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星舰》 1. 001 偏离联邦领域的第八星系，一艘陈旧的运输货舰漂浮在茫茫无际的星海间。 货舰的连接仓舱口敞开，通向了一艘被改装过的小型星舰上。 小型星舰舰身抹着黑漆，左右装着防弹的挡板，用白漆在头部喷了个抽象的骷髅符号。 “都老实一些，把值钱的东西放进这个袋子里。” 货舰的货仓内，一群人如货物一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们穿着打扮都朴素到了极致，一个个脸上浮着惊恐的神情。 “老大，上这艘货舰的，基本都是些想逃去其他星球打工的难民，恐怕没有什么入眼的东西。” 先前还在意气昂扬对着乘客们吼叫的戴帽子的舰盗，下一秒就好声好气地对站在持枪同伙中央的独眼男人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鸡毛也是毛，让他们利索一些。”站在中央的男人翻了翻他黑色的独眼罩，手里转溜着一条金项链。 “都听到了吗？把值钱的东西塞进袋子里，别逼我开枪。”刚才低声下气的人再次拿枪扫视一群货仓内的人员。 原本已经缩成一团的人，团得更加紧实了。 被挤到最前方的一位妇女，用力将自己才四岁的孩子藏在身后。她是这艘货舰上的弱势群体，是被众人推倒最前面来挡枪的。 她摸索了扁瘪的口袋半天，最后将胸前的一条还看得过去的项链摘下，有些不舍地扔进星盗递来的袋子内。 她看着星盗走开后，正准备松下一口气—— “……算了算了，这种垃圾你就自己留着吧！你这种妞，一样值钱的都没有，逃难去其他地方也是被人买卖的货！” 妇女顺着星盗的视线，看向两件大件货物中间： 一对白净消瘦的肩膀看似无奈，又似乎夹杂着敷衍地摊了摊，然后将刚才扔进袋子里的某样东西又拿了出来，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那是一条双链手链，不过用手链来称呼那东西，实在是贬低了手链这件装饰物。 手链的链条黑漆一片，像是早已被空气腐蚀得不剩下什么，平行的两链中间接着一枚比玻璃还看着更廉价的透明石头。 怪不得这玩意连那种捡到就是赚到的星盗都嫌弃。 只不过，妇女先前都未曾注意到，那里原来还有人在。她原以为，在星际海盗们闯入的那一刻，大家都四涌进了角落里。 等星盗一走，她也看清了那条手链的主人。 那是一名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人，可能也就二十岁上下。不过在这个年龄早已伴随着精神力和基因科技突破上限的宇宙中，外表并不能判断真正的年龄。 她乌黑的发坠在肩头，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蛋。脸颊并不完全干净，皮肤却很好，一对清亮澄净的眼睛，望着走远的那位星盗，很是冷静地眨了眨。 那感觉就像是，她料到这些星盗看不上她的东西一般。 不过这姿色，放在条件好一些的星球，也一定是位贵族小姐一类的。 很可惜，这是艘顺便偷运一些难民的货舰。 惋惜之余，她对上了这位小姐侧目而来的眼睛，就像是之前去厕所时偶尔惊鸿一瞥的窗外星系，绚丽又夺目。 等反应过来时，她立马尴尬地低下了头，佯装去查看自己的孩子。 白星苒注意到了妇女的视线，她没有多探究，伸手又一次确认了一下口袋里的东西，手链在，重要的照片也在。 她已经打量过这些星际海盗了，一共也就十来人，充其量劫他们这种边缘星际的货船，再大一些的猎物，是不敢下手的。 比起那些第一次见星舰的人，她确实冷静的多。 用老爹的话来说，那就是在这种地方，人命比弹药贱。 没有一位星盗，舍得浪费自己的弹药在不值钱的穷人身上。他们只不过是劫货之余，顺便抢点喝酒钱。 她曾指出这么形容过于凉薄，日子一久，发现事实如此。 值钱的货物被慢慢运走，很快，白星苒身边的那两排货物也空了。 看着逐渐空起来的货仓，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的船票在升值的错觉。 “喂，你们这么做，联邦的巡舰不会管你们吗？” 白星苒寻着声音望去，事实上，大部分人也都这么做了。 多数人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傻子。 说出这句话的人，扎着一对细长的双马尾辫，踩着皮靴，身上套着画着各类异色符号的黑衬裙。 老爹曾教过白星苒干他这一行的怎么识人，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年轻的女乘客和其他人不同。 不是因为她的正义感爆棚，而是她的天真。 听到那句话后，在场的星盗对视一眼，哄堂大笑。 为首的那位独眼星盗露出一口黄牙，猝了一口：“联邦的巡舰？他们可没空管这种小破地。要不你现在打个星际联络通话，看看有没有人鸟你。哦我差点忘了，坐这种货舰的人，应该买不起星际联络设备吧。” 他说完，其他星盗笑得更欢了。 “你们……！”双马尾少女捏起双拳，半天没能憋出一句话。 “看来这位大小姐不是很服气呢……不过你这种想法的人，坐在这种偷渡货舰上，还真是稀奇，也不知道身上是不是藏有其他好东西。”一名星盗产生了想法，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发现对方没有意见，就举着枪靠近。 “你……你别过来！” 被一人用枪指了一瞬，少女双腿发软，更是一步无法后退。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声音传来：“请问有人看到我的妹妹吗？她之前乱跑去后面的货仓了，她说在那里看到装了液体的货箱……” “装了液体的货箱？”独眼星盗眉头一皱，一把揪来被押在身边的一名船员，“你刚才不是说，这是最尾端的货仓了吗？” “啊……我，不是，那里怎么可能藏人，明明都锁……”船员语无伦次一番后打住了声音。 “锁住了？那看来都是些好东西。走，我们去看看，全搬空就撤。”独眼星盗发布命令，似乎早已忘记了那位还活在摇篮里的大小姐。 听到这句话，货仓里的另一名货舰船员一愣，本想说点什么，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憋屈地去寻找刚才道破后仓的声音来源，却只看到一群脏兮兮的难民。 还好卖了一些船票出去，不然这次真的是血亏了。 在这个时候，先前那位喊着让联邦管的大小姐，只感觉到背后有个拉力，之前的恐惧一齐涌上心头，被轻易往后拉了几步，双膝软透，瘫坐在了货仓地面。 她一扭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白星苒：“你……” “别说话，再说话是真的会被翻个底朝天。”白星苒警告她。 大小姐这才点了点头，同时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刚才转移了星盗注意力的那个。 等星盗们几乎转移去了后舱，她才去看白星苒：“刚才是你救了我是吗？” 见对方点了点头，她立马激动地伸出手：“谢谢你，我叫姚晚，你叫什么？” 白星苒也伸出手，只不过这手是手心往上摊的。 “不用说谢谢，给钱就行。” 姚晚懵懵地点了点头：“多少钱？” “五千星元。”白星苒冷静地回答道。 “那我下船转给你可以吗？”姚晚狠狠地点了点头，就好像这五千星元对她而言就是毛毛雨。 白星苒这才多看了姚晚一眼。 五千星元，那可是这种星球的难民，几年都不一定能攒出来的钱。 她狮子大开口，也是觉得这位大小姐不简单。 现在看来，确实不太简单。 “离家出走？”白星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姚晚脱口而出后，又紧张地捂住嘴。 她本以为对方还会追问，结果止步于此。 “你放心，钱我一定会给的，那些星盗太过分了，你这毕竟是救命之恩！”等了片刻后，姚晚放下了心，承诺道。 白星苒“嗯”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姚晚没能憋住话，毕竟这是救了她的同龄人：“这后面是什么呀，为什么那些星盗听了以后就全过去了？” 对于承诺给她钱姚晚，白星苒态度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对这种货舰来说，大概率是浓缩燃油。” 对难民星球的货舰来说，最值钱的莫过于星舰的燃油了。 相比燃油，很多货物根本算不上什么，毕竟一个星球有特产的话，也不会那么贫穷了。 这种时候，炼油就成了一种出口劳动货。 她前不久在的那个区，很多都是朝外喷着废气的炼油工厂。 对于繁华的星球而言，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这种肮脏冒着黑烟的工厂，都是被拒绝入驻的。 于是一些货舰就负责把矿产运到落后的星球，再把炼好的油运去发达地区售卖，以此赚取收益。 燃油如果都没了，那么他们这趟等于白跑。 她这么做不是很厚道，但燃油的钱不归她，被星盗发现也是时间问题，那五千星元是切切实实进入她的口袋的。 “你知道的好多哦。”姚晚感慨道。 白星苒有些无语地看了姚晚一眼：“你的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姚晚好奇。 白星苒：“你这样下去，被卖去难民星球，还会帮着对方数钱呢。” 姚晚：“我爸爸确实这么说过，你怎么知道？” 白星苒：“……” 货仓没有窗户，白星苒不清楚星盗的海盗舰是否有离开。 即便没了很多货物，舱内还是有些闷，货舰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现在最差的情况，恐怕是货舰因为东西被抢空，没有远航去其他星球的价值了，选择返航。 船票是小事，毕竟救了姚晚后早赚了回来，错过开学典礼，就是大事了。 白星苒无奈叹气，好不容易考取了梦寐以求的联邦首都星的学校，也买到了屈指可数的货舰船票，结果遇到了这种事。 如果老爹还活着，一定会嘲笑她胆子小，然后细数自己当年一口气干掉了十名联邦巡逻舰的搜查员。 但如果是阿晟的话，一定会让她优先保护好自己。 想到已经不在了的老爹和阿晟，白星苒无奈扯了扯嘴角。 这时，货舰终于重启了引擎。 隔着两个舰舱的连接桥，货舰舰长的话，传入了未关门的货仓的每个人的耳朵内。 “走？走去哪里呀？东西都没光了！再来回一趟，我不是亏得更多？” 果然如此。 白星苒默默道：“看来是要返航了。” “返航？！”姚晚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返航的话，那我岂不是赶不上开学了？！而且我一定会……” 后半句话还未说完，舰长的话再次传来：“什么？！你说刚才的星盗舰被劫了？！” 白星苒站了起来。 星际海盗在这种小地方被黑吃黑了？她不理解。 她忽视了姚晚的又一个问题，直接冲出了货仓，跑向最近的连接桥。 她灵敏地穿过几位船员，翻过一处护栏，最后停在了透明的窗户边。 窗外是浩瀚的，一望无际的宇宙海洋。 而在不远处，那艘星际海盗的改装舰，被不知来自何处的火力击中，尾部炸开了花，漾起一片璀璨星云。 2. 002 姚晚发现白星苒回来时，立马凑了上去，幸灾乐祸道：“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联邦巡航舰逮捕了那些星盗？” “我没看到那艘星舰的摸样，它开了隐形防护网。”白星苒如实说道，“但我不认为那是一艘联邦巡航舰。” 隐形防护网，是一种利用星舰发射多角度的反光谱光波，来做到将巨大的星舰与宇宙黑幕融为一体的科技。 据白星苒所知，普通的巡航舰，是不具备这种科技的，这种造价昂贵的科技最多覆盖到战舰和高级人物的专属坐舰。 想当年她那位也总爱改造星舰的老爹，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试验出类似的科技，反倒是差点把路过的巡航舰吸引过来朝他们开炮。 普通的巡航舰不可能，星际海盗的改装舰也很难做到。 在这种偏僻的宇宙角落，白星苒实在无法猜测出是哪方势力做到的。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能在星舰上实现这种科技构架的人物，不会看得上这艘难民星球货船的那点货物。 姚晚本想再问点什么，但是望向正低头专注思索的白星苒时，把话又咽了回去。 她发现对方的眼眸非常的漂亮，在蹙眉间微眨，泛动着璀璨的星子。 “现在怎么办，返航还是等刚才那艘干掉星际海盗的星舰联系我们？”一位船员鼓起勇气问船长。 船长也犹豫了，他是远远看到那些刚才还拿枪指着他们的星盗们躲进救生飞船，狼狈地逃离他们的星舰的。 那种小船指定是不可能藏下他们的货物和燃油的。 他不懂高科技，但是看这情形，他又生怕，出手的是更厉害的家伙，这是一场他这种小角色没法参与的黑吃黑。 “我们还是返……” “等一下！” 瘦高个货舰舰长愣了一瞬，望向声音的来源。 竟是一位只能买得起货仓票的小姑娘。 “如果能拿回一部分货物，是不是就不会返航？”站在货仓门口的白星苒认真地问道。 舰长眉头一皱，语气因为这场损失有些不耐：“拿回？你拿什么拿回，谁知道那艘星盗舰会不会爆炸，我们在这待久了说不定都有危险。” “从目前的状况看，那艘星舰只是船尾的引擎受损，要爆炸早就爆炸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火势也因为防控装置没有波及前舱，时间久了也不过变成太空垃圾。现在上舰去把一部分货物带回来，还来得及。”白星苒说到这里，再次抬头重复道，“我再问一遍，是不是只要拿回值钱的货物，就不会返航。” 在白星苒的气势下，舰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我们这小破舰上可没有武器和别人对狙抢东西，你……” “不需要武器。”白星苒打断他，“给我两个你的人，一艘小型飞船或者补给船，我帮你去拿回来。” “这……”舰长愣了，他没想到对方说要上星盗的舰，况且还是个来自代号HA2穷酸星球难民地的小姑娘。 “你现在回去，不论是时间和金钱都是损失，为什么不赌一赌？”白星苒口吻沉静，缓缓地询问道，“那些燃油应该是这几个月来最有价值的货物了吧？你还能失去什么？” “我明白了。”舰长思虑一阵，发现确实不会比这更有损失了，“你要什么报酬？” 白星苒唇角一勾：“我给你带回的货物百分之五的收益，以及退还我的船票。” “百分之五吗……？”舰长没想到，对方的要求这么低。要知道，这些燃油只要有途径，售价能翻一倍，百分之五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问题。”他立马妥协，并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带她开补给船去。” 于是从货仓探出一个头的姚晚还没完全听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刚认识的好姐妹被两人带走了。 完了呀，这次返航回家被抓住，那是以后彻底出不来了。 * 上了货舰的补给船，白星苒下意识地往驾驶座走。 “喂喂，你干什么呢？你的座位在后面。”其中一名船员叫做老J，他有些烦闷地喊道。 谁知道那艘星舰上，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呢？可惜，船员资格再老，也是给舰长打工的，他不听话就得喝西北风。 白星苒止住了脚步，转身耸肩走向后面的座位：“不好意思，习惯了。” “嘁，跟真的一样。”另一名比老J更年轻的船员叫查理，他也不屑地吐槽道。 补给船很快靠近了星盗的星舰。白星苒透过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擦过的船窗看向外面。 她不是毫无压力，但是比起返航，她更愿意试一试。谁知道那座小破星球下一艘愿意偷渡人去联邦首都星的货舰几个月后才能启航。 盯着暗漆漆的宇宙片刻，白星苒摒着一口气，注视着两位船员将不及船开入先前逃生舱的出入口。 没有收到任何火力和警告，那是不是意味着刚才的不知名势力已经离开？ 关闭舱门放压后，白星苒踩在咯吱作响的星际海盗的舱板上。 这里看上去，并不比老旧的货舰好多少。 “安静一些，这艘舰船上可能还有人。”白星苒对身后的两名船员发出警示。 老J和查理对视一眼，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选择一声不吭。 货仓一般在靠近舰尾处，逃生舱则是处在中段下层舱位。 走过去的距离不算太近。 走出救生舱所处的区域，传来走廊警报滴滴的作响声，红晃晃的光撒了一路。 每过一个拐角，白星苒都预先窥察，再招呼身后的两人跟上。 老J忽然有一种，他是一名星际巡警，在跟着警长执行命令的错觉。 这种恍恍然的错觉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到前方的女人一声“到了！”，两人也停下了脚步。 星盗的货仓内，最外面摆放的正是他们丢失的货物和固定在货架保护起来的燃油。 “刚才的炮火竟然没有波及到燃油，运气真是好呀。”查理松了口气，感慨道。 这反倒让白星苒脚步一滞。 对方的袭击真的是太精准了，就像是特意瞄准了尾部，只做到让舰体机能受损，又不波及性命和货物。 难不成，对方真的是为了某样东西而来的？ 毕竟作为星际海盗，偷取的货物无数，某些高层人物有价值的物品被无意间截获转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刚才为了赶路，她也没注意连接舱的情况。 如果那方势力还在舰上的话…… “哼哼哼~哼哼哼~” 古怪的机械音调响起，警惕起来的白星苒和两名船员一齐转身。 货仓的舱门处，撵着小滚轮的某种未曾见过的小型机器人“愉快”地推着一辆小推车滑了进来。 “愉快”这个词，是白星苒定义的，因为她看到了小机器人圆脑袋屏幕上的红色小花花。 小机器人全身是白色的，圆脑袋和身体几乎连在了一起，它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齿轮咯吱一声，停了下来。 屏幕上的小花花，与白星苒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白星苒眨了眨眼睛，小机器人的小花花也变成了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很真实地眨了一眨。 “汪？那些星盗不是都被打跑了吗？”小机器人用它那古怪的，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机械音，自言自语道。 “一台狗叫的破机器而已，不用怕，让我来解决。”白星苒身后的老J突然发话了，他一直没找到能露一手的地方，看是个小机器人，胆子大了一些，“这种破机器我还解决不了，我也不配做船员了。” 只不过他的脚还未来得及迈出去，小机器人的身后，又走进了几台更加高大的机器人，偏向仿生人的外观。 他们的机械金属臂不是那种落后星球搬运机器人的配置，高密度的金属色，没有丝毫瑕疵。它们眼睛泛着红光，推着货车的步子也齐齐停了下来，整齐划一地望向站在货仓内的三名人类。 “……军用仿生战士。”白星苒嘴里吐出了这几个词。 这和那些居家以及风流场所的仿生人不同，每一台，都是绝对顶尖的武器库。 就连白星苒，都不敢确认到底多么高层的人员，才配得上这种配置。 老J 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后退后了一步，然后发出了一声清晰可闻的：“汪？” 白星苒：“……” 你不做船员所以你做狗了是吗？ 相比之下，那台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机器人，反而顺眼多了。 