕下，而对于失去了神明庇护的奈斯氏族来说，没有什么比向现在的真祖冕下宣誓效忠，更能够应对圣临日带来的危机了……” 说到这里，尤尔斯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奈斯氏族的血裔们。 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自己发言后，尤尔斯特心中稍安。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继续陷入了回忆： “一切……还要从当初的归星计划说起……” …… 关于如何向氏族解释自己对真祖的投靠，尤尔斯特显然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的。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从逐渐意识到夏洛特与记忆中真祖的不同，并决心也将氏族拉拢到真祖一方时起，他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劝说了。 尤尔斯特并没有隐瞒自己成为真祖眷属之后的很多遭遇。 自己为真祖做了什么，真祖的现状，以及真祖对血族究竟是什么态度，他全都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当然，他并没有透露真祖的真实身份就是夏洛特·卡斯特尔。 他只是将真祖之前对自己的救助，自己平日里与真祖的交流时真祖流露出来的对血族的态度，告诉了奈斯血裔们。 同时，他也间接地，将卡斯特尔发生的一些事，将夏洛特做的一些事，冠以真祖的名义。 当然，这也包括真祖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你的意思是说……真祖冕下祂……失忆了？” 听了尤尔斯特的讲述，奈斯血裔们很快就抓到了他话语中的某些关键。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也有些惊疑： “真的假的？” “神明……也会失忆吗？” 显然，虽然血族们拥有近乎不朽的寿命，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对神明有着充分的了解。 像是尼斯和塞巴斯那样的，才是例外。 至少……神明也会失忆，很多血族倒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活得够久的公爵们。 听了尤尔斯特的话，几位奈斯氏族的公爵纷纷心中一动，陷入了沉思： “失……忆？莫非……传言是真的？真祖冕下并非是失踪，而是被柯西冕下他们围攻之后陷入了永眠？” “如果是从永眠中苏醒的话，那……或许的确可能不一样了。” 公爵们窃窃私语。 “罗宾大人，查尔斯大人，神明……真的也会失忆吗？” 看到他们表情变化，一些中低阶的血族忍不住问道。 大长老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 “如果是从‘陨落’中复苏的话，神明的确会失去记忆。” “那……那岂不是说明，祂的确可能与过去不一样了？” 有血族问道。 查尔斯长老摇了摇头：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神明的复苏过程，本也是一个找回自身记忆的过程，随着神明力量的恢复，神明的记忆……也会随之恢复。” 说罢，查尔斯长老再次看向了尤尔斯特： “尤尔斯特，就算是真祖冕下失去了记忆，现在的祂……应该也恢复了不少力量和记忆了吧？”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没错，自从我向真祖冕下臣服之后，真祖冕下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沉睡，而祂的每一次沉睡，力量都会进一步增强，记忆也会随之恢复。” “但让我感到振奋的也正是这一点，哪怕是真祖冕下恢复了部分记忆，祂也依旧没有变成历史上那个残暴可怖的真祖冕下。” “不仅如此，当我试探着交流的时候，祂老人家甚至会表示出对过去的自己竟然会做出那样残暴之事而感到不解。” “各位长老，各位尊长，各位兄弟姐妹，真祖冕下……的确不一样了，如果是现在的真祖冕下，我想或许可以再一次带领我们走向辉煌，就如同一千五百年前那样！” “大家别忘了，真祖冕下毕竟是我们的始祖，在真祖冕下失踪的这些年里，虽然没有了吞噬的恐怖，但我们血族的整体实力，却也一直停滞不前不是吗？” “真祖冕下之后……我们甚至没有出现真的血裔王公！” “我们的力量都来自真祖冕下，虽然我们已经摸索出了能够增强力量的道路，但归根结底，唯有真祖冕下的存在，唯有真祖冕下的血脉赐予，才能让我们走的更远！” “真祖冕下……已经不是过去那位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恐怖神灵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成为真祖冕下的追随者，不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吗！” “各位，想想看！我们奈斯氏族已经没落了，但是……但是如果我们成功追随了真祖冕下，我们一定可以再次崛起，超越其他氏族，甚至成为新的王权血裔也不一定！” “想想看！想想未来的我们成为舍底特仰望的存在，想想那些趾高气昂的瓦德拉特也不得不对我们敬重三分！” 尤尔斯特神情真挚恳切，低声诱惑道。 听了他的话，奈斯血裔们窃窃私语，若有所思。 血之真祖留下的传说与记忆太过恐怖，足以让任何血族谈之色变。 但同样的，血之真祖尚未“疯狂”之时，带领血族登上大陆之巅的时代，也的确令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血族回忆起来的时候心潮澎湃，而没有经历过的则心生向往。 不得不说，尤尔斯特如此讲述，在真祖的压力下陷入了惊惧的奈斯血裔，倒是真的有不少出现了动摇。 不过…… “尤尔斯特，你说的，真的都是真的吗？我们如何才能相信你没有欺骗我们？” “是啊，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如果这是一场骗局呢？” 一些奈斯血裔忍不住道。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 “大家已经见证过真祖冕下的力量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有什么好欺骗大家的呢。” 奈斯血裔们沉默了。 是啊，见证过刚刚真祖的力量，还有什么好欺骗的呢。 挥手间轻易地便将几乎所有的奈斯血裔镇压，那等血脉的压制，那等恐怖的力量……绝不是现在的奈斯氏族所能抗衡的。 回想着刚刚来自灵魂与血脉的战栗，血族们一个个又忍不住露出恐惧与后怕来。 当然，他们绝不会想到，刚刚那种笼罩整个奈斯驻地的大规模神力释放，哪怕对于现在的夏洛特来说，也是一种惊人且不可能持续太久的消耗就是了。 一番心理斗争后，奈斯血裔们动摇的更多了。 但即使如此，也依旧有相当多的血裔面露担忧： “可是……我们如何能保证真祖冕下，不会再次成为那样恐怖的真祖冕下呢？” “是啊，祂是我们的始祖，我们的生死全都在祂的掌握之中，谁知道祂是不是又一次要‘饲养’我们呢……” 当然，有迟疑与反对，就有动摇与赞同： “说的没错，但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说是生死被真祖冕下掌握，可世界上，又有什么人能够真正脱离神明的掌控呢？” “柯西冕下呢！难道你们就忘了柯西冕下吗！如果向真祖冕下臣服，那不是对柯西冕下的背叛吗！” “不不不……如果真的要说背叛的话，应该也是柯西冕下和我们背叛了真祖冕下吧？” “那是背叛吗？那是起义！” “对真祖冕下来说，应该就是背叛吧。” “……” 奈斯血裔们议论纷纷，意见也各自不同，一时间甚至还有吵起来的趋势。 看着乱嗡嗡的广场，大长老罗宾公爵微微皱眉： “肃静！” 传奇血裔的威压横扫四周，感受着高位血族的血脉压制，奈斯血裔们纷纷安静了下来。 罗宾公爵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了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约罗克公爵身上。 大长老心中微动，问道： “约罗克，你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是想到了什么吗？” 约罗克公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大长老阁下，我的确想到了一些事，不……应该说，我忽然感到有些困惑。” “哦？说来听听。” 大长老罗宾示意道。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说： “我们在这里争吵了这么久，就连心中的信仰也出现了动摇，但即使如此，也依旧没有人感应到柯西冕下的信仰……” 大长老的眼神瞬间犀利： “你……想说什么。” 约罗克公爵顿了顿，继续道： “我只是在想……柯西冕下，是否真的陨落了呢？” 沉默。 这一瞬间，场上的血族突然再一次集体陷入了沉默。 看着神情越发动摇的血裔们，大长老罗宾皱了皱眉。 他不满地看着约罗克公爵，声音也有些冷： “约罗克，你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吗？” 约罗克公爵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不过……大长老阁下，您真的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吗？身为柯西冕下的神眷者，您最近的一次观占，又是什么时候呢？” 大长老沉默了。 约罗克公爵继续道： “族人们意见不一致，这太正常了，说实话，哪怕是我，现在也依旧心存疑虑，但即使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尤尔斯特说的真的是真的话，那对于我们奈斯氏族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个新的机遇……” “大长老阁下，我建议，既然大家迟迟无法做出决定，那么……为什么不采用我们奈斯氏族最古老，也最有效的做法呢？” 罗宾公爵微微皱眉： “你想用……观占？约罗克，恕我直言，即使你拥有柯西冕下赐下的智慧圣器阿达斯特，你也依旧做不到观占神明。”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自己无法观占神明，但我们也不需要观占神明，我们只需要观占奈斯氏族的未来就可以了。” 大长老罗宾摇了摇头： “我们的未来已经牵涉到了神明，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神明之一，神明的力量远超凡俗想象，奈斯氏族的命运已经与真祖冕下分离不开，你的观测不会有结果的。” 约罗克公爵并不否认： “您说的对，如果是依靠我的力量，的确无法进行真正的观占，但……如果让能够做出真正观占的人来进行观占呢？” 听了他的话，大长老的目光微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 约罗克公爵意味深长地道： “大长老阁下，您应该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能够观占神明的存在，我们奈斯氏族的确存在这么一位，而且……我认为她过去的渎神观占，很有可能真的是事实……” “柯西冕下……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陷入永眠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我认为正是免除她那不公正的罪责，请她出来，再次对我们氏族的未来进行观占的时刻了。” ———— 嘶，不太满意，感觉节奏有点慢了。 -142- 奈斯氏族的臣服 这是一座阴森肃穆的古堡大厅。 大厅的四周，雕刻着神话传说的黑色石壁影影绰绰，四尊背生蝠翼的恶魔雕像手持三叉戟，端坐在大厅内，看守着中央那孤零零的棺木。 棺木的盖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开启，里面空无一人。 而在大厅的另一边，那小小的，有着层层叠叠的魔法封印的铁窗前，一位身穿黑裙的女性血族正站在那里，她的侧脸端庄美丽，猩红色的眼眸似有星光。 一条条铁链锁在女性血族的身上，与大厅中央的棺木彼此相连，似乎将女性永远地禁锢在了这个被层层封印的房间内。 不过，女性血族却似乎早已习惯。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默默地远望着天空，透过层层铁栏，遥望着天边那朦胧的银月。 一阵阵冷风吹来，吹起了她那棕色与银色交织的长发。 她轻轻捋了捋发丝，猩红色的目光注视着那朦胧之中隐约笼罩上了一层血色的月光，神情微动。 “起风……了呢。” 她喃喃道。 咯吱咯吱声音从身后传来，古堡大厅那紧闭的大门被一连串魔法的光辉点亮。 缠绕在其上的锁链和血藤迅速退去，而厚重的大门也随之缓缓移开。 光亮照了进来，而伴随着光亮的，还有一连串低沉的脚步。 女性血族却并未回头。 她收回遥望月光的目光，一声轻叹： “罗宾阁下，你们……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低沉的脚步声微微一顿。 阴影敛去，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来者的身份，那不是别人，正是奈斯氏族的大长老罗宾公爵。 看到罗宾公爵，立在棺木四周的恶魔雕像立刻行礼： “罗宾大人。” 罗宾公爵点了点头，而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了站在铁窗前的血族女性： “尤金妮亚，你……已经知道我为何要来了？” 名为尤金妮亚的女性回过头来，面露感慨地看着神情肃穆的奈斯氏族大长老，叹道： “对于观者来说，提前预知来者的来意是一项基本本领。” “罗宾大人，看来，您果然也早已经遭受到了背叛的反噬，失去了部分力量了呢。” 大长老罗宾神情莫名： “那么……你已经知道真祖冕下回来了？” 尤金妮亚点了点头： “我虽然被禁锢在这里，但却也不是聋子和瞎子，刚刚那种让人熟悉又战栗的气息，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那位伟大的冕下才拥有了。” 说着，尤金妮亚再次看向了罗宾公爵： “罗宾大人，既然您选择来到这里，那么……我可以认为，您也终于已经认清楚了现实，知道我们再也无法获得柯西冕下的庇护了吗？” 听了尤金妮亚的话，大长老罗宾有些沉默。 许久后，他才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女性血族，闷闷地说道： “尤金妮亚，我们依旧都记得柯西冕下的存在，你也曾经是柯西冕下的神眷者，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对于神明来说，只要不被遗忘，就不存在真正的永眠，只要不被遗忘，就依旧有归来的时候。” “或许柯西冕下真的陨落了，但只要有人还记得祂，只要我们都还记得祂，祂就依旧有着归来的一天。” 尤金妮亚点了点头： “您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过……我也必须要提醒您，这种说法，同样适用于我们伟大的始祖。” “不然的话，也不会存在我们今天这久违了七十五年的见面了。”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 “此外，我还要再次强调，我从来都不是柯西冕下的神眷者，我侍奉的只有观占，我是观占的圣女，我是预之魔女，这是当初疯狂前的真祖冕下赐予我的使命，如果说我真的属于谁的神眷者的话，那也应该是曾经的真祖冕下。” 大长老罗宾微微一顿： “曾经……的吗？” 尤金妮亚看了他一眼： “也包括现在的，如果……祂老人家愿意接受我这个曾经背叛过祂的罪人的话。” 罗宾公爵目光微动： “你已经……做过观占了？” 尤金妮亚向前走了一步。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另外一边的侧脸展现了出来。 那是半张苍老的脸颊，深刻的皱纹不断蔓延，甚至隐隐有向另外半边青春靓丽的侧脸蔓延的趋势。 越来越多的银色在棕发间蔓延，就连她另外半边身体，也在迅速地苍老灰败。 看到尤金妮亚的模样，大长老罗宾神色一凝，表情顿变： “这是……命运反噬？你竟然在锚点不足的情况下强行进行了神视观占？！” “为什么不等我们揭开封印，为你提供观占用的信仰锚点？以凡人之身施展神灵的力量，你不要命了？” 尤金妮亚却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并不在意。 她只是微微一笑，说： “我毕竟是奈斯氏族的一员，在氏族遭受危机，在血族面临重要抉择之时，理应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柯西冕下已经陨落，我也并不具备成神的资格，你们说的很对，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是永远不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锚点的。” “当然，这也同样适用于你们，我们都不能获得锚点，而我……也绝对不会借用柯西冕下的锚点。” “因此，在感知到伟力降临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做过观占了。” 大长老罗宾皱了皱眉： “你没有想过代价吗？” 尤金妮亚摇了摇头： “代价？无非多沉睡一段时间而已，最多再失去一些记忆，反正对我来说也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我毕竟是二代血裔，也没有直接窥探神明的秘密，这种程度的反噬，死是死不了的。” 大长老罗宾沉默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性，问道: “可以……告诉我你观占的结果吗？” 尤金妮亚笑了： “罗宾大人，您来到这里，我想……对于我观占的结果，您心中应该也已经有了答案了吧？” 说着，不等罗宾公爵回答，她就接着道： “我们奈斯氏族自从背叛之后，便一直衰落，我们被神圣王庭打压，我们内部出现分裂，我们的实力更是一直停滞不前……” “这是背叛的代价。” “纵使我们曾经的背叛也是出于理性，但背叛，就是背叛。” “更别说，我们都对曾经的那段记忆感到模糊，谁知道我们当初做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而现在，是时候再次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了……” “我的力量太过弱小，我无法看清楚真祖冕下身上的迷雾，但唯有一点我非常肯定——” “在我观占氏族的未来之时，我看到了光，那是真祖冕下的光。” “归来的真祖冕下，便是我们的未来……” 大长老罗宾再一次沉默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绯红色的眼眸中已经带上了坚定。 他再次看向了尤金妮亚，叹道： “尤金妮亚……或许我们过去立场不同，但不论如何，我都必须承认，你的确是一位合格的圣女，也是包括我在内，值得所有奈血裔尊敬的长老。” 尤金妮亚微微一笑： “感谢您的称赞，能够看到您选择正确的道路，我的一番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只是可惜，不能和真祖冕下见面了，下一次苏醒，真的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大长老罗宾顿了顿，道： “我们会向真祖冕下说明你的事的。” 尤金妮亚却摇了摇头： “向真祖冕下寻求帮助为我恢复力量吗？不，不用，这次观占并非是我心血来潮，陷入沉睡也是我主动的选择。” “我想你应该记得我说过，对于观占我有着特殊的感知，对于世界我也有着特殊的感应。” “每一次观占，世界的未来都会发生变化，而最近，我发现这种变化似乎也在增多。” “冥冥之中，似乎有更加强大，也更加神秘的力量介入其中……” “罗宾大人，虽然我看到了奈斯氏族的未来，但整个世界的未来，却充满了不确定性，不仅如此，这种不确定甚至从‘未来’蔓延到了‘现在’。” “我无法判断那是为何，这或许与我混乱且残缺的记忆有关，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现在……恐怕还不是我和真祖冕下正式见面的时候。” “我是观占的圣女，我是世界的见证者，在我关于过去的混乱记忆进一步清晰之前，或许并不适合与真祖冕下相见。” 听了尤金妮亚的话，大长老罗宾的神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我明白了。” “此外……” 尤金妮亚话锋一转： “在再次沉睡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转达给您，以及……我们归来的真祖冕下。” 罗宾公爵愣了愣，而后神色也郑重了起来： “你说吧，我会牢记在心，也会转达给真祖冕下的。” 尤金妮亚神色一肃，表情也认真了几分： “罗宾大人，正如同归来的真祖冕下与我们记忆中的真祖冕下不同一样，归来的柯西冕下……也不一定就是我们记忆中的柯西冕下。” “柯西冕下已经陨落，请放弃重新唤醒祂的打算吧。” 听到这里，大长老罗宾微微一愣，而后表情微变： “什么意思？你……观占到什么了吗？” 尤金妮亚苦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罗宾大人，这一次……我是真的不能说了，因为如果说了，我恐怕就要陷入真正的‘永眠’了。” “我还不能‘永眠’，至少现在不能。” 大长老又一次沉默了。 他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么……你想要转达真祖冕下的话，又是什么呢？” 尤金妮亚神色一肃，说： “我在观占的时候，看到了些许过去的记忆碎片，这似乎是留在我记忆深处的一道心灵暗示，我想……这或许源于过去的真祖冕下。” “那是过去的真祖冕下，对复苏的真祖冕下的忠告——” “不要试图改变正在发生的历史，需要改变的……是未来。” …… 夏洛特和巴达克交流的时间并不算短。 在再三确定记忆大规模缺失的他真的无法帮助自己理清“历史”之后，夏洛特最终也只得放弃。 她无法从巴达克这里得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又为什么会遗忘莉莉丝和哈拉尔。 不过，她也并没有气馁。 在这个时代搞不清楚，或许等她下一次回到神话时代，会有机会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说不定。 她对于莉莉丝和哈拉尔还是有感情的，巴达克的“遗忘”就仿佛一根刺，夏洛特无论如何也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为了消失的莉莉丝，为了情况不明的哈拉尔，也是为了她自己。 当然，这些事要一步一步做。 当前紧要的事，还是趁着巴达克的威望，早日将落星王国和奈斯血裔的力量整合。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巴达克： “巴达克，对于劝说奈斯氏族向我效忠，你有几分把握？又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巴达克犹豫了一下，说道： “如果单纯只是让他们臣服的话，可能容易一些，但要想让他们效忠的话，恐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您知道的，很多血族，都对您无比恐惧。” “恐惧能够带来臣服，但效忠……却很难，这都需要时间。” 夏洛特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慢慢来吧，至少比敌对要强。” 想要让奈斯血族发自内心地臣服的确很难，夏洛特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 日久见人心，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渐渐收拢这些血裔的心的。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武器。 与过去的“真祖”不同，她是打算传教的，而信仰……本就是利于臣服和统治的工具。 “走吧，出去看看吧，这些奈斯血裔……恐怕也都快等的心惊胆战了。” 说完，夏洛特从王座上站起，朝着城堡外走去。 巴达克点了点，恭敬地跟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离开城堡。 奈斯氏族的血裔们，依旧聚集在城堡前的广场上。 看到夏洛特现身，数千道目光顿时投了过来。 夏洛特看了巴达克一眼，示意他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还不等巴达克行动，广场上的奈斯血裔们却先一步行动了。 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下，在巴达克呆愣的眼神中，只见数千名奈斯血裔在几位血之公爵的带领下突然齐刷刷地向夏洛特跪拜了下来。 他们单膝跪地，双手放在身前，行了血族古老的臣服与效忠礼，整整齐齐的声音，顿时在奈斯驻地的上空响起： “奈斯氏族……恭迎永夜的君王，不朽的化身，黑暗支配者，血族至高无上的始祖和领袖，伟大的真祖冕下回归！” —————— 周末出差，明天的更新可能不稳定，先提前说一下…… -144- 转达（6000） “救救……我？” 听着石门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夏洛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没办法，实在是这事太邪门了，象征着观星者柯西的星辰竟然变成了一座封印的石门，石门后还传出求救，然而偏偏石门上又有封印者留下的警告…… 怎么看怎么邪门。 特别是石门上那留下的通用语警告。 从残存的力量上看，这石门上的文字应该不过数百年之久，具体的时间应该在三百到四百年之间……这是夏洛特凭借着从尼斯那里学来的魔力勘探粗略判断出来的，至于尼斯怎么学会的，又是干什么的，估摸着和挖遗迹或是掘坟脱不了干系。 只是，三个“不要打开”逐渐递进的颤抖和潦草，那字迹中越来越显着的疯狂、慌乱和绝望，哪怕是夏洛特这个通用语书写能力堪比乌龟爬的渣渣也能感受出来。 再配上那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却又无孔不入的呼救声，以及那带给她致命吸引力和亲和力，却又被血之圣典直接警告的白色雾气…… 夏洛特只觉得背后发凉，一阵惊悚。 她没有犹豫，当下运转神力，想要尝试着看能不能将这石门从自己的意识空间中给踢出去。 没办法，谁脑子里装了个这样的东西，都会睡不着觉的。 但她很快失败了。 这石门就像是钉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哪怕是夏洛特动用自己的神力进行精神世界的分割，也无法将之分割出去。 夏洛特又仔细查探了一番，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石门并非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应该是夏洛特的意识空间连接到了某处真实存在的异空间。 这种连接几乎与她的意识绑定，换句话说，除非她将自己的意识抹除掉，不然的话，她根本没办法将这种连接断开。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洛特心中微沉。 她不清楚这倒霉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呼救的到底是不是奈斯氏族失联数百年的血族王公观星者柯西。 但凭借着直觉，这石门，以及这石门之后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不仅如此，能够让血之圣典都示警，这玩意儿绝对存在巨大的隐患和危险！ 沉吟片刻后，夏洛特再次动用神力，附加在了石门上的封印上。 这种封印很复杂，也很高级，以她现在的魔法知识，让她单独施展肯定是做不到的。 好在的是，第二次穿越历史的时候她靠着精灵的魔法书，也过类似的封印魔法，进行过一定程度的学习。 精通达不到，但借助已有的封印，照猫画虎，利用神力加固一下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不仅如此，收服了奈斯氏族，她意识中的血之圣典也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虽然夏洛特还没有仔细查看到底是什么，但应该是和观占之道有关，很可能是观占之道的篇章进一步完善了。 观占之道不仅擅长观占和灵视，同样擅长封印，至少……夏洛特脑海中就多出来了好几个封印类的天赋魔法。 血之神力绽放，笼罩在石门上的封印上。 很快，石门上那已经有些黯淡的铭文变得明亮了一些。 感受着铭文中那重新凝聚的力量，夏洛特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这种做法并不足以弥补石门四周的裂痕，但却显着增强了上面的封印。 很快，逸散的白雾就有了显着减少，而那若有若无的呼救声，也随之减弱，从静下心来能听的一清二楚，衰减到仔细感知才能勉强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 做完了这一切，夏洛特依旧不放心。 她操控神力，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施展出了一道血族天赋魔法血之囚笼】，将石门所在的区域全部封闭。 这天赋魔法就是夏洛特脑海中新多出来的其中一个，属于高阶魔法，平日里，夏洛特肯定是施展不出来的，必须要经过一定的学习才行。 但现在，她激发了自己的神力，属于“真祖解放”，在“半神”状态下，解构并直接施展这个级别的魔法，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算困难。 当然，神力消耗肯定是不小的，属于力大砖飞，花费更多的神力，来使用等级较低的术法。 但现在，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夏洛特暂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神力没有了可以再补。 但这石门……邪门是真邪门，夏洛特是一刻都放心不下。 绯红的光辉笼罩石门，将一切包裹其中。 这下子，求救声彻底听不见了。 夏洛特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血之囚笼上留下了一道属于自己的精神力，用于监视石门的状态，而后退出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跪拜了一地的奈斯血裔们。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夏洛特的精神世界里进行的，虽然夏洛特感觉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现实世界中只是一瞬。 不过，夏洛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只见朝着她跪拜的血族们，一个个的，全都抬着头看着她，神情呆滞。 他们瞪大了眼睛，神情中带着敬畏、骇然以及不可思议。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顺着众多血族的目光追溯，很快意识到他们并非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身后的天空。 嗯？ 天空？ 为了维持逼格，夏洛特没有回头，不过，不回头不代表着无法知晓这些血族看到了什么。 她意识蔓延，视野转换，借助刚刚与奈斯血裔们建立的联系，很快获得了他们的视野。 而后……夏洛特就看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轮高悬在天空的庞大血月。 那真的是一轮庞大的血月，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血色的光辉照耀大地，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而且……就精准地挂在夏洛特身后，就仿佛从她背后升起，代表她自己一样。 哪怕是夏洛特有所准备，当她看到那几乎占据半边天空的血月之后，一时间也有些呆滞。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画面的确非常具有冲击力，也是因为夏洛特对这样的景象也并不算陌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血族的典籍，特别是从新月王国王家图书馆中那本《血月之歌上看到的一些关于血之真祖屠戮血族与众神的描述—— “宏伟的血月遮蔽了天空，” “疯狂的真祖登临了王座，” “绯红的光芒带来黑暗与恐怖，” “神明陨落，秩序崩塌，整个世界都在恸哭……” “……” 显然，这幅景象与当年疯狂的血之真祖爆发力量之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那轮巨大的血月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 在夏洛特的意识回归现实后没多久，它就消失了。 绯红褪去，天色重新被黑暗笼罩，而广场之上，奈斯血裔们却集体陷入了失语。 当他们再度看向夏洛特的时候，目光已经重新带上了惊惧。 夏洛特有些心虚和头疼。 她不知道刚刚那血月异象为何会出现，但毫无疑问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刚刚……干了啥？ 是因为她与奈斯氏族建立了“联系”？ 还是说，是收服了奈斯氏族之后，血之圣典进一步完善后的变化？ 又或者说……是因为她刚刚惊动了那座神秘的“石门”？ 夏洛特不清楚。 她甚至不清楚这异象覆盖的面积有多广。 夏洛特看向了奈斯血裔们。 奈斯血裔们也看向了她。 如果不是夏洛特的神威还在释放状态，这些奈斯血族说不定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 夏洛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刚的异象，但她略微思考之后也就不再解释，而是对奈斯血裔们道： “从今日开始，我将对效忠于我的奈斯血裔进行庇护，望你们忠于职守，恪守血族的秘密，牢记自己的忠诚。” “切记，我……讨厌背叛，但同样的，我并非暴君，对于忠诚的子嗣，我亦不会吝啬赏赐。” “奈斯的血裔，望你们牢记今日之誓言……” 语毕，绯红色的雾气蔓延，夏洛特的身影缓缓消失。 她传声给巴达克，命令巴达克替她善后后，就……直接开溜了。 而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消散，奈斯氏族的血裔们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们互相看了看，纷纷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惊惧和茫然。 这就……结束了？ 真祖冕下离开了？ 祂真的变了性了？ 但……但刚刚那代表着毁灭和疯狂的异象又是怎么回事？ 那……那不是传说中，真祖冕下施展伟力吞噬世界和神明之时才有的景象吗？ 祂刚刚……原来不是要对奈斯氏族动手吗？ 祂……真的不再是那个疯狂残暴的恐怖存在了么？ 奈斯血裔们惊魂未定，就连几位传奇级别的血之公爵也是一身冷汗。 直到巴达克那严肃的声音响起： “诸位，始祖冕下的归来，仍是秘密，今日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必须烂在肚子里！” “各位牢记始祖冕下的神谕，从今日起，我们奈斯氏族效忠的最高领袖，就是伟大的真祖冕下了。” 听了巴达克的话，奈斯血裔们迟疑了一下，随后纷纷俯首。 虽然对刚刚发生的异象感到惊疑不定，虽然内心依旧惶恐迷茫……但既然连巴达克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 至少……巴达克大人肯定是会为奈斯氏族的未来考虑的。 毕竟，他老人家可是奈斯氏族的建立者之一，也曾经是柯西。冕下坚定的支持者。 “巴达克大人……一定是经过深谋远虑做出的决定吧？” “巴达克大人的选择……肯定是正确的。” 奈斯血裔们在心中如此自我安慰。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台上的巴达克，心中也是虚的一批。 只不过，有一点却是事实，那就是此时此刻的奈斯氏族除了臣服之外，的确已经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而至于观星者柯西…… 身为永生种，血族的信仰本就不像其他种族那么坚定，又直接失联了数百年，显然……奈斯血裔们对自家神明的信仰是有的，但可能并不多。 此时此刻胡萝卜加大棒，他们全都跪了。 “罗宾，约罗克，始祖冕下已经归来，你们……现在应该知道落星王位该如何处置了吧？” 神情严肃，但面对数千名血族心里也慌得一批的巴达克又看向了几位公爵，问道。 约罗克公爵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大长老罗宾，大长老罗宾叹了口气，恭敬地道： “落星王位……自然应该由前任国王指定的合法王位继承人——卡斯特尔的夏洛特继承。” 巴达克点了点头： “嗯，很好，就如此去办吧，都是自己人，左右倒右手而已，不如说这样对于我们奈斯氏族来说，反而是更好的结果，能够获得真祖冕下的认可，对于各位以及各位身后的族人来说，最好不过了，至于丁香家族……小动作还是太多了，本来也就不适合作为与奈斯合作的王位继任者。” 听了巴达克的话，奈斯血裔们倒是意外地没有反驳。 事实也正是如此，丁香家族本就是墙头草，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在神圣王庭的支持下夺权了。 几位血之公爵互相看了看，面对巴达克的姿态也更加恭敬： “您说的是。” 看到几位公爵态度端正，巴达克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当他看向大长老罗宾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神情肃穆，似乎话要说。 巴达克心中一动： “罗宾，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罗宾公爵点了点头： “巴达克大人，预之魔女尤金妮亚在沉睡之前做了神视观占，她观占了奈斯氏族的未来，也在一定程度上观占了真祖冕下。” “她神视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她也有重要的话，需要转达给真祖冕下……” “预之魔女？” 巴达克心中微动。 …… “预之魔女？” 城堡之中，看着姿态恭敬的奈斯大长老罗宾公爵和约罗克公爵，散去了神力的夏洛特目光微凝。 她调动了一下阿尔布雷希特相关的记忆以及自己知道的种种情报，又借助观占之道进行了一番感应，很快就心中一动，神色恍然，终于意识到了对方到底是谁： “啊……原来如此，那位波尔德城的安娜女士，就是她的化身么……” “她原来竟是奈斯氏族的圣女……” “这么说的话……果然，落星议会长斯塔福德伯爵提到的神秘占卜师，恐怕也是她的化身吧？” 说完，夏洛特看向了奈斯氏族的大长老： “说吧，她有什么想要转告我。” 大长老罗宾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尤金妮亚的话转述给了夏洛特。 夏洛特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不要试图改变正在发生的历史，需要改变的是未来……么。” 不得不说，这一刻夏洛特的内心是相当震动的。 夏洛特的穿越她是最大的秘密，至今为止无人知晓，这其中有血之圣典保护，而血之圣典……本就能够反制术。 能够观占神灵的观占魔法，必和神力有关，甚至很可能就是神术，有血之圣典在，除非夏洛特主动放弃防护，不然别人是观占不了她的穿越的。 所以……尤金妮亚肯定是不可能知道她的秘密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尤金妮亚说这是来自过去真祖的启示，莫非……这真的是过去的莉莉丝借助尤金妮亚的观占来向夏洛特传达的某种讯息？ 预之魔女尤金妮亚或许在观占中看到了什么，得到了某种来自过去的预言？ 只是……这种预言又是什么意思？ 莉莉丝……知道她会穿越？ 莉莉丝在警告她不要改变历史？ 自己的穿越……不仅和血之圣典有关，也和莉莉丝有关？ 但“正在发生”的历史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又叫做“正在发生”？ 夏洛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尤金妮亚……她在哪里沉睡？” 想了想，她问道。 大长老罗宾公爵叹了口气： “真祖冕下，尤金妮亚已经主动陷入沉睡，沉睡前她有言，现在并不是和您相见的时候。” 夏洛特微微蹙眉。 观占之道的超凡者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神神叨叨的。 越是实力强大的观占之道血族，就越像个神棍。 夏洛特很好奇，她真的很想将对方从棺材里薅出来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同样的，作为对“预言者”的尊重，她的灵觉也告诉她，或许现在恐怕也的确不是她和对方见面的时候。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第六感”，也是来自半神的直觉。 “我知道了，等到她再次苏醒，及时通知我。”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谨遵您的神谕。” 罗宾公爵恭敬回答。 看着姿态恭敬的罗宾公爵，夏洛特心中微动，想起了过去从尤尔斯特那里知道的一些情报： “罗宾公爵，我记得……你是柯西的神眷者？” 罗宾公爵愣了一下。 略微迟疑后，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正是。” 夏洛特顿了一下，问道： “你现在……还想要让祂复苏吗？” 罗宾公爵面露犹豫，一时无言。 夏洛特脑海中闪过那道石门，她轻吐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 “你放心，除了亚巴顿外，我对于剩下几位王公，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这其中也包括柯西。” “如果他愿意向我效忠，我也非常欢迎，至于过去发生的事，我并不是很在意。” “巴达克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不要将我和过去的血之真祖混为一谈。” “不过，如果你还想唤醒观星者柯西的话……我劝你暂时放弃吧，祂现在的状态，可能不太正常。” 罗宾公爵心中一动，忍不住道： “真祖冕下……您……知道什么吗！” 夏洛特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祂没有遭遇到什么。” 看着罗宾公爵那虽然激动，但好像却对自己的话并不意外的样子，夏洛特心中微动： “怎么，罗宾公爵，你也知道一些其他东西吗？” 罗宾公爵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道： “其实……尤金妮亚也警告过我类似的话，她也曾劝我放弃唤醒柯西冕下，她告诉我说……归来的柯西冕下，不一定就是柯西冕下……” “不仅如此……在柯西冕下最近一次的神谕里，祂也曾告诉我，今后除非祂主动通过神眷召唤与我联系，不然的话……我不可向祂祈求神示……” “我记得那似乎也是一次严厉的警告，而那次警告……已经是四百多年前事了。” 归来的观星者柯西不一定就是观星者柯西吗？ 等等……四百年前？ 回想着那石门上的警告和内部的呼救，以及警告文字的年代，夏洛特一瞬间又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沉吟片刻后，她神色一肃，道： “罗宾公爵，我可以向你许诺，我会调查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也能牢记我的命令。” 罗宾公爵犹豫了一下，恭敬俯首： “一切……谨遵您的神谕。” 看到罗宾公爵认可，夏洛特也暗暗点头。 她恶补过奈斯氏族的资料，知道这位是观星者柯西的狂热信徒，此时此刻能够将对方安抚，再好不过。 当然，她也没有欺骗对方，她的确是打算好好调查一下意识空间里的石门，调查一下观星者柯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或许还可能涉及到当今绝大多数神明的集体“沉睡”…… 或许，这还可能与莉莉丝被遗忘有关。 看着陷入思索的夏洛特，约罗克公爵犹豫了一下，也忍不住道： “真祖冕下，关于您的归来，您……依旧打算作为隐秘吗？”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希望是的。” 听了夏洛特的话，约罗克公爵神色莫名，隐隐好像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那这样的话，或许……您不能无视月神岛了，虽然我们向您宣誓效忠，但月神岛的两位血之公爵……刚刚已经跑路了。” ———— 不好意思，昨晚拉垮了。 -145- 灰烬 “月神岛的两位血裔精灵？” 夏洛特微微挑眉。 约罗克公爵点了点头，恭敬地道： “是四代血裔阿莱克，以及三代血裔坎普尔。” “阿莱克？” 夏洛特眉毛一样，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当初在罗曼公国举行“先祖认可仪式”的时候，她可是全程关注着的，对这位杀死了亨利亲王的血裔精灵也印象颇深。 而至于坎普尔…… 如果她记忆不错，那应该是尤尔斯特曾经告诉她的月神岛的三位血裔传奇之一。 且说，如果算上复苏的巴达克的话，奈斯氏族现存的传奇血裔共有九位。 其中，落星王国六位，月神岛三位。 大长老罗宾公爵、约罗克公爵、查尔斯公爵，都是落星王国的血之公爵。 当然，也包括巴达克。 这四人之中，巴达克地位最高，查尔斯其次，然后才是大长老罗宾。 不过，巴达克沉睡近千年，虽然还是传奇战力，但也只是勉勉强强。 大家服他，主要还是地位够高。 查尔斯公爵亦然，这位奈斯氏族的老学究甚至实力还不如心虚的巴达克，能发挥的力量属于薛定谔的传奇。 夏洛特刚刚进入奈斯驻地的时候，出手的传奇也是他，而那个时候他带给夏洛特的感觉便是——就这？ 四人之中，也就罗宾公爵和约罗克公爵实力没有受损。 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位虽然是公爵，但因为旧伤实力只比伯爵高一线的传奇长老。 他们名义上是传奇，但因为实力跌落，甚至已经不再被人称之为公爵，分别是奥德里奇长老和艾德雯娜长老。 这两位，夏洛特也都见了面，也确实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虚弱。 不过，奈斯氏族精于观占和铭文，就算是实力没有受损，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擅长战斗。 再加上人类也早已知道了血族的弱点，同级之下，除非是夜晚有血脉加成，不然的话，奈斯氏族的传奇公爵甚至还打不过落星王国的人类传奇。 不然的话，当年他们也不会被落星王国中高端战力更少的人类和神圣王庭联军给赶出统治层了。 至于月神岛那边，三位传奇分别是费马罗尔、坎普尔以及阿莱克。 费马罗尔是月神岛的血裔精灵之首，但据说目前仍在沉睡，所以这次集会并未参加。 此次来参加集会便是血裔精灵阿莱克和坎普尔。 与落星王国的大多数传奇血裔一样，坎普尔公爵也是个老弱病残。 不过，年轻的阿莱克却是一个战力相当强大的传奇。 也正是因为阿莱克战力够强，所以虽然月神岛的传奇更少，但在高端战力上，两个奈斯分支其实差距并不大。 甚至于……因为月神岛又与精灵族关系密切，月神岛的血裔有的时候可能反而更强势一些。 而至于除了传奇之外的高端战力…… 奈斯氏族的伯爵级别血族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多位，80%都是落星王国的，这次集会几乎都来了。 而剩下的，就全都是伯爵之下的中低级别的血族了。 九位传奇，一百多位炽阳，一千多名银月以及四千多名繁星，这大概就是奈斯氏族现存的实力了。 显然，哪怕是衰弱，五大氏族依旧是五大氏族，凭借着这样一股力量依旧可以在落星王国搅动风云。 当然，这些等级划分对目前的夏洛特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血之真祖对血族有着血脉上的绝对压制，哪怕是传奇，在她手中也翻不出风浪。 除非……对方持有强力神器。 比如月神岛，据塞巴斯所说，月神岛就保存有月神留下的强力神器，甚至能对神明造成威胁。 但这样的神器，往往使用都相当困难，且因为使用条件苛刻，需要各种各样的布置，几乎都不能移动。 换句话说，在世界上满地跑的传奇们，除了信仰强势的神圣王庭的大主祭外，大多肯定是没有强力神器护身的。 当热，一般情况下传奇也用不到就是了。 闲话少说，回到当下。 对于月神岛一脉的态度，夏洛特略一思考后就意识到，恐怕有着精灵支持的他们八成是不会愿意像落星王国的血裔这样向她臣服。 “他们逃去了哪？” 她平静地问道。 “他们借助了备用的传送阵，那里连接的地点是王国东北的盖尔郡，他们……恐怕是往月神岛的方向去了。” 约罗克公爵恭敬地回答。 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很快微微一愣。 真祖冕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 落星王国东部，北海。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两道身影化作绯红的流光，正在朝着西北方急速飞行。 他们身穿奈斯氏族集会时统一着装的制式黑袍，只不过，黑袍的衣领处的花纹却是金色。 那是长老会成员的象征，也是血之公爵的身份证明。 他们……正是奈斯氏族月神岛一脉的两位精灵血裔传奇，血之公爵阿莱克·寒冰·奈斯以及血之公爵坎普尔·暴风·奈斯。 两位精灵血裔速度极快。 他们头也不回，脸上更是写满了紧张，哪怕是一向吊儿郎当的阿莱克，此时此刻也收起了往日的轻浮，变得严肃了不少。 “真没想到……原来卡斯特尔背后的血裔神话竟然就是真祖冕下！祂竟然早就归来了！”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尽快通知费马罗尔大人，迅速与奈斯氏族做好切割，免得被血之誓约】约束，再次沦为那一位的附庸！” 坎普尔公爵神色严肃地道。 阿莱克公爵同样叹了口气： “可惜了……就差最后一点，我们就能进一步扩大在落星岛的影响力，如果成功，费马罗尔大人的计划也能更进一步……” 坎普尔公爵摇了摇头： “不要太贪心，至少……我们已经从罗宾那里知道了神明的隐秘，奈斯氏族真的已经失去了神明的庇护，不然的话，真祖冕下恐怕也不会登上落星岛！” “如此看来，或许诸神……真的出了问题！” “不过，也不要太过担心，真祖冕下声名狼藉，只要能及时与祂做好切割，并将祂归来的消息传播出去，不用我们自己操心，祂那些往日的敌人都不会坐视祂重回巅峰的。” “要知道，时代……早就变了！而神明……也并非一直都是无敌的！就算是真祖冕下再强大，祂也不可能和神圣王庭，和整个血族，和弥瑞亚大陆的诸多主流教会为敌！” 两名精灵血裔一边疾飞，一边互相安慰。 一番交谈后，他们那惊恐不安的内心也渐渐安定了不少。 虽然依旧恐惧，虽然依旧紧张，但心中也重新有了信念，不再惶恐不安了。 两人一路疾驰，蝙翼张开，朝着西北月神岛所在的方向飞去。 身后，远去的落星群岛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以及乌云密布的天空。 随着进入北海，海雾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朦胧的雾气已经覆盖了整个海面。 海洋是水元素最为充沛的地方，而海量的水元素，也同样代表着庞大的魔力。 迷蒙的海雾下，哪怕是身为传奇，两名血裔精灵的视野和感知也大为受限。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靠着血族的灵觉和往日的经验朝着月神岛方向赶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迷雾之中的飞行，是如此的漫长。 看不到尽头的大海，看不到尽头的雾气，一切似乎无穷无尽。 哪怕是精力旺盛的血之公爵，渐渐地也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奇怪……这片海域，有这么长吗？我们到底飞了多久?” 看着依旧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雾气，血裔精灵阿莱克微微皱眉。 实力更弱一些的坎普尔公爵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顿时一变： “不好！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我们……恐怕是进入某种精神幻术里了！” 如同验证坎普尔的话语一般，在他低呼出声的一刹那，周围的雾气顿时发生了变化。 那迷蒙的白雾逐渐染上了血色，化为了绯红的迷雾，而他们脚下的海面，也迅速褪去，化为了平整的黑色石面。 天空之上，层层叠叠的乌云散开，露出了一轮血色的圆月，而当绯红之雾散去之时，两名传奇血裔惊骇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巍峨肃穆的古堡之中。 看着那熟悉的台阶，看着那熟悉的王座，看着王座之上那熟悉的圣徽，两位精灵血裔几乎同时变色： “暗夜……古堡！” “不好！快逃！” 他们神情惊骇，不约而同地爆发全部血脉之力，想要趁着周围的空间还尚未稳固之时从这传说中的恐怖之地挣脱出去，但下一刻……一道浩瀚恐怖的气息，便缓缓降临，将他们体内那躁动的血脉之力迅速镇压。 “逃？你们想逃去哪里？” 平静的女声响起。 有些慵懒，有些微嘲，但同时却又动听无比，带着一种穿透心灵的魅惑。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两名血裔精灵瞬间表情大变。 他们颤抖地看向台阶上的王座，而王座之上，那道美丽又恐怖的身影也已经出现。 夏洛特端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名传奇血裔。 她面带微笑，如同在和老朋友谈话一般，笑着眯了眯眼睛： “你们……跑什么？担心我吞噬了你们吗？” “真……真祖冕下！” 听了夏洛特的话，坎普尔公爵双腿一软，几乎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莱克倒是骨头够硬。 哪怕是面对夏洛特那源自血脉的威压，他也强撑着站立，咬紧牙关，艰难地道： “真……真祖冕下！” “我们的确是血裔不假，但我们……同样也是月神岛的精灵！” “哦？所以……你是想要用精灵族来威胁我吗？” 夏洛特的笑容微敛，声音转冷。 说完之后，她又摇了摇头： “罢了，既然你们选择了反抗，那就承受反抗应有的代价吧。” 说完，夏洛特不再和两名血族交流，而是直接对他们强行施展起了仆从终誓。 她没有打算将两人变成血仆。 将血族变为血仆，终究是血族的禁忌，哪怕是身为血之真祖，她也需要考虑血族们的观感。 血仆……有阿尔布雷希特一个倒霉蛋就够了，反正，也没什么血族会关注人嫌狗厌的黑暗之氏族舍底特的“人权”。 当然，仆从终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等苛刻的契约同样令被签订者绝望，但至少……面上过得去。 原因很简单，这种术法难度高，不像血仆契约那么好推广，威胁不大，属于高端施法者的玩具。 至于夏洛特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术法的，那就要问我们真祖座下的御前宠物，全身都是色字的尼斯先生了。 夏洛特神力绽放，笼罩了两名传奇血族。 庞大的精神力倾泻而出，涌入了他们的意识。 然而，当夏洛特操控精神力进入两名血裔精灵的精神世界时，却微微一愣。 她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之中传奇血裔各有特色的精神世界。 而是……两颗不断旋转的，散发着白色雾气的神秘水晶。 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真人，而是傀儡吗？ 夏洛特顿时怔了怔。 紧接着，还不等她做些什么，那神秘的水晶就迅速龟裂，而后……直接破碎。 暗夜古堡之中，随着水晶的破碎，两个血裔传奇的身体也瞬间崩毁。 就仿佛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他们的身体也崩碎成了白色的烟雾，而后灰飞烟灭。 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直到身体崩毁的最后一刻，两位血裔精灵似乎也依旧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人依旧是惊惧害怕的模样，而另一人则仍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执拗表情。 气息消散，暗夜古堡的地面上只残留了两堆细碎的灰烬，就如同焚烧后的骨灰一般。 看着那两堆灰烬，夏洛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147- 奈斯氏族已经投了 “真祖冕下……” 黑色的雾气汇聚，第三黑暗使徒阿尔布雷希特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微微弯腰，右手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向夏洛特行了一礼。 已经换好贵族裙的夏洛特坐在靠椅上。 她轻轻伸出手，接过一脸谄媚的黑猫尼斯狗腿子一般递过来的水晶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加了甜牛奶特制红茶，而后微微颔首： “起来吧。阿尔布雷希特，你已经查出来议会派高层的叛徒是谁了？” 阿尔布雷希特下意识看了一眼黑猫尼斯。 看到夏洛特并没有让它退下去的意思后，便点了点头，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张华美的羊皮卷。 “已经查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有些出人意料，我想……或许您也猜不到，将斯塔福德伯爵秘密出行的计划泄露出去的人究竟是谁。” 说着，他将羊皮卷恭敬呈上。 听到阿尔布雷希特这么说，夏洛特微微挑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自己见过面的那几位落星高层。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羊皮卷，一番浏览后，神情也很快化为惊讶： “坎贝尔大主祭？竟然是他？” 阿尔布雷希特点了点头： “是的，昨天夜里，斯塔福德伯爵，霍华德侯爵，以及格林维尔罗曼伯爵均没有异常，只有坎贝尔大主祭所在的神圣王庭分部，入夜后有神官乘坐马车，暗中拜访了落星王国骑士团的团部。” “我没有打草惊蛇，趁着坎贝尔大主祭不在，潜入了他的书房之中，寻找到了一些文件。” 说着，阿尔布雷希特手中又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堆编成册的文件： “这是我用魔法拓印下来的资料，请您审阅。” 夏洛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将文件拿了过来。 不得不说，阿尔布雷希特这高效率的办事能力是真的超乎了她的预料，这才一天不到，就有了这么大的成果。 虽然对方以传奇之身亲自调查这些东西本就有些大材小用欺负人，但夏洛特自忖哪怕是她自己亲自来做，恐怕都很难比对方更高效。 能够在血魔教团里面苟上上千年熬到第三使徒，阿尔布雷希特还是有点东西的，也就是太过倒霉，在鲁特西亚被夏洛特坑了一把，不然的话，现在说不定还在哪个黑暗角落里逍遥快活着呢。 夏洛特打开文件，继续浏览起来，很快，她的的神情也再度化为惊讶。 看着她的神色变化，阿尔布雷希特恭敬地道： “这些文件表明，坎贝尔大主祭……或者更准确地说，神圣王庭在落星王国的分会，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已经和奈斯氏族展开合作了。” “斯塔福德伯爵的出行计划，就是坎贝尔大主祭泄露出去的。” “不过，与坎贝尔大主祭进行合作的只是奈斯氏族的部分成员，在坎布尔大主祭的一些信件中，甚至有密谋推翻现有奈斯氏族长老会的内容。” “奈斯氏族内部并不团结，这或许被神圣王庭发现并利用，不过……时间有限，我找到的资料还不多，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坎布尔大主祭要参与对您的袭击。” “他终究是神圣王庭的主祭，而您……从明面上讲，的确是神圣王庭官方认定的‘圣女’。” “哪怕是与部分奈斯氏族的成员合作，计划削弱奈斯氏族，从理论上来讲，也不该对您出手才对。” “我设想过这是否是因为神圣王庭在落星王国的分会已经脱离了教权国的掌控，也背离了神主的信仰，所以坎布尔大主祭才会参与对您的袭击。” “但一些文件显示，神圣王庭的落星分会仍然与教权国保持着往来，就连他们和部分奈斯氏族成员的合作，也在与教权国往来的信件中汇报过，他们依旧受神圣王庭中央的指挥。” “所以……我猜测，这或许是教权国也并不喜欢您这个‘在野圣女’身份，也有心借血族的手将您‘除去’。” 听了阿尔布雷希特的分析，夏洛特并不感到惊讶。 教权国的确并不待见她这个“圣女”，按照她对神圣王庭的了解，如果教权国真的重视，早在她名声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召她前往王庭中枢了。 这很正常，且不说她这个圣女是真是假，按照神圣王庭的制度，真的认了她这个圣女，增长的也是新月教区的力量，而现在教权国肯定是不希望各大半独立的教区力量继续膨胀的。 当然，夏洛特也不想真的去当什么圣女就是了。 至于和教权国合作的血族…… 夏洛特看了看资料上的某个名字，微微挑眉： “阿莱克·寒冰·奈斯？” “他是奈斯氏族长老会成员之一，隶属于奈斯氏族月神岛一脉，我怀疑……与教权国合作的奈斯氏族成员，很可能就是月神岛一脉。” 阿尔布雷希特恭敬地道。 说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露出恶魔一般的微笑，继续道： “真祖冕下，奈斯氏族的月神岛一脉背后传言有精灵族的支持，而精灵族与落星岛的奈斯血裔一直以来关系都相当微妙，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资料，分化奈斯氏族内部的力量。” “奈斯氏族虽然不像教团那样一盘散沙，但在几大氏族中也属于衰落的比较厉害的了，一旦能够进一步分化，挑起他们的内斗，引诱他们两败俱伤，您入主落星的成功率便会大大增加，甚至于……重新将奈斯氏族纳入掌控也大有可能！” “届时，您完全可以强行和奈斯氏族签订血仆契约，将他们转变为无法反抗您的奴仆，将落星岛变成您的后花园！” 夏洛特：…… 行吧。 敢情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是想要拉着奈斯氏族一起来陪你当血仆是吧。 夏洛特目光诡异地看着眉飞色舞地出谋划策坑奈斯氏族的阿尔布雷希特，阿尔布雷希特轻咳一声，道： “伟大的真祖冕下，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提议吗？削弱奈斯氏族，将他们全都转变成血仆，对他们的背叛进行正义的惩罚！” “就像你一样吗？” 夏洛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对，就像我一……啊呸，瞧您说的，能够成为您的血仆，是我，是奈斯氏族的荣幸才对。” 说到一半意识到说漏嘴的阿尔布雷希特连忙改口道。 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继续翻开阿尔布雷希特带回来的资料，而见到她没有回应，阿尔布雷希特也不敢再多问，低下头站在一旁恭敬等候。 片刻后，夏洛特抬起头，将资料递了回去： “你说的很对，奈斯氏族的确应该知道这些资料，将这些资料……交给尤尔斯特吧。” 得到认同，阿尔布雷希特相当兴奋： “谨遵您的神谕，我会好好修改完善一下，然后交给他的！” “不，不用，原封不动即可。” 夏洛特摇了摇头。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愣： “原封不动？真祖冕下，虽然这些资料中记录了月神岛上精灵血裔和神圣王庭的阴谋，但想要挑起奈斯氏族两个分支内斗的话，可能还不太够。” “奈斯氏族内部矛盾是不小，但现在对于奈斯氏族来说最大的威胁是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资料不够劲爆，就算是知道了对方的阴谋，他们大概率也会暂时放下成见，一直对外的。” 夏洛特一声轻笑： “无妨，奈斯氏族……现在已经不是威胁了。” “奈斯氏族……不是威胁了？” 阿尔布雷希特愣了愣。 “嘿嘿嘿，阿尔布雷希特阁下，您有所不知，伟大的主人昨天晚上才刚刚拜访了奈斯氏族，现在……奈斯氏族已经幡然醒悟，重新向主人效忠了。” 夏洛特的身边，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的黑猫尼斯嘿嘿嘿地笑道。 “什么？奈斯氏族……已经臣服了？！” 阿尔布雷希特愕然。 他忍不住看向夏洛特，而夏洛特则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尼斯所言。 阿尔布雷希特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着满脸写着“奈斯氏族你们这些软骨头怎么能这么快就投了，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搞事”的阿尔布雷希特，夏洛特目光古怪。 她轻咳了一声，接着道： “阿尔布雷希特，将资料带给尤尔斯特之后，我命令你继续调查月神岛的消息，特别是那些所谓精灵血裔的秘密。” “调查……他们？”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愣。 他心中一动，问道： “真祖冕下，月神岛那边的奈斯血族……是有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奈斯氏族是奈斯氏族，月神岛是月神岛。” “那些所谓的精灵血裔，根本就不是血族。” 月神岛的精灵血裔不是血族？！ 阿尔布雷希特又一次愣住了。 看着夏洛特那并不像开玩笑的表情，他的神情也渐渐认真了起来： “我明白了。” 觐见完夏洛特并接了新的任务之后，阿尔布雷希特就退下了。 循着夏洛特给的坐标，他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就找到了跟着夏洛特一起回来的尤尔斯特。 “阿……阿尔布雷希特大人……” 看到来找自己的血之公爵，尤尔斯特连忙行了一礼。 阿尔布雷希特微微颔首。 虽然面对夏洛特的时候微微诺诺，毕恭毕敬，但身为传奇，阿尔布雷希特自有骄傲。 当然，一想到自己是血仆，而眼前的血之伯爵则是血之眷属，他的这种骄傲，很快就变成了郁闷。 连带着，连尤尔斯特的那张俊俏的脸，在他的眼里都变得有些可恶了起来。 他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了对方： “这是真祖冕下让我转交的资料，里面是月神岛血裔和神圣王庭合作的一些信息。” “月神岛血裔和神圣王庭合作？” 尤尔斯特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接了过去，打算翻开查看，但憋了一路的阿尔布雷希特却有些忍不住了： “尤尔斯特，我问你，奈斯氏族……已经向真祖冕下臣服了？” 尤尔斯特下意识点了点头： “是的，氏族已经接受的真祖冕下，再次向祂老人家献上了忠诚。” “怎么这么快？是真祖冕下强行施展了血仆契约吗？” 阿尔布雷希特忍不住道。 尤尔斯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并没有，真祖冕下拜访了奈斯驻地，一番友好交流后，氏族就决定举族向真祖冕下臣服，而真祖冕下也接受了氏族的效忠，重新成为了奈斯血裔的庇护者。” 阿尔布雷希特：…… 一番友好交流？ 什么叫友好交流？ 所以说……成为血仆的，只有他吗？ 看着阿尔布雷希特那一脸“难道只有我才是小丑”的表情，尤尔斯特有些不忍。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安慰道： “阿尔布雷希特大人，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真祖冕下的血仆的，您能够成为真祖冕下的血仆，某种意义上也是真祖冕下的认可。” 阿尔布雷希特：…… “带上资料，赶紧滚，你这个该死的血之眷属！” …… 阿尔布雷希特离去，夏洛特也陷入了沉思： “月神岛的那些‘血裔精灵’竟然还和神圣王庭有联系，莫非……他们背后还牵扯到了神圣王庭？” “看来，的确应该好好调查一番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女仆雪莉忽然来报： “女王陛下，霍华德侯爵来了。” 夏洛特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请他进来。” 没过一会儿，身为宫廷内务总管的霍华德侯爵便走了进来。 “女王陛下……” 他向夏洛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双手奉上了一份文书： “这是今晚红宫宴会拟定的来客名单，请您审阅。” 听了霍华德侯爵的话，夏洛特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一场宴会，是落星贵族专门为她接风的。 当然，说是接风，也算是一次交涉性质的宴会，除了议会派贵族之外，就连支持艾西亚公爵的丁香派贵族也受到了邀请。 不过，真正的铁杆丁香派贵族肯定是不会来的，也包括艾西亚公爵本人。 夏洛特接过文书，随意浏览。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华点： “嗯？新月王国的特使……也来参加宴会吗？” -148- 准备 参加红宫宴会的宾客竟然还有新月王国的特使，是夏洛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仅如此，这个特使甚至还是夏洛特的熟人。 “月之守护公爵——约翰·德·安罗……” 夏洛特念出了名单上的名字。 月护公爵算是夏洛特的老相识了，在她最早继承了领地前往卡斯特尔的时候，就曾经接受过对方的热情招待。 后来打赢了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成功独立，月护公爵更是主动举办沙龙，将夏洛特介绍给各大王国领主。 夏洛特能够迅速融入新月王国贵族高层，卡斯特尔领能够顺利建立与各大王国领主之间的超凡贸易形成稳定的超凡资源渠道，月护公爵绝对是出了大力气的。 对于这位忠诚的王党贵族，夏洛特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月护公爵随和厚道，性格和善，放在前世，就是单位里那种和谁都能处好关系，整天乐呵呵的社交达人。 不过，如果真的以为月护公爵只是个老好人，没什么能力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能够成为王党贵族的领袖，能够成为新月国王路易五世的左膀右臂，月护公爵还是相当有手腕的。 据说，就连星月战争最后的停战协议，都是他牵头着手搞定的，而那个时候，月护公爵甚至还不到二十岁。 不仅如此，某种意义上来讲，就连夏洛特和新月王室战争后的关系缓和，他的功劳也不小。 要知道，在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的时候，王室可是默认三王子菲利普剥夺她的头衔的，哪怕是没有直接对立，也算是敌人。 后来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在其中牵线搭桥的就是月护公爵。 甚至于就连承认卡斯特尔的独立，接纳卡斯特尔作为直属封臣的提议，据说都是他牵头，主动向国王建议的。 毫无疑问，月护公爵是路易五世真正的亲信。 以特使的身份访问落星王国，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恐怕都代表了新月王室的态度。 “新月王国的特使……是什么时候来落星的？有什么目的？”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她刚来落星一天，月护公爵距离更远，出发的只可能比她早，不可能比她晚。 也就是说，月护公爵本来也是带着自己的目的访问落星王国的。 霍华德侯爵恭敬地道： “说来也巧，他是今天早上才到的，我们暂时不清楚他的来意，不过，应该和两国的领土纠纷有关。” “您知道的，星月战争的和平协议，并没有解决两国的领土问题，我们落星王国将罗曼公国视为王领，而新月王国同样将其视为法理。” “二十年前，在签订和平条约的时候，条约中约定双方领土争议暂时搁置。” “但如今，我落星局势不稳，新月王国恐怕又蠢蠢欲动了。” 夏洛特心中微动，顿时了然。 八十年星月战争，并没有彻底解决两国冲突，领土纠纷的隐患一直都在。 而现在，落星王国不仅内部局势不稳，王位空悬，又突然出现了卡斯特尔这个变数，新月王国当然坐不住了。 毕竟，如果夏洛特真的成为了落星女王的话，那有争议的领土可就不止罗曼公国一处了。 除了罗曼公国，还得加上地理位置以及战略资源更加丰富的卡斯特尔。 在这个大前提下，新月王国的特使参加夏洛特的欢迎宴就很微妙了。 这意味着新月王国已经有了干涉落星王位继承的打算。 毫无疑问，今天晚上的宴会应该会很热闹。 霍华德侯爵明显也想到了这些。 这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几乎将愁眉苦脸全写在脸上了。 换位思考的话也能理解，对于他们这些缺乏超凡战力的议会派贵族来说，支持夏洛特继位本就困难，而夏洛特答应继承王位的时候又明确表示过不会放弃卡斯特尔领。 但既然新月王国的特使来了，那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对方肯定是不会接受的，而这很可能意味着将新月王国推到丁香派贵族那一方。 这绝对会导致王位继承的问题雪上加霜。 一番纠结之后，霍华德侯爵咬了咬牙，再次向夏洛特行了一礼： “女王……陛下……” 看着他那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夏洛特点了点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霍华德侯爵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女王陛下，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卡斯特尔领吗？恕我直言，新月王国肯定是不会放任卡斯特尔领归于落星的，如果您一定要坚持，他们肯定会站在我们的敌对方……” “我想您应该也能意识到，万事都不是完美的，有的时候，也必须要做出必要的取舍……”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霍华德阁下，不知道斯塔福德伯爵是否告诉过您，我愿意接受落星王位的前提，就是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卡斯特尔领。”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霍华德阁下，这是我的底线，我也希望所有的落星贵族都能认识到这一点。” 夏洛特平静地道。 看到劝解无用，霍华德侯爵更加愁眉苦脸了。 看着他那纠结的样子，夏洛特笑了笑，又道： “霍华德阁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即使是新月王国支持艾西亚公爵，也无所谓，王位必然属于我。” “至于领土争端……呵呵，就算是没有卡斯特尔，也有罗曼，我知道一些贵族想要彻底放弃大陆领地，远离弥瑞亚的冲突……” “但各位也要记得，放弃了大陆上的领地，也就意味着被大陆彻底隔离在主流秩序世界之外，乱世将至，偏安一隅并非是好的选择。” “至于新月王国，新月王国固然强大，但也并非不可战胜，特别是有了卡斯特尔领，整合了内部力量之后的落星王国。” 听了夏洛特的话，霍华德侯爵欲言又止。 老实说，夏洛特说的道理他也清楚。 不仅如此，如果可以，其实很多贵族也不愿意放弃罗曼公国，甚至对卡斯特尔伯爵领并入落星也很支持。 原因很简单，前者乃是落星王室的祖地，后者乃是重要的秘银产地，能够大大加强落星王国的超凡实力。 但残酷的星月战争也是真的将贵族们打怕了，能征善战的路易五世更是成为了不少落星贵族的梦魇。 再加上夏洛特王位的继承并不稳固，甚至于说还根本没有得到正式的承认。 在这种情况下，将新月王国推到另一派的王位竞争者那里，在霍华德等贵族来看，真的是错误的选择。 很可能王位和领地全都落空！ 但偏偏这位年轻的女王陛下看起来又对王位的继承胸有成竹…… 霍华德侯爵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如果换了别人，他肯定是觉得那绝对是狂妄。 但落星贵族们都对来自卡斯特尔的这位小女王做过调查，知道她并非是浅薄之人，年纪轻轻就能统合卡斯特尔，也很有手段。 她既然胸有成竹，那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霍华德侯爵真的想不通对方如何对王位继承如此自信，哪怕是最坚定地支持对方继位的贵族都没这么自信。 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下子击败背后有着血族支持的艾西亚公爵。 等等…… 击败血族支持的艾西亚公爵？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霍华德侯爵心中一动。 莫非……女王陛下动用了自己在教会的力量，已经暗中获得了来自神圣王庭支持？ 霍华德侯爵忍不住再次看向了夏洛特，而看着对方那轻松自若，完全不担心的模样，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或许猜测到了真相。 是了。 能够将血族打败的，恐怕只有神圣王庭的力量了。 不仅如此，只有神圣王庭这样的大势力的支持，才能让女王陛下有对抗新月王国的底气。 传闻说新月王国和神圣王庭的关系并不好，或许……女王陛下早已经获得了王庭的大力支持！ 霍华德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不然的话，这无法解释女王陛下当前的态度！ 其他人或许很难获得神圣王庭的大力支持，但女王陛下可不一样，她本身就是神圣王庭的圣女，还获得了新月教区大主祭的赞赏。 她……一定是已经暗中和神圣王庭达成了协议，才会如此自信！ 而至于为什么女王陛下不将这些事直接说出来…… 想必，应该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霍华德侯爵的神情渐渐舒展。 而当他再次看向夏洛特的时候，目光已经重新带上了尊敬和激动： “女王陛下，我……明白了，我会转告议长阁下，让大家镇定下来的。” “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看着神色一阵变换后突然激动起来霍华德侯爵，夏洛特也怔了怔。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说辞能立刻说服对方。 她不能直接告诉落星贵族们自己已经把奈斯血族收编了，只能说的模棱两可。 而现在，夏洛特还在思考如何更加合理地在不暴露自己的秘密的前提下安抚这些落星贵族呢，但对方……却已经放心了？ 这……不会是又脑补了什么了吧？ 夏洛特神色古怪。 “嗯……行，你能理解就好，总之……就按照安排，准备宴会吧。”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又从书桌下取出一张羊皮卷，交到了霍华德侯爵手里： “此外，将这个转交给斯塔福德伯爵，做好准备，今晚宴会上一并处理。” 那是记录坎贝尔大主祭“罪证”的拓印件，以及夏洛特下达的相关命令，当然。 霍华德侯爵接了过来，而当他看清楚羊皮卷上的内容之后，很快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女王陛下，这是真的吗？您确定吗！一定要做吗？” 夏洛特微微颔首： “当然，我不准许任何背叛。” 霍华德伯爵的表情更加尊敬。 “我明白了，谨遵您的旨意！我们一定会协助您，肃清落星王国中堕落的教会势力！” 他深深行了一礼，恭敬告退。 霍华德侯爵离去，夏洛特继续在红宫中看起了斯塔福德伯爵送来的有关落星王国现状的各种资料。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下午。 夏洛特又迎来了新客人。 是尤尔斯特。 “真祖冕下，您让阿尔布雷希特大人转交的材料，我已经转交给了氏族的长老会，巴达克大人和大长老大人相当重视，对于资料中的事倍感震惊。” “另外，按照您的要求，氏族已经正式启动对精灵血裔的调查了，同时，也关闭了所有和月神岛的联系，并对落星范围内的血裔展开血脉排查。” 尤尔斯特恭敬地道。 “嗯，不错，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夏洛特点了点头，道。 尤尔斯特恭敬应是。 说完，他顿了顿，又报告道： “此外，大长老大人托我向您汇报，氏族已经处理好了丁香家族那边的问题，艾西亚公爵已经被‘说服’，将会参加您今天晚上的欢迎宴会，并向您宣誓效忠。” 听到这里，夏洛特微微一顿。 她面露惊讶，有些好奇地问道： “‘说服’艾西亚公爵向我效忠？这么快？你们……怎么说服的？” 尤尔斯特神色古怪： “用大长老的话来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夏洛特：…… “行了，这件事办的效率很快，不错，我很满意，还有其他的事吗？” 她问道。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有一点，也是长老会的疑问，就是关于落星王国的神圣王庭势力，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将之拔除？” “您知道的……既然坎贝尔大主祭与月神岛血裔精灵有着深入的合作，那他们对我们内部也一定相当了解。” “如果……如果不能尽快排除这个隐患，神圣王庭很可能会发现您归来的秘密，那就有大麻烦了！” 夏洛特听了，笑道： “此事我正打算处理，放心吧，今晚的宴会之后，落星王国就没有教权国的眼睛了。”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间，晚宴的时间终于到了。 -149- 挑衅 晚宴是弥瑞亚各国贵族社交的主要方式之一，在落星王国同样如此。 天色还没有黯淡，收到议会邀请的落星贵族们就纷纷乘坐马车来到了红宫。 显然，对夏洛特这位前任国王指定的王位继承人，落星贵族们还是相当好奇的。 北地之主，神圣王庭的在野圣女，罗曼之剑的契约者，王室嫡支最后的血脉……这位年轻的准女王头顶的光环实在是太多了，且每一个，都足以让她成为大陆上的焦点。 也是因此，今晚的接待晚宴，不管是议会派贵族，中立派贵族，还是立场偏向丁香派的贵族，甚至就连一些坚定支持艾西亚公爵继承王位的丁香派贵族，凡是受到邀请的，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红宫，宴会厅。 王家乐队已经到位，演奏起悠扬动听的乐曲，斑斓的水晶灯下，女仆和侍者们忙忙碌碌，准备着宴会的诸多事宜。 环绕整个宴会厅的长条形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美食佳肴，任由宾客自取，大厅的中央，水晶灯下的舞台灯火辉煌。 对于弥瑞亚的贵族来说，每一场晚宴，同样也是一场舞会。 宴会厅中，贵族已经聚集了不少，他们三三两两，彼此交谈： “听说了吗？据说我们未来的小女王在前来落星的途中，遭遇到了海兽的袭击。” “海兽的袭击？哦，天哪！这是真的吗？” “当然，据可靠消息，袭击的海兽还是那头传说中的海王眷属，海怪克拉肯。” “克……克拉肯？！真的假的？！他们竟然能够从克拉肯的袭击下逃出来？！” “有传言说，是女王获得了神灵的庇护，直接喝退了克拉肯……” “喝……喝退了克拉肯？！真的假的？那可是吞噬过神明的传奇巨兽！” “应该是真的，据说好多水手都看到了，要知道，女王陛下可是神主的眷属。” “这……就是神圣王庭的圣女吗？可是……海兽克拉肯很少在这个季节活动，为什么要袭击他们呢？” “这个啊……有传闻说……” …… 八卦永远是贵族社交乐此不疲的话题。 特别是关于大贵族和王室的八卦。 虽然夏洛特并未继位，虽然夏洛特还不算是真正的女王，但作为王位继承人，关于她的信息，自然已经成为了宴会上讨论的焦点。 女王到底是什么性格。 女王喜欢什么。 女王是不是如同传闻那样，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 以及……女王前往落星的路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有支持夏洛特的议会派贵族，有对夏洛特好奇的中立派贵族，自然也有反对者。 “女王？哦，不，尊贵的先生，她现在还没有继位，我想我们应该称呼她为卡斯特尔伯爵。” “我同意，爱德华陛下刚愎残暴，我并不认为他指定的继承人是合法的，要知道，按照丁香条约，新王必须要从丁香家族中产生。” “是啊，真是可笑的决策，没有一丝的理性，我们落星的国王，怎么能邀请新月贵族来担任？” “罗曼后裔？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罗曼后裔，罗曼之剑的认可也算不得什么，有神圣王庭的支持，难道她还不能收服一件神器吗？” “比起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儿，艾西亚公爵明显更适合成为我们的国王，他不仅有着两个丁香家族的血脉，更是一位强大的超凡者！” “是啊，艾西亚公爵威名远扬，哪怕是那些黑暗中的血族也要敬他三份，只要这样的人物，才能为我们落星带来和平。” “这些王国议会的懦夫和蛀虫，为了手中的权力，只不过是想要扶持一个小女孩当傀儡罢了。” 倾向于丁香家族的贵族面露冷笑，阴阳怪气地对议会派贵族声音进行否定。 显然，并不是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是冲着结识夏洛特来的。 反对敌对派系的王位继承人有很多种方式，搅乱对方的宴会，令对方颜面扫地同样是一种。 特别是对方初来乍到、根基不稳的时候，这很容易让正在观望的贵族怀疑对方的能力。 显然，这些丁香派贵族就是这个目的。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但却相当猖狂，明显是打算让这场欢迎晚宴成为落星城里的笑话。 听着丁香派贵族那丝毫不掩盖声音的议论与嘲讽，议会派贵族们的脸色相当难看。 特别是霍华德侯爵，作为内务总管，本场宴会的主要负责人，这些反对派贵族在宴会上的议论几乎是在打他的脸。 “各位先生女士，请收起你们的议论，即使女王陛下尚未继位，她也是我落星王国的第一继承人，是高贵的罗曼后裔，神器认定的王族家主，这件事已经得到罗曼宗室的认可，王室的荣耀不容玷污！” 他冷冷地道。 但很可惜，来访的丁香派贵族并不买他的账。 “哦？王室的荣耀？王室的荣耀，就是将王位传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野孩子吗？谁知道她的血脉是真是假。” “神器就是权威吗？不要忘了，神圣王庭本就拥有着镇压神器的力量！” “罗曼宗室？几个月前的认可仪式足以看出罗曼宗室已经是个笑话了，他们根本没有资格代表罗曼！” “区区一个宫廷侯爵罢了，也想在这里谈论贵族的荣耀吗？” 参加宴会的丁香派贵族面露嘲讽。 听了他们那阴阳怪气的话，霍华德侯爵的脸色都涨红了。 “如果你们不能维持贵族的体面的话，就请从这里离开，女王陛下的欢迎晚宴需要的是知礼数的贵族，而不是粗鲁无礼的挑衅者，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低沉的斥责声响起，隐隐压抑着怒火。 听到这个熟悉声音，丁香派的贵族齐齐一滞。 是斯塔福德伯爵。 挑衅的贵族瞬间安静了下来。 贵族也知道看碟下菜。 虽然只是伯爵爵位，但斯塔福德家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在落星王国的势力已经不亚于很多公爵家族。 再加上斯塔福德伯爵本身也是王国议会的议长，更是一位炽阳等阶的超凡者，等闲贵族自然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当然，这些明显是被推出来搅浑水的贵族不敢招惹斯塔福德伯爵，但却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丁香派贵族都不敢招惹斯塔福德伯爵。 “呵呵，议长阁下好大的火气，虽然诸位阁下的议论有些刺耳，但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说的不也都是事实吗？” 又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贵族们的注意。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贵族与一位法师打扮的贵族，联袂进入了会场。 那身材高大的贵族衣衫华丽，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一身超凡气息深不可测。 而在他的身侧，还跟着另一位骑士装扮的贵族，胸前佩戴着王国骑士团的荣誉徽章。 看到跟随在高大贵族身旁的骑士，斯塔福德伯爵神色微沉，而骑士贵族与斯塔福德伯爵对视一眼，也不自然地移开的视线。 “威斯特公爵大人，卡姆登团长阁下……” 丁香派贵族纷纷行礼。 丁香派贵族的领袖，艾西姆公爵的强力支持者，落星王国军事威斯特公爵。 以及……原中立派贵族代表，王国骑士团团长卡姆登子爵。 当然，看着现在亦步亦趋地跟在威斯特公爵身后的骑士团团长，再加上昨天从红宫中传出来的某些传闻，落星贵族们纷纷意识到，曾经中立的骑士团，现在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让剩余的不少中立派贵族陷入了沉思，对于丁香派贵族为何敢如此放肆也有了一丝明悟。 显然，王国军方已经彻底被丁香派贵族拉拢，站到了艾西亚公爵一方。 而有了军方的支持，两个王位争夺者之间的天平也已经倾斜。 想到这里，不少贵族目光闪烁，对自己是否应该来参加这场宴会也产生了一丝迟疑。 虽然有传闻说，年轻的卡斯特尔伯爵展现出了堪比炽阳的力量，哪怕是骑士团也没能阻止她入主红宫。 但传闻毕竟是传闻，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能够爆发出炽阳的力量，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 哪怕……她是神圣王庭认定的圣女。 贵族们都不傻。 看着军方的两个代表人物同进退，连会场上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威斯特公爵似乎对这样的状况相当满意。 他对着向自己打招呼的贵族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斯塔福德伯爵，微微一笑，继续道： “议长阁下，从各种意义上讲，邀请一位国外的贵族，还是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来担任我落星王国的女王，都不是一件理智的决定。” “这是爱德华陛下临终前做的决定，我想各位贵族同僚也都清楚，随着亨利亲王的不幸遇难，陛下的心智也早已癫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能真的认同他做下的错误决定？” 说着，威斯特公爵看向了身旁法师打扮的贵族，笑道： “特使阁下，您说……我说的对吧？” 听到这里，落星贵族们下意识向威斯特公爵身旁的法师装扮的贵族投去视线。 且说，从威斯特公爵进入宴会厅的时候，很多贵族就注意到他身旁的这位法师贵族了。 没办法，实在是对方的服装太有标志性了。 那比落星王国贵族服饰明显繁复许多的长袍带着典型的新月风格，而衣袍上的新月纹章更是几乎宣示了对方的新月王族成员的身份。 如果夏洛特此时此刻在这里，更是会直接认出对方的身份，他不是别人，正是新月王国的特使，路易五世的左膀右臂，月之守护公爵约翰·德·安罗。 听了威斯特公爵的话，月护公爵微微一笑，道： “公爵阁下，这是落星王国的内政，身为新月特使，我不便进行评价。” “哈哈哈哈，特使阁下，您太谨慎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落星王国自己的事了，别忘了，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同样也是新月王国的封臣！身为新月特使，您也不想再次看到两个王国陷入战争吧？” 威斯特公爵大笑道。 而笑完之后，他又意味深长地道： “特使阁下，之前我向您提出的提议依旧有效，如果您有意，公爵府的大门时刻为您敞开。” 看着身为军事总管的威斯特公爵光明正大地向外国特使邀约，斯塔福德伯爵的脸色越发难看。 “公爵阁下，请注意您的身份和立场！” 他冷冷地道。 但显然，威斯特公爵并不惧怕。 他同样有着炽阳级别的力量，而且比斯塔福德伯爵还要更加强大，在落星王国三位传奇同时宣布不介入王位竞争的当下，他就是落星贵族中超凡力量最强大的存在，甚至连爵位都比斯塔福德伯爵高一级。 “伯爵阁下，您错了，需要注意身份和立场的人，是您。” 威斯特公爵淡淡地道。 “赞美神圣……公爵阁下，伯爵阁下，今天是圣女殿下的欢迎宴，还请各位消一消火气。” 一声苍老的叹息传来，慈眉善目的坎贝尔大主祭走了过来。 斯塔福德伯爵脸色难看。 虽然坎贝尔大主祭看似在为宴会解围，但已经从夏洛特那里得到消息的他却已经知道了对方真实的立场。 此时此刻再看，对方偏偏在威斯特公爵说完之后开口，倒是有一点故意打压议会派贵族的意思在里面。 斯塔福德伯爵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反击，但下一刻，钟声的清鸣却突然响起，王宫侍卫的高声从宴会厅外传了进来： “女王陛下……到！” 宴会厅中的贵族齐齐一顿。 众人下意识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的美丽少女身着华丽的盛装，在两名骑士的护送下，缓步走了进来。 看着那青涩稚嫩的外表，不少落星贵族微微一愣。 一些提前做过调查的贵族忍不住窃窃私语： “女……不……卡斯特尔伯爵……真的有十七岁？” 特意挑选了一件看起来更加成熟的服装的夏洛特：…… 成为半神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感知力比以前强太多了，哪怕是再细微的私语，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虽然心中早就对类似的发展有所准备，但当听到宴会厅中那些“她怎么这么年幼？”、“她真的成年了吗？”之类的低语，夏洛特还是有点绷不住。 年轻是好事。 但有时候看起来太过年轻，对于掌权者来说反而是坏事。 特别是打算登上王位的夏洛特。 但谁让她穿越之后没多久就变成血族了呢？ 她的年龄，她的外貌，从成为血族的那一刻起，就永远地固定下来了。 唯一能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过分的大概也只有发育还不错的胸脯了。 这个曾经让她万分纠结的身体特征，此时此刻反而至少让她的年龄看起来还不至于太过过分。 但身高是真的没救了，除非神力解放。 看到夏洛特入场，斯塔福德伯爵收起了怒气。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夏洛特深深行礼： “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 其他的议会派贵族也跟随斯塔福德伯爵，一同朝着夏洛特行礼。 但可惜，声音并不响亮。 看到军方的态度之后，很多贵族在这一刻都保持了沉默，哪怕是那些原本倾向于议会派的贵族。 落星王国的政治就是如此，比起坚定的支持者，大多数人其实都是骑墙派，谁的赢面大，他们帮谁。 “噗嗤，女王？呵呵……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落星王国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女王，大主祭阁下，您知道吗？” 威斯特公爵冷笑一声，话语之中丝毫不掩盖不屑和嘲讽。 坎贝尔大主祭神色微窘。 他叹了口气，对斯塔福德伯爵无奈地道： “伯爵大人……这……圣女殿下尚未加冕，现在称王……的确有些不合适。” 看到这一幕，议会派的贵族纷纷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神圣王庭的态度也发生变化了吗？ 看到威斯特公爵发难，议会派贵族纷纷对其怒目而视。 不过，夏洛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略过威斯特公爵，就仿佛他完全不存在，只是微笑着看着月护公爵，道： “公爵阁下，好久不见，真没想到您竟然成为了王国的特使。” 听了夏洛特的话，落星贵族们也纷纷向新月王国的月护公爵投去了视线，神色间也带上了好奇。 好奇，他们真的很好奇。 落星贵族也就罢了，支持卡斯特尔的，已经将之称之为女王了，而不支持的，或者说仍在观望的，自然是不会如此称呼。 那么……身为新月王国的特使，卡斯特尔伯爵的同僚，这位新月国王路易五世的左膀右臂，究竟又是什么态度呢？ 这真的很重要，落星王位的两个竞争者，身份以及身后的势力都太过特殊，这已经不仅仅是落星王国自己的事务了。 特别，是身为新月封臣的卡斯特尔女伯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月护公爵的身上。 月护公爵微微一笑。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只见他微微躬身，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道： “圣女殿下，好久不见。” 第150章 她与血族早有勾结！ 圣女殿下？ 听了月护公爵的称呼，落星贵族们微微一愣。 斯塔福德伯爵也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对这位新月国王的左膀右臂的评价高了一分。 不得不说，对方对夏洛特的称呼很巧妙。 直接按照新月王国的称呼，称对方为卡斯特尔伯爵，无疑会有支持丁香派贵族的嫌疑，会引得议会派贵族不悦。 而若是直接像议会派贵族那样喊女王，又会引起丁香派贵族的猜疑和不喜。 但圣女殿下这个称呼就很微妙了。 不仅双方都没有得罪，甚至还抬了一手神圣王庭，同时，予以少女足够的尊重，也不会引起女王陛下的反感。 不仅如此，仅仅通过一个称呼，对方甚至就连新月王国在落星王国王位争夺中的态度都表明了。 那就是中立。 至少……目前是中立。 当然，作为必定要牵扯到落星王位争夺中的大势力，新月王国肯定是不会一直维持中立的。 此时此刻的中立，更像是在等丁香派贵族和议会派贵族开价钱。 “公爵阁下，闲聊就不必了，我们是老朋友了，也就不绕圈子了，您今天来到落星，是路易陛下有什么话想要转达吗？” 夏洛特笑着问道。 听了夏洛特的话，月护公爵叹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苦笑道： “圣女殿下，您还是如此聪慧和直接。” 说着，月护公爵正了正神色，道： “您所言不错，此番来访落星，的确是陛下的旨意。” “原本我是打算访问完落星之后，再前往卡斯特尔拜访您的，不过……既然您已经来到了落星，那正好免去了这道程序……” 说道这里，月护公爵神色一肃，语气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圣女殿下，陛下想要问您，既然您有心竞争落星王国的王位，那么……您考虑好如何处理卡斯特尔伯爵领和新月王国的关系了吗？” 很直接的询问。 直接到了落星贵族们都有些诧异。 夏洛特神色如常，点了点头： “当然，我与路易陛下在鲁特西亚定下的协议依旧有效。” 月护公爵摇了摇头： “圣女殿下，我想您应该也清楚，陛下愿意和您定下协议，是因为您是王国的封臣，但如果您继承了落星王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您……又如何保证在您登临王位之后，协议仍然有效呢？就算是您认同，您……能说服落星王国的其他贵族吗？” 协议？ 什么协议？ 落星贵族们微微一愣。 夏洛特与路易五世的协议并非秘密。 事实上，在夏洛特离开王都之后，新月王室就已经将关于卡斯特尔未来的继承协议暗中宣扬了出去，一些有心人也早就有所耳闻。 这其中也包括一些对夏洛特颇有关注的落星贵族，他们面露沉思，向周围的人解释，而很快，众人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哦？那么……路易陛下是想要修改协议吗？” 夏洛特问道。 月护公爵微微一顿，道： “与其说是修改，不如说……是重新签订。” “圣女殿下，您也是新月人，那么您应该知道，陛下对于新月王国的领土完整有多么坚定的信念。” “新月和落星的领土争端已经持续太久太久了，陛下年事已高，也早已失去了耐心。” “陛下并不在乎谁继承落星王位，陛下在乎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卡斯特尔和罗曼公国的归属问题。” 说到这里，月护公爵微微一肃，收起笑容： “这么说吧，在我出发之前，陛下已经有言，谁愿意在继承王位之后归还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领，新月王国就愿意支持谁成为落星国王。” 听了他的话，宴会厅中的落星贵族微微一愣，继而哗然： “罗曼公国？这是什么意思？” “卡斯特尔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罗曼公国？” “觊觎罗曼公国……新月王国这是想要开战吗？！” 当然，陷入骚动的大多数都是议会派贵族中的罗曼宗室。 这些贵族都有罗曼血脉，虽然并非嫡系，却代表了罗曼家族的意志，他们的爵位并不算高，却代表了落星王室正统。 只是，时至今日，随着罗曼家族的没落，以及早已有另开家族之心的两个丁香家族的崛起，罗曼宗室的地位早已大大不如以前。 虽然他们面露愤怒，但宴会厅中更多的贵族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不仅如此，一些贵族甚至陷入了沉思，似乎已经开始仔细思考月护公爵的态度。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星月战争早已将许多落星贵族打怕了，面对新月王国的崛起，很多人并不想和对方开战。 是的，很多贵族是不想放弃罗曼公国，甚至对卡斯特尔领的加入也乐见其成。 但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新月王国的态度。 如果新月王国态度坚决，甚至不惜以战争威胁，很多贵族都需要掂量掂量。 再加上罗曼公国本来就是一块王室的飞地，根本就不触及绝大多数贵族的核心利益，如果能以一块飞地换和平的话，老实说……不少贵族并不抵触。 当然，这并不包括议会派贵族的核心成员。 议会派贵族的核心成员中不少都有着罗曼血脉，出卖罗曼公国，相当于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显然，夏洛特的态度，以及夏洛特的筹码，也将决定他们的倾向和态度。 夏洛特微微一笑，道： “公爵阁下，您说笑了。” “既然决定成为落星女王，那么……我自然有责任，保持落星王国的领土完整。” “卡斯特尔暂且不提，如果路易陛下愿意，我和路易陛下的协议依旧有效，但罗曼公国乃是落星王室的祖地，恕我不能退缩。” 此话一出，落星贵族神色各异。 罗曼宗室们纷纷松了口气，大多数议会派贵族若有所思，而那些态度中立的，则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至于丁香派的贵族，一个个冷眼旁观，面带嘲讽。 “哈哈哈哈，卡斯特尔伯爵阁下真是在开玩笑，我落星王国的外交，可还不是一个新月贵族能决定的。” 粗犷的笑声传来，威斯特公爵大笑道。 笑完之后，他看向了月护公爵，道： “公爵阁下，我知道您的这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卡斯特尔伯爵的，同样也是说给艾西亚大人听的。” “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吧，艾西亚大人也有言，若是新月王国支持他登临王位，他可以以罗曼公国为交换，换取两国的长久和平。” 此话一出，宴会厅中的落星贵族们纷纷炸裂。 “以罗曼公国换取和平？” “威斯特阁下，您疯了吗！？这是卖国！” “耻辱！您和艾西亚公爵简直是我落星王国的耻辱！” 议会派贵族愤怒道。 威斯特公爵神情不变： “耻辱？不，这是务实。” “罗曼公国乃是我落星的飞地，为了维持罗曼公国的安全，我落星常年都在罗曼维持着大量驻军，这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是的，罗曼公国是祖地，但却是罗曼家族的祖地，而不是落星王国的祖地，罗曼家族是罗曼家族，落星王国是落星王国。” “如果没有当年罗曼家族的入侵，我落星王国依旧是孤悬海外的净土，如果没有罗曼家族挑起与新月王国的战争，我落星王国也不会陷入持久的战争创伤。” “罗曼家族和罗曼公国才是我落星王国的祸源，将这些放下，对我落星王国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着大放厥词的威斯特公爵，斯塔福德伯爵微微蹙眉。 虽然威斯特公爵的话有些放肆，但必须承认，他说的……正是近年来王国内部主和派越来越认同的观点。 而且……随着新月的崛起，这种观点逐渐有一种成为主流的趋势。 不过，即使如此，有些话也是不能放在台前说的，特别是现在还有新月王国的特使在。 想到这里，斯塔福德伯爵暗暗摇头。 威斯特公爵太狂妄了。 贵族们最在乎体面。 他如此发言，只会引得大多数落星贵族的反感，将贵族们推到女王陛下这里。 当然，对于议会派来说，这是好事。 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在他的认知里，威斯特公爵应该没有这么鲁莽和愚蠢才对。 威斯特公爵……到底想做什么？ 斯塔福德伯爵眉头紧锁。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宴会厅中的其他贵族。 而当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很快微微一愣。 他惊愕地发现，哪怕是威斯特公爵如此惊人的发言，竟然也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不仅如此，除了议会派的核心成员对他怒目而视之外，绝大多数贵族竟然只是沉默以对，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展现。 斯塔福德伯爵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了。 是态度！ 除了议会派的核心成员之外，今天到访的贵族……态度隐隐都好像不太对！ 要知道，这里的绝大多数贵族，在他前往卡斯特尔接女王陛下之前，都一一邀请或者直接登门拜访，确定过对方对女王陛下的支持态度。 也正是因此，身为议长的他在敢在坎贝尔大主祭的建议下，孤身秘密前往卡斯特尔接女王来到落星。 但如今，当他回到落星之时，不仅原本已经表达了立场的骑士团倒了戈，就连前来参加接待宴会的贵族们态度都重新变得暧昧起来。 而当他再联想到女王陛下今早传信的关于坎贝尔大主祭背叛的消息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逐渐发白。 不好…… 被算计了！ 坎贝尔大主祭撺掇他亲自去迎接女王陛下，根本不是为了向女王陛下展现议会派贵族的诚意，而是想要趁着他离开落星的时候，拉拢其他贵族！ 而且……他们恐怕已经成功了！ 见鬼……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现在的问题是，这恐怕已经不是一场接待晚宴了，而是要演变成一场针对女王陛下，向女王发难的阴谋晚宴了！ 丁香派贵族……恐怕根本就没打算等到未来谈判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斯塔福德伯爵表情一变。 他咬了咬牙，一拍桌子，佯作愤怒地道： “够了！” “威斯特公爵，你只是一介公爵，代表不了贵族，更代表不了落星王国！” “今天的宴会是女王陛下的接待晚宴，不谈政治，别让外人看了我们落星王国的笑话！” 看到神情愤怒的斯塔福德伯爵，威斯特公爵微微一笑： “哦？议长阁下，您……这是着急了吗？” “呵呵，我知道您很急，不过……请您先不要急，毕竟，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着，威斯特公爵看向了大厅里的众多贵族，朗声道： “诸位，我知道，很多人或许对我刚刚的言论感到愤怒，但我想说的是，出卖落星王国利益的，并非是我，也并非是艾西亚大人。” “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血族的附庸，但我想说的是，这根本就是污蔑，是血族的污蔑，更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污蔑！” “是的，我们丁香派是有一些人和血族有所来往，但那只是他们的个人行径，而艾西亚大人，从来都是一位高洁，正直，嫉恶如仇的高贵贵族！” “所有关于艾西亚大人的污蔑，都是血族，都是议会中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为了手中的权力，向艾西亚大人身上泼的脏水！” 此话一出，宴会厅中的贵族们神色各异，面露诧然。 “污蔑？！哼！威斯特公爵，你们这些血族的傀儡，莫非敢做，还不敢当了吗！” 霍华德侯爵愤怒地道。 威斯特公爵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却并未回答。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卷，直接扔进了人群里： “诸位同僚，看看这份协议吧。” “这是卡斯特尔家族和血族的协议，早在路易陛下定下那个无效的遗嘱前，卡斯特尔家族就已经和落星王国的血族勾结在一起了！” “出卖落星王国的利益？呵呵，我们丁香派贵族敢作敢当，我们希望放弃罗曼公国，只是为了王国的未来。” “但有些家伙……却不是！他们可是赤*裸*裸地与血族交易，出卖王国的利益！” 说到这里，威斯特公爵神色一怒，指向了王座上面容平静的夏洛特，厉声道： “各位！” “与血族有来往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卡斯特尔家族！是坐在那里自称伪王的卡斯特尔傀儡！” “她……与血族早有勾结！” 第151章 拜见女王陛下 卡斯特尔伯爵与血族早有勾结？ 听了威斯特公爵的话，落星贵族们微微一愣。 诚然，如同斯塔福德伯爵猜测的那样，与会的许多贵族的确在他秘密前往卡斯特尔的期间被丁香派贵族“偷了家”，但若是说卡斯特尔伯爵会和血族有所往来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天方夜谭了些。 毕竟，哪怕是最不希望卡斯特尔继承王位的贵族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新月教区大主祭亲自承认的圣女，而卡斯特尔伯爵继承领地后与血族的暗斗，很多人也有所耳闻。 不过，当众人看到威斯特公爵带来的文件之后，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那是一份卡斯特尔家族和血族的秘密文件。 