它显然是注意到面前的人类们都害怕了，屏幕上的眼睛完成了一个笑脸，短短的手臂指着外面：“逃生舱在另外的方向哦汪。” “好，我们这就……” “我们不是星盗的人。” 查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星苒打断。 她朝着小机器人走近了两步，发现那些仿生战士没有动静，才微微弯下腰，再做一次努力：“我们是隔壁那艘货船上的人，想来拿回自己的货物，不知道你们的舰长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种机器，按理说是和星舰联通的，她的话，应该被那方势力的人收到了。 小机器人歪了歪脑袋，也不知道是否传递到了，还是在思考些什么。 最终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成了一对泪汪汪的眼睛：“舰长同意了汪！” “我就知道……”老J愣了一瞬，“什么？这就同意了。” 白星苒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转头她立马对两位船员道：“别傻站着，快搬啊！”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那些仿生战士举起武器，她就拿这台小机器挡子弹。 丝毫不知道挂着笑容的白星苒心底的那些小心思的小机器人又歪了歪头：“舰长还让我询问，那些燃油是不是你们货船上的，如果是，他想问你们购买。” 白星苒：？ 如果面前没有那么多携带武器库的仿生人，白星苒一定很想询问对方是不是认真的。 明明可以从他们手中抢，却要选择付钱？ 3. 003 货舰舰长没等来自己的货物，等到了来自己方员工的无线通话。 “啊，什么我们的燃油多少肯卖？什么意思？”舰长听懵了。 “就是我们这船的燃油打算在目的地卖什么价格。”老J努力平复着心情，解释道。 “那当然是能卖多少卖多少。”舰长急躁地想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们那里到底什么情况？” “诶——” 对于他们这种运货的小破舰，在宇宙中的通讯向来不太稳定。 随着老J的一声不太有底气地制止和杂音，那一头换了人—— “你们生意人不能利索一些吗？”这声音是那位自告奋勇去星盗舰上取回货物的女人，“你货船上的燃油，我数了一下，一共18箱，我替你找到买家了，现在只需要你给个数。” “找到买家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只够这位小货舰舰长将关键词重复一遍，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真情实意买货，还是抢劫式0元购呢？ 在他还没能想清楚状况时，女人已经不耐烦了：“买家说了，要么把燃油卖给他，要么被打成筛子，你快点选择吧！” 这下，舰长的CPU直接□□烧了，他扯着嗓子回答：“卖卖卖，当然卖！” “我当然是想卖给这位买家的。”舰长略带惊恐地望向那艘舰尾突兀灰黑的星盗改装舰，咽了口口水试探地问道：“那……那就100星元一桶？” 他现在确认了的，就是被低价抢劫了。 那种“明明可以直接抢，还要送他几块星元”的高尚强盗。 “100星元，你在这卖进口烧饼呢？”女人口吻有些鄙夷，“你这给我5%的回扣，我也只能拿去买几块饼。” 舰长：“……”都被打劫了，怎么还惦记5%呢？ 但是听这口气……难道是买家依旧觉得太多？ “那……89星元？”他卑微地又一次降价。 “算了，现在把星元账号告诉我。”白星苒自然是料到，对方显然误解了这种情况 既然对方靠不住，那就由她来解决现在的情况。 伴随着对面一声被打劫般的叹息，很快通讯设备上出现了一排收款账号。 钱款交易太容易被追踪了，所以整艘货舰上人员的账号内的星元都没有被星盗强制转移。 在白星苒通话期间，小机器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将脑袋对着她。 身后的那些仿身战士，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通讯被挂断，小机器人才眨了眨那对屏幕眼，露出水汪汪的委屈眼：“舰长说，他没有攻打你们的打算。” 白星苒“咦”了一声，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是我骗他的，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们。” 说完她忽然转头，把老J看得一哆嗦。 “还记得上一次交易，这些浓缩燃油的出价吗？” 老J摇摇头：“价格都是舰长亲自去谈的，我们一群底下的人，都只是负责搬运。” 这让白星苒有些伤脑筋了。 她对燃油的价格不了解，开得太低是自己亏，开得太高又会被对方以为在坐地起价。 “那个汪……”小机器人左右晃了晃脑袋，又开口道：“舰长说，他可以按照联邦首都星市价的1.5倍购买这18箱浓缩燃油。” 老J和查理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白星苒一声清脆的“成交！” 白星苒正准备细问具体的价格时，小机器人又用它小孩子似的机械声，补充道：“舰长还说了，您作为中间商，他愿意将市价1.5中那多出来的0.5倍，尽数打给您，也就是9万星元” 它说这话时，白星苒竟然听出一丝装乖卖萌的错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位只隔了一分钟补给船路程的“中间商”，莫名被赋予了9万星元的中介费。 白星苒此时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宕机的状况。 “汪汪不要犹豫了，请把货舰的账号，和您的账号一齐告诉我吧。”小机器人很耐心地摇头晃脑。 等白星苒输入自己的账号后，老J输入了舰长的收款账号，然后犹犹豫豫又带着期许地礼貌询问道：“是不是我们的账号也可以提供给您……们？” 毕竟他们多少也算是和这个女人站在同一立场，应该也算“中间商”才是吧？ 如果她能获得9万星元，那他们是不是也能分一点羹。 查理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他也鼓起一些勇气：“对对，还有我的。” 处理完账号的小机器人抬起脑袋，屏幕上的表情变成了嘴巴向上弯成线条状的弧度，双眼眯成缝隙的鄙视脸，语调尖酸又刻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汪？” 伴随着它的这句话，身后那排原本安安静静的仿生战士，也将脑袋齐齐扭动，对准白星苒旁边的老J和查理。 “没有没有……！”老J和查理齐齐后退。 白星苒有些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小机器人片刻，礼貌地挂起一个笑容：“交易愉快。” 很快，星盗的货仓内，逐渐形成了仿生战士搬运燃油箱，货舰两名船员搬运剩下被抢货物的场景。 白星苒本想帮忙，老J和查理在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机器人，又看了一眼白星苒后，立马摆手露出了一副“没事没事，你快找地方休息的”表情。 等她扭头，看到的只是小机器人再次晃动着两只小爪子，愉快哼歌的场景：“哼哼哼~哼哼哼~” 那是一首很奇怪的调调，不像是流行歌曲，更像是童谣。 曾经还小的时候，老爹给她哼过不少来自各个星球的童谣，这首有些似曾相识，细想又从未听过。 补给船不够宽敞，搬了几箱货物，就已经装满了。 白星苒决定跟着第一趟回货舰。 回到补给船，白星苒坐上了副驾驶，把拥挤的货物间座位淘汰给了查理。 老J看着她熟练地在操纵版上按下各项按钮和拧开旋钮后，意识到了之前查理的嘲讽是多么可笑。 这个年轻女人，是真的会开这类补给小船。 小型补给船慢悠悠地穿梭过望不到边际的宇宙，回到货仓的连接桥下方的停船处。 “那个……那些机器人的主人，是不是认识你呀？”好奇了一路的老J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我认识那种人物的话，我还会高价买你们离谱的无座货仓票吗？”白星苒反问。 老J细想一下，确实不太可能。 难道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优势？ 货舰的舰长，早就等在了舰桥内。 他面带绝望地问道：“说吧，我那些辛苦了半年获得的燃油卖了多少钱？大胆告诉我，我能承受得住。” 宇宙间的信号太差，他暂时没有接收到来自星元账号的收款信息。 “联邦首都星的市价。”老J告诉舰长。 “……？” “舰长，你没有听错，原本是市价的……”在老J的一个手肘暗示下，查理改口道，“对，是市价。” 舰长难以置信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耳朵，重复：“是……市价？” 白星苒递上自己的账号：“5%外加票钱，记得返给我。” 当老J喊上其他人一起去搬货物时，舰长还愣在原地。 他这种小地方的经销商，在联邦首都星没门没路，一般谈价个十天半月，也就卖个市价的8成到9成，即便如此，对他们来说也是翻了一番。 突然间卖的更高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等他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时，白星苒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货舱。 姚晚看到她，立马扑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货舰不会返航了，我还赚了笔。”白星苒没有细说数额，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说，你要赶开学典礼？” “对呀，我收到了来自联邦首都星莫菲大学的入学函。”姚晚诚实地告诉白星苒，“不用返航的话，我应该能及时入学。” “原来你就是另外那个。”白星苒盯了一会，出声道。 在她的星球，遍布是没有技术、和精神力低下的普通人，这些人获得联邦首都星高校的邀请函，比要他们当场造一艘星舰还要困难。 但是今年，一共出现了两名。她和送信员多聊了几句就探查到，除了她，另一位是星球上层的大小姐。 原来是她。 “另外哪个？”姚晚不解。 白星苒弯了弯眼睛，也不再拐弯抹角，伸出一只手：“白星苒，你今后的同学。” “诶诶诶？！”姚晚惊讶地回握，感慨道，“我这次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不仅遇到人帮我，还是我将来的同学！” 和姚晚握了几下手，伴随着货舰再次启航，白星苒的手忽然停滞在了空中。 “怎么了嘛？”姚晚注意到了她不对劲的表情。 “想到了一些事，不是什么大问题。”白星苒收回手，视线回到了那些被重新摆放回来的货物上。 那位买家，怎么知道这艘货舰要去联邦的首都星？ 4. 004 货舰着落时，白星苒正靠着货箱小酣。 是姚晚的声音将她吵醒的： “这货舰也太破了吧，降落跟散架一样，苒苒你竟然还睡得着。” 白星苒揉了揉眼睛，扫了一圈货仓内的其他乘客。 他们在无窗的货舱内张望着，激动着，甚至还有不知道是否已经抵达了的。 和他们一对比，她和姚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是习惯了，姚晚就像是坐过豪华星舰坐不惯这种货仓舰的大小姐，能安全抵达几亿公里外的首都星，也算是个奇迹。 很快，船员进来撵人了：“到了到了，能不能通过安全检测进入联邦首都，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下了货舰，白星苒才明白了船员的意思。 这艘货舰并没有停在任何一个位于城市内的正规停舰坪，而是一处偏僻的私人场地内。 这里全是一艘艘来自偏远星系的货舰，竭尽所能地挤满狭小的空间。 一个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从货仓内络绎不绝地卸着货物，不乏有非法走私或是流进暗市的违禁品。 姚晚略带嫌弃地“咦”了一声。 “果然是黑舰。”白星苒看了一眼从货舰上被赶下来的迷茫的“乘客”，又望向视野外只隔着一条河流的繁华城市。 “黑舰，什么意思？”姚晚不解地问道。 “就是口口声声承诺能载你去首都星打工赚钱，其实到了目的地就和你两清。”白星苒简单地解释。 “什么意思？”姚晚没明白。 “很快你就明白了。”白星苒告诉她。 很快，姚晚就明白了。 在通向城镇的关卡处，队伍望不到头。 几次用标识牌通告，如果没有合法身份或证明，就直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从其他难民星球来的人，想要碰碰运气。 在他们看来，住在这片城市里的人，随手扔掉的垃圾，都够他们卖钱活一段时间了。 不少提着心排队的人，到头来还是被拒之门外，没有例外。 梦想在抵达这颗星球时升起，又在瞬间破灭。 “不管是联邦区还是帝国区，首都星的管辖都很严格。这些难民是进不去的。”白星苒这时缓缓开口道，“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回头求助送他们来的星舰，对方此时一定会再次狮子大开口，敲一笔后将他们再送回去。” 不会有人告诉他们这些，没来过的人，想赚黑钱的人，只会鼓吹这里的好处。 “好过分呀！”姚晚打抱不平，“难道其他被骗过的人，不会告诉这些人吗？” “很多人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被骗，因为这笔钱是无法讨回来的。”白星苒撇了一眼不远处货舰上见过的那名妇女，此时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失落抹着眼泪往回走。 还有一些人，自己被骗得倾家荡产，也矢口不提，甚至拉其他人进坑，想要看其他人也碰壁。 老爹曾告诉她，这就是人性。 “啊！” 姚晚一声大惊小怪，让白星苒不得不看向她。 姚晚：“苒苒啊，你能进去不？会不会也被拦在外面，我不得不隔着护栏和你哭着告别？” 白星苒：“……谢谢你的担忧。想象得很好，下次别想了。” 轮到白星苒和姚晚的时候，两人先后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和入学邀请函。 证件是真实的，是老爹为了方便，当年托关系给她弄到的。 照片上的她，笑得特别的甜。 “诶？你原来是这个‘燃’吗？我一直以为是苒苒的‘苒’。”姚晚有些意外地盯着白星苒证件上的名字。 上面写着：白星燃。 “之前是叫这个，但是我那老爹说这个名字不好，就口头上给我换了一个。”白星苒淡定地解释。 曾经她其实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改名，直到阿晟告诉她，可能你的老爹不想让你做一颗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星星，他更想让你成为一棵苒苒生长的小花小草，快乐成长。 想到阿晟，她的眼眸黯了黯。 姚晚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这样呀”了一声，没有细问下去。 “证件没有问题，就是这入学函……”安检线的安检官员，一左一右捏起两份一模一样的莫菲大学录取入学函。 “有什么问题吗？”白星苒问道。 “没有没有。”见是名校的学生，官员也耐心和尊重了不少，“因为我们的系统和学校是不互通的，近期有不少人用假的入学函从非法货舰抵达后从外围混进首都圈，为了保证首都圈的安全，我们需要通过自己的方法验证你们的真实性。放心吧，如果你们真的是莫菲大学的录取生，很容易通过的。” 白星苒略带质疑的，和姚晚分开，被两位不同的安检官员带去小屋问询。 小屋不大，一张桌子两双椅子，旁边还有一部有些许眼熟的设备。 面对白星苒的安检官，是一位高挑的女性。 几个快问快答和简单的问题后，她陈述道：“据我所知，莫菲大学是为联邦培养顶尖人才的，尤其是机甲师和军队的战舰船员。” “我知道，这也是我入学的目标。”白星苒很冷静地撒谎。 “那好，这边是一台精神力测量器，只要达到C以上，就算你通过，是不是很容易？”安检官起身，将白星苒引导到设备前。 白星苒盯着那台机器蹙眉，怪不得眼熟，原来是这种设备。 短暂的检测后，看着屏幕上偌大的一个E+，连安检官都语塞了。 “你……” “想必您也应该了解，在莫菲大学，精神力不是用于检测学生是否有录取资格的唯一参照指标。”白星苒打断了她。 …… 姚晚等了很久，才等到了白星苒。 是安检官员亲自送她出来的，待遇比她要好。 只不过这位安检官，衣服似乎有些凌乱，帽子也歪了。 “不是吧，苒苒，你应该不是和……” “打住！” 姚晚刚开了个口，白星苒就适时地制止了她：“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不让你说出来会比较好。” 姚晚默默地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只不过这拉链开的很快：“你怎么进去了那么久？” “我的精神力不过关，所以我展示了一下我的其他技术。”白星苒说得轻描淡写。 “哇，什么技术？”姚晚兴奋地问道。 姚晚知道，莫菲大学除了精神力指标，还会筛选那些精神力低但是在基因、AI以及星舰科技领域有专长的人才。 她的家族，精神力一直不低，她更是这几代的佼佼者，已经达到了A的等级。 仅仅是这一个指标，就让莫菲大学对她伸出了橄榄枝。 “我会修星舰和开小型飞船。”白星苒告诉姚晚。 “天呢！你还没入学，就会这些了？！那岂不是一入学就能秒杀那些学长学姐，成为才貌双扬的校花！”姚晚满脸的惊喜，“你真的好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和不会的吗？” 白星苒想了想，回答道：“我经常不知道你下一句话会多么离谱。” 姚晚：“……” 姚晚继续沉浸在白星苒的能力中。 白星苒没告诉她的是，她当时并无法证明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于是选了一个更加容易的办法。 ——通过武力，证明自己能胜任那些精神力者才能胜任的工作。 安检官从一开始的不屑，到被她打服，确实比使用精神力测量机要久，但是比跑去拆卸某个星舰零件要更有说服力。 *** 联邦首都圈，城市磁浮星轨站楼内。 姚晚和白星苒隔着被擦得透亮的透明玻璃，眺望着上方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星轨快车。 远处是起伏的形态各异的高楼，在阳光的照耀下，银白色的外墙材质折射着奇异的线条。 “原来这就是联邦首都，还真是和我们的星球不一样。之前父亲一直说生日要带我来，结果我连过了好几个生日，都没有时间。”姚晚感慨道。 “我的老爹也是，小时候总是骗我说，如果表现好就带我来玩，最后还是我自己来了。”白星苒低声道。 姚晚露出志同道合的神情，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些父亲果然都是一样的，总是骗小孩子。苒苒，听你这么说，看来我们的遭遇很像呀。” 白星苒弯了弯眸：“我敢保证，我们的遭遇一点都不像。” 她实在很难想象有哪个父亲，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修好星舰上的某处破损，就不让孩子吃饭的。 又或是没能打赢某个船员，就将她关禁闭练习的。 姚晚大小姐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白星苒笑着道：“走吧，去买票吧。” 买票前，白星苒通过楼内的机器，查询了一下自己的星元账户。 除了那些不入眼的小数以外，还有整整9万星元躺在账户内。 那位神秘的星舰主人，守信用地将钱打给了她。 这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很快，她又收到了第二笔入账，来自姚晚的五千。 她将这五千星元取出，准备给自己买一台好一点的“智脑”设备，可以随时通讯和上网。 买完车票和“智脑”后，下一辆开往莫菲大学的星轨快线还有五分钟就出发。 坐电梯上到站台后，白星苒才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怦然声。 没想到，她真有一天，进入了正规的高校，即将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接受正规的教学。远离偏远星系和星舰，走入另一种轨道。 “轰”的一声巨响，将白星苒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怎么了？”姚晚左右张望。 人群四散，白星苒顺着冒烟的不远处望去。 一架私人的小型星轨磁浮列车，瘫痪在轨道上，车身颠簸地在空中左右摇晃。 一旁路人的声音传来： “诶，你看那辆像不像前几天新闻上播的，帝国高层来访我们这的专线？” 5. 005 伴随着各种警报声，站台上的乘客很快被强行撤离，所有线路暂停。 本以为上午就能抵达学校的姚晚和白星苒，不得不进入靠近星轨站的快餐店等待线路恢复。 白星苒面前的托盘上，是姚晚买得两份套餐。 竖着双马尾长编画着厚重妆容的少女，右手汉堡，左手薯条。 “感觉首都星的快餐还不如我们那小星球的呢。”姚晚虽然这么说，仍在往嘴里大口塞吃的。 长途的星际飞行，把她饿坏了。 白星苒曾在安检站的厕所洗过脸，简单搓洗过衣角的污渍。 乌黑的长发，衬着一张白皙的脸。 她将一根薯条塞入嘴中咽下，打趣道：“你觉得首都星这些快餐店拿着固定工资的临时工，和我们第八星系那座小星球炸了几十年薯条为自己生活奔波的老阿姨相比，谁的炸薯条技术会更好一些？” 姚晚愣了一瞬，笑出了声：“原来苒苒你这么幽默呀。” 白星苒用快餐厅附赠的纸巾将手指擦干净：“如果你给我发工资的话，我也可以继续幽默下去。” “苒苒，你很缺钱吗？”姚晚困惑地问，但很快她纠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哦，我只是问问，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所能及地帮你。” “我想买的东西，确实需要不少钱。”白星苒低头从口袋里拿出刚买的“智脑”。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我给你买呀！”姚晚很多都不懂，能在白星苒面前表现自己的，只剩下钱了。 白星苒挑眉问道:“真的？” 姚晚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我什么关系。说吧，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对姚晚来说，白星苒救了她，还是她出门在外的第一个朋友。 白星苒的目光看向餐厅的玻璃窗外，熙熙攘攘人群上方的天空，通向广阔无垠的宇宙。 “我想要买一艘战舰。” 姚晚差点被汉堡噎着。 她剧烈咳嗽了一会，拿起饮料猛喝了一口后：“战舰？是我想的那个战舰对吧？” 白星苒似笑非笑地点头：“嗯，能在宇宙中开的那种。” 姚晚：“……” 白星苒露出了笑意，朝姚晚摊手，就像第一次见面那么自然：“帮我？” 姚晚：“……” 白星苒：“见面礼？” 姚晚：“……你要不拿我去卖钱吧。” 不再和对方开玩笑，白星苒收敛起笑容。 她给自己的智脑号充钱开通了套餐，开始浏览星际网络上的内容。 之前那座星球太闭塞了，没有多少经济的她，基本上接触不到其他星球的信息。 她飞速扫视着新闻和资讯，星网头条围绕着两国最新的AI和能源技术，前者在争议人工智能被应用在主动防御网上的可实施性，后者在阐述一种在边缘暗星发现的新能源矿石。 白星苒不感兴趣地草草一一划过，最后手指停在了最热门的那一条前方，有关刚才发生的，帝国高层在联邦首都圈内被袭击的事件。 联邦警方第一时间表明这家私人星轨的车厢内都是高精神力者，身体素质强横，没有任何伤亡。 由于高层人员的名单和行程是保密的，其他内容在新闻中都没有过多的透露。 新闻下方不乏一些来自帝国的网民，吐槽联邦的治安差劲。 关掉新闻后，白星苒查询了一下两国近况，和她过去知道的还是一样的： 联邦是选举管辖制，国家领导人是一群管辖各领域的拥有高精神力的中年人，现在最有声望的高层官员，是联邦战舰战无不胜的一名指挥官。 帝国是由皇帝统领的集权制，最有声望的自然是皇帝本人，同时也是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帝国皇帝身下现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两位皇子年龄差不了太多，都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继承者。 除了这两方势力外，茫茫的宇宙中还有数不胜数的星际海盗。 越靠近这两方管辖星系领域的边缘，星盗就越猖狂。就像她乘坐的那种犄角星球启航的货舰，被抢很少有人会管。 而星盗之间，也有势力和强弱的划分，现在最有名的，是由一名名叫汉森领导的星盗集团。 “……汉森。”白星苒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曾经在星盗酒吧内，老爹在她面前不屑地吐槽过这个人。她还记得那次星盗酒吧，是她第一次把喜欢的那个人从星舰的囚室内带出来…… 一连串“滴滴滴”的收信音将白星苒从回忆中拉回。 她一抬头，注意到面前的姚晚险些没抓住自己手上的智脑。 “好久没开机了，没想到一口气收到这么多消息。” 姚晚尴尬地笑了笑，她的手指在智脑上滑动，每滑一次，脸色就难看一些。 她不说，白星苒也不问，但是多少猜到了一些。 又一条消息进来，这条消息似乎带电，姚晚“啊”了一声，智脑这一次直接从手中脱落。 白星苒眼疾手快，弯腰在智脑落地前接住，无意间瞥到了最新的那条内容——“晚晚，你在联邦首都星？” 从白星苒手中接回智脑的姚晚，一脸欲哭无泪：“怎么办呀苒苒，我的智脑被我父亲装了定位，他发现我在这里了。” “扔了这个再买一个？”白星苒给出建议。 她猜得没错，姚晚确实是某家有钱人的大小姐，再穷的星球，也有阶级势力之分。 “不行苒苒……我没钱了，父亲把我的星元账户直接停了，我之前取得钱，只够我正常吃饭了。” 姚晚脸色难看的原因找到了。 还好第一年的学费是收到入学函后预先打给学校保留名额用时交的，不然她连学费都交不起。 白星苒：“为什么你的父亲会不同意你来莫菲大学读书？” 她唯一不理解的是，没有理由会有资金充足的家庭拒绝莫菲大学的入学函，又不是星盗。 姚晚对白星苒很诚实：“怎么说呢，一方是父亲不放心我出那么远的门，另一方面是他更想把我留在身边学习一些继承家业的东西。” 白星苒不置可否。 姚晚犹豫着开口：“苒苒……” 白星苒：？ 姚晚：“你不会除了修理星舰，可能、或许、恰巧，还会改装一下智脑吧？” 白星苒：“……让你失望了。” 姚晚：QAQ ****** 白星苒对智脑没有研究，她提议和姚晚去周围的商场逛一圈寻找能给智脑刷机的店铺，顺便买几件衣服。 首都星的街道人很多，店铺的招牌五颜六色。 白星苒定位了最近的一家商场，准备和姚晚一起走着去。 忽然几声惊呼，白星苒转过头看到的是身后近处逐渐混乱的人群和从远处逐渐靠近的刑警巡逻车。 一台引擎冒烟的车辆，此时冲破隔离护栏，前半身压在了人行道路上。 车上迅速下来几个头戴面具的人，手中拿着激光类武器。 人群也是因为他们的出现，开始四散逃逸。 “那是机甲吗？”姚晚好奇地看向空中。 从空中朝这里推进降落的，是两座印着联邦刑警标志的白色机甲。 “快走。”白星苒示意姚晚别做停留。 能逼迫警方出动机甲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小毛贼。 没跑出几步，身后传来了姚晚的惊呼：“苒苒！” 白星苒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姚晚早已落后自己几个身位，被其中一位蒙面罪犯拽住手腕。 高精神力者向来意味着体质上的优越，比普通人更能胜任机甲和宇宙空间作战。 姚晚看上去并非如此。 她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被呵护着长大，没有经历过大风大雨。 即便她有A级的精神力，一个普通的D级精神力者也能将她轻松制服。 白星苒忽然理解为什么姚晚的父亲要限制她外出了。 这还没给人数钱，就要出事了。 两台机甲一前一后，刑警围了一圈。 可怜的姚晚被罪犯视为人质，被举枪对准禁锢在身前。 “上面说了，只要你们交出幕后的人，会饶你们一命的。”机甲外放出驾驶者的声音。 “是吗？上面的人可不是对我这么说的。”钳制住姚晚的罪犯说道。 在场的人对视一眼，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晚晚！” 罪犯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一脸担忧地冲他们的方向喊道。 他猜测是人质的朋友。 “这位女士，你别过去，很危险的。”最近的一位联邦刑警试图阻止白星苒，却发现这位看似柔弱的女性，力道大的出奇，他竟然没能拽住。 罪犯这边正巧烦恼人质不够。 为首的人给身边的同伙递了个眼色，让他抓住靠近的女人。 好朋友，自然得成双成对。 恐惧和忧虑交杂在脸庞的白星苒，全然不顾其他人的劝阻，越靠越近。 在还差一步的距离时，她的眼神凌然一变，锐利起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白星苒抬脚将罪犯手中的枪支踢飞。 对面反应的也很快，顾不得疼痛，朝着白星苒抓来。 拉低身盘躲闪的同时，白星苒扫腿试图绊倒对方，同时伸手去拽姚晚的胳膊。 硬生生趁着劫匪和同伙反应不及，把人从对方手中拉了回来，一齐扑到了一边。 联邦刑警们也都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短短几秒钟发生的事情。 正准备实施抓捕，却听到“兹兹”几声，几名罪犯，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人，远程狙击了。 精准地集中命门，没有丝毫留情。 白星苒冷静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将姚晚扶起。 事后，了解到白星苒是莫菲大学的录取生，刑警们都见怪不怪地让她离开了。 其中还有人感慨“这就是高等学府的高精神力者吗”。 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上，姚晚泪眼朦胧：“呜呜姚晚，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白星苒：“不是你说的，我们是什么关系，这种事不用说谢谢……” 姚晚还不及感动地“呜呜”，便听到白星苒慢吞吞地补充道：“给钱就行。” “……”姚晚低头，注意到白星苒手臂的划伤，又开始感动，“苒苒，你都不害怕的吗？” 白星苒面无表情：“嗯，我很害怕。” 姚晚：“……你能不能装得像一些？” 半晌后，姚晚叹气：“苒苒，你知道的，我没钱了。” 白星苒眨了眨眼：“没事，我接受欠债。” 姚晚：“……” 姚晚对她们的关系，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白星苒距离自己买战舰的目标，又近了一小步。 6. 006 星轨线路是傍晚才恢复运行的。 两人抵达莫菲大学的校区时，天快要黑了。 登记后两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室友，住进了学生公寓。 公寓是高层，配有电梯和室内健身房，一间寝室能住两名学生，家具和设施都是齐全的。 “天呢，联邦首都星的大学就连学生公寓都那么高级呀。”站在门口的姚晚探头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独立卫生间，感慨道。 “我以为你的家庭环境会比这里要好不少。”白星苒让姚晚先选了柜子的一边，随后将自己刚买的几件衣物塞入了另一边。 “偷偷告诉你，读高中的时候，父亲本来想让我寄宿磨炼一下，结果没有三天我还没有扛不住，父亲不放心还是把我接回去了。”姚晚讲述着，“那所学校的公寓，可比这里差太多了。” “是吗？”白星苒云淡风轻地看了姚晚一眼，随后从桌上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排字后，递到了姚晚面前，“签个字。” “这是什么？”姚晚接过。 “欠条，签好后我拍照存档。”白星苒回答。 姚晚哭丧着脸，写下了自己的证件号和名字。 白星苒拍完照后，将欠条递回给姚晚：“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按照这个格式写一份，我只要没有事，随叫随到。” 姚晚接过纸条，愣了一回，试探性地问道：“苒苒，你是不是想帮助可怜弱小的我在这个学校生存下去，但是不知道如何在顾及我面子的前提下开口，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这下换白星苒僵住了，她意味深长地盯着姚晚看了一回，缓慢弯了弯眉眼点了点头：“嗯，是的。” 姚晚：“我就知道，苒苒你是我的好朋友。” ****** 在经历了一长串的报道和入学后，白星苒终于在窗外下着小雨的早晨，坐在了教室内。 白星苒和姚晚是同一个专业，星际战斗系，专业重点方向是机甲和星舰，简称星战系，这也是莫菲大学的重点专业。 一个班级有超过三十名学生，全年级有十来个班级，不同的班级，专业方向和课程都会有所不同。 说是按综合实力划分班级，但实际就是按照精神力来的。 白星苒自然和姚晚被分在了两所班级。 姚晚被划分在了前三的班级，白星苒直接进入了倒数第一。 她低头看了一眼姚晚给她智脑发来的消息，回了一个表情给对方，随后百无聊赖地抬头观察起这个班级。 台上的班级导师，正在做鼓励性的讲话： “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沮丧，自己被分在了J班。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比起其他人，能在莫菲大学念书，已经是同龄人佼佼者中的精英了。在你们中间，不乏有精通基因技术的人才，自主研发过科学产品的天才，以及对星舰和飞船技术略有精通的杰出者……假以时日，你们也一定能在自己的领域为联邦做出贡献的。” 让白星苒概括一下就是：你们的精神力等级太低，机甲和战舰之类的你们就别想了，还是老老实实搞科研做维修吧。 话虽如此，她从这两日对星网的信息搜索就可以得知，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发展的核心都集中在星舰项目上。 对这个宇宙探索的越多，也就意味着更加丰富的资源和领土面积。 两个国家虽然明面上友好相处，背地里都想比对方更加强大。 莫菲大学几乎是这个国家所有高层为自己子女选择的镀金和历练学府。 天生的高精神力，让那些孩子们从出生就拥有了步入这所高校的金钥匙。 像她这样的人，本以为能通过入学考试已经是个奇迹。 实则只是因为，那些真正的精英还缺少后勤。 随后导师介绍了学习进度。 大学分为四年，每半年都会进行一次班级的重组，主要是为了将精通不同领域的学生分开教学。 当提及将来的专业目标时，一位留着短刘海的男生大声道：“我想有朝一日驾驶战舰。” 他的这句话，让不少同学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星网上高强度冲浪了几天的白星苒，认出了这个人，是联邦军事部门某位高层的小儿子。 他的话，这么听来也不是乱说。 “喂，你以为战舰这东西，是小型飞船呀，是你有钱想买就能买的吗？”一位金色长发的女生吐槽道。 班导轻咳了两声，制止了班中的嬉笑。 “现在的市面上，个人可以购买的仅限于机甲和不带有武器系统的星舰，所谓的战舰，是隶属联邦政府的，核心技术都是保密的，确实以个人而言无法购买。但是只要你足够努力，成为军方的一员，也是有机会成为战舰驾驶员，甚至某艘战舰的舰长的。” 白星苒抬了抬眼，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些黑市里加入了武器的星舰都如此昂贵，原来是违法的。 她原本还在思考那些标着[军方独占武器系统]和[最新科技]标签的黑市战舰靠不靠谱。 现在想想，大约是不靠谱的。 军方是不太可能，让自己的科技泄密的。 “那导师，要什么条件才可以驾驶战舰呢？”那个男生依旧没有放弃。 导师这次正眼望了这个男生一眼，随后低头翻了一下身下的屏幕，读出了他的名字：“程真。” “原来是程家的小儿子。”导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他解释道，“驾驶战舰和驾驶普通星舰不同。星舰只需要学会操纵就不是难事，但是战舰需要执行作战和星级跳跃等一系列任务，对人的精神力要求特别严格。曾经也有精神力低下的驾驶员尝试过战舰作战模拟，那位驾驶员在进行第二次跳跃时，就头晕呕吐了，更别说要在宇宙中飞行的同时清醒地执行指挥官的指令了。同样的道理，也应用于机甲师，宇宙中的机甲驾驶，和地面上的机甲驾驶对身体素质和精神力的要求，也是相差很大的。” 经过这番讲解，白星苒也大体了解了为何莫菲大学首先注重的是精神力。 因为体能是可以锻炼的，但是精神力却不是可以轻易突破等级限制的。 难怪老爹以前测完她的精神力以后，长叹了口气，告诉她还是老老实实把战斗技巧和身体素质提高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么想还真是委屈老爹这个A-级的精神力，捡到了她这样一个E级的女儿。 不对，还有个+，是E+。 上午的内容结束，白星苒一出门，就遇到了站在门外的姚晚。 “苒苒，你报名那个吗？”姚晚见面就问。 “哪个？”白星苒不明所以。 “星际战舰实践活动。”姚晚吐出了让白星苒陌生的一组词。 “这是什么，我第一次听说。” “你们班导没提吗？”姚晚解释道，“就是三个年级将会选出一百名学生，进入两周后政府提供的战舰内进行实践，近距离观察和体验战舰的驾驶和战舰船员的生活。” “没有提过。”白星苒回答，“至于不提的原因，我想我可能知道……” “我没听错吧。”一个有些娇滴滴的女声，从一旁插/入，“你刚刚是在问这个J班的学生，要不要参加这一学年的战舰实践活动嘛？” 白星苒侧目，脚踩跟靴的黑发年轻女人，嘴角带笑地望着她们。 她穿着和姚晚有一些相似的褶皱黑裙，戴着一副丝绸手套。 “有什么问题吗？”一向黏着白星苒的姚晚，语气竟有些不善。 女学生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两名女同学。 她的语调，还是如刚才那样，像是浸染在液体中的花瓣，娇的能滴出汁：“你难道不知道吗，报名这次实践活动，对综合能力，特别是精神力是有要求的，说是一百人，但是像我们这些新生，能够分到20个名额都是多了。没有个B+级的精神力，人家都不会多看那么一眼的……怪不得我们邀请你成为我们的姐妹，你不愿意，原来你喜欢和这种人在一起呀……” 说到这里，她委屈地嘟囔了一下嘴，面露犹豫状地开口：“对了……你这位J班的朋友，精神力有C嘛？