在文件的封面上，是精美繁复代表魔法花纹，经常与各种契约打交道的贵族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一种严苛的契约铭文。 不仅如此，在契约铭文之下，还能看到卡斯特尔家族的纹章，以及……奈斯氏族的纹章。 这是典型的誓言契约文件，换句话说……这是真货，而并非伪造。 哪怕对威斯特公爵的指控感到愤怒，但当议会派贵族看清楚了文件的样子之后，神情也很快化为了惊愕。 “女……女王陛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少议会派贵族神情呆滞。 斯塔福德伯爵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变。 他瞬间夺过了文件，表情变了数遍，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 “这……只是一份契约文件，这不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呵呵，议长阁下，你是想说有魔法契约在，除非双方违约，不然的话非契约方看不到这些秘密文件的具体内容吧？” 威斯特公爵一声轻笑，道。 说着，他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夏洛特，道： “既然如此，不妨让卡斯特尔伯爵解开契约，让大家看看，她到底与血族签订了什么协议？看看我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听了威斯特公爵的话，众人的目光很快集中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夏洛特的神情却并没有慌张。 她的目光环视一圈，平静地道： “我的确是和落星的奈斯氏族签订了契约。” 此话一出，贵族们纷纷愣了愣，而后顿时炸了： “签订了契约？真的签订了契约？！” “神主在上！威斯特公爵说的竟然是真的？” “亵渎！这是对信仰的亵渎！她不配称为神圣王庭的圣女！” 宴会厅上，贵族们群情激奋，就连坎贝尔大主祭，也厉声斥责，似乎对少女的言论感到愤怒。 但夏洛特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她从一旁的侍者托盘中接过了水晶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红茶，而后看着传到她手里的文件，淡淡地道： “不过……我与奈斯氏族签订的契约，并非是所谓的卖国条约，而是避免落星王国发生战争的和平条约。” 说罢，她手中光辉一闪，那契约文件上的魔法秘锁顿时解开。 只见她将文件扔给了斯塔福德伯爵，平静地道： “议长阁下，既然公爵阁下想让大家都看看，那就……都看看吧。” 斯塔福德伯爵下意识接了过来。 而当他看清楚契约的具体内容之后，很快微微一愣。 “议长大人……契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威斯特共公爵所说的卖国条款吗？” 周围的贵族忍不住问道。 斯塔福德伯爵神情古怪。 他面露惊异地看了一眼夏洛特，而后又神情莫名地看了一眼威斯特公爵，而后对众人摇头道： “你们……自己看吧。” 贵族们接过了羊皮卷，仔细浏览了起来，很快瞪大了眼睛： “嗯？真的是……和平条约？” “不不不……不只是和平条约，看起来好像还更倾向于王国，有着对血族的种种限制……” “看起来，更像是逼迫血族签下的限制条约……” 和……和平条约？限制条约？ 听着贵族们的议论，威斯特公爵顿时愣住了。 他皱了皱眉，一把夺过了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 而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很快也变得精彩起来： “禁止血族非法使用精神控制……” “禁止血族肆意屠杀平民……” “禁止血族非法圈养血奴……” “禁止……” “这……这不可能！” 威斯特公爵瞪大了眼睛，神色也有些茫然。 夏洛特的表情依旧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 时间回到夏洛特离开奈斯驻地之前。 “真祖冕下，既然您打算扶持卡斯特尔伯爵为落星女王，那……那我们奈斯氏族接下来……又该如何配合？” 巴达克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想问我对奈斯氏族的安排吧？血族在人类世界的名声并不好，不过，早在血族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可并不是如此。” 巴达克微微一顿，叹道： “您是说神话纪元时期吧？我现在还很怀念那个时代，那个时候人类甚至也将血族视为拥有超凡力量的族人，血族庇护人类，人类为血族提供血液，双方合作……对抗精灵和异神，直到后来……” “直到后来，随着血族力量的越发强大，野心也进一步膨胀，血族永生，但人类的寿命却有限，双方的隔阂越来越大……” “再加上‘我’的‘堕落’，逐渐放弃了与人族的合作，转而进行不对称的高压统治，最终，两个种族分道扬镳，对吧？” 夏洛特接着巴达克的话，说出了她从各个典籍以及阿尔布雷希特记忆中总结出来的关于血族的历史资料。 巴达克沉默以对。 夏洛特叹道： “那并不是正确的做法，人类……并不弱小，相反，人类潜力很高，也很强大。” “我当初创立血族的初衷也并非是为了塑造一个强力的种族来统治世界，身为二代血族，你应该很清楚，血族……最早就是为了‘守护’而被创造出来的。” “血族当初能够踏上巅峰，站在世界的顶点，离不开人类的支持，正是因为有源源不断人族自愿成为血族，难以诞生子嗣的血族的数量才会一直增长，正是因为人类一直为血族提供超凡血液，血族的实力才能不断强大……” “血族没落不仅仅是因为背叛了真祖，同样……是失去了根基。” “如今，旧神已成为过去，众神也日益式微，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血族……本身就不是一个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存续的种族，血脉为我们提供了力量，同样也提供了诅咒，我们只有与其他智慧种族合作，才能存续下去。” “巴达克，我认为合作……才是接下来正确的方向，血族并不特殊，血族只是诸多智慧种族之一，血族也并不意味着邪恶，在这个时代将自己的种族凌驾于其他种族之上，只会引起全世界的排斥，血族……要学会或者说重新想起来如何和其他种族正常相处。” 巴达克点了点头： “真祖冕下，我明白了，不过，奈斯氏族内部的不少血裔可能并不会这么想……” 夏洛特一声轻笑： “他们所在乎的，无非是手中的‘权力’罢了，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依靠恐惧维持的高压统治难以根除隐患，终究会在实力逆转时带来反叛，唯有恩威并重下带来的发自内心的‘认同’，才会带来最稳固的‘权力’。” “这一点，我想他们自己也已经体会过了，毕竟……他们当初的反叛，也是因为‘真祖’的高压统治，是因为对真祖的恐惧。” “恐惧与压迫或许会带来一时的臣服，也可以作为临时性的处置方式，但却并不长久。一旦双方地位逆转，终将有反抗的时候，而不管是谁，哪怕是我，都不能保证说自己永远是强大的。” “除非真的打算将其他有潜在威胁的存在全部灭杀，不然的话……学会如何和其他存在相处，才是正道。” “真祖冕下，那……您打算如何做？” 巴达克问道。 夏洛特想了想，回答： “拟一份契约吧，不是以我的名义，而是卡斯特尔伯爵的名义，不……卡斯特尔已经早已和奈斯氏族有过罗曼公国的领土协议，就在那份协议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吧。” “我记得誓言契约都有备份，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精灵血裔那边原本也会拿此做文章，正好借助这个机会，修改一下源契约的内容。” “当然，不会是很过分的协议，只是要约束一下那些太过放肆的家伙……毕竟，我也并不打算高压统治血族。” “源契约变了，就算是与精灵血裔合作的那些人想要做些什么，他们也做不到了。” …… 红宫，宴会厅。 传阅了所谓的卖国协议，落星贵族们神色各异。 虽说神圣王庭的圣女竟然会和血族签订条约也有些天方夜谭，不过，考虑到有科里亚王国类似的案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神圣王庭也不是万能的。 不是任何地方的血族，他们都有能力将之完全铲除。 不仅如此，这份协约不仅不能称之为卖国，很多条款甚至对落星人非常有用。 人类对血族最大的畏惧就是各种出其不意的天赋能力，而这些东西……在条约中都进行了限制。 当然，如果说没有对血族有利的条款，也不对，比如一些条款就注明，允许血族在人类世界活动，甚至允许血族获得人类世界的爵位。 这也是相当惊人的协议了，几乎是否定了教权国对血族身为“邪恶种族”必被净化的判决。 只是，虽然也有向血族妥协，和平共处之嫌，但考虑到落星王国被血族统治的历史，以及很多贵族家族与血族明里暗里的牵扯，也并非不可接受。 不，更准确地说，这很符合落星当下的实际情况，也非常具备可行性。 而唯一让落星贵族们感到好奇的，大概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有能力争夺落星王国的控制权，但为何血族还要进行让步了。 是的，让步。 能签这样的文件，妥协的不仅仅是神圣王庭，同样也有血族。 “阴谋！这都是她的阴谋！各位！不要被她欺骗了！血族怎么可能愿意签订这样的协议？” 威斯特公爵抬起头，死死盯着王座上的夏洛特，厉声道。 看着已经有了几分慌乱和色厉内荏的威斯特公爵，夏洛特轻笑一声，道： “公爵阁下，说我和血族签订协议的是你，说这协议不可能的也是你，你……不觉得自己自相矛盾吗？” 威斯特公爵一时语塞。 他抿了抿嘴，正欲继续反驳，下一瞬，侍者的通报声却从宴会厅的入口传了过来： “艾西亚公爵……到！” 艾西亚公爵？ 艾西亚公爵竟然也来了？！ 宴会厅中的贵族们齐齐一愣。 他们齐刷刷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衣衫华丽的贵族在侍者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那是一位看上去约摸四十岁的中年贵族面容冷峻。 理查德·艾西亚。 落星王国七位封地公爵之一，艾西亚家族的第一任家主，同时也是前任国王爱德华三世的侄子，两个丁香家族共同推选出来的王位继承人。 他一出现，那强大的气场就压过了几乎所有人，身为资深的炽阳超凡者……他名气比威斯特公爵还要大几分。 看到艾西亚公爵，威斯特公爵也怔了一下，随后稍稍松了口气。 他再次看向了夏洛特，神情恢复了镇定，冷笑道： “卡斯特尔阁下，您的确有手段，竟然能够修改协议，不过……凡事都有痕迹，就算是您修改了契约，艾西亚大人也早已留存了您的罪证！” 说罢，只见他转身，朝着艾西亚公爵行了一礼： “艾西亚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卡斯特尔伯爵暗改了勾结血族的证据，为了揭穿她，我们需要您那里留存的剩余罪证。” 听了威斯特公爵的话，艾西亚公爵却并没有回应。 他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便从对方身旁直接走了过去，就仿佛威斯特公爵是空气一样。 威斯特公爵的表情有些尴尬。 同为公爵却予以“大人”的尊称已经足够放下身段，但却依旧并未得到回应，哪怕是他……此时此刻也感到有些羞愤。 威斯特公爵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恼怒，但很快就隐了下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退到了一旁。 冷静。 现在不能置气。 虽然艾西亚公爵没有搭理他，但谁都能看出来，对方是冲着卡斯特尔伯爵来的。 想到这里，威斯特公爵看向了王座上的夏洛特。 众人的目光也在两人之间游移。 在贵族们的注目中，艾西亚公爵朝着夏洛特走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个王位继承人身上。 夏洛特依旧神情平静。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笑道： “公爵阁下，欢迎您前来参加我的晚宴。” 众人又看向了艾西亚公爵。 艾西亚公爵……也已经走到了夏洛特的面前。 在或惊愕，或茫然，或呆滞，或精彩的表情里，只见一直沉默的艾西亚公爵忽然单膝跪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个臣服的礼节，声音恭敬地道： “理查德·艾西亚，拜见……女王陛下。” 第152章 你……竟然真的是圣女？！ 陛陛陛……陛下？！ 看着直接在夏洛特身前单膝跪地以表臣服的艾西亚公爵，大厅中的贵族们全都愣住了。 议会派贵族神色茫然，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感觉。 中立派贵族瞪大了眼睛，一个个的脸上几乎写满了不可思议。 而至于丁香派贵族……则用一种震惊、荒谬、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艾西亚公爵。 他们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竟然是真的。 威斯特公爵同样陷入了呆滞，一脸“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表情。 整个宴会场上，唯有高坐在王座上的夏洛特，以及她身后的两个护卫骑士神色如常。 看着朝自己低下头的艾西亚公爵，夏洛特微微一笑，颔首道： “公爵阁下，我以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名义……接受你的效忠。” “且慢！” 威斯特公爵忍不住打断了夏洛特的话。 他快步来到艾西亚公爵面前，急切地问道： “艾……艾西亚阁下，您是不是受到了卡斯特尔的胁迫？” “不……一定是卡斯特尔已经和血族暗中达成了协议，血族逼迫您向她低头的，对不对？！” 艾西亚公爵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平静地道： “威斯特阁下，您说错了，我对陛下的效忠，完全出自真心。” “陛下是神圣王庭的圣女，落星王国内部局势复杂，唯有陛下，才能与那些血族对抗，才能让他们忌惮，与他们达成协议，维持王国的和平与秩序。” “陛下是虔诚者安妮公主的女儿，陛下的体内，流着正统的罗曼之血，陛下甚至还受到了罗曼之剑的主动认主……” “陛下……才是天定的王位继承者，陛下……才应该是真正的落星之主！” 艾西亚公爵神色严肃，大义凛然。 周围的贵族们表情却越发诡异。 艾西亚公爵的这番话，也是议会派贵族支持夏洛特的主要理由了。 这些话，议会派贵族可以说，中立派贵族也可以说，哪怕是那些丁香派贵族，说了这些话也不会产生什么大的问题。 但现在，说出来这些话的……偏偏是艾西亚公爵这个与夏洛特竞争王位的第二继承者。 这就相当微妙了。 这几乎是直接掘了丁香派贵族的根基。 意识到艾西亚公爵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后，丁香派贵族很快陷入了骚动。 然而，虽然陷入了骚动，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像威斯特公爵那样站出来。 贵族都是人精，他们不傻。 联想到之前威斯特公爵拿出来的卡斯特尔和血族的协议，再结合当下艾西亚公爵的宣誓效忠，他们很快就意识到，恐怕这也是卡斯特尔和血族协议的一部分。 不，更深一层想，或许这是神圣王庭和落星血族的协议的一部分。 血族支持卡斯特尔的伯爵成为落星女王，接受协约的约束，而教会则需要承认血族在落星王国的合法身份，并保证一定的权益！ 这是很容易推断出来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虽然威斯特公爵百般否认，虽然艾西亚公爵从来不承认他和血族的关系，但只要是稍微了解过具体情况的人都知道，站在艾西亚公爵背后的最大支持者，就是血族。 如此，自然而然地，艾西亚公爵的臣服，代表的恐怕也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态度，而很有可能是他身后血族的态度了！ 看着向夏洛特臣服的艾西亚公爵，各方贵族很快就推测出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嗯……某种意义上讲，和真正事实……也几乎相去不远。 一时间，大厅中的贵族们神色各异。 议会派的贵族们转惊为喜，中立派的贵族们若有所思，而丁香派贵族们犹豫了一下，下意识远离了威斯特公爵几步。 将丁香派贵族聚集起来的幕后力量就是血族。 连血族都放弃了对艾西亚公爵的支持，转而支持卡斯特尔伯爵，哪怕是一些丁香贵族并不想看到王位落入其他家族手中，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和卡斯特尔的年轻女伯爵竞争落星的王位了。 “不！这是背叛！是背叛！” 威斯特公爵也很快醒悟了过来，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愤然地看向了艾西亚公爵，神情愤怒。 艾西亚公爵叹了口气，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威斯特阁下，究竟是谁……才是背叛者呢？” 说完，只见他再次转身，朝着王座上的夏洛特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女王陛下，臣属已经查明，威斯特公爵勾结极端派血族，在您乘坐的战舰船底涂抹深海魔鱿的魔髓，意图对您进行谋害……” “不仅如此，参与此事的还有王国骑士团团长卡西姆子爵，以及神圣王庭落星分会的坎贝尔大主祭，坎贝尔大主祭亦与极端派血族往来密切，并且亲自参与并设计了针对您的阴谋。” 此话一出，贵族们微微一愣，很快再次陷入了哗然。 威斯特公爵、卡西姆子爵和坎贝尔大主祭表情同时一变。 “艾西亚阁下，您休要污蔑！我乃教会圣职，圣女殿下的坚定支持者！我才不会和那些血魔往来！” 坎贝尔大主祭气愤地道。 艾西亚公爵顿了一顿，说： “是否是污蔑，您比我更加清楚。” 说罢，他从怀中同样取出来了一叠羊皮卷，恭恭敬敬地奉上： “陛下，这是相关罪证，还请您审阅。” 夏洛特接了过来，扫了几眼后叹了口气，交给了一旁的骑士： “诸位……也都看看吧。” 骑士将羊皮卷递给了贵族，贵族们纷纷忍不住上前一步，竞相传阅。 而当他们看清楚羊皮卷中的记录之间，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这……对女王陛下的谋害竟然是真的？” “威斯特公爵？卡西姆子爵？还有坎贝尔大主祭？” “大主祭竟然真的和血族有所来往？！” “可是……可是女王陛下不是神圣王庭的圣女吗？为什么坎贝尔大主祭会……” “还能是什么原因？堕落了呗，你看，这里还有他和血族往来的记录，这儿甚至还有一份他和血族签订的契约！” “他恐怕是畏惧自己堕落的秘密暴露，才要率先行动，谋杀女王陛下！” 看着羊皮卷上的东西，贵族们纷纷哗然，很快陷入了骚动。 虽然同为与血族有往来，但往来和往来也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夏洛特的协议中，与血族的往来是一种约束和制衡的话，那么艾西亚公爵带来的证据里，威斯特公爵和坎布尔大主祭和血族的合作，就是赤*裸*裸的借助血族的力量排除异己的阴谋了。 而这……要比夏洛特的协议，更让贵族们无法忍受。 当然，即使如此，资料从艾西亚公爵这位血族支持的王位争夺者手里拿出来，多多少少还是显得古怪了些。 但落星贵族们稍稍思考之后，很快就有了一些猜想…… 显然，恐怕血族内部也并不团结，不仅是血族，神圣王庭恐怕也是如此。 这不仅仅是血族和神圣王庭的争锋，很可能也是双方内部势力的争锋。 其实到了现在，谁对谁错恐怕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但毫无疑问，威斯特公爵恐怕是血族和神圣王庭内部争锋中胜出的那一方决定合作的弃子，坎布尔大主祭……很可能也是。 而至于为什么和血族合作的是神圣王庭而不是卡斯特尔家族……这是很愚蠢的问题。 没有人会认为区区一个伯爵家族能够和落星王国根深蒂固的血族势力抗衡，血族能够妥协，必然是遇到了更强大的力量。 考虑到卡斯特尔伯爵的身份，那必然是来自神圣王庭的暗中支持。 想到这里，贵族们眸光闪烁，面露沉思。 而他们对夏洛特的称谓，也在不知不觉间全都变成了女王陛下。 嗯……如果不是错估了夏洛特的真实身份，他们的推测……其实已经很接近事实了。 看着逐渐远离自己的贵族们，威斯特公爵、卡西姆子爵和坎贝尔大主祭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不！这是污蔑！是污蔑！是血族和卡斯特尔的对我们的污蔑！” 威斯特公爵颤抖地道。 然而，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话了。 议会派贵族们面露嘲讽，中立派贵族目光怜悯，而丁香派贵族……也纷纷移开视线，与他划清了界限。 看着贵族们的态度，威斯特公爵瞪大了眼睛，脸色越发苍白。 王座上的夏洛特已经收起了笑容。 她坐直了身体，目光冷冷地看向了站在最中央的威斯特公爵、卡西姆子爵以及坎贝尔大主祭三人，命令道： “经查，威斯特公爵、卡西姆子爵，坎贝尔大主祭自甘堕落，勾结邪恶，谋害王室，证据确凿……” “亲卫骑士听令——将他们拿下！” 她对身侧的两名“骑士”下达了逮捕的指令。 两名“骑士”恭敬行礼，而后径直朝着三人冲去。 威斯特公爵三人表情一变。 “休想！你只是新月的贵族！你只是没有被教权国认可的假圣女！你无权逮捕我们！也无权审判我们！” 威斯特公爵怒喝一声，身上超凡力量涌动，属于炽阳的强大力量彻底爆发，强悍的威压横扫整个大厅。 火红色的光芒爆发，以威斯特公爵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这一刻……他竟然是直接施展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场！ 感受着那不可抗衡的力量，贵族们表情大变，他们纷纷四散奔逃，整个大厅顿时乱成一片。 然而下一刻，夏洛特的骑士便冲到了威斯特公爵面前。 只见他无视掉威斯特公爵的精神力场，轻而易举地穿了进去，而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正准备爆发威斯特公爵制伏。 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威斯特公爵那一身强悍的超凡力量便被压制了下去，而当他们再次看过来时，他身上已经被骑士捆上了禁魔锁链。 骑士……从始至终都相当从容，仿佛他制伏的并非是一位炽阳，而只是一个普通人。 贵族们齐齐一愣。 他们忍不住看向了那陌生的骑士，心中则震动不已。 传奇…… 女王陛下身旁的这位骑士……恐怕是一位传奇！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位“骑士”还有另一个名字：阿尔布雷希特。 至于另一个“骑士”，也有一个名字：尤尔斯特。 骑士团团长卡西姆子爵已经呆住了。 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逃离，但下一刻，便被已经制伏威斯特公爵的“骑士”所止： “团长阁下，您……想去哪儿呢？” 坎布尔大主祭神色肃穆。 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第二名骑士，他取出自己的神杖，朝着骑士就是一击。 双方交手了一下，竟是不差上下。 看到这一幕，贵族们松了口气。 还好，女王陛下的另外一名骑士，并非是传奇。 不然的话，两名传奇作为亲卫骑士，那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然，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小瞧第二位骑士，坎贝尔大主祭就算是不擅战斗，也是炽阳，而对方能够和坎贝尔大主祭交战，至少也是同一个层次。 不过，虽然挡下了骑士的攻击，但坎贝尔大主祭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哪怕是对方不是传奇，他也能感受到对方那远超炽阳的力量。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对方的力量带给他一种很不稳定的感觉，似乎……似乎是处于某种特殊的增幅状态，而且还带给他相当熟悉的感觉。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对方身上，而当他看清楚对方那微微发红的瞳孔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血族！ 这名骑士……是一个血族！ 坎贝尔大主祭微微一肃。 他咬了咬牙，身上圣光涌动，权杖上也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只见他高举神杖，一声大喝： “愿圣光垂怜吾等，一切归于神圣……” “神说……要有光！” 语毕，夺目的神圣之光降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刻，坎贝尔大主祭拼了老命，施展出了自己大主祭权杖中留存的唯一一道专门“净化邪恶”的传奇神术！ 白金色的圣光降临，眼见就要将“骑士”吞噬，但下一瞬，大厅中的贵族们便听到王座上传来一道平静的否定： “不，神没有说过。” 话音一落，在坎贝尔大主祭愕然的目光里，只见他权杖上的圣光迅速消散，很快归于平静。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王座上的少女，表情带着错愕，带着惶恐，带着不可思议： “圣……圣言律令？” “你你你……你竟然真的是神主的圣女？！” 第153章 “创世神主”的认可 “你你你……你竟然真的是神主的圣女？！” 感受着权杖那被迅速压制、消散的神圣之力，坎贝尔大主祭神色愕然。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坐在王座上的少女，表情相当精彩。 然后……他就看到夏洛特轻轻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圣光的确会审判邪恶，不过……祂只会审判那些真正的背叛者。” 少女看着神色慌张的坎贝尔大主祭，淡淡地说道。 话音一落，大厅中的贵族们就看到坎贝尔大主祭手中的神圣权杖再次爆发出璀璨的圣光。 那圣光是如此耀眼，以至于原本冲向坎贝尔大主祭的“骑士”都硬生生地忍主了动作，连忙后退一步，似乎生怕被那夺目的光辉波及。 随后……贵族们就看到圣光照耀在了坎贝尔大主祭的身上。 白色的圣光闪耀，逐渐在坎贝尔大主祭的头顶汇聚。 在那些跟随坎贝尔大主祭前来参加宴会的神官们震惊、茫然又呆滞的目光里，只见坎贝尔大主祭的头顶逐渐凝聚出一道虚幻的光剑。 看到那光剑，一些对神圣王庭颇为了解的贵族微微一愣，神色愕然。 审判……之剑！ 这正是刚刚坎贝尔大主祭打算借助神圣权杖施展的传奇神术——圣光审判的效果。 只不过，圣光“审判”的并非是别人，而竟然是坎贝尔大主祭自己！ 紧接着，众人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少女的轻叹： “坎贝尔大主祭，圣光……判你有罪。” 坎贝尔大主祭已经彻底惊呆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审判之剑，神情呆滞。 当然，他的呆滞很快就化为了惊恐： “不……我……不……我忏悔！我向圣光忏悔！我不该……” 然而……已经晚了。 审判之剑光辉蔓延，熊熊圣火不断燃烧，白金色的光辉倾斜而下，将坎贝尔大主祭包裹在内。 只听圣光之内传出大主祭那凄厉的惨叫，熊熊燃烧的审判之火迅速在他身上蔓延。 那“火焰”燃烧了足足十几秒才渐渐熄灭，而当圣光消散之后，坎贝尔大主祭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地面上的，只有一片火焰燃烧后的灰烬。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落星贵族们呆呆地看着原本坎贝尔大主祭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彻底震撼住了。 死……死了？ 落星王国的最高圣职者，神圣王庭的大主祭，就这样死了？ 而且……还是死于神圣王庭的圣光审判？ 贵族们神色恍惚，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切中回过神来。 他们吞咽了一口唾沫，从那一堆灰烬上收回视线，随后看向了神情平静的夏洛特，神情满是敬畏。 关于卡斯特尔的夏洛特究竟算不算神圣王庭的圣女，民间向来的众说纷纭的。 虽然有着种种传说，虽然有着新月教区首席大主祭的评价，但老实说，很多人，特别是贵族对此其实还是将信将疑的。 但现在…… 不论是坎贝尔大主祭临死前的惊呼，还是落星贵族们亲眼目睹的一切，无一不在证实着少女的身份。 能够仅仅凭借着“律令”的力量便中断了大主祭级别的神官的传奇神术，能够直接施展传奇级别的神圣神术来对堕落的神官进行审判，毫无疑问……少女的确是真真正正的圣女！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落星贵族们神色各异。 议会派贵族们面露欣喜，中立派贵族们神色敬畏，而那些多与血族合作的丁香派贵族们，神情则满是惶恐。 就连伪装成“骑士”的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也没有好到哪去。 看着自家的真祖竟然能够中断对血族有着绝对压制的神圣神术，甚至直接动用了神圣王庭的神术反杀了对方的大主祭，他们那隐藏在盔甲下的表情无比精彩。 他们都不是那些没见过王公的血族。 作为三代、四代血裔，他们非常清楚，就连各大氏族的王公面对神圣之光也只有被压制的份，别说是像真祖冕下这样抢过来操控了。 这……就是真祖冕下真正的力量吗？ 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更加敬畏了。 唯有跟着夏洛特一起来到宴会厅，趁着众人说话间偷跑到宴台上大吃特吃的黑猫尼斯神色坦然。 看着众人那呆滞的神情，看着两个血族那敬畏的模样，它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一副“没见过世面何必大惊小怪”的表情。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它可是以自由为代价亲自验证过，知道真祖冕下的秘密的。 别说神圣王庭的神术了。 真祖冕下几乎能够反制一切神术，任何在真祖冕下施展神术的人，都是自讨苦吃！ 尼斯判断的不错。 夏洛特的确是通过神术反制来中止坎贝尔大主祭的传奇神术并进行反向操控的。 不过，尼斯不知道的是，虽然现在夏洛特看上去神色平静，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却并非看上去那样毫无波澜。 她是修改了神术判定不假，不过……她却并没有修改圣光对坎贝尔大主祭的判决。 老实说，夏洛特原本只是打算中止神术的，但当她施展神术反制控制了坎贝尔大主祭的传奇神术之后，却突然心血来潮，感受到了某种源于“圣光”的冲动。 坎贝尔大主祭是神圣王庭的大主祭，夏洛特根本没想过圣光会审判对方。 她只是在那种“心血来潮”下，顺势而为地将圣光审判的判定对象改为了对方，而后面发生的一切……完全是圣光自行判决的。 换句话说，夏洛特说的是真的，的确是“圣光”判定了坎贝尔大主祭有罪，并直接将他给“净化”了。 夏洛特惊讶的也正是这一点。 虽说神圣王庭的圣光对于“异教徒”的审判向来苛刻，但对于王庭自己的信徒，可一直都是相当宽宏的。 更别说是神官了。 不然的话，很多堕落的神官也不至于一直都能拿安然无恙地在神圣王庭内部作威作福了。 能够被“圣光”判决，说明坎贝尔大主祭在“圣光”看来真的是罪大恶极。 不过，据夏洛特收集到的“罪证”来看，除了与月神岛的精灵血裔合作之外，坎贝尔大主祭还远远没到“死罪”的程度。 更别说，他背后代表的意志是教权国了。 不过，当夏洛特的目光落在大厅中的那一堆灰烬上时，目光很快又微微一凝。 夏洛特并非没有见过圣光审判。 事实上，在波尔德的时候，教会时不时就举行过对异教徒的裁决，夏洛特也曾亲眼见证过那些被圣光烧成灰烬的倒霉蛋。 然而，眼前的这堆灰烬和夏洛特记忆中圣光审判焚烧后的灰烬完全不一样，其看上去更加苍白，也更加细碎，如同彻底粉碎后的骨灰。 这灰烬……和过去圣光审判后的灰烬不太像，看起来倒仿佛与阿莱克和坎普尔两名血裔精灵“死亡”后留下的灰烬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洛特都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难不成……坎贝尔大主祭也和那些血裔精灵一样，不是真正的生灵，而是傀儡？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神情也渐渐肃穆了起来。 “快……快看！” “光……这是圣光！是圣光的祝福！” 贵族们的惊呼声打断了夏洛特的思绪。 夏洛特抬起头，只见纷纷扬扬的白金色光子从天而降。 那光子梦幻璀璨，充斥着神圣的力量，赫然是创世神主的神圣之力。 看到那如同雪花一般飘落的神圣之光，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脸都绿了，他们连忙后退几步，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圣光之上的时候远远地躲开。 但夏洛特却躲不开。 无他，那圣光降临的地方不是别处，赫然是她的头顶，或者更准确地说，那圣光就是冲着她来的。 雪花般的圣光落在身上，带来针扎一般的刺痛，而伴随着刺痛的，还有视野中那血之圣典的古朴文字： 【《血之圣典》侦测到在途的神术仪式——】 【术名：神圣之眷】 【受术者：血之始祖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施术者：创世律行枢机】 【术式效果：创世神主的至高神器创世律行枢机的固有神术，赐予那些被选定的存在，予以创世神恩之祝福……】 【拦截概率判定：100%】 【是否拦截？】 夏洛特：……？ 看着视野中的古朴文字，哪怕是她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能够被称为神圣之眷的术法，自然是降下神眷的神术了。 结合术式效果的描述，显然……夏洛特收到了来自“创世神主”的肯定，被其至高神器赐下圣女、神子和圣徒才会拥有神恩祝福了。 “神圣之眷！是传说中的神圣之眷！神主在上，我竟然能够亲眼看到神圣之眷！” “这……这是神主的肯定！这是神恩的赐予！” “赞美神圣！一定是圣女殿下的正义审判得到了神主的赞赏和认可！” “女王陛下万岁！圣女殿下万岁！” 一些兼职着神官职位的贵族认出了那圣光的来历，一个个的神色无比激动，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发狂热。 至于两位伪装成骑士的血族……则已经彻底惊呆了。 哪怕身为传奇血裔早已见多识广，此时此刻阿尔布雷希特也目光呆滞，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样子。 没办法，血之真祖竟然会受到创世神主的神恩祝福，这一幕实在是太特娘的离谱了！ 就连正在餐桌前偷牛奶喝的尼斯，嘴里的牛奶也直接喷了出来，直接喷了对面站立的侍者一头一脸。 它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笼罩着夏洛特的圣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夏洛特：…… 坏了。 这下…… 她好像真的要被当成创世神主的圣女了…… 纷纷扬扬的圣光落下，浓郁的神圣之力如同火焰一般，灼烧着夏洛特的身躯和灵魂。 虽然身为半神，这等程度的“灼烧”已经不至于让她受伤，但钻心的疼痛一如既往。 显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创世的神恩是祝福，但对于身为血族的夏洛特来说，却是毒药。 夏洛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但显然，像那些接受神恩的凡人一般接受神圣的祝福，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她轻吐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拦截。 下一刻，血之圣典光辉绽放，那些降临的圣光被尽数拦截。 而后……又被血之圣典所吸收。 但展现在众人眼中，就是另一幕景象了。 只见璀璨的圣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夏洛特的身体，随之消失不见，而夏洛特的身上，则绽放起盈盈的光辉。 那缤纷洒落的光子足足持续了半分钟，随着最后一颗光子被夏洛特“吸收”，整个大厅才恢复了正常。 大厅中的贵族们呆呆地看着夏洛特，表情已经被一系列变故震撼的麻木了。 夏洛特“淡定”地站在原地。 被拦截的圣光强度是如此之大，哪怕是有血之圣典保护，疼痛也丝毫不减，好在一切已经结束，灼烧刺痛感也随之消失。 不过，虽然她没有“接受”圣光的祝福，但拦截的圣光却尽数被血之圣典吸收，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能够感受到海量的神力，正在被血之圣典疯狂转化。 而与此同时，血之圣典似乎也获得了一些好处，那些破损的地方看起来又修复了一部分。 当然，现在不是查看血之圣典状态的时候。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已经彻底呆滞了的威斯特公爵和卡西姆子爵，命令道： “将他们……押下去吧。” 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愣了一下，他们回过神来，连忙恭敬地听命行事。 威斯特公爵和卡西姆子爵没有反抗。 而大厅中的贵族，不论是议会派，中立派，还是丁香派，此时此刻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再没有了哪怕是一丝的不敬和怀疑。 第154章 大局已定 夏洛特的欢迎晚宴以一种相当戏剧的形式结束了。 晚宴前，她还是只是议会派贵族单方面尊称的女王，落星王位的竞争者之一，而晚宴之后……她已经成为了王位唯一的继承人。 带头挑衅的威斯特公爵等人已经被押下去了。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王国议会的审判，而罪名则十分严厉——叛国。 谋害女王，勾结堕落血族并试图颠覆国家政权……虽然在血族面前加上“堕落”一词怎么看怎么诡异，但白纸黑字，对威斯特公爵和卡西姆子爵等贵族的指控绝对称得上证据确凿。 丁香派贵族们神色复杂。 哪怕是最顽固的丁香派成员，也不得不承认，在艾西亚公爵向夏洛特低头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失败了。 倒不是他们不能抛弃艾西亚公爵，重新推选一位新的王位继承人，而是虽然百般否认，但他们内心很清楚，真正让他们有底气与议会派贵族打擂台的并非是他们本身具有的力量，正是来自血族的支持。 甚至于……就连落星王国三位传奇之所以宣布在王位的继承中保持中立也与血族脱不开关系。 贵族们并不傻。 虽然就连艾西亚公爵也矢口否认，但只要稍微对现状了解的人都会意识到，虽然威斯特公爵罪证确凿，但他在宴会厅中的质问恐怕也正切中了事实—— 能够让艾西亚公爵放弃王位，转而向夏洛特低头的，不可能是别的原因，只可能是血族。 卡斯特尔家族与血族在王位继承上达成了一致。 或者更准确地说，神圣王庭与血族达成了一致。 如果没有了后来夏洛特对坎贝尔大主祭的圣光审判，或许很多人还会怀疑是否是卡斯特尔家族真的倒向了血族，因而血族选择了放弃支持艾西亚公爵，转而支持卡斯特尔伯爵。 但显然，圣光的“判决”是不会骗人的。 更别说卡斯特尔伯爵在“审判”了堕落的大主祭之后，甚至还得到了来自神主的神眷，这无疑进一步强化了少女的合法性。 人类诸国的王权来于神权，君权必由神授。 就算是夏洛特公然与血族合作，就算是卡斯特尔家族曾经真的与血族有过秘密协议，但在神主光辉的照耀下，一切都可以归结于神的意志，一切……都将合法。 是神主引导圣女继承王位的，也是神主指引圣女与血族合作的。 离谱吗？ 的确离谱。 毕竟神圣王庭就是建立在推翻血族的统治上的，对于神圣王庭来说，血族就是邪恶。 但那又如何？ 神的意志不容置疑，神的所思所想也不由凡人揣测。 既然神主赐予了卡斯特尔伯爵神眷，那就说明神主也认可卡斯特尔伯爵的所为，卡斯特尔伯爵的一切……都是遵循神的旨意。 想不通那就继续想，如果实在想不通，当成神的意志就够了，毕竟……神明必有深意，神明一定是对的。 而众目睽睽下的神迹……也是做不了假的。 此时此刻，哪怕是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两名血族看向夏洛特的目光都诡异了起来。 身为夏洛特的血仆和眷属，他们知道夏洛特的真实身份。 也正是因为知道夏洛特的真实身份，两人才会对此感到震惊。 不过，在震惊之余，他们倒是没有怎么感到疑惑。 虽然神圣王庭将创世之功归于神主，宣扬神主是从远古苏醒，虽然远古是流传着不少创世神的传说……但血族拥有自身的传承，也经历过神圣王庭崛起的那个年代，在很多血族来看，神主的确强大，但真要是说“创世”的话，却怕不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要知道，有的典籍甚至还将创世神主和王权血裔基拉利氏族的开创者视为一人呢。 当然，这些不知道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野史”，很多血族自己也都不相信就是了，而那些从神话年代活下来的血族，也从来没有人承认过。 不过，虽然这些野史没人承认，但却奠定了血族们对创世神主的认知。 创世神主是神明。 真祖冕下也是神明。 都是真神，哪里来的谁高谁低，忽悠信徒的那套理论，别想着忽悠长生者们。 真要论起来，说不定神主还得称呼真祖冕下一声前辈呢。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归来的真祖冕下与创世神主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在真祖冕下叱咤大陆的那个年代，神圣王庭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呢，而创世神主虽然来历神秘，但充其量也不过是真祖冕下的后辈罢了。 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思绪万分，很快就将今天的一切归结于真祖冕下很有可能和创世神主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过，身为一切的焦点，夏洛特自己却知道，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回事。 不仅如此，真要论起来，这最后的一场“神迹”，究竟是“神主”的赐予，还是“神主”的“神器”自行降下，都还两说。 夏洛特可是记得血之圣典的神术反制的描述的。 施术者并非是神主本身，而是神主的至高神器创世律行枢机。 身为半神，夏洛特对于信仰网络的运转机制也算是有着相当专业的了解了。 在这个众神归隐的年代，神明绝大多数时候并不会亲自对信徒做出回应，像是神术赐予，圣职晋升之类的，往往都是按照神明预设的机制自行运转。 而据夏洛特所知，创世律行枢机应该就是创世神主维持信仰运转的核心，这在神圣王庭的很多典籍中也有过类似的记载。 针对她的神恩祝福是来自创世律行枢机，而并非是神主亲自赐予，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她的行为获得了神器的误判，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她真的获得了“神主”的关注。 夏洛特不知道哪种可能才是正确答案。 不过……结合她对创世神主身份的推测，不管是哪个结果，对于她来说，或许都不算是坏事。 如果是神器的误判，这说明血之圣典的位格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一些，完全能够与创世神主的神器相媲美，甚至骗过沉睡中的神主。 而如果是神主已经在暗中关注，那也意味着神主并没有将她视作敌人，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进一步佐证她对神主身份的猜测。 而不论是哪种结果，如今产生的效果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彻底坐实了夏洛特的圣女身份，并将她与血族“议和”的合法性和王位继承的有效性推到了一个很难再被否定的高度。 夏洛特甚至想的更多。 有这层简直是天赐的光环在，哪怕是以后她的暗夜教团彻底暴露，她暗中传教的行动公之于众，她也能以此为虎皮，扯起来合法的大旗了。 别问。 问就是神主的默许，问就是为了针对神圣王庭的堕落，问就是伟大的神主之眷属，圣女夏洛特大人对堕落的王庭失望透顶，在神的旨意下决定重立新教。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这层坐实的圣女光环以及对坎贝尔大主祭的圣光审判，另一个直接的好处是，夏洛特已经有了充分且合理的理由，趁机将落星王国的神圣王庭分会彻底掌控，将教权国在落星王国的力量给排除出去了。 别问。 问就是落星王国的教会分会与堕落血族有所合作，问就是他们已经背叛了神主，如此罪行必须受到圣女殿下的裁决。 总之，夏洛特是真觉得这场神眷来的简直是太妙了。 不仅给血之圣典刷了一波神力，还间接解决了落星王国的几个隐患，甚至连她未来传教的合法性都给了。 她可真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当然，有人赢，就有人输。 作为亲眼目睹了“神迹”全过程的新月王国特使，月护公爵的神情相当复杂。 看着众星拱月，接受落星贵族们臣服和朝拜的夏洛特，月护公爵叹了口气，恭敬地问道： “圣女……殿下，关于两国的领土冲突，您……真的不再仔细考虑考虑吗？” 夏洛特微微一笑，道： “公爵阁下，还是那句话，我是卡斯特尔伯爵，但同样的，我也将是落星的女王，身为女王……我不可能出卖王国的利益。” “当然，我曾经与路易陛下的协议依旧有效，如果……路易陛下仍然认可的话。” 听了夏洛特的话，月护公爵陷入了沉默。 他听出了夏洛特婉拒的意思。 至于夏洛特和国王陛下的协议……那实在是太遥远的事了。 月护公爵对于自家陛下很了解。 如果夏洛特仍然是卡斯特尔伯爵，或许陛下还会愿意履约，但若是夏洛特成为了落星女王…… 陛下，是绝对不会坐实盛产秘银的卡斯特尔领，成为落星王国的领地的。 哪怕只是几十年也不行。 未来本就充满变数，不可控的协议只会成为废纸。 “我明白了，我会将一切转达给陛下的。” 月护公爵叹了口气，说道。 这场宴会持续到凌晨才结束。 曲尽人散，贵族们纷纷离去，而显然……今晚发生的一切，也势必很快传遍整个落星王国，甚至于整个弥瑞亚大陆。 落星王国终究也算大陆上的大国之一，一国王位的变动，自然是世界级的大事。 斯塔福德伯爵神情兴奋。 他脸色红晕，明显是喝了不少的酒。 在贵族离去的差不多之后，他带领着议会派贵族的高层来到了夏洛特的身前，神情激动地道： “女王陛下，恭喜您再次获得来自神主的神眷，愿圣光永远与您同在！愿落星永远与您同在！” 说罢，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夏洛特： “陛下，今晚之后，大局已定，不知道……您打算何时正式加冕，登临王座呢？” 加冕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她也知道，这是弥瑞亚各国的传统。 既然继承了王位，那势必少不了加冕的环节，这也意味着她正式接过权杖，成为落星王国的统治者。 略微思考片刻，夏洛特看向了一旁的霍华德侯爵： “历任落星国王的加冕时间，有什么要求没有？” 霍华德侯爵微微一愣，而后恭敬地道： “回陛下，历任国王的加冕时间并没有明确规定，不过……一般都在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五举行。” “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五？血月之日？” 夏洛特微微挑眉。 霍华德侯爵连忙道： “是的，血月之日，这是血族幕后统治时期留下的传统，也是受到了血族的影响，当然……您并不一定遵循，事实上，议会早就打算废除这个延续自血族的传统了。” 夏洛特沉吟片刻，道： “无妨，加冕日期就选在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五，血月……之日吧。” 第155章 落星王国的实力 随着接待晚宴的结束，王位继承人之一的艾西亚公爵放弃王位继承权，向卡斯特尔伯爵臣服的消息也迅速扩散了出去。 而随着这个重磅消息一起扩散的，还有夏洛特与血族的和平协议，以及宴会上夏洛特对坎贝尔大主祭的审判和众目睽睽下引发的神迹。 王位继承人臣服，背后的血族也妥协。 没有了根基又没有了领袖的丁香派贵族在接下来的数天之内便纷纷臣服，落星王国原本一触即发的内战阴影也几乎是顷刻间烟消云散。 抛开血族的影响不谈，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落星的贵族们对于夏洛特的继位并不抵触，甚至于说整体上来说还是相当欢迎的。 这不仅仅得益于夏洛特“圣女”的威望，同样也是议会派贵族宣扬的她对落星贵族的承诺—— 未来退位之后，将重新启用古老的落星选举继承制。 这种愿意放权给贵族的君主，自然是会得到贵族集团的欢迎的，哪怕只是未来的许诺。 接下来的几天，前往落星城觐见夏洛特的贵族络绎不绝。 大势已定，公爵，伯爵，子爵……不管是中立派，还是丁香派，得知消息的落星贵族尽数选择了臣服。 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冕，但女王陛下的称呼，已经被所有的贵族挂在嘴边了。 而与此同时，借助宴会上的神迹余威，夏洛特顺势将坎贝尔大主祭与“堕落血族”的合作也宣扬了出去，直接将落星王国的神圣王庭分会给钉到了耻辱柱上。 落星王国的神圣王庭分会本就在落星本土贵族以及奈斯氏族不约而同的排挤下越发式微，夏洛特的这番做法几乎是相当于直接拆了他们在落星的根基。 以“圣女”的身份，夏洛特几乎是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落星王国教会分会的控制权。 她甚至都没有受到神官们的抵抗。 不仅如此……很多神官对于她的到来还欢呼雀跃。 这种发展出乎了很多血族的预料。 事实上，奈斯氏族的长老会已经做好了真祖冕下接手落星之后引来神圣王庭的干涉，甚至有可能的宗教战争了。 结果……神圣王庭的干涉没来，落星本土的教会倒是“喜迎王师”了。 奈斯高层并不知道卡斯特尔伯爵的真实身份，但他们是知道卡斯特尔伯爵是“真祖眷属”的。 虽然……这个“真祖眷属”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神圣王庭的圣女。 只能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哪怕是活了两千年的巴达克都给整不会了。 血裔们不知道自家老祖宗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归来后的真祖冕下似乎更加神通广大，也更加神秘莫测了。 不过，虽然夏洛特拿到了神圣王庭落星分会的控制权，但她也没有贸然开始在落星王国传教。 她在落星的根基还不稳，对落星分会的控制也并不稳固，她打算先逐渐潜移默化地渗透，逐渐将落星分会改造成信仰她自己的分会。 而待到未来合适的时候，再逐渐造势，最终想办法将改造后的落星分会和暗夜教团合并。 很大胆的想法，也算是公然撬神圣王庭的墙角了，但在“神主”亲自刷了神迹的当下，却具备相当可观的可行性。 夏洛特唯一需要关注的，大概也就是来自教权国的干涉了。 当然，考虑到教权国距离落星王国的距离，那或许就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了。 而在艾西亚公爵宣布放弃王位继承的五天之后，忙个不停的夏洛特终于又迎来了一批身份特殊的拜访者—— 落星王国的传奇超凡者们。 “赞美神圣，女王陛下，您的威名与事迹已经传遍了落星王国的每一个角落，，愿落星与您同在，愿圣光与您同在。” 红宫之中，三位年迈的超凡者向夏洛特行礼致意道。 夏洛特坐在王座上，看着眼前服装各异的三人，提前了解过的有关三人的信息也浮上她的心头。 落星王国传奇剑圣，镇守落星王国北方海岸线，常年与海兽作战的中立派贵族代表——盖尔公爵。 落星王国传奇法师，传闻中与血族关系也不错，但向来不过问政治，只担任王国法师协会荣誉会长，沉迷各种魔法研究的大贤者布林。 落星王国红龙骑士，有着精灵血脉和一头成年红龙作为契约伙伴，曾经亲自参加过星月战争的传奇雇佣兵，同时也是落星王国最大的佣兵团，红龙佣兵团的团长——洛伦西子爵。 这三位传奇，便是落星王国超凡领域的最高强者，他们分属不同的势力，不过，在落星王位继承问题上却保持了一致的中立态度。 夏洛特这几天仔细研究了落星王国的具体情况。 与新月王国不同，新月王国官方的几位传奇都听命于新月国王，完全可以称得上路易五世的追随者。 但落星王国的传奇相对来说比较独立。 他们并不会直接听命于国王，而是听从落星王国议会，执行议会通过的决议。 也是因此，当王位空悬，王国议会内部分裂，议会派和丁香派两派贵族争吵不休的当下，他们一致性地保持了中立。 这也与这三位传奇的身份、职责和性格有关。 传奇剑圣盖尔公爵镇守北部，常年与侵扰海岸的海兽作战，心思根本不在政治上。 大贤者布林也差不多，他沉迷魔法研究，落星王国的很多炼金道具和魔导技术据说都出自他之手，就连尤尔斯特和他私交都还算不错。 红龙骑士洛伦西子爵倒是有些不一样。 身为佣兵团团长，他主要是拿钱干活。 不过，红龙佣兵团本就挂靠在王国议会之下，属于王国议会扶持起来的佣兵团，所以虽然处于半独立的状态，但还是会听从王国议会的决议。 落星王国的王国议会势力远比新月王国的贵族议会大得多，更多情况下甚至能够左右王权，所以……听从议会，不代表听从国王。 这也是洛伦西子爵在王位继承者保持中立的主要原因。 据夏洛特所知，在星月战争时期，落星王国的传奇是远远不止三位的，只不过那些坚定追随王室的传奇最终都在战争中战死，死于路易五世的剑下，最终只剩下了眼下这三位偏保守派、和平派的传奇。 但这也并不是说这三位传奇完全没有用。 他们虽然保持了中立，但依旧有着镇守落星的职责，也依旧效忠于落星王国，同时对于奈斯血族来说也终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星月战争后期新月王国的实力全方位碾压落星王国的时候也没敢打到落星本土，同时在王位继承的竞争中，奈斯氏族也没有掀了桌子。 在落星王国，不同权力之间几乎都是制衡的。 国王是统治者，但却并非是绝对的权威。 这对夏洛特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对于她来说，落星王国的王位完全是白捡来的，而这种权力的制衡反而有利于落星贵族更好地接受她，甚至于有助于她甩手掌柜一般统治落星王国。 至于加强中央集权…… 这不急，对于现在的夏洛特来说也没有什么必要。 获得奈斯氏族的效忠，掌控教会分会，成为落星女王…… 对于夏洛特来说，她已经有了彻底掌控落星的实力和能力，世俗意义上的中央集权，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更别说，中央集权也不是唯一解，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夏洛特的追求也和其他的君王不一样，她是要封神，登上超凡力量的顶点。 而那个时候，中央集权什么的，其实也完全无所谓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夏洛特和落星王国的三位传奇也有些相似。 对于实力达到世俗顶点的存在，很多时候其实目光已经不放在世俗间了。 这也是为什么，传奇几乎不会在战争中直接出手，最多只是传奇对传奇。 三位传奇的觐见，算是进一步增强了夏洛特的合法性。 这代表着议会派贵族已经与丁香派贵族讲和，落星王国议会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而不久之后，夏洛特的加冕时间也正式定了下来，即神圣历1447年2月13日。 这个日期……怎么说呢，让夏洛特的心情颇为微妙，但的确是2月份的第二个星期五，也是她亲自定下来的。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仔细翻翻日历看看下个月的血月之日到底是几号了。 不过，定下也就定下了。 落星王国王位悬空已经好几个月了，既然现在大局已定，不管是议会派贵族、中立派贵族还是丁香派贵族，其实也都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哪怕是权力制衡，国王也是王国的统治者，是国家的领袖。 王位空悬，政局就不稳，哪怕是贵族自治，很多东西也推不下去。 特别是组建内阁。 夏洛特一日不加冕，就一日没有权力重组内阁，仅靠现在以议会派贵族为首的临时内阁，根本没办法支撑起王国的正常运转。 当然，新月王国的咄咄逼人也是另一个原因，接待晚宴上新月王国对待落星王国大陆飞地的觊觎很多贵族都是亲眼见证了的。 哪怕是考虑到新月王国的威胁，王位的继承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当然，哪怕是没有正式加冕，夏洛特也已经事实上接过了落星的大权。 统治一个王国的强度和统治一个伯爵领还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有着临时内阁的辅助，夏洛特也亲眼在这个年代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文山会海。 视野也一下子不一样了，之前的时候，夏洛特打交道的还只是新月王国的各个领主，但现在……她恐怕要开始考虑大陆上的各国了。 但同样的，统治一个王国所拥有的权力和力量，也绝对是一个伯爵领所不能比的。 卡斯特尔伯爵领已经算是人口众多了，但也不过400万人口，面积12万平方公里。 但落星王国……人口高达6700万，面积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22.5万平方公里。 这个面积如果放在前世蓝星的话，已经差不多相当于东三省加上河北、山东了。 当然，这122.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超过90万都是落星岛本岛的面积。 军队的话……没办法统计，和新月王国一样，落星王国同样是征召兵制度，战争之中贵族响应国王，提供征召兵。 但王国直属的超凡常备的数量已经相当惊人了，足足三万人。 这并非贵族领主私人拥有的那种比较水的常备，像是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中两个公国联军拉起来的常备军虽然也有三万人，但入阶者比例甚至不到百分之一，而两个公国的精锐超凡常备，入阶者的比例也没到1:50。 但落星王国直属超凡常备中入阶者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1:20！ 当然，如同议会制约国王的权力一样，落星王国的超凡常备也不是国王想调动，就可以随意调动的，在国王下令之后，必须通过议会批准。 而在王位竞争早期，军方一直都保持中立。 不过，除了王国直属的超凡常备之外，王室本身还有属于自己的超凡常备，这部分常备不需要经过议会即可调动。 这部分超凡常备有五千人，但比起王国直属的超凡常备更加精锐，入阶者比例甚至达到了1:10。 虽然对于现在的夏洛特来说，不管是五千人，还是一万人，只要没有彻底展开魔能阵列，凭借着圣者姿态彻底爆发半神的力量，她举手投足间就能将数以万计的大军灭掉。 但现在秩序并未崩坏，战争还是要讲规则的。 在传奇不能直接下场，她的身份也不宜彻底暴露的大前提下，一支强大的军队，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和新月王国的军力相比，落星王国还是差了很多的。 距夏洛特所知，新月王国光是超凡重骑的数量应该就已经和落星的超凡常备差不多了。 不过，海军方面倒是反过来了，作为孤悬海外的岛国，落星王国有着大陆上仅次于月神海岸城邦联盟的强大海军，常备战舰的数量超过了百艘，碾压新月王国。 当然，和陆军一样，除非特殊情况，不然的话，国王动用海军也是需要经过议会批准的。 至于财政方面……倒是有点出人意料的拉胯。 夏洛特大致看了一下，明明有着十倍于卡斯特尔领的领土以及十五倍的人口，落星王国一年的财政收入，却只有卡斯特尔领的不到三倍。 也就是超凡资源比较丰富了，能够维持超凡常备的开销，加加减减下，一年下来的财政结余其实是没多少的，甚至还没有卡斯特尔领剩的零头多。 虽然卡斯特尔的富有众所周知，但不得不说，落星王国……是够穷的。 看着落星王国的财政报告，夏洛特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贵族分权的弊端吧，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搞钱。 直接从贵族身上抠是一个法子。 不过，夏洛特暂时不想这么去做。 她的权力来自落星贵族的支持，她还没有傻到没有坐稳位子就自掘根基。 节流的确是个办法，但节流之外，还有开源，而对此，结合落星王国的地理位置和发展状况，其实夏洛特也有了一些想法。 当然，那都是正式继位之后的事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夏洛特一边配合落星贵族进行权力的交接，一边了解落星王国内政的各种事宜，一边考虑未来该如何统治落星。 不知不觉间，加冕的日子就到了。 —————— 不好意思，这几天出差，更新不稳定。 第156章 加冕礼 神圣历1447年2月13日，落星城。 对于建国已有千年之久的落星王国来说，今天注定将会是一个写入历史的日子。 天还未亮的时候，身穿铠甲与红披风的王家骑士便全副武装，尽数出动，在连接红宫与落星码头的主干道两侧举剑站立。 早已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得知消息的民众聚集在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好奇又期待地等待着这数十年可能才会有一次的盛大典礼的开始。 落星城郊外，罗曼行宫。 作为落星王国历届加冕典礼的起点，这里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奢华的宫殿里，早早便在女仆们的侍奉下起床的夏洛特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盛大的礼服。 礼服是专门为这次加冕礼设计裁剪的，内部是一件金色天鹅绒贵族紧身长袍，其上饰有象征罗曼家族的丁香图案以及卡斯特尔家族的鹰形纹章。 长袍之外，是一件同样质地的斗篷，内衬白色貂皮，在白色貂皮的披肩上，戴着一圈产自卡斯特尔的红色魔法石。 不得不说，适合的服装对气质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穿上礼服之后，夏洛特的年龄看上去似乎都涨了几岁，再配上特意垫高的高跟鞋，咋一看她已经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而似乎真的已经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夏洛特相当满意。 虽然早已熟悉了自己那出众的外貌，但此时此刻看着镜中的她自己，她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冒出一句又一句的“她真好看”。 “女王陛下，舰队已经准备好了，群臣也已经就位，根据典礼时间安排，我们该启程了。” 恭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负责加冕事宜的宫廷总管霍华德侯爵。 他容光焕发，同样精神兴奋，明显也是对夏洛特的加冕相当期待。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微微颔首： “那……就出发吧。” 在贴身女仆和亲卫骑士的簇拥下，夏洛特走出了宫殿。 宫殿之外，身为王国直属封臣的大贵族们已经在此等待，包括传奇剑圣盖尔公爵、放弃了王位的艾西亚公爵在内的六位封地公爵，以及十多名封地伯爵。 他们便是落星王国贵族阶层的核心力量了，同时也是各大贵族派系的领袖。 顺带一提，七大封地公爵之一的威斯特公爵已经无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作为叛国者，威斯特公爵的爵位被剥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领土被没收成王领也将顺理成章。 “女王陛下……” 看到夏洛特之后，落星大贵族们纷纷行礼，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表示臣服。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看了看码头旁停靠的装饰着金帆的王家海军舰队的旗舰，命令道： “登舰！” 在阵阵礼炮声中，夏洛特与落星群臣登上了王家海军的旗舰，早已就绪的王家舰队齐齐鸣炮，护送着旗舰向落星港驶去。 典礼……正式开始了。 且说，落星王国的加冕礼主要有两个部分。 第一步，是为罗曼巡游。 新王将会乘坐战舰从落星城外的行宫码头起步，沿着海岸线巡游，最终驶入落星城的内河港口。 这是对罗曼征服的缅怀，自从数百年前罗曼家族的开拓者渡过星月海峡征服了落星王国之后，每一任罗曼家族的新王，都将会以”罗曼巡游”作为加冕的起点。 这是罗曼血脉的骄傲，也是罗曼王权的象征，代表着罗曼家族对落星王国至高无上的合法统治。 虽然夏洛特的姓氏并非罗曼，但身为罗曼直系后裔的她继承了罗曼法理，采用罗曼礼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然，如今的罗曼巡游已经是简化版的了，放在几百年前，巡游的起点甚至要从大陆上的罗曼公国开始，重走罗曼征服的道路，足足要在船上待上一天一夜才行。 威风凛凛的舰队簇拥着旗舰“罗曼征服者号”驶向落星城，夏洛特站在旗舰的舰首，注视着这个等待自己统治的王国。 王家舰队驶入落星城内河，在港口停靠，港口两侧，万炮齐鸣，巨大的魔晶礼炮轰鸣不断，在天空中炸开一道道绚丽的魔法礼花。 在万众瞩目中，身穿盛大礼服的夏洛特走下码头，早已在此等待的落星贵族们齐齐朝着夏洛特拜下： “女王陛下……” 这是没有资格随行，但却有资格参加加冕礼的落星贵族。 他们人数众多，代表着落星王国贵族阶级的中间阶层，爵位最高是伯爵，最低也有男爵，同时也是贵族阶层的主力。 他们服装各异，年龄也各不相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以千计。 而除了贵族之外，还有一些观礼的外国使节，因为夏洛特加冕的时间比较紧，来访的使节并不多，主要是新月王国、北境大公国以及月神海岸城邦联盟。 震耳欲聋的朝拜声响起，在围观的人群中也引起了连锁反应。 欢呼声，赞美声，接连不断。 显然，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夏洛特的事迹传遍落星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了。 神主认可的圣女，末代罗曼直系血裔，制约血族，审判堕落的教会，为落星王国带来和平与繁荣的北地明珠…… 笼罩在夏洛特身上的光环实在是太多太多，再加上贵族和奈斯氏族的配合与造势，种种宣传下，哪怕是还没有正式继位，夏洛特在民众心中的声望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在万众瞩目中，夏洛特登上了早已备好的王家敞篷马车。 车队浩浩荡荡，在高大威猛的王家骑士的护送下，沿着落星城的主干道巡游。 车队驶到哪里，欢呼声就响在哪里，彩条和鲜花从街道两侧抛洒，铺满了整条道路，哪怕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夏洛特，此时此刻也难免有些心潮澎湃。 这一刻，她就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大概……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儿吧。 夏洛特暗道。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围观的民众身上，微微一笑，向他们轻轻招手。 看到夏洛特的动作，民众们微微呆了呆，继而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 “女王陛下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车队朝着落星城北部的坎贝尔大教堂驶去。 加冕礼的第二部分，就是正式的加冕仪式了。 在弥瑞亚大陆，人类诸国始于神圣王庭的支持，君权亦由神授，加冕仪式同样也在教堂举行。 坎贝尔大教堂是落星王国最大，也是最古老，最着名的教堂，历任落星国王的加冕礼都是在这里举行。 夏洛特也没有违反“祖制”。 当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教堂的时候，神官们已经在教堂外等待了，看到夏洛特的马车，他们在胸前画了一个环十字，而后纷纷恭敬地行礼。 看着姿态恭敬的神官们，同行的贵族神色古怪。 神圣王庭的神官地位超然，特别是这种连国王都要敬上三分的大教堂。 在加冕之日，别说是高阶神官了，哪怕是最低级的圣职者，其实也是不需要向国王行礼的。 但现在么…… 看着姿态甚至比自己还要低的神官们，贵族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同样的，却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无他。 谁让今天加冕的这一位，身份不仅仅是落星的女王呢。 圣女地位超然，哪怕是教权国的首席大主祭面前也不需要行礼，作为神主眷顾的神眷者，神官们向夏洛特行礼理所应该。 夏洛特也不矫情。 她受了神官们的行礼，随后在贵族和神职人员的簇拥下进入了教堂。 教堂主厅，仪式的祭坛已经准备好了。 首先是王权祈福。 在神官的协助下，夏洛特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而后从宫廷总管霍华德侯爵手中接过国王的装束，并将其一件件放在祭坛上。 包括象征着身份的国王斗篷、象征着权力的宝石权杖、象征着血脉的罗曼之剑、能够开启王室宝库和传送法阵的落星指环，以及象征统治，能够与各地魔法塔进行远程联系的王权宝球。 神官颂唱神圣法典上的祝辞，并向神明祈祷，祈求对祭坛上的国王装束予以祝福。 这一步，象征着对神明新王即位的汇报，以及获得神明对落星王权的认可。 随着神官的祷告，圣光降临在祭坛上，为国王装束镀上了一层白金色的光辉。 夏洛特默默低头，而后不动声色地借助神术反制将祝福给扳了。 没办法。 这些玩意儿她一会儿还得用呢。 虽然这种祝福只是临时性的，危害也不大，但以血族之身拿着，灼痛是少不了的。 当然，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祈福之后便是敷圣油了。 圣油平时保管大教堂里，加冕前夕由神官送来。 与蓝星不同，弥瑞亚的圣油是真正的圣油，蕴含着丰富的神圣之力。 在这一步，神官将会将圣油涂在新王身体固定的部位上，象征着王权和神权的连接，以及神明对新王的祝福和认可。 这是加冕礼中最神圣的一步。 不过，负责涂油的神官则明显有些紧张，神色也有些迟疑。 为新王敷圣油的必然是有地位的神官，在过去，这个职责由历任坎贝尔大主祭负责。 但如今坎贝尔大主祭已经寄了，新的大主祭也没有选出来。 虽然负责该项事务的神官也是炽阳级别的大神官，在教堂里地位最高，但夏洛特的身份太特殊了。 在面对夏洛特这位神灵认证的圣女时，这位神官明显压力山大。 从王权角度来讲，他敷圣油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从神权的角度来讲…… 作为神明的代行者，没有人有资格给夏洛特敷圣油。 夏洛特神色了然。 她也不矫情，直接拿起圣油，自己给自己敷了起来。 这一幕给观礼的贵族、神官以及各国使节都看愣了。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这种逾越的行为，别的新王来做是对神明的亵渎，但身为圣女的夏洛特来做……似乎，一点问题也没有。 按照规矩，夏洛特将圣油抹在了自己的头上、胸部、肩上、两肩之间和双臂连接处，最后再敷在双手上。 刺痛。 很刺痛。 不过，血之圣典微微运转，这些神圣之力就被尽数吸收了。 圣油涂完，神官们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宫廷总管霍华德侯爵把红色的国王斗篷交给夏洛特，由神官为夏洛特披上。 大神官为夏洛特戴上落星指环，并把宝石权杖交到她的右手，把王权宝球交到她的左手。 至于罗曼之剑……这丫的没让别人碰它，直接飞到了夏洛特身旁，在她腰间变出一个剑鞘钻了进去。 国王装束穿戴完毕，而后便是戴冠宣誓了。 神官们很快将落星王冠捧来。 那是一顶金色的王冠，由纯金制成，十字架和丁香花交替排列，还有两个拱门，内部是紫色天鹅绒，镶嵌着777颗红色、紫色和蓝色的宝石，看上去无比瑰丽。 看了看王冠，又看了看夏洛特，负责加冕的大神官又一次犹豫了。 夏洛特与他对视一眼，一声轻笑。 她伸出手，在大神官那有些微妙的视线里将王冠拿了起来，而后自己给自己戴到了头上。 这一幕，贵族们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但当夏洛特起身后，他们很快就低下头，恭敬行礼。 夏洛特头戴冠冕，披着红色的国王斗篷，手持宝球和权杖，她穿过红毯，最终坐在了提前摆放好的国王御座上。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宣读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国王誓言，大意为保证和平和公正、保护贵族和教会、维护正统信仰等。 当然，这誓言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契约誓言”。 在数百年前神圣王庭鼎盛之时，新王即位后的誓言都是真正意义上不可违背的契约誓言，但数百年过去，神权收缩，王权壮大，如今各国新王的誓言，早已只是一种形式。 宣誓完毕，最后一道仪式也算结束了。 教堂之内，所有观礼的贵族和神官，齐齐向夏洛特恭敬行礼，三呼万岁： “赞美神圣！神佑落星！神佑夏洛特陛下！” “赞美神圣！神佑落星！神佑夏洛特陛下！” “赞美神圣！神佑落星！神佑夏洛特陛下！” “……” …… 神圣历1447年2月13日，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在落星城加冕为王，是为夏洛特女王。 因身为神圣王庭圣女，其又被人称之为神眷女王。 …… （第三卷，完） 第1章 追杀 北境，大北方森林。 一队北境部落民打扮的队伍行进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里，他们有老有少，脚步一深一浅，艰难地在林地中前进着。 北风呼啸，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飘落，很快将他们留下的足迹掩盖，他们拄着长剑和法杖，彼此搀扶，那疲惫的身形和警惕的神色，显然是已经在高度紧张下度过了很多天。 队伍的最前方，看上去成熟了许多的阿斯特丽德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森林，神色间带着担忧： “父亲，他们……追上来了吗？” 少女的身旁，自由部落联盟的首领巴尔德闭上眼睛感知了一番，说道： “应该暂时甩开他们了，这场风雪足够将我们的气息彻底遮掩。” 听了父亲的话，阿斯特丽德稍稍松了口气。 她回过头，看着队伍中那些冻得脸色发白的族人们，神色有些担忧。 注意到她的表情，巴尔德叹了口气，道： “再坚持坚持吧，等翻过这片森林，我们就能回到部落里了。” “感谢这场大雪，虽然延误了我们的行程，但至少也封闭了通往海峡的主要道路，若是大公陛下打算进攻，至少也得等到天气好转，部落至少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应对战争了……” 听了父亲的话，阿斯特丽德有些沉默。 许久后，她才忍不住道： “父亲，是我……错了吗？” “是不是我在冬堡中的所作所为触怒了大公，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追杀我们？” 巴尔德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摇了摇头： “不，阿斯特丽德，你没有错。” “能够重新得到救世主的眷顾，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我们自由部落联盟的幸运。” “大公想要统一北境的信仰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越是对我们追的紧，也就越说明我主的力量的确在恢复。” “他们……这是怕了。” 听了巴尔德的话，阿斯特丽德的表情却并未转晴。 她看了一眼身后那茂密的森林，许久后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塞巴斯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巴尔德微微一顿。 沉默片刻，他叹道： “塞巴斯大人毕竟是卡斯特尔伯爵的使者，大公应该不会杀了他的。” “他的实力也恢复到了炽阳，真要是想走，只要传奇不插手，北境没人能拦得住他。” 听了父亲的话，阿斯特丽德稍稍松了口气。 而听完父女两人的交谈，同行的北境战士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巴尔德大人，我听说……绯炎之刃塞巴斯早年间不是精神力场破碎，永久性地跌落位阶了吗？” “跌落下炽阳的超凡者……也能再次成为炽阳吗？” 巴尔德摇了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不是炽阳，不过……塞巴斯大人很可能与吾主有关，或许……他也获得了吾主的眷顾吧。” “但他不是卡斯特尔的追随者吗？卡斯特尔伯爵可是神圣王庭的圣女。” 有人又问道。 巴尔德叹道： “谁知道呢，传闻都是传闻，还有传闻说她是落星王国的王位继承人呢，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塞巴斯大人的话可信度更高，卡斯特尔伯爵……或许信奉的真的也是吾主。” “总之……多余的事我们不用去想，我们只要知道，吾主的很可能真的复苏了，大公陛下的反应就是证明，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部落，然后让阿斯特丽德再次尝试向吾主祈祷。” “神明无所不能，只有获得吾主的回应，我们才能拥有与大公国抗衡的力量！” 说完，巴尔德看向了天空中的飘零的雪花，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吧。” …… 时间回到一个月之前。 当意识到自家女儿恐怕真的觉醒了图腾之力后，巴尔德果断地下达了返回部落的决定。 虽然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受到了其他自由部落酋长的质疑，但在那些目睹了“神迹”的少年少女的证明下，自由部落联盟的酋长们也被说服了。 之后……就是逃亡了。 如同巴尔德想象的那样，决定退出“招安”的自由部落联盟酋长团很快就迎来了大公国的追杀。 为了追捕他们这些部落联盟的酋长，北境大公斯特凡二世足足派出了三千名超凡艾萨克战士。 也就是他们常年冒险，躲避追兵的能力比较强，才能在茂密的北方森林中与追兵绕圈子。 但即使如此，他们的队伍也数次险象迭生，若非卡斯特尔代表团的使者，炎之精灵塞巴斯·焰心出手相助，他们恐怕早就被拿下了。 虽然对卡斯特尔的使者的帮助感到疑惑，但当塞巴斯当着众人的面表露真实的信仰立场后，他们就明白对方为何相助了。 一番商议之后，巴尔德也接受了塞巴斯一同前往部落，协助他们与神明建立联系的提议。 然而，哪怕是有着卡斯特尔使者的这层光环在，北境大公国也依然没有放弃对代表团的追杀。 无奈之下，塞巴斯只好说服众人先走，而他则负责殿后和拖延。 之后就是这场十年不遇的大雪了。 北境的大雪本就厉害，暴风雪更是直接封锁了道路，延误众人逃亡速度的同时，也阻碍了追兵的追捕。 当然，巴尔德等人不知道的是，虽然塞巴斯在与众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夸下了海口，对于拖延时间信心十足，但实际上……他的行动并不是那么顺利。 或者更准确地说，北境大公国对自由部落联盟的执着，甚至超过了塞巴斯本人的想象…… “塞巴斯阁下，您已经无路可走了，您是神眷女王的追随者，我们并不想和您爆发太过强烈的冲突，但前提是请您也不要突破我们的底线。” “恢复实力不易，能够从跌落后的位阶恢复到炽阳简直是一种奇迹，我想……您应该也不想为了那些野蛮的部落民，再一次失去炽阳的力量吧？” 大北方森林里，弗拉基米尔侯爵看着被艾萨克战士团团包围的塞巴斯，平静地道。 塞巴斯的状态并不算好。 虽然衣服还算优雅整洁，但他的脸色已经相当苍白，精神萎靡，气息也有些虚浮。 那是精神力场使用过度的征兆。 不过，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糟糕的状态放在心上： “侯爵阁下，我能够恢复炽阳一次，自然也能恢复第二次，如果您想用实力跌落来说服我，恐怕您要失败了。” “很遗憾，帮助自由部落联盟并非是我的心血来潮，事实上，这是吾主的意志。” “侯爵阁下，大公陛下……应该也不愿意与卡斯特尔背后的神明敌对吧？” 听了塞巴斯的话，弗拉基米尔侯爵神色微沉。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道： “哼，什么神明，这里是北境，不是落星，也不是卡斯特尔。” “我不知道你们信奉的到底是哪位神明，神主也好，神主的从神也罢，哪怕是企图攫取神主力量的邪神也无所谓……” “这里不是尤奈特，其他神明的手……可还伸不到北境来！” 塞巴斯微微挑眉： “哦？这么说的话……大公陛下背后也真的存在一位神秘的神灵吗？” “让我猜猜……大公陛下似乎与血族中的豪尔措什氏族走的很近，莫非……大公陛下背后的神灵，是豪尔措什氏族的猩红女王吗？” 听了塞巴斯的话，弗拉基米尔侯爵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深深地看了塞巴斯一眼，轻笑道： “塞巴斯阁下，您果然很危险。” “我的想法改变了，虽说与神眷女王为敌并不是我们想见到的，但您……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说罢，他对周围的艾萨克战士做了手势： “杀了他！他的力量已经耗尽了，已经没办法反抗了！” 听了弗拉基米尔侯爵的话，包围塞巴斯的艾萨克战士扬起了手中的劲弩。 弩矢光辉闪耀，明显是附魔了的，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看着那对准自己的劲弩，塞巴斯微微苦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狼狈。 好不容易借助真祖冕下的眷顾恢复了实力，转眼间就又沦落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但偏偏……为了执行任务，他又不得不做。 没办法，谁让笼罩在北境的那种隔绝力量越来越强了呢，如今哪怕是他，也没办法借助血之契约的力量了。 没有契约的力量，只能依靠自身。 与同为炽阳弗拉基米尔侯爵战斗了许久，又被北境的超凡艾萨克军队封锁，他的一身魔力已经耗尽，精神力也在拖延时间中萎靡。 现在面对这些超凡劲弩，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不过…… “我已经是真祖冕下的信徒了，也是真祖冕下的血之眷属了，就算是真的在这里死了，真祖冕下应该也能唤回我的灵魂吧？” “以真祖冕下的力量……应该能够为我重塑身体吧？” “不过……就算是重塑，我应该也会变成一个真正的血族了吧？” “应……应该能吧？真祖冕下……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塞巴斯在心中忐忑地想到。 很少有人能够完全不畏惧死亡，塞巴斯亦然。 不过，身为神明的眷属，总会拥有一些“特权”。 看着瞄准自己的弩箭，塞巴斯吹了声口哨，压下了心中的忐忑。 弗拉基米尔侯爵眯了眯眼睛。 他抬起手，准备对士兵们下令，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一刹那，传令兵那嘹亮的声音却突然从队伍后方传了过来： “侯爵大人！侯爵大人！大公陛下急令！大公陛下急令！” “陛下有令，所有军队结束行动，放弃对自由部落联盟的追捕，终止任务！” 终止……任务？ 塞巴斯和弗拉基米尔侯爵同时一愣。 …… 冬堡，冬宫。 北境大公斯特凡·索别斯基高坐在王座上。 他看着坐在另一侧王座上的少女，面带微笑： “真没想到，神眷女王竟然在即位后将北境作为第一个交流对象，身为北境大公，真是荣幸之至。” “卡斯特尔陛下，如您所愿，我已经魔法传讯，命令下面停止了行动。”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吧？” 第2章 谈判 （夏洛特不是亲至，昨天熬夜更新写迷糊了，上章末尾已经修正） ———— 宫殿之上，两名头戴冠冕的领袖彼此对坐。 北境大公斯特凡·索别斯基微笑着看向另一侧的少女，似乎在等待少女的回答。 不过，如果仔细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端坐在另一张王座上的夏洛特看起来并不真切。 她的身体四周环绕着魔力的光辉，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虚幻。 显然，这并非真身，而是某种魔法投影。 看着另一侧等待回答的北境大公，夏洛特同样微笑道： “大公陛下，感谢您的理解。” “我已经仔细思考过北境使者的合作提议，事实上，作为落星的女王和卡斯特尔的领主，我也同样愿意与北境友好相处。” “只是，所有的合作都应该建立在坦诚的基础上，既然北境希望我能够支持大公国的‘宗教改革’，想让我以‘圣女’的身份肯定你们的信仰，想和落星王国建立友好关系，那么……我认为我也有权利知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了夏洛特的话，斯特凡大公微微一叹，说： “夏洛特陛下，到了你我这个位置，知道的东西也比普通人更多。” “我想您也应该知道圣临日的预言，身为北境的统治者，我渴求的不多，无非是想在即将到来的剧变中自保罢了。” “北境的信仰实在是太分裂了，一些部落甚至仍然信仰古老的旧神，在圣临日到来之时，这些都是北境分崩离析的隐患。” “为此，身为北境的统治者，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终结这种隐患！”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一眼斯特凡大公： “哦？任何代价？这也包括与血族的合作吗？” 斯特凡大公微微一顿。 他叹了口气，道： “这是您从落星王国的血裔那里了解的消息吗？” “夏洛特陛下，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有，您也有，神秘的教团也罢，王庭的圣女也罢，我并不会过多探究您的秘密，同样的……我也希望您能够尊重北境的秘密。” “我知道您并非神主真正的信徒，也知道站在您身后的恐怕另有神明，但北境的所求也与您的利益并无冲突。” “不……不如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应该是天然的盟友才对。” “您说我与血族合作，那么您……不是也在与落星王国的血族往来吗？我们都是企图颠覆王庭秩序的‘叛逆者’和‘挑战者’，您是，我是，就连新月王国的路易五世恐怕也是，我们……并非敌人。” 企图颠覆王庭秩序的‘叛逆者’和‘挑战者’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斯特凡大公，道： “那么……您的条件呢？” “正如您所说，支持我国的信仰改革，以圣女的身份认可我们的存在，当神圣王庭企图干涉北境时，与北境站在一起，此外……强化双方在文化和魔导科技上的沟通交流，以官方的身份，允许北境的求学者前往落星和卡斯特尔的各类学院中学习。” 斯特凡大公说道。 说着，他看向了夏洛特座位上那闪烁着魔法光辉的魔能水晶，叹道： “我一直对落星王国的魔导技术无比向往，就像是眼下您与我进行远程交流的这种魔法投影水晶，如果我们北境也能够做出来，不知道可以在各类外交活动中节省多少的时间。” 说着，他又继续道： “当然，北境也会支持落星对罗曼和卡斯特尔的主权，在新月王国试图挑起战争之时，与落星站在一起……” “北境同样会放开超凡贸易的限制，允许落星王国的商人前往北境进行超凡资源相关的贸易。” “同时，当神圣王庭试图向落星王国进攻之时，北境同样也会给予支持，一同对抗可能的神圣军团。” “夏洛特陛下，这样的条件，您接受吗？” 夏洛特沉吟片刻，道： “还不够，北境其他的信仰我并不在乎，但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必须要保留。” “哦？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夏洛特陛下，我可以知道原因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那位追随者，似乎也是在为了自由部落联盟奔波，听说他们的部落里前段时间有人觉醒了图腾力量，莫非……这也与您背后的神明有关吗？” 斯特凡大公挑了挑眉，问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 “大公陛下，每个人都有秘密，希望我们能彼此尊重。” “当然，如果您愿意为我引荐您背后的超凡势力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斯特凡大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回旋镖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微微一笑，道： “夏洛特陛下，您说笑了，区区一个部落联盟而已，既然您那么在乎，我可以同意您的条件，但同样的，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看在您的情面上，他们可以保持自己的信仰，但是……他们必须要离开北境。” 北境大公说道。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斯特凡大公一眼，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 魔能水晶微微闪烁，夏洛特的身体看起来也变得更加虚幻了。 “看来……投影的时间差不多了，大公陛下，剩下的事，就交由我的使者与贵方谈判吧，祝我们合作愉快。” 夏洛特说道。 “合作愉快！” 斯特凡大公举了举杯中酒，笑道。 魔法的光辉散去，另一张王座上只剩下了一枚失去光泽的水晶，水晶自行飘起，飞入了不远处身穿贵族长袍，头戴面具的阿尔布雷希特手中。 看着阿尔布雷希特手中的水晶，斯特凡大公面露感慨，他看了看对方，笑道： “真没想到，夏洛特陛下的使者竟然是一位传奇，不过……据我所知，落星王国的传奇之中似乎并没有一位叫做阿尔的，我也从未听说过您的名号，又或者说……阿尔只是您的假名？” 说着，他饶有兴致地看了阿尔布雷希特一眼，道： “我从您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您……莫非是一位血族吗？” 阿尔布雷希特有些惊讶。 他没有回答斯特凡大公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了趁着刚刚夏洛特与斯特凡大公交流时拟好的契约书，笑道： “大公陛下，这是拟好的两国契约书，请您看看可有问题？” 看到阿尔布雷希特避而不谈，斯特凡大公暗道一声真是无趣，而后命人接过了契约。 浏览完文件，确定契约没有问题之后，他将自己的精神印记留在了文书上，而后又递了回去： “阿尔阁下，替我向夏洛特陛下问好，下一次……期待能够与她在现实中见面。” 阿尔布雷希特接过契约书，微微致意，而后从宫殿中退了出去。 直到阿尔布雷希特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斯特凡大公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拢，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凝重。 “您不该答应她的条件的，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您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图腾部落离开北境的。” 平静的声音响起，一阵黑色的烟雾在斯特凡大公身前汇聚，最终化为一道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女性。 斯特凡大公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 “我只是答应了神眷女王的要求，至于自由部落联盟的人怎么样，能不能顺利离开北境，我并不关心。” “哦？您的意思是打算让我们与神眷女王为敌，留下自由部落联盟吗？” 披着斗篷的女性声音听不出情绪。 斯特凡大公嘿了一声： “别，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提前动手，在自由部落联盟离开前将你们想拿的东西拿走。” “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并不困难吧？毕竟就连我都知道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那些神像在哪里，你们……想要的不就是他们手中的图腾力量吗？” 说完，他看向了对方，有些好奇地道： “索菲亚阁下，虽然我们利益一致，但我还是非常好奇，为什么你们对那些部落的图腾这么在意？难不成……那些旧神还真的能复苏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对他们动手？而必须依靠我们？又或者说……出于某种原因，其实你们没办法直接对他们动手？” 神秘的女性深深地看了斯特凡大公一眼，说道： “大公陛下，您不用套我的话，您放心，我们的合作依旧有效，我们依旧会助您迈出那一步，但同样的，女王冕下的要求也依旧不变，各个部落里的图腾……我们也依旧势在必得。” “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神眷女王背后的确存在一位神秘的血裔神明，而且恐怕已经支配了落星岛的奈斯氏族。” “别那么惊讶，血族过去巅峰时刻的半神比您知道的多的多，虽然绝大多数都或失踪或被封印或是不幸陨落了，真要是有一两个复苏了，哪怕是我们也并不意外。” “奈斯氏族早已衰落，观星者柯西冕下也失踪太久，失去庇护的氏族拜服在一位血之王公面前……也很正常。” 斯特凡大公顿了顿，道： “但据说……她引来了神主的神迹，甚至还审判了一名大主祭。” 名为索菲亚的女性摇了摇头： “这没有什么，如果是从那个年代苏醒的王公，能够引来神主的神迹也不用太过惊讶，毕竟……就连神主本身，也是从我们血族之中苏醒的。” “我想……神眷女王背后的血之王公，应该曾经是基拉利氏族的王公，或许还掌握了一两件有着神圣之力的神器，只是……不知道祂是基拉利氏族王公中的哪一位，又是否是那些放弃血族身份的叛徒罢了。” “当然，究竟是那些叛徒，还是那些被叛徒们抛弃的可怜虫，看接下来神圣王庭的态度便知。” “至于自由部落联盟……他们恐怕与那一位有些关系，这也是我们重视他们的原因。” 斯特凡大公思索片刻，说道： “自由部落联盟前段时间有人觉醒了图腾信仰，神眷女王要对自由部落联盟提供庇护……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所担心的那一位……已经苏醒了？” “神眷女王背后的神明……会不会就是你们一直担心归来的血之真祖？” 名为索菲亚的神秘女性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如果真的是归来的真祖冕下，王公之中对血脉的感应最为敏锐的女王冕下早就向吾等示警了。” “别忘了，与其他沉睡的神明不同，我们的女王罗伊娜冕下……可是一直都没有沉睡，且一直保持着与吾等后裔的联系的。” “女王冕下曾经是距离真祖冕下最近的存在，真祖冕下归来，女王冕下必然知晓。” 第3章 神秘的豪尔措什 落星城，红宫书房。 魔法的光辉散去，书桌上的王权法球恢复了平静，夏洛特也中断了魔力的注入，缓缓睁开眼睛。 回想着刚刚通过魔法投影与北境大公的交谈，她若有所思： “没有否认，便是承认……看来，北境的确与血肉之道的血族氏族豪尔措什有所往来。” “不过，北境大公的态度比较暧昧，两者恐怕应该也只是合作，就如同与我的谈判一般，或许他们与豪尔措什的关系更像是盟友。” “北境大公想要统一信仰，而豪尔措什氏族则在打压北境的信仰，他们或许是做了某种利益交换，从最近北境的种种变故来看，很可能也和北境的各个部落的图腾信仰有关……” “可惜，我对北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对豪尔措什氏族的了解也太少了，豪尔措什是血族氏族中最低调的氏族，哪怕是阿尔布雷希特那里知道的情报也不多……” 想到这里，夏洛特摇了摇头，又拿起了书桌上有关豪尔措什氏族的资料。 这是奈斯氏族提供的资料，在奈斯氏族臣服之后，她就下令让他们搜集关于豪尔措什氏族的各种资料了。 不过，让夏洛特有些遗憾的是，奈斯氏族这里知道的情报也很有限。 这倒不是奈斯氏族对豪尔措什氏族一无所知。 事实上，奈斯氏族长老会提供的资料相当丰富，包括豪尔措什氏族有几位传奇，名号都是什么，实力如何，性格如何等等。 但问题在于……奈斯氏族提供的关于豪尔措什氏族的资料，几乎都是在千年之前的。 近千年来以来，奈斯氏族几乎没有再和这个低调的血族氏族有过往来，哪怕双方都在大陆西北，只有海峡之隔。 不过，真要说全无收获也不对，至少夏洛特从奈斯氏族这里知道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千年之前，神圣王庭崛起，血族四分五裂，王权氏族也在其他血族氏族的围攻下成为历史。 在那以后，血族仅存的五位王公之一——猩红女王罗伊娜就宣布带领豪尔措什氏族归隐。 他们中断了和其他氏族的一切联络，退于北境，千年以来……再也没有踏入过世俗世界一步。 没有人知道豪尔措什氏族的领袖猩红女王罗伊娜为何会突然宣布归隐，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退到了哪里。 祂就如同神话战争之后的月神阿尔忒弥斯一样，仿佛一瞬间便失去了对大陆争霸的兴致，选择了避世。 对此，奈斯氏族在衰落之前也曾经做过种种调查，也曾经追踪过豪尔措什氏族的下落，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豪尔措什氏族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是偶尔能听闻他们的行踪。 奈斯氏族的大长老罗宾公爵曾经专门对此做过一次观占，但观占结果最终却被遮掩。 不过，根据罗宾公爵的判断，豪尔措什氏族很可能隐居在北地的某个异空间之内。 这与夏洛特的推测也很接近。 夏洛特的绯红之海中能够定位所有血族的坐标，但却偏偏对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无法精准定位，只能感应出他们的确在北地，若是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会被笼罩在北地之上的屏障所拦。 而至于豪尔措什氏族为何会归隐……有一种说法是猩红女王罗伊娜在围攻王权血裔基拉利氏族时得到了凝聚神格的办法，继而选择了归隐，准备封神了。 此外……有传闻说，在围攻王权氏族之时，猩红女王曾拿走了王权氏族掌握的足足三尊无面神像。 “那天我绕过禁制看到的景象，恐怕就是豪尔措什氏族的隐居之地了。” “归隐冲击真神么……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尤其是考虑笼罩在北境上方的禁制正好是为了防止神灵力量介入的前提下……” “血族的力量来自血脉，豪尔措什氏族疑似在通过北境大公国来搜集其他氏族的血脉，如果说猩红女王真的在尝试封神的话，好像……的确很有可能。” “此外，豪尔措什氏族那里，也掌握着至少三尊无面神像……” “无面神像中蕴含着法则的力量，我只是依靠两尊神像，就成为了半神，三尊……莫非，猩红女王真的是在冲击真神？” 回想着自己获得的各种资料，夏洛特思索道。 豪尔措什氏族有秘密。 这一点，夏洛特是非常肯定的。 但可惜，这个氏族太过隐秘，哪怕是搜集了多方情报之后，夏洛特知道的也很有限。 “想要从北境大公那里套话，短时间应该是做不到了，不……既然豪尔措什氏族能够隐居千年，他们也肯定是不会将真正的行踪暴露出来的，想要找到他们，还是得先找到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 “北境的禁制太过霸道，甚至能够干扰我的定位，想要靠血之圣典寻人，短时间恐怕是做不到了，还是得从现实着手……” “或许，可以从自由部落联盟那里找找门道。” 夏洛特沉吟道。 自由部落联盟在北境生活了那么久，肯定也是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他们到底是自由城邦联盟的后裔，夏洛特就不相信他们几十万人口中就没有一个知道豪尔措什氏族下落的。 而至于如何安置被北境大公驱逐的自由部落联盟，夏洛特也有了想法…… 很简单，将他们全都接到落星王国就是了。 落星岛那么大，容纳几十万北境人绰绰有余。 至于传教……北境有禁制，传播信仰暂时已经成了虚妄，但柳暗花明又一村，落星王国的传教条件和潜力可比北境好太多了。 把几十万信徒带到落星王国，在加上奈斯氏族的暗中支持，或许夏洛特的传教工作也能进一步加快。 “等待塞巴斯的消息吧，没有了北境大公的阻拦，他和自由部落联盟那边也安全了，想必我很快就能与自由部落联盟建立正式的联系了，有了信仰的节点，哪怕是北境上方笼罩着禁制，或许我也能尝试着渗透一下……” 夏洛特叹道。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王权法球，忍不住伸出手把玩了一下，神色莫名： “不过，话说回来……落星王国的魔导技术倒是有点东西，有这法球在，哪怕是凡人都能实现远程联络。” “就是成本高了点，哪怕是与法师塔联络一次，也得消耗至少价值千磅的金塔纳，像是今天这般直接和北境联络，烧了个魔能水晶不说，耗费的魔晶石更是天价……” “嘿，夏洛特大人，要是成本能打下来，落星王国早就将这种技术推广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贵族里面搞了个简化版的传讯水晶。” 熟悉的嘶哑声传来，黑猫尼斯不知何时翻窗户溜了进来。 夏洛特淡淡瞥了它一眼。 注意到她那不善的表情，尼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它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后退了出去，重新关上了窗户，并老老实实地“笃笃笃”敲了起来。 “滚进来。” 夏洛特说道。 尼斯这才又一次小心翼翼地翻了进来，一脸的讨好： “额……忘敲门了，真的忘敲门了……” 说完，它又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夏洛特手中的法球： “那个……夏洛特大人，我能看看您的球儿吗？” 夏洛特顺手将法球丢了过去，尼斯连忙保住。 它围绕着法球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讲道理……这儿的法师和炼金术师也够厉害了，远程的魔法投影可是传奇法师和神明才能玩得转的能力，像是这样只要消耗魔力就能使用，也算是了不得的革新了，要是真的能推广起来……啧啧。” 夏洛特有些意外地看了尼斯一眼。 虽然这家伙一直没个正形，但在魔法造诣上还是相当高超和自傲的，能够从尼斯这里得到称赞，也是相当罕见了。 不过，哪怕是夏洛特也必须承认，落星王国的魔导技术的确要比弥瑞亚大陆上的其他国家高超一筹。 早在很早以前用过落星的传讯水晶的时候，夏洛特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 如今成为了落星的女王，又亲自浏览了落星王国的不少魔法方面的文件资料，夏洛特对此更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用尼斯的话来说，按照这些年弥瑞亚大陆的魔导科技的迭代速度，落星王国的魔导技术应该比大陆上其他各国领先个十到二十年，仅次于月神岛上的精灵族。 可惜，作为岛国孤悬海外，岛上又很缺秘银等打造魔法道具必备的资源，虽然技术方面高了一些，但落星的整体实力却也没有什么优势，结合了精灵技术改良的各种魔法道具，也只是多流转于贵族之间。 这也是为什么落星王国一直很觊觎卡斯特尔领了。 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也是因为卡斯特尔领的秘银资源对于落星王国来说太重要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心中一动，又看向了尼斯： “尼斯，我让你去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第4章 计划 “嘿，夏洛特大人，都在推进呢！落星魔法协会那边对您提出的合作相当感兴趣，能够获得王室的支持和卡斯特尔的秘银资源来搞魔法研究，他们相当乐意呢！” 尼斯乐呵呵地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贵族那边呢?” 尼斯嘿了声： “嘿嘿，那边一切顺利，我太了解这群人了，有钱赚的东西，他们当然乐意参与，我和斯塔福德伯爵稍稍透露了一点合作的意向出去，据说很多家族都非常感兴趣，现在谁不知道落星王国的炼金产业最赚钱！” 说着，尼斯又看向了夏洛特，好奇道： “夏洛特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利用魔导和炼金产业将落星魔法协会绑上我们的战车，同时把贵族拉拢过来一起开……开那个啥来着？” “魔导与炼金产业公司。” “哦对！公司！拉拢贵族和血族一起开魔导与炼金产业公司，形成利益共同体，让落星王国和卡斯特尔强强联合，将落星贵族和法师协会绑上战车一起赚钱……简直是天才的的想法！” 尼斯一脸崇拜地道。 夏洛特：…… 她斜了尼斯一眼，摇了摇头： “行了，别拍马屁了，别告诉我这种办法你没想到，落星王国近些年魔导技术和炼金产业发展势头本就迅猛，很多新贵族奔都是靠着炼金工坊起家，要不是太缺秘银，落星王国的炼金品生意早就做到西尤奈特帝国去了。” “嘿嘿嘿嘿……” 尼斯讪讪地笑了笑。 将卡斯特尔的优势和落星王国的优势结合，发展魔导和炼金产业，就是夏洛特赚钱的计划之一了。 当然，赚钱是一方面，技术革新是一方面，增强实力又是另一方面。 夏洛特底子太薄，哪怕是成为了落星的女王，能依靠的力量也很有限，暗夜教团的实力也远逊于神圣王庭之类的主流教团。 圣临日在即，诸神即将归来，夏洛特必须要尽快增强力量。 提升自己是一方面，提升自己的势力也是一方面。 夏洛特尚未封神，要留力量对付可能的神话级敌人，所以不可能耗费太多神力去提升追随者的力量。 奈斯氏族的力量虽然也不弱，但夏洛特也不可能只依靠血族，血族的弱点太明显了，容易被针对。 必须想别的办法。 南征北战不是首选，超凡者的成长也需要时间，那么……最好的就是从装备着手，搞产业升级了。 这也是不是夏洛特空想出来的。 事实上，穿越了这么久，通过多方观察，夏洛特早已察觉到弥瑞亚这个世界实际上是处于类似蓝星历史上文艺复兴初期的一个微妙时间点的。 宗教的力量在减弱，世俗的力量在增强，随着魔能阵列技术的不断改进，积年累月的魔导技术迭新也有种越来越快的趋势，各种炼金工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或许对于弥瑞亚居民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只是市面上的魔导炼金道具越来越常见了，只要是贵族，似乎都能买到一两件魔法道具作为奢侈品进行炫耀。 但对于两世为人的夏洛特来说，她却意识到，弥瑞亚大陆的人类文明恐怕已经到了历史的拐点，再进一步……或许就是类似蓝星上的工业革命。 当然，在弥瑞亚，恐怕不能叫做工业革命了，而应该是魔导革命。 老实说，夏洛特自认为自己实际上是没什么治国或是搞发明、搞贸易的天分的。 她穿越之前就是个普通人，脑子里的知识大多也都还给老师了，哪怕是成为了半神，那些遗忘的记忆也重新被唤醒，她学习的那些知识也完全做不到像是其他穿越者那样开挂一般搞发明创造。 但她也不必做到。 这个世界上不缺聪明人，她也没必要将自己看的太聪明，她只需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借势推动就可以了。 就像是魔导炼金技术方面的革新，夏洛特有钱有矿，拉那些掌握超凡力量的贵族和组织入伙就够了。 夏洛特只需要提供国王能提供的助力，把握好一个大的方向，剩下的，自然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去操心。 “嗯，这方面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好好去做吧，我希望十年之内，能够看到落星-卡斯特尔的魔导产品卖到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 夏洛特对尼斯说道。 尼斯连忙拍了拍胸膛： “放心吧！夏洛特大人，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别忘了，还有新型魔导技术的开发，这个也别停。” “嘿嘿嘿，当然，这可是我的老本行！落星王国的法师协会还是有些东西的，按照您的设想，搞出来那些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无非是降低一下成本。” 尼斯笑道。 说完，它犹豫一下，又道： “不过……夏洛特大人，您确定真的要尝试着走这样的道路吗？虽然现在还说不准，但我已经几乎可以预见，按照您的设想发下去，魔导技术最终可是真的会全面普及开来的。” “超凡力量进一步在普通人中扩散，这样……真的好吗？”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笑了笑： “有什么不好的，这本来就是大势，我只不过顺便推了一下，提前掌握一下主动权罢了。” “提前掌握主动权么……” 尼斯若有所思。 “此外……” 夏洛特顿了顿，又道： “我需要你接下来这些天，继续伪装一下我的替身。” “伪装您的替身？夏洛特大人，您……打算离开落星吗？” 尼斯心中一动，问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 “嗯，北境那边我不放心，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尼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您放心去吧！落星这边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的！真要有什么问题，我会通过契约向您祈祷的！” …… 这是一片暗红的世界。 天空是暗红色，大地是暗红色，就连矗立在山坡上的城堡都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红色。 无数黑色的乌鸦在空中飞舞，嘶哑地叫着，围绕着城堡群盘旋，如果夏洛特在这里，就会发现，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奈斯氏族的驻地很是相似。 城堡群的中央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那宫殿同样呈现暗红色，雕刻着古老的神话壁画和装饰，而在宫殿的顶端，一枚血色蔷薇样的标志正闪烁着微微红光。 那是血族五大氏族之一，掌控血肉之道的豪尔措什氏族的标志。 