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精神力？” “你瞧不起谁呀，我们苒苒就算精神力再低，也不可能没有C啊！”姚晚生气地说道，随即转头，“是吧，苒苒？” 精神力者之间是可以互相感知的，尤其是高者对低者天生的压制力。姚晚承认自己有点菜，还没学会怎么感知。 但是就连她父亲的保镖，也都有C级精神力。以她所知的白星苒的技术和武力，就明显不像是精神力低的人嘛，那次在安检站，也一定是谦虚。 白星苒淡定地眨了眨眼，表情也看似无辜了起来：“是，我没有C，我是E+。” 姚晚：？？？ 这回答和语序是不是哪里不对？ 这回答，让三位女学生都没禁住直接蚌住了。 她们不约而同地思考着，对方是不是在和她们开玩笑。 E+的感觉就像是，有精神力，但不多。 这怎么可能进入莫菲大学啊。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E+级精神力的我要去吃午饭了，祝愿你们成为20个名额中的一名。”白星苒嘴角带起一抹笑容，转身就走。 很快，姚晚追了上来：“苒苒，你不是开玩笑的对吧？” 白星苒反问：“你都没给我发工资，我怎么会开玩笑呢？” 姚晚有些内疚：“苒苒，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没事。”白星苒打断她，“我也不是第一次因为精神力低被人看不起了。” 姚晚更难过了：“苒苒……” 白星苒不以为然：“那些看不起我精神力的人，大部分都被我打残了。” 姚晚：？ 白星苒：“曾经还因此失手间接害死了一个人，不过问题不大，是个无恶不作的星盗。” 姚晚：！ 7. 007 战舰实践活动是由校方联合联邦政府共同发起的，每年都会被校方重视的大型项目。 由政府提供军用战舰，供莫菲大学的学生们进行现场学习和实践，对学生而言，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这个项目，第一次启动是在十五年前，现任的某位战舰队的指挥官，就是在这个项目中脱颖而出，被军方的战舰作战部门看中，纳入麾下后一路做到了指挥官的职位。 就算不被军方看中，表现突出的学生，会获得综合成绩上的加分，有利于下一次分班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课程。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只要能被选上参加活动，那就是赚到。 莫菲大学也为此划分了一间小型体育馆作为场地，方便各年级的人咨询。 姚晚吃完午饭表示自己想上网查询一些资料，缠着白星苒陪她无果，自己满脸惨兮兮地去了。 白星苒则一个人，来到了用于报名的体育馆内。 场馆内开着空调，穿梭在这里的同学，大多穿着不菲，自信满满地高扬着头，好像这一百个名额内，自己势在必得。 白星苒的视线缓慢扫过场内，认出一些人。他们都是曾经随着联邦高层人员出席过各类场合的家庭继承人和子孙。 简单扫视过后，她没有找到自己记忆里的那张脸。 “哥，我记得你告诉我过，这个项目是第二学期才举办的？” “之前两届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提前了。” “四年级的人不参加这个活动吗？” “四年级的人有资格的大多都轮过了，有天赋的机甲师和军事战舰船员也早就被军方的人选拔上了。” 两位男同学，在她的身后聊道。 白星苒穿过人群，准备离开这里。她知道自己班级的导师之所以不提这个项目，是因为以她这个级别的精神力，几乎绝无选上的可能。 虽然入选项目更有可能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但是时间还很长，不急这一回。 “咦，这不是那个J班的E+吗？” 三个出现在门口的人影，拦住了白星苒的去路。 是上午三个人，说话的是那位娇滴滴女同学的小姐妹，扎着高马尾，戴着一对颜色各异的美瞳。 她把那个“加”字，还着重强调了。 “谢谢你没有忘记我的‘加’。”白星苒目光平静地看向三人，“有什么事需要我收费帮忙吗？” “收费，你凭什么……”高马尾正想吐槽，就被站在中间的娇娇女拦住，她看向白星苒，细声细气地问道：“这位姐妹，怎么了嘛？看你好像不是很顺利的样子，是因为咨询处看你精神力太低，直接拒绝了你吗？” 她说完，还装模做样的用四指捂嘴低笑了一声。 白星苒并不把她当回事，她只在耐心地观察面前的娇娇女，思考从哪方面下手不会被对方告上学校，又能从此摆脱这种麻烦。 正要动手，一道声音传来：“谢桓桓，你又在欺负人了？” 站在中间的娇娇女抬头，望向白星苒身后：“诶，是程哥哥呀。” 程？ 这个姓氏不是上午的…… 她回头，注意到了两位男同学。 其中一名，是同班级的程真，另一名，似乎是他高年级的哥哥。 巧合的是，之前在她身后谈论四年级学生事情的，也是他们。 程真的哥哥叫程之，他在白星苒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她，她长得很漂亮，看上去温柔又清纯，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学妹。和弟弟一样，从她的身上，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精神力。 他注意到她逛了一圈就准备离开，猜想她一定因为精神力无法达到要求而感到失落，从而联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在她转过来望向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眸中细碎闪着的星子，像是过去父亲带他坐上战舰亲历的那片银河。 程之迟疑了一瞬，对谢桓桓提高了一些音量：“谢桓桓，我警告过你让你别仗着精神力高欺负人，不止指的是我的弟弟程真，还有其他人。” “谁说我在欺负人，我这不是看到这位小姐妹遇到了麻烦，询问一下嘛。”谢桓桓说出的话，像是在撒娇。 程之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白星苒沉静地打断：“她确实没有欺负我，她只是因为怕我报名抢了她的名额而着急。” 谢桓桓的这点刺耳的话，比起那些口齿龌蹉的星盗们，根本不算什么。 谢桓桓毕竟是大小姐，被白星苒这么一反驳，话语急了一些，颠来倒去就是那两句话：“我怎么可能害怕呢，毕竟姐妹你的精神力只有E+，我……” “谢桓桓，你别太过分了。”程之阻止道。 打量着这奇怪的僵局，白星苒终于感到了一丝为难。 这里不是星盗的酒吧，不是靠她的手脚就能摆平一切的地方。为了这种小事，闹得太大又得不偿失。 “那行吧。” 谢桓桓和程之听到了夹杂在中间的白星苒的一声叹息。 竟从中间听出了一点“你们好麻烦的”意味。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我就不用为你腾位置了。” 白星苒走向最近的一处自助报名智脑前，当着几人的面，输入了自己的学号和信息，然后按下了[提交]。 “这样可以了吗？这位姐妹是不是不需要再替我费心了？”白星苒转身，学着谢桓桓的口吻问道。 谢桓桓愣了，她没想到白星苒真的会报名。 她精神力这么低，不是自己找难堪吗？ “好了，借过。”白星苒擦着谢桓桓走了过去。 刚出体育馆，白星苒忽然被身后的人叫住：“那个……学妹。” 白星苒回头望向身后跟来的程之：“哦，我差点忘记了，谢谢。” 说完扭头刚要走，又被叫住：“我不是来讨感谢的……我刚才在屏幕上看到，你叫白星苒是吗？我叫程之。” “嗯，是我，还有什么事情吗？”白星苒问道。 “嗯……白星苒学妹，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号码。”程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 “然后你就把号码给他了？”姚晚睁大双眼，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故事，“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还问之后可不可以给我发消息。”白星苒告诉姚晚。 姚晚：“然后你怎么回的？！” 白星苒：“我告诉他，当然可以。我这里承接很多付费项目，像是星舰维修和飞船驾驶，以及护卫打架之类的，都可以找我。” “……”姚晚，“你是认真的吗？你就听不出他是对你有意思吗？” “是吗？”白星苒不以为然，“那我下次双倍收费好了。” 姚晚：“……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星苒倒是先露出了一点笑意：“放心吧，我是来这里读书，可不是来谈恋爱的。” 姚晚：“难不成，你是来赚钱买战舰的？” 白星苒：“顺便找个人。” 姚晚：“找谁？” 白星苒：“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姚晚：“……” 白星苒从姚晚的眼神中，看出姚晚对她挺服气的。 她也不介意，更不打算细说，重新打开星网开始搜索相关内容。 星网还是老内容，新科技，以及政治上的阴谋论。 帝国的媒体开始纷纷讨论前几日的高层在联邦遇袭案，当日罪犯被击毙的画面被传开。 人质的事被一笔带过，只是未想到一旁罩着姚晚的自己还入了镜。 画面上的她，穿得还是乘坐货舰时的旧衣裳，在镜头的边角露出了半张脸， 还好无人提及到她，众人都纷纷猜测罪犯那句“上面的人可不是对我这么说的”背后的深意。 有人开始揣测，袭击帝国高层的，是不是联邦政府的注意。 毕竟两国私下不对付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也有人说是那些反对当今帝制的反抗军，想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众说纷纭。 白星苒放下智脑，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是在一座富丽的喷泉前拍摄的，两名年轻人，一人穿着偏似校服的衣着立于长椅后，胸前别着黄橙色的猫眼石胸针。另一人带着看着只有十多岁的男孩坐在长椅上，他的五官英俊，正眉眼温柔地看着镜头，胸前的衣领上，别着一条和身后青年款式相近的水蓝色辉石吊坠，和他的瞳色相应。 望了照片半晌后，她伸出另一只手，缓慢又轻柔地从男人的脸上摩挲而过。 * 由于今年的实践项目提前，新入学的新生很难简单地通过申请入学时的成绩进行资格评定。 报名参加的一年级新生，需要强制参加一些评定项目，才能纳入考量。 白星苒一下课，傍晚就去了自习馆。 那里提供了这个星系顶尖的机甲模拟和星舰作战模拟仓。 她预定了两个小时的机甲模拟仓。 神清气爽地进去，浑身被汗水淋透地出来。 对于低精神力的人而言，开这种星际机甲，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精神和□□上的双重考验。 她从未驾驶过真正的机甲，毕竟那东西可不便宜，但机甲模拟仓，她还是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 还记得白星苒第一次见到机甲模拟仓是在15岁，是老爹从一艘贵族星舰上获得的战利品。 她从一开始吵着要学，到后来躲着不想学。 刚开始的时候，她经常撑不了几分钟，就头晕恶心地闹着爬出来。 后来反复多次的练习后，她能在模拟仓里待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即便如此，精神力依旧是一道拦在面前的鸿沟。 只要它不增长，她就无法迈过去。 白星苒动了动发酸发胀的手臂，思考着在明天的选拔评定时，要怎么说服导师们自己的精神力不会影响她上战舰。 要不告诉她们，这种事情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8. 008 报名参加了战舰项目的白星苒从能力评定大楼出来时，姚晚一脸激动地小跑着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的白星苒穿得很清凉，碎发被汗珠黏在了额头上，黑色的及肩长发滑落在白腻的肩头，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出一种柔中带着坚韧的美。 “苒苒，怎么样？”姚晚小心翼翼地询问。 “还行，也就精神力差了一点。”白星苒平心而论。 姚晚鼓起勇气：“差了一点是多少……” 白星苒回忆了一下：“在场除了我，其他人最差也有B-或者C+吧。” 姚晚：“……” B-和E+，她都不敢掰手指去数中间到底差了多少。 姚晚觉得已经没戏了，但还是安慰性地询问一下：“那其他项呢？” 考核的项目除了精神力，还有体能、武力、战舰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 姚晚之所以没报名参加，也是因为她在其他领域一窍不通。 “所有人都是叫名字独立考核的，我不是很确定。但应该都不会太差。”白星苒回答。 她很小就跟着老爹在星舰的舰桥上乱窜，对星舰的了解以及基础操作，不会比才学了一两年的学生们差。 不清楚白星苒过去的姚晚，听到这里已经没有自信了。往往她说出“应该不会太差”这种话时，也就是自我安慰比垫底好上一点。 但是鼓励还是需要的：“恩恩，没事的苒苒，你在我心目中是最棒的。” * 学生已经走空的评定大楼内，几位导师、教授围坐在一起。 “没想到今年的新生中竟然有个能在我这里达到高分的，她的搏击和格斗虽然技巧上有些瑕疵，但是从实战的角度看，连我都自叹不如。”说这话的男导师，身材高大魁梧，麦黑的肤色表面，流畅的肌肉线条遍布全身，“可惜的是……” “我这里也有个学生，在星舰理论这一块，只错了个别和战舰有关的细节问题，却也都接近了要点，看得出做了很足的功课。”这位中年女教授在教书上向来苛刻，给出这种评价，“只不过……” “巧了，有个考生在我这的模拟器上，将如何在宇宙中安全连接和收放对接管道以及开关对接舱的顺序，操作得十分清楚。”这位身兼战舰技师身份的男导师，也陈述道，“但是……” 坐在中央的主考教授，有些纳闷地蹙眉：“那你们口中的这三名学生听上去很优秀啊，大概率都会被入选，为什么都把话说一半？” 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她的精神力不过关。” 主考在莫菲大学颇有声望，他曾经效力于联邦军队，后来在一场对抗星盗的任务中驾驶机甲受创，导致精神力受损，不得不退役来做学校的教授。 他深刻地认识到，精神力在军事领域的重要性，尤其是最近的军事战舰上，很快推行一个和精神力密不可分的最新研究项目。 精神力如果不过关，上了战舰就是拖后腿。 “真是可惜，资料显示，那还是个来自偏远星系的贫穷女学生，她要达到这种实力，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武力项目的男考官，叹息道。 “这么说，你说的，可能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女教授听着描述有些熟悉。 “还是说，我们三位说的都是同一个人？”精通战舰维修技术的男导师有些意外。 主考左右扫视着三人，最后低头从被他平板智脑的淘汰学生名单中翻出了一份资料。 他将平板智脑上的画面，朝着三位考官的方向摊开，在学生的头像照片旁，是她的名字：白星苒。 ****** 白星苒的高校生活比她想象中要无趣。 他们班级的课程内容，全都是些枯燥无味的理论。 姚晚的班级已经开始进行体能训练和模拟仓演练时，白星苒他们还是停留在课本上。 当白星苒询问班导为什么不也上机甲课时，班导打量了她一眼，就告诉她“以我们班级学生的精神力，别说和机甲同步，连启动机甲都不现实。” 听到这句话的同学，都默不作声，仿佛他们曾经经历过这残忍的现实一般。 下课后，白星苒的桌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听哥哥说，你叫白星苒？我是程家的三子，我叫程真。”男学生自我介绍道。 “你好。”白星苒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查看智脑。 “我的父母精神力都很高，我的两位哥哥也都先后达到了A以及突破到A+的精神力。只有我，一出生只有C，无论怎么努力都提不上去。”程真告诉白星苒，“但是哥哥从来不会看不起我，父母也没有抛弃我，虽然我开学第一天声称自己想要驾驶战舰，但我进入莫菲大学，其实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星舰科学家，在现在的星舰和战舰上，开发出更多新的技术，尤其是提高低精神力者在进行星际跳跃上的安全度这方面，我一直有私下读过很多相关的资料……” 白星苒：“……” “所以！”程真很严肃地告诉白星苒，“就算开不了机甲，你也一定可以成为一名每日可以和机甲接触的机甲研究员或者维护师的，那些都是很了不起的职业。” 白星苒：“。” 见白星苒没给出回复，程真低头无意发现她在查看校园星网。 “是学校发布新的通告了吗？”程真问道。 “嗯，今天是战舰实践项目出结果的日子。”白星苒口吻平静地回答。 程真这才想起来，那日陪哥哥报名，白星苒因为不讲理的谢桓桓，也报名参加了。 再次刷新页面时，智脑上的网页多了一条内容。 正是《战舰实践活动》的名单。 白星苒打开，对着名字一个个的看了过去。 对于她寻找的那个人，她除了年轻时的长相外，不知道背景，也不记得名字了。不排除看到后，可能想起来。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会忘记掉这么关键的一个名字呢？ 白星苒至今想不通。 “诶？”白星苒的指尖，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没事的，就算没有被选上也不用太难过，谢桓桓那边，不行让我哥哥去帮你处理……”程真还在一旁络络不绝地说着。 “天呢！！”伴随着一道女高音，是皮靴踩在瓷砖地板上跑动咯吱声。 白星苒抬起头，看向不顾形象跑入自己教室的姚晚。 “苒苒，你真的好厉害，你竟然……”姚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教室，“被选……啊！”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从坐在二层座位上直接越过桌面跳到平地上的白星苒，拽着走出了教室。 “我已经看到了，我被选上了战舰实践的项目。”白星苒上一秒正好看到了自己。 姚晚：“你怎么一点不激动呢！你知道吗，那个谢桓桓，她竟然没被选上，她在教室里气得跺脚呢。” “我看着不够激动吗？”白星苒扬起语调，面部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哇，我真幸运。” 姚晚：“……” 教室内，不明所以的程真也意识到了什么，拿出自己的智脑，打开校园星网。 名单一年级的最后一个名字，赫然是：白星苒。 刚刚才认为白星苒和自己在精神力上都差强人意于是认真地安慰和鼓励过对方后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学霸的程真：？！ ****** 实践项目就在两天后，持续三天。 期间100名学生需要先搭乘学校的星舰前往联邦首都星外围环绕带的星际中转站，接着换乘军方派来配合项目的军事战舰。 一年级学生只有23名，白星苒是唯一精神力低于B级的学生。带队导师，正是那日的主考官，姓裴。 