突然，血色的光辉绽放，一道圆形法阵出现在了宫殿面前。 剧烈的空间波动过后，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从虚空走出。 看到黑影，宫殿前站岗的黑衣血仆纷纷行礼： “索菲亚大人……” 黑影微微颔首，而后径直走入宫殿之中。 宫殿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血池，血池周围刻画着繁复神秘的魔法纹路，向四周不断延伸，几乎将整个宫殿包裹。 粘稠的红色液体在血池中蠕动，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而在血池的中央，还供奉着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着一尊暗红色的神像。 那神像同样披着斗篷，斗篷上装饰着一朵朵血色蔷薇，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应该是一位身姿妖娆的女性神明。 血池的面前，一名身穿暗红色长袍的老妇人正在低声祈祷。 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停下了动作，看向了来者，苍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索菲亚，你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 索菲亚脱下兜帽，露出一张动人的脸庞。 她看着神像下方那巨大的血池，先是朝着神像微微行了一礼，而后看向了妇人： “有点麻烦，北境大公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们，他想引入神眷女王的力量来平衡我们在北境的影响。” “神眷女王已经将触手伸到了北境，她背后的神明……已经收服了落星王国的奈斯血裔，现在已经对北境的事产生了兴趣，很可能真的是基拉利氏族的王公。” “北境大公将自由部落联盟许诺了出去，那里的真祖遗像不容有失，事关女王冕下的大计，我们的行动计划……或许要改变了。” 听了索菲亚的汇报，妇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她叹道： “女王冕下不希望我们直接对自由部落联盟动手，虽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那里……毕竟曾经是祂老人家的故乡。” “既如此，就将此事汇报给女王冕下吧，圣临日在即，禁制的维持越来越困难，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哪怕是女王冕下……恐怕也必须做出决定了。” “跟我……来吧。” 说着，妇人站了起来，向宫殿深处走去。 索菲亚深呼吸了一口气，恭敬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走，走到宫殿的深处，在穿过一条长廊之后，来到了一座紧闭的殿门前。 殿门高大华丽，装饰着繁复神秘的花纹，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气息浩瀚神秘。 妇人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殿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女王冕下，事情有了新的变故，我们需要聆听您的教导……” 说着，她将索菲亚汇报之事重复了一遍。 暗红色的光辉闪烁，周围的魔法灯影影绰绰，随着妇人念出猩红女王的真名，一股深邃浩瀚的气息……缓缓降临。 妇人闭上眼睛，身上亮起点点光芒，如同在聆听某种伟岸存在的低语。 许久后，光芒消失，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神色恢复了平静： “女王冕下有令，所有的旧神碎片……都不能离开北境，包括真祖冕下的遗落神像。” “计划不变，继续执行，尽快将所有的碎片拿回来，不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第5章 北境的禁制 给尼斯规划好未来的“联合公司”发展计划后，夏洛特的心情顺畅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血族的配合，也或许是因为夏洛特目前并没有打算在落星搞中央集权的政策，在继承了落星王位之后，权力的交接比夏洛特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当然，除了夏洛特保证了落星贵族的各项权力，君权与贵族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外，也有夏洛特展现出来的力量足够强大的因素在里面。 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大，当你展现出来的势力举足轻重，只要你所求的东西不过分，贵族们也自然会予以足够的尊重。 总之……落星贵族们远比当初卡斯特尔的贵族要配合，对于夏洛特这个明显打算走“甩手掌柜模式”的君主继位，各方势力也都相当满意。 除了新月王国。 不过，虽然谁都知道新月王国肯定是不会放弃卡斯特尔领和罗曼公国的，但在夏洛特继位之后，新月王国方面却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至于为什么如此……原因很简单。 虽然夏洛特继承了落星王位，但同时夏洛特也并没有中断与新月王国的联系，更没有驱除新月王室在卡斯特尔矿区的份额。 这倒不是夏洛特不想。 卡斯特尔秘银矿简直是个宝藏，如果能完全据为己有，卡斯特尔的财富恐怕能够直接再翻上三倍不止。 但没办法，领地的继承合情合理，遵循的是弥瑞亚大陆通用的继承法，但若是驱逐新月王室在卡斯特尔领的矿区份额，那就是直接对新月王国开战了。 夏洛特刚刚继位，虽然落星贵族比较配合，但战事起了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归根结底，夏洛特还没有做好与新月王国开战的准备，至少……没有做好主动开战的准备。 所以……夏洛特只是中断了向新月王国上交的契约税收。 虽然这同样引起了新月王国的抗议，但至少……没有触碰到新月王国的底线。 新月王国方面也只是口头威胁了一下，并没有大的动作。 这让不少担心战事再起的落星贵族松了口气。 但夏洛特却明白，这并不是新月王国退缩了，而是哪怕是路易五世本人恐怕也还没有做好和落星开战的准备。 新月王国虽然国力强盛，但内部问题也不少，贵族与王室矛盾尖锐，路易五世本人更是急于加强中央集权，暂时无法分心对外。 双方都没有触碰到对方的底线，双方也暂时都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所以……也就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以及虚假的和平。 至于未来……落星和新月再起战争是肯定的，而且路易五世必然会在圣临日到来之前打响这一仗。 所以，哪怕是不打算主动挑起战争，夏洛特也必须做好应对战争的准备。 至于如何能够将落星贵族拉拢过来，让落星贵族支持对卡斯特尔领和罗曼公国的保护，那就要看接下来如何将落星贵族们绑上自己的战车了。 夏洛特让尼斯筹备“联合公司”一事，除了赚钱外，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里面。 “公司”一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而新月王国内部的矛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夏洛特估摸着，自己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的发育时间。 而对于如何应对新月王国的威胁，夏洛特想的也很清楚。 一方面，将北境大公国拉拢过来，获得北境大公的共同防御承诺。 这一点她已经做到了。 一方面，将贵族绑上自己的战车，赢得落星贵族对战争的支持。 这一点，就要看尼斯如何去操作了。 而最后一方面，就是进一步提升奈斯氏族以及夏洛特自己的力量了。 当然，或者更准确地说，提升自己这一方高端战力的力量。 虽说魔能阵列的发展改变了弥瑞亚大陆的战争模式，但传奇级别的高端战力，依旧是左右战争走向的大杀器。 不仅如此，哪怕是诸神复苏之后，传奇战力依旧能够作为大陆争锋的主力，提升这个级别的力量不仅是应对新月王国的威胁，同样也是提前为圣临日做准备。 落星王国的底子比新月王国薄，想要迅速追赶世俗意义上的军事实力并不现实，但高端的战力……却有迅速提升的可能。 方法嘛……很简单，给予那些奈斯氏族的老弱病残的传奇足够多的血脉力量，帮助他们重回巅峰就可以了。 这不仅能够增强自己这一方的力量，还能进一步获得奈斯氏族的忠诚。 不过，帮助奈斯氏族那几位老弱病残的传奇恢复力量，所需要的血脉力量可不少。 夏洛特能够将血之神力转化成血脉力量，但想要帮助这些传奇完全恢复实力，耗费的神力也是一个让她都会感到肉疼的数字。 也是因此，夏洛特对自由部落联盟的回归相当期待。 自由部落联盟供奉“救世主”上千年，信仰远比血族要虔诚的多，他们虽然不是血族，但夏洛特同样能够感受到他们体内的血脉力量。 只不过……他们体内的血脉力量明显是被笼罩在北境上方的禁制给压制了，现在处于某种沉睡状态。 这有点类似当初的血狼部落。 但这种沉睡是暂时的，一旦夏洛特能够将他们纳入自己的信仰体系，就能激活他们体内沉睡的血脉力量，而这种激活，定然能够带来血脉力量的反哺。 自由部落联盟有数十万人口，哪怕是单个人反哺的力量有限，累计起来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再加上他们供奉的那尊无面神像所蕴含的血之神力……自由部落联盟回归，带来的好处绝对是惊人的。 夏洛特估摸着，依靠自由部落联盟回归反哺的血脉之力，再加上新增神像的血之神力，帮助奈斯氏族的那些传奇恢复力量应该就差不多了。 交代好尼斯各项事宜之后，夏洛特就悄悄离开了落星王国。 这一次，她没有带任何追随者，而是打算孤身一人前往北境。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行动。 她没有选择直接通过“神降”传送到塞巴斯身旁。 距离北境太远，北境上方又有禁制，直接传送消耗巨大不说，定位也没办法定位准确，一不小心甚至还很可能会惊动豪尔措什氏族的半神猩红女王罗伊娜。 猩红女王罗伊娜是实打实的半神，血脉压制的优势很可能被禁制的压制所抵消，面对这种很可能已经有资格冲击真神的半神，真要是发生了冲突，夏洛特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更别说双方神力的差距。 夏洛特神力有限，但这种活了一两千年的半神，积累的神力恐怕相当可怕。 弥瑞亚大陆处于魔力低潮，半神发挥出来的实力有限，甚至就连“神域”都无法展开，那么打架几乎就是拼神力了。 没把握打赢对方，再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弄不好迎来的就将是血裔半神们的围攻了。 夏洛特毫不怀疑，如果知道“血之真祖”复苏，那些沉睡的血裔王公，有一个算一个，恐怕全都会选择立刻苏醒并进行神降。 所以……还是稳一点好。 归根结底，她此行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协助塞巴斯接应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回归。 离开了落星岛之后，夏洛特便直接调动了神力，进入圣者姿态。 成为半神，她的神力储备和使用效率已经今非昔比，像是如今这种以“半神姿态”出现，神力的消耗也大大降低，所能够维持的时间更是远远超过了当初依靠【真祖解放】的能力的时候。 而若是不与其他传奇级别的存在战斗的话，她的“半神姿态”甚至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持续上好几天都没有问题。 这要感谢暗夜教团的存在。 信徒持续不断的超凡反馈，再加上夏洛特本身点燃神火后的自我恢复，她单位时间内增加的神力已经足以支撑最低限度的“圣者姿态”的消耗。 当然，夏洛特本体还没有完全达到半神的水平，仍然是无限接近传奇。 若是她本体达到半神的水平，她甚至可以只靠自身的存在，就可以不消耗额外神力维持“圣者姿态”。 而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是完全体意义上的“半神”了。 神力绽放，夏洛特冲向苍穹。 她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并没有惊动落星岛上的传奇们。 视野迅速上升，夏洛特眼中的落星岛越来越小。 不一会儿，她就差不多冲到了距离地面十多公里的高度。 在确定了北境的方位之后，夏洛特便操控神力，隐匿身形，化为一道流星，向北境飞去。 即使有着魔力低潮的干扰，“圣者姿态”下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了传奇。 不到一个小时，夏洛特就飞过了星月海峡，越过了卡斯特尔领，进入了北境的空域。 而随着进入北境空域，夏洛特明显感受到下方传来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抑制力，干扰着她的血之神力。 显然，那就是笼罩整个北境的禁制力量了。 而与此同时，随着进入北境，夏洛特与塞巴斯之间的联系也逐渐加强，虽然没有恢复到平日里的程度，却也差不多抵消了北境禁制的干扰。 但夏洛特依旧没有使用“神降”来传送。 稳一点，总没错。 在感知之中定位了塞巴斯的位置后，夏洛特闭上眼睛感应了一番。 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但“看”到塞巴斯已经脱离了危险，并成功和阿斯特丽德会合之后，夏洛特心中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继续隐匿身形，降低高度的同时放慢了速度。 她不打算直接现身，而是打算悄悄跟在塞巴斯等人后面。 一行人距离自由部落联盟已经不远，夏洛特已经看到了自己曾经借助阿斯特丽德的视野看到的峡谷了。 高度下降，禁制的力量也随之加强。 夏洛特明显感受到笼罩在北地的禁制对自己神力的干扰越来越大。 而当夏洛特落到地上的森林中时，禁制的力量更是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夏洛特感觉自己的力量几乎被压制了大半。 夏洛特微微蹙眉。 很明显，这恐怕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禁制压制了，除了禁制之外，恐怕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应该是某种强化封禁力量的神器，而且……恐怕是专门针对神明的。” 夏洛特自语道。 她大致感知了一下，在这种干扰下，现在的她想要动用神力将会困难许多，消耗也会增加许多。 同样是圣者姿态，她估摸着现在自己彻底爆发力量，恐怕也就和普通的传奇发挥的力量差不多了。 不过，她本体的实力倒是不受影响。 但即使如此，这也让夏洛特更加警惕了。 毫无疑问，在这种压制下，若是她正面遇到了猩红女王罗伊娜，恐怕也将更加不利。 不，别说罗伊娜了，哪怕是遇到传奇，她也得谨慎再谨慎。 要知道，只要神力被压制，凡人也是能屠神的！ 某一瞬间，夏洛特都犹豫要不要继续了。 但想了想，她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行动。 没办法，既然禁制这么强大，只靠塞巴斯的话，想要与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建立完全的联系，恐怕也会比想象的还要困难。 或许……还真得她亲自出手。 只能尽量小心一点，注意安全了。 夏洛特自语道。 她小心翼翼地落地，而与此同时，随着降落，她冥冥之中也多了许多模糊的血脉感应。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分出心思调动血之圣典，在意识深处召唤绯红星海，而后果不其然发现感应到了星海中的不少绯红星辰。 这应该就是代表豪尔措什氏族的星辰了。 不过，或许是禁制的干扰，也或许是对方位于异空间，绝大多数星辰她依旧无法精准定位，能精准定位的只有少许。 这些少许的星辰，虽然同为血族，但气息明显与奈斯氏族不同，应该就是活动在北境，没有进入异空间的豪尔措什氏族了。 这让夏洛特相当惊喜： “果然，想要找到豪尔措什氏族，最好的办法还是亲自来北境一趟……” 不过，这种惊喜很快就化为了惊讶。 无他，在她的感应中，有不少星辰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移动。 不，更准确的说，是在朝着塞巴斯一行，以及自由部落联盟所在的方向移动。 “他们的目标……是自由部落联盟？” 夏洛特若有所思。 想了想，她继续隐匿身形，根据冥冥之中的血脉感应，悄悄向那些星辰所在的坐标飞了过去…… 第6章 “诅咒” 大北方森林深处，茂密的针叶林中。 十多道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正借助林地中的阴影，朝着西南方疾驰着。 他们的全身都隐藏在兜帽之下，身形迅捷如同鬼魅，而在他们的胸前，则统一有着一朵血色蔷薇的标志。 森林之中，无比静谧，白雪皑皑下，只能听到远方的鸟鸣，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兽嚎。 不过，这支朝着西南方疾驰的黑衣队伍，此时此刻却并不平静。 “先知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派我们亲自到外界拿回神像？难道她忘记了氏族的禁忌了吗？” “有机会离开‘圣地’固然不错，但却没想到接到的竟然是这样危险的任务，而且目标还是自由部落联盟……” “是啊，好不容易压制了‘诅咒’，现在却又要打破禁忌，真的不怕一切前功尽弃了吗？氏族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 “不是说氏族已经和北境的凡人政权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了吗？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贸然出手……真的明智吗？” 队伍之中，不少成员窃窃私语，明显对此次行动充满了不解与抗拒。 直到队伍最前方那道的纤细身影传来清脆的斥责： “安静！此次任务，是女王冕下亲自下达的神谕，我知道你们心有顾虑，但为了女王冕下的大计，为了血族的未来，我们必须冒险。” 说着，似乎是担心打击士气，纤细的身影又道： “放心吧，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在维持着禁制，那些诸神残留下来的碎片也早已失去了大多数活性，就连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那位大人，也早已失踪千年……” “我们已经成功远离‘诅咒’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影响到‘计划’的。” 纤细的声音压低的声音，似乎生怕自己所说的东西被除了同伴之外的存在听了去。 当然，她并不知道，她与同伴们的交谈，此时此刻已经暴露给某位从天而降的“神明”了。 “诅咒？计划？拿回神像？” 队伍的不远处，成功降落到地面上的夏洛特心中微动。 虽然早有猜测，不过，当她看到豪尔措什氏族这么快就有所应对之后还是有些意外。 显然，她担心的情况的确出现了。 豪尔措什氏族一直都关注着自由部落联盟，而对方……明显也是对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无面神像很感兴趣。 北境大公的确与豪尔措什有所往来，这个神秘氏族的动作也比她想象的还要迅速。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支队伍，夏洛特的心情却有些微妙和古怪。 无他，能够如此迅速地做出应对，足以说明豪尔措什氏族对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无面神像非常看重。 但既然如此看重，他们派出来的这支队伍……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些？ 不知道隐匿气息，斗志也不昂扬，丝毫任何警戒心不说，就连实力也是相当拉胯。 十多名血族里，实力达到银月的血族竟然只有四位，剩余的全都是繁星，炽阳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就这？ 这样的实力……要去自由部落联盟夺取神像？ 虽然自由部落联盟的整体实力也拉胯了些，但连炽阳都不派……是不是有点太小瞧对手了？ 看着这支破绽百出的队伍，夏洛特神色莫名。 不过，她并没有贸然动手。 随着靠近这些人，她能够感知到他们似乎冥冥中与北地的禁制有着某种联系。 那很有可能是猩红女王罗伊娜的联系。 夏洛特不知道这种联系会不会隐藏着猩红女王的后手，又或者说……这支豪尔措什的队伍会不会是在“钓鱼”。 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夏洛特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先观望一下。 想到这里，她隐匿了气息，悄悄缀在了队伍后面。 “可是……索菲亚大人，自由部落联盟……毕竟是那一位大人的追随者们，也是女王冕下的曾经的故乡……为了执行‘计划’，我们现在的力量早已不如当初了，如果遇到了残留的守护者，我们真的还能战胜对方吗？” 豪尔措什氏族的队伍里，有人忍不住道。 纤细的身影，或者说索菲亚沉默了片刻，摇头道： “自由部落联盟……早已经没有守护者了，所以这一点各位不用担心。” “当然，虽然没有了守护者的威胁，但我们很有可能会和神眷女王的追随者绯炎之刃塞巴斯对上。” “神眷女王夏洛特已经与北境大公达成了协议，其背后的神秘王公很可能盯上了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神像，绯炎之刃塞巴斯……就很可能为此而来。” “女王冕下有令，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需要将神像拿回来，绯炎之刃塞巴斯已经恢复了炽阳的力量，届时……或许我们还少不了一场恶战。” “神秘的王公……炽阳的力量……” 队伍里的血族成员微微色变。 看到众人那担忧的表情，索菲亚叹了口气，安慰道： “放心吧，在女王冕下的禁制之下，神眷女王背后的王公不敢亲自涉足北境的，就算是祂来了，仁慈的女王冕下也一定会出手的。” “女王冕下距离真神只有一步之遥，在北境……没有人是女王冕下的对手！” “各位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对付绯炎之刃塞巴斯，在他之前将神像拿到就可以了。” 说完，似乎是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索菲亚又笑了笑，道： “当然，如果运气好一点，或许我们不需要和神眷女王的人发生冲突，或许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神像拿到了。” 听了索菲亚的话，队伍里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虽然很多人依旧面露担忧，但至少……抱怨的人没有了。 成功安抚了众人，索菲亚也稍稍松了口气。 但她自己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轻松。 不，更准确地说，她只是将自己的担忧给隐藏了起来。 “原地休息一下吧，顺带着更换一下准备好的衣服，我们距离目标不远了，休息一刻钟后，我们继续启程，前往自由部落联盟。” 索菲亚命令道。 听了她的命令，豪尔措什氏族的血裔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脱下兜帽，或是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壶补充水分，或是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或是靠在树干上，面朝穿透树林的阳光闭目养神。 也有一些直接脱掉了黑色的袍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北境居民的服装穿了起来，一边穿还一边沟通交流，看向那北境服装的目光满是好奇。 看着这些毫无警觉，甚至连示警魔法都没有布置的血裔成员，索菲亚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神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复杂。 索菲亚觉得自己应该是失望的。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失望应该是没什么道理的，至少……对于眼前这些族人来说是没有道理的。 没办法……这些族人毕竟不是战斗成员，不是氏族中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家伙，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实力甚至连银月都没有。 他们在温和的环境下生活太久了，他们也被保护的太好了，他们甚至早已经忘记了执行任务时应有的警惕。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人……已经是她能够调动的实力最强的族人了。 那些更加强大的族人，为了执行女王冕下的计划，为了躲避‘诅咒’的蔓延，早已陷入了沉睡。 她现在能够调动的资源只有这些人了。 说实话，有时候连索菲亚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怀疑女王冕下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亵渎，但随着氏族内部那些高端战力纷纷沉睡，随着那些三代四代的尊长们纷纷如同“预言”一般疯狂，哪怕是信仰坚定的她也会忍不住迷茫。 女王冕下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祂老人家真的能够顺利登神吗？ 留给豪尔措什的时间……真的够吗？ 索菲亚心神一阵动摇，而随着这种动摇，那种源于血脉的悸动感也随之传来……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她的喉咙也微微有些干渴，她那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似乎也开始微微刺痛。 而当某种诱人的血腥味从不远处传来后，索菲亚徒然惊醒。 “席格德！放下血袋！你忘记这里是哪里了吗？！” 她看向队伍中的某位血之男爵，呵斥道。 刚刚打开血袋的血族一脸无辜： “可是……索菲亚大人，这只是利用兽血酿制的血酒……” “血酒也不行！只要带‘血’都不行！这里不是‘圣地’，不想死就给我忍着！” 索菲亚板着脸道。 血族吞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将血袋收了回去。 血腥气消失，索菲亚的心跳也渐渐平稳。 她松了口气，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而后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属于自己的换装服饰，准备更换衣物。 然而，当她脱下身上的黑袍的时候，却感到手背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索菲亚动作一顿。 她看向了自己的手背，只见不知何时起，那里已经红肿了一片，有些地方起了几个水泡。 索菲亚目光微凝。 她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中微沉，神情也有些复杂： 是……刚刚的悸动吗？ 炽阳之后……终于也要轮到银月了吗？ 果然……还是没办法逃离‘诅咒’吗？ 轻吐了一口气，她往阴影中躲了躲，拿起怀中的蔷薇圣徽，目光有些茫然： “女王冕下，您……何时才能成功登临神座，带领我们彻底走出黑暗呢？” 索菲亚喃喃自语。 而在这支豪尔措什氏族休息营地的不远处，观察他们许久的夏洛特，同样陷入了沉思： “登临神座，带领氏族走出黑暗么……” “猩红女王……竟然真的是在筹备登神。” “他们提到了‘诅咒’……这是指血族血脉的诅咒吗？” “豪尔措什氏族的这些血族似乎并不畏惧阳光，莫非……猩红女王找到了压制血族血脉诅咒的办法了吗？” “他们似乎在尽量避免饮血，不仅如此……他们看上去似乎并非是在‘钓鱼’，而是整体实力真的就那么弱……” “豪尔措什氏族，或者说猩红女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在计划什么？” 第7章 读取记忆 豪尔措什氏族似乎有古怪。 这是夏洛特见到这支队伍之后的第一印象。 看着正在树林中休息的血族们，夏洛特脑海中闪过以血脉压制直接控制这些人，然后借助精神之道的天赋魔法从他们口中一个个撬出情报的念头。 不过……这个大胆的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这里毕竟是北境，这些血族哪怕是实力低微，也是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族人。 不仅如此，夏洛特隐隐还能够感受到这些人身上的血脉力量也有些特殊，仿佛其中蕴含着某种能够隔离探查的力量。 这种隔离探查的力量似乎是专门针对血脉压制的，不仅隔绝了探查，似乎也压制了“血脉压制”，或者更准确地说，好像通过某种方式对“血脉力量”进行了限制。 这或许也是这些血族能够行走在阳光下的原因，血族的畏光源于血脉的诅咒，压制了血脉力量，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诅咒。 此外，这或许也是这些血族实力不高的原因，毕竟血族的诅咒与力量是相连的，压制血脉诅咒本来就是双刃剑。 而至于这种“神秘的压制力量”，带给夏洛特的感觉和笼罩在北境上方的禁制很像，或者说……很有可能是禁制的一部分。 当初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北境禁制的深处只是取巧，现在身在北境，禁制的强度远非上一次能比，动作太大必然会惊动禁制之后的存在。 夏洛特的优势现在就是对方在明处，而她在暗处，既然如此……不妨就发挥这样的优势。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这些休息的血族们。 这些血族的灵魂似乎有“禁制”保护，他们现在一起行动，想要粗暴地留下精神印记，直接进行集体性的精神控制，风险很大。 但如果不是集体控制，而是挑选某一个幸运儿的话……风险就小很多了。 “想办法将其中一人留下，或者……等人落单。” 夏洛特思索道。 想到这里，她悄悄隐匿了起来，同时悄悄调动神力，准备召唤个劣魔试试看能不能分散一下这些血族的注意力。 不过，就在她打算行动的时候，她看到其中一名血族站了起来。 夏洛特微微一停。 她看到那名血族来到了明显是首领的女性血族身旁耳语了几句。 在女性血族皱着眉点头之后，他赶紧转身，离开了人群。 虽然两人压低了声音，不过……拥有强大感知的夏洛特还是听清楚了双方的交谈： “那个……索菲亚大人，我有点内急。” “就你事多！知道了，快去快回，记得抹去痕迹！” 夏洛特神情莫名。 这不是……机会就来了吗？ 她没有犹豫，继续隐匿身形和气息，悄悄跟了上去。 遇到人生急事的血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远离了队伍，解决了三大急事之后，一脸的轻松自如。 吹了声口哨，血族施了个黑暗术系的消除魔法抹除了痕迹，而后转身准备返回营地。 但当他抬起头时，却对上了一对金红色的眼睛。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美丽少女，血族明显愣了一下。 “你……”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对方那深邃的瞳孔似有光辉闪过，而他只觉得意识一阵恍惚，然后就断片了。 “搞定。” 看着在自己的精神魔法下昏厥过去的血族，夏洛特微微点头。 她伸出手覆盖对方的额头，而后开始“入侵”。 血族进行精神控制的天赋魔法有很多，有的剧烈，有的温和，而夏洛特现在施展的，就是相对温和的一种。 这是一种使目标陷入沉睡，而后进入对方的“梦境”，浏览对方的记忆的魔法，也是夏洛特前往领地之后掌握的精神之道的天赋魔法之一。 这种魔法不会直接干涉对方的灵魂，所以遇到的抵抗不会太过强烈，同时不用将对方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也不会引起“禁制”的强烈反应。 当然，这种魔法的缺点也很明显。 魔力消耗较大，对施术者精神力要求较高，且一次只能针对一人施展。 不仅如此，浏览记忆的时候，若是目标记忆过于庞大，还有可能让施术者自己记忆混乱，甚至影响自我认知。 可以说，条件很苛刻，风险也很高。 但对于现在已经是半神，精神强度也经过信仰网络的一次次洗礼的夏洛特来说，却刚刚好。 魔力运转，夏洛特进入了血族的“梦境”，而血族的记忆则如同流水一般涌入夏洛特的脑海。 她看到了这名血族的一生。 这名血族名为席格德，实力为繁星一阶，是一名豪尔措什氏族的七代血裔，至今活了二百多岁。 席格德出生在“圣地”，是血族结合后产生的后代。 他的记忆并不复杂，相对来说甚至比较单纯，在他的记忆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族的村落中度过的。 席格德的家族村落是“圣地”中人口最多的村落，据说登记在册的血族足足有一千五百名，光是苏醒着的，仍然生活在村落里的血族，就有三百多名。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酿酒，也是村子里技术最好的酿酒师，二百年的时间里，除了定期的沉睡外，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酒坊中度过。 而在三年之前，他接到了女王宫的征召，成为了一名王宫守卫。 三年的时间里，席格德掌握了不少血族的战斗技巧，也参与过多次对堕落血族的讨伐。 两天之前，席格德接到女王宫的命令，跟随王宫卫队长索菲亚子爵离开“圣地”，前往表世界执行秘密任务…… …… 记忆中断，夏洛特也睁开双眼，离开了席格德的梦境。 “村落、圣地、……女王宫？”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些记忆，夏洛特若有所思。 这位名为席格德的血族并非是什么重要人物，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但身为豪尔措什的血裔，他记忆中关于豪尔措什的情报又远远超出了夏洛特的预料。 首先，和夏洛特所知的情报一样，豪尔措什氏族的确是集体隐居了。 他们生活在一座与弥瑞亚大陆有些相似的异空间里，那座异空间被豪尔措什氏族称为“圣地”。 统治“圣地”的是豪尔措什的半神——猩红女王罗伊娜，她带领豪尔措什氏族避世隐居，也是豪尔措什氏族的信仰领袖。 让夏洛特有些惊讶的是，“圣地”之中，除了豪尔措什氏族之外，并无其他的智慧生物，包括人类。 不仅如此，在“圣地”中生活的豪尔措什氏族，比起夏洛特熟知中的血族，倒是更像是“普通人”。 他们生活在“圣地”之中，像“普通人”一样劳作，“普通人”一样狩猎，“普通人”一样生活。 如果不考虑血族的血脉，说他们就像是人类避世的普通村落甚至也不为过。 但他们是血族。 在弥瑞亚大陆令人畏惧，生活在阴影之中，喜欢操控贵族和王室的血族。 然而，虽然是血族，但他们却仿佛在刻意避免使用血族的力量。 不，或者说，女王宫不允许他们使用血族的力量。 哪怕是席格德，也是在成为了王宫守卫之后，才被放开了使用的权限。 而至于猩红女王罗伊娜为何会带领豪尔措什氏族避世……在席格德的认知中，是为了躲避“诅咒”。 “诅咒”如同瘟疫一般蔓延，“诅咒”让血族们疯狂堕落，“诅咒”让血族们变成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怪物…… 而这种怪物，就被豪尔措什氏族称为“堕落血族”。 “诅咒么……” 浏览完席格德的记忆，夏洛特微微蹙眉。 席格德的记忆中有不少和“堕落血族”战斗的片段。 读取了记忆，夏洛特也对豪尔措什氏族谈之色变，“女王宫”见之必杀的“堕落血族”有了清晰的了解。 只是…… “这应该只是血脉暴走之后的血族吧？就像当初我血瘾犯了一样。” 回想着席格德记忆中那些“堕落血族”的模样，夏洛特皱眉道。 “所以……豪尔措什氏族避世隐居是为了压制血族的血脉诅咒？为了压制诅咒……他们甚至会将犯了血瘾的血族消灭？” “不……从北地的禁制来看，他们似乎的确找到了能够一定程度上压制血脉诅咒的办法，只是……在压制之下仍然会‘暴走’的血族，会被他们处理。” “这……这是怎么回事？血瘾犯了之后，只要再饮血，度过疯狂期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不至于直接杀了吧？”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夏洛特心中不解。 不过，从席格德的记忆中知道的另外一件事让她松了口气，那就是猩红女王罗伊娜并未登神。 祂的确是在尝试冲击真神。 但祂并未成功。 祂隐居在女王宫中，通过神谕向豪尔措什氏族下达命令，至今已经有三百年没有直接现身。 猩红女王罗伊娜在带领豪尔措什氏族隐居的时候曾经向血裔们许诺，待祂封神之日，祂将彻底终结血脉的诅咒，将氏族从血族血脉的梦魇中拯救出来…… 第8章 编织梦境 “从血族的血脉诅咒中将族人拯救出来吗？” 夏洛特若有所思。 整理完席格德的记忆，再结合北地禁制的存在以及自己之前获得的种种情报，夏洛特对猩红女王的目的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猜测。 如果她没有判断错的话，猩红女王罗伊娜恐怕是想要彻底解决血族的血脉诅咒。 这很可能不仅仅是针对豪尔措什氏族，也是针对祂自己。 或许……笼罩在北境上方的禁制不仅仅是为了压制其他可能进入北境的神话，也是为了压制猩红女王自己的血族血脉。 在席格德的记忆里，女王宫千百年来一直收集着弥瑞亚旧神的残片。 旧神的残片蕴含的旧神的力量，有的甚至干脆就是神格碎片。 结合自己成为半神的经历，夏洛特猜测这或许是猩红女王罗伊娜在尝试绕过血族的血脉，以其他的方式登神。 整理好了思绪，夏洛特整体上对豪尔措什氏族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她有些想不明白—— 既然猩红女王罗伊娜很有可能在尝试以其他的方式登临真神，并且明显在压制血族的血脉，那么……祂为什么还要亲自下达神谕，派出这支队伍前往自由部落联盟夺取蕴含血之神力以及相关法则的无面神像？ 而且，根据席格德获得的命令，还是“务必”拿到。 又或者说，无面神像对猩红女王有别的用处？ 夏洛特暂时没有头绪。 不过，虽然对猩红女王的具体目的没有头绪，但她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倒是因此变得比较清晰了。 “这支血族小队实力太弱，现在我又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对自由部落联盟的威胁也相对有限，再加上阿尔布雷希特也在附近，塞巴斯那边只需要叮嘱一下，回收无面神像，与自由部落联盟建立信仰联系应该没什么困难。” “计划照常进行，在成功建立信仰联系之后，就通知落星王国那边，协助自由部落联盟进行迁徙。” “至于这支豪尔措什的队伍……我自己就完全能够处理。” “不过……我这边倒也不用急着离开，豪尔措什残存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弱的多，猩红女王罗伊娜竟然三百年都不现身，只通过神谕下达命令也有些奇怪，或许……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深入他们的‘圣地’探查一下。” “从读取的记忆来看，远离大陆纷争的豪尔措什氏族相对于其他血族来说比较纯粹，就连历史上各大氏族对真祖的反叛，他们也不是主力，不仅如此，这名血族的记忆中对真祖归来的恐惧甚至都要比奈斯氏族的那些血族少的多，相反……他们最畏惧的反而是血族的血脉诅咒……” “他们对落星王国背后的‘王公’，也是警惕多过敌视……” “信徒的态度往往来自神明，且多会比神明更加‘极端’，豪尔措什的血族如此，那么……猩红女王罗伊娜本人恐怕也并非不可进行沟通。” “或许，在探查豪尔措什氏族具体情况的同时，我甚至还可以以落星官方的身份，尝试进行一下拜访……” “当然，前提是隐匿好自己的血之神力，改变一下血脉之力的气息，将自己打造成一位王公的神眷者。” 夏洛特思索道。 这个想法是有些大胆的。 但考虑到猩红女王罗伊娜有三百年没有直接现身，对豪尔措什氏族的关注度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之后，夏洛特倒是觉得这个思路相当可行。 她隐隐有种预感，或许……从豪尔措什氏族这里，她能够了解到部分关于当年血族分裂的信息，甚至于调查出莉莉丝“消失”的真相也说不定。 更进一步说……她甚至有可能见到猩红女王罗伊娜本尊。 这其中，最大的风险莫过于身份暴露了。 但考虑到猩红女王很可能在刻意压制自己的血脉力量，对血族血脉的感应也势必大幅度下降，夏洛特感觉这个风险还是可控的。 猩红女王是半神，她也是半神，就算是沟通不畅，跑路还是能做的到的。 而若是猩红女王三百年不现身是因为自身出了问题，亦或者说夏洛特自己的力量能够完全压制对方的话，或许……借这个机会将豪尔措什氏族收服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从读取的记忆来看，除去猩红女王罗伊娜外，豪尔措什这个神秘的氏族，留存的能够直接调动的力量甚至可能还不如奈斯氏族。 当然，想法很美好，实际实施起来，夏洛特也觉得可能性很小。 豪尔措什氏族如此排斥血脉诅咒，想必应该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在，就算是真的想要收服豪尔措什氏族，或许……夏洛特也得先搞清楚豪尔措什氏族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真正缘由。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眼前这名昏睡过去的血族。 之前她不敢贸然行动，是因为担心引来猩红女王的关注，现在知道猩红女王已经有三百年不怎么管事之后，夏洛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略微沉吟之后，她运转魔力，施展了一个变形的天赋魔法，化为了席格德的模样，而后大摇大摆地朝着血族的营地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 看着归来的“席格德”，索菲亚微微蹙眉。 她正欲斥责几句，却突然看到“席格德”的双目化为了赤金色。 索菲亚微微一愣。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强烈的困意就袭上心头…… 很快，她也随着席格德一起断片了。 数息之后…… 看着地上躺了一大片的血族，夏洛特松了一口气。 猩红女王果然是关注度不怎么高了，哪怕是一下子“迷昏”了这么多血族，她也没有引来对方的注意。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夏洛特并没有强行控制他们的心神，在他们的灵魂中留下印记，同时她也尽量避开了这些血族的血脉，没有引动，也没有探查他们身上的血脉力量。 看着躺了一地的血族，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放这些血族前往自由部落联盟肯定不现实。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和自由部落联盟建立信仰联系那就麻烦了，这些血族明显是知道自由部落联盟信仰的到底是谁的，那几乎是明着告诉他们自己就是血之真祖。 说来也奇怪，这些血族明明知道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是“血之真祖”，但自由部落联盟中有人觉醒了“图腾力量”，却并没有引起他们对“真祖归来”的怀疑。 若不是席格德的记忆里也无法将“真祖”和“始祖”进行区分，夏洛特都要以为豪尔措什氏族能分得清她和莉莉丝的区别了。 而稳妥起见，夏洛特其实也不想直接和这些血族发生冲突。 既然现在确定了猩红女王对这些血族的关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高之后，夏洛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梦境”的力量，为这些血族编织一场虚幻的梦境。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入意识，引动血之圣典。 血之神力激发，她进一步强化了【神术反制】的能力，做好了随时有外部力量干涉的准备，而后运转神力，张开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强大的精神力蔓延，将这些血族包裹在其中，夏洛特连接上他们的意识，将所有人拉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 索菲亚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带领着王宫卫队前往自由部落联盟执行任务，但在中途驻扎休息的时候，却突然遭受到了神秘力量的袭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索菲亚徒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了看四周，树林依旧静谧，而跟随她从圣地出来的王宫守卫们，则正在呼呼睡着大觉。 索菲亚微微蹙眉，但却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看着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王国守卫们，她黑了黑脸，轻喝道： “都别睡了！都别睡了！这里已经很接近目标了，你们这是想要让对方发现我们的行踪吗！” “全都给我起来！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听了索菲亚的话，王宫守卫们纷纷苏醒。 他们打着哈欠，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而后继续跟随索菲亚向自由部落联盟的方向前进。 一行人的行动很顺利。 按照计划，他们换上了北境居民的服装，成功混入了自由部落联盟的驻地。 这些部落的守卫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他们轻而易举地就通过了检查，进入了北方峡谷深处。 循着大先知提供的情报，他们很快就定位到了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神像的神殿所在，并成功潜入了进去。 和他们获得的情报一样，女王冕下需要的那尊神像就供奉在神殿中央的祭坛上。 他们调虎离山，引得守卫神殿的战士离开了祭坛，而后赶在落星王国的使者到来前，成功取得了真祖神像。 不过，就在他们成功身退，离开自由部落联盟打算返回圣地之时，却被一位神秘的超凡者所止。 那是一名实力远超炽阳的超凡者。 索菲亚的队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连他们夺得的神像也被对方所得。 在那实力强大的超凡者惊人的魔力和精神压迫下，豪尔措什的血裔们只觉得大脑发胀，昏昏欲睡，连体内的魔力都为之禁锢，纷纷跌倒在地。 而就在众人绝望，以为这次任务要失败，他们也将被杀死的时候，阻拦他们的超凡者却并未对他们下手。 那神秘的超凡者突然减轻了力量的压制，而血族们也纷纷惊醒，如同大梦初醒一般，重新恢复了意识。 他们睁开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位全身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神秘超凡者，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我无意与豪尔措什的各位为敌，如果各位能够满足我的条件，各位想要获得的神像我也可以双手奉上。” 神秘的超凡者说道。 索菲亚目光微凝。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神色戒备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条件？” 神秘的超凡者取下兜帽。 兜帽之下，是一张年轻而美丽的面庞，金色的秀发如同丝绸般闪亮，湛蓝色的瞳孔宛若纯净的苍穹。 看着那与氏族获得的画卷上一模一样的容貌，索菲亚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神眷女王夏洛特！” 看着一下子紧张起来的血族们，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捏起裙角，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礼节，而后温和道： “自我介绍一下，吾名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落星的女王，卡斯特尔的领主，暗夜的代行者和奈斯氏族的契约者……” “我谨代表吾主的意志，前来拜访豪尔措什氏族，商讨圣临日的相关事宜。” 第9章 同行 真的是神眷女王夏洛特？ 看着出手夺回真祖神像的少女，索菲亚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肃穆了起来。 她警惕地看着夏洛特，沉声道： “我该如何相信你，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真的就是神眷女王？既然是神眷女王……为何会孤身来到北境？” 听了索菲亚的话，夏洛特微微一笑。 她手中光辉一闪，多了一把散发着淡金色光泽的华美精灵细剑，那精灵细剑一现身，就叽叽喳喳起来： “主人！要打架了吗！终于要打架了吗！咦？这个气息……你们是北境那些隐居起来的血族？” “罗曼之剑！” 看着飘浮在半空中的精灵细剑，索菲亚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神眷女王夏洛特收服了罗曼之剑，这在弥瑞亚大陆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 神器的气息是做不了假的，作为一把智慧神器，罗曼之剑相当具有辨识性，而确定眼前的疑似神眷女王的少女拿出来的很有可能真的是罗曼之剑后，索菲亚的心中对对方身份的怀疑也消减了许多。 她略微犹豫后，向夏洛特行了一个古老的血族礼节，而后尊敬而不失疏离地道： “豪尔措什氏族女王卫队队长索菲亚，见过夏洛特陛下，只是……落星王国与我们并无交集，我们与奈斯氏族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陛下真的是抱着善意来的，为何又要阻拦吾等的行动？” 夏洛特微微一笑，道： “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与吾主有旧，根据吾主的神谕，我们理应对其提供庇护。” “我已和北境大公国达成了协议，今后自由部落联盟将由落星王国保护。” 索菲亚心中一沉。 落星的使者拜访北境大公之时，她也同样在场，虽然并未现身，但也亲眼目睹了落星女王的投影与北境大公的对话。 结合此时此刻对方所说，索菲亚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对方……真的是神眷女王！ 但这样的话她就更加疑惑了。 神眷女王和北境大公沟通的时候都只是使用投影。 但为了自由部落联盟……对方竟然会亲身来到北境？ 自由部落联盟……对于落星王国之后的存在如此重要吗？ 还是说，真如对方所说，对方是冲着自家氏族来的？ 还有对方所说的“吾主”…… 这里的“吾主”又是指的谁？ 对方是在以“神圣王庭圣女”的身份说出这番话，还是说……是那位神秘的血裔半神？ 想到这里，索菲亚试探着问道： “夏洛特陛下，请问您所说的‘吾主’，究竟指的是哪一位？” 夏洛特微微一笑： “在信徒面前……祂比较喜欢别人称呼祂为暗夜。” 暗夜？ 索菲亚微微蹙眉。 她虽然只是一位血之子爵，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五代血裔，虽然没能经历过血族巅峰的那个年代，但对于血族曾经的神话她也做过一定的功课，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而在她的记忆里，血族似乎并没有一位名为“暗夜”的神明。 不过，她的了解也有限，她毕竟不是那些时代久远的血族，不……更准确地说，时至今日，豪尔措什氏族仍然苏醒的血族，除了先知大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经历过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的血裔了。 想了想，索菲亚说道： “夏洛特陛下，关于您的拜访请求，我可以向先知大人转达，但在此之前，我们也希望您能进一步展现诚意。” 说完，她鼓起勇气，看向了眼前这位神眷者的眼睛： “您想要庇护自由部落联盟，我们可以不阻拦，但自由部落联盟必须放弃他们的信仰，他们供奉的东西……我们也必须拿回来。” “这……是女王冕下的神谕。” 夏洛特心中微动： “猩红女王罗伊娜的神谕？” “正是。”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看了看眼前神色坚定的血族少女，忽然再次一笑： “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吾主将会接手，进行校正和统一，他们将会成为吾主的信徒，而我可以保证，只要豪尔措什氏族不向吾主的追随者出手，他们也不会对你们产生威胁。” 接手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 落星王国背后的王公……是看上了那些凡人的信仰，想要取而代之吗？ 索菲亚心中微动。 这一瞬间，她联想了很多…… 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一直都是氏族比较头疼的事，灭不得，也威胁不得。 若是落星王国背后的王公真的能够收服那些凡人，断掉他们原本的信仰，将他们带出北境，也不是一件坏事。 从这个角度上讲，双方的确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不如说……似乎也有合作的可能。 想到这里，索菲亚又试探着问道： “那……神像呢？” 夏洛特笑了笑： “神像？为表诚意，神像先交给你们，也没有问题。” 说着，她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尊小巧的神像。 只见夏洛特轻轻一挥，那神像就朝着索菲亚飞了过去。 看到神像，索菲亚精神一振。 她将神像接了过来，一番检查后，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她再次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声音带上了一些真诚： “您是一位守信的人类贵族，我代表氏族……感谢您的理解。” 夏洛特微微颔首。 她给出去的当然不是自由部落联盟的神像。 刚刚索菲亚等人的经历只是她编织的一场梦境，他们根本没有见过自由部落联盟的神像到底是什么。 所以……给对方什么东西，全是夏洛特自己来定。 不过，夏洛特编织的梦境以及送出去的神像也不是随随便便糊弄的。 她给出去的的确是无面神像，只不过……是奈斯氏族“献”给她的无面神像。 这座神像中的力量已经被奈斯氏族抽离打造成了奈斯氏族的神器，夏洛特刚拿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个空架子。 当然，现在不是了，有了自由部落联盟给予的灵感，夏洛特已经成功将这枚神像改造成了自己的信仰节点。 而夏洛特原本的打算，是将其打造成下一次自己沉睡期间，负责代替她处理信仰祈祷的“处理器”的。 换句话说，若是有半神或是超凡者想要探查这尊神像的话，将会直接开启和她的对话。 这也算是夏洛特的备用计划吧。 如果索菲亚不愿意为她引荐，她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和豪尔措什氏族的高层见面了。 至于这神像是否会被对方扣下，以及“血之真祖”的身份是否会暴露…… 无所谓。 这只是试做品，丢了也无所谓，全当一次性联络用品了。 夏洛特真正属心的，其实是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那尊神像。 至于身份暴露风险…… 神像中的力量本来就是血之神力，只要夏洛特不暴露血脉气息，光靠神力，对方最多也就是认为夏洛特在利用神像中本身残留的神力。 用一尊已经没有了多大效用的试做品神像，换取对豪尔措什氏族半神的探查，夏洛特觉得还是比较划算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也看向了索菲亚： “索菲亚小姐，现在……可以谈谈引荐的事了吧。” 索菲亚点了点头，恭敬地道： “当然，按照约定，我可以为您引荐，但先知大人是否愿意让您进入氏族的‘圣地’，我就不知道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 “没问题。” 看到她如此爽快，索菲亚也稍稍松了口气。 神眷女王曾经以神罚灭杀过炽阳级别的神圣王庭大主祭，此事负责与北境大公国沟通联络的她也有所耳闻。 之前她还怀疑这消息的可信度，但刚刚的战斗已经证明……神眷女王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对方显然真的是神明的眷属，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小队能够抗衡的，恐怕只有身为传奇的先知大人才能压制对方。 对方愿意交流，愿意释放善意，对她们来说也不是坏事。 “神眷女王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如果她以及她背后的王公无意阻拦女王冕下的计划，那么或许的确可以进行深入交流……” “不管怎么说，其他氏族面临的诅咒终究比我豪尔措什弱上许多，若能多一些朋友，也的确不是坏事。” “当然，我也不可能直接拒绝她的要求，以她那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用强……” “这一切……还是让先知大人来定夺吧。” 索菲亚在心中想到。 念头至此，她对夏洛特道： “夏洛特陛下，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我们打算返程了，我愿意与您一起同行，不过……还请您允许我提前向先知大人汇报。” 夏洛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得到夏洛特的准许，索菲亚心中一安。 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卷轴，拿起笔在上面书写了片刻，而后直接将其点燃。 随后，索菲亚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魔法石，静静等待。 夏洛特眉毛一扬。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种比较古老的传信魔法，她曾经在尼斯的魔法书上看到过，据说也是落星王国传讯水晶最早的灵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大约十分钟后，夏洛特看到索菲亚手中的魔法石微微发亮，闪射出蓝色的光芒。 见状，索菲亚松了口气。 她连忙取出一张空白的卷轴，而夏洛特注意到，当那魔法石的光芒照在卷轴之上的时候，其上逐渐有字迹浮现。 夏洛特心中微动。 这应该就是豪尔措什氏族先知的回话了。 但可惜，是加密的，她看不懂。 索菲亚浏览完了卷轴，眉眼间也松弛了许多。 当她再次看向夏洛特的时候，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提防和警惕了。 “夏洛特陛下，先知大人回话了，她准许了我们与您同行，也愿意接受您的拜访，接下来……请您跟随我们行动吧。” 索菲亚说道。 …… 夏洛特如愿以偿加入了豪尔措什氏族的队伍。 当然，她能够感觉到，豪尔措什氏族并没有完全放下对她的戒心，愿意带她回去不仅仅是因为她释放的善意，更是因为她那有着绝对压倒性优势的实力。 这也没关系，她只要能够有机会和豪尔措什氏族的高层沟通就可以了。 老实说，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顺利，只能说，与其他血族相比，豪尔措什氏族虽然远离了凡俗，但实际上反而似乎好说话很多，好沟通很多，同时似乎也单纯很多。 夏洛特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和这些血族避世太久有关。 跟着豪尔措什的队伍，夏洛特朝着大北方森林的北部赶去。 豪尔措什氏族的队伍走的很快。 或者说，走的很急。 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但所有人的脚程都没有放缓。 不仅如此，夏洛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加入的原因，队伍里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连聊天的人都几乎没有了，绝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沉默。 队伍的速度好像也越来越快了，而队伍里的成员，神情也越发紧张起来。 这让夏洛特越发好奇了。 她是见过这支队伍前往自由部落联盟时候的松懈模样的，现在返程了却突然越来越严肃紧张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索菲亚小姐，各位……看起来似乎很急？” 夏洛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索菲亚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夏洛特陛下，我豪尔措什氏族和你们人类不同，也和奈斯氏族也不同。” “你们可以在弥瑞亚大陆一直停留，但我们可停留不了太久，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再待下去，是有危险的。” “安全起见，我们必须要加快了。” 有危险，所以不能在弥瑞亚大陆停留太久？ 夏洛特怔了怔。 她正欲追问些什么，却看到队伍中的一名血族忽然闷哼一声，脸色逐渐红润，神情也变得痛苦起来。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发现对方的心跳骤然加快，而身上的血脉，也在一瞬间变得躁动了起来。 夏洛特目光微凝。 这是……血脉暴走的征兆？ 第10章 血脉暴走 血族需要定期饮血，不然的话，就会感到干渴，进入血瘾状态。 血瘾状态下，血族会全身难受，如同瘾君子犯了药瘾。 血瘾状态是一种警告。 若是仍然不饮血，血瘾状态便会加重，意识逐渐失控，最终进入血脉暴走。 夏洛特便体验过一次血脉暴走。 也是因此，她对于血脉暴走的征兆印象相当深刻。 脸色红润，呼吸加速，心跳异常，精神恍惚…… 显然，她眼前这位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目前就处于血脉暴走的边缘。 对于血族来说，血脉暴走并不算罕见，哪怕是没有阻拦血脉暴走的爆发，只要及时补充鲜血，血族就能恢复正常。 而若是只有征兆，只要饮血便可立止。 也是因此，在看到有血族出现血脉暴走的征兆之时，除了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位豪尔措什氏族的血脉暴走来的似乎有些太急之外，夏洛特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但很快，夏洛特就心虚起来。 因为她马上就认了出来，这位暴走的血族，正是她之前读取过记忆的血族席格德。 啊这…… 这家伙血脉暴走来的这么突然，不会是因为她刚刚入侵过对方的精神世界，影响了他的血脉力量了吧？ 看到有人出现了血脉暴走的征兆，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们脸色纷纷一变。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远离了血脉暴走的血族一步，同时纷纷进入了警惕状态。 而整支队伍的队长索菲亚，神色更是瞬间严肃了起来，脸色相当难看： “是血脉诅咒犯了……所有人让开。” 闻言，豪尔措什氏族上下如临大敌，一些人的神情更是浮上了不忍和悲恸。 而后，夏洛特就看到索菲亚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神情肃穆地朝着犯了血瘾的血族走去。 其他的血族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们让开道路，同时对出现征兆的血族形成合围，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抱歉，席格德。” 索菲亚看着犯了血瘾的血族，抬起了自己的佩剑。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索菲亚，席格德全身颤抖。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而后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索菲亚，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索……索菲亚大人……您……您能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吗？” 索菲亚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会的，等回到了圣地，我会推荐你的女儿进入女王宫学习，成为见习侍卫，也会嘱托人，关照好你父亲的酒坊。” 席格德面露感激。 而后，他闭上眼睛，抬起头，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索菲亚双目顿红。 她周围魔力涌动，而后举剑刺去，穿透了席格德的心脏，并将其直接搅碎。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整个流程相当熟练。 一旁的夏洛特已经愣住了。 在索菲亚拿起佩剑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不对。 而当席格德说出那如同交代后事的话之后，她更是感到事情的走向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索菲亚的动作是如此迅速。 在夏洛特刚刚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之时，她便已经出手，搅碎了血族的心脏。 但这并没有结束。 只见索菲亚抽离佩剑，溅出了一地的血花，而后……又将佩剑对准了席格德的头颅。 夏洛特表情微变。 血族恢复力强大，任何伤口都能很快复原。 出现血脉暴走的血族更甚。 只要不能立刻将其杀死，再重的伤势，他们也能慢慢复原。 但血族，也并非没有弱点。 一般来说，只要毁掉血族的心脏，便能将血族重创，而再趁机砍掉头颅，便可以将血族彻底杀死。 显然……索菲亚现在在做的就是打算彻底杀死这名出现血脉暴走征兆的豪尔措什血裔。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是要真的杀了他？！ 就因为他有了血脉暴走的征兆？ 这…… 至于吗？！ 夏洛特神色不解。 索菲亚手起剑落。 看着即将身首分离的席格德，夏洛特几乎是下意识出手，挡住了索菲亚的剑锋： “等一下！” 索菲亚微微一顿。 “夏洛特陛下？” 她皱了皱眉。 周围所有血族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夏洛特的身上，带上了疑惑和不满。 夏洛特心中暗叹。 她知道自己贸然阻拦对方，是有些冲动了，但身为“血之真祖”，她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名血族死去。 没办法，血族本来数量就不多，死一个少一个，她对豪尔措什氏族的观感还是不错的，若是可以，她希望未来能够将豪尔措什尽数收服，最大程度上避免伤亡。 此时此刻，索菲亚打算杀死席格德的做法也实在令她难以理解。 当然，这其中也有夏洛特读取过席格德记忆的因素在里面。 其他的豪尔措什血族都没有出现血脉暴走的征兆，唯有被她折腾过两次的席格德出现了这样的征兆，她很难不怀疑对方出现这种状况也和她的行动有关。 若是血魔教团的那些混蛋也就算了。 读取过席格德的记忆，她知道除了血族的身份外，对方只是一个希望平平安安生活的“普通人”。 种种因素加持下，她没办法坐视对方死去。 当然，更关键的是，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血脉暴走就要被处死。 这明明就是饮血就能解决的事。 而就算是不饮血，凭借着“真祖血脉”和半神级的位格，她自己也有能力将对方暴走的血脉平息。 还是说……豪尔措什氏族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秘在里面？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了一眼已经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昏死过去的席格德，说道： “他只是有了血脉暴走的征兆而已，不至于杀死他吧？” 索菲亚皱了皱眉。 她轻吐一口气，说道： “夏洛特陛下，我们豪尔措什氏族和其他血族不一样，我们的血脉暴走……是无法逆转的。” “从席格德出现血脉暴走征兆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知道您的好意，不过……这是我们豪尔措什氏族内部的事务，还请您不要插手了。” “如果您真的心怀不忍，就不要阻止我出手，不要让席格德……沦落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血脉诅咒无法逆转？ 失去理智的怪物？ 夏洛特怔了怔。 她正欲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一股强横的魔力突然爆发，而周围的血族则纷纷发出惊呼： “不好！他异变了！” “索菲亚大人！小心！” “吼——！” 一声低沉的嘶吼。 只见被搅碎心脏的席格德突然重新站了起来，他双目赤红，口长獠牙，脸上浮现出道道青筋和黑色的纹路，身后则鼓起两个巨大的肉瘤。 很快那肉瘤破裂，生出了一对狰狞的蝙翼…… 只见他一声咆哮，朝着索菲亚冲了过来。 “索菲亚大人！” 血族们一阵惊呼。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席格德”，索菲亚面色一变，她连忙挥剑格挡，剑身与“席格德”的指甲碰撞，迸射出朵朵火花。 “吼——！” “席格德”再次怒吼，他的身躯也进一步膨胀，又两个肉瘤在他腋下生出，膨胀，扭曲，很快长成了两只新的手臂。 转眼前，“席格德”就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一头狰狞可怖的怪物，而他的气息更是瞬间从繁星突破到银月，并且还在继续攀升…… 这是……血魔化？ 夏洛特目光一凝。 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忽然绽放微光，隐隐传来了些许悸动，而悸动的根源……就在“席格德”身上。 这种悸动甚至反馈到了夏洛特自己的身上。 隐隐地，夏洛特惊疑不定地发现自己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丝干渴的感觉，并从“席格德”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吸引力。 夏洛特目光一凝。 她几乎是下意识朝前迈了一步，但很快，便被索菲亚所止。 “夏洛特陛下，这是我们豪尔措什氏族内部的事宜，还请您不要插手。” 索菲亚道。 说完，她举起佩剑，直指“席格德”： “诸位！列阵！” “是！” 血族们齐声道。 紧接着，夏洛特就看到豪尔措什的血裔们在索菲亚的带领下组成了一道袖珍的魔能阵列。 他们动作娴熟，将“席格德”包围在内。 “吼——” 席格德再次怒吼，朝着血族们冲去，战斗……顿时打响。 这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战斗。 虽然索菲亚一方人数众多，但血魔化的“席格德”却变得更加强大。 那是远超一般“血魔化”的惊人又怪异的强大，他的气息不断攀升，在超越了银月之后仍未停止，继续朝着银月的巅峰冲去。 血族们很快陷入了血战。 道道暗红色的光辉落下，在怪物身上留下道道伤痕，然而很快，那伤痕便又自动修复。 怪物不断咆哮，捶打着胸膛向血族们攻击，那怪异的巨力，哪怕是有着魔能阵列的分担，每一击也都令血族们脸色苍白，嘴角溢血。 不止如此。 被众人围攻的怪物不仅没有落入下风，还有愈战愈狂的趋势，而它身上的气息，竟然是达到了银月的顶点，隐约开始有向炽阳蜕变的趋势。 怪物的力量不断攀升，血族一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很快……血族一方受伤的也越来越多。 更为甚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血族的呼吸也略微局促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出现征兆，但显然……状态也开始危险了。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血魔化，他们不是这血魔的对手，而且……再打下去，他们的血脉恐怕也要有暴走的风险了。 看着豪尔措什氏族，夏洛特神色严肃，很快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又是一番缠斗，血族们和怪物分开。 索菲亚双手颤抖，看着眼前的怪物，脸色也越发苍白： “果然……在圣地之外的异变，会更加可怕么……” 她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同伴们，神色微微一沉。 此时此刻，哪怕是不愿意相信，索菲亚也必须要承认，眼前的怪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坚定： “它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净化的限度，行动计划改变，准备血魂封印，做好撤离准备。” 听了索菲亚的话，血族们顿时炸了： “血魂封印？！索菲亚大人，您不要命了吗！” 索菲亚看了众人一眼，摇了摇头： “它的力量已经太强大了，再打下去没有意义，而且……大家也快要极限了。” “不能……再有更多的人堕落了。” 说罢，索菲亚又看向了夏洛特： “夏洛特陛下，我会暂时将它封印，接下来我恐怕会沉睡一段时间，希望您能够代替我，护送大家撤离。” “回到圣地之后……氏族必有重谢！” 夏洛特微微一叹： “血魂封印……我知道这个秘法，血族血肉之道的最高封禁术，而代价则是不可逆的血脉与灵魂损伤，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会导致死亡。” “索菲亚小姐，这已经不是各位能够对抗的对象了，为什么不让我来试试呢？” 索菲亚挺直了腰杆，道： “夏洛特陛下，护送是护送，对抗堕落血族是对抗堕落血族。” “血族内部的问题，需要血族自己来解决，您并非血族，没有这个义务，也不需要插手。” “这……是血族，是我们豪尔措什氏族的原则！” 看着倔强的少女，夏洛特微微一顿。 轻叹口气，她摇了摇头： “血族的义务吗？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更应该插手了。” “让我……来试试吧。” 说罢，她不等索菲亚回答，便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后缓步向怪物走去。 索菲亚正要阻拦，却感觉到一股纯正的血脉之力自肩膀涌入，流经自己的四肢，补充着自己的魔力，而她那因为高强度战斗而躁动不已的血脉，竟然也渐渐安静下来。 而与此同时，连接着魔能阵列的血族们也纷纷感受到一股柔和又亲切的力量从阵列的源头索菲亚那里涌来，修复起他们的伤势，安抚起他们的精神。 “这……这是……” 豪尔措什的血族们怔了怔，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走向怪物的夏洛特。 夏洛特神色平静。 她身上魔力涌动，湛蓝的双目缓缓化为赤金色，一股令豪尔措什氏族们感到亲切与威严的血脉气息，缓缓升起。 夏洛特向前一步，越过了众人，来到了怪物面前。 看着那标志性的金红色瞳孔，索菲亚顿时失声： “这双眼睛……这个气息……” “你……你是……王权血裔！” 第11章 您……到底是什么人？ 强大的魔力从夏洛特身上爆发，那超越炽阳的威压和源于血脉的悸动让在场的血族们纷纷怔住： “王……王权血裔？” “神眷女王竟然是王权血裔？！” “王权血裔……竟然还仍然存在吗！” 血族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彻底化为血族姿态的夏洛特。 虽然心中依旧惊疑不定，但看着那标志性的瞳孔，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血脉威压，在场的豪尔措什的血族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恐怕正是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的王权基拉利血族！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围攻“怪物”的血族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让出了战斗的范围。 “怪物”的力量已经攀升到了炽阳，而展现出王权血裔姿态的神眷女王……气息甚至比怪物更加强大！ 毫无疑问，这场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层次所能参与的了。 “吼——！” 看着切换进入血族姿态的夏洛特，“怪物”同样发出一声不安的低吼。 充斥着疯狂的猩红色双眼死死盯着夏洛特，那血色的瞳孔中，满是残忍和暴虐。 只见它捶打着胸膛，整个上半身忽然隆起，长了獠牙的巨口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辉汇聚。 一股充满恶臭的气息扩散开来，周围的血族只感觉头晕目眩，身体发软，就连意识也隐隐有些模糊。 “诅咒之息！它竟然会使用诅咒之息！” 惊疑不定的索菲亚顿时色变。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连忙看向了直面怪物的夏洛特： “小心！这是深度堕落后觉醒的专门针对血族的诅咒之息……能污染我们的魔力，侵蚀神智和灵魂，让正常的血族也陷入疯狂！” 然而，她的警告已经太慢了。 暗红色的光辉爆发，“怪物”张开巨口，朝着夏洛特吐出了一道如同光束一般的吐息。 进入血族姿态的夏洛特并未躲避。 面对迎面而来的吐息，她抬起头，伸出右手，身上魔力涌动。 索菲亚顿时一急： “夏洛特陛下！快躲开！血族的天赋魔法无法拦住诅咒之息的！” 但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恐怖的暗红色吐息如同洪流一般，将夏洛特吞没，但很快，那“洪流”便便骤然缩小。 夏洛特的身形重新显出，毫发未损。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只见那恐怖的吐息如同水流一般被牵引，落入夏洛特的手中，最终凝聚成了一个黑红色的球体。 夏洛特轻轻一握，那黑红色的球体便如同破碎的烟雾一般崩灭，化为暗红色的能量涌入她的掌心，随即消失不见。 这一幕落在了豪尔措什氏族众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 挡下了？ 不不不…… 那不只是被挡下了，那更像是…… 更像是…… “被……被吸收了？” 索菲亚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洛特的右手，这一瞬间连思维似乎都有些不连贯了。 被吸收了！ 堕落血族的诅咒之息竟然被吸收了！ 女王在上！ 那种对血族来说如同毒药一般的污秽，竟然有人能够将之吸收的吗？！ 王权血裔基拉利……竟然有这么强？！ 索菲亚在寒风中凌乱。 当然，凌乱的不只是血族，还有“怪物”。 吐息被阻，它看上去变得更加狂暴和躁动了，只见它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而后身形再度暴胀。 它一跃而起，如同炮弹一般向夏洛特冲来，地面在它的踏跃下直接塌陷，四分五裂，恐怖的力量形成巨大的风浪，将周围的血族吹得东倒西歪。 夏洛特依旧没有动作。 怪物的袭击转瞬即至，然而，就在它那狰狞的巨爪即将落在夏洛特头顶的时候，它的动作却定在了原地。 一条条绯红色的丝线以夏洛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编织出一道巨大的锁链囚笼，将怪物捆绑在了半空中。 “吼——！” 怪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它不断挣扎，想要从“囚笼”中挣脱，但囚笼却岿然不动。 看到那血色的囚笼，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们表情相当精彩。 而带队的索菲亚更是直接愣住了： “这这这……这是氏族的秘术，血肉之道的高阶血脉天赋——罗伊娜的血笼？！” 怪物依旧在挣扎。 但随着绯红色丝线的紧缩，它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最终，除了发出不安的低吼外，它再也无法做出其他的动作。 魔力消退，夏洛特也随之放下右手。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移动过一步，身上也没有留下哪怕是一丝的战斗痕迹。 金发随风舞动，血族们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那美丽的身姿。 他们的神情之中，只剩下了敬畏。 血族等阶森严，实力与血脉决定等阶。 毫无疑问，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实力和尊贵的王权血脉，又亲自出手帮助队伍解决了困难，哪怕是各大氏族对王权血裔的感官颇为微妙甚至敌对，此时此刻的夏洛特也已经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索菲亚的神情则有些复杂。 或许之前她还只是有所疑惑，但现在看到神眷女王展现出王权的血脉，她终于也彻底确定，卡斯特尔领和落星王国之后的神秘王公，恐怕真的是一位基拉利氏族的半神！ 这是很容易得出来的结论。 基拉利氏族早已经消亡了，就算是依旧存在幸存的成员，恐怕也只是在世界的某些角落隐姓埋名生活。 在神眷女王加冕后，豪尔措什氏族也曾经搜集过关于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资料，从所得的信息来看，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有着精灵血脉的人类。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神眷女王已经成为了血族，而且还是失传的基拉利氏族的血脉，同时……对方的血脉力量又是如此强大。 血族的血脉源自尊长，血族的实力，除了自身的锻炼之外，也主要与尊长给予的血脉之力有关。 显然，能够让一位几年前连超凡者都不是的凡人，短短数年之内便拥有超越炽阳的血脉力量，这样的“奇迹”……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再结合那连很多豪尔措什氏族的族人都不会施展的“罗伊娜的血笼”……显然，神眷女王背后站着的，恐怕正是一位神话时代活下来的王权血裔王公！ 当然，王权血裔也好，上古之时活下来的王公也罢。 既然对方向豪尔措什氏族表达出了善意，那么……身为氏族的卫队长，索菲亚自然也不会继续揪着千年前的氏族恩怨不放。 毕竟，真要是论起来的话，究竟是基拉利氏族有错，还是其他几大氏族不对，索菲亚自己也说不清楚。 很多历史的隐秘，早已经随着时光的滚滚车轮，埋葬在了悠久的岁月里。 至于现在…… 艰难的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善后”工作了。 “夏洛特陛下，感谢您的帮助，接下来……请交给我们吧。” 索菲亚向夏洛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说罢，她看向了仍然在挣扎的怪物，掩去眼底的不忍，神情也渐渐坚定。 随后，她再度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只是下一刻，索菲亚就再次被夏洛特所止。 “夏洛特……陛下？” 索菲亚有些疑惑。 “不，还没有结束。” 夏洛特摇了摇头。 索菲亚微微一怔。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夏洛特，却看到夏洛特再次朝着怪物走去。 “呜……” 怪物看着不断逼近的少女，咆哮已经化为了呜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着被锁死的怪物，索菲亚仿佛从对方那猩红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恢复的理智。 夏洛特抬起头，与怪物四目相对。 与豪尔措什氏族不同，身为“血之真祖”，她的感知要比他们敏锐许多。 索菲亚并不是产生了错觉。 “怪物”……的确是恢复了一定的理智。 或许是“诅咒之息”释放了过多的力量，也或许是【罗伊娜的血笼】封禁了它的血脉，此时此刻“怪物”灵魂中“理智”的一面正在复苏。 夏洛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那种剧烈的情绪。 迷茫、惶恐、不安、绝望…… 而与此同时，随着成功将“怪物”封禁，通过操控的血脉天赋魔法，夏洛特对怪物的血脉之力也有了更为清晰的感知。 那种源自血脉的“吸引力”……似乎变得更强了。 怎么说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对方体内存在某种血之圣典渴望的力量似的。 而上一次夏洛特产生类似的感觉的时候，还是她尝试吸收无面神像中的血之神力之时。 虽然还没有行动，但夏洛特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只要她愿意，血之圣典似乎随时都可以将“怪物”体内那些暴走的血脉之力平复，帮助对方恢复正常。 念头至此，夏洛特再次看向了怪物。 她伸出手，抚摸上了怪物那狰狞的鳞甲。 怪物微微一颤。 它向后缩了缩，呜咽的声音更加低沉，各种复杂的情绪顺着夏洛特伸出的手传了过来…… 恐惧、害怕、难过、茫然…… 感受着“怪物”的情绪，夏洛特一声轻叹： “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抱歉，我很快就会帮助你解脱。” 说罢，她再次运转魔力，同时调动了一丝血之神力。 意识的深处，血之圣典自行运转，而夏洛特那金色的长发，也隐隐染上了一丝银辉。 绯红色的光芒再次在夏洛特的手心绽放，并且很快包裹了被封印的怪物。 下一刻，一种令人心悸的黑红色流体从怪物的身上析出，随后在那绯红色的光辉下被迅速同化、消解…… 在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们震惊的目光下，只见被光辉包裹的怪物开始逐渐缩小、缩小…… 那狰狞的鳞甲一一脱落，那多余的手臂也随之萎缩消融，那原本不成人形的躯体也渐渐复原，逐渐有了人形的模样。 到了最后，黑红色的力量彻底褪去，“怪物”也恢复成了席格德的本来模样！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豪尔措什的血族们已经彻底呆滞了。 “是……是席格德！” “女王在上！他身上的血脉污染被拔除了？！他……恢复正常了？！”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就连大先知大人都无法拔除已经堕落的族人体内的污染力量……” “这就是王权血裔的力量吗？” 豪尔措什的血族们瞪大了眼睛，他们那“弱小”的心灵明显是遭到了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但索菲亚的震撼，超越了所有人。 无他，身为女王宫卫队长，她知道的东西比其他普通守卫更多。 众人只是对夏洛特能将连大先知大人都无法拔除的污染之力清理感到震撼和惊喜。 但对于索菲亚，那就是惊悚了。 她知道一些氏族内部的秘辛。 无法拔除那种附着在血脉之中的诡异的污染之力的，可不仅仅是大先知大人。 那可是连过去仍然清醒着的诸多公爵，甚至包括仍然在冲击真神位格的罗伊娜冕下在内的神明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女王在上！ 神眷女王夏洛特……到底是什么人？ 这这这……这真的是王权血裔的力量？ 王权血裔对血脉之力的掌控……有这么强大吗？ 就算是真有这么强，这是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还是说…… 索菲亚心中突然产生了某个大胆的猜测，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有些紧张。 绯红的光辉散去，禁锢席格德的血丝也随之消散。 席格德从半空中跌落，而后被夏洛特以魔力幻化出的黑色蝙蝠群接住。 “照顾好他，他消耗了太多的血脉之力，估计要好好修养一阵子。” 夏洛特对其他的豪尔措什氏族血裔说道。 听了她的话，豪尔措什的小队成员们连忙上前将席格德扶起，而当他们再次看向夏洛特时，目光已经从尊重变成了尊敬。 索菲亚的神情越发复杂。 她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看向了夏洛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夏洛特……陛下，您……到底是什么人？” 夏洛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 “我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王权血裔罢了。” 第12章 进入圣地 席格德的血脉暴走只是一个插曲。 夏洛特能够轻易地感知到，在“拯救”了这名豪尔措什族人后，整个血族队伍，对她的态度几乎都又一次改变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谨慎和提防的话，那么现在……血族们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多了不少真诚，连回答她问题时都少了几分迟疑，多了许多恭敬。 特别是在夏洛特又一次出手，助那些其他也隐隐有血脉暴走迹象的豪尔措什族人恢复正常之后。 豪尔措什的血族们，看向她的目光就更加尊敬了。 夏洛特自己也相当高兴。 这其中有豪尔措什氏族态度改变的原因在里面，但最主要的，还是经过了对席格德的血脉净化后，夏洛特惊喜地发现，血之圣典的力量隐隐地又提升了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虽然比不上回收诅咒书页来的快，但夏洛特绝对没有感受错。 不仅如此，帮助其他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净化血脉同样也有这个效果。 “诅咒书页之所以被血族称之为诅咒书页，便是因为诅咒书页的力量会让血族迷失，最终失去自我化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豪尔措什氏族的‘堕落’也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莫非……导致他们‘堕落’的污染，与诅咒书页中的‘诅咒’是同一种力量？” 夏洛特如此想到。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想到了自己第二次穿越到过去的时候，遇到的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 豪尔措什氏族“堕落”时候的变化，也与其他的血族暴走时有些不同，那绝对不仅仅是当初夏洛特赐予莉莉丝血族血脉后留下的诅咒，而是在血族原本的诅咒之外，带上了一些“畸变”的味道。 而夏洛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她和阿多拉对战的时候，血之圣典同样有过律动，只是……还不等她将俘虏的阿多拉的神力吸收，她就又穿越回这个时代了。 如此种种，让她产生了两个颇为大胆的推测： 莫非……豪尔措什氏族曾经吸收过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的力量？ 血之圣典的力量，与旧神，与导致豪尔措什氏族血脉暴走的力量……某种意义上讲其实是同源的？ 这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夏洛特早就对血之圣典的来历有过猜测了。 结合一些历史资料，血之圣典很有可能是莉莉丝击败其他神话之后，利用其他神话的力量打造的。 而这里的“其他神话”，自然也包括了弥瑞亚大陆的旧神们。 这也让夏洛特对豪尔措什氏族更感兴趣了。 “在我读取的席格德记忆里，豪尔措什氏族的‘圣地’深处封印着不少‘堕落’的血族，如果这些‘堕落’血族我全都能净化的话……会让血之圣典恢复多少力量？” “哪怕是净化一人的收获有限，但这么多年过去，豪尔措什氏族‘堕落’的血族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积少成多，恐怕也相当可观！” “不仅如此，这或许也是一个和猩红女王罗伊娜打好关系，谈判交易，甚至与其建立合作的机会……” 夏洛特如此想到。 猩红女王是现在夏洛特已知的唯一一个没有沉睡且仍然停留在弥瑞亚大陆的半神。 面对这样一位半神，与对方成为盟友总比成为敌人强。 不仅如此，若是能够与对方打好交道，夏洛特或许还能通过对方了解一些上古时代的秘密。 莉莉丝和哈拉尔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也能找到原因。 至于将猩红女王收服……考虑到各大氏族对待血之真祖的关系，以及夏洛特自己目前的实力，她暂时还没有敢想那么多。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不介意争取一下。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货真价实的“血裔始祖”。 想到这里，夏洛特对接下来的行动也越发期待。 一行人继续北上。 一路上，陆续又有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出现血脉暴走的征兆，不过……都被夏洛特一一化解了。 这也让几乎所有的豪尔措什血族对夏洛特越发感激了。 至于为什么是“几乎”……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某道有些复杂的视线，夏洛特抬头望去，随后与索菲亚四目相对。 索菲亚连忙收起神色间的复杂，向夏洛特微微致意，随后转过头去。 这个反应让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这位豪尔措什氏族的卫队长，对她反而更加警惕了？ 夏洛特心中产生了一丝兴致。 她留了一丝精神力放在对方身上，佯作不知，继续随着豪尔措什氏族的大部队前进。 北境很冷。 茂密的针叶林常年覆盖的冰雪，每一步都会踩出深深的脚印，而就这样走了大约半天之后，迷蒙的雾气开始在周围出现。 看到雾气之后，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们纷纷松了口气。 感知着空气中流淌的若有若无的魔力，夏洛特的表情则有些微妙。 这魔力的流转与奈斯驻地周围的迷雾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眼前的雾气是正是血族喜欢在城堡周围布设的魔法结界【迷雾屏障】。 一行人深入迷雾，带队的索菲亚取出了一盏魔法灯。 “跟紧我，别在迷雾之中迷失了方向。” 她对众人道。 魔法灯照亮迷雾，灯光所到之处，迷雾纷纷退散。 队伍继续前进，在大约行进了十五分钟后，一座破败的神殿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神殿已经有些年代了，到处都是斑驳的岁月痕迹，倒塌的石柱和高大的雕塑依稀可以辨别当年的壮丽。 而看着石柱上那残缺的古精灵文字，夏洛特意识到这应该曾经是某位精灵族神明的神殿。 “夏洛特陛下，我们到了，请您随其他人稍稍离远一些。” 索菲亚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而后与其他的豪尔措什族人一起停在了原地。 索菲亚将魔法灯放在地上，而后进入了神殿之中。 夏洛特好奇地探出了一丝精神力，关注着索菲亚的行动，但下一秒，她的精神力就被一道熟悉的力量所阻。 “这是……那个笼罩在北境上方的屏障？”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不动神色地运转了一下血之神力，并且尝试着召唤了一下自己的信仰网络，而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信仰的掌控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她略微沉吟，继续沿着那种压制力量仔细感应，随后发现这种力量来自神殿的正下方。 夏洛特顿时了然。 “看来……那道笼罩北境的禁制法阵的核心，应该就在这座神殿的下方了。” “这座神殿下面，应该也隐藏着一座远古之殿。” 她如此判断道。 夏洛特沉吟了一下，打消了加大神力，深入探查的想法。 这里应该是豪尔措什氏族的掌控的区域了，虽然还没有进入所谓的“圣地”，但恐怕已经进入了猩红女王罗伊娜能够感知的范围。 “还是谨慎一点好。” 夏洛特在心中想到。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后，一道隐晦的能量波动自神殿中传出。 大地微微颤抖，神殿的半空中隐约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圆形法阵，符文不断交织，在法阵的中央凝聚出一道绯红的光束，随后降临在地面之上。 在一片绯红的光辉里，一面巨大的“镜子”缓缓在神殿前浮现，那“镜子”呈现出拱门的模样，镜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墙。 看到“镜子”，豪尔措什的血族们更加放松了，而索菲亚的身影也从神殿中走了出来。 她对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道： “夏洛特大人，圣地的门户已经打开了，大先知大人已经在等待您了，请您随我们进来吧。” 说罢，她率先进入了“镜子”里。 连通异空间的传送通道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轻吐了口气，也和其他血族一起进入了“镜子”中。 ———— 先更一小章，晚上应该还有一小章。 第13章 大先知 如同穿越一层透明的流体，微微的排斥从四面八方传来，温和无息。 夏洛特的视野在一瞬间被苍茫的白色盖过，外放的感知也在一瞬间被切断。 仿佛跨越了某个虚空的界限，转眼间，切断的感知再次连上，而夏洛特的视野也逐渐染上了一层绯红。 这是一片苍茫的大地。 山峦连绵起伏，拱卫着一座座巍峨的城堡，四周则是延伸到无限远的茂密森林。 城堡群的中央，是一座高大的宫殿，一道绯红色的光柱连接着宫殿与天空，将整个世界照亮。 红色的光辉四射，天空，大地，树木，城堡……都呈现出不同色泽的暗红，给人一种深邃诡秘之感。 而夏洛特等人出现的地方，就在城堡群中央宫殿殿门外。 “夏洛特陛下，您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先去向大先知大人汇报一下。” 索菲亚对夏洛特行了一礼，说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索菲亚转身进入了宫殿，而夏洛特则好奇地打量起周围，迫不及待地凝神感应。 来到这里的一刹那，她就感知到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传来一股强烈的悸动，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力。 那种吸引力无处不在，而细细感知的话，又会发现其来自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夏洛特的血族血脉也同样有所触动，她敏锐地感知了数以千计的血族气息，这些气息分布在城堡群的各处，而在城堡群之外的群山里，同样有着遥远的气息感应遥遥传来。 夏洛特心中微动，她分出一缕意识沉入识海，召唤出代表血裔的绯红星海，而后发现原本那些模糊不清的，难以定位的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终于能够定位了。 他们……就位于这片暗红色的异空间里，粗略感知的话，差不多有七八千人，其中大约一半都集中在城堡群里，剩下的则分布在远处的群山之中。 除了这七八千夏洛特能够清晰感知到的血族外，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星辰，这些星辰若有若无，但若是仔细感知的话也能够定位，应该是一些仍然沉睡的血族。 夏洛特略微感知了一下，清晰的星辰加上模糊的星辰，总数量大约在一万三千左右，这应该就是豪尔措什氏族在“圣地”中的所有血族了。 除了“圣地”里的这些血族，再加上刚刚进入“圣地”之前夏洛特感应到的外面神殿之下维持北境禁制的那些血族，豪尔措什氏族的成员不会超过一万四千人。 但这并不是夏洛特血脉感应的大头。 在夏洛特的感应里，血脉感应最强烈的地方，是城堡群的下方。 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城堡群的“地下”。 这部分血脉感应有些特殊，除了血脉的律动外，夏洛特还隐约感受到了一些类似于席格德血脉暴走时的混乱感，以及作用于血族血脉的巨大的吸引力。 特别是她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悸动最为强烈。 这也是夏洛特感受到的吸引力的主要来源，那种感觉……就仿佛这些血脉感应的源头，对于血之圣典来说是极好的补品一般。 这让夏洛特心中微动。 在她读取到的席格德的记忆里，据说豪尔措什氏族会将“堕落血族”杀死，并把他们的尸体统一封印或埋葬，莫非……这些独特的律动就来自于“堕落血族”的坟墓？ 这并非没有可能，血族死亡，血脉力量便会逸散，如果豪尔措什氏族无法“净化”堕落血族的“堕落力量”，那么哪怕是将其杀死，也只能把那些“力量”封印。 “豪尔措什氏族畏惧的污染之力，对于血之圣典来说反而是一种补品，或许……我可以找机会一探豪尔措什圣地的地下。” 夏洛特如此想到。 当然，虽然心中对血之圣典的悸动感到跃跃欲试，但夏洛特还是很清醒地知道这里是哪里的。 这里是豪尔措什的圣地，是血之王公猩红女王罗伊娜的地盘，哪怕是想要在这里搞事，她也必须先完成与罗伊娜的会面。 不过，让夏洛特有些意外的是，在进一步进行血脉感应之后，她并没有感知到猩红女王罗伊娜的存在。 虽然代表对方的巨大星辰也同样在夏洛特的意识空间里，并且仍然散发着晒瞎人眼的光辉，但夏洛特却并没有产生像其他星辰那样的悸动。 这个发现让夏洛特有些意外。 从读取的席格德的记忆里，猩红女王罗伊娜是一直在女王宫的深处“闭关”的。 也就是说，罗伊娜应该一直都在圣地里。 但夏洛特连那些沉睡的血族的气息都能感应到，却偏偏没有感应到猩红女王的气息。 这就引人深思了。 夏洛特能想到的原因，可能有两个。 这说明要么罗伊娜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夏洛特，在祂故意遮掩了自己的气息的时候，夏洛特根本无法感应到祂的存在。 要么……她读取的记忆是错误的，或者说，席格德的认知也是不准确的，猩红女王罗伊娜并不在“圣地”之内。 这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她已经从豪尔措什氏族的小队成员那里得知，猩红女王罗伊娜已经有差不多三百年没有直接现身了。 夏洛特不知道是哪一种可能。 但不管哪一种……老实说，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特别是第二种可能。 可能是观星者柯西带来的后遗症吧，她总会想到代表柯西的那道光团失去“伪装”后出现的那扇石门，以及石门之后传来的诡异求救。 “或许……等见到了豪尔措什氏族的话事人之后，我可以试探一下。” 夏洛特在心中想到。 而就在夏洛特思索着接下来如何行动的时候，宫殿的大门骤然开启。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宫殿大门，只见索菲亚跟随着一位苍老的妇人走了出来。 那苍老的妇人向夏洛特行了一个古老的血族礼节，而后笑道： “创世神主的圣女，王权氏族之基拉利的后裔，落星的女王和卡斯特尔的领主……夏洛特·徳·卡斯特尔陛下——” “我乃豪尔措什氏族之大先知玛戈·豪尔措什，在此欢迎您的来访。” 传奇…… 感应着老妇人身上的强大的气息，夏洛特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对方的称谓哪里不太对。 等等…… 创世神主的圣女，以及……基拉利的后裔？ 第14章 豪尔措什的秘密 夏洛特有些惊讶。 倒不是惊讶于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对待她时的友善态度，而是惊讶于对方对她的称谓。 穿越至今，夏洛特的头顶已经顶上了诸多头衔，而能够被冠在首位的称谓，必然是地位最高的称谓。 创世神主的圣女…… 显然，在夏洛特的诸多身份中，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最看重的就是夏洛特在神圣王庭身份了。 这就引人深思了。 要知道，虽然世人都将夏洛特视为创世神主的圣女，但夏洛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的圣女身份完全是假的，很多神迹都是神术反制搞出来的节目效果。 她或许真的与“哈拉尔”认识，但她至今引起的“神迹”，却都不是“哈拉尔”的庇护。 这些事，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身为血族的豪尔措什氏族却肯定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圣女的。 至于夏洛特是怎么知道这点的……在她读取的席格德的记忆时了解到，那些豪尔措什氏族小队的成员在离开圣地前就从女王宫得知过关于她的情报，情报中明确将她定位成一位血族王公的神眷者。 但现在…… 这是故意在点明她的假身份，还是说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大先知阁下，您说笑了，我只是一位被眷顾的幸运儿罢了，并非是创世神主的圣女，所谓圣女之说……不过是世人谣传而已。” 夏洛特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血族与神圣王庭都是敌对的。 哪怕是在外面再故意纵容圣女身份的谣言，在面对血族之时，夏洛特也需要尽可能和神圣王庭撇开关系。 瞧瞧宫殿周围那些站岗的血族。 在大先知称她为“创世神主的圣女”的那一刻，他们的表情就全都变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对于夏洛特的否认，大先知不置可否。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微笑道： “夏洛特陛下，索菲亚已经告诉了我这一路上您对我氏族的帮助，为了表达对您的谢意，氏族已经在女王宫备好了晚宴。” 血族的晚宴？ 夏洛特微微挑眉。 在弥瑞亚，宴会是贵族的主要社交方式了，如果想要尽快与一地的大小贵族建立往来，最好的方式就是参加一场当地领主举办的宴会。 对于血族来说同样如此。 甚至有说法说，弥瑞亚贵族将宴会作为社交手段的起源就是源于血族。 “女王宫中举行的宴会，豪尔措什氏族的高层恐怕会尽数到场，这也是我了解豪尔措什氏族，了解猩红女王的一个机会。” 夏洛特在心中思索道。 略微思索后，她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在豪尔措什氏族大先知的引领下，夏洛特进入了女王宫的副殿。 踏入宫殿，夏洛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探查受到了进一步的压制，几乎不能离体。 而与此同时，她的血脉悸动却愈发强烈，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更是光芒大盛。 如果不是夏洛特现在已经是血之圣典的主人，夏洛特甚至都要怀疑它会不会当场飞出，饥渴地吸收这宫殿之中那无处不在的血脉之力了。 特别是女王宫的主殿，夏洛特明显感知到那里传来的吸引力最为强大。 夏洛特面上不显，心中暗自记下了主殿的位置。 同时，她悄然在体内运转血之神力，安抚了一下躁动的血之圣典，并借助神力的力量强化了一下精神力，方便在宫殿里感知和探查。 与奈斯氏族一样，豪尔措什氏族同样延续了血族的奢华。 宫殿之中，精美绝伦的装饰和价值连城的珠宝、文物随处可见，奢侈程度甚至超过了新月王宫。 当夏洛特来到宴会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上千名血族在等待了。 他们衣衫华美，佩戴着古老的纹章，站在灯火辉煌的宫殿里朝着大先知和夏洛特齐齐行礼，声势颇为浩大。 这个场面，可比当初夏洛特在奈斯氏族的驻地看到的壮观多了。 奈斯氏族因为星月战争耗光了家底，中央城堡可要明显比豪尔措什的女王宫寒酸，虽然血族更多，但服装也单调许多，“寒酸”许多。 豪尔措什氏族却完全不同。 这等奢华壮观的场景，甚至远超新月王国的国宴。 只是，虽然豪尔措什的欢迎宴会如此盛大，但夏洛特却发现了一些微妙之处。 第一点是大厅中血族们的气息。 如果夏洛特的感知仍然被压制也就罢了，女王宫中的禁制力量明显是达到了传奇级别的，在这里，就算是传奇也很难探查其他人的状态。 但夏洛特是半神。 悄然运转了血之神力后，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抗宫殿中的禁制压制，维持对周围的感应。 在她的感知下，虽然大厅中的上千名血族衣衫华美，颇有格调，一个个装扮、气质非常有逼格，但实力……却拉胯的很。 除了大先知本人是一位传奇外，整个宫殿里，伯爵级别的血族不超过十人，子爵充其量只有二三百，就连男爵也只有五六百，剩下的甚至只是不入阶的侍从级别的血族凑数的。 这个实力，或许放在落星王国中堪比一方大势力，但若是作为血族五大氏族之一的话……似乎也太弱了些。 不，不是似乎。 就是弱，甚至比奈斯氏族还要弱！ 就算是不用真祖解放，夏洛特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就能将这里除了大先知以外的所有血族全都干趴下。 这就是豪尔措什氏族的高层？他们的核心力量？ 也太菜了吧！ 夏洛特不信邪，她分出意识召唤出绯红星海进一步感应，而后惊讶地发现，这些血族对应的星辰……好像还真是绯红星海中象征豪尔措什氏族的星辰中比较强大的那一些。 显然，豪尔措什氏族……是真的弱。 不仅如此，夏洛特还敏锐的从绝大多数血族身上感受到了些许肃杀的味道，虽然他们特意进行了遮掩，但夏洛特还是能隐约察觉到不少血族应该是身上有伤存在。 这让夏洛特越发好奇了。 她仔细打量大厅中的血族，很快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怎么说呢。 虽然这些血族一个个打扮的如同贵族一般，但真的当他们行动起来之后，夏洛特却发现他们似乎对于自己所穿的贵族服饰相当不适应。 似乎……他们只是临时抱佛脚，换上了这些服装。 不仅如此，如果仔细去看这些血族的神态动作，也和奈斯氏族那些常年沉溺于宴会的血族不同，看起来颇为拘谨。 这些血族……恐怕并不是那些真正的古老血族，他们应该大多都是相对年轻的血族，此时此刻是在伪装那些古老的血族。 夏洛特如此判断。 她越观察心中越惊奇，不过……却也并未开口点破，或是试探询问。 夏洛特落座，宴会很快开始。 依旧是大先知先发言，表达了对夏洛特的感谢。 音乐响起，大厅之中觥筹交错。 看着宴会中琳琅满目的菜肴，夏洛特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无他，豪尔措什的晚宴的食物也和奈斯氏族不同。 收服奈斯氏族的这段时间里，为了安定人心，夏洛特也以“真祖”的身份参加过几次奈斯氏族的宴会。 在奈斯氏族，宴会中各种超凡之血制成的饮品和食物随处可见，且主要的食物，就是血液。 但豪尔措什氏族嘛…… 如果不是夏洛特知道自己参加的是血族的宴会，说这是一场人类贵族的宴会也完全没有什么毛病。 偌大的宴会厅，除了酿制的低浓度血酒外，菜肴之中没有一点的血制品。 也就是夏洛特自己面前准备有一些魔兽的超凡之血，但明显也是临时弄的，而且应该还是专门为夏洛特准备的。 显然，与夏洛特读取的记忆一样，除了酿制的血酒外，豪尔措什氏族……恐怕真的在避免饮血。 这让夏洛特对豪尔措什氏族更加好奇了。 她有心想和参加宴会的血族们进一步交谈，旁敲侧击获取一些情报，但让她感到更加不解的是，明明是带着社交性质的宴会，却并没有血族主动和她交谈。 所有与她对上目光的血族，都是先恭敬地向她行礼致意，而后……就没有下文了。 奇怪。 真是奇怪。 如果说是一人两人也就罢了，所有的豪尔措什氏族的成员都如此，只能说他们很可能收到了一致的命令，不能私自和夏洛特交流。 夏洛特的目光，最终还是转回了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身上。 “大先知阁下，圣临日在即，我想要拜访一下猩红女王罗伊娜冕下，不知可否为我引荐？” 她试探道。 豪尔措什大先知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道： “夏洛特陛下，女王冕下正在深度冥想，恐怕无法接受您的觐见。” “不知您侍奉的神明是追随神主冕下的哪一位基拉利王公，还请您告知与我，我会向女王冕下转告您的来意。” 嗯？ 嗯——嗯嗯？！ 追随神主的基拉利王公？！ 什么鬼！ 听了大先知的话，夏洛特直接怔住了，连cpu都停转了那么一瞬。 她怎么也没想到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会将创世神主和王权血裔扯在一起，而且还说什么追随创世神主的血裔王公！ 不过，她反应也快，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也联想到了自己看到的不少典籍。 虽然没有实证，虽然没有血族能指证，但的确有部分典籍记载，神圣王庭似乎真的与王权血裔纠缠不清。 就拿夏洛特曾经看过的《血月之歌》来说，那里面甚至还将创世神主描绘成王权血裔的始祖呢！ 当时看到的时候，夏洛特是将信将疑的，也曾询问过阿尔布雷希特和尤尔斯特，但他们对此嗤之以鼻。 不久之后，就连夏洛特也直接将其抛在脑后了。 但现在听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说出了这样的话，却让她不得不产生一个离谱之中仿佛又带着诡异的合理性的念头—— 莫非……哈拉尔真的是王权血裔的开拓者？ 莫非……真的曾经有部分王权血裔的王公投奔过神圣王庭？ 也是因此，既是神主“圣女”，也是“王权血裔”的她，才会被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如此称呼？ 夏洛特感觉自己很可能发现了真相。 但是她依旧觉得很奇怪。 如果真是如此，为何阿尔布雷希特和奈斯氏族的血族不知道此事？ 还是说……这真的是只有豪尔措什氏族才知道的秘辛？ 夏洛特想了想，打算进一步试探，却忽然感应到城堡群的深处传来了些许能量波动。 而后……她就看到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身体突然一顿。 只见这位苍老的女大先知眉头微蹙，看向了某个方向，略微沉吟后，向夏洛特行了一礼： “夏洛特陛下，非常抱歉，似乎发生了点突发事件，请允许我稍稍离开处理一下。” 夏洛特心中微动，道： “需要……帮忙吗？” 大先知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索菲亚会代我在这里陪您继续用餐。” 说罢，她起身向夏洛特行了一礼，急匆匆离开了宴会厅。 而夏洛特敏锐地注意到，在大先知离开后，不少大厅里的血族也悄悄随之离去。 她仔细感知，而后眉毛一扬。 离开的这些血族，竟然都是宴会厅中实力达到子爵的血族，伯爵级别的更是全都在内。 夏洛特悄然运转血之神力，扩散出一丝精神力附着在一名离开的血之子爵身上。 她“看”到这些血族追上了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排成整齐的队伍，朝着城堡群深处赶去。 暗红色的光辉在他们的身上绽放，他们身上那些华美的服装很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装的铠甲和黑色长袍。 夏洛特微微一顿。 这些血族，的确不是那些古老的高阶血族。 他们……应该是豪尔措什氏族的超凡军队。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只见大先知带着这些实力最为强大的血族战士朝着悸动的源头赶去。 而随着夏洛特附着在血族战士身上的那一丝精神力接近悸动的源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那是与席格德异变之时同源的，血脉污染的味道。 第15章 我们不需要帮助 豪尔措什圣地，中央城堡群深处。 古老的石门联通地下，通过一座刻满符文的石塔插入一片巨大的地下遗迹中。 遗迹深处，潮水一般的怪物嘶吼着，咆哮着，朝着高台上通往地面的石塔冲来。 它们全身漆黑，模样狰狞，散发着黑暗与堕落的气息，赫然是一头又一头发狂的血魔。 石塔周围，身披黑袍的血族神情严肃，排列成规律的阵列。 他们身上魔力涌动，操控着暗红色的魔法屏障，将石塔包裹在内。 剑技的余辉和魔法的光芒不断闪耀，身披铠甲的血族时而化为蝙蝠，时而化为黑雾。 他们在魔法屏障内外穿梭，或是以长剑将怪物斩于剑下，或是以魔法将怪物绞成碎片。 石塔之下，怪物的尸体已经堆积成了小山，黑红色的血液早已将地面染成了深邃的黑色，浓郁的血腥气充斥着整座遗迹。 而在遗迹的更深处，密密麻麻的血魔还在从黑暗中涌出，数之不尽，在昏暗的魔法灯下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突然，一连串疯狂的咆哮响起，几头远比其他血魔气息更加恐怖的怪物从“潮水”中一跃而起，向着石塔冲来。 最外围的血族仅仅是一个照面，便纷纷被这些怪物重创，就连保护石塔的防御屏障，也在怪物的攻击下剧烈晃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溃。 看着势不可挡的怪物，防守的血族纷纷变色： “不好！是接近炽阳的迷失者！” “快退！强化屏障！” 不过，就在那几头怪物即将冲入石塔之时，暗红色的光辉从天而降，一道道血箭砸入地面，将他们纷纷洞穿。 “大先知大人！” 看着出现在石塔上方的身影，血族们精神一振。 “情况怎么样？” 豪尔措什大先知玛戈看了一眼遗迹中的血魔，平静地问道。 血族们互相看了看，向大先知玛戈行了一礼，道： “应该是有哪一位公爵大人的封印松动了，导致了这场异动。” “非常抱歉……惊动了您和各位大人，我们这就迅速清理魔怪。” 大先知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们，纵使是失去理智的堕落血族，也仍然保持有趋利避凶的本能，是我带走了军团主力在前，才让它们变得蠢蠢欲动。” 说罢，她看向了身后跟随过来的血族战士，继续道： “血之军团听令，子爵以上，继续留在禁地维持封印，镇压堕落血族，不用再继续伪装成伯爵以上的高阶血族了。” 几名追过来的伯爵级别的血族互相看了看，担忧地道： “先知大人，我们一下子离开了这么多‘高阶血族’，宴会那边……不会暴露我们的虚实吗？” 大先知玛戈说道： “宴会那边我会处理，维持好封印才是最重要的，这毕竟是女王冕下交给我们的任务，在女王冕下成功之前，我们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两年它们的力量越来越强了，诸位不可大意，这是为了女王冕下，也是为了我们豪尔措什氏族的未来。” “女王冕下正在最关键的时刻，待到女王冕下成功，我们自可从诅咒中解脱出来。” “诸位，继续战斗吧，一切……为了血族的未来！” “为了血族的未来！” 血族们举起长剑，异口同声地道。 …… 女王宫宴会厅。 动听的音乐缓缓流淌，优雅的血族们有说有笑。 夏洛特倚靠在贵宾席前，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窗外的某个方向，若有所思。 附着在血族战士身上的最后一丝精神力已经断了。 但她的脑海中，仍然回想着精神力断绝前感知到的画面。 石塔、封印……和遗迹。 血族、魔怪……和战斗。 “原来如此，豪尔措什氏族的圣地城堡群地下，封印着堕落的高阶血族么……” “席格德的记忆中也曾提到过，豪尔措什氏族一直在与堕落血族的诅咒对抗，但是因为他只是王宫的守卫，记忆之中并没有对抗的具体细节。” “如今看来……那地下遗迹，应该就是豪尔措什氏族对抗堕落血族的主战场了吧？” “与奈斯氏族不同，豪尔措什氏族并没有在大陆上参与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但看上去真实状态却比奈斯氏族还要衰弱……” “他们似乎更容易‘堕落’，而他们的绝大多数高阶血族……似乎早已经堕落了。” “清醒的豪尔措什氏族在和堕落的高阶血族‘内战’，那笼罩在北境的禁制或许不只是为了压制神明的力量，也是为了延缓他们自己的堕落。” “豪尔措什氏族明显是遇到了麻烦，结合刚刚的景象和席格德的记忆，他们明显是越来越难以对抗那些堕落的血族了。” “但即使如此……猩红女王罗伊娜似乎也并没有出手。” “是真的如同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所说，祂的封神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还是说……祂本身出现了什么问题？” 夏洛特意识转动，若有所思。 “夏洛特陛下，您在想些什么呢？来尝尝我们豪尔措什氏族特产的血酒如何？” 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洛特回过神，只见豪尔措什氏族王宫卫队长索菲亚端着高脚杯走了过来，大厅中亦有一道道小心翼翼的视线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夏洛特随意地扫了过去，那些看着她的血族纷纷收回视线。 虽然收回的很迅速，但夏洛特还是能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夏洛特一声轻笑。 她环视一圈，视线转移到哪里，哪里的血族就移开目光，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面前明显更加紧张，甚至有一丝丝如临大敌之感的索菲亚身上。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大先知阁下到底是做什么去了而已。” 夏洛特优雅地从索菲亚手中接过高脚杯，轻抿了一口。 索菲亚微微一僵。 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道： “一些族内的私事罢了，有族人喝多了在闹事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哦？这样的事居然也可以惊动大先知阁下吗？” 夏洛特面露惊讶。 “额……是一些辈分比较高的家伙，只有先知大人能镇得住他们。” 索菲亚有些僵硬地说道。 “辈分比较高的家伙么……” 夏洛特神色莫名。 看着夏洛特那仿佛将一切看透的玩味表情，索菲亚心中一沉。 她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转移话题，却听夏洛特道： “索菲亚阁下，此行我是带着善意和橄榄枝来的，不知……我何时才能真正见到罗伊娜冕下呢？” 索菲亚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重复道： “抱歉，夏洛特陛下，女王冕下正在王宫深处冥想，恐怕暂时无法接受您的觐见。” “哦？暂时？不知道……需要等待多久呢？” “这是由女王冕下决定的，待到合适的时候，女王冕下自会现身。” “现身么……索菲亚阁下，不知道罗伊娜冕下上一次现身，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这……” 迎着夏洛特那仿佛能看透谎言的视线，索菲亚顿感压力。 她只觉得在对方面前，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那种无形之中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上一次她产生类似的感觉，还是在降生之后接受血之洗礼，面对女王冕下的祝福之时。 一道道目光集中在了索菲亚和夏洛特的身上。 宴会厅中，血族们的交谈不知何时起停了下来，他们默默注视着两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紧张气氛缓缓升起。 “呵呵，夏洛特陛下，女王冕下的确不便现身，您若是想要和氏族合作，与我商谈即可。” 苍老的声音响起，接过了夏洛特的问题，打破了迟滞的气氛。 索菲亚精神一振。 她转过身去，看见重新出现在宴会厅上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而后恭敬行礼： “大先知大人……” 看到归来的大先知，宴会厅中血族们也纷纷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夏洛特陛下，让您久等了。” 大先知再次向夏洛特致歉，道。 夏洛特则笑了笑： “这没什么，不过……大先知阁下，您的意思是说……您能代替神明，和神明签订协约吗？”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顿。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道： “我自是没有资格代替神明的，不过，女王冕下早已在冥想前将氏族的各项事宜全权委托给了我。” “如果您想要和氏族谈合作，宴会之后与我商谈即可，而一切协议，我自会向女王冕下禀告，交予女王冕下的神谕定夺。” 夏洛特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笑道： “也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尽快进入正题吧，这种表演性质的宴会，其实也有些无趣，我想这些宴会厅里的战士其实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吧？毕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听到这里，索菲亚表情微变，而宴会厅中的血族们也下意识停下了动作，纷纷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看着夏洛特那平静的神色，大先知一声长叹。 她看了众人一眼，道： “你们……都先退下吧。” 大厅中的血族有些迟疑。 “退下吧，夏洛特陛下已经看清楚了你们的虚实，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大先知重复了一遍。 血族们这才行动了起来，他们向大先知行了一礼，而后纷纷退下。 索菲亚有些迟疑。 但在大先知那命令的目光下，她最终也沉默地点了点头，跟着其他血族一起离开了宴会厅。 很快，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夏洛特和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两人。 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而片刻后，夏洛特的声音率先响起： “大先知阁下，不知道……豪尔措什氏族还能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坚持多久呢？” 大先知微微一顿。 她笑了笑，说道： “夏洛特陛下，我没听明白您的意思。”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你能听明白。” 大先知微微皱眉。 她正欲说些什么，夏洛特却突然道： “七位伯爵。” 大先知微微一愣。 她看向了夏洛特，而夏洛特则继续报出了更多的数字： “二百二十三名子爵，五百四十三名男爵，此外……还有四百三十二名接近男爵的侍从……大先知阁下，我说的数字，应该没有错吧？” 大先知的表情顿时肃穆了起来。 无他，夏洛特报出来的数字，正是刚刚大厅中参加宴会的血族的真实实力。 “夏洛特陛下，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能够穿透禁制看清楚我豪尔措什的实力，看来……神灵对您的恩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盛许多。” 大先知长叹一声，苦笑道。 说罢，她又看向了夏洛特，平静地道： “我承认，我们豪尔措什氏族是遇到了些许小麻烦，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小麻烦？高阶血族尽数堕落，清醒的氏族成员越来越少，整体实力更是一落千丈，对抗血魔的力量也越来越衰弱，甚至连踏入弥瑞亚大陆的队伍实力也只能封顶到子爵，这……也算是小问题吗？” 夏洛特说道。 说着，她又看向了大先知本人，金红色的瞳孔带着点点光华： “还有您，您……又能坚持多久呢？” 听到这里，大先知的表情终于变了。 大厅中的气氛，也又一次紧张起来。 “大先知阁下。” 夏洛特接着道： “我可以帮助你们，处理血脉诅咒的问题，净化堕落血族体内的力量。” 大先知目光微凝。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夏洛特陛下，您说笑了。” “我们豪尔措什氏族的高阶血族只是大多陷入了沉睡，待到女王冕下冥想结束，他们自然会苏醒……” “我大致能够猜到您背后的王公是哪一位冕下，只是……我们豪尔措什氏族的事情还轮不到神圣王庭来插手，既然你们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那我们就早已经分道扬镳。” “看在昔日的情谊上，我们不想干涉你们和其他氏族的争斗，但也请你们不要将触手伸到我们豪尔措什的势力范围上。” “女王冕下的怒火……你们无法承受。” “你们有你们的道路，我们也有我们的道路，你们所谓的‘净化’，我们并不稀罕，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第16章 女王……冕下…… 轮不到神圣王庭来插手？ 早已……分道扬镳？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没有想到豪尔措什的大先知会如此果断地婉拒自己的援助。 但对方所说的话，却为她带来了极大的信息量。 ‘果然，真的有王权血裔的神话，投奔过神圣王庭么……’ ‘又或者说，神圣王庭本身，就是王权血裔的一部分叛出血族后创立的？’ ‘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似乎比奈斯氏族的长老会知道更多上古的秘辛，或许……我可以从她这里，套出更多的消息。’ 夏洛特在心中想到。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态度坚决的豪尔措什氏族大先知，忽然笑了： “大先知阁下，我没太听明白您的意思。” “您说您已经猜到了我身后的冕下是谁，那么……我同样也很好奇，您认为我又是谁的神眷者呢？” 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玛戈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道： “对于其他氏族来说，你们的秘密早已伴随着最后一支王权血裔的崩溃而埋葬进了历史里，但别忘了，在那场毁灭基拉利之名的大灾变中，吾主可是唯一存留的神话见证者。” “王权血裔曾经是最为强大的血族氏族，巅峰时期更是存在着足足十三位半神，哪怕是经过了血之真祖的屠戮，也依旧有足足三位神话残存。” “在血之真祖失踪，创世神主觉醒后，王权血裔也随之分裂……” “其中，一位神话试图登神，最终在血脉暴走之中堕入永恒的黑暗；一位神话勉力维持着最后的基拉利，渴望着寻回血之真祖，最终被各大氏族联手所杀；而最后一位……则追随着创世的神主进入了神圣王庭之中，并成为了审判所的第一位首席审判长。” “祂祈求神主改造了自身的血族血脉，以神圣之火重铸神躯，从而获得了能够‘净化’血族血脉的力量，就连祂名号……也随之重写。” 说到这里，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用一种我一切都看透了的目光看向了夏洛特： “我说的对吗？神圣王庭众从神之首，审判之神加里莫的神眷者，北地所谓‘暗夜之神’的眷属——夏洛特·德·卡斯特尔阁下。” 夏洛特：…… 好家伙！ 神圣王庭的从神之首，审判之神加里莫……竟然曾经是王权血裔？ 神圣王庭存在众多从神夏洛特是知道的。 事实上，神圣王庭之所以这么强大，就是依靠着不断吸收其他神话加入王庭成为神主的从神。 虽说时至今日，神圣王庭中的各个从神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神主的信仰也已经占据了整个王庭九成以上，一些弱小的从神甚至已经彻底被民众忘记，只记载于神典之中…… 但审判之神加里莫之名，夏洛特还是有所耳闻的。 那是审判骑士们供奉的神明，创世神主的右手，神圣王庭内部的三大从神之一。 顺带一提，另外两位分别是契约之神密特拉，以及美、欢庆与智慧之神阿芙罗斯。 夏洛特对于审判之神加里莫谈不上熟悉，但经过豪尔措施氏族大先知的“介绍”，也差不多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审判之神加里莫出身于血族，拥有“净化”血族血脉的力量。 显然，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是将夏洛特背后的血裔神话，已经在大陆北部小有名气的“暗夜之神”，当成神圣王庭的审判之神加里莫的马甲了。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从豪尔措什氏族大先知那坚决的态度上她知道，想要说服对方肯定不可能了。 不过，豪尔措什大先知坚决的态度，同样暴露出了一个问题。 神眷者是神明的眷属，是神明的代言人，如果豪尔措什大先知将夏洛特视为审判之神的神眷者，那么夏洛特可以说是神圣王庭诸神的使者也不为过。 豪尔措什氏族终究只是血族的一支氏族，现在又如此虚弱，按理来说，豪尔措什大先知的态度应该更加温和谨慎才对。 但现在却不一样，如此果决的回复，称得上是强硬了。 再加上宴会上豪尔措什氏族的刻意伪装，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可能…… 豪尔措什氏族，是在虚张声势。 明明有在世的半神坐镇，却要虚张声势。 那么，答案恐怕也很明显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 “大先知阁下，猩红女王罗伊娜冕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顿。 她轻笑了一声，道： “夏洛特陛下，您说笑了，吾主乃是距离真祖最近之神，放在诸多血裔神话之中，也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看在您高贵的身份上，我不想追究您对吾主的冒犯，但也请您对我豪尔措什保持足够的尊重。” “如果陛下只是代表神圣王庭前来拉拢我豪尔措什氏族的话，那您恐怕要失望了。” “我们道路不同，豪尔措什氏族也无意介入大陆的纷争，陛下……还是请回吧。” 看着大先知玛戈那坚定的表情，夏洛特知道对方应该是听不进自己的话了。 她倒是可以像在奈斯氏族中那样用强，但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与奈斯氏族不同，猩红女王就算是真的出了问题，祂也是在豪尔措什的圣地中“闭关”。 面对一位不知状态的半神，还是谨慎一点好。 当然，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大先知玛戈不为她引荐，她也有其他方式“见到”猩红女王罗伊娜。 想到这里，夏洛特笑道： “我明白了，既然大先知阁下如此坚持，那么……我也就不勉强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大先知玛戈微微皱眉： “夏洛特陛下，您……不是来和我豪尔措什氏族商谈圣临日之事的吗？” 夏洛特悠悠地道： “圣临日只是托词，我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拜访一下猩红女王而已。” 大先知玛戈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警惕。 夏洛特笑了笑： “大先知阁下，不用那么看着我，还是那句话，我对豪尔措什氏族……并无恶意。”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玛戈的表情有些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道： “夏洛特陛下，让您见笑了，虽然无法为您引荐，但您毕竟还是向我们豪尔措什氏族的族人伸出了援手，我们豪尔措什氏族并非不晓恩情之人，这些礼物，还请您收下。” 说着，大先知玛戈拍了拍手，很快就有美丽的血族少女举着托盘进入大厅。 那托盘包着红色的丝绸，其上放着几枚闪闪发亮的储物戒指。 夏洛特眉毛一扬。 她没有推脱，顺手拿了起来，探出精神力略微感应，而后面露惊讶。 戒指里的东西还真不少。 各色价值连城的超凡材料，以夏洛特的眼光估值的话，至少也得值个七八百万的金塔纳。 从夏洛特的身份来看，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夏洛特也不谦让，直接收下了。 她虽然继承了落星王位，但落星王国的财政太拉胯了，超凡材料什么的，多多益善，这些东西拿回去了正好充盈宝库。 当然，对于她本人来说，这些东西吸引力其实是很有限的，她现在最馋的，还是“净化”豪尔措什氏族的血脉污染所带来的好处，以及豪尔措什氏族可能拥有的那些无面神像。 收下了豪尔措什氏族的礼物，夏洛特便在大先知玛戈的亲送下离开了“圣地”。 在离开之前，夏洛特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笑道： “大先知阁下，感谢您的招待，虽然没能直接见到罗伊娜冕下，但我依旧对豪尔措什氏族抱有期待。” “我想……我们应该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她笑了笑，化为一道流光飞向了远方。 豪尔措什大先知微微一怔。 她想要追问些什么，但光辉过后，却已经感知不到夏洛特的气息…… …… 大北方森林深处。 绯红色的光辉闪过，夏洛特的身影重新出现。 她刚一出现，罗曼之剑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伟大的主人，您……就这么走了吗？”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 “怎么，你希望我强闯女王宫吗？” “为什么不行？您应该也能感应到吧？那圣地中几乎感应不到猩红女王的气息，她肯定是不在，或者说遇到了什么问题！说不定……她也陷入了沉睡！这可是您收服豪尔措什氏族的好机会！” 夏洛特摇了摇头： “这只是你的猜测，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与观星者柯西不同，豪尔措什氏族依旧能够收到猩红女王的神谕，猩红女王也很明确地就坐镇于圣地深处，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半神，更别说那还是对方的主场。” “那……您真的就打算这么回去了？” “回去？怎么可能，不见到猩红女王，我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夏洛特笑了笑，道。 说罢，她看向了豪尔措什圣地的方向，目光逐渐缥缈： “罗曼，你说的不错，猩红女王罗伊娜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或许真的是一个收服豪尔措什氏族的好机会。” “但强闯女王宫，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也必定激起豪尔措什氏族的激烈反抗。” “我对豪尔措什氏族观感不错，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他们产生太大的冲突。” 罗曼之剑有些疑惑：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夏洛特笑了笑，她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尊虚幻的小巧神像： “虽说能够亲眼见见对方最好不过，但想要见到猩红女王，可并不只有一个办法。” …… 豪尔措什圣地，女王宫。 大先知玛戈收起了笑容，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大先知大人……” 已经换上了黑色长袍的索菲亚向她行了一礼。 她微微颔首，问道：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索菲亚点了点头： “都准备好了。” 说完，她迟疑了一下，问道： “大先知大人，女王冕下……真的不打算见见审判之神的神眷者吗？” 大先知摇了摇头： “女王冕下若是想见，自会有神谕下达，对于吾主来说，现在最关键的是踏出最后一步。” “我们的虚实已经暴露给了神圣王庭，我们的一切希望……都压在吾主的身上了。” “将所有的祭品都带到吾主面前吧，吾主……要做最后的尝试了。” 索菲亚微微一顿，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大先知玛戈： “大先知大人，这……也是女王冕下的神谕吗？” 大先知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温和地笑道： “当然，这正是吾主的神谕，也是我们豪尔措什氏族千百年来一直奋斗的目标。” 听了她的话，索菲亚低下头，不再多言。 命令下达之后，女王宫内的王宫守卫们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各种各样的祭品就运送到了女王宫深处的巨大殿门前。 那祭品的种类五花八门，有的是雕塑，有的是石像，有的是风干的残肢肉块，有的是一些破损的铠甲或兵器残片。 所有的祭品都放在精美的木盒内，被繁复的魔法阵封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而在所有的祭品中，最为瞩目的就是那几尊小巧的无面神像。 看着收集好的祭品，大先知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一挥手，将所有的祭品尽数收入储物装备之中，而后向高大的殿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女王冕下，按照您的神谕，祭品已经准备好了。” “请您准许我进入圣殿，助您准备最后的仪式……” 说完，大先知单膝跪地，闭上了眼睛。 暗红色的光辉微微闪烁，周围的魔法灯影影绰绰。 一股深邃浩瀚的气息缓缓降临，笼罩在大先知的身上。 点点光辉洒落，大先知的身影逐渐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大先知缓缓睁开双眼。 她出现在了一座巍峨的神殿里。 这神殿似乎已经多年没有人打理，早已沧桑破败，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狰狞的暗红色血管和肉块。 一道道血管汇聚在神殿的中央，攀缘上高大的神座，而在神座之上，则堆积着一团如同山岳一般的肉瘤。 肉瘤微微颤动，如同跃动的心脏，其上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女性脸庞。 看着那模糊的脸庞，大先知面露怀念。 她微微一叹，恭敬地俯下身，叩拜在肉块面前： “女王……冕下……” 第17章 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跪拜在肉块面前，念诵着神灵的真名。 巨大的肉瘤随着“心脏”的律动微微颤动。 面对豪尔措什氏族大先知的呼唤，模糊的人脸双目紧闭，并无任何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破败的神殿仿若时间静止了一般，唯有“心脏”的跃动声，还在佐证时间的流逝。 看着与肉瘤融为一体，丝毫没有苏醒迹象的模糊面容，大先知玛戈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 “女王冕下，圣地的虚实已经被神圣王庭的使者察觉到了，氏族内部对抗堕落血族的力量也越来越弱，我们……可能没有办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需要的祭品，随时随刻都可以按照您的吩咐进行最后的涅盘仪式。” “伟大的猩红女王罗伊娜冕下啊，您卑微又虔诚的信徒向您祈求回应，请问……我们是否可以按照计划，执行最后那一步了呢？” 大先知的声音在神殿中回荡，这一次……肉瘤终于有了反应。 暗红色的光辉缓缓闪烁，深邃、古老、混乱又黑暗的气息微微起伏。 大先知玛戈匍匐在地面上，感受到亲切温和的魔力抚过面庞，听到耳旁传来低声的呢喃。 那呢喃听不真切，如同风中的低语，但却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仿佛在肯定她的请求。 大先知玛戈的身体微微一震。 感受着那冥冥之中的鼓舞，她眼前一亮，神情也有些激动。 只见她再次向肉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面露狂热地道： “伟大的女王冕下，您的意志……卑微的仆从玛戈听到了。” “我会按照原计划，进行最后的献祭仪式，助您迈出最后一步，登临真神的王座！” “请您稍等，很快了，一切……都很快了！” 暗红色的光辉闪烁，若隐若现的呢喃继续低语，似乎是女王在肯定她的回应。 大先知玛戈重新站了起来，手中光辉一闪，从储物空间中召唤出了种种祭品。 残缺的雕塑、诡异的石像、神秘的肉块、散发着奇异光泽的晶石以及各种各样的铠甲兵器残片和古老神像。 这些祭品……都是数百年来豪尔措什氏族的血族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从北境收集的，那些曾经属于弥瑞亚旧神和血之真祖，残留着神明血脉和力量的东西。 而随着这些残留着旧神力量的东西被拿出来，令人心悸的气息也很快在神殿中蔓延。 下一刻，肉瘤中跳动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 呢喃如同微风一般飘来，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感受着那低语中的鼓舞和肯定，大先知玛戈的底气更足了。 只见她手中再次光辉闪过，取出提前布置好的祭坛，摆放在神座的下方，并以鲜血绘制出繁复的献祭法阵。 而后，她运转魔力，隔空将那些祭品放在了各个祭坛上。 祭品就位，仪式也就位，一切准备完毕。 大先知玛戈轻吐了口气，向神座上的巨大肉瘤再次行了一礼，随后运转魔力，准备引动法阵中的魔力。 不过，就在她即将迈出最后一步的那一刹那，伴随着一声轻叹，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如此鲁莽地举行这种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怎么靠谱的献祭仪式。” “谁？！” 大先玛戈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施展出一道魔力屏障，同时警惕地转过身来。 她的身后，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长发，湛蓝色的瞳孔，华美的盛装。 正是已经离开了豪尔措什圣地的夏洛特。 大先知玛戈神情顿变。 她冷哼一声，身上魔力爆发，传奇级别的威压瞬间绽放。 暗红色的魔力凝聚成恐怖的巨手，朝着夏洛特压去，但下一刻……却从夏洛特的身上穿过。 “投影？” 大先知玛戈愣了一下。 魔力渐渐平息，她眉头紧锁，神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虚幻身影： “夏洛特陛下，您是怎么进来的？” “窥探神明的秘密可是禁忌，您如此行事，是想要向我豪尔措什氏族宣战吗？” 大先知神色冰冷，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同时，她的余光迅速在周围扫视，寻找着投影凭依的物品。 “我只是对豪尔措什氏族比较担忧罢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说着，她迈开步伐，向神殿中央的神座走去。 “站住！” 大先知玛戈的表情顿时变了。 她伸手想要阻止，整个人却直接从夏洛特身上穿了过去。 夏洛特来到神座面前。 看着神座上那巨大的肉瘤，注视着肉瘤上那模糊的人脸，她一声轻叹，道： “来到豪尔措什圣地之后，我就很好奇，豪尔措什氏族衰败至此，氏族面临巨大危机，但猩红女王罗伊娜却依旧闭关不出，实在不合情理……” “原来，猩红女王本尊……早已经陨落了。” “住口！夏洛特·德·卡斯特尔，我尊你为神明的眷属，却并不意味着能够容忍你对吾主的亵渎！”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玛戈神情大变，她面露愤怒，厉声斥责道。 “亵渎？” 夏洛特微微一顿。 她的目光扫过肉瘤前那鲜血浇筑的祭坛和各种各样的祭品，一声轻叹，道： “将旧神残留的力量作为祭品献祭，把各种神话生物的血脉融合在一起……” “大先知阁下，您知道您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吗？” “如果要说亵渎的话，阁下正在筹备的仪式，对于神明来说……才是真正的亵渎吧？” 大先知玛戈挡在了夏洛特的身前，冷冷地道： “我只不过是在执行吾主的神谕罢了，这是吾主选择的道路，一条最为艰辛的道路，你们这些懦弱的叛逃者，是不会理解吾主的苦心的。” “亵渎？哼，真要说亵渎的话，阁下的闯入才是对神明的亵渎，神圣王庭如此行事，是想要向吾主宣战吗？” 夏洛特摇了摇头： “大先知阁下，请您不要生气，我对豪尔措什没有恶意，我也并不代表神圣王庭，我承认我的窥探并不礼貌，但我也只是不想看到您，看到豪尔措什氏族走在错误的道路上罢了。” 说罢，她看向了肉瘤，道：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猩红女王了吧？恕我直言，我已经无法感应到丝毫的神明意志，如果它真的是猩红女王罗伊娜的话，那么我想……也应该是‘曾经’了。” “我大概能够猜到您打算做什么，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您应该是想要借助其他神灵的‘法则’，来帮助罗伊娜冕下完善法则吧？又或者说……帮助罗伊娜冕下‘复活’？” “且不说神明之间的法则是否真正能够互相完善，在我看来，将不同来源的神灵之力糅合在一起，不过是无意义的堆砌而已。” “大先知阁下，恕我直言，您计划中的事，根本对登神无用，更不可能复活陨落的神明，所能做到的，充其量不过是创造出一头拥有近似于神明力量的‘怪物’而已。” “住口！” 大先知玛戈神色愤怒： “不过是神圣王庭的走狗罢了，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再强调一遍，吾主并未陨落，这只不过是吾主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吾主并非堕落，吾主是主动变成这幅模样的，此乃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夏洛特面露惊讶。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了神座上的肉块，也有些惊奇了起来： “听您说的意思，这些肉块……竟然真的是猩红女王本尊？” 大先知玛戈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又皱眉斥责道： “什么肉块？请注意您的言辞！” “这是吾主的圣躯！也是吾主涅盘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血族的力量来自于血脉，但也限制于血脉。” “身为真神的血之真祖创造了血族，为血族带来了超凡的力量，但同时也限制了血族的力量上限。” “没有血族能够真正达到真神的位阶，哪怕是天赋最为超群的王公也不行。” “能够达到真神的……唯有真祖！” “也是因此，吾主才选择了一条艰辛的道路，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但这只是暂时的……” “待到封神仪式结束，待到吾主登临真正的神话，吾主自然会结束这种特殊的状态，回归祂本有的模样！” 说完，大先知又看向了夏洛特，道： “夏洛特阁下，我不知道您是用何种手段进入吾主的圣殿的，若是您真的对我豪尔措什氏族没有恶意，就请立刻结束这场渎神的窥探！” 夏洛特摇了摇头： “窥探？不好意思，我现在其实是光明正大地在看。” “额……别用那样愤怒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没有恶意，不然的话，我早就出手破坏您的仪式了。” “您是传奇，您应该也知道，搞坏一件事，总比促成一件事要容易许多。” “不如说，我直接与您交谈，本身就是一种诚意了。” “毕竟……如果我真的有敌意的话，在您举行仪式最关键的时候出手破坏，不是比现在暴露在您面前更有意义吗？” “您瞧，到了现在您还没有驱逐我，我想我应该可以认为，其实您也拿我没有办法是吗？” “既然如此的话，为何不能继续聊一聊呢？” “毕竟，就算是您供奉的神明也并没有驱逐我，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对我的认同呢？”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玛戈微微皱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之前确实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窥探。 不如说，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投影到底是怎么出现在神殿中的。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借用的是何种力量。 不仅如此，虽然女王冕下的状态很不好，但神明毕竟是神明。 这神殿乃是女王冕下的主场，也被女王冕下留下过神话级别的禁制，那是超越了一切法术的恒定神术，其强度之高，绝非传奇能够探查。 不，别说是传奇了，恐怕半神都不行。 就算是半神，冒然闯入圣殿的话，也必将引起动静。 换句话说，没有女王冕下的准许，其他力量根本无法渗透进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对方能够进行远程投影，来到这里大放厥词，恐怕也的确是获得了女王冕下的“默许”…… 当然，对方那堪称渎神的行为也的确让她无比气愤就是了。 想到这里，大先知玛戈平复了一下心情，也多多少少冷静了下来： “夏洛特陛下，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实际情况而已，顺带着防止一下豪尔措什氏族误入歧途，为可能的坏结果收尾罢了。” 夏洛特说道。 说罢，她看向了祭坛，继续道： 老实说，虽然我不赞成您进行仪式，但如果您真的想执行的话，我也并不会阻拦。” “我的家乡有句古话，不见棺材不落泪，虽然我几乎能够预见您举行仪式之后会‘创造’出什么，但我知道，现在是没办法说服您的。” “毕竟……您都准备这么多年了。” “既然如此，请您允许我在一旁观礼吧。” “若是一切如您所愿，神明登神，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或许我还能帮上点忙。” “不知道，您觉得我的提议如何呢？” 第18章 “怪物” 听了夏洛特的提议，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玛戈微微皱眉。 神眷女王说的不错，她的确拿对方没有办法。 虽然她很肯定，对方现身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观礼”，但既然连女王冕下都没有对对方的“入侵”进行阻拦，她似乎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她毕竟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三代血族了。 即使与神眷女王认识没多久，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她也能大致判断出这位年轻的君主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热衷于“交谈”的人。 但眼下，对方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与她聊个不停。 很明显，这是在拖延时间。 ‘她应该也没有做好准备，仪式已经暴露，氏族的虚实也遮掩不住了，或许……我真的应该抓紧时间，立刻开始仪式。’ ‘除了相信女王冕下外，我……其实也没有了其他选择。’ 大先知玛戈心中暗叹，复杂的目光也渐渐坚定。 她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冷哼一声，而后再次看向了神座上的肉块，微微俯身： “女王冕下，请原谅您卑微信徒的冒犯……” 暗红色的魔力再次涌动，复杂玄妙的魔法阵缓缓在大先知玛戈的身后浮现。 很快，一道以玛戈为中心，由魔力凝聚成的领域屏障，便笼罩了大半个神殿。 暗红色的光晕微微闪烁，整个屏障都染上了一层深邃与厚重。 那是玛戈的传奇领域。 这一刻，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竟然直接张开了自己的传奇领域，释放出了传奇级别的魔法屏障将准备好的仪式保护了起来。 “玛戈阁下，以传奇领域将如此庞大的仪式笼罩，一旦仪式失败，您知道那对您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笼罩大半个神殿的魔力，夏洛特微微皱眉，好心提醒道。 大先知玛戈并未回答。 她当然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 传奇领域是灵魂力量的升华和延伸，是精神力场的进阶力量，也是传奇超凡者最强的手段。 以传奇领域将如此庞大的封神仪式包裹起来，本就是一种相当冒险做法。 在神力和魔力的双重压力下，传奇领域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让自己的领域崩溃、甚至直接跌落位阶。 更别说仪式失败之后，很可能造成的灵魂崩溃的可怕代价了。 但大先知玛戈并没有停止。 她是猩红女王的神眷者，也是猩红女王的护道人。 女王冕下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她必须要站出来，为女王冕下扫除一切障碍。 这传奇领域，不仅仅是为了强化仪式的效果，更是为了提防一旁的神眷女王。 是的，她是没有办法驱逐对方。 但没有办法驱逐对方，却并不意味着彻底摆烂。 至少……她可以将防护做到最好，将对方侵入神殿的力量进行二次隔绝。 她也可以用自己的领域力量，为女王冕下仪式的实施做最后的辅助。 夏洛特也很快意识到了大先知玛戈的用意。 她轻叹了口气，身下幻化出一张虚幻的座椅，而后直接坐了上去。 就像……是真的要进行观礼一样。 大先知玛戈分心关注着夏洛特的动作。 在看到对方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后，她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仪式上。 她神色一肃，吟唱起古老拗口的精灵语咒语。 抑扬顿挫的吟唱在神殿中响起，那富有魔力的语言引起一道道虚幻的涟漪，笼罩了整个祭坛。 祭坛上的血色法阵骤然点亮，沧桑古老的气息缓缓升腾。 只见那供奉在祭坛上的各种各样的祭品纷纷浮起，而后全部朝着神座之上的肉块飞去。 肉块微微蠕动，模糊的人脸下方的肉瘤向两侧张来，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嘴巴。 一根又一根触手一般的肉须从神座之下升了起来，将飞来的祭品尽数接过，而后送入了那狰狞的血口中。 很快，祭坛上供奉的祭品便被“肉块”全部吞噬。 属于祭品的那古老沧桑的气息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肉块散发的那越发深邃、浩瀚与混乱的魔力。 暗红色的光辉染上了一层幽深，肉块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快。 终于……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值一般，鼓点一般的心跳突然停止。 仿佛过了一瞬，也仿佛过了很久。 暗红色的光辉突然收拢，幽暗的阴影以神座为中心向周围扩散，而肉块的心跳声也再一次响了起来： “噗通……” 比之前更加有力，也比之前更加深沉。 “噗通……” 不仅仅响在神殿中，也响在大先知玛戈的心中。 随着那心跳声的震动，玛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与之融为了一体。 而每一次心跳，那小山一般的肉块都会进行一次收缩。 “噗通……” “噗通……” 心跳越发有力，神座上的肉块的体积也越来越小。 很快，那原本庞大的“肉山”，就收缩成了一个半径不到一米的肉球。 “噗通……” 又一声有力的心跳过后，庞大的吸力突然从肉球中传来，顷刻间，神殿中的魔力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肉球涌去。 大先知玛戈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魔力被迅速抽离，她不惊反喜，连忙配合肉球输出自己的魔力，很快就将自己的一身魔力全部消耗殆尽。 但肉球对魔力的“饥渴”却并未停止。 幽深的阴影不断蔓延，涌入肉球的魔力越来越多。 很快，覆盖的范围就从神殿扩散到了整个女王宫，又进而从整个女王宫扩散到了整个豪尔措什圣地。 在大先知玛戈激动的视线里，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中，肉球进一步收缩变化。 渐渐地，勾勒出大腿，勾勒出腰肢，勾勒出手臂和透露…… 狰狞的血管渐渐敛去，很快……那肉球就化作了一位秀美的女性。 她有着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双目紧闭，肌肤如雪一般白皙。 点点幽深的光华在她周身环绕，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不属于世俗的神秘和超然。 这……这是…… 感知着冥冥之中的血脉躁动，夏洛特目光微凝。 “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则面露惊喜。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感受着那远比过去更加沧桑浩瀚的威压，她的神情狂热又激动，眼中泪光晶莹。 只见她颤抖着跪拜了下来，张开双手，又哭又笑： “女王冕下！我的女王冕下！” “哈哈哈，夏洛特陛下，您看到了吗？女王冕下成功了！” 大先知玛戈的脸上洋溢着虔诚与喜悦，她哈哈笑着，激动又略带挑衅地看向了观礼的夏洛特。 夏洛特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看着神座上的猩红女王，她眉头的渐渐皱起，神情也迅速严肃了起来。 “玛戈阁下，收起你的传奇领域，退后。” 她神情肃穆地道。 “退后？” 大先知玛戈愣了愣。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悦地道： “夏洛特陛下，您在说些什么？” “女王冕下即将功成，我豪尔措什氏族将诞生真正的神灵，在这个如此荣耀的时刻，您难道还要坚持自己的谬论吗？” 夏洛特神情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怜悯地道： “玛戈阁下，您已经被影响了，照照镜子吧，看看您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说罢，她手中光辉闪烁，出现了一张魔力凝聚的镜面。 大先知玛戈下意识望了过去，当她看清楚“镜子”中的自己之后，很快怔在了原地。 “镜子”里，并不是她熟悉的自己。 而是一个全身长满肉瘤，被堕落之力侵蚀的人形怪物。 大先知玛戈下意识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并非是自己熟悉的苍老手掌，而是两根遍布血管和脓包的触手。 “我……我这是……”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突然，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大先知玛戈表情大变，连忙看向了神座。 而当她看到神座上的女性依旧是自己熟知的猩红女王后，又稍稍松了口气，神色释然： “看来……我也无法坚持到女王冕下彻底苏醒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女王冕下……已经成功了。” “哦？您真的觉得，它真的是猩红女王罗伊娜吗？” 夏洛特忽然道。 大先知玛戈愣了愣。 她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自神座上苏醒。 只见双目紧闭的“猩红女王”睫毛颤动，而后……睁开了眼睛。 “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面露惊喜。 她连忙跪拜了下来，已经怪物化的脸庞上满是狂热，但当她看向“猩红女王”的那一刻，却微微一愣。 “猩红女王”睁开了眼睛。 但那却不是大先知玛戈熟知的那对充满智慧和勇气的猩红色眼睛。 那是一片彻底的黑色。 没有眼珠，也没有眼白，眼眶之中全都是深邃的黑暗。 那黑色幽深如深渊，望之令人战栗，仿佛其中蕴含着某种无比恐怖的存在…… “女……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呆。 下一刻，她看到“猩红女王”从神座上站了起来。 幽深的光辉在祂的周身蔓延。 随着光辉的蔓延，神座、祭坛和地面纷纷被腐蚀融化，黑红色的流体不断流淌，又逐渐蠕动凝聚，长出狰狞的肉芽。 那肉芽不断颤动，很快化作了一张张痛苦的脸庞，有人类，有精灵，也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智慧种族…… 他们不断挣扎哀嚎，朝着“猩红女王”伸出双手，又很快被其周身环绕的幽深光辉融化。 看着在幽深光辉下腐蚀消融的血色玫瑰圣徽，大先知玛戈顿时瞪大了眼睛： “圣徽……吾主的圣徽被腐蚀了！” “你……不是女王冕下！” “猩红女王”没有回答。 祂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大先知一眼，那漆黑的眼眶直对夏洛特的所在。 只见祂缓缓伸出右手，朝着夏洛特的方向抓握。 祂没有开口，但一道诡异、嘶哑的声音，却响彻在大先知玛戈的心中： “力量……” “我的……力量……” 那是大先知玛戈从没有听过的声音，雌雄莫辨。 黑红色的流体蔓延，在“猩红女王”身后凝聚成一根又一根狰狞的触手，朝着夏洛特飞去。 夏洛特神色平静，并未行动。 狰狞的触手转瞬即至，但在进入夏洛特的投影三米范围之内时，却宛若遇到了一道看不见的铡刀一般，被直接从空中“斩断”。 黑红色的流体洒落，剩余的触手下意识收回。 而在触手的断裂处，绯红色的火焰不断燃烧，如同跗骨之毒。 “猩红女王”罗伊娜微微一颤。 “力量……” “我的……力量……” 诡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愤怒。 只见“猩红女王”罗伊娜张开嘴巴，嘴角直接咧到耳根，发出凄厉的嚎叫。 幽深的光辉再次爆发，祂的气息也瞬间攀升。 周围的黑红色流体迅速朝着祂的本体涌去，而祂的身体则迅速膨胀膨胀，生长出了一颗又一颗的肉瘤。 大地微微颤动，“猩红女王”的身形不断升高，很快就达到了神殿所能容纳的极限。 “力量……” “我需要力量……” 道道裂痕在神殿的墙壁蔓延，下一刻，神殿骤然倒塌。 恐怖的魔力进一步爆发，“猩红女王”罗伊娜的身形不断暴涨。 肉瘤如同气泡一般膨胀，长出了一张张痛苦的脸庞，那些脸庞不断哀嚎，狰狞可怖。 在大先知玛戈呆滞的目光里，“猩红女王”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如同山岳一般的肉块怪物，那怪物足有近百米高，由一张又一张痛苦的面容组成，而在肉块的顶点，则是维持着人形的上半身的“猩红女王”。 “力量……” “给我……力量……”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仅仅是大先知，豪尔措什圣地中所有的血族都在心底听到了这充满渴望与疯狂的声音。 这一刻，所有听到诡异声音的血族全都颤抖了起来，他们血脉躁动，神情痛苦，皮肤表面也隐隐开始有青筋游动，肉包鼓起。 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的触手从怪物的身上生长了出来，而后朝着四面八方飞去，直指圣地中的血族！ 第19章 你……还是太弱了 狰狞的触手卷向圣地内的血族，诡异的呢喃在整座异空间的天地间响起。 那呢喃如同致命的毒药一般，所有听到的血族纷纷神情痛苦，出现血脉暴走的迹象。 顷刻之间，整座豪尔措什氏族的圣地一片混乱。 失去神志，化为堕落血魔的血族的怒吼；仍然在挣扎，依旧保持着部分清醒的血族的哀嚎；被触手卷起的，飞向“怪物”的血族的恐惧惨叫……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各种各样的混乱场面在圣地的各个地方上演，整座异空间转瞬间便化为了一座“炼狱”。 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玛戈呆呆地看着失控的怪物和混乱的圣地。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依稀可辨人形面孔的脸上满是震惊和茫然。 而当她看到豪尔措什的血族们纷纷控制不住血脉的暴走，一个接一个被“怪物”吞噬之时，那种震惊和茫然又化为了愤怒和悲戚。 “住手！你这亵渎吾主的怪物！窃取吾主圣躯的邪魔！” 她怒吼着，咆哮着，吞下一块魔晶石，再次强行运转起魔力，挥舞着手中的法杖，朝着“怪物”砸去。 传奇的力量爆发，强大的魔力加持在法杖上，激活了法杖中存储的禁咒，释放出令人心悸的湮灭魔法。 那是大先知玛戈压箱底的魔法，其威力之大，足以瞬间秒杀传奇，湮灭一切命中的存在。 黑色的光芒射向了怪物，击中了怪物的身体。 然而，当黑光闪过之后，怪物的身体除了出现了一丝丝焦黑的痕迹外，没有其他的变化。 “这……不可能！” 大先知玛戈瞪大了眼睛。 惨叫声继续响起，失控的血族也越来越多，一条条狰狞的触手在空中飞舞，每一次飞跃，都有血族被卷起、吞噬…… 突然间，大地微微颤抖，道道怒吼从城堡群的深处传来。 大先知玛戈看到镇守地下的血裔战士们从地下神殿中冲了出来。 他们身上也同样出现了异变，但仍然维持着闪烁不定的魔能阵列的光辉。 他们排成豪尔措什氏族最为强大的战斗序列，一边呐喊着“保护女王宫！保护女王冕下！”，一边朝着已经毁灭女王宫的怪物冲去…… “不！不要过来！” 大先知脸色一变，连忙大喊道。 但……已经晚了。 血族的战士们冲向了“怪物”，但是……还不等他们冲到最前面，他们身上的异变便在“怪物”的低吟下迅速恶化。 顷刻间，勉强维持的魔能阵列便迅速崩溃，最前面的血族战士纷纷化作了失控的怪物，与后面的血族战士战斗了起来。 狰狞的触手如同闻到腥味儿的野兽一般朝着他们卷了过去，转眼间，这些豪尔措什氏族仅剩下的伯爵和子爵，便被“怪物”吞噬。 “不……！” 大先知玛戈面露绝望。 “吼——！” 又是一连串疯狂的嘶吼。 大地颤抖，地动山摇，数不尽的魔物如同潮水一般从地下涌了出来。 它们如同被召唤一般，朝着女王宫上方的“怪物”冲去。 那魔物之中，不乏堕落血族化为的血魔，有的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贵族服饰，有的气息混乱而强大，赫然是伯爵乃至公爵级别的堕落血裔。 他们仿佛扑火的飞蛾一般，冲向了“召唤”他们的“怪物”，主动被“怪物”吞噬，消失在了狰狞血口中…… 一张又一张新的面孔出现在了巨大的“肉山”上，而“怪物”的身躯和气息也进一步膨胀，膨胀…… 看着那迅速膨胀的如同山岳一般的恐怖身影，大先知玛戈的嘴唇蠕动，仿佛失去了战斗意志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如同玻璃破裂一般的声音自天空传来，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痕在天空中蔓延，而后……轰然破碎。 点点光辉洒落，笼罩在圣地的禁制也彻底崩溃，显然……维持禁制的那些血族们，也陷入了疯狂。 禁制消失，失去最后压制的“怪物”气息进一步暴涨。 幽深的光辉迅速在祂的身上蔓延，凝聚出令人绝望的威压。 混乱、邪恶、浩瀚…… 那……是失去压制的堕落神力！ 这一刻，怪物的实力竟然彻底突破了凡俗的限制，进入了神话的层次！ 大先知玛戈呆呆地看着朝着自己飞过来的触手，惨笑一声，绝望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腥臭而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想象之中的袭击却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爆发的“纯澈”魔力，以及一声源自“怪物”的愤怒嘶吼。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而后直接怔住。 不知何时起，夏洛特已经站在了前面。 她身穿英姿飒爽的女式附魔裙甲，手握光辉闪烁的罗曼之剑，身形凝实，金发飞舞，显然已经不是投影。 而在她的身下，还有一段被砍掉的，仍在地上继续蠕动的，正在迅速崩坏的触手。 只见她侧过头，与大先知四目相对，金红色的瞳孔隐约带着些许失望： “大先知阁下，你……这是要放弃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动听。 但是，却带着一种与那稚嫩年轻的外表毫不相符的威严。 不仅如此，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明明是在责问，但响在大先知玛戈的心中时，却如同轰然撞响的钟鸣。 大先知玛戈只觉得心底那些引她“堕落”的呢喃迅速消散，就连她那已经失控的血脉之力似乎都开始变缓。 看着丝毫不受“怪物”干扰的夏洛特，大先知玛戈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乞求了起来： “夏洛特……陛下，不，神使阁下！” “请你救救豪尔措什氏族！请你救救我们那些还没有完全堕落的族人！” “仪式还没有结束，还有最后一步没有结束！如果……如果是你，或许还能够将祂镇压！” “神圣王庭也好，审判之神也罢，不管你背后的神明是谁，只要能够将我们的氏族从这场灾难中拯救出来，我愿意说服幸存的族人向你背后的神明臣服！” 听了大先知玛戈的话，夏洛特神色莫名： “哦？玛戈阁下，听起来……您这是打算放弃‘猩红女王’的信仰了吗？” 大先知玛戈神情黯然。 她看了一眼那越发狰狞的怪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苦笑道： “女王冕下……已经陨落了。” “早在三百年前女王冕下的神谕开始模糊不清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自己，女王冕下……已经出问题了。” “女王冕下没有战胜祂心底的堕落意识，女王冕下……早就不是女王冕下了。”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明女王冕下在冲击真神前就告诉过我，万一祂出现问题，就及时与祂切割，带领族人远离圣地，寻找新的庇护所。” “但我最终却不愿意相信祂的变化……” “是我在自欺欺人，我只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继续进行仪式，重新唤醒真正的女王冕下……” “是我太无知了，也是我……太狂妄了。” 夏洛特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如此说来，您的确太狂妄了，连神明的神谕都没有贯彻执行，难怪会导致豪尔措什氏族衰落至此。” 说罢，夏洛特伸出手，拍了拍大先知玛戈的肩膀，平静地道： “大先知阁下，记住您今天说过的话。” 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肩膀涌入大先知的身体。 大先知玛戈惊愕地发现，自己体内那越发混乱的血脉之力如同接受到了某种更高位阶的命令一般，竟然开始迅速平息。 不仅如此，就连她那已经异化的身体，竟然也开始缓缓恢复，触手退化成了正常的手臂，皮肤上的脓包也纷纷消退。 “这……这种力量是……！”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向了夏洛特，瞳孔中满是震惊。 夏洛特却已经再次转过身，走向了已经膨胀如山的“怪物”。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身上绽放，淡淡的威压在她身上升起，越来越强。 她迈开步伐，脚下光辉闪烁，一步步走向天空。 她每走一步，身形就长大一分，每走一步，头发就变长一分…… 渐渐地，她那金色的长发化为了瑰丽的银色，娇小的身形也变得曼妙而英挺。 一身精灵附魔裙甲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化，取而代之的，是由神力凝聚的，绘有荆棘与蔷薇的黑色神袍。 有些空灵飘忽的声音随风入耳，响彻在大先知玛戈的心中，动听之余，带着无上的威严： “另外，我得澄清一下——”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神圣王庭的神眷者。” 语毕，夏洛特轻轻举起手中的罗曼之剑。 金色的光芒在她的瞳孔中流转，她的身上光辉闪耀，气息进一步攀升。 下一刻，一道空灵淡漠的声音，响彻在了异空间的这片天地里： “血之神域——启！” 夺目的光辉爆发，绯红色的光柱自罗曼之剑上冲天而起。 强悍的神威以夏洛特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奔涌的海啸，而伴随着神威的，还有那神秘的绯红色雾气。 雾气迅速蔓延，如同涟漪一般笼罩了整个异空间，将原本呈现暗红色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鲜艳，如同鲜血洗过一般。 看着天空中那曼妙威严的身影，感受着体内血脉之力的欢呼雀跃，古老的记忆也缓缓在大先知玛戈的意识深处复苏。 在那不可违抗的无上神威下，她艰难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空中的“女性神明”，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血之神域，始祖之力……” “这怎么可能？！” “你……不，您是……您竟然是……！” 狂野的强风吹拂着夏洛特的银发，也将大先知玛戈那难以置信的惊呼埋葬在了风声里。 夏洛特站在半空中。 她手持罗曼之剑，身上神力涌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山岳一般的“怪物”。 吞噬了不止多少个血魔和血族，“怪物”的身形已经进一步壮大，其高度已经超越了异空间中的山峦。 祂的触手不断抽动，如同扫垃圾一般将豪尔措什圣地的城堡击碎，此间的一切存在，在祂面前似乎都是能够轻易摧毁的玩具。 夏洛特的目光古井无波。 她的身上神光闪耀，整个人看起来缥缈而神秘。 那，是神力爆发的表现。 “吼——！” 地面之上，狰狞的“怪物”发出不安的嘶吼。 祂咆哮一声，所有的触手冲天而起，朝着夏洛特袭来。 夏洛特神色平静。 她轻轻抬起罗曼之剑，剑身神力环绕，发出欢快的剑吟。 只见她手起剑落，落下一道绯红色的剑光。 顷刻间，整个世界闪过了一道绯红闪亮的细线。 那细线迅速蔓延壮大，如同雷霆一般划破天空，化为绯红色的光束穿透大地，斩断了远方的数重山峦，将整个豪尔措什的城堡群一分为二，留下了一道接近百米宽，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剑。 只有一剑。 “怪物”那数百根狰狞触手被尽数斩断，断口处则有绯红色的火焰在不断燃烧。 “吼……！”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狰狞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恐惧。 祂缓缓向后，竟然是开始朝着远离夏洛特的方向后退。 “呵，想逃？” 夏洛特一声哂笑。 她左手下压，身上再度爆发出绯红色的血之神力。 血之神力蔓延，笼罩了天空，而后化为一道赤色的囚笼，将“怪物”笼罩其中。 金红色的锁链凝聚，从四面八方向“怪物”飞去，转眼间便将其彻底禁锢起来。 “吼……！”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不安的嘶吼，却再也无法挣脱半分。 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怪物”。 她微微摇头，有些失望地道： “强行聚合起来的力量，终究只是强行聚合起来的力量。” “比起憎恶与堕落之神阿多拉，你……还是太弱了。” “将那些被你吞噬的存在，统统吐出来吧。” 第20章 神谕 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天空中，身穿黑色神裙的“神明”银发飞舞，高悬的血月在祂身后投下绯红的光辉，让祂看上去多了几分神秘与高贵。 地面上，山岳一般的“怪物”已经被血色的囚笼禁锢，不论祂如何挣扎，都无法从囚笼中挣脱。 大先知玛戈已经看呆了。 她呆呆地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只觉得对方的形象与自己久远记忆中的血之真祖缓缓重合…… 她的目光里，有震动，有怀念，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疑惑。 不过，当她的视线落在血色囚笼中那触手被尽数斩断，身体被完全封印的“怪物”后，她眼中的疑惑又很快被敬畏取代。 刚刚还在圣地中肆虐的“怪物”，能够轻易将整个豪尔措什氏族毁灭的神话造物，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彻底镇压！ 神明！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她绝对不会看错…… 这……就是创造了血族，带领血族登上弥瑞亚大陆至高之位的血之真祖的力量！ 真祖冕下祂……真的回来了？ 但祂不是已经…… 不……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气息，还有这样的形象……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对方的确是她记忆深处中那位俾睨天下的真祖冕下！ 大先知玛戈神色变幻，看向夏洛特的表情一会儿惊喜，一会儿迟疑，一会儿又有着难以压制的忧虑与恐惧。 那忧虑与恐惧同样源于久远的记忆，源于那早已被她埋藏在意识深处的回忆。 不过，看着空中“神明”那绯红纯正的光辉，看着对方那高贵、美丽又威严冷静的面庞，她脸上的恐惧又逐渐褪去，被一丝丝忐忑和一丝丝期待所替代。 特别是当她看到对方收起罗曼之剑，一步又一步踩着绯红色的光辉自天空走下之时。 “真……真祖冕下，是……是您吗？” 感受着自己血脉深处的悸动，大先知玛戈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但大先知玛戈却振奋了起来。 她几乎是噗通一声跪拜了下来，颤声道： “伟大的血之始祖，至高无上的真祖冕下，请您救救那些被吞噬的血族，请您救救不成器的后裔们，请您……救救女王冕下！” “女王冕下从未背叛您！祂一直都在执行您最后的神谕，请您……救救祂吧！” 听了大先知玛戈的话，夏洛特微微一顿。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仍在囚笼中挣扎的怪物，而后闭上眼睛，再次伸出右手。 绯红的光辉在她手中闪烁，一片黑色的阴影以她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很快包裹了整个囚笼。 血之神力蔓延，一股让身为传奇血裔的大先知玛戈都感到浩瀚的精神力扫过“怪物”，许久后才缓缓收起。 大先知玛戈屏气凝神。 她忐忑地看着站在囚笼前的夏洛特，不安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光辉散去，血脉的悸动也缓缓平息，下一刻，大先知玛戈看到夏洛特缓缓睁开双眼。 她看到真祖冕下那标志性的赤金色瞳孔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不用担心，那些被祂吞噬掉的豪尔措什血裔都还活着，不如说……他们的状态甚至比我想象的还好一些。” “他们……并没有被怪物消化。” 一声轻叹传来，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是大先知玛戈熟知的神眷女王的声线，但更加缥缈，更加神秘，带着一种超然世间的威严。 夏洛特再次看向了怪物。 狰狞的怪物与她对上了视线，发出不安的嘶吼，但在她那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万物的金色眼眸中，很快又低声呜咽了起来。 那种能够引动血族血脉暴走的呢喃已经不见了。 就连“怪物”身上那些满目狰狞，不断挣扎嘶吼的人脸，不知何时起也纷纷平静下来。 他们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夏洛特抬起手，掌心神力汇聚，绯红的血之神力再次蔓延，逐渐覆盖“怪物”的身躯。 “怪物”微微一颤，而后再度发出痛苦的嘶吼。 大先知玛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 在她惊喜的目光里，只见绯色的光辉下，“怪物”那丑陋可怖的庞大身躯如同被腐蚀了一般，升起阵阵白烟，随后逐渐融化！ 祂身上的那些脸庞渐渐变得明晰，一个又一个异变的人形躯体被缓缓剥离。 血色光辉的照耀下，狰狞可怖的肉瘤逐渐褪去，那些从怪物身上剥离下来的人形怪物也恢复了本来模样。 一道又一道身影被从“怪物”体内剥离下来，全都是被其吞噬的血族，其中不乏大先知能够叫出名字的族人。 看着那些被从怪物体内救出，就连身上的血脉异变也随之“净化”的血族，大先知玛戈神情振奋。 她激动地加入了协助的阵列，利用自己仅存的魔力小心翼翼地将救下来的血族运到合适的地方。 不一会儿，地面上就躺满了被救下来的血族。 他们依旧双目紧闭，气息萎靡。 大先知玛戈小心翼翼地检查起来，发现他们只是因为魔力耗尽而昏睡过去后，神色越发振奋。 活着！ 都还活着！ 发现这个事实以后，大先知的表情已经彻底被惊喜取代了。 看着那些恢复正常的族人，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她鼻子一酸，一时间竟然有些视线模糊。 没想到。 真的没想到。 不久之前她还以为整个氏族都要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毁灭，但现在……却真的被救下来了！ 想到这里，大先知玛戈再次看向了“怪物”面前的那道倾世又威严的身影，目光中只剩下了深深敬畏和感激。 随着一个又一个吞噬的血族被解放出来。“怪物”那庞大的身躯也渐渐缩小。 终于，在最后一个血族被救出来后，怪物的身体也缩水到了不足两百米。 但夏洛特却并未停止。 绯红的光辉继续闪烁，又一道模糊的人形从“怪物”体内析出，而当大先知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很快愣住。 那是血魔。 那是近千年来早已失去本来的神智，连曾经的女王冕下都摇头叹息，言说“真祖冕下来了都无法挽救”，彻底化为疯狂怪物的高阶血族！ 其中……甚至不乏传奇公爵！ 一个相当荒谬的想法出现在大先知玛戈的脑海中…… 她瞪大了眼睛，紧张、期待、又忐忑地看着被救出来的血魔。 而后……她就看到那连血裔神话都无可奈何的堕落血魔，竟然也开始褪去血脉异变！ 滋滋的声音响起，阵阵白烟从他们的身上升起，那白烟似乎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仅仅是望上一眼，大先知玛戈就感觉自己的一身血脉疯狂悸动，有离体暴走的倾向。 她心中一惊，表情大变。 她对这些白雾并不陌生，这正是导致当初豪尔措什氏族集体血脉暴走，连女王冕下都无可奈何，最终不得不采取激进办法封神的罪魁祸首！ 大先知玛戈连忙收起探查，但下一刻，她就发现那些白色的雾气缓缓飘起，而后……全都钻入了夏洛特的身体内。 “真……真祖冕下？！” 大先知玛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也瞬间紧张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诡异的白雾入体，“真祖冕下”并没有像其他血族甚至女王冕下那样出现异变。 不仅如此，真祖冕下……似乎还露出了些许享受般的表情。 等等…… 享受？ 大先知玛戈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都在一瞬间宕机了。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 白雾褪去，狰狞的畸变也随之消失，大先知玛戈惊喜地发现，被救出来的“高阶血族”也恢复了正常！ 她忍住激动，连忙检查起来，发现对方呼吸平稳，同样只是魔力耗尽睡着了。 不过，也并非毫无代价。 她仔细感知之后发现，这些被救出来的高阶血族虽然恢复了正常，但实力却已经彻底跌落。 他们……已经不再是伯爵、公爵了。 他们的气息，最低的，只剩下了繁星，高一些的，也只是银月。 但这已经足够了。 血族的力量来自血脉，虽然位阶跌落，但他们血脉还在！ 其他的超凡存在一旦位阶跌落，很难恢复实力，但血族不一样。 血族不死不灭，只要时间足够，他们就有机会再次恢复起来！ 想到这里，大先知玛戈越发振奋，看向夏洛特的目光也越发尊敬。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个血族被“救”出来后，“怪物”的身体也缩小到了极致。 “祂”恢复成了在女王宫时的模样。 “祂”的身体上，依旧存在着一些狰狞的面庞，不过……那就不是被吞噬的血族了。 那……是其他神明的脸庞，是被仪式献祭的那些旧神碎片的“主人”的脸庞。 地面上，所有被吞噬的血族都已经被救了出来。 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向来以混乱、邪恶、凶残出名的恶魔行走在沉睡的血族之间，它们夹着细长的尾巴，如同乖巧的仆人一般，谨小慎微地照顾着血族们，场面相当微妙。 大先知玛戈已经麻木了。 那是真祖冕下随手召唤出来的恶魔。 在真祖冕下面前，哪怕是这些在血族眼中都绝对称得上是混乱邪恶的生物，也如同魔宠一般乖巧。 大先知神色复杂。 虽然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模糊记忆中，她就亲眼见到过真祖冕下的伟力，但此时此刻看到对方那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还是让她感到发自内心的敬畏。 而这……也让她对接下来的事更加期待。 “真祖冕下！女王冕下祂……” 大先知玛戈看着最后的“怪物”，忐忑地问道。 夏洛特闭上眼睛感知了一番，有些沉默。 “真……真祖冕下？” 许久之后，大先知忍不住再次恭敬地呼唤道，心情更加忐忑。 夏洛特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 “玛戈，你……是罗伊娜的神眷者，对吧？” 大先知玛戈连忙点头： “是的，真祖冕下，我是女王冕下的神眷者，在女王冕下仍然是豪尔措什军团长的岁月里，我一直都是女王冕下的副官！” 说罢，她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 “真祖冕下，当初跟随在女王冕下身边的时候，我也曾觐见过您多次……”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血脉诅咒的影响，我似乎有很多都记不清了。” 听了大先知的话，夏洛特有些惊讶，若有所思。 她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了眼前的“怪物”： “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气息……已经被同化了。” “既然你曾经是罗伊娜的副官，那就跟我一起……去见见祂吧。” 去……见见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愣。 不等她说些什么，绯红色的雾气便再次蔓延。 转眼间，周围尽被迷雾笼罩，大先知玛戈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迅速牵引，跟随“真祖冕下”朝着眼前的“怪物”飞去…… 她微微恍惚了一下，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片被血色充斥的战场。 天空灰蒙，大地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目之所及，尽是残缺的尸体、破损的盔甲与断剑。 残破的旗帜插在山坡上，隐约可见蔷薇样的标志。 看着那熟悉的标志，大先知玛戈微微有些恍惚。 那……是豪尔措什军团的战旗。 古老的记忆复苏，她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追随女王冕下南征北战的时代。 她顿时意识到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恐怕是女王冕下的神魂世界！ 女王冕下在上！ 她竟然被真祖冕下带到了女王冕下的神魂世界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大先知玛戈有些紧张。 但很快，熟悉的呢喃就再次响起…… 大先知玛戈心中一动。 那是女王冕下的声音。 那是三百年以来，他们与女王冕下失去清晰的联络之后，一直以来女王传达神谕时模糊声音。 那声音一如既往，保持着三百年来毫无变化的一致性，只是……身在此处，所有的干扰都已经消失，那种声音也失掉了蛊惑的作用，而大先知玛戈也终于听清楚了那三百年来一直重复的，模糊不清的，被她单方面向其他血族解释为“登神任务继续”的神谕的具体内容—— “快……逃。” 第21章 第二扇石门 “快逃…” “快…逃……” “快……逃！” 飘忽的声音时缓时慢，除了一模一样的内容外，似乎还蕴含着丰富的情绪。 惊慌。 恐惧。 绝望。 大先知玛戈无法想象，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巨大的危机，才会让一位神话都会产生这等如同凡人面对天灾一般的负面情绪。 但那神谕的内容……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快……快逃？” 她神情呆滞，一时间怔在了原地，整个人的腰背都似乎在一瞬间佝偻了下来，仿佛苍老了许多。 看着失魂落魄，精神恍恍惚惚的大先知玛戈，夏洛特微微一叹，挥手释放出了一道安抚精神的天赋魔法，稳定了一下对方那摇摇欲坠的灵魂。 她能够理解大先知玛戈的崩溃。 毫无疑问，来到此处之后，传入两人意识中的呢喃，才是猩红女王罗伊娜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传出的真正神谕。 先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差点毁了氏族，现在又突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其实就完全会错了信仰神明的意思……四百年来，大先知玛戈不仅没能达成唤醒神明的目的，甚至还在与神明神谕相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差点把一切都毁了。 换上任何神眷者，在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之后，恐怕都会受不了。 不过…… “快逃……吗？”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同样不知道猩红女王罗伊娜遭遇到了什么。 不过……对方这种绝望的警告，倒是让她想起了奈斯氏族的观星者柯西。 那绝非巧合，从她意识深处传来的那扇诡异石门背后的求救声，同样充满了与猩红女王的警告类似的惊恐。 此外，还有那诡异的白雾…… 在夏洛特净化那些早已堕落的高阶血魔时，从他们身上升腾的白色雾气，带给夏洛特的感觉相当熟悉。 一样的亲切，一样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其无疑是和诡异石门周围逸散的白色雾气是同源的，就连血之圣典将其吸收之后的反馈，都是一样的欢呼雀跃，甚至影响到了夏洛特本身。 显然，导致观星者柯西“失踪”，以及猩红女王罗伊娜“疯狂”的，是同一个东西。 不仅如此。 据夏洛特了解，在血族的记载中，“血之真祖”似乎也曾经陷入过“疯狂”。 莫非……导致莉莉丝“疯狂”，甚至让她的存在“消失”的，也是一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夏洛特表情也越发认真了起来。 她周身神力涌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走吧，祂应该就在最深处。” 闭目感知一番后，夏洛特对大先知玛戈道。 大先知玛戈失魂落魄。 但最终还是强打起精神，沉默着跟上了夏洛特。 两人朝着精神世界的深处走去。 随着逐渐深入，战场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而隐隐地，那种久久不散的“警告”也越发清晰。 “快逃……” “快逃……” “……” 听着那仿佛响在耳旁的警告，逐渐镇定下来的大先知玛戈隐隐地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感受到神魂力量的波动，这应该是残留的精神回响，而并非即时的警示。” “走吧，我已经能感受到血脉的悸动了，我们距离祂……不远了。” 夏洛特说道。 说罢，她感应了一下血脉的指引，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继续深入。 周围的尸体越来越密集，而来自猩红女王罗伊娜的“警告”声也越来越近。 而当两人来到“警告”的源头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黑色的坟墓。 这坟墓有着明显的血族风格，装饰着各种各样的恶魔雕塑，不过，最为瞩目的还是其上那虽然已经斑驳，但依旧可辨原本的奢华精美的蔷薇标志。 那是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标志。 显然，这坟墓是猩红罗伊娜为自己准备的，是祂精神世界里神魂的安息之所。 提起十二分精神，夏洛特进入坟墓。 坟墓之中同样破败，而在墓穴的中央，则摆放着一具早已破败不堪的棺材。 棺材早已腐烂，长满了层层叠叠的肉瘤。 不过……里面并无尸体。 “警告”声已经近在咫尺。 但却并非从棺木中传来，而是位于棺木的后方。 夏洛特挥动双手，腐朽的棺木顿时消散，露出了棺木之后的景象。 而当她看清楚棺木之后有什么之后，她的视线凝固了。 棺木之后，是一扇石门。 那石门沧桑古老，有着典型的精灵风格，与夏洛特在意识空间深处见到的那扇封印“观星者柯西”的石门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也就是石门上刻画的并非是代表观星者柯西的星象符号，而是代表猩红女王罗伊娜的血色蔷薇。 一道身穿黑色裙袍的身影就半跪在石门前。 那道身影依稀可以辨别应该是一位女性，她的身上长满了肉瘤，五官也早已扭曲，那绷紧的身体紧紧将石门抵住，双手更是高高抬起，顶在了石门的中央，就仿佛在竭尽全力，阻止石门被什么人从内部打开一样。 她的眼中早已失去了神采，只剩下空洞的躯壳，而她那早已干尸化的下巴这不断颤动，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如同执念一般的呢喃： “快逃……” 夏洛特顿时头皮发麻。 “女……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瞪大了眼睛。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但很快就被夏洛特厉声阻止： “站住！” “真……真祖冕下，那是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激动地道。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祂……已经陨落了。” 大先知玛戈张了张嘴，激动的表情也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难过。 看着神情严肃的夏洛特，她扑通一声跪拜了下来，祈求道： “真……真祖冕下！您……您能救救女王冕下吗？！” 夏洛特一时无言。 她看了看猩红女王罗伊娜，片刻后，叹息道： “我说过了，罗伊娜已经陨落了。” “我们现在是在祂残存的精神世界里，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在祂的残念世界里。” “你所看到的，并非是祂的本体，而是祂残留在已经被同化了的尸体中的最后的残念。” 大先知玛戈依旧不死心： “可是……可是真祖冕下，神明不是只要不被忘记，就可以不死不灭，可以再次归来不是吗！” “我记得女王冕下，我们豪尔措什氏族都记得女王冕下，不仅是我们，就连其他氏族的很多血裔也都记得女王冕下！我们……不能将祂重新唤醒吗！” 夏洛特沉默了。 她的视线落在猩红女王罗伊娜抵住的那道石门上，道： “玛戈，或许你说的不错，神明只要不被忘记，就有归来的可能，但你有没有想过，归来的……是否真的还是你所期待的那位神明呢？” “罗伊娜已经被某种力量污染了，你现在所看到的是罗伊娜的残存意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罗伊娜的主意识，又去了哪里呢？”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玛戈微微一呆。 夏洛特却已经不再继续解释。 老实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也不清楚。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不过……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一些猜测罢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那诡异的石门。 “离远一点，我要开始封印了。” 她对玛戈说道。 大先知玛戈听话地向后退了退。 夏洛特上前一步，来到了石门前。 她闭上眼睛，周身神力涌动，再一次施展出了当初封印“求救”石门时的天赋魔法。 有了上一次的封印，这一次她熟练了许多，绯红色的光辉在她周身绽放，化为一道又一道繁复玄妙的符文，封禁在石门之上。 很快，石门周围的白雾就逐渐消散。 层层封印加持在石门周围。 光辉之中，夏洛特看到石门的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就连那诡异的气息也渐渐减弱。 “嗯？这是……在消失？” 她眉头微皱，有些惊讶。 但下一秒，夏洛特就直接僵住。 在她的感知里，自己的意识深处，那象征着血族的绯红星海之中…… 随着眼前石门的消散，那星海中仅剩的代表着四大氏族王公的巨大星辰中的一颗，或者更准确地说，代表着豪尔措什氏族猩红女王罗伊娜的那颗绯红星辰，也突然开始了变化！ 红色的光辉如同泡沫一般破灭，虚幻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夏洛特惊悚地看到，刚刚还在猩红女王残念世界中的石门，出现在了她的精神世界里！ 就如同那扇“求救”的石门一样。 “窝草？！” 她几乎是下意识爆了个粗口。 夏洛特抽搐了一下嘴角，而后连忙加大了神力的输出，如同裹粽子一般，用各种各样的封禁魔法将这第二扇出现在绯红星海中的石门也裹了死。 确保再也感知不到石门的诡异气息之后，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但也只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将封印后的石门甩到了绯红星海的角落里，像监控上一扇石门一样分出一丝精神力用于监视之后，她睁开眼睛，再度回到了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残念世界。 残念世界中的石门已经彻底不见了，但夏洛特的心情却更加郁闷了。 这算啥？ 引狼入室？ 还是说……这也是代表着猩红女王罗伊娜的那道巨大光团的真相？ 离谱！血族有五位王公，绯红星海中也有五颗巨大的“星辰”，总不能每一颗星辰的真实面目都是一扇诡异的石门吧？！ 回想着脑海中剩下的三颗巨大星辰，夏洛特有些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猩红女王的残念世界，突然再次出现了变化！ 金色的光辉刺破了残念世界的天空，如同黎明的曦光一般将整个世界照亮。 光辉所照之处，那些尸体迅速溃散，不断有绿草和鲜花蔓延…… 转眼间，整个残酷战场般的残念世界就化为了一片由蓝天白云和绿草鲜花组成的“仙境”…… 看着这迅速的转变，夏洛特目光微动。 这是…… 猩红女王的残念，被成功净化了？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夏洛特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身穿黑红色裙甲年轻少女。 她身形虚幻，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和一张英姿飒爽的清丽脸庞。 “女……女王冕下？！” 大先知玛戈那分外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猩红女王……罗伊娜吗？ 夏洛特目光一凝。 年轻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对美丽的猩红色眼眸，清澈透亮，分外灵动。 夏洛特看到那对眼睛看向了自己，很快……便微微睁大。 她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而那种惊讶，很快就被发自内心的喜悦所替代。 她看到对方轻轻开口，好听又虚幻的声音融入了风中: “啊……原来，是您啊……” “谢谢您……” “始祖……冕下……” 夏洛特看到少女挺直了腰身。 她伸出右手，向自己恭敬地行礼。 微风吹过，她那虚幻身形如同泡沫一般，开始迅速崩溃消散…… “等一下！你……” 夏洛特反应了过来，连忙朝少女伸出手去。 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触摸到。 一丝丝裂痕在天空中蔓延，很快覆盖了整个苍穹，进而扩散到了整个残念世界。 下一刻……整个残念世界也随之破碎。 视野倒转，夏洛特回到了现实。 她依旧站在豪尔措什氏族的圣地里，早已坍塌的女王宫之中。 意识恍惚的豪尔措什氏族大先知玛戈就站在她的侧后方。 两人的面前，是猩红女王罗伊娜那早已崩塌的神座。 神座的废墟上，狰狞可怖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火焰焚后般的灰烬…… 灰烬之中，隐有血色的光辉闪亮。 那是一本绯红色的书本。 那书本古朴厚重，带给夏洛特强烈的既视感，其上用金色的古精灵文字书写着几个烫金的单词—— 《血之秘典》。 第22章 最后一道神谕 “血之秘典？” 看着那与血之圣典相似的造型，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手中魔力微转，将书本收入手中。 一丝让她感到有些熟悉的神力波动拂过，而后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站在一旁的大先知玛戈那迷茫的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不！女王冕下——！” 夏洛特只听到她惊呼一声，向灰烬伸出手，而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夏洛特微微一叹，没有阻止。 …… 大先知玛戈哭了很久。 而夏洛特则站在她的一旁，安静地等待。 她没有劝慰，只是任这位猩红女王的神眷者尽情地发泄。 侍奉的神明便是神眷者的天。 猩红女王的陨落，对于大先知玛戈来说无异于天塌。 许久之后，豪尔措什的大先知才终于哭干了最后一滴眼泪。 她重新振作起来，对夏洛特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非常抱歉，真祖冕下……我刚刚失态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 “振作起来就好，罗伊娜如此重视你们，恐怕也不希望见到你这位神眷者就此一蹶不振下去。” 说着，她又微微一叹，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够将豪尔措什的血族完好无损地救出来，也是因为我感知到在那怪物体内，似乎还有着某种力量在保护着被吞噬者的灵魂不被彻底吞噬……” “之前只是有所猜测，现在来看，那应该也是罗伊娜的残念，最后为祂的氏族所做的一点努力吧。”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玛戈微微一呆，眼圈也再次红了起来。 见状，夏洛特暗骂了自己一声多嘴，简直是没事找事崩人心态。 好在的是，或许也早已隐隐对此有所猜测，大先知玛戈失落了又一阵子后，就重新再次振作了起来。 在夏洛特有些惊讶的视线里，只见这位豪尔措什氏族的神眷者神情渐渐坚定，噗通一声在夏洛特的面前跪拜了下来： “伟大的真祖冕下，一切血裔的源头，至高无上的血之主宰……” “我，玛戈·豪尔措什，愿意带领豪尔措什氏族所有族人，重新向您献上忠诚。” 看着对方那目光中的坚定，夏洛特满意地笑了笑： “不错，我喜欢守诺的家伙。” 说完，她又看着对方那重新燃起光亮的眼神，问道：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玛戈，是最后罗伊娜又向你说了什么吗？”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愣： “您……您知道？” 回想着刚刚最后飘散的那一丝神力，夏洛特点了点头： “我刚刚感知到了，那应该是祂的残念留下的神力波动吧？” 大先知玛戈沉默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说道： “在离开女王冕下的精神世界的最后，我收到了来自女王冕下最后的神谕……” “女王冕下命令我们……重新向您宣誓效忠。” 听了大先知玛戈的话，这一次轮到夏洛特怔住了。 她看了一眼女王宫的方向，神色也有些复杂莫名起来： “这样啊……” …… 来来往往的血族忙忙碌碌，指挥着血仆和炎魔、巨魔修缮已经被严重破坏的圣地。 保存的较为完好的城堡里，侥幸在怪物的袭击中幸免于难的血族眷属三三两两，与魅魔、幻魔一同照顾着刚刚苏醒的血族们。 女王宫唯一还算完整的偏殿中。 豪尔措什的大先知玛戈一边看着呈上来的统计报告，一边听着脸色还有些苍白，明显还没有彻底从虚弱状态中恢复过来的王宫卫队长索菲亚汇报整个圣地的损失： “大先知大人，根据初步统计，整个圣地中心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建筑被摧毁，被破坏的固化法阵高达一千三百二十七座，大量珍贵的魔法物品和艺术品被毁，粗略估计……损失恐怕超过一亿两千万金塔纳。” “这其中，被破坏的最为严重的设施，是地下的魔能防御塔，由于遭到了血魔潮汐的重点袭击，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再建立起来，无法再抵挡血魔的进攻了。” “此外，女王冕下留下的禁制也遭到了不可逆的损伤，这种损伤甚至延伸到了禁制在弥瑞亚大陆的部分，笼罩北境的魔法禁制也已经失效了。” “考虑到这是女王冕下留下的禁制，想要重建的话……恐怕相当困难。” 说到这里，索菲亚微微低下头，神情有些失落。 大先知玛戈的表情倒是平静许多。 平静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唏嘘。 她微微一叹，问道： “人员的伤亡……如何？” 索菲亚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伤亡的话……有三百七十一名血族受伤，其中五十三名重伤，多是在与堕落血族的战斗中受创。”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顿。 她看向了索菲亚，问道： “没有人……死亡？” 索菲亚的表情越发古怪了： “是的，没有人死亡，所有被‘吞噬’的失踪血族，都在圣女宫附近找到了。” “大多数人都毫发无损，除了魔力流失严重导致比较虚弱外，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少部分人伤到了血脉本源，位阶有所跌落。” “不仅如此……那些早已堕落，从封印之地冲出来的先代血裔们，也都脱离了诅咒，一些恢复的比较快的，已经苏醒了。” “不过，他们的血脉本源伤的都比较严重，位阶大多跌落到伯爵以下了，包括几位公爵大人和侯爵大人。” 听到这里，大先知微微一颤： “几位公爵……都恢复了？” 索菲亚点了点头： “是的，都从诅咒中恢复了，不过……或许是公爵大人们堕落的时间太久，他们的记忆受损比较严重，只模糊记得他们自己异变之前的名字，以及大概的身份……” “此外，他们的实力也都跌落得厉害……” 大先知微微一叹： “能够从诅咒中恢复过来就好，记忆和力量什么的……慢慢找回来就是，毕竟，我们血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至于地下防御塔和圣地禁制……坏掉了，就坏掉了吧，反正……以后我们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听了大先知的话，索菲亚微微一愣。 她犹豫了一下，似是期待，又似是畏惧什么地问道： “大先知大人，难道……难道那些血仆说的是真的吗？地下的诅咒……已经……” 大先知点了点头，说： “是的，笼罩在我们豪尔措什氏族身上的诅咒已经没有了，虽然依旧无法摆脱血瘾，但至少……不会像过去那样轻易地堕落了。” 说罢，她看向了索菲亚： “你应该也能够察觉到吧，自己体内的变化……” 索菲亚低下了头。 她伸出双手，看着手心的目光有些复杂。 大先知说的不错。 她能够感受到她体内的血脉变化。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能感知到自己血脉深处仿佛存在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枷锁，隐隐地似乎总有声音在心底呼唤，引诱她追随那神秘的声音而去。 那……是堕落的魔音，所有无法承受的豪尔措什血族，最终都会化为血魔。 但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感觉自己的血脉力量从未如此地活跃而轻松，那种感觉……就仿佛被某种力量重新净化升华过一般。 但她并没有陷入完全的喜悦。 她是女王宫的卫队长。 她比起其他的族人，也知道更多的东西。 虽然……并没有大先知大人那么多。 “那……也就是说，女王冕下祂……祂……” 索菲亚的声音有些发颤。 大先知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说道： “女王冕下……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是我辜负了女王冕下的信任，错判了女王冕下的神谕，四百年来……女王冕下一直都在警告着我们离开。” “女王冕下早已陨落，但直到最后一刻，祂仍然在庇护着我们，哪怕……是在这场因为我的狂妄无知而导致的巨大灾难里。” 说到这里，大先知看向了天空，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位冕下说了，在‘净化’诅咒之时，祂在‘怪物’体内感受到了某种保护灵魂的力量。” “也正是有着那种力量，才让祂能够轻易地将所有人身上的诅咒净化……” “恐怕……那是化为‘怪物’的女王冕下，为了庇护我们，所坚持的最后的温柔吧。” “如此可怕的灾难，竟然没有一人死亡，我们直到最后……也依旧享受着女王冕下的庇护啊……” 说到最后，大先知玛戈声音又有些哽咽。 索菲亚也是微微一呆。 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大先知话语中的细节： “那一位……冕下？” “大先知大人，您说的那一位冕下……究竟是……是……” “是将我们从堕落中拯救出来的那一位冕下吗？”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顿。 “你……知道？” 她看向了索菲亚。 索菲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被吞噬之后，我……好像看到了。” “我似乎看到了绯红色的光，我似乎看到了一位美丽的身影……” “我好像……好像还感受到了某种极为亲切的气息。” 大先知沉默了。 片刻后，她微微一叹，道： “关于此事，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向族人们宣布。” “通知下去吧，三天之后，所有人在女王宫前集合，我要向大家传达女王冕下的最后一道神谕了。” —————— 不好意思更晚了。 有点卡文， 第23章 一点点 最后一道神谕？ 索菲亚微微一怔。 看着大先知玛戈那肃穆坚定的神情，她心中微动，忍不住问道： “大先知大人，是……与我们氏族的未来有关吗？” 大先知玛戈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三日之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做好准备吧。” “另外，继续关闭圣地进出的通道，没有我的命令，近期不得开启。” 索菲亚欲言又止。 她那犹豫的表情被大先知收入眼底。 “索菲亚，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大先知玛戈一声轻叹，问道。 索菲亚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 “是……是有一些疑问。” “大先知大人，在醒来之后，我……听到了一些传言，这些传言似乎源于那些侥幸未被灾难波及的族裔与血仆……” “有传言说，将我们拯救出来的那位……那位冕下……” “祂不是别人，正是历史那位为氏族带来诅咒，为血族带来毁灭的那一位……” “还有传言说，您已经决定放弃过去的信仰，重新带领氏族追随祂。” “之前我还不太相信，但与您交流之后，我……我……” “大先知大人，请问这些传言……是真的吗？” 大先知玛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真的的话，你会如何？” 索菲亚沉默了。 她的表情一阵变幻，最终叹息道： “老实说，虽然各大氏族都对那位冕下的名讳无比忌讳，甚至将那一位视作一切灾难的源头……” “但……但那毕竟是我们的始祖，是所有血族的母亲。” “女王冕下没有否认那一位所犯下的罪行，但同样的，祂也从来都没有否认那一位的伟大。” “如果……如果真的是女王冕下的神谕的话……我愿意……” 大先知摇了摇头： “索菲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的确，那位伟大的存在创造了血族，但也为血族带来了恐怖的灾难，甚至最终引起各位王公冕下的联合反抗，在神战之后不知所踪……” “但，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大先知的目光有些缅怀： “你们的年纪都很小，没有见证过那一位带领血族横扫大陆时的黄金年代……” “但我，却经历过。” “如果说千年混乱之后的堕落与分裂是一场恐怖的灾难的话，那么……那个充满神话与传奇的时代，则是一段属于我们的血族的宏伟史诗。” “那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所有的血族，都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这种骄傲甚至延续至今，哪怕是被所有人恐惧，血族也仍然是最优雅的夜之贵族……” “在昨天，当那一位站出来力挽狂澜的时候，我看到的背影，却并非是记忆深处那个令所有血族都感到恐怖的背影。” “相反，倒像是我们血族崛起之时，带领我们血族走向鼎盛时的背影……” “很奇怪吧，明明都是真祖冕下，但却带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就仿佛……就仿佛真祖冕下曾经有两位一样。” “但唯一能确定的，正如你所猜测一般，那的确是血族的始祖，血裔真祖，至高无上的真祖！” “不……” “或者说，归来的，不是晚年那位迷失在力量中，那位堕落疯狂的真祖冕下。” “而恐怕是……从迷失中成功摆脱出来，再次恢复理性的真祖冕下！” “再次恢复理智的真祖冕下么……” 听了大先知玛戈的话，索菲亚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悟。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大先知行了一礼： “大先知大人，我明白了。” 汇报完毕，索菲亚便恭敬告退。 大先知玛戈则长松了一口气，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也仿佛因为成功说服了对方而放松了下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衣着，走出了偏殿，向不远处那座有着恶魔站岗，看起来戒备森严的城堡走去…… …… “怎么样？