前往学校星际的路上，白星苒遇到了谢桓桓和她的小姐妹。 对方看到她略显尴尬，低着头快步离开，白星苒甚至没留到到她。 一年级队伍里的那些学生之间，很多人都互相熟悉，大多都是各个领域精英和这个国家高层的孩子，他们互相开着玩笑，看起来非常兴奋。 没有人主动和白星苒搭话。 能在这里的人，多少在精神力的控制上面略懂一些。 他们都能察觉到白星苒的精神力微乎其微。 星舰起飞，穿过首都星的大气层，窗外很快滑过外围那座大型空间站。 空间站呈椭圆形，中央是管理台，宽阔的半透明走廊，环形绕在空间站的外围，走廊联通对接星舰的站轨。 白星苒注意到，同行的学生中，有一位戴着口罩的男同学一直坐在角落里，期间他的身边，一直坐在一位年长的男性再和他交谈。 光看上半张脸，她总觉得有些面熟。 还未能想起在哪里见过，星舰已经对接了空间站的站轨。 “哇！那就是战舰吗？” 不知道是谁的一声惊呼。 大部分学生都朝着一边的窗口聚集。 空间站的不远处，一艘左右架着武器系统的银白色星舰，流线型的舰身划破黑色的幕布，停在了大学星舰紧邻一个位置的站轨边。 这是货真价实的战舰。 9. 009 联邦首都星，环卫星太空站，军方“银河号” 战舰内。 战舰入口附近被用于停放小型飞船的底舱，被划分出一片区域。 100名来自莫菲大学的学生也根据年级分为三队，各自跟随一名来自学校的导师，和一名来自战舰的军方教官。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戴着军帽，五官硬朗，笔挺的军服上，是一排整齐的功勋扣。 “我姓姜，是隶属秦指挥官麾下战舰群，银河号战舰的舰长。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跟随我的队员一起，进行为期三日的战舰演练。 他朝着学生们敬军礼，学生们也下意识地回礼。 最激动的，莫属再次回到熟悉的联邦战舰上的一年级带队导师，裴教授，额上已经爬上皱纹的他，也毕恭毕敬地朝看上去比他年轻的姜舰长敬礼。 由于保密措施，所有人员上舰前，都已经上交了自己包括智脑在内的所有通讯设备。 姚晚早上出寝室门前，还缠着白星苒帮她拍摄一些战舰上的照片，显然也是不能现实了。 除了三名来自学校的带队导师以外，还有那名星舰上就被白星苒注意到的戴口罩的年轻人和年长的男人。 裴教授向大家介绍，他们是来自同位于首都星巴纳德高校的一位导师和他的学生。 “他们也受到了邀请，将和我们一起进行战舰实践。” 年长的男人没有做声，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朝着学生们点了点头。 白星苒仍旧没有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或许是只露了上半脸，所以记错了？ 姜舰长很早就回去了舰桥的操纵室，留下三位教官为学生们带路和介绍。 战舰的稳定设施远比普通的民用星舰先进，踏上星舰二层的透明玻璃长桥，白星苒才意识到已经驶离了太空站。 那颗发着淡淡光芒的蓝绿色星球，正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此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穿过战舰中部的长桥，最大的一个舱就是供进食和休息的区域。 学生们先后被安排进休息舱，全部坐下后，依旧还剩下很大的空间。 “这艘战舰是十年前的大型战舰，也曾用做星际搜救舰，这个休息舱，能同时容纳1000人。”教官介绍道。 “真怀念，我曾经任职的战舰，就是这个型号。” 白星苒坐在一年级餐桌的最尾端，身边正是在感慨的裴教授。 “这种旧型号的战舰，是不是都已经从真正的军事战场淘汰下来，用来训练新兵？” 裴教授略感惊异地侧目，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坐在身边的白星苒。 “你懂的确实不少。”裴教授称赞道，“既然是用于学生实践的军事战舰，自然不可能装载最新的科技供学生考察，万一有谁出去后说漏了嘴，那可是上军事法庭的重罪。” “教授您看来还记得我。”当日竞争的学生，足足上百人，白星苒未想到，这位主考还能记得她。 “我当然记得你，白星苒同学，你的其他成绩非常优异。”裴教授点点头。 白星苒问出了从入选结果出来时，就想知道的问题：“但是我的精神力，是致命的短板，我能询问一下为什么教授您会让我通过？” 裴教授摇头：“要你通过的其实并不是……” “这排的同学们请依次去取餐！”教授的话没有说完，被前方的教官声音盖过。 白星苒再次看向裴教授，对方却不再有想要讲下去的意思。 她只好起身，跟着队伍去取餐。 说是取餐，其实就是两种不同口味的浓缩营养液。 过惯了优越生活的大部分学生们，光从面上的表情来看，就喝的极其痛苦。 “味道像是掺了胡萝卜渣的苹果奶昔。” 白星苒听到一旁有人小声吐槽道。 她倒是觉得还可以，比过去老爹带到星舰上的那些营养液味道要好很多。 倒是那个人，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痛苦。 “下午要进行体能锻炼，如果想那时候不脱力，尽可能的喝完。”裴教授似乎比较了解实践行程，叮嘱学生们道。 他的话，让原本已经放下营养液的学生再次一脸痛苦的拿起，捏着鼻子开始继续喝。 …… 用餐过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 分配房间被放在了傍晚，学生们现在可以在餐厅休息，也可以在刚才介绍的低权限区域自由活动。 白星苒来到了之前的透明玻璃长桥，在这里可以通过肉眼观察外面的景象。 这片区域没有陨石碎片也没有星河，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一颗属于联邦的星球。 “白学妹！”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星苒回头看到了程之。 原来他也报名参加了这个项目。 “我那个弟弟说你上了名单，我还有些意外，想来你的其他考核项目的成绩非常的优秀，恭喜你。” 在那日之后，程之不是没有尝试约过白星苒，但对方都以忙碌回绝。 他也因此识相地没有再打扰，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意外之喜。 “谢谢。”白星苒点头道谢后，再次望向外面的墨黑宇宙，“我的其他项目确实很优秀，但是不足以弥补我的精神力。我怀疑是有比裴主考更有话语权的人，将我入选。” 程之：？ 这句话的意思，就像是白星苒在告诉他，她走了后门？ 应该不会。 程之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看来那个人是懂得赏识人才的人。” 白星苒：“也有可能那个人和我有仇，想看着我死在战舰上。” 程之：“……” * 休息时间结束后，是漫长的体能训练。 内容很直接，就是跟着其他军事船员，在底舱贴边跑十圈。 据说还是考虑到了学生的体质，降低了要求。 能入选的学生，尤其是一年级学生，各项能力都是年纪前列的，其中不乏有人，在早些时候就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习过机甲。 精神力越低，机甲对其的体能要求就越高。 十圈下来，那些优先累得不行的，反而是精神力高的那些学生。 白星苒也出了一些汗，但不至于要坐下休息。 跑圈刚结束十分钟，教官就整顿学生们起身。 “接下来进行格斗训练！” 无论是驾驶机甲进行战斗，还是进入其他星舰搜索躲藏其中的敌人，格斗技术都是很重要的因素。 训练室内，学生们两两组队。 一年级有23名学生，多出的那名要和军方的队员组队。 白星苒本以为自己会成为多出来的那一名，结果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请问我可以和你一起训练吗？” 找她的是一名女同学，她的精神力有A+，但是在武力项目的成绩不太理想。 自然想寻找理论上在这方面应该更差劲的白星苒。 “嗯，可以。”白星苒不介意和不认识的学生一组，正好方便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个了解。 而分配给战舰队员的，是一名各项成绩都很好的男学生。 没过多久训练场有两处不停地传来求饶声。 一处是完全不敌正式军人的男学生，另一处是主动和白星苒组队的女生。 说实话，刚才她的朋友还跟她开玩笑，说这个精神力很低的女生，就算和她对战，也很快会求饶，结果被打服的是她。 “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过你。”被扫倒在地的女学生，揉了揉酸疼的膝盖，“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厉害吗？我才刚热身。”白星苒没有装，她是认真的。 “白星苒，你过来和他换！” 叫她名字的是裴教授，她让白星苒来和军队成员组队。 被打趴在地的男学生，立马逃难似地挪到了空出来的女学生身边。 男学生：“太可怕了，这就是军队的人吗？” 女学生：“太可怕了，这就是精神力低还能入选的理由吗？” 两人同时说完后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问号。 * 很快，在场的一年级都停下了自己训练，目光集中到了训练场中央。 那位精神力低的女学生，和身为联盟军人的一员，打得旗鼓相当。 她接二连三躲过对方的攻击，即便被碰擦到，也依旧没有任何迟疑地行动。 当她赢了对方，将这位年轻的军人牵制在身下时，观看了全场的人，竟没感到丝毫的意外。 白星苒也不觉得意外，这些军方的战舰士兵，很多都是新兵，缺少实战。 她打赢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等抬头时，才意识到很多人都在看她，除了学校的教授同学和教官外，竟然还有那位来自外校的中年导师。 参差不齐的掌声，逐渐整齐了起来。 好像，做过了头？ 训练结束后，开始有学生来和白星苒套近乎。 他们开始询问她的家庭背景，她的导师。 在他们看来，精神力如此低的人，能拥有这样的作战能力，肯定是拥有一名特别厉害的导师。 白星苒告诉她们：“我的导师已经去世了。” 等没有人再来打扰她时，她遇到了在隔壁训练场训练的程之。 “程之！” 程之回头，没想到白星苒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正颇感有机会时，只听她温温柔柔，却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那位外校的学生，刚才有在你们的训练馆吗？” 程之摇了摇头：“没有，你找他是……” 白星苒：“谢谢。” 看来那个年轻人，绝对不是所谓的外校生来一起实践这么简单。 问完后，白星苒扭头就走，留下了一肚子话的程之。 ****** 傍晚，教官给每位学生都分配了独立的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床和洗漱设施。 每个人都沉沉的睡去。 白星苒也是。 第二日的早饭，除了浓缩营养液，多出了鸡蛋。 为了防止破碎，说是运输上战舰前就煮好的，然后真空保存。 今日的学生，将分批上舰桥参观控制室。 轮到一年级的时候，姜舰长已经在舰桥门口等待。 “如果我们把战舰比作巨型机甲，舰桥就是这座机甲的核心，舰长就是这座机甲的大脑。宇宙对我们而言是一片未知的领域，面对藏在这片领域中的敌人稍有不慎，就会让这座巨型机甲受到危害。这种时候，光靠战舰群的指挥官一人是不够的，还需要战舰舰长根据实际情况判断指令。”姜舰长话的同时，将学生们领入舰桥内。 入目的是下方恪守在自己岗位上的驾驶员和眼花缭乱的屏幕。 前方巨大的虚拟荧幕上，是各种数值指标，和一张星系方位图。 老爹曾教给白星苒看星系方位图。 联邦的首都星位于第一星系，而他们此时正处于第五星系的边缘。 从地图上看，再过去，就要偏离联邦星的领域了。 这是不是开得有些远了？ “由于考虑到各位学生的精神力掌控度还不足以承受星际跳跃带来的压力，我们接下来只会演示武器系统。”姜舰长告诉大家。 “报告舰长，星际定位仪探测到未知星舰，请指示！” 姜舰长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下方的一位调控员高声道。 在场的学生们的精神也随之紧张了起来，直到看到面前屏幕上显示的那枚陨石块，才意识到是演示开始了。 “优先警告目标。”姜舰长下达指令。 “收到。”舰桥某位调控员低头在前方的操纵板上触摸下几个按键后，整个对陨石块的画面放得更大了。 “警告！这里是联邦‘银河号’舰桥操纵室，前方的星舰已经进入联邦领域，请报上身份，不然将进行引擎剥夺。” “警告！这里是联邦……” 同样的话重复了三遍后，调控员表示对方拒绝报上身份。 姜舰长：“启动武器系统后再次警告。” “武器系统启动！” 再次警告后，调控员表示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在姜舰长“准备发射对舰激光炮”的命令下，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 倒计时清零，一声“发射”后，虚拟屏幕上的陨石块，彻底被激光打成了碎屑，散开了成宇宙的尘埃。 学生们忍不住鼓掌。 “这就是‘银河号’的武器系统，可以远距离狙击行动中的敌人。”姜舰长介绍道。 “报告姜舰长！检测到不明星舰！”相同的话语，再次重现。 “诶？还要来一次吗？”白星苒听到身侧的一位同学疑惑道。 这一次，虚拟屏幕上呈现出的，不再是陨石碎片，而是一艘在视野里由小逐渐变大的星舰。 姜舰长的面容，也严峻了起来。 白星苒明白了，这一次，不是演习。 010 在稀疏的陨石带间，一艘通体赤红的星舰，从联邦管辖星系外围驶来。 喷射器的火焰在它身后泛着映衬着舰色的红光，左右两翼改装上了锋硕的齿片。 一颗小型陨石块朝着这艘星舰飞去，星舰不管不顾，任其撞在齿片上，被尖锐的齿片切割成乐碎屑。 这种齿片白星苒见过，是星盗们中间流行的一种。 当初老爹也想给星舰改装上，被白星苒吐槽“报看”随后作罢。 这艘星舰，极有可能是一艘星盗舰。 “警告！这里是联邦‘银河号’舰桥操纵室，前方的星舰已经进入联邦领域，请报上身份，不然将进行引擎剥夺。”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警告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对方是货真价实的星舰。 “应该只是运输黑市货品的货舰或是帝国管辖星系开来的载客舰，同学们不要惊慌。”裴教授告诉一年级的学生。 真的只是普通的星舰吗？ 白星苒产生质疑。 “银河号”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却等来的舰上的警报。 “报告！检测到对方开启武器系统！” “开启防御网！” 随着姜舰长下令，巨大的光网在星舰周围构筑而起。 紧接着是一道冲击波，穿透真空宇宙，从赤红的星舰处射击而来。 冲击波撞上防御网，星舰剧烈又短暂的抖动后，冲击波一部分被弹开，一部分被吸收。 散开的波动，将四周的陨石块震碎，化成大片的尘埃。 “防护网受损率15%！” “开启武器系统回击！” 谁也没能想到，普普通通的学生实践活动，会遇到真正的交火。 不过刚刚见证过战舰的武器系统，比起恐惧，学生们多少还带有一丝兴奋。 他们即将见到的是，武器系统应用到真正的实战中。 虚拟屏幕上的目标对准了星舰的尾部引擎。 一声“发射”过后，自动化瞄准的动态激光从“银河号”射出。同一时间，对方的星舰也朝着另一方向，射出了某种小型导弹。 姜舰长有些意外：“那是……干扰导弹？” 原本应该命中敌方引擎的动态激光，朝着那枚干扰导弹笔直而去，并将其穿透。 “报告姜舰长，动态激光被干扰导弹拦截。”就连控制员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怎么会这样……”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白星苒听到周围的同学们开始恐慌了。 她倒不觉得害怕，这艘战舰终归属于联邦，对方没理由那么不要命。 再不济，他们也可以往联邦领域内逃跑。 说到底，跑到第五星系边缘，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举动。 姜舰长冷静的扫了一眼学生们，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料到了这类情况。 “跟军方集控台联络，朝着坐标134,25方向撤退。” 战舰发动引擎，开始撤退。 “报告姜舰长，舰桥外有两人想要进入。” 屏幕上，出现了外校的中年导师和戴着口罩的学生。 白星苒抬头的同时，观察到了姜舰长和裴教授在知道是这两人时，产生了短暂的眼神接触。 “让他们进来。”姜舰长转而看向学生们的方向，“裴教授，带你的学生们回各自的房间，系好安全带。一旦出现问题，我的队员会第一时间安排你们撤离。” 舰桥的安全门打开，中年人带着所谓的“学生”走了进来。 “刚才的震动是我们被袭击了吧？是哪方阵营？”中年男人上来，就直截了当的问道。 “请您冷静，具体我们还在调查。”姜舰长不卑不亢地回答。 “同学们，不要紧张，这里我们会处理好的，大家依次从舱门离开。”教官在前方安抚莫菲大学的学生们。 但显然，这位教官也是新兵，他或许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白星苒听出了话里的心虚。 舰桥内，下方的调空台跟着姜舰长的命令仍能保持有序，上方的学生们已经乱作一团。 他们都是一年级的新生，大部分生活优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紧急事态。 中年男人带着青年穿过学生群，走到姜舰长身后：“我们现在是在逃跑吗？” 姜舰长回答：“在清楚对方的阵营和目的前，我不建议贸然去往目的地。” “目的，还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中年人说到这里，才注意到学生们还没疏散完，止住了。 “对方百分之九十是星盗。” 一道平静的女声响起。 在舰桥二楼的几人，包括裴教授在内，都看了过去。 原本跟在学生队伍尾端的一名女学生，此时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柔弱又瘦小，漆黑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像是空中安静的星光。 “白星苒，现在的情况不是发挥你学识的时候，快跟着队伍离开。”认识她的裴教授催促道。 白星苒耸肩抿了抿唇，提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说是星盗？”问出这话的，竟是那名中年人。 白星苒回头望了一眼裴教授，裴教授犹豫了一下，又用眼神请示姜舰长。 “让她留下吧。”姜舰长一锤定音。 舰桥的门被关上，白星苒是唯一留下来的学生。 裴教授也无奈地留下。 “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什么你认为那是星盗舰？我们并没有在上面看到星盗标志。”姜舰长问道。 “那种齿片。”白星苒指向虚拟屏幕一角的图片，上面是刚才那艘赤红的星盗船，“那是星盗市场几年前就开始流行的，除了能装饰以外，还能起到防止机甲入侵和陨石撞碰。当然，不排除是私人星舰喜欢这种风格，特意去购买了，但有这种审美的人应该不多吧。” “置于星盗标志。星盗有时候也会接一些匿名的黑活，对方如果要求不要暴露星盗身份，标志是可以暂时用涂漆遮挡掉的。”白星苒顿了顿，“如果对方还会追上来，就更明显了，说明不是巧合，目标就是这艘战舰。” 白星苒不一定懂军事战舰，但是论星盗舰，这位来自联邦的姜舰长，不一定了解的比她深。 毕竟平时那些小型星盗集团，也不敢来惹联邦战舰。除非，钱到位。 白星苒的话音刚落，调控员报告道：“姜舰长，刚才的星舰追上来了。” 姜舰长看了一眼白星苒，现在不是深究为什么这名学生如此了解星盗的时间。 他正要下令，却听到身旁的中年人道：“今天是最好的时机，以后可能不再有这种机会了。” 姜舰长犹豫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白星苒抬了一下眼，没有出声。 从她的角度分析，对方的武器系统，比这艘十年前的战舰还要先进。 先不论为何星盗能拥有先进的星舰，但从这位姜舰长避战的表现看来，他判断下来无法正面对抗对方。 “小姑娘，看来你很了解星盗。”中年人垂下眼睛，扫了一眼白星苒，他的话语里掺着些凉薄。 “毕竟是我们联邦高等学府的学生。”裴教授立马接过话。 “哦？你们还教导学生如何成为星盗吗？”对裴教授，中年人的口吻更尽是讽刺。 “你……” “我的父母死于星盗，我也被星盗抓走过一段时间，中间不得不和星盗一起生活在同一艘星盗舰上，所以了解一些。”白星苒陈述道。 “原来如此……”中年人错愕了一瞬，恐怕是没想到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过去。 “抱歉。” 这声抱歉并不来自中年人，而是来自那位戴着口罩的年轻人。 白星苒望去，对上了一对蓝色的眼眸。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整个像是笼罩在令人窒息的火焰中一般，心中抽痛了一瞬。 这对眼睛…… “确实抱歉。”中年人也跟着道歉，口吻相比和白星苒的第一句话，温和了不少。 这时，战舰再一次受到了对方的袭击，整艘舰体震动。 “防护网受损率30%！” 姜舰长的声音，这时传来：“裴教授，增援来不及赶来，我决定进行星际跳跃，你的学生可以承受吗？” 裴教授的第一反应，竟是去看白星苒。 星级跳跃，是对精神力的考验。 白星苒摇了摇头：“我不会有事。” 裴教授持怀疑态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姜舰长，一切听您的指挥。” 姜舰长：“冲破敌方防线，进行星际跳跃！” 十秒后，整艘战舰开始广播，即将进行星际跳跃。 宇宙中，空间被折叠，战舰与光速同步。 赤红色的星盗舰，眼睁睁看着猎物，化成了一道白光。 “老大，怎么办？” “当然是追！” 一头晃眼金发的星盗舰长，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011 头晕、头胀和恶心。 短短几秒钟的星际跳跃结束，副作用也出现在了白星苒身上。 她扶着二楼的金属护栏，努力平息着胃里翻滚的不适感。 除了白光以外，她的眼前只剩下一团黑乎乎的雾气。 星际跳跃对低精神力的人来说，就像是严重的中暑。 多次以后，会造成精神层面的负担，甚至死亡。 这和驾驶机甲不同，低精神力会造成后者的同步率低，这点可以通过熟练度和体能弥补一些。 前者就像是先天体质引起的过敏，精神力不提高，就不会有丝毫改善。 “白星苒，你还好吗？” 耳边的声音带着啸鸣和模糊感。 好一会后，她才缓过神来，看向裴教授。 “我没事。”她的声音虚弱如蚊。 裴教授：“……” “你们学校竟然同意让这种精神力的学生上战舰？”中年人有些匪夷所思。 他早就感知到白星苒的精神力很低，但是见识过她在格斗训练中的表现，他还以为对方藏了一手。 原来没有藏，是真的精神力不行。 “杨老。”戴口罩的年轻人制止了中年男人的话，“别说了。” 被唤作杨老的人，不再开口。 “按照现在的速度，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五分钟。”姜舰长告诉二楼平台的几人。 白星苒很想问目的地是哪里，但是反胃感让她很难开口。 大约不到五分钟，警报声再次响起。 “姜舰长，刚才的星舰追上来了！” “星际跳跃也没能甩开他们，我们被定位了吗？全速前进！。” “姜舰长，已全速前进，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会在90秒以后被追上。” “星际跳跃系统还在冷却中，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 整个舰桥内，再次陷入一片紧张的氛围中。 这种场景，让白星苒想起过去在老爹的星舰上，他笑呵呵地吐槽那些战舰里的人，一定被他打得手忙脚乱。 这时她都会趁着老爹忙着干架，偷偷跑去禁闭舱，去找那个人。 “还有一个办法。”姜舰长出声道，“由银河号拦住星盗舰，你们乘坐小型飞船去往目的地。” 白星苒找回些平衡，看向姜舰长口中的“你们”，被叫做杨老的人，和戴口罩的年轻人。 这些星盗的目标，和她想的一样，就是这两个人。 “可以。”杨老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需要你们的人护送我们，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联邦的阴谋。” 姜舰长盯了一会，道：“我会让除了驾驶员以外的其他两名……” “我不要军人。”杨老打断，伸出手指，“我要他，和她。” 他的指尖，指向的是裴教授，和白星苒。 “作为联邦的军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最大学府的导师和将来会成为国家人才的学生吧？” 白星苒已经能站直了，她的目光在杨老身上扫过，他是铁定要拉她和裴教授上船了。 姜舰长严肃地眯起了眼睛：“你这是……” 杨老打断他：“如果不同意，我就立马告诉我的心腹，这一切的背后和联邦有关。” 到这里，白星苒似乎都理清楚了。 这个年轻人和杨老，是来自帝国的人。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前不久在首都星遇袭的帝国高层。 他们在不清楚究竟是哪方人手对他们下手的前提下，威胁联邦带他们秘密回国，并由自己的心腹私下接应。 为了避免途中的危险和隐患，联邦竟然让他们登上了用于莫菲大学实践用的战舰。 原因大概率是不会引起幕后黑手的怀疑，学生们做到了很好的掩护。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应该在第二个学期的实践活动，被提前了。 即便如此，对方还是识破了，甚至雇佣星盗进行袭击。 “我可以去，但是不要带上我的学生。”裴教授的神态显得有几分威严。 “这一切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还不清楚，我不想谈条件，别让我再重复一次。”杨老也没有丝毫地退让。 火花在两人中间一触即发。 不出意外，要出意外了。 “没关系，我可以去。”白星苒的声音，中断了两人的对恃。 比起待在随时可能星际跳跃的战舰上，她可以去小型飞船。 “报告舰长，再有15秒，敌方就要追上我们了。” 短暂的沉默后，姜舰长点了点头：“我现在安排驾驶员带你们上飞船，我这里会尽全力保证你们的安全。抵达目的地送走他们后，第一时间和银河号通讯，我会告诉你们在哪里接应。” 白星苒点了点头，与裴教授和帝国的两人，跟着姜舰长派出的驾驶员，前往小型飞船所在的舱位。 她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却见那年轻人靠了过来。 “我为杨老的行为道歉。” 多么亲切又熟悉的台词。 白星苒久违地，眼睛弯起，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不用道歉，给钱就行。” 年轻人愣了一瞬：“多少钱？” 白星苒反问：“你认为自己的命值多少钱？” 下一刻，停船舱到了。 驾驶员打开了门，四人依次进入。 飞船不大，除了驾驶和副驾驶，最多也只能再做三到四人。 “不需要副驾驶吗？”杨老问道。 “我可以帮忙。”裴教授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作为曾经的军人，这种小型飞船都在训练时学习过。 杨老不再询问什么，坐在了后排中间的位置，把年轻人和白星苒隔开一个身位。 白星苒也无所谓，坐在了边上的座位上，系上了安全带。 飞船缓慢行驶入出舰口。 这时的战舰再次剧烈抖动，显然是星盗舰赶到，又挨了一炮。 飞船不顾震动，开启引擎，进入起飞状态。 底轮划过平直的航道，冲出银河号的舱门。 在银河号的掩护下，飞船隐匿进太空中。 “需要多久？”杨老问。 “最多三十分钟。”驾驶员回答。 “三十分钟？之前不是还十五分钟吗？”杨老蹙眉。 “星舰和飞船的速度是不一样的，你不会这点都不懂吧？”裴教授趁此反击。 白星苒注意到年轻人扯了扯杨老的袖子，对方也不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背后也没有追兵。 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 “小姑娘，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杨老。” 白星苒突然被这位帝国高层搭话，有些不太习惯，她奇怪地看去。 “我们的少爷很欣赏你，你无父无母，想必在联邦也没有什么根基，不如和我们回帝国。我可以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给你。”杨老对白星苒说道。 “你们国家的人，已经无耻到在我们这里抢人了？”裴教授有些不太乐意。 “谢谢你的邀请不用了。”白星苒好不容易考上联邦首都星的大学，人还没找到，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是吗。”杨老看了白星苒一会，想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不难猜。”白星苒没有正面回答。 结合这一系列事件，不难猜出，这位一直跟在杨老身边的年轻人，就是帝国的某位皇子。 不论是党派相争还是什么，有人想除掉这位皇子。 虽然皇子们的容貌对外一直是保密的，但肯定还是会泄露出去，这也是白星苒觉得眼熟的原因。 “那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皇子的安全，我必须使用精神力去除一部分你的记忆了。”杨老有些遗憾地说道。 “去除我的记忆？”白星苒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这时，她的视线晃过驾驶台上的屏幕。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第五星系外围，靠近γ星云区的交接点是吗？”白星苒眯了眯眸，略过了刚才的话题。 “你知道？”杨老看向她。 “刚才在战舰上，我看到了星系图上的目标位置。”白星苒回答。 “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洞察力这么仔细。”杨老又多看了她一眼。 白星苒的目光，扫到驾驶员在听到她报出目标后，微颤的手臂上。 “先别急的夸我，毕竟我们现在的方向，已经偏离了目标。” “什么？！” “偏离了？！” 裴教授也怔住了，他去看屏幕上的星系图，原本代表目标的那个小红点，早已脱离正前方了。 他相信军队的人，也相信驾驶员，作为副驾驶，在起飞后就没有再关注方向。 “怎么回事？”杨老有些震怒，“果然是你们联邦的人做的？” 驾驶员见瞒不下去，说道：“我也是听从上面的命令，但是和姜舰长无关，你们不要怪罪他。”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人家能找到我们的位置了吧。”白星苒一语道破了原因，“有人潜在了战舰上。” “你……！”杨老思考要不要使用精神力，又考虑到这里是飞船，需要驾驶员。 “那是什么？” 随着年轻皇子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了玻璃外的宇宙。 一道似星际跳跃落点的宽阔白光切割空间，从白光中，一艘蓝白色的星舰，露出了半个舰身，蓝色涂漆就像是深蓝的苍穹，深邃又神秘地覆盖在其泛着金属光泽的上半舰身上，下方的白漆，又像是某种生物藏起的腹部，荧荧如珍珠般净白。 整艘星舰一点不比刚才的军舰要小，它不似军舰的外观，也不同于五颜六色改造过的星盗舰。 就连白星苒，也一时说不清它属于哪种。 它就像星海里忽然探出的巨鲸，从宇宙的海洋里跃出，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令所有人猝手不及。 没想到，几人中间反应最快的，竟是那驾驶员。 他拉下操控杆，游鱼般渺小的飞船，朝着“巨鲸”撞去。 012 白星苒在一间布置得别具一格的房间内醒来。 床垫比她这十几年来睡过的都要柔软，被罩上是一只奔跑在草地上的奶黄色小狗。 墙沿一圈，是昏暗的暖光黄灯，温柔地打在房间内的衣柜和梳妆镜上，晕出柔软的光影。 仿佛她身处一间小女孩的卧室。 她从床上坐起，转身看向身后。 背后的玻璃，像是被墨浸染过一般漆黑，下方的窗沿上，是一排按钮。 按钮下方没有任何标签，白星苒按下了第一个。 玻璃上的墨从中间往两边，如潮水般褪去，露出窗外璀璨的星云。 她此时，竟在一艘星舰上。 “一些太空中的破气体，有什么好看的。”老爹总是这么说。 而正是这些粉色和蓝色的气体碰撞，在眼前形成了一团又一团疏散的光团，每一束光团，都像一朵烂漫的烟花，缓慢又热烈地绽放着。 白星苒有些移不开目光。 一分钟后，她按下了第二个按钮。 玻璃上，出现了一个星系坐标图。 她现在的位置，位处γ星云区。 这唤醒了她之前的记忆：即便几人尝试制止，他们的飞船也无可避免地朝星舰撞去。 飞船没有撞到庞大的星舰，而是触到了星舰的防御网，防御网的电流让船内陷入红光，发出密密麻麻的尖锐警报。 后来呢…… 白星苒努力回忆的同时，按下了第三个按钮。 面前的玻璃上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一张光网不知从哪里扑面而来，将飞船束缚其中，像捕捞海里的鱼，将飞船从舱口拖了进去，她失去了意识。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床上的白星苒听到了熟悉又奇异的调调。 舱门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口的小机器人。 “又见面了汪~！”小机器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是你叫我吗？” “叫你？”白星苒指了指那排按钮，“是因为我按了这个？” 小机器人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绿圈：“对对！” “那么是你救了我？”话出口后，白星苒很快意识到了，这艘星舰很有可能，就是上次袭击星盗舰的、启用了隐形防护网的那艘。 “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汪，是舰长救了你。”小机器人挥舞了一番它的小爪子。 “你的舰长是谁？”白星苒下了床，身上还是原来那套衣服。 “舰长就是舰长汪。”小机器人往后退了一步，给白星苒让路，“舰长说了，你醒了可以去餐厅吃点东西。” 白星苒走出了房间，室外是一条银白色的长廊。 整条长廊太安静了，安静地就不像是一艘行驶中的星舰。 白星苒：“你的舰长，把星舰停在了这里？” 小机器人：“我们现在位于第五星系坐标，-30,13的γ星云区域汪。” “和我一起的其他人呢？”白星苒一眼望去，偌大的星舰上，她竟然看不见其他船员。 “他们在营养仓内汪。”小机器人回答的很快。 “……”白星苒，“为什么我在房间里，他们在营养舱里？” “是舰长的命令，我不知道汪。”小机器人终于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再复杂一些的问题，白星苒也不指望对方可以回答的出了。 这时她摸了摸口袋，发现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的那条手链不见了。 是在飞船上掉了的吗？ 白星苒皱了皱眉,询问：“我能见一下你的舰长吗？” 小机器人晃了晃脑袋：“舰长说，可以，他在餐厅等你。” 说完这句话，它就笔直朝着走廊的一头滑去。 白星苒有些不可思议。 它的回复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就像是她和机器人的对话，被屏幕后的一个人全程监控了。 这个猜想让白星苒有一丝不太舒服。 这艘星舰的餐厅，远没有“银河号”战舰的大，更不如说，像是一间只会造在地表的厨房。 内壁和地板白的发光，全套的单色厨房家具伫立在内，一张白漆主色的高脚椅配象牙白的吧台。 中央还有一张白色的餐桌，两张椅子，一左一右。 装修风格，和刚才的卧室，天壤之别。 前置是小女孩会喜欢的庇护所，后者像是不带任何感情风格的实验室。 “你的舰长还没来吗？”白星苒没有得到回答，回头发现小机器人送她进厨房后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整个开放式厨房内，只剩下她一人。 白星苒走近冰箱打开，一股凉气扑来，此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食物，没有营养液。冰箱通着电，里面却是空的。 这个餐厅太干净了，没有任何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白星苒，白小姐。” 白星苒“啪”得将冰箱关上，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雪白的餐桌上，浮现出一张虚拟屏幕。 屏幕上滑动着起伏的波纹，刚才的声音，正是来自那里。 “不过来坐一会吗？” 这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低沉又好听。 白星苒似乎能透过屏幕，想象到背后出众的外貌。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是这艘星舰的舰长？” “嗯，你可以叫我星辰。” “谢谢你救了我。”白星苒纤细的双手托住下巴，嘴角带出一抹微笑。 对救了自己的人，她愿意装得乖巧和蔼一些：“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吗？” “我给你打过星元，还记得吗？”对方的话语中，透出一丝笑意来。 “对哦。”白星苒豁然。 是那位豪迈的舰长。 “饿了吗？想吃点东西吗？”星辰似乎是想起白星苒刚刚翻过空荡荡的冰箱，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让人去后面的仓库里取。” “谢谢你，还不用。”白星苒想起不久前才进行的星际跳跃. 现在如果吃东西，她怕回想起刚才的感觉，会吐出来。 虚拟屏幕上的曲线像是水面的波纹，在它再次漾起前，白星苒出声道：“我能看一眼我搭乘的那艘飞船吗？” 男人似乎是沉默了一瞬，告诉她：“那艘飞船正在修理，你可能无法现在就离开。” 对方的话语里，似乎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是错觉吧？ 白星苒告诉自己。 “修理吗？我掉了东西在那里面，我想去找一下。”她解释道。 “是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找到拿回给你。” “是一条手链，基本上已经锈掉了……”白星苒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手链， 这时，厨房的舱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台仿生人，是白星苒上次见过的军用型号。 仿生人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棕色饮品。 在饮品的旁边，还铺着一条手链。 “是这个吗？修理时在飞船上发现的，我本来就打算拿来给你。”星辰的声音此时的格外温柔。 “对！” 白星苒站起了身，从托盘上拿过自己的手链，随后松了口气。 没丢，真是太好了。 仿生人小心地越过白星苒，将饮品放在桌子上，随后快速离开。 “这条手链很重要吗？”星辰等了一会，才开口打扰失而复得的白星苒。 “嗯，虽然已经很破旧了，但是是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所以我不想轻易丢掉。”白星苒告诉他。 半晌后，白星苒才坐回了椅子上，喝了一口桌上热腾腾的饮品，像是奶和茶的混合口味。 比营养液好喝很多很多。 遇到好喝的，她忽视了星际跳跃，一口气喝掉了半杯。 “如果不介意……”星辰似乎是很满意她能喜欢，声音更加温和，“我可以替你修复你的手链。” 白星苒抬起头。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修复这条手链。过去她没有钱，好不容易来到了首都星，饰品店家只建议她换一条全新的。 “你能帮我修好这条手链？”白星苒问。 “嗯，我可以试试。”对方回答她。 白星苒这次真诚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将手链放在面前瓷白的桌面上。 那颗看上去有些廉价的透明玻璃，在灯光下泛着一丝丝彩光。 “那就拜托你了。”她不觉得对方会骗她一条对星盗都毫无价值的手链，“你需要钱还是什么？” 面前的波纹晃动了一瞬，却没有声音，似乎是在思考汇报内容。 “等修好再说吧。”他顿了顿，又补充，“放心，是你可以承受的范围。” 这个答案让白星苒很满意。 如果对方说是免费帮她，反而她会产生怀疑。 留下手链，白星苒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听小机器人说，你把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送进了营养舱内？” 星辰“嗯”了一声：“它叫LP。” 白星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小机器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和她过去喜欢喝的星际饮料一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缩写的巧合还是这位舰长也喜欢那款饮料。 “为什么他们是营养仓？”白星苒问道。 为什么她却是房间？ 星辰很轻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忘记这个问题了。” 白星苒：“……”果然，和LP讲话时，她在偷听。 “不是忘记了，是优先级不够高。”她解释。 “那四个人，还不如你的一条手链吗？”对面明显笑意更深了。 白星苒挑眉：“那四个人，一个是我才认识的导师，一个想消除我的记忆，还有一个想要我的命，剩下一个和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你说他们哪一个比陪伴了我六年的手链要重要。” “有道理。”对方笑着赞同了她，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没有房间了。” 白星苒：？ 你这么大一个星舰，上面的人都不吃不喝的吗？ 013 白星苒没有想在这间没有人气的厨房待太久的欲/望。 星辰告诉她，在飞船修理好前，她可以随意参观星舰。 白星苒前脚刚踏进走廊，餐桌上的虚拟屏幕便消失了。刚才的仿生人从另一方向走进去，将手链和喝完的奶茶杯一齐收走。 这艘星舰很大，像是星际载客舰，满是长廊和房间。 她每路过一间舱门，门上就会出现一块虚拟屏幕，似乎在询问她是否想进入房间。 这种感应式屏幕，白星苒竟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是华而不实，还是设计独特。 她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习惯，即便星辰任她随意参观，她也没有想摸透这艘星舰的想法。 胡乱撞破其他人秘密结果被灭口的故事，她也不是没听过。 直到拐过一处路口，左手边的墙壁忽然就像是她醒来时房间里的那块玻璃，上面的白色在她眼前褪去，露出了后方房间内的绿色花园。 大片大片的绿植井然有序地栖息在这间花园的四周，绿油油的颜色簇拥着中间的大片花坛。 缤纷的色彩就像看似单调的舞台忽然拉开幕布，将最美的景象恍然呈现在观众面前。 “你在星舰上建了一个温室？”白星苒的声音，在走廊间响起。 “里面被照顾的很好，我建议你进去看看。”墙壁的某个角落，传来了星辰的声音，很快他迟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看你？” 白星苒朝着声音的方向挑了挑眉，用嘴型无声地说道：“当然。” 那一头的星辰安静了片刻，声音低了不少：“抱歉，我可以关闭舰上的所有实时影像。” 这种歉意，反而让白星苒不知所措：“你不需要这么做，你是这艘星舰的主人，想要巡视哪里都是你的自由。” 虽然会有些不舒服，但相反，她才是来历不明的侵入者，被监控也是合情合理。 她只是在看到温室有些惊讶，顺带验证自己在被观察的猜想。 星辰没有接她的话，又解释道：“之前你睡觉的房间里，没有安装任何画面捕捉装置。” 他的话语听着小心翼翼，有点像是怕被责备的孩子。 白星苒没想到这位星舰主人会是这种温顺性格。她之前也不是没把对方归纳入有某种特殊的偷窥癖的人。 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她选择走进那间温室。 温室的门在她靠近时，依旧弹出了虚拟屏幕。 屏幕是半透明的，上面什么也没有。 她抬手碰了碰，门前的舱门向上提起。 清新的空气和绿草的清香，一瞬间充斥入她的鼻尖。 细碎的鹅卵石石板小路一头冲着门口，一边通向中央的花亩。 左右两旁的树木被修得整整齐齐，几颗小小的矮树，甚至被修剪出了不同的形状。 泥土上的青草，也没有过渡繁殖，最高也才及鞋跟。 中央的花亩，各色各样的花像是舞台最中央的舞者，恰到好处地绽放着花瓣。 几滴晶莹的水珠，从花瓣上滴露在花叶上，让整坛花都透着莹莹水光。 从小在星舰上长大的白星苒，很少见到活生生的花。 老爹的手下也曾在星舰上摆弄过植物，但都是些不怎么好看的蔬菜。 曾经一回路过黑市，年幼的白星苒望着花了眼的违禁品街，指着路边卖得栽着小花的盆栽，可怜兮兮地表示想要。 老爹虽然满脸的不赞同，但还是买给了她，因为她完成了这周所有的训练。 她那时将小花布置在床边，结果吃个饭的功夫，花瓣谢了一地，全部被人扫走。 她问老爹那位养菜的手下，对方说是因为星舰上的条件不适合花朵这种娇贵的植物生存。 “要不这样，你养这颗蒜，特别好养活。” “算了算了，你自己留着这颗蒜吧。” 后来她把这个故事说给阿晟听，一直很安静的他难得的笑出了声。 询问了花的摸样后，颇有些严肃地告诉她：“有没有可能，不是这朵花不能养在宇宙中，而是不能养在你手中。” 一直到现在，白星苒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突然，一种被人临近的第六感，让白星苒后背颤栗。 她几乎是本能地回身后撤，下意识寻找能防身的武器。 等她立定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人家的星舰上。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抬头，然后浑身的肌肉一下子就松开了。 一位身穿黑白保姆裙，戴着金色假发套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金属水壶，朝她眨了一下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 仔细查看，白星苒才意识到，这是一位皮下还是金属肤色的仿身人。 怪不得她没有听到脚步。 白星苒：？ 仿生人：） “哦！”仿生人的表情惟妙惟肖，口吻有些兴奋，“你就是舰长的情……请来的客人吗？” 这是白星苒在这艘星舰上，看到的第一位穿着打扮偏向居家型号的仿身人。 从它手中的水壶看来，也确实如此，它似乎是照料这片花园的园丁。 “准确说，是我乘坐的飞船，意外撞到了这艘星舰。”白星苒解释。 “哦，这点小事，舰长不会在意的。”仿身人挥了一下没拿水壶的那只手。 “玛丽，你吓到她了。”星辰的声音，从温室上方传来。 被称为玛丽的仿身人，立马吃惊地捂住嘴，向白星苒道歉：“真是对不起，我没意识到，您还好吧？” 白星苒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被一位居家仿身人吓到。 “您来的正好，这些花都到了花期，正是开放的时候。”作为仿身人，玛丽笑得已经很灿烂了，“您喜欢吗？” “很喜欢。”白星苒微笑着回答。 能见到这些花，确实是会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玛丽看似更激动了：“哦！舰长，您听到了吗？这位小姐喜欢您的花园。” 星辰听上去有些无奈：“玛丽。” 玛丽这才再次举起水壶，走向花亩：“这位小姐，您随便逛，我去工作了。” 白星苒目睹着玛丽走开。她很少见到情绪如此丰富的仿生人，它就像是一位真正热爱自己工作的园丁。 随着玛丽走远，白星苒也看够了花园，顺着石子路回头。 在见到厨房时，白星苒原本以为这是位很无趣的舰长，没想到他建造了如此有生活气息的花园。 身后的舱门关上，白星苒再次回到白色的长廊。 既然白星苒早已发现了星辰的“跟随”，对方也不打算隐藏了。 “这里是游泳池，这里是电影院，这里是书房。”星辰一个接一个地介绍着。 似乎是发现这样有效果。现在白星苒每路过一个舱门，墙壁上的颜色便慢慢地匿去，变成透明的玻璃，展现出舱内的场景。 这些房间都布置得有模有样，既干净又整洁，要么是使用频率很低，要么是勤被打扫。 在白星苒这里，星舰主人的形象也在慢慢地清晰——一位单纯又不谙世事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在宇宙中驾驶着一艘星空中的豪华星舰，顺便向路过的客人炫耀。 这样下来，他花更多的钱买下那批浓缩燃油，又好心救助自己的理由似乎也充实了。 只不过不论是这艘星舰还是那几具仿身战士，任何一位内心龌蹉的“客人”，都会起拿下控制权的心思。 星辰躲在屏幕后面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 白星苒斟酌着开口询问：“这艘星舰上，只有你一个人？” 先前还在介绍着房间的星辰，短暂地踟蹰，回答：“要是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未等白星苒想清楚这话中的含义，他又反问：“参观下来，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这艘星舰吗？” 他的口吻里，带着些许的期冀，话里话外，都有想要白星苒点头的意思。 如果星辰用的词不是“星舰”，白星苒都差点以为这语气是在询问她喜不喜欢他了。 她好像看到了一条大狗，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献到了她面前，然后使劲地摆尾巴等她捡起来。 这种奇怪的想法，让白星苒忍不住弯起眸：“喜欢，你布置得很有特色。” 除了那个餐厅。她在心底偷偷地说道。 此时的白星苒，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扇舱门前。上方如之前所有的舱门一样，浮出一块虚拟屏幕。 她不知道屏幕背后的那个人，此时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但从他的跃起的音色中，就能听出他的开心：“那你之后想不想……” 白星苒没有选择地触碰了那块屏幕，舱门在她面前升起—— “经常来这里玩，我可以……” 装有护栏和电梯的二层平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视野越过护栏，前方堆叠着一列列被抽空的营养仓，银色的金属人体框架，被井然地塞在每一个营养仓内，像是一副副装载机械人的固定柜。 小型的流水线机器，在营养仓前的轨道上左右移动，为这些框架装上四肢和零件。 “……去接你。” 白星苒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又迈了两步。 平台的下方，一列又一列精密的仿身战士，像是货物般，铺向了舰舱的尽头。它们已经不缺任何零件，整装待发。 白星苒：“……” 大可不必。 014 一秒，两秒，三秒。 白星苒沉默了。 她现在将先前所有对星辰的看法都收回，什么不谙世事的有钱人，什么温顺单纯的少爷。 什么样的有钱人，会在自己的星舰上，建造一支仿身人军队？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答案，这些仿身人的主人也沉默了。 他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场景给白星苒带来的震撼。 这个时候，白星苒在思考看到这些还能活着离开的可能性。 不知道对方现在在思考什么。 “我其实什么都……”白星苒在努力地措辞，她必须让对方信服，她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 毕竟不论是联邦还是帝国，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星系存在如此规模的威胁。 这里的仿身战士放在任何一个土地上，都是可以攻占整个星球的存在。 “这些都是我的居家机器人！”星辰抢先道，“他们负责维护和清理这艘星舰。” 白星苒：？ 如果不是她见过类似的型号，如此真挚诚意的语气下，她差点都信了。 白星苒一脸镇定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你的星舰这么干净。” 她倒退了两步离开了这个舰舱，舱门落下来的那一刻，她背朝着走廊深吸了一口气，上牙抵着下唇咬下，以维持自己的表情和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个位置，对方应该看不到她。 “白小姐……” “什么？” 她适时转过头，明明身后空无一人，白净的长廊空旷寂静，她的神态却好像真的在面对一个人似的。 星辰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可能产生的情绪，用一种柔软的、讨好的语气对她说道：“不要害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白星苒穿着方便行动的黑上衣和长裤，迈出的脚步，沉稳地落在走廊上，发出很轻的脚步声。 她柔软又在尾端带着一点点卷曲的发束，伴随着她的步伐，在肩头轻微地扫动。 “你在说什么呢，那只是一些居家机器人不是吗？我为什么要害怕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步步远离那个房间。 “你确实没有必要害怕。”星辰似乎也意识到了话语里的矛盾，又像是确认了一遍似地重复。 快要接近原本那间花园时，白星苒的心才慢慢地平定下来。 对方好像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打算，起码现在没有。 在这期间，星辰也一直没有说话。 “我能询问一下吗？”白星苒率先打破了寂静，“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你要怎么处理？” “他们的身份都很特殊，是吗？”星辰好像不在意白星苒使用“处理”这类直白的词。 “他们其中两个人，来自帝国的高层，在第五星系和γ星云区的交界处，帝国的人在等他们。另一个人，不知听命哪一方势力，想要暗杀这两个人，也就造成了这次的事件。”白星苒没有完全点明皇子的身份，简单解释道，“如果帝国误以为你将他们囚禁，恐怕会给你带你麻烦。” “帝国的人不会知道我，也不可能找到我。”星辰告诉她，“但是如何将他们和你送走，确实需要考虑。因为你说过，其中一人想要删除你的记忆。” 不会知道，也不会找到。 如果是之前，白星苒还想询问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自信和勇气说出这种话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深究下去的勇气了。 老爹常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虽然在最后的最后，他是因为知道的太少，才酿成了自己的死亡。 唯一没想到的是，星辰竟然是因为她说有人想删除她的记忆，才在思考在不影响到她的前提下送走他们吗？ “我曾经想过，使用精神力将他们的记忆删除一段，但是那段缺失的记忆，不了解具体细节的我很难使填补的内容不违和。”星辰将自己的想法全然告诉白星苒，“精神力越高，需要的细节也越多，对方才不会怀疑。他们有三个人，细节还需要三份。” 精神力删除记忆？ 白星苒再一次听到了这种说法， 她的精神力太低了，所以从来没有在精神力的领域有过任何学习。 没想到，精神力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有一点…… “三个人？”白星苒奇怪，“不是四个人吗？” “还有一个人，你不是说是他造成的这起事故，想要杀死你吗？”星辰自然地反问，“他还需要活下来吗？” 这句话让白星苒竟一时弄不清，究竟是“造成这起事故”还是“杀死她”，让星辰判定了那位军人的死罪。 白星苒摇头：“他来自联邦的军队，他如果死在这里，就更加说不清了。他需要回去，即便他有罪，也不能由你出手，这依旧会给你造成麻烦。” 星辰很快便赞同了她的话：“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谢谢你为我着想。” 白星苒：“也谢谢你为我考虑。” 她是为他着想吗？ 不，白星苒更是怕引起一场宇宙战争。 不过她不会否定这一点：“我这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星辰的声音依旧温柔：“嗯，我听你说。” ****** 杨老醒来的时候，是在营养仓内。 他几乎是立马从中坐了起来，推开了营养仓的盖子。 在看到紧邻自己身侧的三皇子时，他才冷静下来。 这时，他也看到了在场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都缺了些布料，甚至可以说，没有布料。 他赶紧搜寻四周，随后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找到了几人的衣服。 