看起来你的劝服工作还算顺利？” 城堡之中，坐在宝座上的夏洛特一边把玩着绯红色的书册，一边面带笑意地看着前来觐见的豪尔措什氏族大先知。 她已经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模样。 不过，对于见过真祖“变身”过程的大先知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了夏洛特的调笑，大先知玛戈有些尴尬。 她恭敬地朝着夏洛特行了一礼，而后苦笑道： “果然，一切……瞒不过您的视线。” “尊敬的真祖冕下，还请您理解，很多血族都对千年前的往事心有阴影……所以……所以我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间接劝服大家。” “不过，请您放心！我豪尔措什不像其他氏族那样参与了对基拉利的围堵，曾经那些对您有心理阴影的族人也大多失了忆，再加上女王冕下的神谕，说服大家臣服……并不是问题！” “三天的时间，只需要三天的时间！我已经授意了很多血仆暗中宣扬您的归来，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女王冕下最后的神谕，豪尔措什……会再次发自内心地成为您忠诚的仆从。” “请您相信，大家……会接受的，毕竟，这也是女王冕下最后的命令。” 看着大先知玛戈那拘谨的模样，夏洛特摇了摇头： “你不用紧张，正如你对索菲亚所说，现在的我并非你记忆中那个邪恶混乱的真祖，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会触怒我。” “你虽然以我已经取回了理智为理由来说服族人，但在我看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并不算错。” 说到这里，夏洛特摸了摸下巴，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有一点其实我也很好奇。” 她看向了大先知玛戈，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了起来，神力涌动下，猩红色的瞳孔中隐隐有光辉流转： “你……真的觉得有两位真祖吗？” 大先知玛戈微微一愣。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几乎是下意识地道：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说服族人罢了。” 沉默…… 夏洛特眼中光辉隐去，大先知的目光也恢复了正常。 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曾被神力影响，而是接着道： “另外……氏族的损失报告也已经出具，还请您过目。” 说着，她恭敬地呈上了羊皮卷。 夏洛特随手接了过来。 虽然通过“偷窥”，她差不多已经清楚了现状，但当她看清楚那一亿两千万金塔纳的损失后，还是忍不住有些胃部抽搐。 一亿两千万！ 不是一千两百万！ 这可是巨款！妥妥的巨款！ 放在弥瑞亚大陆，堪比落星王国十年财政收入！ 然后……直接就没了！ 夏洛特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早一点出手，或者根本就别让那“怪物”出现。 毕竟，现在豪尔措什向她臣服，豪尔措什的财富，也能间接算是她可以调动的资源了！ 血族社会本就等级森严，血族氏族最多的财富，大多也都主要掌握在长老会或是女王宫这种统治组织的高层手中。 收服了豪尔措什，她就成为了女王宫的主人。 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她自己为了装逼，直接扔掉了1.2个亿！ 别的不说，要是这1.2个亿她能拿到手的话，当成整合落星王国以及魔导产业发展的启动资金，绰绰有余！ 看到夏洛特有些沉默，大先知玛戈清了清嗓子，恭敬地道： “真祖冕下，还算幸运，虽然被毁掉的法阵和建筑比较多，但整体上的损失并不大，折算成弥瑞亚货币的话，只有一亿两千万金塔纳。” “这都是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及时出手，恐怕氏族损失的就不只是这么点了。” 夏洛特：……？ 她轻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只……只有？” 大先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的，只有这么点儿，当然……要排除掉女王冕下留下的禁制。” “不过，对于您来说，禁制……应该也不重要了吧？” 夏洛特沉默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诚然，因为血脉的暴走和异变，豪尔措什内部衰落的甚至比奈斯氏族还要离谱。 但这两个氏族衰弱的原因有本质不同。 奈斯氏族是被星月战争拖垮的，为了支持落星王室打赢星月战争，奈斯氏族当年砸了很多钱与新月王国开战，或者更准确地说，和神圣王庭支持下的新月王室开战。 后来，奈斯氏族战败，又被落星贵族联合神圣王庭给推翻了幕后的鲜血宫廷，直接被赶出了落星的权力中心，很多财产也被教会和贵族夺取。 也就是说……奈斯氏族是整体实力衰败，外加家底也差不多败光了。 但豪尔措什氏族不同。 豪尔措什氏族一直在异空间隐居，完全没有参与大陆上的纷争，在巅峰时期积累下来的巨大财富其实也一直都还保留着。 他们衰弱，也是内部衰弱。 不仅如此，那些高阶血族的堕落，反而让他们本身拥有的财富被没收，进一步向豪尔措什氏族的女王宫集中，久而久之……豪尔措什氏族的实力虽然十不存一，但财富……恐怕却没怎么减少。 不仅如此，作为统治中心的女王宫，甚至有可能还比整个氏族迁徙之初更加富有！ 嘶…… 夏洛特下意识身体后仰。 “玛戈阁下，现在……女王宫能够调动的资金，大概有多少？” 她平静了一下心情，问道。 大先知玛戈思索片刻，回答道： “真祖冕下，若是除去重建圣地以及安置清醒族裔的费用，换算成通用货币的话，应该有近十四亿金塔纳吧。” “当然，其中有接近一半是价值连城的超凡物资，实际上并不适合用金钱来衡量，以及……还有一些难以用金钱衡量的超凡物品。” 夏洛特：…… 草，一种植物。 看到夏洛特沉默，大先知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恭敬又小心地问道： “真祖冕下，莫非……您需要用钱吗？” 夏洛特有些不自在。 虽然作为卡斯特尔的领主，她已经称得上是富有，但果然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和豪尔措施这种积累了近两千年的古老势力来比，历史只有几百年，而且只是区区伯爵的卡斯特尔领根本不够看。 落星王国都不够看！ 当然，这是排除了神器和高阶魔导器。 对于豪尔措施氏族和奈斯氏族这种大势力来说，金钱乃身外之物，镇压氏族，难以估价的神器才是根本。 但对于她在世俗世界中的身份，这惊人的财富……却刚刚好。 深呼吸了一口气，夏洛特坦然道： “嗯，我的确需要一些经费。” “你知道的，我的另一个身份，乃是落星的女王。当下的局势，血族只能活动在阴影里，明面上能够依仗的，还是要看人类世界的世俗势力。” “你应该也知道，我计划构建属于自己的信仰……而不论是出于传播信仰的需要，还是说强化世俗界影响力的需要，都需要不菲的开支。”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玛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下去，为您在弥瑞亚大陆的活动，准备相应的资金供奉……” 够意思！ 夏洛特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不过……” 大先知玛戈犹豫了一下，又道： “关于您需要的无面神像和诅咒书页，我们并没有找到。” “氏族之前的确收集了不少诅咒书页，以及足足三尊无面神像，但那些东西……本就是拥有神明之力的物品，在仪式中，我们将之作为登神仪式的祭品进行了献祭。” “仪式失败之后，所有的祭品都随着女王冕下的彻底陨落一起消失了……” “我想……或许它们也已经随着女王冕下的陨落，同样毁灭了。” 听了大先知的话，夏洛特微微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绯红色书册，笑了笑道： “拥有神力的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毁损的。” “不过，你们也不必再继续去找了，我已经知道它们去了哪里了。” …… 第24章 血之秘典 “真祖冕下，您……已经找到那些神力物品了吗？” 大先知玛戈恭敬又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了怀中那绯红色的书册。 “这……这是……” 玛戈目光一凝。 “这是昨天击败怪物后掉落的东西，一本成型中的神器。” 夏洛特说道。 说着，她轻轻翻开书册。 只见夏洛特轻轻撕下一页书页，绯红色的光辉顿时绽放。 在大先知惊愕的目光里，那被撕下的书页骤然变化，化为了一道虚幻的光团。 那光团缥缈不定，背后隐隐可见一道虚幻的雕像幻影。 那幻影若隐若现，而大先知玛戈很快就认了出来，那正是她作为祭品，献祭给登神仪式的神力物品之一。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这本书书册？那些被献祭的神物，炼成了这本书册？！” 夏洛特微微颔首： “正是如此。” “罗伊娜的登神仪式虽然失败了，但却并非毫无成果，其成果……就是这本血之秘典。”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祂原本的计划恐怕并非是直接登神，而是炼制出一件可以压制诅咒之力的神器……并借助这尊神器来辅助祂登神。” “当然……祂最终失败了，而祂炼制的‘神器’，也以这种半成品的形式保存了下来。” 大先知玛戈心中一动： “所以……所以那些所有的神力物品，不是消失了，而是融合到了一起，它们的力量进入到了这本书册中？” 夏洛特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认为。” 说罢，她再度撕下一张书页，又是一阵绯红的光辉，又一道虚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那些物品……的确毁损了，不过，它们的力量本源却没有消失，而是退回了最原本的姿态，或者说，神力的模样。” “这一本‘血之秘典’……便是由这样的神力组成的。” 说罢，夏洛特手中再次迸发光辉。 只见那绯红色的血之秘典骤然崩毁，幻化出一张张虚幻的书页，那书页不断变化，最终形成一道道形状各异的虚幻“神物”。 它们围绕着夏洛特不断旋转，而豪尔措什氏族掌握的诅咒书页和无面神像也赫然在内。 不仅如此，除了诅咒书册和无面神像外，还有三道散发着暗红色光辉的神力物品。 这三道神力物品远比其他的东西看起来凝实，分别是一件斗篷，一枚蔷薇徽章，以及一颗宝珠。 “这……这是……女冕下的三件神器！” 大先知玛戈顿时瞪大了眼睛。 说着，她面露恍然，喃喃自语： “难怪我怎么都无法找到……原来它们也被女王冕下作为仪式物品使用了吗？它们……也都损毁了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 “没错，罗伊娜所有的神器，以及你们收集到的所有神力物品，全都损毁，或者说……熔铸了。” 说罢，她看向了大先知玛戈： “所以……不必再去寻找那些神力物品了。” “所有的神力物品，其实都在这里。” 大先知玛戈终于恍然。 她看着夏洛特手中那一道道代表着不同神力的光团，忍不住问道： “真祖冕下……您说，您说成型中的神器，那么也就是说……女王冕下失败了吗？” 夏洛特微微一叹： “当然。” “我大致能够猜到祂想打造的是什么东西，但可惜……以祂的力量，最多只能制造出这种一碰就碎的半成品。” “祂登神失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说罢，她微微合隆掌心，飘浮在空中的虚幻光团顿时聚合，重新化为了那本血之秘典。 一声轻叹后，夏洛特道： “玛戈，我接下来要冥想几日，在此期间……没有要紧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三日后的宣告按照你自己的计划执行即可，虽然我不会现身，但也会暗中关注一切。” “如无其他事，你……可以退下了。” …… 大先知玛戈汇报完了圣地的损失情况后就退下了。 城堡的大门被关上，绯红色的光辉扩散，夏洛特以血之神力张开了一道魔法结界，隔绝了内外。 而后，她再次看向了手中的血之秘典，或者说……猩红女王仿制的“血之圣典”。 没错，仿制的“血之圣典”。 在初步探查了这本“血之秘典”，分析了它的构成之后，夏洛特已经非常确定，这本书册就是冲着仿制“血之圣典”去的。 只可惜，炼制过程中应该是也出了岔子，除了外表接近以外，这本“血之秘典”根本与“血之圣典”的力量没有半分相似。 不，也不能说毫无相似。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这本“血之秘典”的神力与法则已经和血之圣典很接近了，至少……在拿到它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血之圣典”的渴望。 那是对补充“力量”与“法则”的渴望。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本书中本就蕴含了血之圣典的残页，也同样是因为其将所有熔铸的神力与法则全都向血之圣典转化靠拢。 也就是说，猩红女王罗伊娜恐怕是在尝试以那些诅咒书页为蓝本，以那些各种各样的神力物品为材料，“补全”血之圣典。 而至于为什么罗伊娜想要“打造”血之圣典……结合这几天的经历，夏洛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与其他血族不同，豪尔措什氏族的血脉诅咒已经不仅仅是常规的血族血脉诅咒了，而是融入了一些其他的力量。” “那种力量……恐怕和诡异石门后的白色雾气是同源的。” “我能够利用圣典的力量净化他们身上的‘诅咒’也是一种佐证，那种感觉……和我当初利用圣典吸收石门逸散的白色雾气很像。” “显然，血之圣典能压制那种力量，猩红女王罗伊娜恐怕也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想要‘仿造’血之圣典。” “不过……那种白色的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豪尔措什氏族又是怎么和那种力量牵扯到一起的？” “观星者柯西的‘失踪’……是否也与此有关？” “不，不仅是观星者者柯西，关于血之真祖，豪尔措什氏族有比较详细的记载，虽然与其他血族氏族一样，他们似乎也完全遗忘了莉莉丝的存在，但在豪尔措什氏族的记载中却提到过——” “血之真祖……曾经陷入过疯狂……” “这里的血之真祖，恐怕就是莉莉丝了，她为什么会疯狂？她的疯狂……会不会也和那导致豪尔措什氏族发疯的力量有关？” 夏洛特思索不出来结果。 没办法，现在她掌握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那白色雾气又太过诡异，哪怕是血之圣典有着压制吸收的能力，她的敏锐的灵觉也告诉她，那种东西……非常危险。 上一次她有类似的感觉，甚至还是穿越之初，面对自家那个“老妖婆”祖母的时候。 “先将这本‘血之秘典’吸收吧，既然是与血之圣典同源的力量，正好可以补充血之圣典的力量和法则。” 夏洛特自语道。 血之圣典是她最大的底牌，既然是仿造血之圣典的半成品，那也没有什么继续存在的必要，正好可以作为圣典的养分。 不仅如此，这半成品中蕴含的神力是实打实的，这次夏洛特虽然装了一波大逼，但神力的消耗也是十足地可怖。 虽说她现在积累的神力已经比较可观了，但她毕竟还没有稳定的神力来源，信徒倒是能间接提供，但还是太少了。 这就是半路出家的弊端吧。 夏洛特至今仍没有搞清楚除了依靠信徒之外，那些其他半神是如何补充神力的。 从高效的角度来考量，她只能通过比较粗暴的方式进行神力“夺取”和“吸收”。 也算是“吸血鬼神话”的独特能力吧。 “血之秘典”蕴含的神力不菲，吸收了之后，正好补充她的神力。 想到这里，夏洛特手中光辉闪烁，神力再次运转。 她用出了血族的那种堪称天赋的“吞噬”能力。 一本虚幻的书册在她的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浮现。 那本书册，更加厚重，更加华美，就连气息也更加深邃。 那是血之圣典的投影。 在血之圣典投影出现的一刹那，夏洛特手中的血之秘典就仿佛感应到另一块磁石的磁铁一般，有飞起冲过去合二为一的冲动。 夏洛特没有阻拦。 绯红色的光辉闪烁，只见“血之秘典”迅速“融化”，化为一股金红色的能量，融入了血之圣典的虚影里。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只觉得自己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迅速翻开，一张又一张崭新的书页出现在其中。 它的气息不断攀升，越发深邃。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也感知到一股精纯的神力自血之圣典中反哺到她的身体里。 那是血之秘典被吸收的神力。 这些驳杂的神力被血之圣典吸收纯化，化为了最精纯的血之神力。 转眼间，她之前战斗消耗的神力便被补充完毕，甚至在此之上，神力的储备又高了一大截。 如果说，她之前的神力储备是100的话，现在恐怕已经翻了一番！ 这让夏洛特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难怪在她的感知里，那个怪物的力量并没有她印象中的神话强大，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其乃是神力强行聚合的造物，也是因为猩红女王罗伊娜积累的神力……绝大多数都输入到了这“血之秘典”中。 法则混乱加神力不足，才是夏洛特能够秒杀那怪物的主要原因。 当然，现在这些神力都是夏洛特的了。 神力入体，夏洛特的气息越发深邃，而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信息也随着神力的涌东进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法则的力量。 冥冥之中，夏洛特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多了许多新的知识，不仅仅是血之圣典的血族传承，而是更加高深的，关于神力的理解。 炽热的感觉从胸膛中传来，夏洛特只觉得自己心中点燃的神火燃烧的更加旺盛，并且隐隐地似乎有某种汇聚的趋势。 她心中微动，知道这是自己“吞噬”了血之秘典，从而间接也吸收了豪尔措什收集的那些无面神像。 虽然还不至于凝聚神格，但却让夏洛特对于半神这种存在有了更为深刻理解。 一丝丝熟悉的困意袭上心头，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知道……自己恐怕又想要“沉睡”了。 好在的是，这次的“困意”并不算猛烈，以她当下的位格，足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压制。 略微考量后，夏洛特暂且压下这种困意，打算等合适的时候再进行“沉睡”。 绯红色的光辉闪烁，“血之秘典”很快被夏洛特彻底吸收。 不过，就在最后一页秘典书页化为光芒融入她的身躯之时，一股暗红色的光晕……忽然在她掌心绽放。 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里，一本由羊皮纸制成的笔记本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里。 那并非神力所化，而是切实存在的物品，且看起来相当老旧，有着典型的精灵时代的风格。 不仅如此，夏洛特甚至没有从上面感受到哪怕一丝的能量波动，这说明其只是一件凡物。 “是封禁在‘血之秘典’深处，所以……一直没有被我发现吗？” 夏洛特眉毛一扬，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好奇地将笔记本翻开。 笔记本内，羊皮纸早已变色，且不少地方还有缺损，但即使如此，仍然有相当多保留完好的书页。 书页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以精灵语和大陆通用语混合书写的文字。 夏洛特随机翻开一页，浏览了起来： “天启508年花开月13日，晴。” “今天是我正式被任命为军团长的日子，伟大的冕下询问我想要为自己的军团起一个什么名字，我思考了一夜，决定还是顺应自己的本心。” “我的血脉……是强化血肉的血脉，我的生命本质，也比其他的军团长都更加要接近伟大的冕下……” “能够有幸以冕下侍女的身份成为军团长，是冕下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的考验……”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成为冕下的助力，成为冕下的后盾。” “既然如此，我的军团……就以古精灵语中血肉之墙的音译，叫豪尔措什吧。” …… 第25章 “历史” 这莫非是……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日记？ 看着“血之秘典”里藏着的笔记，夏洛特面露惊讶。 而后，她很快就兴奋了起来。 神话时代充满了秘密。 如果她能够通过罗伊娜的日记来窥探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她也能知道莉莉丝和哈拉尔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夏洛特瞬间来了精神。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翻到日记的第一页，仔细浏览起来： “天启495年霜雾月7日，晴。” “将自己经历过的事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对于我这样健忘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血族永生不死，成为血族这么久，我依旧还保持着当初变成血族时的青春靓丽的模样，或许……再过上一千年，两千年，当我的记忆随着漫长的时光逐渐模糊不清的时候，也会需要这些东西，来唤起这些古老的回忆吧。” “……” “天启495年寒冰月21日，雪。” “今天，是我正式被选为冕下贴身侍女的日子，也不知道冕下到底还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冕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确很健忘，也可能会忘记很多事，但唯有这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早已决心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冕下。” “……” 与夏洛特想象的不太一样。 罗伊娜的“日记”，记录的东西相当琐碎。 特别是最初那些部分，几乎是都是她工作的日常，而所有的内容的共通点则是三五句都不离冕下。 哪怕是过了千年，夏洛特也依旧能够通过文字，感受到对方对“冕下”的那种尊敬。 通过浏览，她仿佛看到了一位血族少女不断努力，向着自己崇敬的存在一步步靠拢。 但夏洛特的顺利翻阅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翻阅了最初的十几页琐碎的记录之后，下一页“日记”的记录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夏洛特眉头微皱。 那并非是岁月流逝造成的笔记模糊，而似乎更像是一种人为的抹去。 证据就是上一页她浏览过的那些文字，哪怕是过了千百年也依旧清晰。 至于接下来这些记录模糊的部分，哪怕是夏洛特半神级别的眼力，竟然也无法分辨那些文字到底曾经写的是什么。 别说分辨了，按理来说，只要有字迹在，哪怕是已经模糊了，她应该也能够利用魔法进行回溯补全，逆推出原本的内容。 但这些模糊的部分，她却无法做到。 不仅如此，哪怕是动用神力，夏洛特也无法分辨出那些模糊的部分曾经写的是什么。 不正常，这不正常。 仅仅一页之隔就相差如此之大，这绝对不正常。 夏洛特心中微沉，有了些许不太好的预感。 她连忙继续翻阅起来，而后郁闷地发现这本“日记”中的绝大部分，竟然都已经变得很模糊。 不过，整本日记却也不是全都变得模糊。 也有一些记录页，部分内容依旧保持着清晰，甚至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中间页，也保持着清晰。 夏洛特最早随机翻阅的那张成为军团长的记录，就是保持清晰的中间页之一。 夏洛特皱着眉继续翻阅，跳过那些模糊的部分，继续浏览那些比较清晰的部分： “天启497年热火月19日，晴。” “局势越来越危机了，哪怕是有了血族战士，想要对抗精灵的军队也依旧困难。” “城邦已经商议，决定发展更多的血族，如果能有更多的血族，我们就能进一步提升战力。” “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天启508年风物月11日，晴。” “胜利了！我们终于胜利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事，我们终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赢得了北疆的掌控权。” “从今日开始，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辱自由城邦！” “伟大的冕下万岁！血族万岁！自由的人们万岁！” “……” “天启534年风物月11日，晴。” “今天是战争胜利的纪念日，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争，在冕下的带领下我们终于统一了整个弥瑞亚大陆。” “海王和月神都已经被冕下击败，精灵族已经放弃了对东大陆的统治，旧神们也选择了归隐，或许……属于人类，属于血族的时代，即将到来！” “我感觉自己的血脉力量最近越来越悸动了，冕下说，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尝试冲击半神了。” “……” “天启667年花开月18日，晴。”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天启纪元了，真没有想到，晋升半神竟然如此困难而漫长，当我醒来之时竟然已经过去了百年之久，就连大陆的纪元都变了。” “血月纪元吗？很有血族的味道，从今往后，我也使用新的纪元来记事吧！” “……” “血月纪31年4月7日，雨。” “习惯真的难以改变的东西，哪怕是过去了这多年，我也依旧不太习惯数字计月。” “冕下最近越来越沉默了，祂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我不知道这是否与各个王国最近发生的那些冲突有关。” “真没想到，战争时期给予我们保护城邦的超凡力量，现在却成为了我们与人民最大的隔阂……” “……” “血月纪33年11月2日，晴。” “又出现血脉暴走的事件了，虽然血脉诅咒一直存在，但竟然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事件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 “听说各个王国几乎都爆发了对鲜血宫廷的抗议，血族……难道真的已经不被人类视为同族了吗？” “听说冕下亲自镇压了几名闹事的人类传奇和血之公爵，冕下……到底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 “血月纪40年7月5日，晴。” “冕下又要沉睡了。” “最近这些年，冕下似乎沉睡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时间也越来越漫长了。” “冕下说，祂要尝试彻底终结血族的诅咒，并寻找血族的起源，这……真的能做的到吗？” “不，我不能怀疑冕下，只要是冕下想要做到的事，一定能做到的！” “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 “血月纪112年3月2日，晴。” “真的不知道柯西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竟然试图构建血奴制，难道他们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人类吗？！” “还有冕下，为什么冕下不管管他们？”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冕下了，有的时候，感觉祂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祂真的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冕下吗？” “冕下……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祂还记得要终结血族的诅咒吗？” “不不不，我不能这样去揣测怀疑我们伟大的冕下，祂可是创造我们的存在！” “咦？好像不对……” “血族……是冕下创造的吗？” “……” “血月纪235年8月5日，晴。” “冕下从旧大陆回来了。” “祂说祂已经找到了解决血族血脉诅咒的办法。” “祂希望我能够作为助手，和祂一同尝试，解决这个困扰了血族数百年的难题，祂说祂要我配合祂，打造一件前所未有，能够改变一切，终结一切的神器。” “我不知道冕下想改变什么，终结什么，但我很乐意参与这项能够解决血脉诅咒的计划，只是……冕下看起来似乎比以往更加陌生了，祂甚至已经不再叫我的爱称了。” “冕下时不时会看向天空，祂的目光很悠远。” “有时候，我感觉祂就仿佛要远去了一般……” “冕下……到底怎么了？” “……” “血月纪270年9月18日，晴。” “创世之力！原来……血族的力量源头，竟然是创世之力吗？！” “精灵族的创世神话莫非是真的？” “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创世神存在？！” “血族的起源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冕下创造了血族吗？” “如果不是，创造血族的……到底是谁？！” “我好像真的忘记了一些东西……但我又到底忘记了什么？！” “……” “……” “失败了……仪式失败了！打造神器的计划也失败了！” “那样的神器是不可能打造出来的，不可能打造出来的！” “冕下也受伤了，祂又要沉睡了……” “……” “祂是谁？祂不是冕下！祂绝对不是冕下！” “要赶紧告诉其他王公！必须要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告诉其他王公！” “……” “啊……原来如此，原来，大家早就失败了。” “我们一直都在循环，一直……都在循环！” “……”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冕下要让我记录日记了。” “但恐怕……已经迟了。” “挡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诅咒。” “而是……原初的法则。” “……” 日记翻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 当夏洛特翻到最后的时候，模糊的记录页也越来越多。 但即使如此，仅仅只是能够看清的部分，也让她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仪式……失败了？是什么仪式？解除血脉诅咒的仪式吗？” “打造的神器也失败了？那不是指的血之圣典吗？血之圣典……没有打造成功？如果没有成功，那我体内的血之圣典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祂’，祂不是冕下？这又是什么意思？” “‘祂’又是谁？” “一直都在循环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指的是历史？” 夏洛特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深。 虽然大多数日记的记录已经莫名模糊，但她差不多还是拼凑出了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血族胜利后，罗伊娜口中的冕下，或者更准确地说……莉莉丝，似乎一直在寻找解决血族血脉诅咒的办法。 血族们……似乎忘记了血族是她创造的，而追寻血族起源和血脉诅咒的解决办法成了莉莉丝的执念。 但最终，莉莉丝失败了。 祂不仅失败了，而且看起来还似乎陷入了疯狂，并被某种存在给夺取了身份…… 不仅如此，莉莉丝打造神器，或者更准确地说，打造“血之圣典”的计划也没有成功。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日记上没有写。 但结合夏洛特已知的情报，恐怕很有可能是王公们战胜了那夺取莉莉丝身份的存在。 这……很可能就是血族王公“背叛”的真相。 “日记中说，血族的力量源头是创世之力……” “莫非……夺取莉莉丝身份的存在，是‘创世神主’？” “还有，如果血之圣典打造失败的话，我体内的圣典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这里的失败，指的是血之圣典四散的书页？”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血之圣典是破损的状态，莫非……从一开始，血之圣典就从未‘完整’过？因为从未成功？” “但……日记中为何又说‘不可能打造成功’？” 夏洛特眉头越皱越深。 想了想，她准备再重新浏览一下日记。 然而，就在她打翻到最前面的时候，却看到日记忽然绽放微光，在最后一页上又出现了新的一页。 夏洛特动作一顿。 她目光微凝，重新翻了过去，看到其上出现了一段新的文字： “我是罗伊娜。” “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亡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许，你是血族的后裔，或许，你是我选定的继任者，或许，你是未来的我，也或许……你是我们这些失败者遗忘的某位存在。” “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你能看到这本我留下的记录，那么就说明你是我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所信任之人，也是……冕下清醒的最后一刻所信任之人。” “你既然看到了这段文字，就说明你是冕下神谕中提到的最后的希望，也说明你身上存在某种力量，能够抵抗‘祂’的力量。” “接下来的话，请你一定要记住，这关乎到了你的未来，也关乎了整个世界的未来。” “这……是冕下最后的一道神谕——” “历史，从未改变。” “但历史……可以创造！” “……” 第26章 不是改变，而是创造！ 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日记看完了。 看着手中那破旧的笔记本，夏洛特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特别是那笔记本上，“莉莉丝”借罗伊娜之手留下的那两句话…… “历史从未改变？但……历史可以创造？” 夏洛特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她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却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不过，那个自她第一次穿越开始就已经疑惑许久的问题，现在倒是因此得到了答案： “所以……我的二次穿越，真的是时空穿越，不仅如此，血之圣典的制造者，血族的‘真正真祖’莉莉丝，也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时空穿越’。” “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的‘穿越’……甚至很有可能是她设计好的。” “她留下的神谕……更像是一种告诫，一种指引，她知道我会穿越，她知道我会‘影响’历史。” “但……从未‘改变’和可以‘创造’又是什么意思？” 夏洛特眉头紧锁，只觉得莉莉丝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位她穿越历史收为徒弟，又被血族们遗忘的“血之真祖”，越来越神秘，也越来越让她看不清楚了。 “如果她能留下更多的神谕就好了，只有谜语一样的两句话……信息还是太少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她的穿越靠的是血之圣典的力量。 这个结论，通过多次试探结合这次得到的罗伊娜日记，夏洛特差不多已经能够肯定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血之圣典的创造者莉莉丝的目的真的是让夏洛特去穿越来影响世界线的话，或许……血之圣典的打造并不像罗伊娜认为的那样“失败”。 相反，它已经算得上成功了。 只是，让夏洛特疑惑的是，如果真的是莉莉丝让她穿越的话，对方究竟想要让她做些什么？ 而且，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她？ 如果历史无法改变，那她为何又能以“救主”的身份，在真实的历史上留下痕迹？ 她甚至还成功地在新月王国的王家图书馆的高塔上留下了“到此一游”！ 她……真的没有“改变”历史吗？ 如果……如果那并非是她改变了历史，如果“到此一游”从一开始就存在，如果她的“穿越”本来就是一种“历史的必然”的话…… 那她的“穿越”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罗伊娜的日记。 罗伊娜的日记中，模糊的部分如此之多，那绝非是简单的涂抹，更像是以某种连夏洛特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遮掩”。 为什么要“遮掩”？ 是谁在“遮掩”？ 这种“遮掩”……罗伊娜本尊知道吗？ 莉莉丝……知道吗？ 等等…… “遮掩”？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夏洛特忽然目光一凝。 脑海中仿佛有电光火石般闪过，夏洛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 “稍等一下……” “我从刚刚开始，就似乎一直在纠结‘历史’到底有没有被我改变过这件事。” “但……如果真的不是‘改变’呢？” “在我已知的情报里，血族们都遗忘了莉莉丝，不仅是莉莉丝，他们甚至连神话时代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在罗伊娜的日记中，绝大多数关于神话时代的记录，也同样都模糊不清。” “不只是罗伊娜的日记，在我找到的各种血族的典籍里，对于上古时代的那段过去大多也语焉不详，某种意义上讲，我之所以想要了解那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缺乏‘史料’。” “但……如果这种‘史料’的缺乏是一种必然呢？如果……血族们‘遗忘’的记忆，是一种必然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出现问题的不是血族，也不是典籍，而是‘历史’呢？” “‘历史’无法改变，但‘历史’可以创造……‘历史’无法改变，但‘历史’可以创造！” “血族们‘遗忘’了那段历史，典籍‘遗忘’了那段历史，就连罗伊娜的日记……也‘遗忘’了那段历史。” “‘遗忘’……便意味着历史的记录出现了‘空白’。” “是‘历史’出了问题？” “‘历史’……被扭曲了？被删改了？历史……出现了‘空白’？” “莫非，罗伊娜日记上那两句话的意思，是让我‘回到过去’之后，填补创造‘历史的空白’？” 想到这里，夏洛特只觉得脑海中的疑惑一下子如同拨开的云雾一般，明晰了大半。 “不是‘改变’历史，而是……‘创造’历史吗？” “我想，或许我明白那两段话的真正含义了。”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再次看向了罗伊娜的日记。 她翻开日记本，看着那模糊不清的部分，目光逐渐悠远： “或许……血族的遗忘，典籍的缺失以及这本日记的模糊，都是一种当下的必然！” “‘存在’是可以被‘遗忘’的，‘存在’被遗忘，与‘存在’有关的历史……自然也会出现相应的空白。” “我过去一直下意识以为，被遗忘的‘存在’，与之有关的历史会被改写修正成为‘被遗忘的存在’从未出现的状态。” “但现在看来，这种认知或许并不准确。” “‘存在’可以被遗忘，那么……‘历史’自然也可以被遗忘，或者说……被‘抹除’！” “历史不能改变，这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但‘没有发生的事’……却不包含在内！” “如果……如果一段历史被‘抹除’了，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认为那段历史‘从未发生’？” “或许……我的‘时空穿越’，便是去填补那段被‘抹除’的历史，而这……就是所谓的‘创造历史’！” 夏洛特思绪纷飞，只觉得自己隐隐已经抓住了真相。 当然，这真相之下还隐藏着更大的问题。 比如……如果历史真的出现了“空白”，那造成这一切的存在是谁，“删改”了历史的存在是谁。 以及……罗伊娜日记中提到的那“不是冕下”的存在又是谁。 又或者说，那会不会都是同一个“存在”？ “不管是谁，肯定是极为可怕的存在，毕竟……祂连‘历史’都能影响，或许……那就是罗伊娜日记中，血族以及莉莉丝曾经面对的真正的‘恐怖敌人’……” 夏洛特自语道。 她隐隐有种感觉，或许……这个神秘的“存在”，也和罗伊娜的疯狂，观星者柯西的“失踪”，以及她意识深处那两扇诡异的石门有关。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虽然这一次大规模释放神力的消耗很大，但获得的神话力量却让她的神力更上了一层楼。 不仅如此，血之圣典的完善程度，她本人对神话法则的理解，乃至她胸中的神火，都有不同程度的强化和提高。 她有种感觉，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再一次沉睡，引动冥冥之中的“穿越”。 “创造历史，填写空白……这些暂时还只是我的推断，或许，等我真正再次穿越之时，可以进一步进行一下验证。” “当然，在那之前，我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按照之前的穿越的时间推断，这一次如果穿越的话，或许我会沉睡更长的时间。” “这一次沉睡，我应该还远远不到成为‘真神’的程度，但本体的力量……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 夏洛特自语道。 沉睡也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而且沉睡之前，肯定要将身边事全都处理好。 这个暂且不急。 她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豪尔措什的彻底臣服，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回收，与落星贵族的博弈，以及北境大公国的正式盟约…… 不管是统合现有的血族力量，扩大自己的信仰，震慑虎视眈眈的新月王国，都需要一定的布置。 “需要做的事有很多，在沉睡之前，先一条条全都处理了吧。” 夏洛特喃喃道。 …… 回收了罗伊娜的日记，接下来的几天夏洛特继续在豪尔措什氏族的圣地坐镇。 虽说大先知玛戈已经正式向她臣服，但若是不看到整个豪尔措什的彻底归顺，她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过，后来的事情发展证明她多虑了。 或许作为一名神眷者，当事情涉及到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时候，为了自己信奉的神明，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玛戈难免会冲动误判。 但当她冷静下来之后，作为一位管理豪尔措什氏族近千年的传奇血裔，她也终于发挥出了她应有的能力。 猩红女王罗伊娜最后的神谕发布定于“三天之后”。 不过，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真祖归来”、“真祖恢复了理智”、“真祖拯救了豪尔措什氏族”、“女王宫准备向真祖重新臣服”等消息……便已经在整个圣地传开。 这自然是大先知玛戈的手笔。 与其他氏族不同，豪尔措什氏族早早地便从弥瑞亚大陆归隐，对真祖的排斥和恐惧也远没有其他氏族强烈。 虽说这些“谣言”也在圣地之中引起了哗然和轰动，但整体上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三日之后，当大先知玛戈登上高台，向氏族宣布了猩红女王罗伊娜最后的“归顺神谕”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豪尔措什血裔，也纷纷跪拜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一切都顺理成章，顺利的连夏洛特都有些惊讶。 当然，她仔细思索之后，就明白为何会如此顺利了。 其一，大先知玛戈的铺垫的确减轻了豪尔措什血族的心理压力。 其二，夏洛特的出手的确拯救了整个豪尔措什氏族。 其三，血族终究是重视阶级的种族，对于一位找回了“理性”的真祖，失去神话庇护的豪尔措什氏族，没有理由拒绝臣服。 当然，臣服是臣服，想要让豪尔措什血裔变成自己的信徒，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但这就是以后的事了，主管女王宫的大先知玛戈已经向夏洛特效忠，女王宫本来就是豪尔措什氏族的“神权”机构，信仰转变什么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然，与奈斯氏族一样，除了大先知玛戈之外，豪尔措什氏族的血裔们也同样不知道夏洛特的真实身份。 她依旧是以成年的姿态，接受了众血裔的臣服。 至于“真祖归来”这件事，也同样作为秘誓，写入了豪尔措什的血脉誓约之中。 不求永远保密下去。 至少……多争取一些发育时间总是好的。 彻底收服了豪尔措什氏族，夏洛特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在豪尔措什正式臣服后的第二天，她便离开了豪尔措什的圣地。 “真祖冕下，这是氏族按照您的需要准备的贡金，包括一亿金塔纳的现金，以及价值一亿五千万金塔纳的超凡物资……” 圣地的出口，大先知玛戈恭敬地献上了一只精美的储物戒指。 夏洛特微微颔首，将戒指收起。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在欢呼，拿着戒指的手都有点抖。 2.5个亿！ 这可是2.5个亿！ 不管是放在哪里，这都是一大笔足以让一个国家震动的巨资了！ “真祖冕下，您看……这些够吗？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再去拿……” 看着沉默的夏洛特，大先知玛戈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用了，已经够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的确已经够了。 这些钱她毕竟是拿来运作教会，以及发展领地的。 既然豪尔措什氏族向她臣服，那也算是她的势力范围了，薅豪尔措什的羊毛去补贴她的其他下属势力，也不是妥当的做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么一大笔钱也真的够了，哪怕是作为落星王国魔导炼金联合公司的启动资金来钱生钱，也绰绰有余了。 想了想，夏洛特又道： “这笔资金……就算是豪尔措什氏族对落星王国的投资吧，未来联合公司的股份，也算豪尔措什的一份。” “联合……公司？” 大先知有些茫然。 夏洛特笑了笑： “是我在落星筹办的一家专注于魔导技术和炼金产业的公司，在弥瑞亚，魔导科技和炼金产业才是未来，对于豪尔措什来说也有好处，嗯……以后你们会明白的。” 说完，她又拍了拍大先知玛戈的肩膀： “好好带领氏族在圣地休养生息吧，对于豪尔措什来说，恢复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圣临日在即，我也需要你们变得更强大一些。” “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豪尔措什的后裔们真正成为我的信徒。” “对于那些真正的虔信者，我是不会吝啬赏赐的。” “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次召唤你们。” 听了夏洛特的话，大先知连忙恭敬行礼： “一切……谨遵您的神谕！” …… 在大先知玛戈的恭送下，夏洛特离开了豪尔措什氏族圣地所在的大北方森林。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返回落星王国，而是朝着自由部落联盟所在的方向赶去。 笼罩北境的禁制已经消失了，在她的感知里，塞巴斯也已经到达了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神殿。 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网络……随时都可以回收！ 第27章 信仰回收 这是一座风光壮美的海岸峡谷。 高大的黑木遮天蔽日，蜿蜒崎岖的海岸线延伸到天际的尽头。 苍茫古老的神殿内，来自各个自由联盟部落的首领已经齐聚于此，簇拥着身穿燕尾服的俊美精灵。 各自部落的长老与族人早已将神殿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神殿内外，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神殿中那栩栩如生的无面神像，以及跪坐在神像面前，神色紧张的少女身上。 “神……神使大人，伟大的救主冕下，真的能够听到我们的呼唤吗？” 一名苍老的部落首领忍不住看向面带微笑的精灵使者，嘶哑的声音微微颤抖。 “精灵神使”塞巴斯微微一笑。 只见他伸出手，在胸前画了一个荆棘蔷薇的符号，温和的声音虔诚又狂热： “当然可以。” “正如诸位一直在期待这么一天一样，伟大的冕下……也早已将目光投送到了各位的身上。” 说罢，他看向了神像前端坐的北境少女： “阿斯特丽德，时间已经到了，开始仪式吧。” “按照我教给你的那样，去感受，去呼唤，去歌颂冕下真正的神名！” “只要心怀信念，只要心灵纯澈，只要信仰虔诚，你自然能够唤起冕下在你身上留下的祝福，而伟大的冕下……也自然会听到你的声音！” 听了塞巴斯的鼓励，阿斯特丽德深呼吸了一口气，神情也渐渐变得坚定。 她伸出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荆棘蔷薇的符号，而后朝着那祭坛上的神像顶礼膜拜： “黑暗的监管者和庇护者，” “秩序的颠覆者和重塑者。” “暗夜的主宰，” “破晓的君王，” “自由部落联盟的救主，光与暗轮回的化身——” “伟大的……暗夜之神！” “您虔诚的信徒阿斯特丽德，在此向您祈祷，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庇护，祈求……您的力量。” 少女的声音空灵动听，虔诚无比。 随着她的祈祷，神殿内外的部落族人也纷纷跪拜下来，跟随着少女一同念诵： “伟大的暗夜之神！” “伟大的救主冕下！” “您虔诚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庇护，祈求您的力量！” 浩大的声音排山倒海，在峡谷中掀起阵阵回声，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彻底淹没。 众人向神像朝拜，他们的目光集中在那栩栩如生的神像上，目光中满是希冀与忐忑。 祈祷的回音渐渐在海浪声中消融。 古老的神殿，也再度回归了寂静。 看着祭坛上没有丝毫变化的神像，众人那期待的目光渐渐黯淡，眼中的希望之光也逐渐熄灭。 就连跪坐在神像前的“神眷少女”阿斯特丽德，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还……是不行吗？” 看着毫无变化的祭坛，一名苍老的部落长老神情颓然，面露绝望。 “不……” 神像前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双手交握，放在自己的胸膛，抬起头，神情虔诚地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神像： “我……好像感受到救主冕下的力量了……” 话音刚落，绯红色的光辉便在少女的身上绽放。 只见她的胸口爆发出赤色的光辉，一颗虚幻的光球缓缓从她身上升起。 如同被某种力量吸引一般，那光球朝着祭坛上的神像飞去，最终与神像融为一体。 绯红的光辉在神像上蔓延。 只见那原本并没有面容的神像突然发生了变化！ 它的五官渐渐变得清晰，它的形象渐渐变得完整，转眼间……它便从一尊看不清真容的无面神像，化作了一尊小巧美丽的女神像。 绯红色的光柱以神像为中心，冲天而起。 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缓缓降临在神殿里，而伴随着那古老气息的，还有那俾睨天下的神威。 恍惚之中，祈祷的救主信徒们仿佛看到了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神殿，神殿之中，一位身穿黑色神裙的女神高坐在神座之上。 星辰是祂神座上的点缀，血月是祂王座后的背影。 众人只觉得自己血脉深处仿佛传来了某种觉醒般的悸动，而伴随着悸动的，还有一道仿佛响彻在心间的，威严、动听又空灵缥缈的声音： “尔等之祈祷，吾……已知晓。” 一道隐晦的能量波动扩散来开，穿过众人，又扩散到更远方。 这一刻，所有自由部落联盟的救主信徒都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斩断了，同时……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连接上了。 绯红色的光辉在人群中接连绽放。 那些早已达到图腾祭司的标准，却从未能成功施展出图腾神术的部落祭司们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骤然出现了一股股惊人的图腾力量！ 不…… 那不是图腾力量。 那是圣职者本应掌握的神灵恩赐的神术的力量！ “我……我好像能使用图腾之力了！” “不，不止是图腾之力！是神术！是属于我们自由部落联盟的暗夜神术！” “救主冕下没有抛弃我们！救主冕下……真的没有抛弃我们！” “赞美救主！赞美秩序！赞美伟大的暗夜之神！” 觉醒“图腾力量”的祭司们又哭又笑，朝着祭坛上光辉绽放的神像顶礼膜拜。 “神眷少女”阿斯特丽德同样面露激动。 听着族人们的欢呼，感受着神殿中那前所未有的神恩祝福之力，她只觉得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努力全都值了。 “赞美秩序，赞美黑暗，赞美伟大的暗夜之神！” 她声音微颤，再次匍匐在地，向着神像顶礼膜拜。 绯红色的光辉继续蔓延。 渐渐地，光辉脱离了祭坛上的神像，在少女的身前不断汇聚。 阿斯特丽德心中微动。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绯红色光辉如同有意识般落在了少女的掌心，不断凝聚演化，最终化为了一本黑色为底，赤边镶金的厚重典籍。 其上，以大陆通用语书写着几个词： 《暗夜之书》 一旁观礼的塞巴斯忍不住投去视线。 他认了出来，那是他和狼人卢夫还有神官洛蒂携手，结合真祖冕下的指点和教导，一起编出来的，前不久才上交给真祖冕下的暗夜教团的教典。 —————— 今天短小了，算更了一半，明天还有。 第28章 神恩 北境禁制已去，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回收相当顺利。 当众人向神像顶礼膜拜的那一刻，隐匿了身形在半空中观礼的夏洛特只觉得自己意识深处的信仰之网骤然扩大，出现了一颗闪耀的节点和数十万颗光辉点点的“星辰”。 冥冥之中，夏洛特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力量跨越虚空涌入了自己信仰之网，继而融入了自己的意识和灵魂。 那是一种近似于神力的能量。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由部落联盟将无面神像当做“图腾”崇拜上千年所积累下的“图腾力量”。 这种“图腾力量”与信仰神明积累的力量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作为“救主图腾”象征的无面神像从一代代救主信徒的身上汲取的超凡之力。 经过神像上千年的沉淀，其品质已经无限接近于神力。 夏洛特发现，她只是稍微运转了一下，这股力量便能轻易地被她吸收，化为她的血之神力。 略微思索后，隐匿身形的夏洛特对着祭坛上的神像微微一指。 下一刻，祭坛上的无面神像渐渐变得虚幻，而夏洛特的手中，则逐渐凝聚出它的影子，最终凝实成实物。 这是血族血脉天赋中隔空摄物的天赋魔法，乃是黑暗之道下的暗影术系的魔法，涉及到了空间力量和阴影法则的利用。 祭坛上的无面神像成功回收，夏洛特又屈指一弹，血之神力涌动，一座更加栩栩如生的神像出现在了祭坛上。 那是暗夜教团为她准备的神像。 只不过，描述的是夏洛特成年状态下的神像。 精神魔法笼罩下，没有人发现祭坛上的神像被掉包了。 在众多信徒的目光中，他们只觉得祭坛上的神像绽放光辉，继而五官变得明晰，就仿佛再次被神明认可一般。 赞美声越发狂热，祈祷声也越发热烈。 而夏洛特也趁此机会，将自己神灵姿态下的身影通过精神魔法刻印在了信徒们的脑海中。 “尔等之祈祷，吾……已知晓。” 她在众人心中道。 至此，信仰归位，夏洛特成功与自由部落联盟的救主图腾合二为一。 而自由部落联盟供奉的无面神像，也完成了持续千年的信仰节点任务，被夏洛特成功回收。 将无面神像拿在手中，夏洛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神像中的伟力。 无面神像本就留存着血之真祖留下的血之神力，再加上自由部落联盟持续千年的供奉，近千年的积累，神像中储存的能量规模已经相当可观。 夏洛特大致估算了一下，其综合强度差不多已经超过她在豪尔措什圣地“净化”堕落血族时转化的神力了。 不仅如此，或许是被供奉了千年，而夏洛特又与自由部落联盟的图腾信仰合二为一，这尊无面神像中积累的能量，夏洛特吸收起来毫无阻碍。 更为甚者，就连这尊无面神像，夏洛特吸收起来也比其他的无面神像更加容易。 夏洛特甚至还没有主动融合这尊神像，这尊神像自己便被夏洛特的力量所吸引，从而被迅速同化。 没过多久，神像便被夏洛特彻底消化融合…… 然而这一次，虽然“融合”了一尊无面神像，但夏洛特并没有引起其他异象。 夏洛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半神位格越来越稳固了，一尊无面神像对她的意义和作用，也没有过去那么大了。 不过，虽然没有引起异象，但夏洛特却感觉自己对神明法则的理解又再次上了一层楼。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自己的血之神力仿佛也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神像被吸收，千年的能量积累也尽数被夏洛特收取。 不过，夏洛特并没有将这些能量完全将之吸收，而是拿走了大约七成，剩下的三成，则借助信仰网络给予了自由部落联盟的信徒们。 血之神力激发，【神恩赐予】运转，循着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信仰强度，夏洛特挑选了近三百名信仰虔诚的信徒，将他们“提拔”成了祭司。 而作为带领自由部落联盟“迎回神明”的“神眷少女”阿斯特丽德以及“神之使者”绯炎之刃塞巴斯，夏洛特也不吝啬神力，调动出一小一大两团精纯的神力，透过信仰网络送了过去。 祂已经不是当初刚刚解锁了【真祖解放】的时候，那个动用一点点血之神力就心疼的不得了的假真祖了。 随着位格的不断提升，随着神力的不断积累，随着暗夜教团的日益扩大，给予虔信者足够的恩赐，已不再是夏洛特的负担。 有功者，本该受赏。 血之神力降临，笼罩了阿斯特丽德和塞巴斯的身形。 顷刻间，两人的气息顿时暴涨。 神力入体，阿斯特丽德只觉得一股伟岸的力量涌入四肢，飞速地改造着她的身体。 她感受到自己的超凡血脉似乎在迅速觉醒进化，她能感受到自己对信仰的理解和图腾力量的使用也在飞速提升。 转眼间，她的气息便超越了繁星，进入了银月，直到攀升到银月巅峰之时，才渐渐停止下来。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的周身环绕，这一刻……她成为了真正的“神眷者”！ 阿斯特丽德如此，塞巴斯亦然。 绯红色的光辉在塞巴斯的身上绽放，塞巴斯的气息同样开始飙升！ 短短数息之间，他的超凡力量就从初入炽阳提升到了炽阳的巅峰，甚至比起传奇都只差一步之遥。 不仅如此，他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本就英俊的外貌变得更加英俊，一对血色的瞳孔更是隐隐带上了一丝金红。 而在塞巴斯的手腕处，那道纯白魔女留下的骷髅印记，更是顷刻间烟消云散，彻底被抹除。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塞巴斯先是惊讶，继而无比激动： “伟大的主人，伟大的冕下，您忠诚的仆人塞巴斯，感谢您的恩赐！” 看着在神力笼罩下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的塞巴斯和阿斯特丽德，夏洛特也面露惊讶。 她知道自己的血之神力发生什么变化了。 她的神力……竟然已经可以直接提升生灵本身的位格了。 ———— 这是昨晚的那更 第29章 血脉恩赐 “超凡力量来源于神，而神力则是超凡能量的最高形态。” 在弥瑞亚大陆，这句话是很多教团和超凡组织对超凡力量起源的共识。 神力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神明可以利用神力来给予凡人神恩，赐予凡人超凡之力。 同样地，神明亦可以通过建立信仰网络，吸收信徒的超凡之力，继而凝聚神力。 对于神明来说，神力便是“血液”，神力便是“生命”，神力便是“一切”…… 自成为“神明”以来，夏洛特也一直享受着神力的诸多妙用。 可以说，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成长起来，最主要的就是她能够通过血之圣典来操控血之神力，吸收血之神力中的法则和力量。 也是因此，当夏洛特意识到自己的神力发生了什么变化之后，才会感觉到如此惊讶。 没错，神力是很强大。 然而，虽然神力无比强大而重要，但能够直接利用神力的……只有神明。 对于凡人来说，神力太过强大了。 那远超凡人能够承受的能量层次，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毁灭。 也是因此，当众神想要提升自家信徒的实力之时，也绝对不会直接“灌注”神力，而是将自己的神力进行进一步“稀释”，“分解”成适合信徒吸收的超凡之力后，以“神恩”的形式赐予。 但是，这种赐予的“神恩”，依旧是属于神明的，与凡俗的力量并不“兼容”。 神明只是将“稀释”后的神力借给了凡人，神明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将“神恩”收回。 而这种“神恩”，在凡人的记载里，则被描述为“神术”。 至于神明赐予的“神恩”真正成为凡人的超凡血脉，在各大教团的典籍中的记录，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拥有“神恩”的神眷者繁衍了后代。 神眷者无法真正拥有神明赐予的“力量”。 但神眷者的后代不同。 神眷者的后代诞生于“神恩”中，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实现了“神术”与“生命”的融合，也真正意义上拥有了“神恩”。 而他们……也是超凡血脉的起源。 换句话说，神明是不可以通过赐予神力，直接提升凡俗本身的超凡位格的。 神明能够做到的，只是将稀释后超凡之力带给“凡人”，让凡人通过借助神明的“超凡之力”，来间接使用超凡力量。 而神明想要“创造”真正拥有超凡之力的生物，也只能间接进行。 比如让神眷者繁衍出真正拥有超凡之力的后代，比如自己亲自下场，以化身与凡俗结合，传下拥有神话之力的血脉，或者直接创造拥有自身血脉的后代。 但现在，夏洛特的神力却不一样了。 绯红色的光辉在血之圣典上蔓延，厚重的书册自行翻开。 新的书页缓缓在圣典中形成，而古朴神秘的金色文字，也随之缓缓浮现—— 【血之圣典·神之章】 【我是一，】 【也是万，】 【我是始，】 【也是终。】 【神之章能力解锁——】 【血脉恩赐（主动）】 【血脉恩赐：作为一切血脉的源头，血之神力拥有比其他神力更加强大的力量，圣典之主可以消耗血之神力，给予目标血脉恩赐，提升目标的超凡位格。在血脉赐予时，提升位格的强弱与赐予的血之神力的强弱以及目标灵魂力量的强度成正比。】 “血脉……恩赐吗？” 看着《血之圣典》上新出现的能力，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血之圣典》新出现的能力，让夏洛特可以绕过“神恩赐予”，直接通过提升超凡血脉也来提升目标的超凡位格。 夏洛特刚刚提升塞巴斯和阿斯特丽德的位格时，便是激活了这个能力。 而让夏洛特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血脉恩赐】的能力，严格来说并不是和《血之圣典》绑定的。 这是血之神力自带的能力。 只是现在还只是“半神”的夏洛特还不能很好的应用，必须依靠《血之圣典》的辅助，才能顺利施行。 毫无疑问，新出现的这个能力对于夏洛特发展自己的势力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个利器。 以血之神力提升超凡位格…… 换句话说，只要夏洛特愿意，她甚至可以随时随刻拉出一支超凡者军队来。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在进一步研究之后，夏洛特就发现了这个能力的缺陷——消耗太大。 或许是涉及到了位格的提升吧。 夏洛特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通过血脉恩赐来提升目标的超凡位格，会比给予目标神恩祝福消耗更多的力量。 这个消耗比，甚至超过了三倍。 不过，虽然这种方式对神力的消耗比较大，但也并不是没有价值。 神恩祝福终究是神灵的祝福，终究是信徒借助神明的力量来使用力量。 凡人无法真正掌控神力，神恩祝福的上限，最多也不过是传奇级别的圣职者罢了。 但这种血脉恩赐却不同。 血脉恩赐能够作用于位格，也就是说，如果夏洛特拥有足够多的血之神力，夏洛特甚至可以通过血脉恩赐打造出神话级别的存在来。 不仅如此，利用这个能力打造出来的超凡者虽然消耗较大，但却不需要像圣职者那样，需要一直借助神明的力量来使用超凡之力。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维护成本”。 此外，这个能力还可以与血族血脉相结合。 夏洛特本身就可以通过赐予血脉之力来提升血族的实力，但在此之前，夏洛特的做法只是简单粗暴地给予对方自己的血液。 现在不一样了。 夏洛特不用抽血，直接使用血之神力就够了。 这让大规模提升血族的整体实力成为了可能，特别是现在收服了豪尔措什氏族之后。 当然，消耗的血之神力肯定是不少的，但总比抽她自己的血来的简单的多，也安全的多。 而这个新的能力，也让夏洛特产生了一些其他联想： “能够直接提升生命的位格……难不成，血之神力的起源还真是创世之力不成？” 血之圣典拥有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与创世的力量有关。 现在血之神力又拥有了如此神奇的力量，夏洛特很难不产生一些联想。 “创世之力，创世神主，还有精灵族的创世神话……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是否与三千年前旧大陆的毁灭有关，是否与莉莉丝的疯狂、失踪有关？又是否……与观星者柯西的失踪，以及罗伊娜的陨落有关？” “我意识深处的那两道诡异石门，石门背后的那种白色的烟雾，是否也与创世的力量有关？”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她弄清楚了三者之间的关系，或许就能揭开她的很多疑惑，甚至于……查清楚莉莉丝身上、血族的几位王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像曾经的莉莉丝那样，前往旧大陆探查一下。” 夏洛特自语道。 只是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不，前往旧大陆的想法还是先作罢，如果莉莉丝的疯狂真的和创世的力量，和旧大陆有关的话，我前往那里也只是找死。” “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继续提升实力，只有提升了实力，才能应对未来可能的危机。” “暗夜教团的发展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想要通过教团提升实力，还需要时间，我是血族，勉强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血之真祖了，想要快速提升实力，除了继续寻找无面神像融合之外，或许还是需要吸食其他神话的力量……” “在当下，弥瑞亚众神仍在沉睡，想要找到其他的神话并不容易，如果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快速提升实力的话，最好的办法，或许还是借助我的‘时空穿越’。” “穿越到过去，然后……夺取那些旧神的力量！” 夏洛特自语道。 夺取旧神的力量是她早就有的想法了。 事实上，若不是上次穿越的时候苏醒的太快，她直接就将憎恶与畸变之神吞了。 以前的时候，夏洛特拿不准历史与现实的关系，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过去吸收其他神明的力量到底有没有效果。 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历史与现实的秘密，心中也隐隐有了想法。 “历史可以被创造，在各种典籍中，我从未见到过关于弥瑞亚旧神结局的描述，那么……我是否也可以认为，当我穿越回去的时候，这段历史也是我可以自由书写的？” “可以尝试一下，如果一切真的如同我猜想的那样，或许……历史上的弥瑞亚可以成为我迅速提升实力，甚至晋升真神的狩猎场！” “当然，前提是那段历史真的已经不存在了，等我这次返回落星，或许可以动用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好好收集一下关于那段神话历史的典籍……” “血族是神话时代留存下来的最古老的种族之一，如果连血族的历史典籍中都没有相关记录，那就说明，那段历史很有可能真的成为了空白。” “而这……也就给了我插手的机会！” …… 整合了自由部落联盟的信仰，并回收了自由部落联盟的无面神像后，夏洛特便计划返回落星了。 她来北境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也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特意给豪尔措什氏族的大先知玛戈，以及奈斯氏族的大长老罗宾公爵下达了一道神谕，即收集整理豪尔措什氏族和奈斯氏族记录的所有神话时代的资料。 至于自由部落联盟……迁徙还是需要迁徙的。 夏洛特观察过了，他们所生活的峡谷，环境是相当恶劣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夏洛特不知道那是不是圣临日的征兆之一，即魔兽潮的爆发越来越频繁，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那就是自从她穿越之后的这两年半里，弥瑞亚大陆的魔力水平，的确在逐渐提升。 夏洛特估摸着，这倒是很有可能是神明复苏的前兆，毕竟……有一种说法是，诸神之所以选择沉睡，原因之一就是弥瑞亚大陆魔力浓度下降到不足以支撑神明随意活动了。 综合期间，还是将自由部落联盟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更好。 至于迁徙的地点，夏洛特也确定好了，即落星王国北部海岸。 那里地广人稀，很多地方甚至还处于待开发的状态，安置几十万北境居民绰绰有余。 几十万人口的迁徙，也是个大工程，考虑到光是物资和船只都是不小的消耗，这件事夏洛特打算交给落星王国官方去做。 至于牵头之人，则是落星王国的传奇之一，那位镇守北部海岸的传奇剑圣盖尔公爵。 夏洛特选择他也是有原因的，在她之前翻阅落星文件的时候，曾多次见到这位公爵向王室的进言，从王国中部南部迁徙人口，移民建设王国北部。 自由联盟部落的这几十万人，正好也可以填补这个需要。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夏洛特便返回了落星王国。 同行的，还有实力大大提升的塞巴斯。 ……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科里亚王国。 某座灯火辉煌的宫殿内，一位正在神像前祈祷的黑发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后，身穿黑袍的血族单膝跪地，声音无比恭敬： “圣女殿下，已经查清楚了。” “绯炎之刃塞巴斯的确已经离开了新月王国，他投靠了落星的新任女王，成为了神圣王庭的在野圣女——夏洛特·德·卡斯特尔的追随者。” 第30章 觐见与挑衅 落星王国，红宫。 盛大的宫廷宴会灯火辉煌，身穿华服的宾客有说有笑。 落星贵族们三三两两聚集一起，举杯共饮，一副盛世如画的景象。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场王室的宫廷宴会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祥和。 落星贵族们看似在彼此聊天，实则目光从未离开过宴会厅角落中某两位正在品酒的“黑衣贵族”身上。 那是一男一女两名“贵族”，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然而，落星贵族看向他们的目光并没有欣赏。 有的，只是审视和警惕： “那就是奈斯家族的代表吗？” “女王冕下竟然真的愿意接纳他们，而且还愿意赐予他们爵位，真是无法理解……” “是啊，他们毕竟是血族，那些曾经将王国搅得天翻地覆的家伙，就算是女王冕下是神圣王庭的圣女，如此做法也太激进了。” “女王冕下还是太年轻了，瞧瞧他们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估计根本就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归根结底，还是血族在落星的势力太强大了，哪怕是神圣王庭也只能妥协。” “血族如此桀骜，恐怕就连女王冕下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吧？” “嘘……换个话题，他们看过来了！” 仿佛听到了落星贵族们的交谈一般，那名女性“黑衣贵族”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淡蓝色的眼睛骤然转红，妖异之中，又仿佛流露着一丝丝魅惑和危险。 落星贵族们表情微变，纷纷移开视线。 而那些没有来得及移开视线的，目光则很快变得呆滞而茫然。 “够了！玛尔达！收起你的魅惑之眼，这里是落星红宫，不是奈斯城堡，不想死就给我收敛点！” 一声低喝从旁边传来，另外一名“黑衣贵族”眉头微皱，低声斥责道。 隐晦的魔力波动自他身上散开，那些被魅惑的贵族们很快回过神来，而后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退后了几步，离得两人更远了一些。 “嘁，无趣。” 女性“黑衣贵族”，或者说名为玛尔达的血族啧了一声嘴，缓缓收回了挑衅落星贵族的视线。 她看了一旁虽然看似优雅，但实则精神紧绷，甚至有些战战兢兢的同伴，轻笑了一声，道： “尤尔斯特阁下，什么时候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四代伯爵在面对人类的时候也如此小心了？难不成，在人类宫廷活跃了几百年，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了人类贵族不成？” 尤尔斯特神色一沉，道： “玛尔达，我再提醒你一次，现在落星王国背后的真正主宰乃是真祖冕下，如果一会儿你觐见女王陛下的时候还是这个态度，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真祖冕下推出来的傀儡女王而已，瞧给你吓的，放心吧，我的魅惑魔法相当高超，那个喜欢偷窥女仆洗澡的小女王不会发现的。” 玛尔达不在乎地说道。 “偷窥女仆洗澡？” 尤尔斯特愣了愣，继而表情一变： “等等！你……你竟然真的，真的窥探了真……女王陛下？！” 但说完，他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等等…… 偷窥女仆洗澡？ 真祖冕下那样的存在，竟然还会偷窥女仆洗澡？ 不不不…… 这听起来，怎么更像是他认识的某只色猫喜欢干的事？ 等等…… 不会又是尼古拉斯那个家伙假扮的吧？！ “别急别急，我没被发现，只是对神眷女王比较好奇，所以昨晚悄悄试探了一下罢了，落星王宫的防护比我想象的还要松弛，我做的一切……悄无声息。” 玛尔达笑道。 尤尔斯特表情微变： “等等……你……你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吧？！” 玛尔达的神情有些飘忽，但最终却嘿嘿一笑，装傻道： “当然没有，我很注意分寸的。” 尤尔斯特：…… 他神色一沉： “玛尔达，我再警告你一次，这里是落星红宫，不是奈斯城堡！你想找死不要带上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只是对真祖冕下的人类眷属比较好奇罢了，竟然能够以人类之身成为那位冕下的眷属，真是令人羡慕……” 玛尔达一脸向往地说道。 说完，她又好奇道： “不过……听你的意思，这里就是我们的终点站了吗？莫非……真祖冕下就坐镇在落星城？” 尤尔斯特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 “玛尔达，不要试图窥探冕下的秘密，长老会既然放你跟着我来，也就意味着你最终肯定会见到真祖冕下的，而在那之前……给我老实一点，别把月神岛那些吊儿郎当的陋习给带回来。” “有这个胡闹的时间，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冕下汇报你在月神岛的见闻吧，毕竟……你是我奈斯氏族在月神岛唯一的暗子了，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月神岛的现状！” “放心吧，真祖冕下面前，我自然会恭敬顺从的，我只是看不惯这些自不量力的短命种，想要试试他们的根底而已。” 玛尔达说道。 尤尔斯特嗤笑了一声： “自不量力的短命种？呵，别小看人类。” 说完，看着对方那明显没有听进去的表情，他又微微一叹，暗暗摇头。 说实话，如果不是长老会要求，他真的不想带这家伙来觐见真祖冕下。 但没办法，真祖冕下命令奈斯氏族调查月神岛血裔的秘密，而整个奈斯的分支，对月神岛最清楚的，只有这家伙。 ‘明明整理好资料向真祖冕下汇报即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长老会一定要让她亲自跟着我前来……’ ‘难不成……长老会还在怀疑她的身份，想要让真祖冕下亲自鉴定不成？’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就连阿莱克公爵和坎普尔公爵的身份都有问题。’ ‘还有这家伙对人类的态度……’ ‘除了长老会的核心成员外，真祖冕下就是神眷女王的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关于和人类的合作，氏族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恐怕也只有真祖冕下，才能好好教育一下这些连大长老的话都不怎么听的激进派了。’ ‘玛尔达本身就是激进派的代表，或许……这也是大长老让我带上她的另一个原因。’ ‘算了，这又不是我一个小小的血之伯爵能够左右的，我的任务，只不过是趁着此次宴会，代表官方的身份确定血族在落星王国的地位，并暗中将这家伙带到真祖冕下罢了。’ ‘一切……交给真祖冕下定夺即可。’ 尤尔斯特想到。 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尤尔斯特，玛尔达笑了笑，继续品起了红酒。 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她昨晚的确是已经潜入过王宫，并悄悄用魔法窥探过神眷女王。 只不过，她并没有向尤尔斯特吐出全部东西。 其实……昨晚她不仅仅窥探了神眷女王，甚至还直接幻化出幻象戏弄了一下对方。 而最终的结果，是神眷女王不过是个会点魔法的人类而已。 对方的真实实力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玄乎，甚至差点被她幻化出来的美神阿芙罗斯的圣者幻象给吓了个半死。 也是有趣。 明明她是看到对方那么“好色”，才想要幻化出美神阿芙罗斯的圣者幻象调戏对方的，但小女王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差点当场跪了下来。 ‘不过是真祖冕下扶持的懦弱傀儡罢了，哪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的，如果真的是真祖冕下的神眷者也就算了，区区人类，竟然还想和血族平起平坐，真是痴心妄想！’ 玛尔达隐去不屑，在心中暗道。 …… “女王陛下，宾客都已经就位，来自奈斯血族的使者也已经到了。” 奢华的宫殿内，王家女仆向盛装打扮的年轻女王恭敬行礼。 “知……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我稍后就到。” 梳妆台前，神眷女王“夏洛特·德·卡斯特尔”平静地说。 听到命令，女仆们微微躬身，恭敬告退。 而当宫殿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后，“夏洛特”终于绷不住了，精致的小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不会错的，那种独特的魔力波动绝对不会错的，昨天晚上潜入王宫的那个家伙，肯定是奈斯血族！” “天杀的混蛋，伪装谁不好，偏偏是阿芙罗斯……真是快吓死猫爷我了！” “怎么办？我的虚实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会不会影响到夏洛特大人的计划？” “尤尔斯特那个家伙对我这么熟悉，也肯定瞒不过他，虽然他也是夏洛特大人的仆人，但夏洛特大人离开之前可是明确说过要让我不要被人拆穿的！” “还有昨天晚上……那家伙应该没有看清楚我在干什么吧？应该没有看清楚我顶着夏洛特大人的脸在干什么吧？！” “夏洛特大人在上！千万别看见！千万别看见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该偷懒，应该早点将红宫的传奇禁制修缮好的！” “夏洛特”在宫殿中不断踱步，对于要不要立刻前往宴会相当纠结。 “尼斯，瞧你这个样子，是又闯了什么祸了吗？” 一声熟悉的轻笑从身后传来，一如既往地慵懒好听。 听到这个声音，“夏洛特”微微一僵。 他先是愣了一下，神色一下子变得紧张，但很快就化为了惊喜，嘭得一声化为了一只黑猫，哭唧唧地朝着出现在身后的少女扑去： “喵呜呜！夏洛特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然后……被少女轻易地躲过，啪得一声四仰八叉地拍在了门框上，缓缓地滑了下去。 “离我远点，别把你的鼻涕蹭我衣服上。” 尼斯：…… …… “女王陛下驾到！” 红宫宴会大厅。 当王宫骑士的报名响起，奏乐和喇叭吹响，整个宴会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贵族们纷纷向两侧退去，让开了中心的通道，他们低头俯身恭敬行礼。 在万众瞩目中，身穿华美盛装，头戴冠冕的年轻女王穿过松软的真丝地毯，走向了自己的御座。 “都起来吧。” 她在御座上坐了下来，对着众人道。 是真祖冕下！ 感受着灵魂深处血之契约的悸动，尤尔斯特心中一定。 他看了一旁的玛尔达一眼，低声道： “走，跟我去觐见女王陛下，记住，不想死的话，就别做多余的事。” 玛尔达眸光闪烁。 看着众星拱月的年轻女王，她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在落星贵族们或好奇，或忌惮，或警惕，或畏惧的目光中，尤尔斯特带着玛尔达一起来到了御座面前。 “奈斯家族，尤尔斯特·奈斯，玛尔达·奈斯……拜见女王陛下！” 尤尔斯特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玛尔达却丝毫不动。 她面带微笑，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淡蓝色的瞳孔很快又化为赤红。 隐晦的魔力波动拂过，她挑衅般地看向王座上年轻女王的双眼。 第31章 陌生的神明 隐晦的魔力波动拂过，玛尔达挑衅般地看向王座上年轻女王的双眼。 点点金色的光华在她的瞳孔中蔓延，为她的那双瞳增添了一分魅惑。 【魅惑之眼】…… 这是除了王权血裔基拉利氏族之外，剩余的血族各大氏族中只有极少数血族才能觉醒的天赋能力。 同时，这也是血族最为强大的精神控制魔法之一。 自从玛尔达觉醒了这个能力之后，从未有人能够抵抗她的精神控制，哪怕是血之伯爵都曾中招。 而面对眼前这位连炽阳都没有的年轻女王，她更是有着绝对的信心将对方纳入掌控。 当然，玛尔达也不是想要对对方如何。 落星王国背后毕竟也是真祖冕下，她只是不爽氏族向人类的妥协，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让对方出出丑罢了。 强大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瞳中，照射入年轻女王的瞳孔。 然而，想象之中的精神反馈并未出现。 在玛尔达的感知中，她的魔力与精神力就仿佛投入了大海的石子一般，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不…… 那并不是大海…… 那是无边无底的深渊旋涡！ 精神力迅速流失，魔力也如同被牵引一般迅速被抽取。 在那对如同蓝宝石般瑰丽的眼眸前，玛尔达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精神力和魔力的控制！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溃。 灯光消失了，人类贵族消失了，宴会大厅也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而唯一仍然存在了，唯有王座上的女王。 不知何时起，那王座上的女王已经不再年幼，她银发飞舞，金红色的瞳孔深邃无边，一身黑色的神袍环绕着绯红色的神力，无比神秘威严。 恐怖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玛尔达只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灰白色的雾气自黑暗之中蔓延，在玛尔达惊恐的目光里，只见一道道扭曲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自四面八方向她抓来。 那一条条手臂上环绕着诡异的白雾，掌心则长着一张张狰狞的嘴巴和一只只不断转动的眼睛，不断撕扯着她的身体，吞噬着她的血肉。 “不……别过来！别过来！” 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惧和如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冲击着玛尔达的心神，她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不断哀嚎。 然而，失去身体控制的她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那狰狞的手臂撕咬血肉，嚼碎骨头。 先是四肢，而后是躯干，最后是头颅。 在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和无边无际的恐惧中，玛尔达绝望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吞噬。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在解脱之中烟消云散。 而在意识断掉的最后，她仿佛看到那些吞噬了自己的狰狞手臂张牙舞爪地朝着王座上的身影冲去，但却淹没在一片绯红色的光辉里…… …… “玛尔达？玛尔达？” 隐隐的呼唤传来，如同梦中的呢喃。 “玛尔达？玛尔达？” 声音渐渐清晰，逐渐将意识唤醒。 玛尔达微微一颤，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仍然是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 她似乎从未陷入黑暗，也从未被那些“怪物”吞噬。 但刚刚经历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让她全身忍不住颤抖。 “玛尔达，别跪了，我是说过让你注意一点，但也没让你这么离谱，你跪的时间够长了。” 与她同行的尤尔斯特，在一旁无奈地提醒。 别……别跪了？ 玛尔达有些茫然。 她恍恍惚惚地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正跪在地上。 她的衣袍紧贴身体，竟然是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冷汗浸透，而她的双腿更是微微发软，一点也使不上劲儿。 周围的人类贵族议论纷纷，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古怪。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在女王陛下面前跪那么长的时间？” “难不成，是想要示好？” “看来，血族也对女王陛下很敬畏啊。” 女……女王？ 玛尔达微微一颤。 她缓缓抬头，再次看到了那道娇小的身影。 年轻的女王依旧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湛蓝色的瞳孔带着些许玩味儿和审视。 刚刚被一点点撕咬吞噬的痛苦和坠入深渊的恐惧再一次充斥玛尔达的脑海，那种感觉是如此真实，根本不像是幻境。 不过，除了痛苦与恐惧之外，她还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剥离了什么一般，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轻松了。 回想着刚刚自己在“幻境”中见到的一切，玛尔达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她面露惊恐，而这种惊恐，很快就化为了惶恐。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大喊： “她不是自己昨天见到那个女王！她绝对不是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个女王！” “她……不，祂是行走在地上的神明！” “祂，就是真祖冕下！” “真祖在上，我刚刚……竟然想要亵渎真祖冕下！我……我真是疯了！” 一声低笑从前方传来，御座上的少女淡淡一笑： “行了，起来吧，就当是个教训，记住，月神岛那边……以后别再去了。” 玛尔达微微一抖。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王座匍匐跪拜，声音颤抖地道： “谢真……女王陛下。” 一股温和的魔力降临，缓缓将玛尔达托起。 她艰难地站了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倨傲，而是如同乖巧的小猫一般，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尤尔斯特的身旁。 看着前后大变的玛尔达，尤尔斯特微微一愣。 他看了看王座上的夏洛特，又看了看神情一下子恭敬顺从下来的玛尔达，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间闪过一丝了然和惊疑。 这是……被冕下收拾了一顿吧？ 冕下提到了月神岛，莫非……冕下是已经发现什么了吗？ …… 玛尔达的“异常”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插曲。 事实上，除了尤尔斯特之外，宴会厅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本就是一场普通的宫廷宴会，只不过因为涉及到了血族，气氛才变得有些紧张，但两名血族对女王的恭敬态度足以缓解一切。 贵族们也知道，奈斯血族已经和王室与教会讲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只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王国的各种公开场合。 爵位也是，一部分血族成为落星贵族，恐怕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这是落星的大势，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当宴会结束，夏洛特换下礼服回到书房后，也终于有机会以血族的身份接见尤尔斯特了。 “赞美黑暗，赞美秩序，奈斯氏族血之伯爵尤尔斯特……拜见真祖冕下！” 尤尔斯特恭敬地行礼道。 “行了，不必多礼，尤尔斯特卿，既然你来了，那也就是说我让罗宾搜集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恭敬地奉上了一枚戒指： “真祖冕下，已经整理好了，关于神话时代的资料都在这枚储物戒指里，都是氏族收藏的原件，不过……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损毁或是模糊不清。” 夏洛特微微颔首，施展黑暗之手将戒指摄了过来。 她略微感应了一下，发现储物戒指中的藏书还真是不少，而且分门别类，显然是早已整理好了的。 “不错，速度还挺快。” 她称赞道。 尤尔斯特笑道： “这都是巴达克大人的功劳，自苏醒之后巴达克大人就一直在搜寻这些资料，氏族只不过是在听到了您的神谕之后，按照他的吩咐将这些资料带给您了而已。” 巴达克么？ 夏洛特微微挑眉。 看来，那位军团长虽然看上去已经对自己失去的“记忆”不在乎了，但实则不然，要不然也不可能会专门去收集这些资料。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另外，真祖冕下，关于玛尔达……”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 “是罗宾派她来的吧？”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是的，玛尔达是氏族在月神岛的暗子，您想要了解关于月神岛血裔的资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真祖冕下，请您原谅玛尔达对您的冒犯，她或许是在月神岛呆的太久了，染上了一些血裔精灵无法无天的陋习，但请您相信，她其实是非常尊敬您的。” “她以前……不是这样放肆的。” 夏洛特笑了笑： “行了，别替你的同伴说情了，我又不是瞎子。” 听了夏洛特的话，尤尔斯特松了口气： “那……真祖冕下，还用召见她吗？大长老大人特意将她从月神岛召回，就是想要让她亲自向您汇报。” 摇了摇头： “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我已经看过她的记忆了，回去之后告诉罗宾，不要再往月神岛派人了，也不要继续调查，惊动那些‘血裔精灵’了，暂停对月神岛的一切探查，接下来的事我会亲自处理。” 尤尔斯特微微一愣，而后疑惑地问道： “真祖冕下，是月神岛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伸出手。 绯红色的光辉在她掌心凝聚，化为了一道囚笼，而囚笼之中，则出现了一团灰白色的雾气。 那灰白色的雾气不断挣扎，时而化为狰狞的鬼脸，时而化为与玛尔达一模一样的少女面容，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这是……？！” 尤尔斯特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刚刚从你的同伴灵魂中抽离出来的东西，这东西一直在侵蚀着她的灵魂和肉体，这东西甚至还在她的意识中下达了一道心理暗示。” 说着，夏洛特眯了眯眼睛： “试探奈斯氏族和神眷女王的暗示。” 尤尔斯特脸色一变： “您的意思是说……您的意识是说玛尔达早已被精神控制了？！” “还没到那一步，但如果你们晚点让她撤回来，估计可能就变成与阿莱克一样的‘傀儡’了吧，不……或许比那更加严重。” 夏洛特说道。 说完，她又笑道： “你们还算明智，知道第一时间将她带到我这里，这玩意儿诡异的很，恐怕也只有我能处理。” “那……那玛尔达她？”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下，问道。 夏洛特道： “发现的及时，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 …… 觐见完夏洛特之后，尤尔斯特就退下了。 他这次带人来觐见的主要任务就是报告月神岛的信息，夏洛特直接读取了记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而当尤尔斯特退下之后，夏洛特则收起了脸上的轻松，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只见她再次召唤出了绯红色的神力囚笼，看着囚笼中的灰白色雾气，微微眯了眯眼睛：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和您了。”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想要尝试夺取我血族后裔躯体的……冕下？” 第32章 海王欧申纳斯 灰白色的雾气微微变化，淡灰色的气流不断流转。 只见神力囚笼中的“鬼面”骤然变化，化作了一张模糊的男性面庞。 虚幻的面容阴晴不定地看着夏洛特，沧桑飘渺的声音缓缓在囚笼中响起： “我应该隐藏的很好，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夏洛特看了眼视野中神术反制的文字提醒，轻笑了一声，道： “经验罢了。” 模糊的人脸沉默了。 祂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说： “千年不见，你的血之力量……似乎变弱了不少。” 嗯？ 这是……莉莉丝的熟人？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囚笼中的模糊人脸，没有否认，而是轻笑了一声，嘲讽道： “就算再弱，至少……也比被我抓住的某些家伙强。” 模糊的人脸又一次被干沉默了。 祂看了夏洛特一眼，说道： “我无意与你争吵，我们……也并非敌人。” “能够在这个时代见到故人也算是一件幸事，毕竟……像你我这样还能苟延残喘的老家伙，已经越来越少了。” “解开禁锢吧，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禁锢的只是我的一道意识，就算你消灭了我的这道意识，我的本体也依旧会猜到落星王国背后的存在是你。” “我不会向祂泄露你的踪迹，同样，你也无需阻拦我在月神岛的行动。” 听了模糊人脸的话，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她大概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显然，眼前这位神秘的神话就隐藏在月神岛，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恐怕是自己给奈斯氏族下达的探查任务惊动了对方。 考虑到对方力量中那与诡异石门后的白色雾气有些相似的气息，夏洛特甚至怀疑对方或许也和那些变成“傀儡”的血裔精灵有关。 对方明显和莉莉丝认识，或者说……和历史上的“血之真祖”认识，并且现在明显是将她当成了归来的血之真祖。 不仅如此，对方明显不想暴露月神岛的行动，虽然夏洛特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月神岛做些什么，但对方话语中隐含的交易和威胁，她是听出来了—— ‘你当做没看见我，我也当做没看见你’…… 夏洛特目光微动。 她不知道这位和她对话的神明是谁，不过……肯定不是月神阿尔忒弥斯。 虽说神的性别相对来说比较薛定谔，但月神……是实打实的“女神”。 而从对方话语中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对“血之真祖”相当熟悉。 那种语气，是平等的语气，没有畏惧，没有害怕，有的最多只是忌惮。 那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相互交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口气。 结合神话时代的种种记载，以及夏洛特自己对于弥瑞亚诸神的了解，对于对方的身份，夏洛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能够与血之真祖平起平坐的存在，历史上着实不多，且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翻来覆去，无非就那么几个。 当然，夏洛特心中所想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想到这里，她目光转冷，身上血之神力微微运转。 只见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清脆的声音多了些威严： “关于这段时间海上发生的那些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你要什么解释？那些月神岛血裔精灵的变化？还是说克拉肯的袭击？如果是后者的话……我的宠物可是被你吓得够呛，至于前者……那是精灵们作死，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模糊的人脸淡淡地道。 果然是海王欧申纳斯！ 夏洛特眸光一闪。 且说，在血族纵横大陆的时代，能与血之真祖相提并论的神明只有两位。 一位是月神阿尔忒弥斯，而另一位……就是海王欧申纳斯。 再加上对方又将传奇海怪克拉肯称为自己的宠物，那对方的身份，已经没跑了。 正是海洋与风暴之神，海王欧申纳斯！ 但海王欧申纳斯为何会在月神岛？ 而且，听起来那些血裔精灵的变化似乎另有隐情？ 不止如此，海王欧申纳斯似乎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对方在力量不足的复苏期？还是说……对方在躲避着什么危险？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对方真的将她当成了归来的“真祖”，那么……也就意味着或许她可以旁敲侧击，从对方嘴里获取一些月神岛，乃至月神岛背后的秘密…… 想了想，夏洛特道： “月神岛的血裔精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模糊的人脸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他们是做了和你当年一模一样的事才变成了那种模样，恐怕是没能承受住原初的力量，最终被侵蚀了吧。” 说着，模糊的人脸又看了夏洛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你真的比以前弱了不少，如果放在以前，你应该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我对话，而是会直接动手。” “但还算不错，至少……你回来了。” “那些月神岛的精灵……你还是放弃吧，他们已经没救了，至少……在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救了。” “你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那些东西可早就蔓延到落星岛了。” “做个交易吧，你不要插手月神岛的事，那些血裔精灵早已不算你的后裔了，他们现在的主人是我。” “作为交换，我可以说服神圣王庭的教权国首席大主祭，对落星岛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祂的目标，我们本就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冲突，我们希望达成的目的一致，我们……本来就是天然的合作者。” “祂”的目标？ 夏洛特心中一跳。 莫名地，她脑海中浮现出来了猩红女王罗伊娜日记上的那些记录。 ‘这里的「祂」……会不会和莉莉丝面对的敌人有关？亦或者说，就是莉莉丝疯狂的真正原因？’ ‘原初的力量……莫非指的是创世之力？创世神主？’ 想到这里，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道： “你对‘祂’……到底了解多少？” 听了夏洛特的这句话，模糊人脸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只见祂眉毛微扬，声音莫名： “哦？堂堂血族之主，永夜的君王，诸神之中最为接近原初的存在，竟然……也会向我询问关于‘原初’问题吗？” 第33章 门 后面的东西 海王欧申纳斯的声音意味深长。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探究之意，夏洛特微微顿了顿，平静地道： “记忆本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神明复苏的代价，你应该也很清楚。” 模糊的人脸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忽然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找回自己的所有记忆吗？” 夏洛特不置可否。 为了套对方的话，她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并非是历史上的“血之真祖”。 那么，伪装成记忆并未彻底觉醒的“血之真祖”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看到夏洛特并未否认，海王欧申纳斯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祂笑的越发肆意，越发豪放，越发愉悦。 夏洛特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什么话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而后学着猩红女王罗伊娜日记中记载的“冕下”的口气，淡淡地道： “欧申纳斯冕下，有什么好笑的吗？” “欧申纳斯冕下？哈哈……” 听了夏洛特的称呼，模糊的人脸神情莫名，语气古怪，笑的更加肆意了。 而大笑过之后，祂忽然恢复了平静，沧桑的声音也恢复了威严和唏嘘： “看来……永夜君王最终还是失败了。”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事物，哪怕是祂那样的存在，竟然也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 “难怪我一直叫不出‘血之真祖’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你对我下了某种神术，但现在看来，是祂也失败了啊。” 说着，模糊的人脸再次看向了夏洛特，而这一次，祂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玩味： “你知道吗？永夜君王从来不会称呼我为欧申纳斯冕下。” “你和祂真的很像，像得哪怕是我……竟然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但你……终究不是祂。” “所以，你到底是谁？让我猜猜……你是祂选中的继承者？又或者，是某个无意中捡到了祂的神格碎片的幸运儿？” 看着对方那笃定的表情，夏洛特在心底一叹。 显然，她没能骗过对方，到底还是露馅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方与她收服的那些血族不同，是真正的神话。 不仅如此，对方对“血之真祖”的记忆明显比她至今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深刻。 对方甚至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遗忘”。 想要凭借着只言片语伪装成一个对方熟悉，而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神话，的确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 念头至此，夏洛特也不打算装了。 不过，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海王欧申纳斯却率先发话了： “罢了，不管你是谁，既然你继承了祂的力量，那么现在……你就是新的血族之主，永夜君王了。” “你已然是半神，你对血之力量的操控也不亚于祂，你已然有了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 “那么……新的血之真祖，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号吗？” 夏洛特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夏洛特，夏洛特·德·卡斯特尔。” “夏洛特·德·卡斯特尔么……原来如此，你就是人类世界的神眷女王吗？如此年轻就成为了半神，看来……就算你不是祂的继任者，应该也是某个复苏的老家伙……” “真是奇怪，我竟然无法从记忆中找到关于你的信息，看来……就连我也没有抵挡住‘原初’的力量啊。” 海王欧申纳斯唏嘘道。 不不不，我并不是什么老家伙，我只是有着外挂罢了。 但好像也不对。 如果我真的“创造”了历史，那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好像也能算作一个“老家伙”。 夏洛特有些微妙地在心中自语道。 “所以……‘原初’到底是什么？” 她继续问道。 海王欧申纳斯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一肃： “‘原初’是一，‘原初’是万，‘原初’是万灵的伊始，‘原初’是超凡的起源……” 是一？ 也是万？ 这不是血之圣典新觉醒的能力上的“题铭”吗？ 所以，血之圣典也和“原初”有关？ 夏洛特心中一跳。 想到这里，夏洛特顿了顿，问道： “‘原初’……是创世神主吗？” 海王欧申纳斯摇了摇头： “不，更准确的说，创世神主是‘原初’的一部分，但‘原初’……并不是创世神主。” “‘原初’更加古老，是一切的起源，创世神主则不然，祂是窃取了‘原初之力’的存在……亦是诸神永恒的敌人。” “诸神永恒的敌人？创世神主？” 夏洛特微微皱眉。 海王欧申纳斯点了点头： “没错，创世神主最大的目的便是成为‘原初’，祂无时无刻不想收回诸神的权柄，‘吞噬’诸神的一切，对于创世神主来说，诸神就是祂成为‘原初’的‘食粮’。” “创世神主开辟的神圣王庭，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你的前任，我认识的那位永夜君王，便是在与创世神主的斗争中失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祂最后……恐怕没有抵挡住创世神主掌握的‘原初之力’，被对方吞噬同化了吧。” “就像……创世神主收服的那些从神一样……” 创世神主收服的那些从神都被创世神主吞噬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而后……她的表情瞬间凝固。 夏洛特忽然想通了一个她之前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那就是创世神主开创的神圣王庭乃是一个多神教的信仰。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那些被神圣王庭收编的神明，最终都会越来越低调，或者说……渐渐变得没有存在感。 直到……彻底被人们遗忘，只存在于神圣法典的记载中。 之前夏洛特一直以为这是神圣王庭在刻意打压从神的信仰。 但现在看来，或许根源乃是神灵间的斗争。 只是，让夏洛特有些疑惑的是，如果按照她的经历，创世神主应该是她在历史上的学生哈拉尔才对。 但她很难将记忆中那个腼腆又富有正义感的哈拉尔和海王欧申纳斯描述的吞噬从神的创世神主联系在一起。 不过，当夏洛特回想到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日记之后，表情又渐渐严肃了起来。 在猩红女王的日记里，莉莉丝最终疯狂了，被“某个存在”夺取了身份。 那么有没有可能，哈拉尔也经历了同样的遭遇呢？ 想到这里，夏洛特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作为一尊古老的神明，海王欧申纳斯讲述的隐秘对于她来说堪称信息量爆炸。 结合她自己知道的种种隐秘，她在心中已然勾勒出了莉莉丝和哈拉尔的遭遇。 如果她推断的不错的话，莉莉丝和哈拉尔恐怕是遇到了某个相同的敌人。 莉莉丝失败了，哈拉尔也失败了。 他们都被吞噬了，而他们……也都被人遗忘了。 再结合海神欧申纳斯所言，这个存在……很有可能就是“创世神主”。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推测。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夏洛特想通一切之后，却又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她感觉……自己好像还忽视了什么。 “新的血之真祖，不，暗夜之神夏洛特，我们做个交易吧。” “圣临日即将来临，神话时代也将再次到来，你身上有‘原初’的力量，你……已经被创世神主盯上了。” “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是天然的盟友，你被创世神主的信徒误认为了圣女，而我亦成功将力量渗透入了祂的教会。” “创世神主还没有彻底复苏，我们完全可以联手起来，共同对抗祂的威胁。” 海王欧申纳斯沉声道。 夏洛特微微皱眉。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道： “我该如何相信你？” 模糊的人脸一声哂笑： “我有欺骗你的理由吗？” 夏洛特哑然。 好像确实说不出有什么理由，但她冥冥之中就是感觉有哪里有些违和。 看到她陷入沉默，海王欧申纳斯又道：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暗夜之神夏洛特，我的这缕意识完全在你的掌控中，如果你愿意合作，解开对我的禁锢即可，我的本体会在月神岛等候你的到访。”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甚至可以毁掉我的这缕意识，那样的话，我的本体自然会理解成为‘谈判破裂’。” “你拒绝也没有关系，圣临日在即，距离创世神主哈拉尔归来的时间很近了，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你会接受我的提议的。” 听到这里，夏洛特忽然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 只见她倾吐了口气，忽然道： “创世神主……哈拉尔？” “怎么，暗夜之神，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海王欧申纳斯皱眉道。 夏洛特沉默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你最后这句话提醒了我，或许……我差一点就相信了吧。” “创世神主哈拉尔……创世神主哈拉尔……” “是啊，人们都还记得哈拉尔这个名字，就算是忘记了和他相关的一些事，但却并没有忘记他的名字。” “说实话，我至今仍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但倘若被‘吞噬’真的也意味着被‘遗忘’的话，倘若那真的是他，那他恐怕并没有彻底消失……” “不……吞噬者，怎么可能会使用被吞噬者的名字呢？” “连彻底被遗忘的莉莉丝都依然留下了后手，更何况他呢？” 说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海王欧申纳斯。 她的目光渐渐清明，神情也变得漠然： “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提议，因为我并不认为你所谈论的创世神主一定就是我的敌人。” “究竟是不是敌人，我要自己去判断。” 说着，她又看向了对方，意味深长地道： “相反，欧申纳斯冕下，你……真的是海王欧申纳斯吗？”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夏洛特自己就已经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 血之神力突然爆发，夏洛特轻轻张开右手。 神力囚笼骤然压缩，内部燃烧起金红色的火焰，而其中的模糊人脸则发出痛苦的哀嚎。 在夏洛特冷漠的目光里，只见那人脸迸发出丝丝白烟，分解出诡异的白色雾气。 那力量，与诡异石门背后逸散的力量一模一样。 “果然，你是‘门’后面的东西。” 夏洛特叹息道。 第34章 再次沉睡 金红色的火焰不断灼烧，痛苦的哀嚎响彻宫殿。 火焰之中，模糊的人脸不断扭曲，看向夏洛特的表情充满怨毒。 它死死地盯着夏洛特，那阴狠的目光仿佛要将夏洛特记入灵魂的深处。 只见它一边哀嚎，一边阴恻恻地道： “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暗夜，我已经记住你了，我们……都已经记住你了！” 说罢，只见那灰白色的雾气突然逆转，一道隐晦的能量波动侵入火焰，化为一道虚幻的三叉戟标记，顺着血之神力凝聚的囚笼向夏洛特的手臂飞速蔓延。 “哦？是吗？” 夏洛特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 她伸出左手，血之神力再次流转，一本厚重的虚幻书本缓缓浮现。 书本轻轻翻开，散发出绯红色的光晕，只见那虚幻的三叉戟标记还未渗入夏洛特的身体，便被书本给吸了过去，瞬间绞成了碎片。 “原初的碎片！你……你竟然拥有原初的碎片！？” 看着夏洛特手中那“吞噬”掉印记的虚幻书本，虚幻的人脸浮现出了嫉恨、震惊和恐惧。 伴随着一声玻璃破裂般的轻响，它便在金红色的火焰中崩溃成云雾般的碎片，最终又被夏洛特手中的虚幻书本“吞噬”。 “原初的……碎片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收起了手中那具现化的《血之圣典》。 将“模糊人脸”吞噬之后，她能感受到自己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似乎隐隐变得更加完善了。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撤掉了已经空无一物的神力囚笼。 所有的神力被收入体内，宫殿之内也恢复了平静。 但夏洛特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平静： “它刚刚见到血之圣典了，它称呼血之圣典为原初的碎片……所以，血之圣典也是‘原初’的一部分？” “它想要在我体内留下某种标记，不过，它失败了，因为血之圣典吞噬了它的力量。” “它的力量与诡异石门背后的灰白色雾气极为相似，它和石门后的力量……都是原初的力量吗？” “还有它凝聚出的那个标记……三叉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正是海王欧申纳斯的标志，不过……它凝聚出来的标记与我在典籍上看到的海王标记是反着的。” “它的神力之中，带着些许海洋的感觉，但是……感觉很浑浊，或者说，混乱。” “它说自己是海王欧神纳斯，莫非……它真的是海王欧申纳斯？只不过……它已经被污染了？或者说……疯狂了？” “还有……它最后说‘我们’……”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它只是‘海王’千万缕意识中的一缕，还是说……意味着更多的被‘污染’的神明？” 夏洛特喃喃自语，眉头紧缩。 虽然成功解决了对方，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转，相反……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观星者柯西出了问题，猩红女王罗伊娜出了问题，血之真祖莉莉丝被众生遗忘，而莉莉丝的弟弟哈拉尔也只剩下了‘创世神主’的称谓……” “现在，就连曾经与血之真祖齐名的海王欧申纳斯很可能也出问题了。”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的神话们，都出现了问题？” “‘海王欧申纳斯’的话不可信，但是……如果是为了欺骗我，那么祂说的那些东西也不可能全都是假的，而如果不全是假的话，又与真相差了多少？” “如果神话们真的都出了问题，清醒的……又有几位？” “圣临日……苏醒的，真的只是诸神吗？” 夏洛特越想，越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弥瑞亚大陆记载的神话何止千计，哪怕是如今，知名的神明也数不胜数。 但从夏洛特成为半神以来，她遇到的任何神话竟然都不正常。 一次也就罢了，如果次次都是如此，那就不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夏洛特感觉到了一丝紧迫。 自从成为半神之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紧迫。 成为神话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了。 被遗忘的神话，疯狂的神明，扭曲的历史…… 显然，神话时代遗留下的某些隐秘，才是弥瑞亚世界背后真正的危险。 这个繁荣的世界看似正常，但恐怕实际上早已暗流涌动。 “不管‘它’是不是‘疯狂’的海王，既然只是派出一缕意识进行探查，那就说明对方也没有能够拿下我的自信。” “但同样的，对方敢在消失前如此威胁，这说明对方的实力也绝对不会比我弱，甚至可能还更强！” “好在的是，血之圣典似乎有压制对方的力量，就连对方的印记也能驱除。” “但是……还不够。”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入意识，再次感应起血之圣典。 “吞噬”掉“海王”的意识，这本血族的至高神器的确更完善了一步，甚至直接多出来了用于追踪定位的黑暗之道的天赋魔法。 当然，对于现在的夏洛特来说，她会的天赋魔法已经足够多了。 多一道不多，少一道也不少。 但关键并不在这里。 深入自己心脏处的神火，夏洛特感应着自己的神力。 与过去的每一次“吞噬”都不同，这一次她虽然消灭了那疑似海王欧申纳斯的意识，连血之圣典也隐隐得到了好处，但她的神力却不增反跌。 或者更准确地说，她的神力消耗大于神力吸收。 虽然消耗的并不多，但这也给夏洛特提了个醒。 她的“吞噬”，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神力的正收益的。 “应该是消灭那道‘意识’的代价，看来……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转变成神力的，而想要抹除神话层次的精神力，也将更加困难。” “我从未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弑神，就连击败憎恶与畸变之神，也只是将祂禁锢住了而已，或许……弑神的难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更高。” 夏洛特思索道。 “我……有必要尽快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力量了。” “半神还不够，传奇之下，只要小心一点，已经很难有人再对我造成生命威胁，但传奇之上则不同……” “接下来，我需要面对的很可能将是那些暗中的神话力量。” “我必须要更强大才行，哪怕是没办法立刻成为真正的神话，也必须积累更多的神力……” 夏洛特又一次产生了想要快速变强的欲望。 当然，她也清楚，力量的提升是越往后越难的。 哪怕是拥有血之圣典这样的外挂，当夏洛特真正成为半神之后，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力量增长的速度开始放缓。 夏洛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神话提升力量所需要的能量强度远超凡人，而现在的弥瑞亚大陆正处于魔力低迷期，很难找到相应的能量。 而她能够想到的捷径，大概……也只有穿越回过去，去找那些她打得过的弥瑞亚旧神薅羊毛了。 “尽快处理好落星的诸多事宜，然后……早点沉睡，回到过去去寻找力量吧。” 夏洛特自语道。 ……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夏洛特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落星王国的局势基本上已经定了，剩下的主要就是次一级的内部冲突，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稳定血族融合所带来的动荡，以及接收自由部落联盟的移民。 关于如何稳定血族融入所带来的动荡，夏洛特想的也很清楚，无非就是安抚和约束人类贵族和血族。 能够短时间内将众人聚合起来的，最有效也是最牢靠的，自然是利益，夏洛特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拉上奈斯氏族和豪尔措什氏族，一起加入她筹备的炼金公司。 这次真的要感谢豪尔措什氏族了，那2.5亿金塔纳的贡金，足以让她拉拢王国内部的各方势力并投入发展建设了。 当然，更细节的工作，夏洛特直接扔给下面去做了。 她本就不是个喜欢事事亲为的主，把握好大方向就好，给钱给人，剩余的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就行了。 这叫懂得放权。 当然，夏洛特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她手握着最核心的力量。 身为行走在大地上的半神，落星王国中已经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忤逆她。 总体上来看，虽然磕磕碰碰，但血族融入落星社会，应该并不算难事。 而在半个月后，第一批自由部落联盟的移民也正式抵达了落星岛北部，一共五万人。 夏洛特在暗中全程关注了整个移民过程。 不得不说，盖尔的确有点东西，上万人的迁徙处理的井井有条，哪怕是以夏洛特的眼光，也挑不出大的过错。 当然，这也是夏洛特给的移民经费足够多。 再一次感谢豪尔措什氏族的贡献。 有了第一次的移民安置，剩余的其实就很好办了，万事都是开头难，很多事只要有了头一回，后面的重复任务套模板做就行了。 夏洛特也不打算关注了，剩下的交给盖尔公爵和暗夜教团足以。 当然，以上都是内部冲突。 在落星外部，局势依旧严峻。 大陆上的新月王国依旧对罗曼公国和卡斯特尔领虎视眈眈，而北海上的月神岛，更是成为了夏洛特心中当下最危险的地方。 好在的是，新月王国的内部矛盾还没有完全解决，根据情报，夏洛特了解到路易五世仍然在打压并统合贵族的力量，目前看起来并没有对罗曼和卡斯特尔用兵的打算。 但凭借夏洛特对对方的了解，她知道对方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哪怕是现在她已经和北境签订了共同防御的条约。 现在对方的平静只是一种隐忍。 这件事无解，除非夏洛特真的放弃大陆上的领土。 但她并不打算放弃，罗曼公国是重要的农作物产地，卡斯特尔领又是她的金库和老家，只要她还想发展下去，就绝对不能丢掉。 夏洛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否了贵族们提议建立“落星-卡斯特尔联合王国”的想法，暂时不去触动路易五世的神经，假装自己又是新月封臣又是落星国王，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当然，几个月的安稳应该还是有的，夏洛特估摸着还是可以趁机睡一觉。 只要她睡醒之后能够实力更进一步，再加上她砸钱后的种种布置，应该还是能够和新月王国抗衡的。 其实，真正让夏洛特头疼的还是月神岛。 但夏洛特也不敢贸然去探查。 她亲自针对月神岛做了一次观占，结果并不能说得上好。 就连她的灵觉，也隐隐在警告她，现在的她绝对不能前往月神岛。 自己不前往，派人更不行，夏洛特索性直接以落星女王的身份，暂时关闭了针对月神岛的北部边境。 当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是关闭边境，只要那岛上面的“东西”想过来，夏洛特也阻拦不了。 夏洛特只是想拖一拖，凭着对方对她的忌惮，拖到她能够“睡醒”。 而当夏洛特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将自己沉睡后的各项事务给塞巴斯、尼斯、尤尔斯特、巴达克以及玛戈交代清楚之后，夏洛特再一次躺进了塞巴斯给她准备的那顶黑棺材里。 第35章 莉莉丝大人！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主动”穿越。 老实说，在沉睡之前，她并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她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现在的她……或许可以依靠血之圣典“主动”进行“时间逆转”，回到过去。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或许是对的。 当清晰意识随着沉睡逐渐沉沦，无边的黑暗逐步吞噬了视野，默念着“我要回到过去，我要回到过去！”的夏洛特只觉得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骤然绽放绯红的光辉，逐渐将整个世界吞没。 冥冥之中，夏洛特看到自己脚下出现了一只华美虚幻的钟表，钟表上的指针越走越越慢，越走越慢，最终逐渐停止。 夏洛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无边的虚无中。 她的脚下是那座停止转动虚幻钟表，她的周围则是一片片破碎的镜面。 夏洛特好奇地朝着那些镜面看了过去。 其中，距离她最近的那张镜面中，暗红色的城堡不断崩塌，可怖的怪物舞动着狰狞的触手，天空之中，环绕着绯红色光辉的银发女性神情淡漠，她挥动手臂，赤金色的瞳孔中光华流转，召唤出禁锢怪物的虚幻囚笼…… 夏洛特很快就认了出来，那是她在豪尔措什圣地中“镇压”怪物时的画面，天空中的银发女性正是进入神力解放姿态的她。 一种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夏洛特下意识朝着那张镜面伸出手。 只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镜面的时候，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阻。 光滑，冰凉。 让夏洛特下意识想起真正意义上的“镜子”。 夏洛特收回手，向附近的其他镜面看去。 那些镜面中，同样播放着夏洛特熟悉的种种片段。 有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头戴冠冕，身披华服，手持权杖、神剑与宝球的夏洛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御座，接受贵族与神官朝拜的景象。 有庄严肃穆的黑色城堡中，神力解放的夏洛特威风凛凛，绯红色的神力不断蔓延，数百上千名血族面露惊恐与敬畏，纷纷跪在地上，如同敬拜神明一般向她顶礼膜拜的画面。 有灯火通明的神殿里，沐浴在圣洁光辉中的夏洛特跪坐在神像前，在圣光的“眷顾”中朝着神主神像祈祷的影像。 也有整装待发的卡斯特尔军队前，身披银色裙甲，骑着战马的夏洛特高举长剑，鼓舞士气的场景…… 那一幅幅画面，都是夏洛特曾经经历过的记忆片段，就仿佛被记录的历史一般。 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镜面中的景象都不重复，且都是以夏洛特为主角记录的经历。 这些镜面环绕在夏洛特的周围，距离她最近的，记录的片段时间也最近，而距离越远，记录的时间也越远。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想了想，向着远处的镜面迈开步伐。 随着夏洛特的动作，她只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抽离，而她脚下那静止的钟表，则突然开始了逆时针转动。 随着钟表指针的逆转，夏洛特成功迈出了步子，来到了那些距离她较远的镜面前。 那是她更早时期时期的一些记忆碎片，有暗访卡斯特尔因矿井，有参加新月王国贵族的宴会，也有她成年礼上引动“神迹”的片段。 这一张张镜面记录的片段连成了一条线，以一个个夏洛特印象深刻的记忆碎片为节点，组成了一条由无数镜面组成的“丝带”。 哦，这是时间的“进度条”啊！ 看着那一张张按照时间倒序“播放”的镜面，夏洛特莫名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的确很像，镜面组成的丝带是“进度”，而她身下的钟表则有些类似于“滑块”。 想到这里，夏洛特走到了“进度”的起点。 在那里，只有一张镜面，上面播放的是阴森黑暗的地下室里，挂在十字架上的少女被疯狂的“老巫婆”开膛破肚的画面…… 看到那熟悉的景象，夏洛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是她刚刚穿越不久时的经历。 而那段恐怖的经历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忘不掉。 再往前，镜面就断了。 但当夏洛特向远方看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不，那不是星河，那是一条由更多的镜面组成的长长的“丝带”。 只不过，那些镜面距离夏洛特太远太远，远到以她的角度来看，看到的只是一片遥远的光点。 但如果仔细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那条光点组成的银河其实应该是与夏洛特周围的这片丝带相连的。 虽然中间断裂了很多处，但整体上应该是一体的，给夏洛特的感觉就仿佛是一条绵延的镜面长河，中间的绝大多数部分被截断了一般。 不过，在那遥远的光点中，夏洛特隐约可以感觉到有两个光点分外明亮，带给她一种极为亲近和熟悉的感觉。 收回遥望远方的视线，夏洛特再度看向了身旁镜面中地下室血祭事件的画面。 画面之中，影像已经进展到了她利用神术反制成功反杀。 看着镜面后方的黑暗，以及黑暗的尽头的“星光”，夏洛特若有所思。 “如果这条银河是时光长河的话……那这片黑暗，应该就是‘血之真祖’消失的一千年了。” “我需要抵达的，应该是更远方……” 想了想，她继续迈开步伐。 这一步，夏洛特的动作艰难了许多。 那种仿若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再次降临，夏洛特只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高密度的空间中，四周传来巨大的压力，一切似乎都在拒绝她继续前进。 夏洛特咬了咬牙，她运转血之神力，使出全力迈开步伐，而随着她的努力，她终于成功迈出了步子。 静止的钟表再次转动，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快速。 随着夏洛特向前方迈出步伐，那时钟的指针就仿佛失控了一般，开始疯狂逆转。 一步，但却仿佛跨越了永恒。 夏洛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迅速远去，黑暗之中，她仿佛看到四周有无数道破碎的镜片闪过，那些破碎的镜面黯淡无光，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破碎的镜面中更是一片虚无。 灵魂被迅速抽离，夏洛特动作也越来越慢，而当她艰难地落下脚步之时，已经“一步”跨越了整个虚空，来到了“银河”的另一边。 数不尽的镜面再次出现在夏洛特四周，连成了一条丝带。 其中，大多数镜面都比较黯淡，但也有一部分是明亮的。 夏洛特看了过去，发现那些明亮镜面中的片段她也极为熟悉，那是她两次穿越历史时的种种经历。 而带给她极为亲近和熟悉感觉那两张镜面，就是她第一次穿越到北疆的记忆片段，以及她第二次穿越的时候，落入自由城邦联盟和邪神信徒战斗中的片段。 至于那些黯淡的镜面，则位于两段明亮的镜片序列之间，以及第二段明亮的镜面序列之后。 夏洛特看了过去，很快就意识到那是她“离开”之后的历史。 其中，两段明亮镜片序列之间的碎片应该是她第一次穿越和第二次穿越之间那14年的历史。 通过镜片的影像，夏洛特看到了莉莉丝和哈拉尔的反抗，看到他们推翻了高塔，建立了城邦，看到他们被背叛，与旧神交战。 直到……第二次明亮的镜面中，再次出现夏洛特的身影。 而在第二次明亮镜面的最后，则是莉莉丝身死，夏洛特利用初拥将她复活，然后离开旧时空的画面。 想了想，夏洛特调转方向，朝着第二次明亮镜面后面的那些黯淡镜面迈开步伐。 依旧困难，但却比刚刚好走一些。 夏洛特脚下的时钟再次转动，这一次……是正向的。 夏洛特很快来到了第二次明亮镜面的尽头，看清楚了后方那些黯淡的镜面。 那应该是她第二次穿越离开后的历史。 在那些镜面中，她看到了莉莉丝给予了那些异变的自由城邦士兵血脉之力，将他们转化成了二代血族。 她看到了憎恶与畸变之神趁乱逃离，向自由城邦丢下狠话。 她看到了血族越来越多，自由城邦的战力也越来越强，她看到莉莉丝带领军队，将信仰旧神的“叛军”一步步击退。 她看到自由城邦联盟重新收复了失地，她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莉莉丝的力量越来越强。 她看到镜面之中，赤色的光辉冲天而起，炽热的神火自黑暗之中点燃。 那是莉莉丝成为了半神。 然而，当夏洛特看向莉莉丝成为半神之后的那些黯淡镜面时，却微微一愣。 那些镜面之中……她竟然看不清莉莉丝的长相。 仿佛被某种力量隔绝了一般，她只能通过那些绯红色的神力以及银色长发来辨别莉莉丝的身份。 她看到旧神下场，她看到莉莉丝与旧神发生了神战，她看到憎恶与畸变之神再次现身，她看到莉莉丝神力爆发，亲自将其斩杀…… 到这里，黯淡的镜面就结束了。 再往后，又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张张破碎的镜面，那些镜面延伸到遥远的未来，与夏洛特所在的时代相连。 这些镜面更加黯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破碎的镜子中更是没有丝毫影像。 而在这些破碎镜面与带有影像的黯淡镜面的交界处，还有一张特殊的镜面，那张镜面闪烁着淡淡的光辉，带给夏洛特一种强烈的召唤。 与其他镜面不同，这张镜面位于黯淡镜面的终点，破碎镜面的起点。 它同样没有影像，但它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它的镜面不像镜面，倒像是一片可以穿过的光影。 夏洛特心中微动，隐隐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她此次可以穿越的时空节点了。 “所以，那些黯淡的镜面影像是我穿越离开后发生的历史，而后面的破碎镜面，则是没有发生，或者说出现问题的历史，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入到它们的夹缝中，开始新的一轮‘修正’吗？” 夏洛特自语道。 想到这里，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那张“特殊”的镜面伸出手。 右手触碰到镜面，如同水面一般的波纹微微散开，夏洛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面中传了过来，将她吸了进去。 在悠悠的钟鸣声里，绯红色的光辉吞噬了整个世界，而夏洛特则失去了意识…… …… “啾啾，啾啾……” 欢快的鸟鸣声传来，将夏洛特从沉睡中唤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应该是某座城堡里，墙壁上的雕刻有着显着的精灵风格，而她则躺在一张勉强称得上柔软的大床上。 床被的面料相当粗糙，或者说……技艺比较“古老”。 意识复苏，记忆也随之归来，夏洛特心中一动，连忙坐了起来： “我……穿越成功了？” 声音说出口，她就感觉哪里不太对。 虽然还是她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却又和她平日里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多了一些御，少了一些萝。 而当夏洛特坐起身的时候，更是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她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胸前那两坨圆润雪白，形状完美的山峦。 夏洛特：…… 她从床上起身，随手拿起一旁衣架上的黑色长袍披了上去，而后来到了不远处的水晶镜前。 镜子里，倒映着的并非是她熟悉的少女姿态，而是她平日神力解放时的成年模样。 夏洛特微微蹙眉。 怎么说呢，或许是平日里早已习惯了少萝体型，穿越之后变成成年模样，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一次穿越是成年状态？ 她明明并没有解放神力。 不过，她拿起来的衣袍却相当合身，似乎是专门为她现在的体型准备的。 压下心中的疑惑，夏洛特穿好衣服，推开了房间的房门。 房门外是一条走廊。 夏洛特穿过走廊，来到城堡的大门，大门处，一左一右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站岗。 看到夏洛特，他们瞬间站直了身体，一脸崇拜地恭敬行礼： “早上好，莉莉丝大人！” 夏洛特：……？ 第36章 身份的“融合” 自由之都，中央高塔。 夏洛特坐在盟主宝座上，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大厅里，来自城邦联盟各地的首领和官员正安静地排着队，恭敬地等待工作汇报。 “莉莉丝大人，前段时间的北部森林的林木清除工作已经初步完成，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已经腾出了足够多的土地。” “不错。” “接下来，我们打算按照计划，雇佣精灵工匠开启堡垒建设，您看是否可行？” “可以。” “还有……关于北部抵挡那些邪教徒的法阵，眷者大人们商议出来了一些建议……” “没什么问题，就按照商议的结果来办。” “还有亲卫的选定，已经完成了初选，下午将进行最终审查，由您来选定最终人选。” “嗯。” “此外，还有侍女的选定，公告已经发布出去了，根据您的要求，报名期限限定为一个月。” “嗯。” “……” 当最后一名官员汇报完毕，一上午的时间也已经过去。 夏洛特这才放松了下来，原本为了维持威严和身份的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也一下子生动起来： “呼……终于结束了。” “还好莉莉丝留下的资料够多，这些首领和官员的能力也算不错，勉强算是糊弄过去了，没暴露身份。”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穿越我怎么就变成了莉莉丝？” 说着，夏洛特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那手感相当不错的某个部位，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他们怎么就将我当成了莉莉丝？” 夏洛特很疑惑。 真的很疑惑。 她的确是穿越成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次穿越之后，却被所有人都认成了莉莉丝。 一开始的时候，夏洛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莉莉丝的身上，毕竟她初拥了莉莉丝之后，莉莉丝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很接近她。 但她很肯定她的这具身体是她自己的。 虽然是成年姿态，但心脏处的神火是做不了假的。 那的确是她自己的神火，她非常熟悉，绝对不会认错，更别说还有其中已经成型的信仰网络的核心，虽然和以前一样无法沟通她另一个时空的信徒，但却能证明她的身份。 不仅如此，夏洛特冥冥之中也依旧能够感应到血之圣典的存在，甚至比前两次穿越都要清晰。 当然，还有身材。 虽然成年后的莉莉丝个子和她差不多，但两个人的大小那可是天差地别…… 这一点，自由城邦联盟的人竟然没看出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起初的时候，夏洛特怀疑是不是自己中了什么魔法幻境，但动用神力排查之后被她推翻了。 之后，她怀疑是不是周围的人出了什么问题，但在悄悄检查过那些将她当成莉莉丝的人的精神力量之后，她很确定周围的人正常的很。 他们……是真的将她当成了莉莉丝。 而且他们的记忆，他们的思想，没有一点被改变，被影响的痕迹。 夏洛特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莉莉丝成为半神之后外表又一次变了，该大的地方大了，外貌也变得更像她了，从而让其他人分辨不出她和莉莉丝的区别来…… 但她进一步调查之后却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早上苏醒的地点，是莉莉丝的卧室。” “我已经问过守卫，也问过侍女，在他们的认知里，昨晚……‘莉莉丝大人’的确是在卧室里就寝的。” “但今天早上，苏醒的却是‘我’。” “那莉莉丝又去了哪里？” 夏洛特很疑惑。 这一次穿越和之前的两次穿越都不一样。 不仅体型变了，连“身份”都变了。 唯一庆幸，大概也就是她毕竟是莉莉丝的“老师”吧，上一次穿越的时候，她也旁观过很多次莉莉丝处理工作时的样子，装起来也能装个八九不离十。 自由城堡联盟的首领和官员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问题，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异样。 结合苏醒之后的种种试探和调查，夏洛特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是我穿越之后，以自己的存在取代了莉莉丝的存在似的。” 夏洛特自语道。 出现这个念头之后，夏洛特顿时愣住了。 她的表情变幻不定，陷入了沉思： “取代……？” “莫非……这也是莉莉丝的计划？” 夏洛特不清楚莉莉丝的具体目的。 但通过猩红女王罗伊娜的日记，她知道对方是希望她能够做到些什么的。 或者说，希望她“穿越”历史之后，做到些什么。 “或许……这是莉莉丝刻意而为。” 夏洛特眸光微动，看向了墙上的石制纪年上。 天启495年。 距离她上一次穿越，过去了差不多15年。 看外面的天气，应该是冬天，远方到处都是白雪覆盖，也就是这座城市有魔法阵保护，将严寒隔绝在了外面。 “将曙光之城的名字，改成了自由之都吗？自由……鲁特西亚……原来如此，我倒是忘记了，鲁特西亚本来就是‘自由’大陆通用语从古精灵语中的音译……” “不过，后世的时候，这片土地可没有如此寒冷，身为新月王国的王都，鲁特西亚的气候相当温和，历史与后世差异如此之大，是因为魔力变化么……” 夏洛特自语道。 这一次的穿越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是，也并不影响她的计划。 她这一次穿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提升力量，目标就是北疆的那些旧神，现在以“莉莉丝”的身份行走，其实反而更方便去做这件事。 毕竟……自由城邦联盟本就是旧神的敌人，而通过夏洛特看到的那些镜片中的记忆，她也知道现在双方仍然处于战争状态。 最大的不同，大概也就是自由城邦联盟已经不再是随时都有可能覆灭的小势力，而是几乎占据半个北疆的庞然大物。 这都要感谢“眷族”的出现，嗯……这是自由城堡联盟的人对血族的称呼。 等等…… 血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特心中一动： “我已经是血之真祖，能够感应到所有血族的所在。” “我初拥了莉莉丝，那么……按道理来说，我也应该能够感应到莉莉丝的血脉所在。” “过去的时候，是这个时空没有血族，但现在不一样了。” “或许……这个办法能够让我找到她！”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沉入意识。 与上一次穿越不同，这一次穿越之后，夏洛特轻易地就进入到了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里。 高坐在血之王座上，夏洛特神力微动，绯红色的雾气便翻滚而来，形成了一片浩瀚的星海。 然而，当夏洛特的目光落在星海上时，很快微微一叹： “果然……如此么。” 与她设想的一样，她的确成功召唤出了象征血族的绯红星海。 但眼前的星海，与她印象中的星海却完全不同。 就像她的信仰网络一样，她召唤出来的绯红星海中有一大片区域都出现了空白。 那不是简单的空白，更像是一种“屏蔽”，而屏蔽的范围，正是夏洛特印象中代表血族的诸多星辰所在的地方。 夏洛特甚至能够隐隐约约感知到一种排斥。 那种排斥不仅在排斥着她对绯红星海的探查，当她想要深入去探究时，甚至连整个现实世界都似乎出现了对她的抗拒。 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奇怪。 就像是某种排异反应一样，她感觉自己对于世界来说，就仿佛是个异物。 夏洛特若有所思，有了些许猜测。 若是她判断的没有问题，或许这种排斥，很可能来自“时空”。 “如果我继续深入，或许……很可能被直接踢回未来的时空。” 夏洛特自语道。 想到这里，她放弃了深入探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绯红星海的另一个方向。 抛开“时空”干扰的因素外，她依然能够在那里看到为数不多的星辰。 不仅如此，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星辰的“坐标”。 夏洛特瞬间明悟。 这些星辰，是属于这个时空的。 这是莉莉丝初拥的那些二代血族！ 只不过，当夏洛特进一步感应之后，却并没有在这些星辰中感应到莉莉丝的气息。 莉莉丝……就仿佛消失了一样。 “难不成，真的是我‘取代’了莉莉丝的存在？” 夏洛特有些惊疑不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应到绯红星海中的一颗星辰正在快速接近。 那颗星辰的光辉大约有血之伯爵的程度，带给夏洛特的气息相当熟悉。 “这个气息……是巴达克？” 夏洛特心中微动。 想了想，她收起神力，退出了暗夜古堡的精神世界。 意识回归现实，灵觉蔓延开来。 夏洛特很快也在现实世界感应到了相同气息的接近。 不一会儿，大厅门口的守卫恭敬上报道： “莉莉丝大人，巴达克军团长求见。” 果然是巴达克！ 夏洛特心中一定。 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这个时空见到熟人，总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 “让他进来。” 夏洛特说道。 守卫恭敬退下，而很快，一身精灵银甲的巴达克便进入了房间。 只见他来到夏洛特的面前，俯身行了一礼，恭敬又狂热地道： “第三军团长巴达克……拜见救主大人！” 第37章 真高啊！ 巴达克的外表与夏洛特记忆中相比没什么变化。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然。 但当夏洛特听到对方对她的称谓之时，却定在了原地。 “救主……么？” 她忍不住看向了对方。 巴达克憨厚地笑了笑： “抱歉，救主大人，虽然您多次强调直接称呼您的名字即可，但您毕竟是拯救了我们，拯救了整个城邦的英雄。” “是您带来了超凡的力量，在我心中，莉莉丝大人您永远都是我们的救主。” 夏洛特欲言又止。 虽说对方刚开口的时候那一声“救主”让她心中一跳，但对方后面的话，却又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神情恭敬的巴达克，叹了口气，道： “我想出去散散步，可否……陪我走一会儿？” 巴达克恭敬地行礼： “谨遵您的命令。” …… 夏洛特离开了高塔，漫步在城中。 两侧低矮的建筑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的街道热闹非凡。 虽然远没有夏洛特记忆中后世的新月王都鲁特西亚那样繁华美丽，但相比上一次穿越，此时此刻的自由之城已经有了几分大城市的气象。 当人们看到卫兵跟随，巴克达陪同的夏洛特时，纷纷驻足行礼。 夏洛特微笑着点头致意。 与典籍中的记载不同，她记忆中的莉莉丝并不是个吝啬笑容的人，这点回应还是随时会做的。 从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里，夏洛特能够感受到人们对她发自内心的尊敬。 她一边漫步，一边不动声色地与同行的巴达克交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莉莉丝’，同时……也是‘救主’吗？” 巴达克并不觉得夏洛特的话有什么问题，而是理所当然的道： “这是自然，莉莉丝大人您为我们带来了超凡的力量，赐予了我们这些本该死去的家伙新的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对于城邦的领民来说，您永远都是我们的‘救主’。” 夏洛特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巴达克，继续道： “你……还记得我成为血……不，眷族那一天发生的事吗？” 巴达克面露回忆，声音恭敬：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陷入战败的危机，是您献出了生命，在涅盘中觉醒了新的力量，带给了我们新的希望。” “如果不是您，恐怕我们早就沦为那些邪神的祭品了吧……” 涅盘么…… 夏洛特若有所思。 想了想，她又问道： “你……还记得‘该隐’这个名字吗？” 巴达克点了点头，笑道： “当然记得，您是说以前那个您隐藏身份时候经常用的假名吧？” “我记得与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您报出来的就是这个名字，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莉莉丝大人您就是城邦的救主大人，还在哈拉尔大人面前闹出了笑话呢。” 夏洛特：…… 神特么隐藏身份！ 不过…… 哈拉尔么…… 莫非……哈拉尔的身份没有出问题？ 有关哈拉尔的历史……暂时还是正常的？ 仅仅是我和莉莉丝的“历史”发生了“融合”？ 想了想，她问道： “哈拉尔呢？他现在在哪里？” “哈拉尔大人去北部视察去了，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过……他肯定会在您进行力量选拔前返回。” 巴达克恭敬地回答道。 “力量……选拔？” 夏洛特愣了愣。 “是的，您不是打算在我们这些二代眷族的眷族之中挑选优秀的三代种子进行二次觉醒吗？毕竟……与强大无比的您相比，我们这些被您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力量的上限还是太弱了。” 巴达克解释道。 夏洛特若有所思： “优秀的三代种子？你的意思是指那些并非由我来初拥，而是你们进行初拥的血族吗？” “血族？您是说眷族吧？这也是大家多次尝试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与我们这些从您这里直接得到力量的幸运儿相比，他们没有遭受过污染，拥有更多的可能性，若是能够再从您这里得到力量，他们一定能够走的更远。” 巴达克说道。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陷入了沉思： “不过，血族……么，感觉……您新起的这个名字，倒是比‘眷族’更适合我们一些……” 语毕，他又自言自语： “这真是个不错的名字，虽然大家都习惯了将自己称为您的‘眷族’，但不知为何，感觉这个称谓倒是与我们的力量更加贴切呢。” 夏洛特：…… “血族”的名字……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 此时此刻，她神色莫名，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 夏洛特一边漫步，一边与巴达克进行深入交谈。 随着不断旁敲侧击，渐渐地，她也大致勾勒出了当前的现状。 与她猜测的一样，从巴达克的记忆来看，她的身份的确与莉莉丝发生了“融合”。 那些她前两次穿越所经历的事，那些她以“救主”的身份所作的事，在对方的记忆里都成为了“莉莉丝”所做的事。 至于“莉莉丝”是如何成为血族的，也不是“救主”的初拥，而是直接是“自我觉醒”。 总之，所有“血之真祖”和“血之始祖”是两个人的记忆都不一样了。 在巴达克，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血之真祖”和“血之始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夏洛特眉头微蹙。 要知道，在这一次穿越之前，她才刚刚通过那些镜像中的记忆碎片“复习”过前两次的穿越。 在那些记忆碎片里，她的身份和莉莉丝的身份可还是能够区分的。 但这次穿越之后……这个两个身份怎么就融合到一起去了？ 不是说……历史不能被改变吗？ 如果她的身份与莉莉丝融合了，如果巴达克这些二代血族的记忆中血之始祖和血之真祖的身份合二为一了，那这不是与她前两次的穿越相悖吗？ 还是说……她的前两次穿越，才是对历史的“改写”，而这一次穿越后的“身份”融合，是历史的“自我修正”？ 夏洛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想办法进入到那个疑似时空长河的镜面世界里。 她需要验证，她需要再看一下第一、二次穿越后的那些记忆镜面，看看那些碎片中的记忆是否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当然，夏洛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没法去看的。 就算是要看，估计也只有等她这次的“穿越”结束，在回归未来的时候才有机会查看。 “历史……存在问题，历史是错乱的，或许等我真正弄清楚历史到底发生了什么，理清了整个错乱的历史，才能真正搞清楚这背后的一切隐秘。” “而这……肯定也和莉莉丝留下的那句警示有关，‘历史从未改变，但历史可以创造’。” 夏洛特思索道。 当然，她现在的能够获得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穿越时空就像是鱼儿进入不同的水缸，如果想清楚代表历史的水缸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跳出水缸查看才行。 也就是说，夏洛特恐怕还需要通过未来的一次次穿越进行反复调查和验证。 至于现在，既然她的身份与莉莉丝“融合”了，那干脆就不妨以“莉莉丝”的身份活动，先完成自己此次穿越的目的再说。 兴许，在她的实力进一步提升之后，也能对历史的“变化”更加敏感。 “先了解一下当前北疆旧神的现状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次毕竟是回来对付那些旧神的，虽说我的血之神力对祂们有着压制，但面对神话……还是得小心一些。” 夏洛特思索道。 …… 结束了散步，夏洛特便回到了中央高塔，同时命令巴达克将关于北疆的资料全都送过来。 巴达克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抱过来了一大叠资料。 夏洛特将所有的情报翻阅了一遍，心中对北疆的局势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与前两次穿越不同，这一次夏洛特对于整个北疆的范围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与后世的北境不同，现在的北疆，所指的区域是应该是后世的新月王国北部，加上北境，加上西尤奈特帝国的部分区域，以及东尤奈特黑地的部分区域。 整体上，几乎囊括了弥瑞亚大陆的西部大部分区域。 这个区域几乎就是后来统一大陆的尤奈特帝国最为核心的区域。 说起来，这已经不能用“大陆的北部边疆”的理解来形容了，从绘制的地图上看，夏洛特更倾向于“北疆”这个名字应该也只是踏上弥瑞亚大陆的精灵以自己的殖民地为中心辐射周围时单方面的命名。 而如今，随着自由城邦联盟的崛起，整个北疆呈现三足鼎立的局势。 一方是退缩至西南和东南的精灵势力，占据的地方大约相当于后世的新月王国西部以及西尤奈特帝国区域，由多恩河，以及月神内海为边界与自由城邦联盟相隔。 一方是自由城邦联盟，控制区域相当于后世的新月王国北部，卡斯特尔低地，北境南部以及东尤奈特黑地西部。 最后一方就是旧神，控制范围几乎与后世的北境大公国重合。 这三方势力中，被自由城邦联盟一切为二的精灵势力暂且不提。 精灵族内部并不团结，也划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他们的控制的区域碎片化严重，也有河流、山川以及内海隔档，对自由城邦联盟暂时构不成威胁。 随着超凡力量在人类之中迅速扩散，精灵族应对内部的人类“起义”便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联合起来对迅速成长的自由城邦联盟发动进攻。 他们只能靠着与旧神势力的暂时联合，阻止自由城邦联盟南下和东进。 而面对北方旧神势力的紧逼，自由城邦联盟暂时也没有继续进攻精灵控制区的能力，绝大多数力量都被联合起来的旧神教团牵制。 三方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而城邦联盟和旧神的战争仍在继续，处于一个大战不启，小战不断的局面。 而至于为何会如此，夏洛特在看完了自由城邦联盟的各种资料后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自由城邦联盟的超凡力量已经达到了当下极限。 与精灵族一样，旧神们也并不团结，与自由城邦联盟交战的旧神势力，其实也就是以秘契之神库尔坎为首的几名旧神。 已经成为半神，甚至斩杀了憎恶与畸变之神的莉莉丝足以牵制那些对城邦有敌意的旧神，而在神话力量互相牵制之下，超凡力量便成为了决定战争走向的决定性力量。 自由城邦联盟的血族整体力量虽然在不断变强，但面对着有着神话压力的旧神势力，整体上还是太弱了。 也是因此，才有了巴达克所说的“二次觉醒”——即在血族之中挑选出有天赋的血裔，由始祖亲自提升血脉力量，进一步强化城邦联盟的超凡力量。 这……也是为了进一步与旧神交战做准备。 夏洛特浏览着各种资料，飞快地了解着北疆的现状。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再一次敲响： “莉莉丝大人，通过初选的眷族战士已经集中到中央大厅里了，随时可以开始进行最终的审查。” 听到汇报，夏洛特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莉莉丝下午还有一项选拔亲卫的工作。 审查是一对一进行的，也是夏洛特亲自选拔。 当然，说是选拔亲卫，其实也是“二次觉醒”的准备工作之一，根据她看的资料，莉莉丝是打算选一批亲卫和侍女进行二次觉醒，强化血脉力量的。 当然，现在夏洛特“穿越”成了莉莉丝，那这项工作就得她来干了。 “正好……我也对现在城邦联盟的血族战士很好奇，不知道他们实力到底怎么样，趁机看看也不错。” 夏洛特自语道。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而后收起资料，摆好姿势，做好了审查的准备。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敲响，巴达克的声音传了过来： “救主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夏洛特点了点头： “让他们一个个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夏洛特只觉得一道巨大的阴影投了进来，顷刻间遮住窗外的阳光。 看着第一个进入房间审查，身高绝对超过三米的血族战士，坐在书桌后的夏洛特愣了一下，下意识道： “好家伙，这个子……可真高啊！” 第38章 王公与元老的名字 看着身高超过三米的血族战士，夏洛特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但感慨完她就愣住了。 一种微妙的情绪从她心底弥漫，而她的眼底则闪过了一道惊疑。 “呵呵，救主大人，他的父亲是半精灵，母亲有巨人的血脉，所以才会比一般人更加高大，在这次通过筛选的血族战士里，我认为他的实力应该可以排入前十！”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特，一旁的巴达克乐呵呵地道。 排入前十吗？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紧张的高大战士，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血族战士挠了挠头，有些拘谨，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地说： “回……回莉莉丝大人，俺……俺没有名字，不过以前在斗技场里的时候，那些精灵老爷们都叫俺费马罗尔。” 轰…… 夏洛特的脑海中一片轰鸣。 刚刚成为落星女王时与巴达克的交谈，再次浮现在她的心头—— “他叫费马罗尔，一位三代血裔，您……应该也认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是您的亲卫侍从，还因为身材高大被您夸奖过一句真高。” “他的名字由来也是如此，毕竟，在古精灵语中，费马罗尔的意思就是‘你好高哇’……” 夏洛特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她已经知道，来回穿越时空的她必定会扰动历史的车轮，甚至直接左右历史的航迹，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血族战士，她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命运的莫测感。 毫无疑问，眼前的血族战士很有可能就是后世月神岛上奈斯血裔分支的领袖费马罗尔公爵，而穿越的她……竟然很可能成为了对方二次血脉觉醒的契机！ 夏洛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对方从这次考察中刷掉。 在后世，她曾经与巴达克以及奈斯氏族的大长老罗恩公爵深入了解过费马罗尔公爵的事。 如果说巴达克是观星者柯西的坚定支持者，那么费马罗尔就是血之真祖的坚定反对者。 在五大氏族追杀王权血裔之时，奈斯氏族中领导血裔追杀王权血裔的主力就是他。 而在后世奈斯大长老罗恩公爵的描述中，费马罗尔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背叛者，妄图分裂、掌控奈斯氏族，而且还是试图屠神的野心家。 也正是因为对方的存在，奈斯氏族的衰落进一步加速，甚至于在大长老罗恩公爵的推测中，费马罗尔就是勾结外敌，将疑似“堕落海王”的存在引入月神岛的罪魁祸首。 这都是夏洛特对费马罗尔公爵的印象。 但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憨厚畏缩中又仿佛压抑着粉丝见到偶像般的兴奋的血族战士，夏洛特很难将对方和奈斯长老们描绘的那个堕落又邪恶的“费马罗尔公爵”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里，夏洛特叹了口气，看向了巴达克递过来的关于对方的资料。 资料并不算多，但却也将费马罗尔的个人信息和经历记录了个七七八八： “费马罗尔，35岁，男性，人类、精灵与巨人混血，银月级别。” “出生于月精灵国，父母均为奴隶，6岁时父亲死于精灵竞技场，7岁时母亲病逝，10岁被精灵选中进入竞技场成为角斗士。” “17岁，参加角斗士起义，加入自由城邦联盟军，多次立功，18岁成为自由城邦联盟第三军团先锋兵，20岁在白银城之战中受伤退役。” “22岁重新入伍，25岁参加第二次红山战役立功，被第三军团分队长二代眷族托尔芬选中成为三代眷族，31岁被任命为第三军团分队长。” 根正苗红的个人履历。 而且的确是一名勇猛、忠诚的战士。 夏洛特本还想着从对方的履历上分析一下对方的真实性格，但看完了履历之后，却更加难以将对方与奈斯氏族的背叛者联系到一起了。 不仅如此，35岁就有银月级别的力量，而且还不是莉莉丝亲自赐予了血脉力量，夏洛特几乎可以预见，若是对方进一步获得了血脉力量并进行了二次觉醒，成为传奇是迟早的事。 综上所述，如果从个人条件来看，完全没有唰掉对方的理由。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么也就是对方看向她的目光过于灼热。 那种眼神她相当熟悉，在后世的时候，塞巴斯，狼人卢夫，以及其他那些血之真祖的狂热追随者，看向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 那是“狂信徒”的眼神。 夏洛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了，她好像也并没有一定要唰掉对方的理由。 如果说已经发生的历史是必然要发生的话，不管她是不是唰掉对方，对方最终都会成为血之真祖莉莉丝的侍从。 对方也必然会成为月神岛精灵血裔的领袖。 但倘若……换个思路呢？ 历史无法改变，但可以创造。 既然夏洛特已经介入了历史，那这是否也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如果…… 如果是她而不是“莉莉丝”成为了费马罗尔的“提拔者”，那她是不是也有了左右历史的可能？ 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但没有被“观测”的历史却可以“创造”。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影响后世的费马罗尔？ 就算是后世的费马罗尔一定会“背叛”，就算月神岛一定会“陷落”。 等她影响了对方之后，会不会也意味着有希望出现更多的可能？ 对方看向她的目光如此狂热，虽然夏洛特知道，那是针对“莉莉丝”的，而不是她的，但即使如此，她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这种狂热？ 夏洛特很快就想通了一切。 既然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那么……就不妨主动让自己加入，让自己拥有在这个无法改变的历史中“创造”历史的可能！ 念头至此，夏洛特也有了想法。 她看了拘谨的费马罗尔一眼，点了点头： “嗯，是个不错的战士，将他的名字记下吧。” 听了夏洛特的话，巴达克也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一眼仍忐忑拘谨地站在两人面前的高大战士，说道： “恭喜你，你的审查结束了，回去等待后续的通知吧。” 费马罗尔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自己通过了审查。 只见他面露激动，连忙朝着夏洛特匍匐跪拜，一边亲吻夏洛特的脚尖，一边结结巴巴地道： “谢……谢巴达克大人，谢莉莉丝大人，我会好好干……好好干的！” 夏洛特倒是被对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运转神力将对方扶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道： “站好，你已经是血族的战士，已经不是斗技场的奴隶了，所以……无需如此行礼。” 听了夏洛特的话，费马罗尔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炽热了，像极了前世追偶像的狂热粉丝。 这种炙热的目光反而让夏洛特有些愧疚。 对方明显是将她当成了“信仰”一般的存在，但她却在想着如何利用对方的这种“信仰”。 不仅如此，对方一直追随着莉莉丝南征北战，真正的信仰也并不是“她”，这让夏洛特产生了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夏洛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其实从小都不喜欢类似的感觉，穿越成“夏洛特”之后，也是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适应了“夏洛特”的身份。 但即使如此，面对卡斯特尔家族追随者的效忠，她一直以来也都难以将心中的那丝愧疚抹除，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夏洛特”，只是一个“穿越者”。 这种愧疚，其实也源于夏洛特前世的自卑。 也正是这种微妙的情绪，让她在继承了卡斯特尔领之后，发誓要成为一名负责的领主。 这是她继承了“夏洛特”身份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穿越到神话时代同样如此。 身为“救主”，她其实并没有做些什么，她只不过是传授了莉莉丝和哈拉尔超凡力量，她只不过给予了莉莉丝血族的力量。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却让她有一种自己正在“夺取”莉莉丝的一切的感觉，也有一种欺骗“信徒”的感觉。 如果放在以前，夏洛特并不会产生这种感觉，毕竟在后世，比起对血之真祖的狂热追随，血族们更多的是畏惧和敌视。 她借用“血之真祖”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但现在，面对费马罗尔那种清澈炙热的眼神，夏洛特却有些心情复杂。 她和莉莉丝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两次加起来，也不足两个月。 但经历了两次穿越，她早已将莉莉丝和哈拉尔视为了自己的学生。 不仅如此，对方那种对她发自内心的亲近与信任，也让身为异世孤魂的她很是珍惜。 那是和塞巴斯等暗夜信徒完全不同的关系。 比起效忠的上下级，更有一种近似于亲人和朋友的感觉。 那种感觉，能够减轻夏洛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孤独感。 夏洛特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调查神话时代的隐秘，让自己也能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但不知不觉中，她却已经和历史上，以及后世中各个时代的人物建立了联系，甚至拥有了更加复杂的感情。 如果可以，夏洛特希望也能做些什么，能够为莉莉丝和哈拉尔做些什么，能够肩负起这个时代“血之真祖”的责任。 这不仅仅是对“莉莉丝”的责任，也是对她自己本心的责任。 想到这里，夏洛特在心中微微一叹： “莉莉丝，如果我的穿越真是你的手笔，如果这次身份的‘融合’也是你的计划，你……究竟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夏洛特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但有一点她很肯定，那就是既然她已经穿越到了这次的历史中，已经“借用”了莉莉丝的身份，那么……她也应该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想到这里，夏洛特示意费马罗尔退下，并命巴达克奉上下一位参加审查的血族战士的资料。 巴达克很快递过来了新的卷轴，而夏洛特则拿起桌子上的木杯，一边喝着精灵果酒，一边浏览资料。 但下一眼，她嘴里的果酒就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被酒水呛了一下，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巴达克被吓了一跳。 看着她那盯着资料的诡异目光，他连忙道： “救主大人，您……没事吗？是资料有问题吗？” 夏洛特咳了几声，摇了摇头，而后神情古怪地看着手中的资料，或者更准确地说，资料中第二位参加审查的血族战士的名字。 “恶魔术士，亚……亚巴顿？”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惊奇。 看着夏洛特那复杂之中又带着些许惊疑的表情，巴达克点了点头： “是的，他是我们军团中唯一一位恶魔术士，嗯……用精灵的超凡职业划分的话，应该是这么划分的。” “他曾经是从精灵的法师塔中逃出来的奴隶，据说被精灵当做实验品进行了与恶魔相关的魔法实验，也是恶魔实验的唯一幸存者。” “他也因此因祸得福，获得了部分恶魔的力量，拥有了召唤恶魔，甚至化身恶魔的能力。” “他的能力本来并不稳定，暴走的时候甚至会陷入短暂的狂暴，不过，在成为了三代眷族之后，他已经能够保持理智了。” “他的实力在这次的候选者中足以排入前三，作为亲卫候选，我觉得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种子。” 听了巴达克的介绍，夏洛特沉默了。 亚巴顿！ 恶魔术士！ 以及……潜力很强的三代血裔！ 这种种信息结合起来，对方的真实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应该就是后世的血魔大公亚巴顿了吧？” 夏洛特神色莫名。 “等等……三代眷族……亲卫选拔……血脉强化……” “难道……？”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夏洛特连忙拿出这次亲卫选拔的具体名单。 她看向了名单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寻找，而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更多熟悉的名字。 柯西。 罗恩。 约罗克。 …… 那些熟悉的名字，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血族王公，以及各大氏族元老级别的血之公爵的名字。 第39章 血脉觉醒 中央高塔，议会大厅。 百名血族战士排成整齐的阵列，恭敬站立。 大厅中央的高台上，高坐在御座上的夏洛特看着下方服装各异的战士，神情有些复杂。 这一百名血族战士，就是她一下午审查的成果，从超过三百名“种子选手”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而后世血族各大氏族中那些她耳熟能详的名字，也赫然在内。 这并不是夏洛特故意为之。 事实上，在发现总名单上实在有太多她听过的名字之后，她就直接将名单扔给巴达克了。 不仅如此，在后续的审查之中，她甚至还让巴达克不要告诉她参加审查的血族战士的姓名。 也算是某种试探吧。 夏洛特就想看看，如果自己不受名单影响的话，选出来的人选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不仅如此，为了更进一步试探，夏洛特甚至直接将亚巴顿的名字从名单中给踢了出去。 但当最终通过的名单出来的时候，夏洛特却发现亚巴顿的名字还在上面。 而对此，巴达克给出的理由是虽然这位恶魔术士不满足救主大人对亲卫的要求，但哈拉尔大人却特意叮嘱过，认为他潜力和忠诚都足够进行血脉觉醒，完全可以成为军团中的指挥官。 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就意识到已经发生的历史恐怕是真的不能改变了。 在后世，亚巴顿成为了参加了血脉觉醒的三代血族之一，那么此时此刻，对方也必然会通过选拔。 就算是夏洛特想方设法唰掉了对方，恐怕对方也依旧会在未来以另一种方式成为获得二次血脉觉醒的三代血裔。 继续故意针对的话，弄不好还会进一步起反效果。 夏洛特也就不再阻挠了。 说起来，她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历史是不是真的不能“改变”。 事实证明，命运这种东西……确实很奇妙。 当审查结束，选中的血族战士的名单重新呈给夏洛特的时候，她就发现除了亚巴顿之外，那些她熟悉的名字也依旧全都在上面。 哪怕她没有去刻意选择。 有亚巴顿的例子在先，这并没有出乎夏洛特的意料。 但依旧让她感觉相当微妙。 特别是当她看向人群中的那几张熟悉面孔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罗恩公爵，约罗克公爵，甚至包括后世那名奈斯氏族中因叛变被剥夺了血脉力量并监禁起来的麦西姆长老，都在里面。 只不过，他们的容貌与后世相比，大多都稍显年轻，目光和夏洛特记忆中的相比也带了些稚嫩。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鹤立鸡群”的费马罗尔，以及站在阵列最前方的两道身影。 前者，是个头太高了，不管站在哪里都相当显眼。 而后者两人，则是因为他们的名字。 观星者柯西，以及……血魔大公亚巴顿。 这近百名三代血族中，实力达到银月巅峰的有二十七人，柯西、亚巴顿、罗恩、约罗克以及费马罗尔就是其中的五名。 至于剩下的二十二名，也有三分之一是夏洛特听说过的名号。 而至于那些没有听说过的，想必就是后世陆续陨落，没有活到另一个时代的血裔了。 夏洛特不知道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最终达到了神话的级别，毕竟血族的半神很多都没有留下名号，但至少……柯西和亚巴顿肯定跑不脱。 想到这里，夏洛特又忍不住看向最前方的两道身影。 柯西，以及亚巴顿。 柯西是一名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黑发黑眸，看着相当腼腆内向，审查他的时候，与夏洛特这种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大姐姐”对视甚至还会羞涩脸红。 亚巴顿是一名头生双角的青年，那是他恶魔血脉的象征，与后世中夏洛特印象中混乱邪恶的血魔教徒不同，他看上去相当沉稳，审查的时候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丝毫没有疯狂的感觉。 与涉世未深的柯西不同，亚巴顿看起来就明显多了些“故事”，夏洛特估摸着那应该与对方成为恶魔术士的经历有关。 与费马罗尔一样，夏洛特同样能够从两人身上感受到那种对“血之真祖”的憧憬和尊敬。 不，应该说，凡是通过了筛查，进入终选名单的这些血族战士，忠诚和狂热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御座上的夏洛特一直沉默，大厅中站着的血族战士们也老实安静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最终，还是一旁的巴达克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救主大人，他们就是最终的入选战士了，按照计划，接下来该您为他们赐予血脉力量了。” 赐予血脉力量么…… 夏洛特的心情更加微妙了。 看着下方那些紧张、忐忑同时又带着些许期待和兴奋的血族战士，夏洛特严重怀疑血之圣典带她穿越到这个时间点，是不是就是让她与这些血族未来的领袖们建立真正意义上的联系的。 某一瞬间，夏洛特甚至会冒出来大胆的念头，若是她直接将这些人里后世那些会成为麻烦的家伙除去又会如何。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掉了。 不管这些血族战士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现在他们既然能够通过自由城邦联盟的审查，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不管是潜力还是忠诚，都是绝对合格的。 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没有理由除去他们。 当然，历史的修正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有亚巴顿的先例在前，夏洛特几乎可以想象，如果她真的出手，历史恐怕也依旧会进行“修正”。 所以……别想着“改变”历史了，与其想着去改变，不如顺势而为，想办法钻历史的“漏洞”。 念头至此，夏洛特看向了下方的血族战士们。 她决定好了，她会按照历史的安排，赐予这些血族战士血脉力量，不论他们是谁，不论他们在未来是否成为她的敌人。 但同样地，她也不会任由历史摆布，她要趁着这个机会，深入了解一下这些未来的血族高层，如果可以的话，给后世的自己留点“礼物”。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下方的血族战士们。 她引动神力，威严浩大的气息骤然升起。 绯红的光辉蔓延，她银发飞舞，如同俯视世间的神明一般，俯视众人。 不…… 这一刻的夏洛特，就是“神明”！ 金红色的瞳孔倒映着众人的身影，威严又动听的声音缓缓在大厅中响起：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为了自由城邦联盟，为了战争的胜利！” 血族战士们异口同声地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跪下吧。” 闻言，所有的血族战士纷纷俯首，朝着夏洛特单膝跪地。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抬起右手。 神力化为刀锋，在她掌心割破一道裂口，夹杂着浓郁的血脉之力的真祖之血缓缓流出。 夏洛特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朗声道： “以血裔始祖之名，赐予尔等血脉之力，望尔等牢记本心。” 语毕，绯红色的光辉在她的掌心绽放，殷红的真祖之血缓缓升空。 而同一时刻，夏洛特胸中的神火也绽放出绯红的光辉。 一丝玄妙浩瀚的力量顺着她的身体蔓延，很快融入了殷红的真祖之血。 这是被夏洛特稀释过的血之神力。 融入了血之神力，殷红晶莹的真祖之血看起来更加深邃了。 夏洛特轻轻弹指，真祖之血自动分散成了足足一百份，随后飞向了下方的一百名血族战士。 那一份份真祖之血化为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色血球，散发着微微的光芒，悬浮在众人身前。 血族战士们面露激动。 他们向夏洛特恭敬狂热地行礼，而后纷纷将眼前的真祖之血吞下。 绯红的光辉很快在他们的身上绽放，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染成了耀眼的赤色。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只见百名血族战士很快吸收了她赐予的血液。 下一刻，他们的气息纷纷暴涨。 转眼间，那些原本就位于银月巅峰的血族战士就突破了位阶，晋升到了炽阳，成为了血之伯爵。 而那些实力较弱的，也纷纷提升到了银月的巅峰，距离炽阳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实力的提升只是其次。 在夏洛特的感应中，这一百名血族的气息与包括巴达克在内的其他血族有了明显的区分。 更加纯粹，更加深厚，带给她的亲近感也更加强烈，虽然比不上当初亲自被她初拥的莉莉丝，但却也已经和其他的血族拉来了差距。 这是血脉上的差距。 从今天起，这些血族战士的上限就已经大大超越了其他的血族。 银月与炽阳不再是他们的终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迟早都能达到传奇。 甚至……更高的层次。 看着竞相突破的血族战士，夏洛特缓缓收起神力。 微微的眩晕传来，她差点没站稳。 一口气赐予百名血族血脉之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消耗还是太大了。 当然，这并没有伤及她的根本，她只需要休息休息，就可以将亏空的血液补回来。 所以……我这也算是间接造就了未来的血族王公和诸多传奇吧？ 看着吸收了血液之后，实力竞相提升，并且纷纷陷入沉睡的血族战士，夏洛特在心中暗道。 感受了一下众人的状态，她对一旁的巴达克道： “派人守好他们，他们应该会沉睡个一两天，我先去休息了，另外，调查一下那些邪神的动向，做好出征的准备。” 听了夏洛特的话，巴达克心中微动，有些激动地道： “救……救主大人，您准备向那些邪神教团发起反攻了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 “对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这并非是夏洛特心血来潮。 看完了各种资料，她已经知道自由城邦联盟本就是为了反攻才进行这一次血脉觉醒的。 待到这些血族战士苏醒，超凡力量大大加强的城邦联盟就有了进攻的实力，只要夏洛特能够拖住对方的神话，其他血族就可以依靠着精灵族留下的魔具以及神器推进战线。 而这，也和夏洛特这一次穿越的目的相合，即拿下这个时代的旧神，夺取他们的力量。 …… 第40章 入侵 当夏洛特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一口气给予了一百份血脉之力，哪怕她已经是半神也累的不轻，睡了两天两夜才缓过来。 洗漱完毕，用完早餐，代替“莉莉丝”处理了一下积攒了两天的公务之后，夏洛特来到了城中的训练场上。 训练场上，服装各异的血族战士们正在进行锻炼。 看到夏洛特之后，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激动地站好行礼： “莉莉丝大人！” “莉莉丝大人，上午好！” 夏洛特一一点头致意，她的目光扫过这些比她苏醒的还要早的血族战士们，心中也暗暗点头。 血脉力量对于血族来说的确是无上的力量源泉。 经过她的血脉赐予，又经过了一两天的沉睡，这些血族战士的实力几乎都达到了炽阳的级别。 而就算是没有达到的，也是银月巅峰，距离突破只有一步之遥，想必经过一些战斗便可自然而然的捅破冥冥之中的那层阻碍。 当然，这也是因为夏洛特在给予血脉力量的同时，同样激活了血之圣典【血脉恩赐】的固有能力。 相应地，消耗的血之神力也是相当不少。 “就当是对接下来征战旧神以及和未来的血族高层‘打好关系’的投资吧。” 夏洛特在心中暗道。 足足一百名只要给予足够多的时间，至少也是炽阳的超凡者…… 这股力量，如果是放在后世的那个时代，已经足够让任何势力感受到震动了。 毕竟，哪怕是新月王国这种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国，官方能直接调动的炽阳级别的强者也远没有这么多。 不过，如果是放在夏洛特穿越的这个时代的话，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也还不至于达到碾压的程度。 这个时代毕竟是神话时代。 世间的魔力浓度和元素活跃远超后世，超凡者的数量和神明的数量也相当夸张。 整体来看，夏洛特这次对自由城邦联盟超凡战力的提升，也不过是让城邦有了主动反攻的可能。 当然，这已经够了。 “救主大人，原来您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夏洛特的注意。 夏洛特投去视线，只见第三军团长巴达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风尘仆仆的血族战士，实力在银月水平，神情带着些许急切。 夏洛特心中微动，看向了气喘吁吁的血族战士： “发生什么事了？” “莉莉丝大人，邪神教团的军队于一天前向我们的边境要塞发起了进攻，现在已经包围了要塞，哈拉尔大人正在带领守军抵抗，但局势相当危机，亟需联盟军队的支援！” 血族战士报告道。 “敌军有多少？” 夏洛特问道。 “至少一万人，超凡者的数量恐怕超过三千人！带领军队的是秘契之神以及战争之神的神眷者！他们召唤了神灵化身，直接摧毁了我们正在建造的几座精灵魔塔，掳掠、屠戮、献祭了我们的好几个村庄！” 血族战士恨恨地说道。 夏洛特微微蹙眉，看向了巴达克: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报告说他们暂时没有力量向我们开战吗？” “应该是您赐予血脉力量的消息传出去了，据说旧神教团动用了神之力量，强行提升了一大批超凡信徒，恐怕是打算趁着您虚弱的时候入侵！” 巴达克沉声道。 趁着我虚弱的时候入侵？ 夏洛特表情古怪。 啊这。 她一口气给了一百份血脉之力是消耗不小，光是睡觉就一口气睡了两天，但如果说“虚弱”的话，还远远算不上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 夏洛特很快就想通为何旧神教团会认为她陷入“虚弱”了。 且说，如果这次血脉赐予是莉莉丝本人来做的话，肯定消耗要比夏洛特要大。 按照夏洛特浏览过的镜片记忆，莉莉丝在这个时间也只是刚刚成为半神不久，虽然斩杀了憎恶与畸变之神，甚至夺得了对方的部分力量，但自身也受创不小。 在夏洛特提前了解到的资料里，莉莉丝决定进行这次“亲卫选拔”，也是考虑到自身力量有限。 莉莉丝的血脉来自夏洛特，虽然成为了半神，但没有“血之圣典”的她并没有像夏洛特这样蜕变成为了“真祖”级别的血脉，充其量只是相当于后世的王公。 在这种情况下，同样是给予血脉之力，想要达成一样的效果，莉莉丝需要给予的，远比夏洛特需要给予的要多。 而一口气提升百名血族战士，如果是莉莉丝的话，恐怕早就虚脱了，而不是像夏洛特这样睡了一觉之后就神清气爽。 “救主大人，情况有变，既然对方动用了神之力量提升了超凡信徒，我们的反攻计划恐怕要延后了！” “不仅如此，我们恐怕也没有再给大家熟悉力量的时间了，据说这次旧神提升的‘献祭军团’超过两千人，全都是最狂热的疯子！如果不能及时将他们挡下来，北部地区的村庄和城镇必然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召集军队，精灵族的传送法阵也无法支持大规模传送，想要阻止他们的话，我们必须要让二次觉醒的战士们尽快赶往战场支援！” 巴达克咬牙道。 所谓利用神之力量提升的超凡信徒，说白了就是用神力强行提升出来的“圣职者”。 夏洛特对此也并不陌生，她早在第二次穿越的时候就曾经在憎恶与畸变之神的军队中见到过。 这种方法和夏洛特进行血脉赐予有些类似，但本质又完全不同。 夏洛特的血脉赐予是从本源上提升目标的血脉潜能，进而强化对方的超凡力量，但旧神的做法则是粗暴地将稀释后的神力灌入信徒体内。 这种做法固然能够短期让信徒成为超凡者，获得强大的力量，但实际上却是一种将信徒当做“战争消耗品”的做法。 神力远不是没有经受过“血脉调整”的凡人能够承受的，哪怕是稀释后的神力，对于凡人来说也是“毒药”。 依靠注入神力提升的超凡者，从实力暴涨的那一刻起，生命就陷入了倒计时，就如同点火的烟花一般。 也是因此，自由城邦联盟将这些如同祭品一般的邪神信徒称之为“献祭军团”。 当然，将其视为“消耗品”的旧神是不会在乎这一点的，只要能够在烟花消逝之前获得胜利，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是因此，巴达克才会说反攻计划要延后。 面对这些生命陷入倒计时的“狂信徒”，贸然出击会对己方造成极大的伤亡，正确的做法是尽全力防御，只要等对方“死亡”即可。 想了想，夏洛特命令道： “通知下去，所有通过二次觉醒的战士全都集合，随我前去支援。” “您？您也要去吗？这万万不可！” 巴达克脸色一变，劝道。 “哦？我为何不行？” 夏洛特眉毛一扬。 巴达克说道： “您是半神，是城邦联盟的镇山石，自从您斩杀了阿多拉之后，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您！” “如今北疆的局势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各方的背后都有神话力量撑腰，这一次旧神教团的突袭如此迅猛，如此疯狂，明显就是冲着您来的！” “有消息说，秘契之神的教团与好几位旧神来往密切，很有可能已经达成了合作，您刚刚赐下了血脉之力，之前与阿多拉战斗的伤势也没有痊愈，这个时候您如果亲自上了，肯定会陷入危险的！” 听了巴达克的话，夏洛特摇了摇头： “既然旧神很可能联合起来的话，那我就更需要出手了，还是说……你觉得只靠军队和普通的超凡者，就能打赢战争吗？” 说着，她又笑了笑，道： “更别说……谁告诉你，我现在是虚弱状态了？” 语毕，绯红色的光辉在夏洛特身上绽放。 沧桑浩瀚的威压自她身上升起，令所有血族都感受到亲切与敬畏的血脉气息缓缓升腾。 看着银发飞舞的夏洛特，感受着她深不可测的神威和力量，巴达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顿时激动了起来： “莫非，您的力量……您的力量……” “通知下去，所有二次觉醒的战士迅速集合，随我出战，战场……也是他们最快适应自己血脉力量的场所。” 夏洛特说道。 “尊……遵命。” 巴达克恭敬俯首。 “另外……” 夏洛特继续道： “出征计划不变，军队继续集结。” “出征计划不变？” 巴达克愣了愣。 但看着夏洛特那平静又认真的表情，他最终点了点头，继续道： “谨遵……您的命令。” …… 自由城邦联盟北部，黑水村。 滚滚的浓烟遮蔽了天空，低矮的村落早已陷入了火海。 七八个孩童依偎在一起，他们面露惊恐，看着越来越近的邪神教徒瑟瑟发抖。 孩童面前，一位全身浴血的少女正拄着钢剑，与已经逐渐包围上来的邪神信徒对峙。 她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身上的裙甲早已被鲜血染红，但猩红色的目光中却满是坚毅。 她的身前，倒下的邪教徒已经足有七八名，而包围上来的邪教徒，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继续与她战斗。 直到邪教徒的军队向两侧分开，一名身穿高阶巫祭袍的旧神祭司走了出来： “都说自由城邦联盟觉醒的眷族战士，一个比一个强劲，如今来看，的确如此。” “陌生的眷族女士，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我乃秘契之神祭司多恩，可否知晓你的名字？” “罗伊娜。” 红发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 “你可以称呼我……罗伊娜。” —— 大家新年快乐！ 第41章 罗伊娜 罗伊娜不知道这是自己打倒的第几名邪教徒。 身上的痛觉早已随着伤口的增多而逐渐麻木，体内的魔力也随着不断的战斗接近干涸。 她知道自己早已到达了极限，自从成为眷族战士之后，她还没有感受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她知道，她还不能倒下。 目光扫过身后的瑟瑟发抖的孩童，她握紧了手中早已遍布裂痕的长剑。 她是黑水村最后一位驻守的眷族战士。 她必须要战斗下去。 她……本应如此的。 狂暴的魔力涌来，邪教徒挥舞着手中的大剑，怒吼着向罗伊娜斩来。 伴随着咔嚓的轻响，她手中的长剑终于达到了极限，直接断裂。 罗伊娜只觉得自己左半边身体传来钝痛，她看到漫天的鲜血抛洒，整个人也忍不住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罗伊娜大人！” 在身后孩童们的惊呼和哭喊声中，罗伊娜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迅速抽离，整个人也随之向后软倒。 “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想要再次起身，但却无法再控制自己重伤的身体。 是啊，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战斗，现在半边身体又几乎都被砍了下来，哪怕是身为强大的眷属战士，她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血…… 我需要血…… 哪怕是被污染的血液也没有问题，只要…… 只要能进入血脉狂暴，只要能够短时间激发最后的力量…… 罗伊娜颤抖地伸出右手，想要拿起沾满血迹的断剑。 但下一刻，她的断剑却被人踢到了一边。 “呵呵，罗伊娜小姐，你以为我们与你们战斗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们的秘密吗？想要借助血液进行狂暴状态？可惜，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听着对方的嘲讽，罗伊娜艰难地抬起头。 看着旧神祭司那笑眯眯的可恶脸庞，她咬了咬牙，道： “问了我的名字，却……拒绝与我决斗，而是……继续让这些可悲的献祭者战斗，你……是在羞辱我吗？” 旧神祭司微微一笑： “羞辱？不，我只不过是在履行吾主的神谕罢了。” 说罢，只见旧神祭司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念了起来： “罗伊娜，自由城邦联盟第三代眷属战士。” “17岁被选中，接受了血之誓约成为眷族，13年的时间从繁星位阶晋升到了银月位阶……” 说到这里，旧神祭司合上了手中羊皮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少女： “说实话，在接到吾主神谕的时候，我还非常疑惑，为何吾主会让我们在这次突袭中寻找一名足足十三年才能从繁星晋升到银月的眷族战士。” “不过，看了你的战斗之后，我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哪怕是在超凡力量上没有什么潜力，但你的确是个强大的战士。” “你很幸运，吾主很看好你，想要给予你一个机会。” “如果你愿意向吾主臣服，成为吾主的眷属，吾主将会赐予你全新的生命以及前所未有的力量。” 听了旧神祭司的话，罗伊娜一声哂笑： “全新的生命？呵……是指成为旧神的奴隶吗？” “做梦吧！我与你们这些旧神的爪牙，永远都是敌人！” 看到少女神情中的嘲讽，旧神祭司脸色一沉。 但很快，他又一声轻笑： “旧神的奴隶？呵呵，旧神么……”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所谓的眷族战士，又何尝不是血之莉莉丝的奴隶呢？”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 “真是遗憾，既然你不愿意臣服，那我也只要执行吾主的第二道神谕了。” “反正……吾主需要的，也不过是‘罗伊娜’而已。” 说罢，只见旧神祭司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暗灰色的半透明珠子。 那半透明的珠子散发着深邃晦涩的气息，其内隐约有淡淡的白色雾气在不断流转。 看到那诡异的珠子，罗伊娜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恐惧感徒然在心底升腾。 成为眷族战士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恐惧”了。 不…… 自从她决定像当年在白银城之战中救下了自己的救主大人那样成为一名“守护者”后，她就早已将“恐惧”遗忘了。 但此时此刻，“恐惧”这种感觉却又重新袭来。 那并不是对于生死的恐惧，而仿佛是比生死更高，一种更加令人畏惧的恐惧。 而同样的，这种恐惧同样带给了她强烈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 就仿佛她曾经经历过，并且遗忘过似的。 而且……不止一次。 不……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不能再失败了！ 冥冥之中，罗伊娜仿佛听到自己心底仿佛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断焦急地呼喊。 她看着旧神祭司不断接近，她看到旧神祭司举起了珠子，她看到旧神祭司的双眼顷刻间化为纯白。 这一刻，她感觉面前的旧神祭司仿佛变成了另一种不可理解的存在。 她看到“祭司”轻轻开口，那声音……冰冷、超然、高高在上： “找到你了，错乱的节点。” 语毕，灰白色的雾气扑面而来，瞬间将罗伊娜视野吞没。 结束……了吗？ 冕下，看来我们这一次…… 又要失败了呢…… 意识渐渐模糊，罗伊娜的脑海中莫名地涌出了一股悲伤、愧疚的情绪。 然而，就在她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却好像看到一道绯红色的光辉穿透了一切。 意识沉沦的最后，她听到了一声熟悉又动听的轻咦： “咦？这里竟然也有那种东西吗？” 温暖熟悉的力量瞬间充满四肢，但罗伊娜很快就感知不到了。 …… 罗伊娜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被伟大的神明选中，成为了祂的代行者。 她与其他五位朋友一起，被赐予了强大的血脉力量，也成为了纵横整个世界的强者。 他们听从神明的谕令，他们奉伟大的神明为父为母，他们遵循着神明的旨意，将超凡与血脉之力传播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完成了伟大神明的任务之时，迎来的……却是神明的背叛。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感谢你们的奉献，我的……孩子们。” 黑暗之中，灰白色的手臂不断朝着她伸来，吞噬着她的一切。 不…… 不！ 她挣扎着，奔跑着，想要逃离那无边的黑暗。 然而，不论她如何奔逃，那灰白色的手臂却宛若附骨之疽一般，无法摆脱。 罗伊娜只能看到自己被捕获，被分食，被吞噬…… “不——！” 罗伊娜徒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梦境的恐惧逐渐褪去，沉睡前的记忆缓缓复苏。 她脸色一变，连忙掀开身上的毯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明显被换上不久的，崭新的麻衣。 原本应该存在的伤口，也全都消失不见，仿佛沉睡前的战斗只是一场幻境。 罗伊娜愣了愣，而后顿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 她连忙起身，翻身下床，却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至少也要等到体内的血脉之力稳定才行。” 血脉之力？ 罗伊娜愣了愣。 她仔细感知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体内竟然多出来了一股精纯无比的血脉之力，那股血脉之力并未被她彻底吸收，正在她的体内打转。 她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名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黑发黑眸，手中正在摆弄着一些铭文，似乎在调配着什么。 “你是谁？” 罗伊娜警惕地问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叫柯西，始祖卫队的队员，也是一名精灵铭文师。” “始祖卫队？莉莉丝大人？” 罗伊娜愣了愣。 说完，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 “糟了！康特，米希尔！” “你是指黑水村的那些孩子吧，放心吧，他们都已经获救了，突袭的旧神献祭军团也被莉莉丝大人剿灭了。” 少年说道。 说着，他收起手中的铭文，声音又带上了一丝酸溜溜的情绪： “你的运气不错，要是再晚上一会儿，恐怕就要死了，不……应该说你的运气是真的好，不仅被莉莉丝大人亲自救下，竟然还能够接受到莉莉丝大人的亲自治疗！” 莉莉丝大人……救了我？ 罗伊娜愣了愣。 她感受着体内那陌生又亲切的血脉之力，隐隐也意识到了那血脉之力的主人。 “这里……是哪里？是救主大人……救了我吗？” 她忍不住问道。 柯西点了点头： “这里是北部要塞，莉莉丝大人救了你，并让我用精灵遗物为你继续治疗，你的精神力有些不稳定，再加上血脉之力的稳固，估计至少还得躺个好几天。” 罗伊娜沉默了。 她看了看窗外正在训练的联盟士兵，忍不住问道： “莉莉丝……大人呢？” “她和两位旧神化身打了一架，随后亲自去追杀那些逃匿的旧神了。” 柯西面带敬畏与向往地说道。 第42章 神名 雷鸣般的巨响不断回响，翻滚的云层被夺目的光辉穿透。 森林之中，灌丛之下，飞禽与走兽各自蜷缩，瑟瑟发抖。 而在北疆北部的村落里，战栗的村民匍匐在地，朝着天空中汹涌的云层与万丈光芒不断祈祷叩拜，祈求神灵的怒火不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神灵之怒……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神战之威。 绯红与银、紫三道光辉在云层之中不断游走，翻滚缠绕。 它们一追两逃，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和威压，所经之处，仅仅是外放的神威便已然令万灵战栗。 偶尔有神光穿透云层落在大地之上，顷刻间便将河流截断，山峦崩毁，一片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 这……便是神话的力量。 而在追逐了不知多久之后，那绯红色的光辉终于追上了银与紫两道光芒，无边的黑暗瞬间吞没天空，遮蔽了烈日，取而代之的，是一轮不断升起的血月。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黑暗的云层中回响，而伴随着轰鸣的，还有沧桑急促的惊呼： “不……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你是谁？你……不，您到底是谁？” “我们认输，我们愿意停战！” 那惊呼……惊恐、疑惑、骇然。 而在惊呼之后，响起的，则是一道缥缈威严的女声： “停战？抱歉，我并不接受停战。” 绯红色的光辉瞬间爆发，赤色的光辉自血月落下，照亮了整个天空。 惊恐又痛苦的哀嚎在天空中响起，只见那银、紫两色的光芒在绯红之光的缠绕下越来越黯淡，越来越弱小，直至最终彻底消失。 翻滚的云层渐渐平静，躁动的魔力也缓缓平息。 无边的黑暗逐渐褪去，而高悬在天空中的血月也随之淡去，阳光再次照耀了大地，世界也重新归于平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当然，那崩塌的山峰，龟裂的大地，截断的河流以及一片狼藉的森林足以说明，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是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神战。 恐怖的威严散去，飞禽与走兽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它们惊惧地四处奔逃，似乎对刚刚的一切还心有余悸。 茂密的森林中，一道红芒从天而降，光辉散去，现出了夏洛特的身影。 她依旧是成年的姿态，全身还隐隐环绕着绯红色的血之神力，手中则飘浮着一银一紫两道虚幻的光团。 林风之下，她银发飞舞，金红色的瞳孔扫过狼藉的地面，闪过一丝懊恼： “动静……闹得似乎有点太大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魔力和元素远比后世要活跃许多，空气中的超凡之力也更容易调动，神战时候的破坏力也远比后世的要强……” “这等破坏力，要是在后世的话，恐怕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做到吧？” “看来，以后再和其他神话交战的时候，要再远离地面一些了。” 在心中决定以后打架的时候要尽可能再远离一下地面之后，夏洛特便看向了手中的两个光团。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刚刚缴获的“战利品”，两位旧神的神火。 与旧神的战斗远比夏洛特想象的轻松。 事实证明，逐渐完善的血之圣典对于“旧神”的压制力也在越来越强。 虽然刚刚遭到两名旧神的伏击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不打不知道，双方一交战，夏洛特便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与同为半神的旧神打架简直就是爸爸打儿子，不要太轻松。 她的血之神力对于旧神来说简直就是天克，不仅能不断蚕食对方的神力，还能压制对方神力爆发的力量，以至于刚招呼了几下，两位伏击的旧神就感觉不对味儿了。 交战了几个回合后，发现点子太硬的两名神话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身奔逃。 当然，现在的夏洛特早已积累了相当充沛的神力，祂们并没有逃出夏洛特的手掌心，而是被夏洛特追了上来，一番交战后便被轻易地斩灭了身体，吞噬了神力，夺取了神火。 与上一次和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交战不同，这一次她遇上的两名半神实力要弱上许多，而这也是她能够迅速结束战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不仅如此，在她与两名半神交战的时候，她隐隐地好像还从祂们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或者更准确地说，与她意识深处那两道诡异石门之后的灰白色雾气相似的气息。 “之前在那个村子里救下的那名血族少女和我见过的罗伊娜的形象一模一样，很可能就是后世的罗伊娜。” “那个时候……她身前的那名旧神祭司身上也带着这种熟悉的气息。” “现在，这两名半神身上同样也存在这种气息，或许……我可以通过‘审问’祂们，来弄清楚这种气息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和所谓的原初有关……”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手中的两个光团。 神火是半神的根本，也是神格的雏形。 半神的神力来自神火，而半神的神魂本源也寄存在神火之中。 可以说，神火不灭，半神就不会陨落，唯有神火熄灭，半神才会死亡，直到有人再次助其点燃熄灭的神火，半神才会归来。 换句话说，这两名半神虽然失去了神体，体内的神力也被夏洛特吞噬夺取，但还并没有挂掉。 不，就算是夏洛特吞噬掉的神力，也只是他们神体中的神力，神火才是半神的神力源泉，半神一身神力的90%，都在神火之中。 只是，当夏洛特仔细观察手中的两团神火之后却发现，这两名半神的神火与她自己的并不一样。 她的金红色神火在心脏处燃烧，神火中更是隐约能够看到一枚虚幻的，刻有荆棘与蔷薇的晶体，那是她尚未凝聚的神格。 但这两名半神的神火不同，他们的神火要比夏洛特的神火小上许多，看上去就像是刚刚点燃不久的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的神火中也没有神格的虚影，而只是有着两颗破碎的晶体。 那晶体并非是幻影，而是切实存在的实体，在神火之中不断旋转，气息也相当深邃，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那应该是真正的神格碎片。 而更为甚者，在这两片神格碎片上，夏洛特同样能够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灰白色雾气的气息。 这让夏洛特相当好奇，好奇这两名半神的身份，更好奇祂们身上的力量。 “我似乎并没有在资料中看到过你们的信息，你们似乎是城邦从未记载过的半神，你们是谁？来自何处？” 夏洛特问道。 沉默。 两团神火并未回应，哪怕是夏洛特依旧能够感受到两名半神的神魂仍然躲藏在其中。 “不回答吗？看来……我得换个方式询问了。” 夏洛特淡淡地道。 语毕，绯红色的光辉在她掌心绽放，化为金红色的火焰，在两团光团上灼烧。 惨叫声很快响起，虚弱又惊恐的声音从两团神火中传来： “啊啊啊啊……我说……我们说……” “我叫卡特诺!” “我叫克莱罗！” “我们来自太阳神殿！” 卡特诺？ 克莱罗？ 夏洛特微微蹙眉。 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这两天，她除了完成莉莉丝的工作外，最主要的事务就是查阅这个时代活跃在北疆的旧神资料，用于接下来的“狩猎”计划。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在旧神中听到过这两个名字。 而且…… 太阳神殿？ 那不是精灵两位主神之一的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地盘吗？ 这两名半神是太阳神的从神？ 但祂们……好像并非是精灵半神啊，而且如果按照历史记录的话，这个时代这个时间，太阳神赫利俄斯应该早已陨落了，太阳神殿也全都化为了历史。 而且，就算是没有化为历史，太阳神的残余势力不是也应该仍然在破碎的西大陆苟延残喘吗，怎么会出现在北疆，而且还成为了旧神势力的“马前卒”？ 难不成……精灵族与旧神已经达成了合作？ 夏洛特有些疑惑。 “你们的神名是什么？” 她继续问道。 “我们……我们……我们还没有神名……” 两团神火支支吾吾。 没有神名？ 夏洛特愣住了。 神话不可能没有神名。 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没有。 因为神名是神话存在的媒介，与神灵的符号一样同属于神灵的锚点。 神名、符号……这是神话的两大锚点，唯有拥有锚点，神话才能被世界“铭记”。 而在这两大锚点之中，符号并非必须，但神名一定会有。 毕竟……拥有神名本来就是点燃神火的前置条件。 连夏洛特这样的野路子半神，都有暗夜之神作为自己的神名，在血脉进一步觉醒并“改变”了历史之后，更是直接拥有了血之始祖甚至血之真祖的神名。 但这两个半神竟然说祂们没有神名？ 这不可能！ 没有神名的话，祂们怎么可能点燃神火，成为半神？ 第43章 再见罗伊娜 “神话必有神名。” “除非……祂们并不是真正的半神。” 看着手中的神火，夏洛特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团瑟瑟发抖的火焰，忽然道： “你们似乎很畏惧我的力量，你们……‘成神’多久了？” “你们好像还对我的力量比较熟悉……” “说说吧，我希望从你们口中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夏洛特命令道。 “我们……” 两团火焰就要回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祂们神火核心中的两枚神格碎片却突然绽放出白色的光辉。 一股古老又浩瀚、邪恶又圣洁的气息蔓延开来，灰白色的雾气突然间在神火中蔓延。 痛苦的哀嚎自神火中发出，夏洛特的表情骤然一变。 血之神力绽放，意识深处模糊感应的血之圣典也随之翻开。 然而，不等夏洛特借助血之圣典的力量将那股骤然出现的灰白色雾气解决，她手中的两团神火就骤然熄灭了。 哀嚎声消失，两名“半神”的气息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夏洛特掌心残存的两枚神格碎片。 夏洛特脸色微沉。 这种情况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上一次，她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是在追杀月神岛两名精灵血裔的时候。 当然，她追杀的那两名精灵血裔并非是“半神”，仅仅是“传奇”。 但他们与这两名“半神”的结局却是一样的。 那就是……被某种存在“灭口”了。 夏洛特看向了手中的神格碎片，陷入了沉思： “和那个时候冒出来的气息一样，也和我精神世界深处封印石门背后的气息一样，那是‘原初’的力量，也是‘起源’的力量。” “祂们……恐怕和当初的阿莱克以及坎普尔一样，都因为触碰到了‘禁忌’而被灭口了。” “祂们没有神名，祂们的神火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完整，莫非……祂们与当初的阿莱克和坎普尔一样，并非是真正的‘半神’，而是被创造出来的类似于‘半神’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的通了，正是因为祂们不是真正的神话，才会那么弱小，才会没有神名，而如果是这样的话，莫非祂们背后的存在，与月神岛背后的存在，是同一个？” “祂们说自己来自太阳神殿，莫非……祂们背后的存在与精灵族的两位主神太阳神赫利俄斯有关？” “旧大陆简史中曾经提到过，在精灵诸神和弥瑞亚旧神的战争中，为了夺得对东大陆的胜利，太阳神赫利俄斯曾经谋求过‘创世’的力量，但却失败了。” “也是因此，精灵族的家园西大陆遭受到了恐怖的灭世浩劫，最终导致他们失去了家园，不得不向弥瑞亚迁徙……” “不过，各种典籍中，似乎从来没有提到过太阳神赫利俄斯的结局……” “刚刚的那两名‘半神’声称自己来自太阳神殿，祂们疑似由‘原初’的力量创造的伪‘半神’，祂们与后世月神岛背后的存在有着密切的关联……” “太阳神……赫利俄斯么。” 夏洛特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分析着自己知晓的一切情报。 身为半神，她的精神力早已蜕变，她的灵魂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已经算是升格为了神魂，虽然还达不到真神的水平，但运转速度也早已不是凡人能比。 也是因此，结合穿越以来获得的种种情报，从各种典籍中汲取的各类知识，夏洛特抽丝剥茧地分析，渐渐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虽然依旧模糊，但已经隐隐有了轮廓的想法： 太阳神赫利俄斯在谋求创世之力的过程中失败了。 但显然，那种灰白色的雾气是带有一些所谓的‘原初’的力量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是，或许太阳神赫利俄斯并没有完全失败，祂最终还是获得了部分“原初”的权柄的。 而那……很可能就是灰白色雾气的来源。 那个操控月神岛，疑似污染了‘海王’的神秘存在，或许正是失踪的太阳神赫利俄斯。 当然，这只是夏洛特的猜测。 但即使是错误的猜测，夏洛特感觉应该也距离真相很近了。 “就算不是太阳神赫利俄斯，也绝对与祂有着密切的关联，或许……这也是罗伊娜日记中莉莉丝前往旧大陆探查的原因。” 夏洛特自语道。 这次意外获得的情报让灰白色雾气的神秘面纱揭开了一些。 不过，夏洛特心里依旧觉得不踏实。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还忽视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那更像是她的一种预感，一种灵觉。 身为半神，夏洛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这种灵觉的，她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甚至让她隐隐感觉有些紧迫。 “或许……我应该进一步调查刚刚那些‘半神’的秘密，祂们既然参与了北疆的战争，那么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也可能还有更多的类似祂们的‘半神’。” 夏洛特自语道。 想到这里，夏洛特手中神力蔓延，将两枚神格碎片吞噬。 两名“半神”被灭口了。 不过，祂们留下的神格碎片却是真的。 夏洛特估摸着祂们或许是利用神格碎片和“创世”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半神”，虽然不是真正的“半神”，但神力是做不了假的，而“神火”熄灭后，祂们的神力也依旧留存在神格碎片之中。 夏洛特感应了一下，虽然那神力的容量比不上真正的半神，但也和她借助外挂登神时候的神力储备差不多，彻底吞噬的话不仅能弥补这些天的消耗，还能富余不少。 这些“半神”实力也弱，打起来也不费力，如果类似的“半神”再多消灭几个，哪怕是积少成多，积累的神力也相当可观。 不仅如此，祂们甚至还有半神都没有的神格碎片，这可是好东西，能够帮助夏洛特完善法则的力量，也可以用来铸造神话级别的神器。 这么想的话，夏洛特忽然对接下来对旧神的战争更加期待了。 “话说回来，罗伊娜应该也已经苏醒了，唔……那应该是罗伊娜吧？看起来和后世的神像以及残影很像。” “我救下她的时候，也曾经感受到了‘创世’之力的气息，可惜的是那名旧神祭司直接死亡了。” “不过，那种气息曾经在罗伊娜的身上停留过，虽然没有污染她的灵魂，但好像将她拉入了某种幻境。” “之前赶时间追杀半神，也没来得及仔细探查，这次回去之后……或许可以找她聊一聊。” “还有哈拉尔，他一直在边境待着，或许对这些‘半神’也有所了解，我应该也找他问一问。” “先返回要塞吧，休整一下，再等一等自由城邦联盟的军队，准备好后……可以直接向旧神开战。” 夏洛特自语道。 想到这里，她收起神力，瞬间化为一团黑雾，随后消散在林间。 …… 北疆北部，自由城邦联盟的北方要塞。 随着二次觉醒的三代血族的支援，入侵联盟的旧神军队也已经被击溃，联盟的士兵们忙忙碌碌，修缮着在战争中被旧神祭司破坏的城墙。 突然间，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在要塞中出现，那些残影不断旋转，汇聚，最终化为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看到突然出现在要塞中的身影，联盟的士兵们顿时激动了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行礼： “莉莉丝大人！” “救主大人！” “眷族之主万岁！血之主宰万岁！” 散去黑暗之力的夏洛特对众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莉莉丝大人！您回来了！怎么样？您追上那些旧神了吗？” 得知夏洛特归来的要塞守军首领，联盟第二军团的军团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激动地问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说道： “已经解决了。” 看着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士兵们的目光越发崇拜敬畏，顿时爆发出激动的欢呼： “莉莉丝大人万岁！” “我就是知道，莉莉丝大人出手，哪怕是旧神也要殒命！” “城邦联盟战无不胜！伟大的莉莉丝大人战无不胜！” 夏洛特伸手压了压士兵们的欢呼，而后左右看了看，问道： “哈拉尔呢？” “哈拉尔大人带兵去追击敌军的溃兵了，还没有回来。” 军团长恭敬地回答道。 还没有回来么…… 夏洛特有些遗憾。 “那个被我救下的少女呢？” 她又问道。 “您是说罗伊娜吗？她已经苏醒了，但身体还有些虚弱，伤势也没有完全痊愈，柯西正在为她疗伤。” 军团长回答道。 “带我去见见她。” 夏洛特说道。 …… 夏洛特很快就见到了自己救下的罗伊娜。 和军团长说的一样，罗伊娜正在休息室中接受柯西的治疗。 与其他拥有信仰神明的势力不同，自由城邦联盟没有能够治疗伤势的神术，所以医治伤员全靠精灵的铭文。 所谓的精灵铭文，其实算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刻印在铭文基座上的需要特定激发的微型文字，这种文字是古代精灵语，拥有奇异的力量，能够影响魔力，甚至引动魔法。 而能够操控这种铭文的，就被称之为精灵铭文师。 柯西就是一名精灵铭文师，而据夏洛特所知，精灵铭文师这种职业也是后世炼金术师的起源，就连精灵铭文，也是后世各种各样的魔法阵的老祖宗。 奈斯氏族就非常擅长炼金术以及绘制魔法阵，夏洛特严重怀疑这都是柯西传承下来的。 “莉莉丝大人。” 见到夏洛特，柯西连忙恭敬行礼。 夏洛特微微颔首，道： “你先退下吧，我要和罗伊娜聊一聊。” 听到命令，柯西恭敬退下，而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夏洛特，罗伊娜则一脸激动： “莉……莉莉丝大人！” 她连忙起身，作势行礼，红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无数颗星星在闪烁，声音更是充满惊喜、忐忑和激动。 那副振奋又慌乱的模样，像极了前世那些见到了明星的粉丝。 夏洛特挥手制止她行礼，目光也在少女的身上打量。 与后世见到的罗伊娜的意识残影不同，虽然外表一样，但此时此刻的罗伊娜还远没有后世的那种“超然”与“沧桑”，激动起来的模样与稚气未脱的少女极为相似。 而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夏洛特只觉得自己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微微一颤，散发出点点光辉。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分出意识感知了一下，随后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起，血之圣典的“穿越”通路竟然打开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只要她想，自己随时都能够借助血之圣典，再次进入“时光通道”，回归自己的时代。 夏洛特不知道这是否与罗伊娜有关，但她一接近对方，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很难不让她多想。 不过，她也同样记得，在她刚刚救下罗伊娜的时候，血之圣典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律动，所以也有可能这只是一种巧合。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身体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非常感谢您的关心！” 罗伊娜激动地说道，激动地……甚至都有些结巴。 她脸颊微红，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满是崇敬和向往，神情中更是带着无限的感激： “您……又救了我了呢，还赐予了我血脉之力，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夏洛特愣了一下，乐了： “哦？这么说……以前我也救过你吗？” 罗伊娜算是夏洛特后世见到的第一位神话了。 说实话，她还是很好奇罗伊娜和莉莉丝的故事的。 “是啊，十五年前的时候，您在白银城中也救了我一次！那个时候……我差一点就被您赐予了眷族的力量呢！” 少女兴奋地道。 十五年前？ 夏洛特愣了愣。 而后，她很快想起来那是她第二次穿越的时候，初拥莉莉丝的那场战役。 夏洛特的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合着以前救下罗伊娜的还真是她？ 夏洛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和这位后世的猩红女王还挺有缘的，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了。 “伸出手来，我看看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如何了。” 夏洛特说道。 罗伊娜乖巧地伸出手。 夏洛特运转神力，准备帮对方梳理一下救下对方时赐予的血脉之力。 也算是某种偏心吧，毕竟……罗伊娜算是她后世观感最好的血之王公。 神力运转，夏洛特探查起罗伊娜的身体，然而，就在她的力量进入对方身体的一刹那，她却在对方体内感知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原初’的气息。 第44章 时空穿越与错乱“节点” 夏洛特万万没有想到罗伊娜的体内竟然也有‘原初’的力量。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是否也被那种力量控制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推翻。 她能感受到罗伊娜灵魂的灵动和清澈。 虽然粘上了那种让夏洛特极为熟悉和不时的味道，但对方的意志却是清醒的，完整的，与那两名被“污染”的半神完全不同。 罗伊娜并没有成为“那种东西”。 罗伊娜……只是沾染上了‘原初’的味道。 夏洛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从旧神祭司手中救下对方时的场景。 旧神祭司手中的“水晶球”，以及“水晶球”中蔓延的，那让她熟悉又警惕的灰白色雾气…… 那是与“门”后面的气息一模一样的雾气。 夏洛特心中微动，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是那个时候被沾染上的么……” 说着，她看向了眼前正闭上眼睛，睫毛微颤，紧张地等待着她的探查的血族少女，在心底微微一叹： “还好我发现的早，如果再等等的话，或许这种沾染就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污染’了。” “不过……有些奇怪，为什么是罗伊娜呢？旧神军队中的祭司不少，但能够引动‘原初’力量的，却似乎只有那名祭司一人。” “那名祭司……很快就自绝了。” “虽然救下罗伊娜的时候只是侥幸，但现在想一想……在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冥冥之中感受到‘原初’的召唤了。” “那名旧神祭司……没有直接杀掉罗伊娜，而是似乎想要对其进行某种控制，那……不像是一种巧合。” “不仅如此，在我出手救下罗伊娜之后，那两名‘半神’就出手了，祂们一开始的目标也并不完全是我，而是想要夺下罗伊娜，直到发现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才选择了逃跑……” “现在回想一下……对方的目的，就像是一开始就定好似的，指向性很强。” “莫非……旧神军队的这次入侵，并不只是为了趁着‘莉莉丝’虚弱的时候开战，而是还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 “对方的目的……是控制罗伊娜？” “但……为什么是罗伊娜？” 夏洛特感觉自己心中冒出来的念头很是荒谬。 也的确很荒谬，毕竟罗伊娜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普通的三代血族而已，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进入更高存在的视线里，更不可能成为战争目标。 但旧神祭司的针对，两名半神的埋伏，却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 也就是夏洛特速度够快，运气较好，若不是她心血来潮，在支援的时候正好经过黑水村，及时将对方救下来，罗伊娜恐怕都要凉了。 可以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有种“命运”般的幸运了。 然而，这其中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说罗伊娜是目标的话，那么旧神的准备给人的感觉也太仓促了些。 这场入侵绝对是蓄谋许久的，虽然在两名“半神”下场之时，目标似乎是罗伊娜，但如果说整场战争都是为了控制一名三代血族，也完全说不通。 怎么说呢…… 给夏洛特的感觉，就像是一开始整个旧神的军队的确是为了趁虚而入入侵自由城邦联盟，但在开战之后却在某一瞬间突然改变了战争目标一般。 虽然后期的指向性很强，但前期的准备，却仿佛与后期不一致。 而这种改变的时间节点也很微妙，就像是夏洛特参战之后的骤然改变一样。 很怪，非常怪。 夏洛特感觉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 “那名旧神祭司曾经将罗伊娜拉入了幻境，或许……帮她处理掉沾染的‘原初’气息，探查一下她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能够解答我的疑问。” 想到这里，夏洛特动用神力，再次激发了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 虚幻的血之圣典绽放微光，罗伊娜体内残留的“原初”气息很快便被夏洛特牵引出来。 然而，就在夏洛特将那一丝丝灰白色的雾气逼出罗伊娜的体内之时，那股雾气却骤然变化，化作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人脸虚幻不定，空洞的眼窝幽幽地注视着夏洛特。 而在看到那模糊人脸的一刹那，夏洛特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变了。 因为她认了出来，这张面孔……正是当初附身在奈斯血裔的身上，对她进行试探，在暴露之后伪装又成海王欧申纳斯，劝诱她合作的那尊神秘的“神灵”。 对方的神态，表情，气息……与夏洛特印象中的那张面孔一模一样。 夏洛特顿时警惕了起来，身上的血之神力也随之激发。 而那模糊的面孔则幽幽地看着夏洛特，忽然发出古怪的笑声： “呵呵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的吗？” “这……就是……历史的力量吗?” “暗夜，这次算你们逃过了，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了……” “我已经追上了你们，我们已经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下一次，你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暗夜……尽你的全力继续挣扎吧，你的一切，迟早是我的。” “呵呵……哈哈哈……” 模糊的人脸哈哈大笑，逐渐扭曲膨胀，最终崩毁，烟消云散。 但夏洛特的脑海中却仿佛有惊雷响起，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暗夜…… 祂称呼我为暗夜！ 夏洛特微微瞪大双眼，心中震惊。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误打误撞地见到了这个时代的那尊神秘的“神明”，但对方的称谓却表明，对方竟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对方的态度明显不是第一次与她见面，对方认识她。 显然，对方不是这个时代的神明，对方来自和她一样的时代！ 对方……正是后世她意识深处的“门”后的东西。 夏洛特瞬间联想了很多，继而产生了一个让她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的结论—— “门”后面的东西……有可能随着她的穿越一同来到了这个时代了。 这个判断让夏洛特心中一沉。 如果“门”后面的东西也能穿越历史的话，那恐怕就麻烦了。 夏洛特已经几乎确定，“莉莉丝”打造血之圣典让她穿越历史，想要她做的恐怕就是去修正历史，填补那些破碎的历史，甚至取代“血之真祖”的存在。 而对付的，应该就是“门”后的那个东西。 但现在，那个“门”后东西，似乎也拥有了穿越时空的力量。 “所以……我感受到的旧神军队的违和，是‘门’后的那个东西导致的吗？” “祂……也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祂改变了旧神军队的目标，所以旧神祭司才会针对莉莉丝，那两名‘半神’也会在附近埋伏……” “所以，旧神军队给我的感觉才会出现前后目标不一致，他们一开始的确只是趁虚而入入侵自由城邦联盟，但中途却改变了战争目标。” “我的这一次穿越是借助了‘莉莉丝’的身份，既然‘门’后的东西也穿越了过来，那么……祂在这个时代也有自己的‘身份’吗？” “祂在这个时代的身份……是那两尊‘半神’的靠山吗？” 这一刻，夏洛特联想到了很多。 不仅如此，回想着模糊面孔崩散前的话语，夏洛特想到了更多： “所以……‘门’后的东西，是想阻止我改变历史，阻止‘莉莉丝’的计划吗？” “祂也穿越到这个时代……是想要阻止历史的变化吗？祂针对罗伊娜的袭击，也是阻止的一部分吗？” “那么……为什么是罗伊娜？罗伊娜有什么特殊吗？是因为祂是后世的五大血之王公之一，还是说……祂的存在是‘莉莉丝’计划的一部分？” “‘门’后面的东西最后失败了，我在祂即将成功的时候救下了罗伊娜，莫非……这也是‘历史’的力量吗？” “历史不能改变，但可以创造，罗伊娜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死去，所以……‘门’后面的东西之前是想要‘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吗？” “我……似乎距离血族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如果能够解开这一切，或许……我就能知道神话时代的真正秘密了。” 夏洛特思索道。 “门”后存在的现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让夏洛特心情越发沉重。 但好在的是，经过了几次穿越，夏洛特对于穿越时空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认知了。 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想要“改变”历史有很多掣肘。 不仅如此，与她自己不一样，“门”后面的东西明显是第一次穿越时空。 对方是追过来的，这说明对方很可能也是靠着夏洛特的穿越实现穿越的。 如此判断，对方自己……恐怕不能主动穿越。 “是因为……我意识深处的石门吗？那石门和我的意识产生了联系，所以……门后面的存在也能在我借助血之圣典穿越之时，跟着我穿越过来了吗？” “祂的首要目标不是我，而是罗伊娜，这是否说明……罗伊娜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夏洛特思索道。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面前的血族少女。 “或许……看看她意识深处到底经历了什么幻境，能让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念头至此，夏洛特再次引动血之神力。 探查幻境的天赋魔法激发，夏洛特很快进入了罗伊娜的意识，读取起了对方之前经历的幻境…… 画面一转，夏洛特看到了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罗伊娜跪在绯红色的残月下，面露绝望。 祂浑身浴血，身穿后世夏洛特在神魂残影中看到的神灵裙甲，身上的神力几乎破碎。 灰白色的触手从地面上涌出，将祂逐渐吞噬…… …… 下一刻，视野陷入黑暗，画面再次一转。 这一次，是战场。 堆积成山的尸体上，罗伊娜拄着神剑，艰难站立。 祂身上的神甲早已破碎，祂抬头看着天上破碎的血月，目光之中依旧是绝望。 夺目的光辉降临，祂的身体燃烧起苍白色的火焰，那火焰吞噬了祂的身躯，吞噬了尸体，吞噬了一切…… 视野再次黑暗。 下一刻，画面又一次一转。 这一次，是破碎的城堡。 王座倒塌，血流成河，罗伊娜浑身浴血，站在成堆的枯骨中。 天空之上，破碎的血月高悬。 那月光逐渐染上了银色，又从银化为纯白，光辉照耀下，罗伊娜的身体逐渐僵硬，最终破碎…… 视野……又一次黑暗。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多少个画面。 几百？ 几千？ 还是说……几万？ 夏洛特数不清楚。 那每一个画面，都是一个短暂的场景。 血之王公，猩红女王罗伊娜陨落的场景。 那些场景各不相同，相似的只有天空中高悬的破碎血月，以及陨落之前面露绝望的罗伊娜。 直到……最后一个类似的场景出现。 那又是一座城堡。 黑色的城堡威严厚重，天窗外的血月散发着绯红的光。 古朴厚重的血之王座上，银发的神灵端坐其上，祂的面庞上笼罩着绯红色的雾气，看不清容貌。 身穿神甲的罗伊娜高举神剑，与其他几道模糊的身影一起，将手中的神剑刺入了银发神灵的胸膛。 绯红色的月光照入大厅，映照着墙壁上的模糊不清的浮雕，映照着猩红女王那清秀的面孔。 她面露悲伤，眼角滑过晶莹的泪水，猩红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悲恸。 绯红色的月光洒落，笼罩在银发神灵身上的雾气也随之消散。 金红色的瞳孔，美丽绝伦的面庞。 那是与夏洛特一模一样的模样。 只见银发神灵面露微笑，伸出右手拭去了罗伊娜脸庞上的泪水，开口低吟了什么。 祂的身上光辉蔓延，一本虚幻的绯红书册自祂胸膛缓缓浮出。 那书册骤然崩毁，一张张散乱的书页飞向了四面八方，而最终残留的封底，却落入了罗伊娜的手中…… 绯红色的光辉蔓延。 银发神灵的神躯骤然崩毁。 整个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 夏洛特看到罗伊娜在黑暗中奔跑。 这一次，她穿着对战旧神军队的银甲，仍是未成神的血族少女模样，怀中则抱着一本虚幻的书册。 黑暗不断蔓延，无数条灰白色的手臂从四面八方袭来，朝着罗伊娜追去。 那手臂抓住了她的脚腕，攀援上她的身体，最终将她拖入无边的深渊。 深渊之中，灰白色的雾气蔓延，一对纯白色的瞳孔缓缓现身，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死死盯着不断挣扎的血族少女。 冰冷，超然，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 “找到你了，错乱的节点。” …… 第45章 老师，我们终于见面了 “幻境”在那超然冷漠的声音中结束，夏洛特的意识也回归现实。 罗伊娜经历的“幻境”蕴含的信息量比夏洛特想象的要大，情境也远比夏洛特想象的要逼真。 哪怕是以半神的意志，夏洛特也一时感到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感觉她相当熟悉，在夏洛特尚未成为半神之前，利用记忆魔法快速浏览书籍，以及读取阿尔布雷希特提供的记忆水晶的时候，她都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 那是短时间内接收到过量记忆后所产生的灵魂震颤。 而这个细节，让夏洛特心中一跳。 “幻境”之所以是幻境，是因为幻境并不涉及到真实的记忆。 记忆是最奇妙的东西，不论是何等层次的存在，只要涉及记忆的改变，都会留下痕迹，而灵魂震颤就是记忆增加的一种痕迹。 幻境则不同。 比起实际发生的记忆，幻境更像是一场梦境，是亲历者自然发生的梦境经历。 无非是经历者印象是否深刻，以精神世界为依托的幻境都不会造成灵魂震颤。 幻境的目的就是让人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幻，如果造成灵魂震颤，经历者当场就会意识到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能够造成灵魂震颤的幻境，都是虚假的“幻境”，比起“幻境”，更应该称之为“记忆修改”或“精神操控”。 而可以影响目标判断和认知的“幻境”、“记忆修改”和“精神操控”又统称之为“幻术”。 换句话说，虽然读取了罗伊娜经历的种种“幻境”，但按理来说，夏洛特是不应该产生这种眩晕般的灵魂震颤的。 而现在，她既然产生了这种灵魂震颤，也就代表着一件事。 她读取的……并不只是单纯的幻境，而是隐藏在罗伊娜灵魂深处的失落的记忆。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神情瞬间肃穆了起来。 在“幻境”之中，她看到的是罗伊娜一次又一次经历的死亡。 如果那不是“幻境”，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记忆”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罗伊娜曾经陨落过成千上万次？ 再加上那种种陨落场面惊人的相似性，以及读取“幻境”时夏洛特意识深处血之圣典隐隐的律动，夏洛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又荒谬的猜测： 莫非……那些“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是罗伊娜的失落的记忆，也是曾经切实发生过的“历史”？ 这个猜想很不可思议。 但当夏洛特回想起“时光通道”中那些破碎的“历史碎片”的时候，她又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弥瑞亚世界的历史出了大问题。 很多地方出现错误，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空白。 历史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问题，而如果说，这是人为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所以……我很可能不是第一个穿越时空的，在此之前……或许还有其他人进行了更多次的时空穿越。” “很有可能是某个存在一直在重置弥瑞亚的历史，或者说……重塑历史，而对方的一次次重塑，映照在罗伊娜这失落的记忆里，就是罗伊娜的一次次死亡。” “也就是说，现在弥瑞亚历史的破碎和错误，是某个存在一次又一次对历史的重置，某个存在……想要改变历史。” “不过，既然罗伊娜的‘幻境’中成千上万个片段里都是大同小异的场面，那也就说明……对方失败了。” “莉莉丝曾经给我留言，历史无法改变，但可以创造。” “莫非……这个想要改变历史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莉莉丝？” “破碎的血月……那代表着莉莉丝的陨落，也代表着血族的覆灭。” “是莉莉丝想要改变自身陨落，血族覆灭的结局？” “还有最后一个画面……那似乎是罗伊娜和另外几名神话‘反叛’莉莉丝的画面，虽然我没能看清楚另外几名神话的模样，但祂们的力量却属于血族，祂们很有可能就是另外几位王公。” “最后那个场景也与其他的都不一样，或许……在最后一个场景中，历史被成功扰动了，而那……或许就是我后世所在的历史。” “在‘幻境’的最后，那个冰冷的声音虽然变了音调，但音色我却并不陌生，那是‘门’后那个存在的声音。” “也就是说……‘门’后的那个存在，在阻止历史的扰动？” 这一刻，夏洛特思考了很多。 而结合她之前获得的种种信息，渐渐地，一个更加清晰的拼图，在她脑海中形成—— 莉莉丝有一个大敌。 这个大敌恐怕导致了血族的覆灭和莉莉丝的陨落。 莉莉丝无法战胜对方，所以……祂通过某种方式实现了历史的重置，想要通过改变历史来改变结局。 但所有的历史都失败了，血月破碎，王公陨落，在那些记忆片段中，一切都在走向毁灭。 直到……夏洛特的穿越。 而夏洛特的穿越，很可能就是莉莉丝的后手之一。 莉莉丝将血之圣典留给了夏洛特，而血之圣典不仅能够帮助夏洛特尽快掌握血族的力量取代祂成为血之真祖，还可以带着夏洛特穿越回过去。 莉莉丝的敌人，正是“门”后面的那个存在，不仅如此……对方现在已经发现了夏洛特的时空穿越，甚至追了过来。 对方想要阻止夏洛特“改变”历史，不仅如此，对方还对夏洛特很是觊觎。 拼图逐渐完整，夏洛特的神情也越发肃穆。 她几乎可以预见，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成为“门”后的那个存在的眼中钉了。 想到这里，夏洛特在心中微微一叹。 失落的记忆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唤醒，更别说罗伊娜这种一世又一世的记忆。 夏洛特读取到记忆的时间点恰到好处，结合她读取时血之圣典的律动，她差不多能够猜到，恐怕自己这次的“记忆读取”，很可能也是莉莉丝借助血之圣典留下的后手。 对方……或许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历史无法改变，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事，必然还会发生。” “在所有的‘幻境’中，最终的结局都是血族的覆灭。” “但在最后一道幻境中，并没有体现出血族的覆灭，仅仅只是出现了真祖的‘陨落’。” “然而现在，我穿越了过来，我成为了血之真祖，我甚至还在逐渐取代莉莉丝。” “就连真祖‘陨落’这件事，也不作数了。” “也就是说……我接下来要应对的，就是避免血族的覆灭和自我陨落吗？” “导致血族覆灭和真祖陨落的，十有八九就是‘门’后面的东西，也就是说……现在轮到我通过一次次穿越历史，来对抗‘门’后的存在了。” “历史无法改变，但可以创造，换句话说，我只能扰动那些已经错乱的历史，填补那些历史的空白，而如果我想要战胜‘门’后面的那个东西，则必须在后世那个时代实现。” “‘门’后面的那个东西渴望我的力量，祂似乎想要吞噬我，我需要通过一次次穿越来增长实力，尽快成为真正的神话，同时寻找到‘门’后面那个存在的弱点，并在后世战胜祂！” 夏洛特念头转动，想通了很多东西。 不过，她还有许多疑惑，诸如“门”后面的存在的真实身份，莉莉丝为何会选择她，她是否只是莉莉丝选择的工具，莉莉丝又是否存在其他的目的乃至阴谋…… 这些东西，夏洛特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为何“门”后面的存在会称呼罗伊娜为错乱的节点，也让人疑惑。 夏洛特的血之圣典也会对罗伊娜产生感应，就连时空穿越的隧道也能在接近对方的时候打开，这让夏洛特怀疑罗伊娜身上恐怕还存在着其他秘密。 结合“幻境”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夏洛特怀疑这很可能与最终落在罗伊娜身上的那道“血之圣典”的虚影有关。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罗伊娜。 “莉莉丝大人，我……我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夏洛特那神情严肃的样子，罗伊娜弱弱地问道。 夏洛特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你的身体很好，血脉力量吸收的也不错。” 这倒不是假话。 在回溯“幻境”记忆的过程中，夏洛特的神力已经连接上了罗伊娜的身体。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罗伊娜对她给予的血脉之力吸收的效果相当好，就连血脉浓度甚至也要比其他几位未来的王公更强。 如果不是夏洛特知道她上次的穿越的时候只初拥了莉莉丝一人的话，她甚至都要怀疑罗伊娜是不是也是她这位血之真祖亲自初拥的后裔了。 等等…… 血之真祖亲自初拥的后裔？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看向了罗伊娜，神色一正，问道： “罗伊娜，给予你初拥之血的血裔，是谁？” 罗伊娜的表情则有些茫然。 她摇了摇头，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抱歉……莉莉丝大人，我……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了？” 夏洛特神色讶异。 “是的，我记不清了，我是在白银城之战后没多久成为眷族的，但是……我那段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 夏洛特皱了皱眉： “城邦里没有记录吗？” 罗伊娜的表情有些纠结： “城邦里的记录是我饮用了配发的眷族之血，但我记不清了，不过……其他人都说我是饮用了眷族之血，但我饮用的是哪一位大人的血液，没有人告诉过我。” 夏洛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且说，穿越过来的这几天，她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自由城邦的工作。 为了扩充血族军队，自由城邦联盟是多次配发过初拥之血的，这些血液由二代血族们提供，且每一份都严格记录着提供者的身份。 按理来说，如果罗伊娜饮用的是配发的初拥之血，不可能没有人不知道她是谁的后裔。 不仅如此，夏洛特是在不少典籍中看过几位后世半神的尊长是谁的，但后世的各种典籍里也没有记录罗伊娜的尊长。 那么……罗伊娜的血族血脉到底是哪里来的？ “门”后面的存在称呼罗伊娜为错乱的节点。 血之圣典也对罗伊娜有所感应。 罗伊娜又对自己成为血族的记忆模糊不清。 莫非…… 夏洛特心脏砰砰直跳，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见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面前拘谨的血族少女，温声道： “罗伊娜，闭上眼，我需要再仔细探查一下你的身体。” 罗伊娜乖巧地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闭上眼睛。 夏洛特伸出手，抚上对方的额头，再度调动血之神力。 绯红的光辉蔓延，血之神力包裹着夏洛特的神魂，深入了罗伊娜的精神世界。 视野骤然变化，下一刻，夏洛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虚无的世界。 这是一个由无数片镜面组成的碎片世界。 那一张张镜面上闪烁着不同的画面，而所有的画面都与夏洛特看到的罗伊娜的失落记忆一模一样。 而在碎片世界的中心，一本绯红色的书册正缓缓旋转，它模样虚幻，散发着微光，赫然是夏洛特熟悉的“血之圣典”。 不过，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并非是真正的血之圣典，而只是圣典的封底。 而就在夏洛特看到这张圣典封底的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突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辉。 绯红的光辉蔓延，瞬间充斥了罗伊娜的整个精神世界，而与此同时，碎片世界的圣典封底也绽放出绯红色的光晕。 夺目的光辉闪过，当一切归于平静之时，夏洛特发现自己回到了暗夜古堡里，她高坐在血之王座上，而面前则放着一张华美的落地水晶镜。 水晶镜中，倒映着她自己的模样，而下一刻，夏洛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那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带着难以察觉的伤感和怀念： “老师，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46章 对话 看着水晶镜中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美丽少女，夏洛特沉默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 “莉莉丝小姐，您知道吗？您现在的出场方式，对于我这种心脏不好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镜子中的少女微微一愣。 她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表情，说道： “抱歉，老师，我没想那么多，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应该是我能够与您见面的最佳方式了。” 看着镜中“莉莉丝”那恭敬的态度，夏洛特感觉有些不习惯。 虽然她的确是莉莉丝的老师，但她并不认为眼前的“莉莉丝”，就是自己穿越时空传授超凡知识并给予初拥的莉莉丝。 眼前的“莉莉丝”……给夏洛特的感觉要陌生许多。 想到这里，夏洛特向周围看了看，又闭上眼睛感应了一番，问道： “这里……应该不是普通的精神世界吧？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时空的夹缝，是历史的车轮重新转动之后，我能够以自身意志与您见面的唯一渠道。” “莉莉丝”恭敬地回答道。 夏洛特越来越不习惯了，她叹了口气，说道： “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老师这个称呼……我并不觉得适用于您与我的关系。” 然而，听了夏洛特的话之后，镜中的少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您当然是我的老师。” “错漏的历史已经开始重新填补，时光的齿轮也已经重新转动，在我如今的记忆里，您便是带领我走上超凡之路的引路人，也是给予我超凡之血的血之始祖。”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镜中的少女，迟疑道： “但在我看来，您却与我记忆中的‘学生’大相径庭。” “莉莉丝”似乎对夏洛特的反应并不意外。 她点了点头，唏嘘道： “我理解您会有这样的感觉，毕竟……哪怕是在我看来，在那些‘封存’的记忆复苏之后，我也越来越不认识如今的自己了。” “封存”的记忆么…… 夏洛特心中一动。 她看向了镜子中的“莉莉丝”，试探着问道： “你……想起前世的记忆了？” “莉莉丝”若有所思： “前世么……您这种说法，似乎也不算错，不过我想起的东西也并不完整，可能是因为历史已经错乱了吧。我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自然也将恢复前世的‘命运’。” 恢复前世的“命运”？ 夏洛特眉头微蹙。 想起自己在罗伊娜的失落记忆中看到的种种片段，夏洛特问道： “你所说的‘命运’，与你让我看到的罗伊娜的那些记忆有关吗？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会在这个时代取代你的身份？” 莉莉丝顿了顿，说道： “这个问题……您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夏洛特沉默了。 她看向了镜中的少女，神色莫名： “你……想让我取代你的一切？” “莉莉丝”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既然恢复了记忆，那么……这些问题是否也可以向我解惑？你将我召唤至此，是不是也该向我说明一切了？” 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莉莉丝”回答道： “选择您是‘命运’，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您是规格外的存在，只有您……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既定的‘命运’，重塑‘正确’的历史。” 夏洛特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是异世之人吗？” “是的。” “是你将我召唤到这个世界的？” “不，是这个世界选择了您，我只是打破了世界既定的规则，是世界选择了您，是世界需要您这样的‘外来者’，来修正一切。” 夏洛特沉默了。 她已经是半神，对于弥瑞亚世界的“法则”也越发了解。 她从“莉莉丝”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只见她深深地看了“莉莉丝”一眼，问道： “打破规则……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更别提逆转时空了，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沉默…… 夏洛特叹了口气： “不想说吗？那么……我换个问题，你为何要让我成为血之始祖？” 这一次，“莉莉丝”开口了： “为了改变‘命运’，您需要力量，而血之始祖的力量，是最初的钥匙，也是最后的希望。” “最初的钥匙？你是指原初之力吗？” 夏洛特心中一动。 “莉莉丝”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将我召唤到这个世界上，是想要让我用血之始祖的力量，来解决这个世界的危机？” 夏洛特继续问道。 “莉莉丝”继续点头。 夏洛特乐了： “合着我其实是这个世界的‘勇者’了？” “您这么理解……也算没错，您是规格外的存在，也是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巧合，自然也是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机会，只有您……才能改变一切，对抗我们无法战胜的敌人。” “莉莉丝”说道。 “等等……第二个巧合？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夏洛特忍不住问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 “那是谁？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您与祂的来历或许不同，不过……您应该已经见过祂了。” “祂？” 夏洛特心中一跳。 她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 夏洛特心中一动： “等等，你指的……是‘门’后的那个存在吗？那个渴望原初之力的神秘神灵？” “莉莉丝”再一次点了点头。 “祂就是你所说的无法战胜的敌人？” “是的，我们无法打破‘命运’，能打破‘命运’的，只有身为‘血裔始祖’的您。” 夏洛特突然间沉默了。 她有些复杂地看了少女一眼，叹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代价’吧？你支付的代价，是你的命运？我将取代你的一切，拥有你的一切，然后使用血族的力量，去打破这个世界的命运？” “莉莉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夏洛特也沉默了。 她叹了口气，道： “从罗伊娜的记忆里，我只看到了血族的覆灭和你的陨落，但是……看你的态度，这应该远远不是全部吧？”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祂’到底是谁了吧？以及，在这个世界的历史被改变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莉莉丝”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问道： “老师，您……知道超凡力量的真正起源吗？” ———— 不好意思，n天一更还这么短小。 在出差，这算半章，我继续码，明天再发下面的。 第47章 创世神 “超凡力量的真正起源？” 夏洛特挑了下眉。 过的各类典籍在她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她沉吟片刻，说道： “虽然各个教会的典籍记载都不尽相同，但却也有一些自古不变的共通之处，而各类典籍一致认为，是诸神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超凡力量……” 说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莉莉丝”： “不过，既然你说‘真正起源’，想必……这种众所周知的传说应该并非真相吧？或者说，并非完整的事实吧？” “莉莉丝”点了点头，说道： “您猜测的很对，这些众所周知的传说能够从上古流传下来，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然而，与埋葬在历史中的真相相比，却又的确存在百般错漏……” “哦，那被埋葬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夏洛特问道。 “莉莉丝”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夏洛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老师，超凡者的力量的确来自神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您有没有想过，同为‘超凡存在’的诸神，最初的力量……又是来自何处呢？” “超凡的力量能够将一切不可思议的现象合理化，能够创造出不存在的东西，而作为一切超凡力量的集合，神灵的神力更是几乎无所不能，那么……您有没有想过，最初的神力，又来自何方呢？” 诸神的力量，最初的神力来源？ 夏洛特怔了一下。 这倒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但“莉莉丝”这么问出来，却让她陷入了沉思。 而回想着那些古老教会以及古老种族中流传的各种传说，她心中一跳，道：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诸神的力量来源，其实是‘创世神’吧？” “莉莉丝”不置可否。 夏洛特怔了一下，神情渐渐惊讶： “等等……所谓的‘创世神’，莫非真的存在？创世神主之说……并非是神圣王庭杜撰？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谓的‘原初’之力，那诡异的白色雾气……” 说到这里，她似是回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微变，渐渐肃穆了起来。 “看来，您已经想到了。” “莉莉丝”微微一笑，接着道： “没错，您一直以来好奇的那种‘力量’，正是创世的力量，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神灵’的力量。” “关于超凡的起源，各种典籍都不尽相同，而绝对相同的一点，那就是对于世界来说，超凡的力量本就是一种外来物。” “那是能够创造一切奇迹的力量，是超越了凡俗的力量，也是将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力量，是超凡的起点，也是原初的神力……” “而拥有这种力量的，便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尊‘神灵’，也是各种典籍中记录的‘创世神’。” “当然，‘创世神’已经‘陨落’了，这也是所有记载‘创世’的典籍中共同的记录，也正是‘创世神’的陨落，造就了最初一批的神灵……” 夏洛特若有所思，她看向镜子中的“莉莉丝”，问道： “这是……你探索了西大陆之后获得的资料吗？” “莉莉丝”有些惊讶： “您是如何知道的？” 夏洛特说道： “我看过罗伊娜留下的部分日记，当然……是在‘后世’的时代，不仅如此，我也了解过精灵族的创世神话，其中的一些记载与你讲述的内容很相似。” “莉莉丝”点了点，说道： “没错，在精灵族的神话中，感念世界荒芜的创世神灵开辟了两座大陆，创造了第一批生灵，在力竭之后，祂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精灵诸神和弥瑞亚旧神用于管理世界，最终形成了两座大陆上的超凡传承……” “为了争夺最正统的传承，两个大陆才爆发了数百上千年的战争，直到觊觎创世之力的太阳神赫利俄斯为西大陆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而这……就是精灵族曾经的历史，虽说精灵的历史也有着一些错漏，不过……比起其他记载，他们留下的记录，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历史了。” “最接近真相的历史？” 夏洛特挑了挑眉。 “莉莉丝”微微颔首： “粉饰历史，美化过去……是任何种族都会做的，精灵族也是如此。” 夏洛特沉默了。 她的表情变幻不定，思索道： “神明很难真正地陨落，只要没有被彻底遗忘，就拥有着归来的可能……” “神明归来，需要找回自己的力量，唯有找回了力量，才能彻底复苏。” “所以，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门’之后的那个存在，其实是‘归来’的创世神吧？” “你说我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巧合，也就是说，第一个巧合其实是为这个世界带来超凡力量的创世神？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创世的神灵也是外来者？” “你所说的不可战胜的敌人……难道正是陨落之后，又归来的‘创世神’吗？” “莉莉丝”面露惊讶： “您这么快便能推断出这个结论，倒是让我感到意外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都是套路，前世看的网络比较多而已。” “网络？” “莉莉丝”歪了歪脑袋，似乎没听懂夏洛特的意思。 夏洛特略过这个问题，说道： “没什么，所以……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吗？” “正确了一部分。” 莉莉丝说道。 说着，她面露唏嘘：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真正的‘创世神’，因为真正的‘创世神’已经陨落了。” “那充其量只能算是‘创世神’的‘恶意’，是当年觊觎创世之力的太阳神赫利俄斯从创世遗迹中唤醒的‘诅咒’，是赫利俄斯被‘诅咒’污染后的神魂。” “诅咒？” 夏洛特面露惊讶。 “是的。” “莉莉丝”点了点头： “神灵也是‘生灵’的一种，神灵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创世之神也是如此……” “太阳神赫利俄斯觊觎创世之力的力量，却被封印的创世之恶所污染……” “‘祂’渴望着原初的一切，渴望着创世的力量，渴望成为‘复苏的创世神’。” “为此，‘祂’觊觎着一切神灵的力量，觊觎着一切有关原初的力量。” 夏洛特心中一动： “也包括……血之圣典吗？” “那是其一，您的存在本身……早已成为了‘祂’的目标，毕竟，您本就是规格外的存在。” “莉莉丝”说道。 说到这里，“莉莉丝”忽然看向了夏洛特，神色也突然郑重了起来： “老师，请您……成为新的创世之神吧。” ———— 不好意思，卡文卡死了。 第48章 血族之秘 “莉莉丝大人？莉莉丝大人？” 遥远的呼唤渐渐响起，那声音带着些许紧张，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近。 夏洛特觉得自己就仿佛沉在水中的鱼儿一般，世界上的一切声响都仿佛岸上的大陆，缥缈而不真切。 直到那呼唤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接近，夏洛特的意识才如同经过了寒冬的草芽一般，缓缓复苏。 她睁开眼睛，失去焦距的瞳孔也重新出现了光亮，映入眼帘的是罗伊娜那张满是担忧的清秀面庞： “莉莉丝大人，我的身体……是不是问题很严重？” 身体……问题？ 夏洛特有些茫然。 意识瞬间清醒，进入时空间隙前的记忆也浮上心头。 哦…… 对了。 她在被“莉莉丝”拉入时空间隙之前，是在给罗伊娜检查身体来着…… 在这之后，她在和“莉莉丝”对话。 对话…… 不…… 等等…… 莉莉丝，还有……哈拉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洛特表情一变。 不过，她很快就看清楚了四周的场景，看到了罗伊娜那担忧的模样。 她顿时收起了变幻莫测的表情。 “不，没事，我已经深入检查过了，你的身体很健康，不用担心。” 轻吐一口气，夏洛特安慰道。 说完，她压下心中的某些思虑，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尽快熟悉自己的力量吧，等彻底融合了新的血脉之力，你可以走的更远。” 听了夏洛特的话，罗伊娜那担忧的表情终于散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夏洛特一眼，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道： “那……那等您打算选拔侍女的时候……我可以报名吗？” “侍女选拔？” 夏洛特愣了一下。 “不是……城邦发布的公告吗？您近期打算选拔侍女来着，就和那些亲卫一样……” 罗伊娜弱弱地道。 夏洛特瞬间恍然，这才想起来这是自由城邦联盟早就决定好的事，而她在穿越之初也曾经看过相关文件。 当然，说是选拔侍女，其实与选拔亲卫一样，所谓的“亲卫”与“侍女”一说，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刺激到周边的势力。 选拔真正的目的，是给予那些优秀的“种子”超凡之血，打造潜力更强的三代血裔，扩充自由城邦联盟的战力。 不过…… “侍女么……” 夏洛特有些复杂地看了罗伊娜一眼。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历史轮回的微妙。 虽说她现在做的应该是在修补历史，但就如同“莉莉丝”所言，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夏洛特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线上，竟然是她将罗伊娜引上了侍女的道路。 “嗯，你可以的。” 夏洛特又一次拍了拍少女的肩。 罗伊娜更加兴奋了。 只见她恭敬又期待地向夏洛特行了一礼，说道： “莉莉丝大人！救主大人！请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我一定会在所有的选拔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您最信任的侍女！” 夏洛特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血族少女，她只觉得对方的形象这一瞬间仿佛与她在那无数次埋葬的“轮回”中浴血奋战的身影逐渐重合。 透过少女那真挚的目光，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敬慕。 那并非只是对“莉莉丝”的感情。 毕竟，当初白银城也好，这次的边境防御也罢，每一次救下对方的，其实都是穿越后的她。 罗伊娜感激的是“莉莉丝”。 但同样，也是“救主”。 而当夏洛特想到对方那未来无法改变的结局之后，心中莫名地有些堵。 轻叹一声，她点了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 “检查”完罗伊娜的身体，夏洛特回到了要塞中为她专门准备的临时办公室。 血之圣典那种莫名的感应已经消失了。 那本就“莉莉丝”在罗伊娜身上留下的后手，是血之圣典残留在罗伊娜体内的投影，也是跨越时空的圣典碎片。 虽然夏洛特不知道“莉莉丝”是如何能做到的，但她能够主动穿越到这个时间节点，能够在时空缝隙中见到对方，就已经足够证明，“莉莉丝”原本就已经掌握了穿越时空的能力。 当然，现在血之圣典的“投影”已经被收回了，夏洛特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对血之圣典的感应变得更敏锐了，圣典的力量也更强了。 这让她很难不去怀疑，或许血之圣典的破碎本就是莉莉丝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将一些碎片投入到历史中，方便夏洛特的穿越。 想到这里，夏洛特的思绪再一次飞到了与“莉莉丝”的对话，神情也再次严肃了起来…… “成为新的创世之神？你可真的看得起我……” “您不用如此妄自菲薄，您本就是规格外的存在，又拿到了原初的钥匙，没有人比您更有资格攀登诸神仰望的那个位置。” “原初的钥匙？你是指血之圣典吗？” “没错，但血之圣典只是钥匙，您真正要做的，是觉醒血族真正的力量。” “血族……真正的力量？” “是的，您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血之神力……本就是凌驾于众多神力之上的存在。” “你是指血之神力对其他神力的压制与吞噬吗？” “吞噬？不，那只不过是力量的回归而已，一切的力量均源于原初，而血族的力量……本就是不完整的原初之力。” “不完整的原初之力？这与血族身上的‘诅咒’也有关系吗？” “凡人无法承受原初的力量，故……对于凡人来说，拥有原初的力量，也必然拥有原初之力带来的副作用，即对其他活跃能量的渴望，而这种渴望体现在凡俗身上，便是对血液的渴望。” “因为超凡的力量是隐藏在血脉中吗？” “没错。” “那原初的力量……还真是够邪门的。” “在凡人来看的话，或许是吧。作为原初之力的宠儿，血族背负的并非是创世神的恩宠，而是力量的诅咒，那同样也是创世之‘恶’的一部分，是原初对力量回归的渴望。对于血族来说，这种力量是血脉的奖赏，但也是注定疯狂的命运的代价。” “所以……那些没有及时饮血的血族之所以会发狂，就是因为没有满足‘原初’对力量回归的渴望，继而诱发了血脉深处的创世之‘恶’？所以，在我以圣典之主的身份成为半神，真正意义上掌握了血之神力后，才会彻底免疫血族血脉的种种副作用？” “正是如此。”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我无法承受原初之‘恶’的力量，我也终有一天会像那些堕落的血族一样，会像太阳神赫利俄斯一样发狂？” “理论上如此，但您拥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这个优势足以让您在最绝望的时候亦然能够保持最后一丝的理智。” “因为……我是规格外的存在？” “是的。” “我没有选择吗?” “从您被命运选中的那一刻起，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而现在……原初之‘恶’已经盯上了您，虽然祂目前只能追在您后面，干扰您对历史的修正，但只要您稍有松懈，就很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灾难。” “好吧，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你希望我能够成为新的创世之神，但老实说……我现在连如何成为真神都不清楚，而且，所谓的成为创世之神只是最终结果吧？你真正想要让我做的，是对抗与创世之‘恶’融合的赫利俄斯，对吗？” “很抱歉，这条路需要您自己去探索，和老师您相比，我只是命运的失败者，我曾经的道路并不适用于您，毕竟……只有您才能走到那一步，而原初的钥匙会指引您前行的。” “也就是说，你也没什么好的建议，让我自己凭感觉来吗？” “抱歉……” “好吧，但至少……我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了。” …… 夏洛特和“莉莉丝”交流了很多。 通过这次交流，她解开了很多一直以来的疑惑，特别是血族的隐秘。 她也不认为“莉莉丝”在欺骗她，毕竟对方也没有这个必要。 当然，如果当时的交流到这里就结束的话，夏洛特的表情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严肃了。 让她的表情严肃起来的，是“莉莉丝”消失前，两人的最后几段对话—— “老师，我的时间……要到了，您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吗？” 虚幻的水晶镜中，身形越发模糊的“莉莉丝”恭敬问道。 “唔……还真有一个，既然一切如你所说，你希望我成为新的‘创世之神’的话，那哈拉尔成了‘创世神主’又是怎么回事？” “创世神主？哈拉尔？那是谁？” 镜中的莉莉丝一脸茫然。 …… 轻吐了一口气，夏洛特睁开双眼。 她站在临时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远方的山峦，看着要塞下的营帐，看着营帐内外来来往往的城邦联盟士兵。 她的目光渐渐幽深，她的神色也越发肃穆。 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莉莉丝”……不认识哈拉尔了。 第49章 身体检查 莉莉丝不认识哈拉尔了。 不，更准确地说，莉莉丝似乎“遗忘”了与哈拉尔有关的一切。 那不仅仅是未来会成为“创世神主”的哈拉尔，也包括身为莉莉丝弟弟的哈拉尔本身。 而对于这种“遗忘”，夏洛特并不陌生，因为她在后世同样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就是血族们对“莉莉丝”的遗忘。 关于“莉莉丝”为何会被遗忘，夏洛特过去有过很多猜想，其中，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莉莉丝的存在被抹去了。 当然，这一次穿越之后她穿越到了莉莉丝身上取代了对方，让她对莉莉丝消失的原因进行了进一步的修正。 或许……正是她的取代，导致了众人对莉莉丝的“遗忘”。 这一次与莉莉丝的见面也侧面验证了这一点，莉莉丝显然是有意让夏洛特取代她的。 莉莉丝将赌注压在了夏洛特的身上，希望夏洛特能够达到超越众神的高度，只有这样，夏洛特才能对抗“原初之恶”，才能改变莉莉丝所经历的那无数个血族被“原初之恶”吞噬的命运。 当然，拥有“原初之力”的不仅仅是血族，整个弥瑞亚世界的超凡力量都来自创世之神，而数千年之久，创世之神的力量其实早已渗透到了弥瑞亚世界的方方面面，与整个世界的生机融为一体。 在罗伊娜深层记忆中那无数个片段里，夏洛特看到的也不仅仅是血族的毁灭，在那血月破碎，王公陨落的背景中，龟裂的大地，干涸的河流也引人遐思。 结合莉莉丝决然的态度，夏洛特很容易就能推断出，被“原初之恶”吞噬的，恐怕不仅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原初之力”，也包括那些早已融合到弥瑞亚世界方方面面的生机。 换句话说，莉莉丝是真想让夏洛特去当“救世主”的。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如果说后世血族对莉莉丝的“遗忘”是因为夏洛特取代了对方的话，那哈拉尔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哈拉尔也被取代，或者“抹除”了？ 但让夏洛特感到不解的是，哈拉尔并未消失，不仅仅是她穿越的这个时代，也包括她后世所在的那个时代。 更别说，时空缝隙中的莉莉丝，还是“觉醒”了所有记忆的莉莉丝，而既然是觉醒了所有的记忆，那就不应该忘掉哈拉尔的存在。 但莉莉丝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这让夏洛特感觉相当违和，那种感觉……就仿佛莉莉丝和她所在的时空依旧存在巨大的错漏一般。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夏洛特想不明白，但夏洛特能够确定的是，这肯定和哈拉尔有关，哈拉尔一定是在过去或未来遇到了某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怪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或许这也是弥瑞亚世界历史‘破碎’的影响吧，毕竟……整个世界的历史都出现了巨大的bug。” 夏洛特一声暗叹。 时空是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而历史……则是时空的一部分。 血族们的一次次轮回也好，原初之恶与莉莉丝的一次次交锋也罢，显然……在这不知道多少次的冲突中，原本的历史早已被砸了个稀巴烂，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破碎。 当然，这对夏洛特来说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两人的交流中，莉莉丝已经告诉了她“血之圣典”本就是“窃取”了原初的时空力量打造出来的禁忌神器，而掌握了“时空穿越”的主动权的夏洛特，自然也掌握了“修补”历史的先机。 “莉莉丝说过，门后面的东西是追着我来的，不仅如此，与能够直接降临到这个时空的我不同，祂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穿越，对历史的影响也比我弱很多。” “祂的‘降临’本就是依托我的穿越实现的，换句话说，只有在我穿越的时候，祂才能影响这个时代，而且……还是间接地影响，我穿越回去的时候，对方的影响也会失效。” “这也与我的推测相符，毕竟……如果门后面的东西真的能够像我一样穿越，祂完全不用借助旧神的力量，直接现身对付我就行了。” “门后面的东西……或者说融合了原初之恶的太阳神赫利俄斯，其行动必然有诸多我尚未了解的制约！” “不仅如此，已经发生的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我后世已经成为了半神，那么……哪怕是对方同样能够影响历史，也无法影响到未来尚未有自保之力的我。” “也就是说，正如同莉莉丝所说，我只能在‘创造’历史的过程中对抗对方一样，对方想要对付我，也必须在这个过程中进行，而这个过程，势必在历史的空白，以及尚未发生未来里。” “这次旧神联军对自由城邦联盟的突袭，是想阻拦血族的崛起，对方的做法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许对方还并不是很清楚，所谓的‘历史无法改变’的说法。” “血族的崛起肯定阻拦不了，那么……其背后的那个存在能够做到的，只有在这个过程中打压我的成长，给未来留下一些后手，甚至给穿越回去的我埋钉子了。” “那么，我的应对也就很简单了，只要不让对方得偿所愿就可以了。” “现在我穿越的这段历史是‘空白’的，只有未来记录的种种‘结果’，没有详细的‘过程’，这或许就是我快速成长，对抗对方的契机……” “莉莉丝忘记哈拉尔绝不是个小事，创世神主掌握了‘创世神力’，必然也掌握了部分原初的权柄，莉莉丝的遗忘……或许也是门后面那个存在的阴谋。” “好在的是，这个时空的哈拉尔并没有消失，我应该尽快和他见一面，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血之圣典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想到这里，夏洛特起身走出了临时办公室，对在门口站岗的费马罗尔道： “派人转告哈拉尔，等他回来之后立刻来办公室见我。” …… 夏洛特并没有等待太久。 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哈拉尔便带着联盟的军队归来了。 边境要塞中一片欢呼，而联盟军队缴获的锱重更是装了足足数十辆马车，显然，哈拉尔的这次追击大获全胜，夏洛特几乎都能想象到溃败的旧神军队丢盔弃甲的场面了。 而得到夏洛特的召唤之后，哈拉尔便迅速放下东西，急匆匆地前来办公室拜见。 十多年“不见”，哈拉尔与夏洛特印象中的模样相比变了许多，他不再是那个内向的男孩，也不再是那个依旧有些青涩的青年，而是成为了一名沉稳的中年。 他并非血族，英俊的脸庞上甚至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鱼尾纹，那是岁月流逝留下的痕迹。 哈拉尔……应该已经有三十六七岁了，他虽然不是血族，但身上的超凡气息却也不弱，夏洛特大致感知了一下，判断出应该有炽阳巅峰的程度。 到了这个时候，夏洛特才有一种时光飞逝的恍惚感，之前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和血族来往，这种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亲眼见证自己的“学生”从孩童到中年的变化，真的让人心情微妙。 “莉莉丝老师，听卫兵说，您有急事找我？” 这是哈拉尔对夏洛特说的第一句话。 沉稳，恭敬，甚至还带着点点难以察觉的孺慕。 仅仅是一句话，夏洛特就意识到了很多东西。 与其他人不一样，在哈拉尔的眼里，她依旧是他的老师。 夏洛特不知道在对方的认知里，她和“莉莉丝”的融合是什么样的程度，但至少……现在看来似乎只是称呼变了。 “哈拉尔，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想了想，夏洛特问道。 哈拉尔露出了一丝怀念： “当然，那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您是高塔过来的天启恩嗣。” “是啊，快三十年了，曾经的小不点，转眼间就这么大了。” 夏洛特也有些感慨。 说着，她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起来，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哈拉尔摇了摇头： “没有了，自从姐姐在白银城之战战死后，家族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夏洛特沉默了。 数息后，她叹了口气，目光中略过一丝幽深： “是啊，就剩你一人了。” 她大概知道自己和“莉莉丝”是如何融合的了。 显然，莉莉丝和她的彻底融合，应该是从她初拥对方的那一刻算起的。 在其他人的记忆里，哈拉尔的姐姐“莉莉丝”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而她则在那一天实现了“涅盘”，成为了血之始祖。 “老师，您似乎有心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拉尔问道。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嗯，这次我追踪旧神，发现祂们和之前的那些家伙不太一样，祂们的神力中……有‘污染’的力量。” “你之前曾经直面过祂们，所以我打算为你检查一下身体，防止祂们在你身上留下隐患。”听了夏洛特的话，哈拉尔没有丝毫迟疑： “需要我怎么做？” “闭上眼睛即可。” 夏洛特说道。 哈拉尔很快便乖巧地闭上眼睛。 感受着对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夏洛特感觉或许自己多于担忧了。 只是，莉莉丝对哈拉尔的“遗忘”的确不正常，她必须要仔细检查一下对方的身体状态。 想到这里，夏洛特伸出手，抚上了哈拉尔的额头。 血之神力悄然运转，夏洛特调动了神魂的力量。 而当她“进入”哈拉尔体内的一刹那，一股浩然圣洁的熟悉力量便扑面而来。 那……是神圣王庭神圣之力的力量。 第50章 原初之力 哈拉尔的超凡血脉中存在神圣之力。 这是夏洛特在第二次穿越历史时，她便已经发现的事情。 当然，那个时候哈拉尔的“神圣之力”还很微弱，微弱到哪怕是夏洛特也只是觉得那种力量的气息与神圣王庭的神官相似而已。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夏洛特深入感知哈拉尔的状态后，她只觉得对方体内的神圣之力澎湃如大湖，那浩然的力量甚至让夏洛特怀疑自己正在检查的是一位神圣王庭大神官的身体。 而与此同时，她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同样传来强烈的律动，那种律动的强度甚至不亚于夏洛特在罗伊娜的身上发现“莉莉丝”的“意识”的时候。 夏洛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血之圣典的“渴望”，一如血之圣典在面对那种灰白色的诡异雾气之时一样。 而结合从“莉莉丝”那里得来的关于“原初”的情报，隐隐地，夏洛特对于哈拉尔身上的“神圣之力”，也有着进一步的推测。 显然……哈拉尔的力量同样与“原初”有关。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这种后世传遍整个大陆的“神圣之力”，恐怕与夏洛特掌握的血之神力相似，本来就是“原初之力”的衍生。 “神圣王庭的宗教典籍上多将创世神主的力量奉为众神力量之源，虽说这其中有教会往自家神灵脸上贴金之嫌，但有一件事确实让人在意，那就是自从创世神主‘归来’之后，没有神灵是祂的对手……” “当时我看典籍的时候，还没怎么重视这个细节，只觉得这只是单纯地因为创世神主实力强大，但现在回过头来思考一下，莫非这是因为‘神圣之力’与‘血之神力’类似，同为原初衍生的力量，所以也对其他神灵的神力有着某种近乎血脉的压制？” 感受着哈拉尔体内“神圣之力”的气息，夏洛特莫名地产生了如此的念头。 而当这个念头产生之后，就再也收不住了。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她发现哈拉尔体内的“神圣之力”与“血之神力”的相似之处越来越多。 虽然前者并非神力，但却带有着血之神力的一些近似的特质，比如同样能够“转化”成为超凡力量，比如……同样能够吸收其他的超凡能量。 只不过，对于血之神力来说，这种力量的吸收是“吞噬”，而对于神圣之力来说，则是“净化”。 同时，血之神力的外在显现为“黑暗”，而神圣之力的外在显现为“光明”，从某个角度讲，两者给夏洛特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能量的正反两面一样。 不过，此时此刻哈拉尔体内的神圣之力和后世夏洛特所知的神圣王庭的神圣之力还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在接触到哈拉尔体内的“神圣之力”时，夏洛特感受不到刺痛。 哈拉尔的“神圣之力”……似乎还不像后世的“神圣之力”一样，对血族的力量有着极大的克制。 这绝对不是因为夏洛特是血之始祖，而是此时此刻的“神圣之力”，根本就没有对血族力量的近乎“净化”般的威胁。 不仅如此，当夏洛特的血之神力与哈拉尔体内的“神圣之力”相遇时，她更是惊讶地发现两者之间竟然开始相互吸引，而后逐渐融合。 随后……更加让夏洛特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她震惊地“看到”，稀释后的血之神力和神圣之力交织之处，竟然开始弥漫那种诡异的淡白色雾气…… 或者更准确地说，稀释的血之神力和神圣之力融合后，化为了那白色的雾气！ 但与石门之后蔓延的那种白色雾气又不同，这种融合产生的白色雾气，看起来更加纯澈，也更加清正。 夏洛特没有从中感受到类似于石门之后雾气的那种致命诱惑般的“威胁”，相反，她体内的血之圣典颤动不已，哪怕是不去刻意感受，她都能感知到圣典对这种纯正的白色雾气的“饥渴”。 显然，这白色雾气……恐怕正是原初的力量。 不过，终究是血之神力的层次和神圣之力的层次差的太大了。 虽说神力已经被夏洛特稀释过，但神力终究是神力。 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哈拉尔体内的神圣之力几乎是顷刻间便被她的血之神力“融合”了大半，化作了数缕白烟一般的“原初雾气”。 夏洛特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中断了这种奇特的“融合”，将自己的血之神力收了回去。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感受到哈拉尔体内那庞大的神圣之力几乎是瞬间空了一大半，如果她再慢一点，说不定对方就被“吸干”了。 而当她看向哈拉尔的面容的时候，也看到对方的脸色变得相当苍白，一副亏空般的模样。 夏洛特顿时汗颜。 她倒是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对于自己的力量被“吸收”，哈拉尔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依旧乖巧地闭着眼睛，等待着夏洛特“检查结束”。 显然，这位学生比夏洛特想象的还要信任她。 好在的是，虽然几乎“吸干”了哈拉尔的神圣之力，但夏洛特也趁机使用神力完成了对方的身体检查。 哈拉尔体内，没有“污染”的力量，不仅如此，他的灵魂也很干净，没有一点被操控，被影响的痕迹。 哈拉尔……没有问题。 至少以夏洛特目前的能力，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这就让夏洛特更加困惑了。 如果哈拉尔身上没问题，为何莉莉丝会不记得他？ 要知道，哈拉尔并未陨落，哪怕是在后世，祂也依旧存在。 那么……如果出问题的不是“哈拉尔”的话，恐怕就是“莉莉丝”了。 而除此之外，夏洛特还有一种推测，那就是现在的哈拉尔没有问题，不代表后世的“哈拉尔”也没有问题。 或许……这些“记忆”的错乱也和历史的错乱有关。 想到这里，夏洛特暗叹一声，结束了“身体检查”。 哈拉尔也适时睁开双眼，神情带着疲惫。 夏洛特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是一下子将对方“吸干”了。 轻咳了一声，她说道： “嗯，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不过……消耗比较大，你还撑得住吗？” “嗯，没问题，我休息两天即可。” 哈拉尔说道。 他应该并不是第一次“用光”神圣之力了，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担忧。 夏洛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现在的力量，是当初在精灵族的魔法实验室中，与某种存在签订契约获得的，对吗？”（注1） “是的，老师，我和姐姐的力量，当初都是和某个神秘意志签订契约后获得的，我们猜测，那或许是一尊远古的神灵。” 哈拉尔沉声道。 夏洛特微微颔首。 这件事她过去听对方提到过，当时她只觉得或许是莉莉丝和哈拉尔获得了某位神灵的传承，毕竟……在神话时代，这种主角一般的龙傲天几乎随处可见，但现在看来，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她现在有种猜测，或许……与莉莉丝和哈拉尔签订契约的存在，很有可能是“原初”的意志。 而血族的力量，神圣王庭的力量，都是原初之力的传承。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继承了血之神力的莉莉丝最终会成为血族的始祖。 而哈拉尔则会靠着获得的神圣之力登神，成为“创世神主”。 当然，这应该是最早也是最初的历史，在莉莉丝逆转历史进行无数次轮回之后，在夏洛特穿越之后，弥瑞亚的历史早已经被玩坏了。 好在的是，这次身体检查之后，夏洛特至少可以排除哈拉尔身上存在门后那个存在的后手。 莉莉丝忘记哈拉尔，应该也不是门后意志的阴谋，而应该是别的什么原因。 虽然夏洛特还无法得出进一步的结论，但就目前而言，这就够了。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尽快发动战争，借助这个时代的契机“吞噬”旧神的力量，迅速增强实力了。 血之圣典是血族的至高神器，按理来说助推夏洛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真祖并没有问题，缺失的恐怕只是“能量”。 她时间有限，必须尽可能多地夺取一些神力，争取早日成为真神。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和门后面的那个存在抗衡。 当然，如果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在这个时代抓到门后面那个存在的小辫子，借助历史的空白顺道打压一下对方的势力，夺得一些对方的情报，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血之神力和神圣之力融合产生的那几道“原初之力”，夏洛特想了想，最终没有进行吞噬。 根据血之圣典的律动，她知道这东西对于圣典来说堪称大补之物，但她隐隐地却有一种感觉，如果她直接喂给血之圣典，可能反而大材小用了。 夏洛特有种预感，留着这几道“原初之力”，或许未来还有其他用处。 想到这里，夏洛特沉吟道： “嗯，那接下来的几天，你就休息一下吧，军队的整顿也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待到大军抵达之后，我们再向旧神联盟发动进攻。” —— 注1：第三卷《圣徽与权杖》，94章 第51章 旧神的梦魇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天际回响，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天空照亮。 古老的神殿内，惨烈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身披黑袍，双目猩红的战士将最后几名狂化的信徒斩杀，把神殿中央的祭坛和巨蛇神像团团包围。 看着目光冷漠，宛若地狱归来的鬼魅般可怖的那一道道黑影，手握权杖的祭司声音颤抖： “怪物！你们……你们这些邪恶的怪物！” “邪恶的怪物？” 黑影之中，一声嗤笑。 目光冷漠的战士们向两侧移开，一道身材曼妙的身影走上前来。 那是一名女性剑士。 她身穿血色裙甲，一头鲜艳的长发殷红如血，看向祭司的猩红双眸带着鄙夷和厌恶。 特别是，当她的目光扫向那祭司之下，堆满祭坛的白骨之时，那种几乎深入骨髓的痛恨和鄙夷几乎满溢出来。 她一声嗤笑，面露嘲讽： “怪物？如果我们是邪恶的怪物，那你们这些奉邪神为主，任意玩弄生命的家伙，又是什么？” 祭司微微颤抖，声音又惊又怒。 只见他握紧手中的权杖，身上光芒大盛，神情带着狰狞的狂热： “邪恶的渎神者！你们根本无法理解吾主的伟大，在吾主的光辉下，你们必将灭亡！” 幽深的光辉在他的身上绽放，祭坛上的古老神像也绽放出苍茫的银光。 一道道神秘的纹路在白骨之中蔓延，祭司身上的气息不断升腾。 然而，就在他的气息逐渐攀升之时，伴随着一声轻响，他手中的权杖却突然龟裂。 幽深的光辉瞬间黯淡下来，一丝丝裂痕也在神像之上蔓延。 祭司一脸愕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碎裂的权杖，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权杖……碎了？吾主的气息……消失了？” “这……不可能！” 以血发女剑士为首的战士们倒是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意外。 不，他们神色如常，似乎早已见到过许多次类似的场景了。 只见女剑士上前一步，一剑将祭司的头颅斩下，缥缈的声音越来越远： “既然如此虔诚，那就和你信奉的主一起消失吧……” 在那一剑之下，祭司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迅速飞了起来。 他看到了破碎的神殿殿穹，他看到了黑暗的夜空，他看到了那夜空之下那逐渐升起的血月。 如血的月光洒落在阴影之中，绯红的光辉下，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带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在意识消散的尽头，祭司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血月……黑暗……” “啊，是祂……胜了啊……” 失去头颅的尸体倒在地上，古老的祭坛也顿时崩塌。 看着祭坛下那累累白骨，女性剑士一声轻叹，将手中的长剑插在了地上。 “可悲又不幸的灵魂啊，你们的噩梦……结束了。” 幽深的光辉在她身上绽放，点点的荧光在神殿中蔓延。 黑暗的光芒扫过，神殿中那阴森的气息缓缓消散，而无数星光则自骸骨上飞起，最终消散于天地。 直到最后一点星光消失，女性剑士才抬起头，重新将长剑拔起。 她身体微微一晃，似乎是消耗过大，不过，就在她即将跌倒之时，很快便被一股混乱黑暗的力量托住。 一声轻笑从女剑士的身后传来，沙哑之中带着些许调侃： “罗伊娜，每次捣毁神殿之后都要亲自净化，你不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吗？” 影影绰绰的黑雾降临，显现出一道身材高大的青年，他全身都隐藏在黑暗里，只有一对猩红色的眼眸，和一双狰狞的双角分外瞩目。 罗伊娜皱了皱眉。 她嫌弃地将托住自己的黑暗力量挑到一边，冷冷地道： “如果不是某个继承了黑暗之力的家伙不愿意动手，我何必每次都要亲上？” “呵呵，我可和某个仁慈心善的家伙不一样，这些家伙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需要背负相应的代价。” “但你似乎忘记了，成为祭品的人之中，也不乏无辜者。” “无辜者吗？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手下的亡魂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不吞噬掉他们的灵魂来壮大我的黑暗之力，我就已经很仁慈了！” 头生双角的青年狞笑道。 罗伊娜皱了皱眉，看向青年的目光更加厌恶： “真不知道为何救主大人会选中你这样的家伙成为亲卫，真是我们眷属的耻辱，亚巴顿，你是想要和我决斗吗？！” 说着，暗红色的光辉便在她的身上绽放，她的气息也一下子变得深邃危险了起来。 “行了，罗伊娜，亚巴顿，还有几处神殿没有结束战斗，现在还不是你们争执的时候！” 一声叹息传来，身穿精灵长衫的柯西走了进来。 听了柯西的话，罗伊娜狠狠地瞪了亚巴顿一眼，而后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士兵离开了神殿。 柯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了亚巴顿： “亚巴顿，你能不能少说几句？每次都要呛她几句，至于吗？”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她罢了，救主大人的力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继承的，既然选择了拥抱黑暗，就要变得和黑暗一样强大，像她这种心灵脆弱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拥有血族的力量。” 亚巴顿振振有词地道。 “是吗？但是我怎么记得，你这家伙不是每次战斗之后，也会用黑暗之力吞掉那些邪神残留的污染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奇怪地看向了亚巴顿。 不是别人，正是同样接受了血脉觉醒的三代血族费马罗尔。 亚巴顿哼了哼，一脸的不屑： “我不过是在壮大自己的力量罢了，我和你们这些弱小的家伙可不一样，我可是继承了恶魔之力和血族之力的存在，在你们眼里的污染，对我来说可是增长力量的源泉。” “哦，继承了恶魔之力就了不起啊？莉莉丝大人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轻易吸收邪恶的力量，这么下去小心有一天你彻底变成疯子！” “放心，在变成疯子之前，我肯定会先把你这家伙砌进那些邪神的神像里。” “你……！” “行了！都少说几句！救主大人已经向我发信号了，赶快去主神殿中集合觐见吧！” …… 北疆北部，旧神之一——古蛇之神的主神殿。 神殿之外，一片狼藉，巨大的廊柱已经倒塌，神殿的穹顶也早已破碎。 周边的森林早已毁灭，化为一片废土，巨大的山峦从中间截断，倒塌山石截断了河流，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湖泊。 空气之中，狂暴的魔力依旧混乱，周围的一些空间更是隐隐蔓延裂痕，诉说着刚刚这里究竟爆发了一场何等层次的恐怖战斗。 而在神殿之内，暗金色的血液如同溪流，顺着神殿那粗犷的台阶流淌下来，蔓延到大殿的门口。 幽深的光辉闪过，一道道黑影降临在神殿之外，正是身披黑袍的血族战士们。 柯西、亚巴顿、罗伊娜、费马罗尔、罗恩…… 二次觉醒的三代血族们赫然为首。 看着周围狼藉的场面，感受着空气中魔力的暴动，他们的目光之中满是敬畏。 哪怕是类似的场景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感受着那残留的恐怖力量，他们的内心也依旧震动不已，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他们对视一眼，收起了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气，进入了神殿。 神殿之内，暗金色的血液依旧在缓缓流淌。 那血液带着令人向往的气息，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众人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想要将之吞食的渴望。 不过，尽管有着如此饥渴的渴望，但所有的血族却均未行动。 他们进入神殿，分列两侧，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神殿的最前方。 神殿的最前方是一座祭坛。 祭坛早已破碎，其上，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蛇尸，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把血色的长剑刺入了蛇首，而那暗金色的血液，正从剑口处潺潺流下。 长剑的一旁，站立着一名少女。 她背对众人，正仰面看着天空中高悬的血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血的月光洒落，照耀在她的身上，为她那一头瑰丽的银发镀上了一层绯红色的光辉。 微风吹来，少女长发飞舞。 看着那月光下朦胧又梦幻的身影，血族们的目光中流露出狂热和敬畏。 只见他们纷纷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单膝跪地，向蛇尸上的少女恭敬行礼： “血之后裔……拜见伟大的血之始祖和救主，暗之主宰，永夜的君王……” 听到众人的声音，少女收回视线。 她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倾世的容颜和一对赤金色的眼眸。 深邃的目光轻轻在众人间扫过，缥缈的声音在神殿中响起： “起来吧，我名字没有这么长。” 第52章 三年半之后 听了少女的话，血族们纷纷起身。 他们恭敬站立，依旧保持着朝拜的姿势，向少女微微俯首。 而当他们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少女身下那巨大的蛇尸时，目光中的狂热和敬畏更是多了几分。 祭蛇之神…… 那是北疆众多邪神之一，哪怕是放在旧神联盟中，也是至少能够排入前五位的存在。 但如今，祂的结局与三年多以来的其他旧神一样，也同样倒在了少女的剑下。 ‘莉莉丝大人……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 感受着蛇尸中残留的那惊人的能量，血族们纷纷冒出这样的念头。 “邪神已陨，按照老规矩，各自分配战利品吧。” ‘莉莉丝’……或者更准确地说，已经几乎习惯了“莉莉丝”之名的夏洛特说道。 语毕，她从蛇首轻轻拔出血色长剑，自蛇尸上跳下。 越过众人，夏洛特向神殿之外走去，而当她经过之时，所有的血族纷纷再次深深行礼。 “莉莉丝大人，您……不吸收神血吗？” 看着朝神殿外走去的少女，站在血族最前方的血之军团第三军团长巴达克忍不住问道。 夏洛特挥了挥手，但却并未回头： “老规矩，是你们的了，祂的血液……对我已经无用了。”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血族战士们互相看了看，最终目光又集中在了祭坛上的巨大蛇尸上。 沉默数秒后，神殿之中的呼吸声略微粗重了几分。 “这次战斗我们第四军团出力最多，依照始祖大人的规定，我们军团应该拿最大的一份。” 亚巴顿嘿了一声，说道。 当然，他很快就迎来了其他人的反驳： “放屁！明明是我们第一军团出力最多，最后那几座神殿都是哈拉尔大人扫定的！别以为哈拉尔大人不在这里，就能无视我们军团的贡献！” “不，我们第二军团这次参战的人最多，按照人头算，我们才是应该拿最多的那一份！” 神殿之中吵吵嚷嚷，各大血之军团的血族战士几乎全都陷了进去。 他们互不相让，争的面红耳赤，而所有人的余光，都停留在那祭坛上最宝贵的战利品，“邪神”恶祭之蛇的尸体上。 血族的力量来自血脉。 而超凡之血，对血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强大的超凡之血不仅能够帮助血族补充能量，更是提升血族的潜能。而在所有的超凡之血中，“神血”无疑是最高的那一档。 血族战士们争执不休，都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为自家军团争取到更多的“神血”。 直到第三军团长巴达克的声音再次响起： “够了！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没听到莉莉丝大人走之前的话吗？按‘老规矩’来，各大军团按照攻下的神殿数量分配！” 听到巴达克的训斥，各大军团的血族战士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哪怕并非二次觉醒的三代血族，身为资深的血之军团长，巴达克在血族战士之中还是相当受人尊敬的。 当然，备受真祖冕下信任也是众人尊敬他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身为真祖冕下贴身侍女的罗伊娜是距离真祖冕下最近的血族的话，那么巴达克的地位，就几乎相当于真祖冕下的管家。 整个自由城邦联盟中，恐怕只有奉真祖冕下为师，且身为联盟副首领的哈拉尔地位才比他更高。 有了巴达克维持秩序，神殿内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各大血之军团的战士兴奋地收集“神血”，开始分配战利品…… …… 神殿之外。 分出一丝神识关注神殿内各大军团动态的夏洛特见到秩序恢复后，也随即收起神魂之力。 轻吐了一口气，她看向了天上高悬的血月，赤金色的眼眸微微有些出神。 这是她至今为止穿越历史时间最长的一次穿越。 满打满算，在这个时代她已经停留了三年半了。 起初的时候，她也没想过在这个时代呆这么长的时间，但或许是因为血之圣典的进一步完善，也或许是因为她逐渐取代了莉莉丝的身份，她这一次穿越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世界排斥。 血之圣典拥有了主动穿越的能力。 那么，自然而然地……也就获得了主动“离开”的能力。 只不过，这个主动“离开”是有“代价”的。 在夏洛特进一步查探了“历史长河”后，她发现如果这一次自己“离开”，那么下一次的主动穿越，就只能选在北疆平定之后了。 这不是夏洛特想要看到的，面对北疆的旧神们，她能砍瓜切菜一般对付祂们，因为祂们几乎全都是半神，被血之神力压制得死死的。 但北疆平定以后，血之真祖对上的那就是真正的神话了。 按照历史的进度，在那个时候，旧神之中那些达到真神的存在也将陆续苏醒，侥幸获得神话遗产的幸运儿们也纷纷封神，而血之真祖也将正式开启大陆的争霸，同时也意味着神话时代迎来高潮。 换句话说，想要薅历史的羊毛，只有这一次穿越了，而下一次穿越的话，夏洛特就必须要达到真神的层次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于是……不知不觉间，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恍惚之间，三年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足足三年半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夏洛特在后世的时间，有的时候，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神话时代才是自己所在的时代的错觉。 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她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带着血族们和旧神的联军战斗，而被她亲手斩杀的旧神都已经超过三十位了。 三年半里，夏洛特渐渐熟悉了“莉莉丝”的身份，也和这个时代的诸多血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特别是后世的那些王公，就连后世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血魔大公亚巴顿，都拜倒在了她的脚下，成为了她的迷弟。 当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 其实在刚刚认识这些后世的王公的时候，夏洛特就发现他们与后世的“背叛者”完全不同。 在这个时代，他们一个比一个忠诚。 他们性格不同，或许也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也各有各的缺点和臭毛病。 但一致的，是他们心中对“血族身份”的骄傲，是他们对血之真祖的狂热崇拜和忠诚。 如果不是夏洛特没有在这个时代传教，这些后世的王公有一个是一个，恐怕都要成为她的狂信徒。 这甚至让夏洛特有一种猜想，莫非……后世各大王公的“背叛”，也有着她不了解的内幕。 但总体而言，她发现这些血族还是相当可爱的，哪怕是那些后世成为她敌人的家伙，在这个时代，也依旧是她的忠诚追随者。 有时候，夏洛特真的想寻找一下改变未来的办法，希望在后世的那个时代，她和各大王公不要成为敌人。 但可惜，已经发生的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她不知道在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能够做的，也只有在这个时空尽可能地对这些后世的王公好一点，希望能够留下一些“影响”。 不过……三年半的时间，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不仅仅是夏洛特自己，她在后世“沉睡”的时间，也已经太长了。 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夏洛特的意识沉入自己的身躯。 在她的胸中，炽热的神火熊熊燃烧，而在神火之间，隐隐地已经快要看到一枚成型的虚幻晶体。 那晶体若隐若现，未成实体，隐隐地能够看到其上的荆棘蔷薇花纹。 那是夏洛特尚未凝聚的神格。 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夏洛特斩杀了不下三十位半神，而夺得的神力更是不知凡几。 她体内的血之神力的储量早已今非昔比，如果说她刚刚穿越的时候神力的容量是一个水桶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水缸，神力储量足足翻了十数倍不止。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在半年前，夏洛特就发现，继续吸收其他半神的神力，已经没有办法让她继续增长神力了。 她已经达到了半神的瓶颈，再想要提升实力的话，就必须晋升“真神”。 夏洛特也曾经多次尝试过“封神”，但却怎么也找不到诀窍，她总觉得自己还差了些什么，无法踏出那一步。 她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一边继续扫荡旧神联盟的残余势力，一边寻找着封神的办法，而半年过去，办法没找到，倒是几乎将整个北疆给打穿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她才隐隐有所猜测，或许……她之所以无法封神，是因为这不属于她的时代。 她在这个时代本质上还属于“黑户”，她只不过是借用了“莉莉丝”的身份才能够长时间停留。 或许……她只有回到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才能继续下一步，才能找到“封神”的契机。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意识深处的血之圣典。 三年半的时间，血之圣典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模糊，而是变得与后世一样清晰。 不仅如此，圣典的厚度也差不多增加了一倍，其中更是多了许多神话级别的术法。 夏洛特能够砍瓜切菜一般追着旧神砍，除了血之神力的压制外，血之圣典上记录的各种神话使用的术法，也有很大帮助。 不过，与夏洛特的实力一样，血之圣典恢复的程度也几乎达到了极限，仿佛同样存在某种瓶颈。 “看来……等解决了旧神联盟之后，我就该离开这个时代了。” 夏洛特自语道。 一声嘹亮的龙吟传来，吸引了夏洛特的注意力。 夏洛特心中微动，望向天空，只见一头双足飞龙从天而降。 龙背上站立着一道身披银甲的身影，其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来到了夏洛特的身前。 那不是别人，正是前去追踪旧神动向的哈拉尔。 只见他单膝跪地，向夏洛特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老师，您要我追查的太阳神殿，有消息了。” 第53章 休战 夏洛特目光微凝。 暗影的光辉在她身后一闪而过，那一瞬间，半跪在夏洛特身前的哈拉尔只觉得周围的魔力似乎都停滞了下来，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威压下，连他体内的神圣之力似乎都失去了控制。 也算是实力逼近真神的副产物吧。 虽说夏洛特没能成功踏出最后一步，但神力增长到半神所能容纳的极限之后，她的心情，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会导致周围空间的变化。 那是法则力量的外溢，是“神话”对“世界”的影响。 好在的是，夏洛特也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心境变化对周围天地的扰动。 她连忙收拢了自己的气息，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哈拉尔这才从那恐怖的压力中缓过来，哪怕是已经成为了传奇，此时此刻他也依旧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仍然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老师的实力……好像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他的心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说吧，你这次的调查结果。” 夏洛特示意道。 哈拉尔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 “我们已经追踪到太阳神殿的核心据点，他们盘踞在龙脊山脉，那里是旧神联盟的联盟发起者秘契之神库尔坎的地盘，不过……现在已经是太阳神殿的了。” 秘契之神库尔坎么…… 夏洛特眸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了某条在自己的追杀下狼狈逃窜的蛇人半神的身影。 “太阳神殿……已经完全控制了旧神联盟吗？” 夏洛特又问道。 哈拉尔点了点头： “和您猜想的一样，太阳神殿应该是三年半以前突然出现在北疆，然后开始对各大旧神教会渗透的。” “据说，太阳神殿掌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对很多神灵产生绝对的压制，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已经操控了旧神联盟中半数以上的旧神……” “如今，太阳神殿已经是旧神联盟的真正掌控者了。” 只有半数以上的旧神被太阳神殿操控了么…… 这个数量，倒是比想象的还少一点。 夏洛特挑了挑眉。 哈拉尔带回的消息倒是真的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太阳神殿的幕后是门后面的那个东西，是疑似太阳神赫利俄斯……或者就算不是赫利俄斯，也必然是与之密切相关的存在。 对方是借用她的时空穿越一起来的，自然是和她一起出现的。 不仅如此，对方也掌握了原初之力，而且还是‘恶’一面的原初之力，那对于这个时代的北疆旧神来说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分分钟钟将旧神联盟收入囊中夏洛特也并不意外。 让夏洛特意外的是旧神联盟竟然还能有接近一半的旧神没被彻底掌控。 要知道，夏洛特这三年半以来灭杀的神话超过三十位，其中一半以上都是被太阳神殿硬生生“造”出来的“伪神”。 夏洛特打半神和“伪神”如同砍瓜切菜，但半神和“伪神”之间的较量可没那么容易。 按照夏洛特的推测，掌握“原初之力”的太阳神殿应该拥有凌驾于旧神联盟之上压倒性优势才对，在能够接连“造”出这么多“半神”的情况下，没有彻底掌握旧神联盟才是匪夷所思。 不过，哈拉尔的这个情报倒也和这三年半以来的战争表现相符。 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自由城邦联盟和旧神联盟的战争中旧神一方每次出战的神话最多也绝不会超过五位，在夏洛特的力量前颇有些一波又一波送，葫芦娃救爷爷的感觉。 夏洛特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旧神联盟有那么多半神，那所有神话一起上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现在这样一波又一波地送。 但现在看来，这只是因为太阳神殿没能彻底将之掌握，而旧神联盟内部也依旧并非铁板一块。 这对夏洛特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这三年半的时间里，夏洛特差不多也摸清楚了自己的战斗力。 以她当前的实力来看，面对旧神联盟的半神和“伪神”，一打一她是秒杀，一打二她能追着砍，一打三她能占据上风，一打四她有些吃力，一打五她就只能平手…… 虽说旧神联盟剩下的神话已经不足十位，但要是剩下的神话若是能够彻底联合起来，她还真有些压力。 更别说，还有暗中窥探的门后面的那个存在了。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太阳神殿没能彻底掌握旧神联盟，那现在神话力量折损严重的他们，还能继续维持对旧神联盟的影响吗？ 不…… 等等。 如果说，有一半的旧神没被太阳神殿掌控的话…… 夏洛特微微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瞬间肃穆了起来。 她目光微凝，看向了哈拉尔： “所以……之前和我们战斗的那些旧神，是……那些没有被太阳神殿彻底掌控旧神？” 哈拉尔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祂们……其实是太阳神殿推出来的炮灰，我策反的祭司，便是其中一位神灵的信徒，也是因此才对太阳神殿深恶痛绝。” “太阳神殿的计划……应该是推出这些不能掌握的半神，一边削弱我们的力量，一边强化他们对旧神联盟的掌握。” 夏洛特沉默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说道： “也就是说……如今他们已经彻底掌握旧神联盟的力量了？” 哈拉尔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削弱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因为您的存在，我们不仅没有变得弱小，反而在和他们的战胜中越战越强。” “但同样的，他们完全掌握旧神联盟的计划却成功了，因为……那些被他们推出来的反对者，都被您镇杀了。” “如今，旧神联盟还剩下八位神话，全都听命于太阳神殿，不仅如此……太阳神殿还拥有数量未知的‘伪神’。” 说到这里，哈拉尔忍不住看向了夏洛特，沉声道： “老师……我们现在的战线，拉的已经太长了，在过去的三年半里，虽然您斩杀了很多旧神联盟的邪神，但那些邪神的军队……却都并未全军覆没，而是被旧神联盟的其他神话收编了。” “不仅如此，我们攻下的地方人口大多减少了许多，这部分人口我们至今没有找到去向，很有可能是被太阳神殿改造成超凡军队了。”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听懂了哈拉尔的意思。 太阳神殿削弱自由城邦联盟的计划的确是失败了，自由城邦联盟不仅没有衰弱，反而越发强大。 但太阳神殿也成功了，因为他们排除了那些不听话的半神，并收拢了那些半神的残存势力。 不仅如此，那些被他们掌握的半神在接收了那些被夏洛特斩杀的半神的残存势力之后，实力恐怕还变强了。 也就是说，如今旧神联盟剩下的神话虽然不多了，但全都是太阳神殿的核心追随者。 这股神话力量数量不多，但整体实力并不弱，而且因为全都是忠诚派，完全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而祂们收拢后的旧神军队，或许整体数量上弱于三年前的旧神联盟，但如今统合之后，战斗力甚至极有可能反而大大加强了。 不仅如此，太阳神殿疑似也在积累世俗的军队力量。 再加上现在自由城邦联盟三年以来的飞速扩张导致力量分散，若是这个时候对方集中力量反扑的话…… 夏洛特的神情越发肃穆起来。 虽说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被改变，血族必然崛起。 但……自由城邦联盟不同。 在后世，自由城邦联盟早已被遗忘，这段历史也属于空白。 不仅如此，在罗伊娜的日记里，夏洛特也曾经看到过关于自由城邦联盟遭受过巨大挫折的记录。 夏洛特不知道那是不是现在这个时期，但考虑到这段历史正好是空白期的话……那就很危险了。 夏洛特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她随时都能穿越时空跑路，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空留下一堆烂摊子。 毕竟，历史不能改变，但却可以被影响。 而她并不清楚，这是否会对未来的自己带来某些难以预估的改变，埋下一些隐患。 她当下能够确定的是，太阳神殿恐怕必有反攻的计划。 而这背后，恐怕还有着门后面那个存在的阴谋。 想到这里，夏洛特神色一肃，道： “哈拉尔，通知下去，所有的血之军团暂时休战，向最近的要塞收缩兵力，同时传令各个城邦和要塞，启动战备魔法，同时做好随时启动防护法阵的准备。” “我要去北海一趟，大约一到两周，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向旧神联盟开战，旧神联盟若有动向，及时念诵我的名，向我祈祷并报告。” 哈拉尔心中一动： “您……又要去见那一位了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管理好城邦联盟，等我回来即可，接下来恐怕要有一场大战，或许还将有一场前所未有的神战，那已经不是你们能够介入的了。” 夏洛特说道。 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忽然道： “不，等一下。” “替我准备一些月精灵的花酿，越多越好，年份久一点的。” 第54章 夏洛特的真神朋友 弥瑞亚大陆西北，北海。 这是一片远离大陆的海域，常年被迷雾笼罩。 对于北疆海岸及周边岛屿上的渔民来说，这片海域神秘又神圣。 自从三年前起，一条古老的传说便在沿海的渔民中不胫而走，口口相传…… 在传说中，这里是海洋之神居住的领域，获得海神青睐者，将会在出海的时候无往不利，永远不会在大海中迷失方向，而若是触怒海神者，则会受到大海最为严厉的惩罚，被风暴和海浪吞噬。 若有幸运儿能够穿越迷失方向的海洋深入这片海域，甚至有可能见到坐着幽灵船的海洋之神的使者。 而若是能登上幽灵船，并顺利经过海洋之神的考验，甚至可能获得觐见海洋之神的机会。 一旦博得海洋之神的欢心，无尽的财富也好，强大的力量也罢，只要是想要的，海洋之神都可以满足。 也是因此，虽然关于北海海域有着迷雾和海怪的种种恐怖传说，三年以来仍然有不计其数的渔民和冒险者冒着生死风险深入其中，渴望成为那传说之中的“神眷之人”。 当然，深入其中并顺利归来的渔民十不存一，而成为“幸运儿”的人更是与传说无异。 但“幸运儿”却确有其事，三年以来已经确定得到了海洋之神赏赐的渔民和冒险者便有不下三位。 不仅如此，更有传闻说，那些没能归来的渔人和冒险者其实也并没有死亡，而是获得了海神的庇护，留在了海神为他们创造的另外一个富足和平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世界里生活。 而这种种传闻……更是将前往北海的冒险活动推上了高潮。 而如今，随着传说的不断蔓延，就连海岸沿岸的渔民们也都竞相供奉起了海洋之神的神像，渴望获得海神的庇护和垂青。 海洋之神的信仰……在北海沿岸隐隐有着燎原之势。 北海海域深处。 迷蒙的雾气几乎覆盖了整个海面，天空上的月亮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平静的海平面下，偶尔能够看到巨大的阴影划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在海面上泛起一阵阵波澜。 海面上，一条古老的北疆龙头帆船如同幽灵一般飘荡。 它有着后世北境龙首战舰的典型特征，但风格更加古老粗犷，高大的船帆更是破破烂烂。 帆船上没有船员，只有一名头戴牛角帽的骷髅船长坐在船头垂钓，船下巨大的阴影时不时划过，争抢着鱼竿下的饵食。 突然间，绯红色的雾气在海面上蔓延，朦胧的月光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阵阵微风吹来，海面间的雾气逐渐散去，而海面下的巨大阴影则如同受到惊吓的鱼群一般，迅速四散逃去。 垂钓的骷髅船长微微一抖。 它缓缓抬起头，当看到周围那绯红色的雾气和天边的血月后，幽深的眼窝中的灵魂之火瞬间颤了一下。 只见它连忙放下手中的鱼竿，迅速站了起来，朝着血月的方向恭敬行礼： “海王眷属克里斯托弗，见过永夜的君王，黑暗的化身，血之始祖冕下。” 血月光辉蔓延，无数只蝙蝠从四面八方汇聚，最终在船首凝成御姐版夏洛特的模样。 她对着骷髅船长微微颔首，而后微笑道： “看来……我似乎又打扰到了你的垂钓？” 骷髅船长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我只是闲得无聊在和海兽们游戏罢了，额，伟大的永夜君王，您……又是来见海王冕下的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手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瓶精灵花酿： “我带了些上年份的花酿，来找祂坐坐，祂在海王殿吗？” 骷髅船长略有犹豫。 “嗯？” 夏洛特挑了挑眉。 注意到她的表情，骷髅船长连忙道： “海王冕下……在，不过，冕下正在会客，冕下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哦？会客？欧申纳斯竟然还会有除了我之外的客人？这个‘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莫非也包括我吗？” 夏洛特揶揄道。 骷髅船长克里斯托弗瞬间头大，连灵魂之火都颤抖了起来： “这……这……” “算了，不捉弄你了，我自己来喊祂吧。” 夏洛特摇了摇头道。 语毕，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远处的海面大喊： “欧申纳斯！老朋友来访，不邀我进去坐坐吗？”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在神力的加持下传播了很远很远。 很快，平静的大海便汹涌了起来。 乌云迅速汇聚，狂风瞬间大作，顷刻间北海天地变色。 紧接着，一道豪迈粗犷的声音便在大海间响起： “哪个放肆的混蛋敢直呼本神的真名？！………额……永夜……？” 海浪波涛汹涌，逐渐自海中升起，最终汇聚成了一张模糊的面庞。 那是一个长满触手般胡须，头戴牛角帽的男性面庞，祂高大伟岸，气息深邃，恐怖的威压比夏洛特全力爆发神力时还要强上许多。 在现身之初，祂的神情还带着愤怒，如同即将席卷整片大海的风暴，但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后，愤怒很快平息，转而化为愕然、尴尬以及一丢丢的……心虚。 夏洛特似笑非笑地看着海水凝聚的海王化身： “怎么，欧申纳斯，两个月不见，连我这个老朋友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吗？” “哼，本神什么时候和你是老朋友了？我们不过是熟识罢了！想和本神做朋友，等你什么时候成为真神再说吧！” 模糊的面庞哼哼唧唧地道。 “哦？是吗？也不知道三年前是谁将某个虚弱的家伙从生死线上救下来的，有位令人尊敬的真神曾经因为大意差点栽在了几名凡人手里，嗯……是谁我不说。” 夏洛特幽幽地道。 模糊的面庞神情更加尴尬，只见祂祂不断地咳嗽，眼神一边又一边地忘海中瞟，一边还不忘给夏洛特使眼色： “咳咳……行了！行了！我的……老朋友，你不是正和北疆的那些蠢货们打架的吗？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发生了一些事，和之前向你提过的那些东西有关，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吗？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还带了你最喜欢的精灵花酿。” 夏洛特掂了掂手里的花酿，道。 且说，在这个时刻停留的三年半里，夏洛特也不是一直都在和旧神们作战。 旧神的势力在纸面上看非常庞大，最早的时候夏洛特也并没有发现原来祂们实际上完全是一盘散沙，整体上非常拉胯。 所以，在和旧神对抗的时候，夏洛特也一直没有忘记想办法寻找盟友联合起来一起与旧神对抗，提高自己的胜率。 而作为一个从未来来到这个时代的穿越者，夏洛特心里从一开始就有了相应的目标，那就是海王欧申纳斯，以及月神阿耳忒弥斯。 理由很简单，这两位都是实打实的真神，且在神话典籍的记录里都和弥瑞亚旧神不和。 那可不仅仅是北疆的半神，还包括那些尚未苏醒的弥瑞亚远古真神，对于夏洛特来说，这两位本就是天然的盟友。 不仅如此，神话历史上的记载也是如此，据夏洛特所知，在“真实”的历史里，“莉莉丝”便是与海王欧申纳斯以及月神阿尔忒弥斯结盟，最终彻底击溃了旧神的势力。 也正是因为三神是盟友，才能在神话时代笑到最后，成为了当时最强大的三位神灵。 当然，后来对精灵族失望的阿尔忒弥斯选择了归隐，而海王统治的海神教会则突然神秘地没落，最终导致只剩下血族一家独大，弥瑞亚迎来了血月时代。 那就是后话了。 至于现在，对于夏洛特来说，顺应历史寻找这两位做盟友，绝对是可靠，并且大概率成功的事。 至于她是半神，而两位神话是真神这件事……她起初的时候也有顾虑，也不清楚对方会不会因为她只是半神而不屑与她平等对话。 夏洛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手中的情报，也就是掌握“未来情报”这个杀手锏，再加上“顺应历史”的buff。 但当她第一次见到海王欧申纳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无他，虽然这位神灵是真神，但夏洛特按照血族历史上的记载将对方唤醒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状态是真的惨。 这不仅是因为从沉睡中苏醒的神灵本就会有一段虚弱期，更是因为欧申纳斯沉睡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夏洛特赶过去的时候，正赶上凡人冒险者试图“弑神”夺取神格呢。 虽然按照历史的惯性，海王欧申纳斯必然会脱险，但夏洛特还是出手将对方救了下来，也算是以此为契机与对方结识，并混了个“救命之情”。 而这三年以来，夏洛特更是将后世神灵那已经玩出花的信仰之法教给了对方，一边帮助对方恢复实力，一边进一步与对方加深友谊。 而如今，海王欧申纳斯的实力已经恢复了近半，远远超出现在的夏洛特了。 当然，即使实力对比已经反转，但海王欧申纳斯对待夏洛特的态度却没有太大变化。 三年里夏洛特经常找对方请教封神之法，而三年的相处也足以让夏洛特看清楚海王欧申纳斯的性格。 与粗犷恐怖的外表不同，这是一位脾气火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经常嘴欠但有情有义，豪爽豁达又偏偏有些傲娇的神灵。 如果说一开始夏洛特是抱着抱大腿以及找盟友的想法去接近对方的话，那么如今……她心中是真的将对方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无他，对方的这种性格简直是她挑选朋友的首选，前世的时候她的那些死党，几乎全都是类似的性格。 而三年过去，海王欧申纳斯也已然成为了夏洛特的真神朋友。 第55章 月神阿尔忒弥斯 自从和海王欧申纳斯认识后，两位神话还没少合谋干过坑旧神的损事，夏洛特镇杀的数十名旧神中，有好几名手握神器，实力强大的半神就是她和欧申纳斯合伙坑死的。 那时候夏洛特神力积累还不够多，欧申纳斯实力也没有恢复多少。 当然，合谋的时候，夏洛特一般都是干的脑力活，而欧申纳斯则是体力活。 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从真神之中交到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是夏洛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月神阿尔忒弥斯那边就不怎么顺利了。 原因很简单，历史典籍中并没有记录祂和莉莉丝是如何结识的，而当夏洛特寻找对方的时候，更是发现根本无门去接触祂。 没办法，精灵族目前与自由城邦联盟是敌对状态，虽然月神阿尔忒弥斯不管事，但也正因为不管事，夏洛特才没有门路。 传言月神阿尔忒弥斯常年待在精灵族的奇迹空间里，唯有精灵族的高层，那些传奇和半神能够找到祂，但同样的，精灵族的高层无比敌视自由城邦联盟，更别说身为联盟领袖的“莉莉丝”了。 在这种状态下，夏洛特根本没有见到对方的可能。 唯一有些可能的，倒是夏洛特曾经在海王欧申纳斯这里旁敲侧击过，欧申纳斯应该是与月神阿尔忒弥斯见过的。 但海王欧申纳斯也找不到对方，别说找到对方了，海王欧申纳斯与精灵族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每当夏洛特在祂面前提起阿尔忒弥斯的时候，欧申纳斯的表情甚至都不太自然。 夏洛特甚至怀疑欧申纳斯的沉睡是精灵族的手笔了，毕竟……某种意义上海王欧申纳斯也算是精灵族眼里的“外神”。 不过话说回来，海王欧申纳斯其实是一位相当高傲的神灵，夏洛特能够入祂的眼，一方面是因为夏洛特救过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夏洛特那独特的血之神力连祂都感到惊奇且忌惮。 从这个角度来讲，能够成为欧申纳斯的访客的，恐怕也是一位真神了。 这可是个奇迹。 毕竟，这三年里，夏洛特根本就没听说过欧申纳斯还有她之外的朋友。 想到这里，夏洛特也有些好奇起来。 只见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够亲近了，没想到凭你我的关系，竟然也有被第三者插足的一天……” 然而，让夏洛特有些惊讶的是，听了她的调侃后欧申纳斯却瞬间急了。 只见祂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什……什么叫第三者插足？！永夜你你你……你别凭白污神清白！我和你一点都不亲近！啊不对，我和你没有那种亲近的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额……嗯？ 看着欧申纳斯那急急国王的样子，夏洛特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对方那拼命朝身后使的脸色之后。 嘶…… 这莫名熟悉的反应和语气，莫非…… 夏洛特心底有了些许古怪的猜测。 “永夜！今天真的不方便，有事我们过几天再谈！到时候我会给你个解释的！” 夏洛特听到对方神力传音道。 听着对方那恳切、急迫又带着些许心虚和紧张的语气，夏洛特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显然，欧申纳斯并不想让她和自己的访客见面。 而且……似乎还不想让对方误会她和祂的关系。 啊这…… 难道来访的是位女神？ 而且还和祂关系匪浅？ 不对啊，历史上没记载海王欧申纳斯有感情戏啊…… 夏洛特心中好奇极了。 但她也不是喜欢当电灯泡的性格，虽然好奇，但看着欧申纳斯那一脸祈求的丢神模样，她也没了继续捉弄对方的想法。 “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拜访，北疆那边出了点事，太阳神殿要有大动作了，我没办法等太久，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她说道。 欧申纳斯松了口气。 祂点了点头，连忙道： “放心吧！你也不用再来了，你对我有恩，是我欧申纳斯的朋友，等我忙完之后，会前往那里助你的！” 说着，祂又义愤填膺地道： “不就是太阳神殿吗？那些打着太阳神的旗号作恶的家伙，我最看他们不顺眼了！这些道貌盎然的家伙最是让人恶心！” 夏洛特看向祂的目光更加古怪了。 等等，这家伙向来对太阳神殿的事不怎么上心，怎么突然间反应这么大了？ 不过，既然对方应了，夏洛特也就不担心了。 海王欧申纳斯是一位讲信用的神明，说一不二，这不仅是在历史上有所记载，也和夏洛特看到的感受到的一致。 既然祂说了会帮忙，那就一定会帮忙。 虽然夏洛特依旧对欧申纳斯的访客身份感到好奇，不过……既然欧申纳斯如此在意，那她就直接退吧。 反正……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后再听对方的八卦……啊不对，解释就行。 念头至此，夏洛特点了点头，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欧申纳斯，祝你度过愉悦的一天。” 欧申纳斯的海洋化身长松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 但下一刻，一道陌生的女声却忽然响起，那声音温温柔柔，如同拂面的春风，清澈动听又温婉宁静： “既然有朋友来访，您为何要拒绝呢？” 欧申纳斯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我擦！ 这老小子竟然真的是在和女神约会！ 狗贼！ 叛徒！ 夏洛特的眼珠子顿时瞪大。 倒是忘记了某种意义上她现在也是一位女神，只要不张嘴就是倾国倾城，气质绝佳的那种。 一股宛若森林青草般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淡银色的光辉缓缓在海面上出现。 只见天空中的血月骤然变化，重新化为了银色。 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位全身环绕着璀璨光辉的女神，轻踩着不断绽放的鲜花和绿草自海王欧申纳斯身后走来。 那是一位身穿银白色长裙的美丽女神。 她有着一头银蓝色的长发，发丝星光点点，一双浅蓝色的眼眸中勾勒着银月，美丽的容颜连夏洛特看到了都有些失神。 穿越到异世界这么久，夏洛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和镜子里的自己在颜值上打擂台的存在。 如果说幼年的夏洛特是含苞欲放的青涩可爱，成年后的夏洛特是英姿飒爽的绝代女王的话，那么眼前这位女神给人的感觉就是如同月光一般温柔的出尘女神。 祂的声音很温柔，目光很温柔，一举一动都带给人一种温婉动人的亲切感。 而当夏洛特看到祂神裙上那标志性的月之圣痕，以及那标志性的精灵尖耳后，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月神……阿尔忒弥斯！ 夏洛特顿时正色了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寻觅了三年都没有找到的月神阿尔忒弥斯，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某位刚刚还在给她使眼色的海神化身，只见对方表情僵硬，目光一个劲地往月神阿尔忒弥斯那边瞟，那忐忑的模样像极了夏洛特前世那位追妹子追了三年的舔狗死党。 夏洛特：…… 真鸡儿丢神。 行吧，这个世界的神明是和她前世看过的很多作品不太一样。 有喜怒哀乐，自然也有爱恨情仇，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归根结底，祂们也不过是一群强大一些，掌握了法则之力的生灵罢了。 难怪欧申纳斯一直支支吾吾，敢情这家伙原来的对月神有心思啊！ 就是不知道是单恋还是双向了，唔……大概率是单恋，毕竟后世的典籍并没有记载海王欧申纳斯和月神阿尔忒弥斯的感情史，倒是很多典籍都有描述月神和血之真祖惺惺相惜的友谊。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月神阿尔忒弥斯，微微致意，行了神话之间的半礼： “永夜……见过月神阿尔忒弥斯冕下。” 神话之间地位平等。 哪怕是半神和真神，相遇之时最多行半礼即可，毕竟，已经蜕变为神话的半神几乎拥有了除了神格之外真神所能拥有的全部权柄，差的无非是积累和最终封神罢了。 虽说这之间的积累便已经天差地别，实力能够彻底爆发的情况下在真神面前半神根本不是对手，但只要在物质界，迫于世界法则的局限性，真神的力量并不能彻底发挥出来，所以两者之间的差距也并没有那么大。 更别说神器的存在让凡人都有机会屠神了，何况半神与真神了。 而若是从生命层次上来讲，半神与真神两者其实也已经算作同一层次，他们都与蝼蚁一般的凡人不同。 举一个不太恰当却又相当形象的例子，凡人是虫子，那么半神和神话都是站在自然界顶点的人类，只不过半神是刚刚蒙学的海童，而真神则已经是学艺有成甚至出师的成年人。 “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您了，一直想要与您见面，今日倒是终于如愿以偿，很高兴见到您，血之真祖……莉莉丝冕下。” 月神阿尔忒弥斯温柔一笑，致意道。 第56章 三位神话的聚会 如同仙侠龙宫般奢华的海王殿灯火通明，嵌满穹顶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往来侍奉的北海人鱼小心翼翼，为水晶桌前的三位神明奉上各种各样的珍稀水果和飘香美酒。 嗯……这场丰盛的海底宴会显然并非为夏洛特准备的。 且不说那种类繁多，且大多产自西大陆，最受精灵们喜爱的各种鲜果，以及那琳琅满目的，一点荤腥都没有的各式精灵菜肴。 连夏洛特最喜欢的饮品甜牛奶都是某头海底大章鱼注意到夏洛特那微妙的表情后，顿时一拍那长满了触须的大脑袋，赶紧小声吩咐人鱼后才重新备好的。 这搞得，让夏洛特觉得自己在这里还真好像有点多余。 不过，能够硬生生地在这个时代和某位不爱社交的海洋之神结下交情，夏洛特的脸皮厚度自然也是及格的。 虽然海王殿之中的气氛有些古怪，但这种古怪主要还是来自如坐针毡的某位章鱼头，以及那些探头探脑，大眼珠子不自觉地在夏洛特和月神阿尔忒弥斯之前游移，锃亮的大脑门上就怕把八卦写上去的遍布宫殿的海族们。 毕竟，某位近来声名鹊起的“血之真祖”暂不提，海王殿的主人看另一位精灵女神时那深情的眼神，可是绝对是瞒不住的。 当然，这些目光微妙的海族，很快就在脸越来越黑的欧申纳斯的呵斥下被赶出去了： “去去去！看什么看？神话聊事，都别在这儿杵着，该干嘛干嘛去！没有本神的命令不准打扰！” 人鱼们纷纷退下，宫殿内只剩下了三位神话。 于是，吃瓜群众就只剩下了夏洛特一个。 夏洛特拿起自己在海王殿固定的珍珠杯，一边缓慢地轻抿甜甜的牛奶，一边笑吟吟地在两位神话之间打量。 欧申纳斯明显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尴尬，祂那组成头发和胡须的章鱼触手都开始不自然地打卷了。 不过，月神阿尔忒弥斯就要坦然多了。 祂与海王欧申纳斯明显也是早就认识，但应该还远远不如夏洛特与欧申纳斯混的那么熟，优雅端庄之余，明显还带着些客套和距离。 这让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夏洛特有些可惜。 显然，这两尊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真神之间应该的确是没有摩擦出什么火花的，至少……月神这边没有。 应该是海王欧申纳斯那边一边热。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绝对能够让后世研究各个神灵的圣职者感到兴奋的惊天大瓜了，神话时代的三神之一海王欧申纳斯，竟然单恋另一位三神之一的月神阿尔忒弥斯！ 不过，夏洛特注意到，自从她进来之后，阿尔忒弥斯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月神并没有掩盖自己对她的好奇。 不过，这种好奇之中，又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也正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好奇和那一丝丝警惕，让海王欧申纳斯越发紧张。 “咳咳，阿尔忒弥斯冕下，永夜冕下是我的朋友，数年前是祂唤醒了沉睡的我，也是我的恩人，我们的交情也是那个时候结下的。” 欧申纳斯说道。 阿尔忒弥斯微微颔首。 她看向了夏洛特，轻声道： “我在您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您……是‘祂’的使者吗？” 使者？ 欧申纳斯有些茫然。 夏洛特却知道阿尔忒弥斯说的是什么。 对方应该是认出了自己身上的原初之力，而这里的“祂”恐怕指的是精灵族认知中的那位“创世之神”。 原初之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认识的，连海王欧申纳斯这样古老的真神都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夏洛特神力奇特，但阿尔忒弥斯是精灵族的神话领袖之一，曾经接触过神话秘辛的存在，自然知道这种力量的来历。 毕竟，精灵族可是曾经“觊觎”过原初力量的势力。 “我并非是谁的使者，只是机缘巧合下，获得了一些特别的力量罢了。” 夏洛特说道。 “这样啊……” 阿尔忒弥斯若有所思。 祂仔细打量起夏洛特，片刻后那一丝丝警惕才逐渐消散。 只见祂面露唏嘘地感叹道： “看来，我此次前来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您这样既继承了祂的力量，又不受‘祂’影响的存在……” “这样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想来之前解决了北海上那些‘原罪’污染的，应该也是您吧？” ‘原罪’污染？ 夏洛特心中一动。 “原罪污染？” 欧申纳斯依旧一脸茫然。 “就是那些导致您沉睡的东西，那片曾经盘踞在北海海域深处的灰色雾障，也是旧大陆同源的‘诅咒’。我这一次前来拜访您，也是发现那些让人头疼的东西被人清理了，那并不是普通神话能够对付的东西，我以为是故人现身出手，故才会前来找您询问情况。” 阿尔忒弥斯对欧申纳斯说道。 听到这里，夏洛特总算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了。 且说，传说在西大陆毁灭之后，“诅咒”的力量便一直笼罩在破碎的大陆上，就连大陆周边的海域，也被这种“诅咒”污染。 在这次穿越之后，因为对西大陆越发好奇，夏洛特也曾经悄悄接近过。 当然，她谨记着“莉莉丝”不成真神绝不去西大陆的警告，所以最多也只是在外围观察。 也正因如此，她才有机会看清楚了那种传说中“诅咒”的真身——异化的原初之力。 这种异化的原初之力几乎笼罩了整个破碎的西大陆，成为了阻碍外来者进入的毒障。 说是“原初之力”，是因为其能够获得血之圣典的感应，且与夏洛特的血之神力有某种近乎同源的律动。 而说是“异化”，则是因为那种力量表现更像是“污染”，像极了后世血族血脉暴走时外溢的能量。 这种力量也和诡异石门之后逸散的灰白色雾气很像，但更加狂暴。 因为更加狂暴，夏洛特甚至无法使用血之圣典将之吸收利用，最多只能做到“净化”，所以最终也就打消了以前那种将“污染”吞噬后化为己用的想法。 当然，她现在只是半神。 如果能够成为真神，或许就能像吞噬“血脉污染”那样将之吞噬了。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确定自己暂时拿那些笼罩西大陆的“诅咒”没有办法之后，夏洛特就返回弥瑞亚了。 不过，在后来按照典籍记载寻找欧申纳斯的沉睡之处时，她曾经在北海遇到过一片相似的雾障。 那个时候，夏洛特只是以为那是西大陆“诅咒”的外溢而已，为了方便寻找欧申纳斯，于是她就顺手消耗血之神力将之“净化”了。 但现在听着……原来那片笼罩在北海的雾障，其实才是导致海王欧申纳斯沉睡的罪魁祸首？ “北海的那片雾障……是我的族人留下的祸患，当时为了阻拦其他族人离开，祂才在北海留下了那片雾障……” “也正是那片雾障，导致了大批古老的神灵受创被迫陷入沉睡，欧申纳斯冕下也是其中之一……” “我一直想要将其解决，但以我的能力，最多只能让它不扩散到弥瑞亚大陆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着它的动向，生怕其蔓延到弥瑞亚这边导致生灵涂炭，但前不久却发现……它竟然已经被解决了。” “我得到消息，欧申纳斯冕下已经复苏，不仅如此……欧申纳斯冕下似乎还掌握了信仰之法，那是曾经的精灵神话也没能彻底掌握的神话复苏之法，所以……我还以为，是归来的‘欧申纳斯’冕下解决了一切。” 月神阿尔忒弥斯解释道。 “等等……所以……那片雾障是永夜你清除的？我还以为是自己消散的呢？！” 欧申纳斯瞪大了眼睛。 祂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夏洛特： “永夜……三年了，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又没有问，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片可以随时‘净化’的污染而已，也就没放在心上。” 夏洛特说道。 “见鬼！我就说一直觉得你的神力有问题，没想到竟然能净化那种东西！怪不得……阿尔忒弥斯说的对，你果然是创世之力的继承者！” 欧申纳斯怪叫道。 “所以……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沉睡的？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都支支吾吾的？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对月神冕下做了什么，才会被精灵族给干沉睡的。” “狗屎！我只不过是在西大陆毁灭的那一天凑上去想要救人而已！突然就被那雾气给迷晕了！” “那问你你怎么不说？” “这不是觉得丢脸吗？！” “您竟然还会觉得丢脸啊。” “滚！” 夏洛特和欧申纳斯一神一嘴，算是一边拌嘴，一边解开了之前没能说清楚的疑惑。 阿尔忒弥斯笑道： “看来……两位关系真的很不错，能够见到欧申纳斯冕下您苏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欧申纳斯的表情顿时变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和这个没大没小的半神关系一点都不好！都是祂自己凑上来套近乎！” 夏洛特倒是没再继续打趣欧申纳斯。 她沉吟片刻，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月神阿尔忒弥斯刚刚的话语上： “阿尔忒弥斯冕下，我记得您刚刚说……您以为是归来的‘欧申纳斯’冕下解决了一切？”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叹道： “是啊，我原以为是如此，万幸……不是那样，还好，欧申纳斯冕下……仍然是欧申纳斯冕下。” “什么意思？什么我仍然是我？” 海王欧申纳斯一脸懵逼，祂的CPU似乎是给夏洛特和阿尔忒弥斯干烧了。 夏洛特看了祂一眼： “就是你醒来之后，有可能会变成‘别人’而已。” 阿尔忒弥斯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夏洛特身上。 夏洛特能够感受到她似乎对自己更加好奇了，不过，最早的警惕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赏和期待。 夏洛特心中微动： “阿尔忒弥斯冕下，您之前说您想要见我，恐怕应该不仅仅是上述这些原因吧？”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 “当然，但在此之前，我有另一个疑问，想要向二位请教。” 说着，她神色一肃，温柔的表情突然被肃穆取代： “刚刚在外面……两位是不是曾经提到过‘太阳神殿’？” 第57章 阿尔忒弥斯的信念 月神阿尔忒弥斯果然会对太阳神殿的事感兴趣！ 这是夏洛特听到对方主动提起此事时的第一个念头。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毕竟精灵的两大主神之一的太阳神赫利俄斯，本也就是阿尔忒弥斯的兄长。 想到这里，夏洛特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那是旧神联盟幕后的真正掌控者，也是我前来拜托欧申纳斯冕下对付的敌人。”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尔忒弥斯忍不住看向了海王欧申纳斯，而一向粗犷豪放的欧申纳斯也难得地认真了起来。 只见他对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沉声道： “是的，太阳神殿是三年前出现在北疆的组织，也是永夜冕下的敌人。” 阿尔忒弥斯皱了皱眉，说道： “欧申纳斯冕下，您应该明白……‘太阳神殿’这个两个词，对于我们精灵族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欧申纳斯点了点头： “当然，能够被称之为‘神殿’的，自然是供奉着神灵，而以‘太阳’为前缀的，自然是掌管‘太阳’的神明。据我所知，自古以来被冠以“太阳神”之名的，有且只有一位，那就是精灵族的太阳神赫利俄斯冕下。” 说到这里，欧申纳斯又忍不住道： “关于此事，我在两年前应该已经向精灵族传递过相关的信息了，难道您一直没有收到吗？” 阿尔忒弥斯沉默了。 看到她那复杂之中又有些落寞的表情，欧申纳斯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见祂神情震怒，骂道： “等等……莫非精灵族没有把消息告诉您吗？难不成那个传闻是真的，他们竟然真的背叛了您？！” 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叹息道： “不，这不怪他们。” “兄长……不，太阳神赫利俄斯的话题，在精灵族之中也早已成为了不能提的禁忌。” “虽说我乃是精灵族当前的庇护者，但我与赫利俄斯的特殊关系也决定了在涉及此事之时，会让族人感到紧张和敏感。” “长老会会压下此事，其实也很正常。” 欧申纳斯都被气乐了： “您不用替他们找借口，您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我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种族中，也只有精灵族才敢对神明如此不敬了，不过是拥有一些钳制神明的手段罢了，如此狂妄，连自家的守护之神都如此懈怠，这样的子嗣根本不值得您为他们操心！” 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说： “欧申纳斯冕下，这不怪他们，毕竟……精灵的家园本就是毁于兄长之手。” “但那是赫利俄斯干的，不是您！我记得赫利俄斯那家伙很久很久之前就觊觎创世的力量了，这些愚蠢的长耳朵只不过看您性格好，在迁怒罢了！您可是救下了他们，将他们带到了东大陆的庇护者，要我说，像是这种关于‘太阳神’的情报，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向您禀报才对！” 欧申纳斯皱眉道。 阿尔忒弥斯面露苦笑。 只见祂叹了口气，说道： “但我毕竟和赫利俄斯关系特殊，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失去了，想要重新再建立起来，本也就无比困难。” 听了阿尔忒弥斯的话，夏洛特倒是陷入了沉思。 她联想到了自己暗中寻找阿尔忒弥斯的联络之法的这三年半里，听到的关于对方的一些传闻。 那是夏洛特这一次穿越之前所不了解的传闻。 放在后世，恐怕早已成为了只有精灵族内部的秘闻。 且说，与后世夏洛特所知的精灵族对月神的坚定信仰不同，在这个时代，月神阿尔忒弥斯在精灵族内部的信仰并不坚定。 不，更准确地说，与海王欧申纳斯一样，精灵族内部甚至没有供奉月神的神殿，也没有相应的祭司。 这件事还是夏洛特在暗访精灵族控制的势力范围时发现的。 不仅如此，当她进一步调查后，更是惊异地发现月神阿尔忒弥斯在精灵族中的地位似乎也有些尴尬。 祂虽然是精灵族当前唯一的真神，也是精灵族的庇护者和守护者，但精灵族内部上下却仿佛对祂十分警惕。 在夏洛特暗中走访的精灵族里，几乎没有精灵是全心全意地将祂看做种族的守护者。 相反……很多精灵都认为西大陆的毁灭乃是月神阿尔忒弥斯和太阳神赫利俄斯一起导致的，而救下精灵东渡弥瑞亚大陆，只不过是阿尔忒弥斯自己的“赎罪”罢了。 在夏洛特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还以为精灵族对月神阿尔忒弥斯提防和警惕的原因很可能才是“历史的真相”，但当她和欧申纳斯结识之后，便将这一切推翻了。 欧申纳斯这家伙虽然废物一般地在西大陆的陨灭之日遭受重创并陷入了沉睡，但再次之前却是对精灵族内部的一些情报比较了解的。 与对方认识之后，脾气相投的两神三年以来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争吵，唯一一次就是关于月神阿尔忒弥斯。 那个时候，就是夏洛特提出了这个传闻，直接当场点燃了欧申纳斯的暴脾气。 在那之后，欧申纳斯向夏洛特讲述了祂所知道的关于西大陆毁灭前的一些精灵族的秘辛。 与夏洛特后世了解到的那些精灵族的秘闻一样，月神阿尔忒弥斯从始至终都一直反对太阳神赫利俄斯野心勃勃的计划。 只不过，在当前这个时代，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似乎并不为广大精灵族所知。 从那个时候起，夏洛特就意识到，正如欧申纳斯刚刚所言，精灵族目前对月神阿尔忒弥斯的一切态度，不过是无知者的迁怒罢了。 而归根结底，还是月神阿尔忒弥斯性子太软，身份也有些尴尬，再加上魔法高度发达的精灵族本就缺乏对神明的敬畏，更是有着对抗神话的手段，种种内外因素的加持下，就造就了他们对月神的不敬和不信。 哪怕……阿尔忒弥斯是他们的守护者。 反正，只有好人才会被拿枪指着。 夏洛特甚至还有一些猜测，或许……这也很可能是精灵族长老会高层想要看到的状况。 毕竟，对于一个拥有对抗神话手段的种族的统治层来说，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头上还有着一尊地位更高，权力更大的神灵的。 想到这里，夏洛特忍不住道： “不过是一群被宠坏的孩子罢了，非得到母亲彻底失望的那一天，恐怕他们才会知道后悔。” 阿尔忒弥斯叹道： “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毕竟……我的确有在寻找太阳信徒的下落。” 夏洛特心中一动： “您为何打算寻找太阳信徒？” 阿尔忒弥斯神情一肃： “那些崇拜兄长的信徒，都是一些贯彻兄长理念的疯子。” “兄长……不，太阳神早已在那场浩劫之中，随着旧大陆的毁灭而陷入了永眠，但祂的追随者却有不少也逃离了旧大陆。” “那些疯子……无时无刻不再筹备着唤醒‘兄长’的计划，他们的计划对于精灵族，对于世界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和灾难，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寻找他们的踪迹……” 欧申纳斯皱了皱眉： “这些事，精灵族不知道吗？” 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苦笑道： “日月本为一体，我虽与兄长意见不合，但在族人们眼里，最终也算是默许甚至同意了兄长的尝试，也因此失去了族人的信任。” “失去的信任……想要再找回来，本来就很困难。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独自调查这些东西，让时间去证明一切了。” 但这样反而让误会进一步加深了，要不然的话，恐怕欧申纳斯传递的消息也不会卡在精灵族内部，到不了阿尔忒弥斯那里了。 夏洛特在心中暗道。 念头至此，她忍不住看向了眼前的月神。 美丽，温柔，正直。 那清澈的眼神中，提及精灵族之时还带着感伤、痛惜以及愧疚。 那绝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 不仅如此，那如同月光一般明亮的眼眸中还带着对未来的希冀和信念。 祂似乎坚信，祂可以凭着实际形容重获精灵们的信任，祂可以为太阳神赫利俄斯对精灵族造成的伤害赎罪。 但熟知后世历史发展的夏洛特却有些唏嘘。 阿尔忒弥斯的愿望的确实现了。 在后世，祂的一切的确被“平反”了，后世的精灵尊敬祂，信仰祂。 但她的希冀和信念恐怕也崩溃了。 能够让如此热爱自己种族的神明最终放弃了种族，必然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被背叛。 夏洛特想不到那会是什么，但能够让这样一位哪怕是遭受误解也并未放弃守护的神灵心灰意冷，肯定是某种直至灵魂的“致命”打击。 “阿尔忒弥斯冕下，如果太阳神殿背后真的太阳神的信徒，如果……就连太阳神意志也已经‘复苏’的话，您打算如何做？” 夏洛特问道。 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 “那不可能，兄……太阳神的意志早已在西大陆毁灭之时，便已经随之陨灭了，如果真的有‘太阳神’苏醒的话，那也不是过去的‘太阳神’了。” 说到这里，她又神色一肃，道： “莉莉丝冕下，听您的意思……这所谓的太阳神殿，是按照‘神灵’的意志在行事的吗？” 夏洛特叹了口气： “他们可不仅仅是按照‘神灵’意志在行事，他们……甚至能够‘创造神明’。” “创造……神明？！” 听到这里，月神阿尔忒弥斯瞪大了眼睛，那哪怕是严肃之时也依旧保持着镇定的表情第一次变色了。 第58章 返回 “莉莉丝冕下，请问您所说的‘创造神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神阿尔忒弥斯问道。 夏洛特并没有隐瞒，而是将自己这三年来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对方，特别是关于那些太阳神殿创造的“神灵”，以及三年以来她观察得出的各种各样的具体情报。 而当她提到那些“神灵”连神名都没有的时候，阿尔忒弥斯的表情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有震动，有惊疑，有懊悔，也有气愤。 看到祂那复杂的表情，夏洛特心中微动： “阿尔忒弥斯冕下，您是联想到了什么吗？” 阿尔忒弥斯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犹豫片刻后，说道： “我……不确定，或许……我需要前往北疆看一看了，不，应该是我必须要去那里一趟。如果他们真的是那些疯子，如果……真的是‘祂’回来了的话，那我就必须要阻止他们。” 说完，这位精灵族的守护者看向了夏洛特，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莉莉丝冕下，您已经找到了那所谓的太阳神殿的藏身处了吗？” “没错。” 夏洛特点了点头。 “可否告知于我？我有些事……必须要前往确认一下，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我，甚至精灵族的责任。” 阿尔忒弥斯认真地说道。 精灵族的责任吗？ 看来……这所谓的“太阳神殿”与“莉莉丝”说的一样，果真和太阳神赫利俄斯有关。 夏洛特若有所思。 想了想，她与海王欧申纳斯对视一眼，而后说道： “其实，我此次前来拜访欧申纳斯冕下就是为此事来的，太阳神殿一直敌视我，我们与他们的战争也已经接近尾声，在这最后的关头，我得到一些隐秘的情报，旧神们或即将有针对我的神战计划……” “所以，我想要先发制人，直捣他们的巢穴，打祂们一个措手不及，故才会向欧申纳斯冕下寻求战力支持。” 说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冕下，您……有意与我一同前往，助我对抗太阳神殿吗？” 听了夏洛特的话，阿尔忒弥斯的表情明显意动。 祂想了想，问道： “您计划何时前往？” “如果可以，越快越好，我并不想给旧神们太多反应的时间，当然，得看欧申纳斯冕下何时处有空了。” 夏洛特回答道。 阿尔忒弥斯看向了海王欧申纳斯，而欧申纳斯则瞬间换上了笑脸： “有空！有空！我随时都有空！什么时候走？现在可以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揍那些堕落的蠢货了！” 夏洛特：…… “莉莉丝冕下，我愿意在此事上协助您，不……应该说我希望能够与您一同去追捕他们，我也同样认为，此事越快越好！” 阿尔忒弥斯神情严肃地说道。 夏洛特神色一振，欣喜道： “那真是太好了，有两位真神冕下一同前往，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完，她略微思索后，又问道： “对了，欧申纳斯冕下，阿尔忒弥斯冕下，您二位……有能力隐藏气息并将身体变小，或者变化成其他可以随身携带的物品吗？” 欧申纳斯心中微动： “你的意思是……” 夏洛特摊了摊手： “太阳神殿背后的那一位，境界也是真神的位阶，但能够发挥出的实力应该不强，只是太阳神殿控制的半神太多，那位神秘的神灵似乎对气息相当敏感，如果让祂提前知道有两位真神参战的话，或许……会放弃原本的计划，甚至有可能直接逃离。” “太阳神殿是针对我的，所以……我希望两位能够彻底隐藏身份，藏在我的身上，在最后的关头，直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拜访完海王殿之后，夏洛特就返回了北疆。 她前往北海的时候是一个人，返回的时候同样是一个人。 不过，在她离开的时候，她的身上多了两件饰品。 一件，是别在发丝间的月灵花发卡，而另一件，则是挂在胸前的水晶海螺吊坠。 …… “老师，您回来了！” 自由城邦联盟边境要塞中，见到从天而降的绯红流光，哈拉尔恭敬地行礼。 血之神力散去，夏洛特也随之现身。 看着秩序井然的要塞，她点了点头，问道： “准备得怎么样了？” “所有在外的军队都已经返回各个要塞，所有要塞和据点的防护法阵也已经充能完毕，另外……按照您最新的神谕，所有您点过名的二次觉醒的三代血族，都已经集结在联盟边境，随时都能出发。” 哈拉尔说道。 说完，他欲言又止，神色有些犹豫。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笑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开口问即可。” 哈拉尔略微犹豫后，点了点头，恭敬地道： “老师，我的确有几个问题……” “您不是说太阳神殿恐设有埋伏，打算全面收缩防御吗?为何前两天突然又下达神谕集结先锋部队准备进攻？” “而且……为何只带上一部分三代血族？我仔细看了一下，被您挑选中的这些三代血族，似乎也不全都是二代觉醒的战士之中最强的那一批，有一些实力够格的战士却并没有被您选上，而一些实力偏弱的，却入选了。” “虽然那些落选的战士嘴上不说，但他们都相当失落，您一向公平公正，这次一反常态的做法实在让我有些困惑，请问是有什么内情吗？” “虽然您挑选的这些血族战士已经足够强大，但整体来说，如果想要突袭太阳神殿的核心神殿，恐怕还很困难……” “对您来说也是如此，太阳神殿剩下的神话力量很强大，您……” 哈拉尔面带担忧。 夏洛特摇了摇头，说： “我理解你的担忧，不过……放心吧，既然我决定改变计划，自然是有了相应的底气。” 哈拉尔心中一动，看向了北海的方向： “难道说，您……顺利找到‘援手’了吗?” 夏洛特笑而不语。 看到她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哈拉尔隐隐猜到了什么，神色也舒缓了下来，带上了些许惊喜和激动。 夏洛特则看了眼要塞中正在训练的血族战士们，轻笑了一声，继续道： “至于那些被我选中的战士，我为什么会选择他们，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么…… 莫非……那些被老师特意选择的战士，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潜能？ 哈拉尔若有所思。 看着他陷入思索的神情，夏洛特没有继续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挑选的跟随自己一起前往太阳神殿的核心神殿的血族战士只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后世的血之王公，或者在血月时代大名鼎鼎的血族高层。 正如哈拉尔所言，此番深入旧神联盟，吐息太阳神殿的核心神殿乃是夏洛特归来后的临时计划，风险极大。 这里的风险，并不是指夏洛特自己的风险。 有两位真神压阵，又有“历史的必然”，夏洛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里的风险……其实指的是参战血族的安危。 夏洛特不可能孤身深入，神话由神话对付，但神话之下易会有凡俗的战斗，而神战的波及对于凡俗来说堪称灭顶之灾，唯有夏洛特挑选出来的这些血族战士，才不会存在生死危机。 毕竟……在历史里，他们至少都活到了血月时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哈拉尔想的也不算错，那些被夏洛特选中的血族战士，的确都有着活到下一个时代的“潜能”。 …… 第59章 亚巴顿的情绪 北疆东北，龙脊山脉。 魔兽的嘶吼与亡灵的哀嚎传遍了山林，绯红与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向山脉深处蔓延。 皎洁的月色下，祭司与信徒惊恐地看着如海潮般涌来的亡灵与魔兽，整个旧神联盟的腹地在这一刻都陷入了震动。 “敌袭！敌袭！” “是亡灵大军和魔兽潮！” “好多的亡灵……好多的魔兽！” 惊呼声在各个神殿中响起，旧神联盟顿时陷入了混乱。 祭司们茫然又惊惧地看着这些突然出现在山脉中亡灵与魔兽，脸色越发煞白： “这种魔力……这种气息……是那些血族召唤的亡灵和眷兽！” “快去禀告太阳神殿，血族的城邦向我们发起偷袭了！快去打开防护魔法，召回我们的军队回援！” “快去向冕下汇报，请求冕下的神降！” 猝不及防的突袭下，整个龙脊山脉中的各个旧神神殿全都陷入了混乱，根本没有想到会被偷袭的祭司们慌忙地行动起来，一边召集守护神殿的军队，一边启动守护神殿的神术和魔法。 点点光亮在龙脊山脉的各地照亮，那是各个旧神神殿开启了防护法阵。 很快，战斗也迅速在各处爆发。 这并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面对如同潮水一般的亡灵与魔兽，哪怕是有着防护法阵的守护，旧神联盟的各个据点也岌岌可危。 而当那一道又一道强大又可怖的气息现身之后，旧神祭司们纷纷色变。 “不好！是那些血之真祖的眷属！” “快撤退！快向冕下禀告！” 惊呼声在山脉各处响起，绯红色的光辉下，二次觉醒的三代血族们如同鬼魅一般现身，带领着亡灵和魔兽朝着龙脊山脉的深处突袭。 以哈拉尔为首，亚巴顿、费马罗尔、柯西、罗伊娜等实力已经在三年半的战争中飙升至传奇的“军团长”紧随其后，月夜之下，血族们身披统一的黑色长袍，只有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点亮。 暗影的光辉不断蔓延，黑暗的魔力将神情惊恐的旧神祭司接连吞噬。 缓缓收起手上的恶魔之力，已经成为军团长之一的亚巴顿不屑地看着地面上那些已经被他将灵魂与力量吞了个一干二净的祭司尸体，失望地摇了摇头： “太弱了，这些祭司的力量也太弱了！” “这就是和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旧神联盟的核心力量吗？如果早知道他们这么弱小，我们早就该像今天这样突袭他们，将他们彻底解决了！” 说罢，他看向了神殿角落中几名见势不好准备逃跑的祭司，狞笑着伸出手再次召唤出恶魔之力。 只不过，在亚巴顿行动之前，暗红色的光辉便率先出手，化为剑光将那几名祭司纷纷斩杀。 “太弱了？不，只是我们这几年变得太强了而已。” 祭司尸体前，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浮现。 “罗伊娜！那是我的猎物！” 看到出现的身影，亚巴顿怪叫道。 绯红的光辉一闪，身披黑色长袍的罗伊娜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 “亚巴顿，我说过很多次了，杀死他们就够了，没必要连灵魂也一起吞噬，那样做的话我们又和旧神信徒有什么区别？” “真是可笑的怜悯，在他们成为旧神信徒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是我们彻彻底底的敌人了，既然是敌人，那如何处置当然全凭我的喜好！” 亚巴顿不慢地道。 说罢，他又嗤笑道： “再说了，既然我能够像真祖冕下那样吞噬他们的力量，为何不使用？” 罗伊娜皱着眉看着他，而后摇了摇头： “真是个疯狗！” 亚巴顿嘿了一声： “嘿，随你怎么说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获得其他人的认可，只有真祖冕下对我的认可就够了，就算是条疯狗，那我也是真祖冕下的疯狗！” 听了亚巴顿的话，罗伊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反驳，但下一刻，却被一道沉稳的声音所止： “行了，别吵了，真的是像巴达克说的那样，每次见面你们都能吵起来。” 是哈拉尔。 他的身上环绕着金色的圣光，与血族的绯红和黑暗格格不入。 但周围的血族们却早已习惯，不仅如此，在他出现后，所有的血族都对他恭敬行礼。 这是身为自由城邦联盟世俗领袖的权威，也是“救主”和“真祖”的唯一弟子的身份所带来的超然地位。 哪怕是觉醒的三代血裔中实力最强的亚巴顿，也收起了桀骜，微微致意。 看着全身环绕着黑暗之力的亚巴顿，哈拉尔沉吟了一下，说道： “亚巴顿，老师是老师，我们是我们。” “我知道你很崇拜老师，也为自己能够像老师那样‘吞噬’敌人的力量而感到自傲，但我需要提醒你，你的‘吞噬’和老师的‘吞噬’是有着本质的不同的。” “罗伊娜说的不错，小心谨慎一点吧，如果你吞噬了太多的邪恶力量，小心也有一天会沉沦其中。” 亚巴顿挑了挑眉，目光微亮： “这是……真祖冕下让你转达的警示吗？” 哈拉尔摇了摇头： “不，这是我自己对你善意的提醒。” 亚巴顿的双眼顿时垂了袭来，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那幅毫不在意的模样： “放心吧，我可是觉醒的战士中最强的血族，也是冕下最忠诚的战犬！我是力量最接近冕下的存在，我……是绝对不会沉沦在力量中的！” 哈拉尔皱了皱眉，看着亚巴顿那毫不在乎的模样，最终也只得摇了摇头： “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率先一步，朝着旧神神殿深处走去，而在经过亚巴顿身边的时候，他微微停了一下，轻声道： “如果……你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获得老师的关注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在所有的觉醒血裔中，老师对你最不上心，总是在刻意疏远你，无视你……你为此甚至感到有些委屈。” “但据我所知，老师其实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老人家对待你的态度与其他的觉醒血族有些不同，但有一点我很肯定。” “那就是，在她的眼里，你也同样是她的血之后裔。” “有时候，老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 说罢，哈拉尔继续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血族们命令道： “诸位！跟紧我！接下里的战斗恐怕会越来越困难！” “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这些被太阳神殿视为诱饵的旧神教会，我们必须要尽快彻底击溃这些神殿，在那些旧神军队回援之前迅速拿下这里，将动静闹大，推翻那些旧神的核心神像，引诱那些神话不得不亲自现身！” 听了哈拉尔的话，血族战士们斗志昂扬，纷纷跟了上去。 亚巴顿嘟囔了几句，也收起自己的恶魔之力，大跨步追上了队伍。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虽然参战的血族不足两百名，但内部空虚的旧神联盟却完全不是对手。 这也是正常的，因为旧神联盟的主力并不在这里。 夏洛特特意挑选了觉醒的三代血裔突袭旧神联盟的腹地，本也是打算绕过联盟的主力，直接逼得那些隐藏在幕后的神话不得不现身。 而事实证明，这场突袭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月夜之下，山峰之上。 立在山巅的夏洛特看着山脉中火光四起的神殿群，暗暗点头。 血族的成长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当然，这也有她特意将血脉力量分给众人的愿意。 如今这些高阶血族的战斗力早已今非昔比，全力爆发力量，用她传授的天赋魔法召唤亡灵与魔兽，所形成的战力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人成军。 只靠各个旧神神殿留守的世俗力量，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哪怕只是站在山顶上远远地看着，夏洛特都能看出来自家的这些血族们正在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迅速推进，将山中的一座又一座神殿覆灭。 “永夜，下面打的这么热闹，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啊？我感受到了不少神话的气息，这里藏身的神话数量还真不少。” 海王欧申纳斯的声音从项链中传了过来，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显然，看着血族们压倒性优势的战斗，这位真神也手痒痒了。 夏洛特摇了摇头： “不急，待到对方的真神现身之后，您二位再现身也不迟。” “至于现在……先看看那些神话，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出手吧。” 话音刚落，夏洛特就心中微动。 她看向了三代血族们推进的方向，在那个方向，一股陌生又强悍的气息，正在缓缓升腾。 浩瀚的威压逐渐蔓延，璀璨的光辉冲天而起。 看着那黑暗之中直冲云霄的神力光柱，夏洛特眯了眯眼睛，一声轻笑： “我高看祂们了，看来……祂们之中已经有忍不住的了。” 语毕，绯红色的光辉一闪，她的身影也原地消失。 第60章 神话之战 这是一场很成功的突袭。 不仅猝不及防，战斗更是几乎呈现一边倒的碾压之势。 没有人想到自由城邦联盟的血族会放着大军不动，突然间高层几乎倾巢而出。 数百名实力至少达到了炽阳的血族如同幽灵军队一般现身龙脊山脉，放在过去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中足以压阵的传奇也扎堆出现，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根本不是任何一座内部空虚的旧神神殿所能抗衡的。 或许在面对神器与神话庇护的军队之时，炽阳和传奇们难以发挥出压倒性的势力，但当传奇都开始耍赖“偷袭”的时候，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面对高阶血族们的突袭，旧神们的神殿几乎是在亡灵和魔兽的海洋中被摧枯拉朽一般吞没。 血族战士们从未如此畅快过。 在过去，由于神器和旧神的庇护，他们的每一次战斗其实都是相当艰辛的。 但今天的“偷袭”，却让他们体验到了另一种不同的快乐。 所谓高手降临新手村一般的虐菜。 不过，作为这次突袭行动的副指挥，城邦联盟的二号人物哈拉尔的神情却并不轻松。 与越战越兴奋的血族战士们不同，他神色严肃，余光更是一直警惕地关注着四周，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的心中，突袭前夏洛特的交待，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哈拉尔，此番你们突袭的意义并不在于毁掉了多少旧神神殿，而在于如何能够将旧神们钓出来。” “将旧神……钓出来？” “没错，你们是剑，但同样也是饵，成功突袭的同时，也意味着城堡最核心的超凡力量陷入了重围之中，对于旧神来说，这也是将高阶血族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所以……祂们必定会出手。” “但祂们……应该也知道我们是‘饵’吧？” “当然，但即使如此，只要你们将一切闹大，祂们也终究会出手的。” “这是为何？” “因为祂们也是‘饵’，是将我钓出来的‘饵’。” “那您……” “不用担心，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饵，这场战争真正的交锋将会是真神的对决，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必须要在这次突袭之中，引太阳神殿背后的真正存在现身。” “那我们……该如何做？” “最大限度地激起旧神们的怒火吧，神灵的威严不容冒犯，当祂们感受到了自己的威严遭受到冒犯之时，哪怕是知道你们是‘饵’，也必然会亲自下场的。” “我……明白了。” …… 种种对话在哈拉尔的脑海中一晃而过，看着逐渐被血族战士们占领控制的一座座旧神神殿，哈拉尔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将所有的神像推翻，砸碎，将所有的神殿焚烧殆尽，将所有属于邪神的痕迹尽数抹除！” 他如此命令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血族们迅速高效执行起来。 而随着一座座旧神的神殿被焚烧，被摧毁，随着一座座供奉的核心神像被推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终于，有神话稳不住了。 在某座神殿中最后一座神像被推倒之时，正在高歌猛进的血族战士们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一声仿佛响在灵魂，充满愤怒的咆哮在天地间响起： “放肆——！” 亮银色的神力光柱冲天而起，恐怖的威压顷刻间降临。 紧接着，天地间骤然变色，一道如同山岳一般的银色巨手在天空中迅速凝聚。 亮银色的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神力凝聚的巨手几乎遮蔽了整个山脉。 空气中的魔力迅速陷入了躁动，而当那遮天蔽日的银色巨手出现之时，便如同坠星一般从天而降，朝着山脉中的血族战士们一掌压下。 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神力巨手，血族们只觉得体内的血脉之力都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哪怕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纷纷变色，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地凝重。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神力巨手所蕴含的恐怖威能。 他们也能感受到那浩瀚声音中的愤怒。 哪怕是实力最强大的哈拉尔和亚巴顿，也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等人绝非这一掌的对手。 若是没有神器和神术的保护，这一掌足以将所有覆盖的高阶血族灭杀大半。 当然。 神话时代……超凡者怎么可能会缺少神器呢？ “有神话出手了！开启神器！” 哈拉尔怒喝道。 话音刚落，一道道绯红色的光辉便在山脉间亮起。 那是血族战士们提前备好的防护神器，被夏洛特亲自注入了自身的神力作为运转能量。 绯红色的光辉蔓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能量光罩，而后与从天而降的银色巨手撞击在一起。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下，整个龙脊山脉都震动起来。 混乱的魔力形成了狂暴的魔力风暴，将所经之处撕裂，而强大的冲击下，山脉崩塌，大地龟裂。 神器保护之下的血族只觉得一股巨力冲击在了身体和灵魂上，他们那原本就已经足够苍白的脸色几乎是顷刻间变得更加苍白，而一些实力偏弱的更是纷纷口吐鲜血，难以站稳。 不过，没有人死亡。 虽然那一掌几乎摧毁了波及的一切，但唯有绯红色光辉下的血族几乎完好无损，仅仅是受到了一些暗伤。 光辉散去，绯红色的神力屏障仅仅是黯淡了一些，位于其中的血族虽然比起之前面色萎靡了不少，但还都活蹦乱跳着。 这就是神器的力量。 拥有神器，哪怕是凡人也能直面神灵的力量。 但这并不是结束。 恐怖的威压继续飙升，银色的光辉也更加夺目。 亮银色的巨手再次出现，熊熊燃烧的神力之火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而在那毁天灭地的神力之下，血族们感受到一种无边的“愤怒”自心底燃烧。 那是神灵的愤怒。 或者更准确地说，刚刚出手的半神的愤怒。 又是一掌从天而降，而这一次，力量更加强大，不仅如此，那虚幻的神力巨手周围更是隐有符文流转，背后隐约浮现出了一道天秤的虚影。 超凡者能够拥有神器，神话自然也能拥有神器。 显而易见，出手的旧神并未留手，而是同样动用了神器。 神器能够增幅神灵的力量，而神灵对神器的使用，绝非凡人能比。 亮银色的光辉顷刻间化为白金，恐怖的神威下，血族们的神力护罩几乎是顷刻间浮现出道道裂痕。 防护神器坚持不住了！ 血族战士们纷纷变色。 如此近的距离下正面感受那凡人难以逾越的神灵天威，哪怕是实力最强大的血族战士，此时此刻的神情也难以掩饰惊骇。 不过，就在那白金色的神力巨手再次从天而降之时，整个世界突然黑暗了下来。 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星空与银月消失了。 紧接着，一轮绯红色的血月缓缓升起，如同血族的庇护者一般将山峦照亮。 白金巨手与绯红血月顷刻间碰撞，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 血族们只觉得自己的视野顷刻间化为一片夺目的白，而当光辉散去，黑暗再度归来之时，才听到那恐怖的巨响自天地间传来。 “轰——！” 轰鸣声中，一座又一座山岳崩塌，整座龙脊山脉顷刻间便化为了一片狼藉，而血族们所在之处，则几乎被移为了平地。 不过，那原本摇摇欲坠的神力护罩却不知在何时稳固了下来，绯红色的光辉刺眼夺目，而神力保护之下，完好无损的山体形成了一道高达数百米的“石台”。 那是血族们站立之处，至于其他地方的山体，早已被白金色的神力巨手尽数摧毁，崩塌殆尽了。 不过，与第一次时的受创不同，这一次血族们并没有感受到力量的冲击。 哪怕这一次声势更加浩大，哪怕这一次造成的破坏更加恐怖惊人。 周身的神力护罩如同水流一般流转，血之神力维持的防护神器重新恢复了正常。 不，那不仅仅是恢复了正常，那神力护罩看起来似乎还要比刚刚血族们开启的时候更加稳固了。 血族们忍不住抬起头，他们狂热地看着那绯红色的光辉，狂热地遥望着那天空中升起的血月，狂热地仰望着那血月之下，不知何时起现身的美丽身影。 银发随风而舞，金红色的瞳孔燃烧着赤焰，那如同冰山一般淡漠，又如同人偶一般精致美丽的面庞毫无表情，漠然的注视着天空中那白金色的神力。 “莉莉丝大人，是莉莉丝大人来了！” “救主冕下万岁！伟大的真祖冕下万岁！” 在血族们的欢呼声中，一绯红一白金两股神力针锋相对，而白金的神力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无法与绯红色的光芒抗衡，在神力对抗中逐渐败下阵来。 白金迅速褪去，重新化为亮银，而巨大的神力巨手则幻化成了一张虚幻的脸庞。 那脸庞死死盯着高空中的美丽身影，神火凝聚的双眸带着怨毒和愤怒，响彻在天地间的低沉嗓音满是忌惮与恨意： “永夜……君王！” -61- 以一敌众 “永夜……君王！” 亮银色的虚幻巨人出现在天空之中，神力幻化的脸庞充满了怨毒与愤怒。 夏洛特微微抬头，精致美丽的脸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 “巴托斯冕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天空之神巴托斯。 这是旧神联盟中排名第二位的半神，也是太阳神殿的坚定追随者。 据夏洛特所知，祂与旧神联盟的创立者秘契之神关系并不融洽，算是旧神联盟亲太阳神殿一派的主力。 在过去的三年半里，夏洛特也曾经与对方交手过一次，这是一位能够控制天象的半神，手中还有着一尊能够强化神力的神器万象天秤，也是过去夏洛特交手的半神之中，少数能够只身与她对抗的。 当然，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两年的时间过去，夏洛特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不断积累的神力虽然还未蜕变，但夏洛特的神力储量和对神力的运用却已经远超从前。 两年前，夏洛特与对方对战的时候，对方甚至没有使用神器。 而如今，哪怕是动用上了神器，却依旧在初次交锋中落在了下风，直接被夏洛特的神力逼退。 就这，还是在夏洛特没有动用血之圣典的力量的情况下。 “你的成长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料，简直是我见到过的神话里最离谱的的一个，半神的层次里已经没有哪个神话能够独自和你对抗了。” 这是半年前海王欧申纳斯陪夏洛特进行神力训练时的感叹。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 有着血之圣典这个外挂，夏洛特就像是随身携带了辅导书和营养剂，再加上欧申纳斯这位真神的指点，她想不快成长就不行。 如今这一交手，高下立见。 哪怕是旧神联盟中数一数二的神话，也已经无法阻拦夏洛特了。 不过，虽然初次交锋落了下风，但天空之神巴托斯并没有退却。 亮银色的神力再次爆发，祂怒吼一声，继续朝着夏洛特冲来。 夏洛特看了一眼地面上被神器保护的血族们，身体周围也迸发出绯红色的神力。 她迅速升空，操控着神力与对方战在一起。 神话之间的战斗，早已不是凡人能够插手。 神话时代的魔力也更加活跃，这个时代的半神所能引动的能量和造成的破坏也远超后世。 也是因此，在初次交手后，夏洛特便主动将战场放在了高天之上。 绯红色的光辉升空，亮银色的光芒也追随而去。 隐隐地，还传来了银色巨人的怒吼： “永夜君王，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夏洛特倒是对天空之神巴托斯的反应毫不意外。 神灵傲慢，傲慢又骄傲，半神也是如此。 天空是巴托斯的主场，夏洛特主动浮空，将战场转到高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蔑视和挑衅。 被夏洛特彻底点燃了怒火，亮银色的光辉也变得更加夺目，天秤的虚影也再次浮现。 很快，更加激烈的战斗便在高天爆发。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霆不断在天际回响。 被防护神器保护的三代血族们抬起头。 他们看向天空，天上已经看不清自家真祖的身影，只能看到云层中不断碰撞的一红一银两股神力。 翻滚的云层如同沸腾的大海，赤色与银色的电光交织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恐怖的神力不断在高天爆发。 仅仅是肆虐 的余波，便形成了恐怖的魔力风暴，引得地面上一片混乱。 但好在，至少不会造成山崩地裂末日一般的破坏了。 但即使如此，看着天空之中那变幻莫测的天象，血族们的目光也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身为高阶超凡者，他们能够感受到那每一次神力碰撞的恐怖。 他们甚至只敢抬头敬畏地看着，不敢散出自己的精神力。 因为稍有差错，他们扩散的精神力便可能被神力余波引动的魔力风暴绞碎，直接重创他们的灵魂。 但即使只是远远地望着，众人也能大致看清楚两位神话的战斗走向。 在顶过第一波亮银色光辉的反扑之后，那绯红色的光芒便再次爆发，以雷霆万钧的趋势席卷天空，将银色的光芒绞碎。 显然，哪怕是在天空之神巴托斯的主场，夏洛特也依旧占据上风。 血族们敬畏地仰着头，他们只看到天幕中血月越发赤红夺目，看到那亮银色的光芒如同风暴中的孤舟一般摇摇欲坠。 明明是北疆大名鼎鼎的神话，明明是凡人提之名号都感到敬畏的“天空之神”，但此时此刻在那绯红色的神力中，却宛若孩童。 “真祖冕下……好强！” 这是包括亚巴顿在内，所有三代血族以及哈拉尔在内此时此刻心***同的想法。 而在绯红与亮银色的光辉交织了大约三分钟之中，终于……第二尊神话忍不住了。 只见群山之中，又一道神力光辉爆发，冲天而起加入了战局。 那是一道青色的光辉，带着一道道图腾的虚影和野兽的咆哮。 然而，在第二道神力光辉加入之后，绯红色的光芒依旧没有丝毫减弱，以一敌二仍然呈现极大的优势。 一挑二！ 血族们的目光更加狂热。 虽然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真祖以一敌二，但再次仰望高天上的神战，他们的目光依旧充满敬畏。 不过，这样一边倒的神战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第三位神话也出手了。 又是一道青灰色的神力冲天而起，第三名半神加入了战局。 不久之后，又有了第四位，第五位…… 地面上的血族已经麻木了。 天空之上的神战战场明显已经再一次上升高度，神力的光辉也越来越远。 但绯红色的光芒却依旧稳稳地迸发着，哪怕是同时面对五位神话的围攻也没有落在下风。 直到第六道神力光柱出现，绯红色的光芒才开始被压制。 “真祖冕下！” 看着开始落入下风的夏洛特，血族们神情微变，带上了紧张与担忧。 但下一刻，更加夺目的赤色光辉便在高空爆发。 “原初之力？！” 血族们只听到高空隐隐传来一声惊呼，与绯红色光芒对战的六道光辉迅速退去，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不过，祂们并未远离，也是呈现包围之势，将绯红色的光芒包裹在其中。 战斗瞬止，光辉散去。 高天之上，夏洛特银发飞舞，周身神力环绕，而她的四周，六位神话也缓缓现身，化为了人形将她包围。 亮银色的神力巨人天空之神巴托斯也同样缩小了身形。 他化为了一位身高两米，身穿白色长袍的银发男子，隐隐为六位神话之首，与夏洛特遥遥对峙。 只见祂面带凝重地看着夏洛特，特别是看着夏洛特周身那带着几分深邃，正在不断“吞噬”其他神力的血之神力，威武英俊的面庞带着复杂和忌惮： “真没想到，两年不见，你的实力竟然已经如此强大了。” “难怪祭蛇那家伙会如此轻易地被斩杀，如果放你如此成长下去，恐怕迟早会成为真正掌握‘创世权柄的神灵吧。” “那位冕下说的对，对于诸神来说，你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变数，像你这种窃取创世之力的异数，就应该被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还好，你还是太自信，太狂妄了，竟然敢独自来到龙脊山脉的腹地！” “永夜君王，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敌人，不过……今天必定会成为你的陨落之日！” 说罢，只见祂一声大喝，看向了遥远的大地：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一起出手，将祂制住！” 话音未落，又是足足六道神力光辉冲天而起。 这一刻，埋伏在龙脊山脉的半神所有半神……全部都出手了。 十二道光辉亮起，分列十二个方向，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神力囚笼。 不同光辉的神力彼此交织，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繁复神秘的神力符文，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神力之网，将夏洛特包裹其中。 那神力之网不断合拢，将夏洛特与天地隔离，如同牢笼一般将她禁锢在内。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觉得自己与血之圣典冥冥之中的感应被切断了。 绯红色的血之神力迅速黯淡，而夏洛特感知到自己的“吞噬”能力似乎一下子被“封印”了，就连点燃神火也摇摇欲坠。 夏洛特微微挑眉。 只见她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那蛛网一般的神力囚笼，感受着心脏和指尖的刺痛，饶有兴致地道： “这是……能够封印神火和原初之力的神术？” 天空之神巴托斯淡淡地看着她： “没错，这是专门针对你量身打造的神术，能够封禁你那独特的神火。” “若是你晋升真神，或许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你，但可惜，你终究不是真神。” “永夜君王，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的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晋升真神的，你……已经跑不掉了。” 说罢，神力之网迅速收缩，化为一道道锁链，向夏洛特冲来。 只是，就在那神力之锁即将缠绕住夏洛特的身体之时，夏洛特胸前的项链却突然爆发出了深蓝色的光辉。 一股远比在场的所有神话更加深邃浩瀚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顷刻间绞碎了正在编织的神力之锁，而伴随着那深邃气息的，还有一道粗犷又戏谑的声音： “专门针对‘半神吗？那……还真是巧了！” 免费. -62- 真神下场 深蓝色的神力爆发，禁锢夏洛特的神力之锁顷刻间崩溃。 高天之上，一股沧桑、浩瀚、狂暴又深邃无比的气息爆发开来，海蓝色的光辉顿时压制了除绯红之外的所有光芒。 “正……正神？” 看到那海蓝色的神力，旧神们一片惊呼。 而紧接着，祂们就看到一位须发皆为章鱼触角，手持神器三叉戟的高大神灵出现在了夏洛特的身侧。 “北海之主……欧申纳斯！” 天空之神巴托斯的神情顿时肃穆了起来。 而海王欧申纳斯的视线则居高临下地在旧神之中扫视了一圈，轻蔑一笑，道： “我一直好奇这所谓的古神联盟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你们这些家伙鼓捣出来的玩意儿。” “巴托斯，布尔斯特，温德斯……怎么，你们这些曾经侍奉乌拉诺斯的家伙，竟然也背叛了初心，找到了新的主人了吗？” 海王欧申纳斯声音戏谑，而听了他说的这一番话，夏洛特则心中微动。 她知道北疆的旧神并不是所有的“旧神”。 不仅如此，当下北疆的旧神几乎都是半神，而在他们之后，其实还存在着一些在神话时代中后期会陆续从沉睡中苏醒的真神。 这些真神才是弥瑞亚大陆“旧神”真正的领袖，也是曾经与西大陆的精灵争锋的存在。 不过，据夏洛特所知，后续的各种典籍上都没有记载那些真神的名号，只是一些大陆史学家推测应该存在这些神话。 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真神最终全都陨落，且连存在本身都被抹除了。 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夏洛特也曾向海王欧申纳斯请教过关于弥瑞亚旧神的信息。 而乌拉诺斯……也正是欧申纳斯提到过的一尊神灵。 那是东西两个大陆争霸时期弥瑞亚诸神的领袖，一位被称为天空之主，众神之王的真神。 也是创世之神陨落后，在弥瑞亚诞生的第一批神灵之一。 念头至此，夏洛特再次看向了眼前的诸多旧神。 旧神联盟是为了对付自由城邦联盟和“入侵”弥瑞亚的精灵而成立的。 不过，在夏洛特与之交战的这三年半里，她也发现有不少旧神其实一直都在尝试着唤醒一些更加古老神灵。 显然，天空之主乌拉诺斯应该就是其一，而欧申纳斯点名的这几名旧神，曾经都是祂的追随者。 一道道念头在夏洛特脑海中转过，她再次看向了现身的欧申纳斯。 这位“海洋之神”的周身环绕着狂暴的神力，那深邃的海蓝色神力，哪怕是身为盟友的夏洛特都能感受到其中躁动可怖的力量。 这是夏洛特第一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这种宛若海啸般的狂暴，一直以来，虽然欧申纳斯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个脾气暴躁的神灵，但同样地，她印象中的对方也是一尊热情奔放的神灵。 这还是夏洛特第一次看到祂的表情如此漠然，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完全没有将在场的旧神放在眼里。 “我听说你自称天空之神，呵呵，真是时代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自称这种名号了，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神名吧！” 只听欧申纳斯冷笑一声，周身神力激荡。 海蓝色的神力瞬间爆发，高天倒转，电闪雷鸣，浩瀚的神力如同海浪一般向旧神扑去，顷刻间，仿佛整个天空都化为了一片大海。 旧神们的表情顿时变了。 祂们或是面露忌惮，或是面露惊恐，几名实力较弱的更是有转身逃跑的冲动，唯有以巴托斯为首的几尊 神话一声怒喝： “不要慌！联手对付祂！祂的气息不稳定，祂还没有完全从沉睡中恢复！” 语毕，璀璨的光辉在旧神之中爆发，那是比之前与夏洛特交战之时更加夺目的光辉。 这一刻，旧神们竟是纷纷燃烧起神力，彻底爆发出了自己的力量。 十二位半神同时神力爆发，各色的神力光辉交织在一起，与海啸般涌来的海洋神力碰撞在一起。 很原始的神力比拼。 不过，到了神话这一步，各种花里胡哨的术法其实效果都很有限。 在面对凝聚神格的“真神”之时，半神能做到的，也只有以神力进行对抗。 神力碰撞，整个天空都震荡起来，翻滚的云层被瞬间绞碎，神力爆发下，整个天空都出现了一大片虚无的真空。 夏洛特敏锐地注意到，在神力撕裂高空之时，穹顶的星空也隐隐发生了变化，那些她熟悉的星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她从未见到过的星空。 不过，这一幕转瞬即逝，很快……星空又被她所熟知的那些弥瑞亚星辰取代。 夏洛特心中微动，隐隐想起了之前从阿尔布雷希特那里听到的一些隐秘。 弥瑞亚世界的星空有两个星空，一个……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而另一个，则是诸神的神国投影。 显然，海王欧申纳斯那强大的神力刚刚是在短时间内撕裂了星空投影，露出了诸神神国投影之下的真实天幕。 “永夜！愣着干什么啊？一起出手啊！” 正在夏洛特仰望星空之时，欧申纳斯那有些急躁又气急的传声在她心中响起。 夏洛特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对付几名半神你还要我出手？” “放屁！我才苏醒多久？实力还没有彻底恢复呢！再说了，这里是物质界，又不是无垠星空，我本来就没办法完全释放全力！你不出手的话，怎么逼后面那家伙下场？！” 海王欧申纳斯吼道。 这几句对话发生在短瞬之间，是两名神话的神力传声。 而在传声的同时，欧申纳斯与旧神们的争锋也差不多有了结果，那就是十二名半神在祂那爆发的神力下被全方位压制。 不过……也仅限于压制了。 如同后世的神话只能在弥瑞亚大陆施展出无限接近于半神的力量一样，虽然神话时代早期魔力浓度够高，但在西大陆毁灭并影响了世间超凡力量的平衡之后，神灵能爆发的力量也依旧无法达到真神。 神话能够彻底爆发出真正意义上的真神强度的力量的时候，恐怕只有在神话时代中后期诸神复苏的那短短一小段时间里，以及在两个大陆争霸的远古时代。 这是夏洛特从各种典籍的记载中推断出来的。 见证了真神与半神的力量差距，夏洛特也就不再旁观了。 她再次调动神力，整个人的气息也随之高扬。 绯红色的神力爆发，很快与海蓝色的神力齐头并进。 而在夏洛特加入的一瞬间，旧神联盟一方撑起来的神力潮汐瞬间就崩溃了。 高悬的血月再次出现，而在血月之下，如同海啸一般汹涌的海浪。 血之神力和海洋神力具现化的种种异象，很快覆盖了整个高空，将十二名半神尽数吞没！ 高空之中，旧神们的气息顷刻间便在两股神力的打击下萎靡了下来。 血之神力和海洋神力冲垮了祂们护身的神力，顷刻间便开始撕裂祂们的神体。 狂暴的神力下，一道道裂痕在祂们的身躯浮现，惊恐之色再度浮现在祂们的脸庞。 天 空之神巴托斯神色大变，只见祂咬了咬牙，朝着某个方向大喝： “尊敬的冕下，您要是再不出手，我等就要废弃与您的契约了！” 话音刚落，一声悠远的轻叹便从山脉中传来。 金色的光辉撕裂了黑暗，又是一道神力在龙脊山脉缓缓升腾。 不……那不是普通的神力，而是一轮金色的“太阳”。 夺目的光芒照亮了黑暗，“太阳”缓缓升起，驱散了翻滚的海浪，遮蔽了高悬的血月。 夏洛特只觉得自己释放出去的血之神力顷刻间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驱离，而后自动回归了她的体内。 欧申纳斯则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太阳神力？！” 太阳的光芒继续蔓延。 就如同誓要照亮世间的一切黑暗一样，整个龙脊山脉很快便亮如白昼。 而与此同时，夏洛特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暴露在火焰之中一般，久违地再次出现了如同普通血族行走在阳光下一样的灼烧感。 一股丝毫不弱于欧申纳斯，甚至隐隐还要比祂更加强大的气息升腾起来，顷刻间锁定了高空中的夏洛特和欧申纳斯。 夏洛特只觉得自己意识深处那虚幻的血之圣典开始疯狂躁动，就像是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力量一样。 而下一刻，夺目的太阳光爆发，旧神身下那被神力破坏的神术法阵重新运转起来。 金色的光芒补全了神术法阵的缺口，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再度出现，朝着夏洛特和欧申纳斯齐齐冲来。 只是，就在那金色的锁链即将将两名神话困住之时，银色的光辉突然在高空爆发。 只见夏洛特周身蔓延出如水一般的神力，绿叶舒展，鲜花绽放，将那些重新凝聚的神力锁链再次击溃。 太阳的光辉瞬间黯淡，整个世界也再度回归黑暗，只是黑暗之中，一轮皎洁的银月照亮了世界。 柔和的光辉在夏洛特身侧汇聚，化为了一道高挑美丽的身影。 空灵的轻叹传来，带着几分复杂： “兄长……好久不见。”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 免费. 第63章 “遣返” 在月神阿尔忒弥斯现身的那一刻，天上的“太阳”明显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紧接着，夏洛特就看到金色的光辉缓缓汇拢，在高空幻化出一张虚幻的面孔。 那是一张看不太清的面孔，只能模糊地分辨出五官。 虽然与当初夏洛特见到的不太一样，但对方的眼神和气息却与她穿越前在落星王国遇到的那个自称“欧申纳斯”的神灵无比接近。 如果说真要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也就是少了些夏洛特印象中的沧桑和粗犷，多了些超然与威严。 不仅如此，祂的气息也要比夏洛特印象之中的更加纯粹。 在后世，夏洛特遇到的那名门后面的神灵应该是夺取了海王欧申纳斯的部分权柄，一举一动之中都流露着类似海洋之力的气息。 但眼下，这尊神话那光辉伟岸的神力，倒是真的像是一轮照亮万物的太阳。 只是，在对方现身之后，夏洛特总觉得对方的力量还带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有些荒谬，但那浩然的气息，神圣的光辉，以及照在身上的那种似曾相识的灼烧感，都像极了创世神主的神圣之力。 夏洛特警惕地打量着现身的“太阳神”，而与此同时，“太阳神”的目光也落在了三位神话身上。 祂略过了欧申纳斯，忌惮地看了一眼夏洛特，而最终则看向了最后现身的月神阿尔忒弥斯身上。 只见“太阳神”那模糊的面孔上闪过微微的复杂，而后一声长叹，道： “阿尔忒弥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说，兄长，你已经‘陨落’了，‘陨落’的神灵，就应该待在应待的地方，而不是这里。” 阿尔忒弥斯说道。 “太阳神”摇了摇头： “不，你不明白。” 说着，祂看了一眼夏洛特，继续道： “阿尔忒弥斯，这是我与原初窃取者之间的争斗，哪怕是为了精灵族的未来，你不能，也不应该插手。” 阿尔忒弥斯目光莫名： “原初窃取者？真没有想到……你也有拿这个称号称谓别人的一天……” 说罢，祂的神情有些复杂，有些悲伤，也有些愤怒： “精灵族……精灵族……”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仍然还将‘为了精灵族’作为借口吗？” “兄长，不，赫利俄斯，我不知道你这是又‘吞噬’了谁的神魂，不过，作为精灵族的守护者，我不会再坐视你如此‘堕落’下去了。” “太阳神”的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祂冷冷地看了阿尔忒弥斯一眼，而后叹息道： “是么……” “那……还真是遗憾。” 话音未落，夺目的金色光辉便突然绽放。 是赫利俄斯突然间直接出手了。 金色的太阳光芒万丈，璀璨的太阳神力化为一支支利剑，尽数朝着月神阿尔忒弥斯砸去。 不过，阿尔忒弥斯的动作也很快。 银色的光辉蔓延，夏洛特看到一缕缕“月光”化为丝带，将汹涌而来的太阳神力尽数抵消。 显然，“太阳神”的偷袭并未成功。 两位神灵的首次争锋并没有多么华丽。 不过，夏洛特却能感受到祂们那蔓延的神力中蕴含的可怖力量。 那是远超欧申纳斯力压诸多旧神时展现出来的神力力量，虽然只是化为了利剑和丝带，但每一份仅仅是余威，都已经足以令在场的旧神变色。 夏洛特顿时感到有些侥幸。 虽然受限于弥瑞亚世界当前神力的强度上限，再加上历史的惯性，对方肯定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将她杀死，但如果真的只是她和欧申纳斯与对方对上，还真不一定能够占据上风。 万幸，阿尔忒弥斯也来了。 不仅如此，以阿尔忒弥斯刚刚展现出来的神力气息来看，祂的实力恐怕要比尚未完全恢复的欧申纳斯强多了。 根本不需要欧申纳斯和夏洛特，哪怕仅仅是祂一尊神灵，都足以与对方抗衡。 而在第一轮交锋之后，虚幻的鲜花与藤蔓突然蔓延，在高空徐徐展开。 很快，一片梦幻的森林便出现在了高天之上，将两名真神的战场与外界隔开。 那是阿尔忒弥斯施展的神力结界。 夏洛特看到银色与金色的光辉不断在“森林”之中激荡，每一次都爆发出恐怖的神力波动。 不过，那些神力波动都被限制在了结界之内，并没有波及到外面。 起初的时候，金色与银色两道光辉彼此分庭抗礼。 但很快，银色就占据了上风，而金色的光辉则逐渐浮现颓势，隐隐似乎有些后继乏力。 而高天之上，“太阳”的光辉也很快黯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皎洁的明月。 “兄长，你的实力……似乎变弱了许多。”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伴随着祂的声音蔓延的，还有越来越明亮的月光，以及那不断升起的，越发闪耀的银色神力。 紧接着，则是“太阳神”那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愤怒的咆哮： “该死！阿尔忒弥斯！你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迂腐，总有一天，你会为一切后悔的！” 夺目的光辉再次爆发，顷刻间便绞碎了结界，金色的太阳瞬间便被银色的神力吞没。 是阿尔忒弥斯爆发了自己的神力力量。 一丝丝裂痕在太阳神那虚幻的化身上蔓延，最终……直接在银色神力的冲击下崩溃。 恐怖的神力余波肆虐开来，将整个高空搅了个天翻地覆，哪怕是夏洛特都不得不运转起血之神力抵挡。 海王欧申纳斯倒是还好，但看向月神阿尔忒弥斯的表情也变了，明显是感受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力量差距。 “太阳神”赫利俄斯神情怨毒。 身形崩溃之中，祂没有再去与月神阿尔忒弥斯对峙，而是愤恨地看着夏洛特，仿佛要将她彻底记住一样，近乎咬牙切齿： “暗夜……这一次算你侥幸，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嘭”得一声，“太阳神”的化身彻底崩毁。 然而，就在崩毁的那一瞬间，“太阳神”突然挥舞手臂，爆发出最后的神力，向着地面的方向全力斩去。 金色的神力化为光刃，砸向了地面，目标……直至神器守护下的三代血族们。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 好在的是，夏洛特一直都全神贯注，连忙操控血之神力阻拦，就连海王欧申纳斯也迈出一步，同样向下方施展出水蓝色的神力屏障。 然而，当血之神力与那一缕金色的神力接触之时，夏洛特的表情就微微一变。 那不是一般的神力。 那是蕴含了她熟悉的“原初之力”的神力。 不仅如此，那道神力之中的“原初之力”，远比她自己掌握的要强大纯粹的多。 那是“太阳神”的全力一击，虽然夏洛特已经近全力阻拦，但还是没能完全拦下。 而海王欧申纳斯的神力屏障，在拥有“原初之力”的太阳神力面前，也仅仅只是将之再次弱化。 穿过血之神力和海洋神力两层防护，太阳神力弱化了许多。 但即使如此，其余波也绝非三代血族们撑起来的神术屏障所能抵挡。 好在的是，有了夏洛特和欧申纳斯的阻拦，阿尔忒弥斯的支援也随之赶到了。 银色的光辉蔓延，将最后的金色神力成功阻拦了大半，只有少数没能拦住，砸在了血族们支起的屏障上。 屏障顿时猛烈颤动，出现了一丝丝裂痕，而维持神器的血族们更是一个个口吐鲜血，气息萎靡。 但是，最终也没能击破屏障。 一声叹息传来，带着几分遗憾，而后随着崩毁的“太阳”一起烟消云散。 高天之上，神力的余波散去，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化神和气息，已经彻底消失。 夏洛特、阿尔忒弥斯、欧申纳斯三位神话立于其上，而全程围观了真神战斗的几名旧神则已经彻底变了脸色，祂们站在不远处，仍然被欧申纳斯的神力锁定，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夏洛特看了眼下方安然无恙的血族们，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有历史的惯性，她很确定自己带来的这些血族大概率能生存下去，但刚刚毕竟出手的是另一个“穿越者”，所以真要是发生点什么，她也不敢完全打包票。 毕竟，谁知道一位堂堂真神，竟然会在最后一刻气急败坏地爆发最后的力量，对凡俗出手。 “阿尔忒弥斯，祂……被你斩杀了吗？” 欧申纳斯看了一眼太阳神力消失的方向，问道。 阿尔忒弥斯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祂……似乎消失了。” “消失了？逃走了？什么时候？” 欧申纳斯愣了愣。 阿尔忒弥斯犹豫了一下，再次摇了摇头，神情隐隐有些不解： “不，不像是逃走，没有传送的痕迹，也没有残留的气息，倒像是……真的‘消失’了。” 看到两名懵逼的真神，夏洛特倒是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 恐怕……是刚刚阿尔忒弥斯打破了对方停留在这个时代的平衡节点，而对方直接被“送”回到未来的时代了。 换句话说，“太阳神赫利俄斯”应该是被阿尔忒弥斯成功“遣返”了。 想了想，夏洛特说道。 “祂……应该是已经被送回祂该在的地方了。” “该去的地方？” 欧申纳斯有些嘀咕。 “算了，先不管祂了，这些家伙怎么处理？” 祂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剩下的几名瑟瑟发抖的半神，问道。 夏洛特也看向了这几名旧神联盟的半神。 不知道为何，看着祂们那惊恐不安之中又隐隐有些茫然的面庞，夏洛特感觉祂们的眼神似乎比起之前战斗的时候清明了许多。 -64- 血族的第一批王公 祂们之前应该是被太阳神赫利俄斯精神控制了。 看着几名半神那有些恍惚的神情，夏洛特心中有了如此的判断。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神话一个比一个骄傲，如果不是被控住了心神，也不可能短短三年之内便向一位“天降”的神话臣服。 更何况这尊神灵还是对于弥瑞亚旧神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敌人的精灵主神。 不过，即使如此，这也抹除不了弥瑞亚旧神与夏洛特的敌对关系。 毕竟，早在“太阳神”赫利俄斯跟着夏洛特一起穿越回这个时代的时候，旧神和自由城邦就已经是敌人了。 当然，现在自由城邦联盟已经大获全胜，吞噬更多的神话力量对现在的夏洛特来说也没有了效果。 从这个角度来讲，似乎也没有必要一定要赶尽杀绝。 但如何处置这些旧神也很重要。 夏洛特估摸着自己用不了多久也要回归到后世的时代，她还拿不准自己离开之后“莉莉丝”会以一个什么样的状态继续存在，又或者说干脆直接陷入“沉睡”，考虑到自由城邦联盟只有她能够压制这些半神，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留下后患。 想到这里，夏洛特看向了这些半神们： “我给你们三个选择。” “其一，以神话的身份陨落，陷入不知何时才有可能归来的沉眠。” “其二，自愿被我剥夺神火成为凡人，在神火继任者出现之后可获得自由。” “其三，接受血之力量，并以自身的神魂起誓，向血族宣誓效忠，永世不可背叛。” 第一个选项算是最简单粗暴的处置，也是夏洛特三年半以来的通常做法。 她还做不到能抹除神话的存在，所以最多也是将其斩杀，顺带吞噬一波神力。 不过，即使没有抹除存在，这些陨落的旧神想要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祂们只是半神，并没有神格和稳固的教团，陨落之后归来的可能性非常之低，与彻底“死亡”也没有特别大的差别。 第二个选项算是求活了。 代价则是放弃神话的身份，对于“不朽”的神话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和死亡也没有太大差别。 唯一的希望，大概也就是祂们毕竟是神话，就算是被剥夺了神力，想要重新成为神灵也要比普通的凡人有更多的可能。 至于第三个选项，那就是拿自由换生命和力量了。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回到未来之后“莉莉丝”会以什么样的姿态继续在这个时代存在，所以她特别强调了效忠的是“血族”，而不是她自己。 当然，接受血之力量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这些半神会成为她的附庸了。 听了夏洛特的话，残存的旧神们面面相觑。 在一阵沉默过后，祂们纷纷向夏洛特表示臣服： “我们……愿意成为您的附庸。” 夏洛特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 哪怕是被精神控制，到了神话这个层次也得是自己先愿意低头才有可能，不然的话，短短三年之内“太阳神”赫利俄斯不可能这么快地将这么多神话变为自己的傀儡。 换句话说，这些幸存的半神本来就是软骨头。 不过，这些半神的名号夏洛特并未在血族的历史上见到过，想必就算是祂们成为了血族的附庸，恐怕最终的结局也是毁灭。 不…… 等等。 或许……祂们的结局也并非是毁灭。 夏洛特心思百转，看向了这些臣服的旧神，接着道： “成为我的附庸，便意味着你们 将抛弃过去的一切，接受了血之力量，你们将作为血族的王公继续存在。” “当然，在证明你们的忠诚之前，你们所拥有的，只有王公的身份和力量。” 听了夏洛特的话，旧神们顿时一阵骚动。 但面对拥有两位真神“护法”的夏洛特，最终祂们还是纷纷附身应是。 做好了选择，夏洛特又看向了身旁的两名真神。 阿尔忒弥斯的目光一直落在群山深处，那是“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光辉升起的地方，而欧申纳斯的注意力几乎全在前者的身上。 注意到夏洛特的视线，阿尔忒弥斯道： “祂们交给你处理即可，我感受到了一些在意的气息，稍后需要去看一看。” “嘿嘿，我们只是来帮忙的。” 欧申纳斯也嘿嘿笑道。 显然，两位真神对这些旧神的结局并不在意，祂们的心思也并不在这里。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操控血之圣典从自己的神火与血脉中分离出了一些真祖之血。 与给予三代血族的本源之血不同，这些真祖之血中并没有蕴含太多的能量，其作用主要是转换这些旧神的“身份”，并在祂们身上留下后手。 这个过程……甚至称不上“初拥”，因为夏洛特做的只是借助血之圣典的力量“转化”这些臣服旧神的身份。 三年半的成长，夏洛特血脉力量的强度也今非昔比。 有两位真神护法，她的“转化”很顺利，很快，接受了“真祖之血”的旧神们气息便发生了改变。 祂们的目光，或是复杂，或是灰败，最终纷纷拜在夏洛特的身前： “血之王公……拜见真祖冕下。” 夏洛特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些半神的效忠。 如不出她的预料，或许……这些臣服并被转化了“血脉”的半神，便是她在另一个时空所知的那些血族曾经的众多半神中的第一批王公了。 若是历史会顺应着固有的路线发展的话，祂们将会成为神话时代的巅峰期到来以后血族崛起的关键力量，追随血之真祖最终登临世界的顶点。 不过，祂们的结局也被历史注定了，按照历史的发展，祂们总有一天会被“血之真祖”或是剥夺力量，或是重新封印。 夏洛特现在还无法得知那将会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祂们最终又背叛了，也或许是出现了其他情况，但至少现在，对于当下的血族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而她借助“真祖之血”在这些半神神火之中留下的后手，也足以让祂彻底掌握这些半神的存亡。 收服了这些半神，夏洛特便和阿尔忒弥斯、欧申纳斯从高空落下。 祂们落在了太阳神殿的核心神殿之中，也是曾经的旧神联盟的中枢。 这是群山之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宫殿。 哪怕是经历了毁天灭地般的神战，这里也依旧保存完好。 整座神殿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尸体。 有祭司，也有卫兵打扮的超凡者。 夏洛特注意到，他们的身上蔓延任何伤口，就像是突然集体死亡了一般，不仅如此，她甚至没有感受到这些人灵魂存在过的痕迹。 她心中微动，意识到这些人恐怕是早早便被“太阳神”赫利俄斯变成了自己的“傀儡”，在赫利俄斯“消失”之后，他们便也“死亡”了。 进入神殿之后，阿尔忒弥斯的步伐快了不少。 祂没有关注其他，而是径直走向了神殿的最深处。 夏洛特的视线也落在了神殿的最深处。 在高天之上的 时候，她的感知还没有那么强烈，但在进入神殿之后，她便感受到一股混乱、庞大又晦涩、死寂的气息自神殿深处传来。 显然，阿尔忒弥斯是早早感知到了这股气息。 三位神话穿越神殿，来到了气息的。 映入祂们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祭坛，而在祭坛的周围，则摆放着一座座环十字架。 看到那环十字架，夏洛特直接愣住了，因为这环十字架她太熟悉了，在后世那个时代，这个符号正是创世神主哈拉尔的象征。 而在十字架上，夏洛特看到了一个个被锁链禁锢的“水晶”。 那些“水晶”美轮美奂，但光辉黯淡，夏洛特感受到的混乱、庞大又晦涩、死寂的气息正是从它们上面散发出来的。 而在看到这些“水晶”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和欧申纳斯的表情同时变了。 “这是……神格！” 海王瞪大了眼睛。 神格？ 夏洛特的目光也瞬间犀利。 神格，只有真神才拥有。 神格，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真神存在的本身。 只是，这些神格虽然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但同时又充满死寂和灰败之感。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这些神格所对应的神话，已经陨落了。 而除此之外，夏洛特还从这些神格上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那是原初力量的气息。 “等等……这个神力气息，这是天空之主乌拉诺斯的神格？” “还有这个……这两个气息……这是大地之神和丰饶之神的神格！” “这是战争与智慧之神……” “这是四季与泉水之神……” 随着认出那一颗颗神格的主人身份，欧申纳斯逐渐瞪大了眼睛。 祂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被剥离的神格，又难以置信，外加一脸愤怒地看向了跟随三位神话进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那些臣服的半神： “这是……你们做的？你们这些家伙，竟然弑杀了自己守护的主神？！” 免费. -65- 诸神的落幕 夏洛特终于知道旧神联盟的那些“伪神”是如何出现的了。 调查“太阳神殿”的核心神殿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特别是当两位真神亲自下场的时候。 再加上“太阳神”赫利俄斯也并未刻意隐瞒，所以……当夏洛特见到那些被剥离的神格，听到那些瑟瑟发抖的半神在欧申纳斯的咆哮下的坦白之后，真相很快浮出水面了。 这三年半以来，旧神联盟涌现出来的那些“伪神”，全都是“太阳神”赫利俄斯利用这些剥离的神格创造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太阳神”赫利俄斯杀死了这些仍然处于沉睡的弥瑞亚诸神。 “祂们最后的气息停留在大约三年之前，祂们应该是被兄……赫利俄斯杀死的。” “沉睡的神明本来就虚弱，守护祂们的从神也选择了背叛，真没想到……与西大陆争锋数千年的弥瑞亚诸神，最终竟然会以这样的结局落幕。” 查探了一番神殿之中的黯淡神格，月神阿尔忒弥斯目光复杂地唏嘘道。 夏洛特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与唏嘘的阿尔忒弥斯，以及愤怒的欧申纳斯不同，知晓“太阳神”赫利俄斯来历的她意识到了更多的问题。 那就是“太阳神”赫利俄斯改变了历史。 不，用“改变”一词并不妥当。 准确地来说，对方应该和她一样，“影响”了历史，“填补”了空白的历史。 弥瑞亚世界的神话时代神秘而遥远，在千年后的未来，各种典籍并没有对这个波澜壮阔时代的详细记录，有的只是各个教会口口相传的传说，以及长生种中那些活化石一般老古董的记忆。 而对于神秘的弥瑞亚大陆“诸神”，各种记载本就不详。 哪怕是熟读了后世血族的各种记录，夏洛特所了解的也不过是在神话时代巅峰的时候，那些沉睡的远古神灵纷纷复苏，但最终又全都被“血之真祖”所击败，甚至不少向血族臣服。 但那些记录，其实也都是相当模糊的记录。 过去的时候，夏洛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历史会如此模糊，哪怕是身为长生种的血族也没有相关记载。 但后来她知道是为什么了。 是因为历史的错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时空出现了错误，历史出现了空白。 夏洛特敢于在这个时代通过击败旧神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就是因为她发现了“影响”历史，“填补”历史的诀窍。 而现在，显而易见地，“太阳神”赫利俄斯也发现了。 和夏洛特一样，来到这个时代的祂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也在靠着自己的力量“影响”着历史。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夏洛特非常在意，非常不解，甚至非常不安。 那……就是创世神主的符号。 这些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符号，此时此刻却出现了。 显然，它们应该是“太阳神”带过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创世神主的符号？ 这些符号是用来封印神格的力量的，为什么“太阳神”赫利俄斯会选择创世神主的符号来封印？ 这个时代，创世神主还没有“复苏”，也没有证据表明，“创世神主”真的就是复苏的“创世神”。 哪怕是“太阳神”渴望着原初，渴望着成为创世神，也不可能用“创世神主”的符号。 毕竟，按照圣徽的唯一性，这种环十字的符号，指向的对象只可能有一位，那就是创世神主“哈拉尔”。 不是“创世神”，是“创世神主哈拉尔”。 但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创世神主哈拉尔？ 哈拉尔倒是有，但显然，夏洛特的那个便宜徒弟此时此刻还没有成神。 夏洛特甚至不能肯定对方到底是不是后世的那位“哈拉尔”，哪怕是他已经展现出了“神圣之力”。 也就是说，按道理来说，在这个时代刻下这个符号应该是无效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既然这些神格的力量被成功封印了，那就是有效果了。 换句话说，“未来”的创世神主回应了这些封印。 夏洛特不知道到了“创世神主”那个层次的真神是否能够做到跳出历史观望过去与未来，但有一点她很肯定。 神灵……不会随便对自己的符号做出回应。 既然做出回应，那就只意味着一件事，“太阳神”赫利俄斯恐怕与“创世神主”也关系匪浅。 那绝非是一般的关系匪浅，要知道，神灵能够允许其他存在使用自己的符号，要么对方是自己的虔诚信徒，要么是其追随者。 再加上另一个时代伪装成“欧申纳斯”的“太阳神”提到过祂能够左右神圣王庭教权国的决策，这很难不让夏洛特浮想联翩。 “永夜，你的表情……有些可怕，你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欧申纳斯看了夏洛特一眼，皱了皱眉，问道。 夏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那些环十字符号： “欧申纳斯冕下，阿尔忒弥斯冕下，你们……认识这个符号吗？” “这个符号？” 两位真神微微凝神。 欧申纳斯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没有见过，这是哪位神灵的圣徽吗？奇怪……弥瑞亚诸神的标志我都清楚，这不属于祂们的任何一个，不，祂们都被挂在这些十字架上了，也不可能是祂们的神格。” 阿尔忒弥斯倒是陷入了沉思，眉头也隐隐皱了起来。 夏洛特心中微动： “阿尔忒弥斯冕下，您……认识？” 阿尔忒弥斯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太清楚。” “我应该是第一次见这种符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却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想，我应该可能见过类似的符号，但我的神魂之中并没相关的记忆。” 欧申纳斯愣了愣： “熟悉的感觉？等等，阿尔忒弥斯，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记忆或许出了问题吗？” 神明的记忆不可能错漏。 到了真神这个层次，记忆就如同电脑硬盘里的资料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只要有过，那就肯定存在痕迹。 如果真神出现了“熟悉”的感觉，那也就意味着一件事，真神的记忆中，肯定曾经“有”过。 “或许吧，即使我等已是神灵，但也不过是生命层次更高的生灵罢了，记忆这种东西，出点问题并不是不可能，更别说我曾经还经历过陨灭之灾，也曾经短短地沉睡过一段时间。” “毕竟……就连历史都很有可能出问题呢。” 阿尔忒弥斯叹道。 听到这里，夏洛特心中一跳： “历史都有可能出问题？”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 “嗯，我曾经从一位长辈那里听到过这个说法，当然，我并没有验证过，也只是听说过这个说法。” “阿尔忒弥斯冕下，能冒昧问一下您是从哪一位神话那里听到的吗？” 夏洛特问道。 阿尔忒弥斯愣了一下。 她那弯弯的眉毛很快就微微蹙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美丽的面庞甚至好像还带着一点点疑惑和茫然。 数秒之后，祂摇了摇头： “我……记不清了，可能是在还未成神的时候吧。” 说罢，阿尔忒弥斯再次看向了那些神格： “我们还是先将这些神格回收吧，它们已经失去了灵性，恐怕已经被‘原初之力’抹去了意识本身。” “虽然我曾经与祂们是敌人，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祂们毕竟是神明，哪怕是陨落，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夏洛特汗颜。 她吞噬那些半神的神力的时候，还是吞得很自然而然的，和阿尔忒弥斯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善神”相比……还真是没法比。 说着，阿尔忒弥斯向这些神格伸出了手： “愿你们归于永宁，愿一切的一切，重回天地吧。” 银色的神力蔓延，逐渐将这些神格包裹。 夏洛特没有阻拦。 这些神格的力量已经空了，剩下的只有法则，她拿到这些神格用处也不大，毕竟她已经是半神，也有了自己的封神之路。 或许对于凡人来说，拿到这些神格能够让他们继任成为相应的神灵，但到了成神的那时候，成神的到底是凡人本身，还是归来的那位神明，那可就说不准了。 所以，夏洛特也没想过将这些神格交给血族们。 交给阿尔忒弥斯处理就再好不过了。 夏洛特能够看出祂在做什么，祂是在解构这些神格，解放其中的法则，令其重回这个世界。 或许在遥远的未来，这些神明会在信仰之中重新复苏，也或许有幸运儿踏上了相似的道路，成为了新的神灵。 但那都是未来的事了。 至于现在，解构这些神格，算是对陨落神明最好的交代，也是神话之间的共识。 像是替人保管神格，或是帮助对方归来什么的，那是只有比较亲近的神灵之间才会做的事。 毕竟，助神归来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一不小心归来的神灵就和过去的神灵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没神会主动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解构神格，防止第三方拿了神格搞事，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以上是夏洛特这几年从欧申纳斯那里得来的“科普”。 月光一般的神力覆盖诸多神格，这些弥瑞亚诸神的神格也开始变得虚幻。 夏洛特仿佛看到有无数虚幻的光子神格中飞出，融入天地间。 不过，就在阿尔忒弥斯全力解构神格的时候，夏洛特却忽然感受到一丝悸动。 那悸动带着焦急、担忧以及茫然。 她心中一动，沉入心灵，发现是神殿之外的血族在呼唤她。 ‘外面恐怕出事了。’ 夏洛特心中一沉。 “欧申纳斯冕下，阿尔忒弥斯冕下，我的后裔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去看一下。” 夏洛特对两位神灵说道。 说完，她身形一闪，化为绯红色的光芒离开了神殿。 .yetia87144/4181510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yetia。何以笙箫默手机版yet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