率先穿好后，他将三皇子唤醒，背对着他等待他穿好衣物后，才将裴教授唤醒。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罪魁祸首忽略，任他继续昏迷在营养仓内。 “这里是哪里？”裴教授困惑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白星苒。 “你还记得多少？”杨老问他。 “那个叛徒将飞船开向了一艘星舰，星舰的防护网阻拦了我们，还破坏了飞船的系统，星舰捕获了我们，再后来我就从这里被你喊醒了。”裴教授回忆道。 “我和你的记忆差不多。”杨老点点头，“不出所料，这里就是那艘星舰上。” 就在这时，一张虚拟屏幕，出现在三人面前。 屏幕中间，逐渐构成了一个模糊的虚拟人像，没有任何体貌特征：“我的客人们，你们看来醒了。”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和起伏。 杨老看了看三皇子，又预估了现在的情况，说道：“帝国会感激你救了我们的。” 将他们放入营养仓的待遇，显然不是想害他们。 摆出帝国为自己的撑腰，又能让对方不敢轻易有举动。 “我不需要你们的感激。”对方有些漫不经心，“你们撞坏了我的度假舰，我需要赔偿。” “你……” 在帝国备受尊敬的杨老这是第一次，被人敲诈。 他虽然睡过去了，但他没有失忆，明明是他们所乘坐的飞船，一瞬间就系统失灵，对方连防护网都没有破，谈什么赔偿。 “我们会给的。” 然而有人在身边回答的比他更快，是三皇子。 “是我们打扰了您，您还将我们放入了营养仓，我们理应赔偿。”三皇子礼貌地说道，“您需要多少，我们在回到自己的星舰后，一定会尽数打给您，我在这里承诺，之后不会进行任何深究。” “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对方反问。 三皇子愣了，这句话，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但是在这里，这句话的威慑性又太强了。 突然，对方冷淡地笑了一声：“开个玩笑。五十万星元，我替你们修好你们的飞船，送你们去接应你们的人附近。”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没有人讨价还价。 就连杨老都认为，五十万星元，不管是修好飞船，还护送他们一程的买卖，好像太赚了一些。 如果早知道如此，他早就一口答应了。 “成交！”三皇子也同意。 等谈妥条件，三皇子倒是抢在裴教授之前先问道：“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在哪里？” “她很好，她在你们隔壁的舱室内。”对方回答，“难道你们想要我让她和刚才的你们共处一间房间吗？” 三皇子回忆起了自己是以何种场景醒来的，想到什么，脸下意识的一红：“也对。” “放心，我对你们的身份和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我只要赔偿。等飞船修好，我会立马通知你们。”说完这句话，虚拟屏幕便消失了。 “没想到宇宙中还有这种好心人……”裴教授有些意外。 “他提到度假舰，不像是星盗的人。”杨老初步判断。 “也不全是谁都是坏人吧。”三皇子赞成。 …… 白星苒现在坐在一间不大的房间内，前方是一排控制台，上方有一张虚拟屏幕。 从三人都穿上衣物后，这块屏幕全程直播了两方的对话。 星辰的声音相比和她交流时，不止是仅能用冷漠很多来做形容的。 他更像是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机器，陈述着她安排好的内容。 “五十万可以吗？” 白星苒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语气上变化太大，她都没反应过来星辰在问她。 “可以。” 对白星苒来说，五十万是她从未见过的数目。 她说出这句轻巧的话时，产生了一种，在和星舰主人狼狈为奸的感觉。 况且，她非但没在所谓的隔壁舱室，还躲在监控后看着他们。 有点惭愧，但不多。 当听到三人谈论五十万有多么划算时，屏幕那头的白星苒：“……” 人家都问你们讨五十万星元了，你们还笑嘻嘻地给他数钱，夸他良心？ 你们三个人是不是有点猫饼？ 015 等待飞船修理期间，白星苒发现距离他们离开“银河号”，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实践项目为期三天，也就是说如果今晚没能回去，“银河号”可能就要返航了。 星辰似乎怕她无聊，替她打开了星际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肥皂剧。 又看似贴心地将监控屏幕留在了她的右手边。 屏幕上，醒来的三人或站或立。裴教授一人坐在房间中央，杨老带着皇子靠墙而立。 剩下的那位谋害帝国皇子的士兵，至今也没有醒来，可能是营养仓内注射了安眠剂。 她倒是有点像正在监控别人的主人。 “星辰？” “我在。” 白星苒一开口，星辰便第一时间接话。 就像是她在看监控，而他在监控她。 “为什么你把我留在外面？”白星苒问道，“不怕我对你造成威胁吗？” “你有过这种想法吗？”星辰带着笑意问道。 “没有。”白星苒同时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太低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星辰反问。 白星苒垂眸：“真的不是吗？” 最初的时候，老爹也不是没拿过她柔弱的外表作为诱饵，让她在出其不意间赢过对手。 羸弱的身躯和微乎其微的精神力，让她成为星盗眼中待宰的羔羊。 然而这些自以为是的猎人，从未想到自己才是猎物。 “不是。”星辰几乎是第一时间否认，“我从来不认为，精神力的弱小，就能证实一个人的弱小。我曾经见过一个几乎没有精神力的人，独自一人将手持重装武器的星盗打倒。如果精神力不足，那就在其他地方超过别人。” 这些话，他说的比之前的每一句都要急迫一些。 如果精神力不足，就在其他地方超过别人？ 白星苒怔了一瞬，同样的话，她也说过。 ——“我父亲总说我空有精神力，身体一点不行，不能参加任何军事项目。” ——“那又怎么样，那你就在其他地方超过别人不就行了。” 她回忆起自己一本正经地盯着对方，很严肃地说出这句话的场景。 只可惜听她说过这句话的人，早就不在这个宇宙中了。 “是吗？”白星苒喃喃道，她垂下视线，“那你为什么给予我不一样的待遇呢？” “当然是因为……”星辰在这里顿住，语速又慢慢和缓下来，“白小姐，你不用这么试探我，你可以直接问我。” 白星苒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她本以为可以诱导星辰说出将她留在外面的原因，却被对方发现了。 反倒是对方主动说愿意答，她却迟疑了。 “我曾经见过你。” 她没问，星辰却道出了他的原因。 白星苒：“见过？”仅仅是见过？ 星辰：“嗯。” 白星苒并不记得，自己的记忆里有过这样一号人。 这个男人真的信任她吗？口中都是实话吗？ 他不在意地任她在他的星舰上四处参观，就连她发现了他的“军队”，第一时间竟是照顾她的感受。 他似乎绝对的自信，但又从头将自己藏匿到尾，只躲在屏幕后看着她。 她实在很难真正地分析出，星辰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很可能，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我无法联系我的人，这里没有信号。” 监控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白星苒的思绪。 杨老正拿着自己的通讯器，对着空气说道：“你是故意将我们和外界屏蔽的吗？” 白星苒很快听到了星辰给予他的回答：“这里位于γ星云，星云间的气体对撞会影响信号，收不到通讯信号是正常的。” 很有说服力的回答，杨老几乎是很快纠正了自己的语气：“抱歉，是我误会了。” 星舰的主人忽视了他的道歉：“你们飞船的内部系统和引擎都出了状况，修好还需要至少两到三个小时。” 对话在这里终止。 谁知也就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星辰问白星苒：“你有想联系的人吗？” 白星苒指着电视上的节目：“其实是收的到信号对吧？” 星辰很直接：“嗯，那自然是骗他们的。” 白星苒：“……” “你可以联系任何你想联系的人，我不会阻止你。”星辰告诉她。 “……”白星苒沉默了一会，“确实是有的，送我来的那艘联邦战舰，本来计划在我和我的导师将人送到后，安排地点来接我们，现在已近过去了太长时间了，我怕计划有变。” 白星苒特意指明，对方是联邦的战舰。 她并不认为星辰会同意。 “嗯，我替你联通送你们来的那艘飞船上的内部通讯系统。” 几乎是下一秒，面前的虚拟屏幕闪动，电视节目转成了一个拨号键。 白星苒以为对方没听清：“对方是联邦的军用战舰。” 星辰：“嗯，我知道，你可以不用向我解释细节。” 白星苒：“你不会想借我和帝国的高层，挑起两国军事冲突，然后从中得利？” 星辰：“这都被你发现了？” 白星苒心中一凉。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星辰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是悦耳，就像低沉的弦乐器被拨动：“别多想了，我不是说了吗？他们不会知道我的。” 白星苒才知道自己被逗了。 她也不清楚镜头在哪里，便白了空气一眼。 按下了屏幕上的通讯键。 …… 此时的银河号舰长，几乎陷入了两难。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万无一失的任务，只有他和莫菲大学的裴教授知情。 不会有任何风险和隐患，结果却成为了现在这种状况： 派出去的飞船失联，星盗舰追逐到一半撤退。 帝国也秘密联系过他们试图要人，警告如果明天前见不到人，就会向皇帝禀告，最差的情况就是两国的战争爆发。 银河号则依旧处于第五星系边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报告舰长，A1序号飞船请求通讯！” A1序号飞船，正是他先前命令用来承载帝国三皇子的那一艘。 “允许通讯！”姜舰长没想到原来A1没事。 通讯接通，姜舰长几乎是立马道：“银河号A1飞船，这里是银河号，你已经失踪了超过五个小时，立刻报告你现在的位置。” 对方清了清嗓音：“银河号姜舰长，是我，莫菲大学的学生。” 姜舰长也认出了这个声音，被帝国那位杨老，遏令一起陪同上飞船的，来自莫非大学一年的女学生，姓白。 “白同学，请允许我知晓你那边的情况，我这里接到帝国方的消息，你们并没有抵达指定地点。” “是的，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白星苒冷静地将驾驶员叛变的事情，和他们撞上一艘星舰的事情，告诉了姜舰长。 姜舰长也很快明白了，明明是那么隐私的任务，为什么还会暴露的原因。 “我们与不知名星舰碰撞后，对方暂时收留了我们，并愿意帮助我们修复飞船。除了我以外，剩下的人现在在休息，最多两个小时，那两位应该就能抵达指定地点。”白星苒告诉姜舰长。 “既然如此，我们已经摆脱了星盗，可以告知你们所处的方位给我，我现在指挥银河号来接你们。”姜舰长觉得，两个小时太长了。 在白星苒讲述的同时，姜舰长举起了手，示意下面的人追踪讯号方位。 对面的女学生迟疑了片刻：“我与星舰的主人沟通过，他自称是来度假的，不愿意和军方接触，因此我不方便告知方位。请您代为转告一下帝国方。” 姜舰长：“白同学！……” 讯号中断了。 下方的操作员摇了摇头：“无法追踪到对方的方位。” 姜舰长皱眉。 听白同学的描述，他们是被私人星舰救下了。 这种星舰，竟然能阻拦战舰的信号追踪吗？ …… 白星苒通讯期间，星辰从未打扰她。 直到她挂断，他才温和地道：“谢谢你选择相信我。” 白星苒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 她自然不是相信，更是认为自己一旦说错什么，就会被做掉。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不知何时，星舰启动了。 二十分钟左右，又停了下来。 星辰：“到了。” 白星苒不明所以：“到哪里了？” “第五星系空间站，我想拜托你去买点东西。”星辰语气柔和地对她说道。 “买东西？”白星苒没想到会让她去，“你不亲自去吗？” 星辰：“我有一些不太方便。” 白星苒：“你不会是星际通缉犯吧？” 星辰：“你就当我是吧，你愿意帮我去买点东西吗？” 白星苒：“……你不怕我跑了吗？” “那你能不跑吗？”星辰的口吻，像是在哄她一般。 “……”白星苒认输。 三分钟后，她被引导至联通空间站出入口的舱门，身后是家居机器人玛丽。 “购物清单和星元我给你那台智脑上有，玛丽会帮你拿东西的。”星辰在她走出星舰前告诉她，“你可以顺便买一些你喜欢的东西，半个小时左右回来就行。” 白星苒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星辰派了个仿身人跟着她。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急迫，需要她现在来购买。 她点开智脑，只见清单第一排写着：三桶浓缩燃油。 白星苒：“……” 她想起上一次他们遭遇时，也是因为燃油。 怪不得冰箱是空的，这人吃燃油的吧。 016 有钱人身边跟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仿身人这种情形，白星苒是见过的。 富豪云集的地下黑市，开学报道时的少爷小姐，身边或多或少都会跟上一两位精神力高的保镖，和负责照顾他们日常的仿身人。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件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侧目望向环绕玻璃长廊的外侧，星辰的星舰，此时熄火停靠着。 它的外观和她之前所见有所不同，流线的两翼比之前要小上一圈，精密的引擎尾部也变了颜色。 应该是提前收起了一些外件和翻转了部分外板，改变了外部的很多构造。 这些零件，一般只有那些妄图掩盖自己星际的星盗舰才会安装。 从她现在的角度看来，现在的星舰，就是一艘有钱人会购买的豪华私人星舰。 白星苒停下来，身后的玛丽也停了下来。 “美丽的白小姐，舰长说了，你有什么想买的都可以买。” 玛丽双手合十，虚托在脸侧，笑盈盈地盯着白星苒。仿佛白星苒才是这艘星舰备受关注的女主人。 “你家主人的星舰，叫什么名字？”白星苒问玛丽。 “啊，舰长没有告诉你吗？”玛丽很夸张地张圆了嘴，“舰长的星舰，叫星辰号。” 白星苒：“……你家主人这么自恋的吗？” 仿身人玛丽没明白：？ 白星苒也不打算解释，但是她绝对不会给自己买的星舰，起名什么星苒号的。 不然她一旦想到这个名字，就一定会尴尬地再抠出一整艘星舰来。 * 星际空间站就是个大型的货物、乘客中转站。 覆盖了商场、餐厅、交易市场以及其他公共设施。 还有一些大型的空间站，设有酒店和赌场。只不过那时候白星苒没成年，老爹没让她进去。 除了燃油以外，还有一些日用品和食品。 白星苒根据站内指示牌，找到了唯一的超市。 她刚走近超市入口处，目光刚落到手推车上，玛丽就毫不犹豫地大迈了两步，挑选了一辆手推车推来。 “白小姐，您逛，我跟着。” 从小自己提东西的白星苒，忽然有些不习惯：“没事的玛丽，这种推车还是累不到我的。” 玛丽丝毫没有交出推车把手的意思，还带着往后挪了几步，夸张道：“服务我的主人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您如果跟我抢，就是否认我的价值，我立马跳进宇宙自杀！” 白星苒：“……”也不知道星辰给这个家具机器人制定了什么奇怪的程序。 既然玛丽都这么说了，白星苒也不跟她抢了，走在前方根据清单上罗列的内容，一个个将货品放进身后的购物推车。 她发现，清单上除了基本生活物资，还有一些零食和饮料。 全部塞进手推车后，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临时停靠的客舰上，带着保姆仿身人下来闲逛的大小姐了。 “别挡道。”三个混混一样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进超市。他们光着膀子，不是很有耐心地扫视着货架上的商品。 “这什么小破空间站，没有赌场就算了，连像样的好酒也没有。”领头穿红衬衫的大汉抱怨道。 “大哥消消气，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资源星球，游客少也是正常的。”左手边戴帽子的男人讨好地说着。 “喂，看那里。”余下的那人示意。 白星苒此时正将冷柜里的酸奶放进手推车，她几乎是立马察觉到了三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不奇怪，她这种外表柔弱的女性，在这种人迹稀少的空间站，被盯上不奇怪。 领头的红衬衫正要靠前，玛丽适时地推着手推车拦在中央，断开了三人的视线。 “白小姐，超市的东西是不是买齐了，要不要去隔壁的服装店逛一逛？”玛丽笑眯眯地建议道。 红衬衫似乎是被仿身人玛丽奇怪的打扮给惊到了，又望了一圈四周，此时除了白星苒和玛丽，还有稀拉的几名客人。 他嘴里说了声“晦气”，就带着手下离开了超市。 “不用，我身上这身还是我刚买不久的。”白星苒解释道。 用的还是星辰上次打给她的中介费。 “那不行，舰长就怕你客气，叮嘱我说你不愿意选，就让我帮你选！”玛丽坚决。 白星苒望了一眼玛丽身上那套鲜艳的大黄围裙：“……我自己选吧。” 她不是质疑玛丽的审美，但毕竟对方是仿身人……白星苒又望向玛丽涂着死亡粉的人造唇……其实她就是质疑玛丽的审美。 硬在隔壁店铺内选了一套合身的衣服，买了一对耳饰后，玛丽才稍稍满意。 看着玛丽拎着大包小包的白星苒，这才意识到还有三桶燃油没买。 购买燃油的地方在空间站的另一头，那里停着一艘燃油舰。 和白星苒乘坐过的货舰不同，这里的燃油交易相当正规。 空间站由国家直接管辖，为了避免贩卖燃料给通缉犯和星盗，必须要有合法的证件才会交易。 这也是为什么贩卖燃油和底下燃油交易那么受欢迎了。 过去老爹给白星苒置办了证件后，从此空间站的燃油交易都是她进行的。 “前面的，等一下!” 白星苒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 她甚至不回头看，都知道背后是刚才超市里的三名混混。 “怎么走那么快呀，要不要和哥几个去我们的星舰上坐坐。” 说话间，其中两人一左一右夹包过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把这位大小姐带到自己的星舰上，就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 玛丽先一步回过头，她左右拎着袋子，冲走来的两人笑道：“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小姐哦。” 两人对视一眼，回头给身后的大哥递了个眼神，就把目标暂时换成了这位保姆仿身人。 “你一个仿身人这是什么打扮啊，丑死了。”戴帽子的男人不客气地嫌弃道。 红衬衫则是趁着两名手下堵住仿身人，径直绕过直逼白星苒。 “小妞，听我说啊……啊！” “啊！”“啊！” 三声惨叫同时响起。 白星苒几乎是一瞬间回头，膝盖撞上红衬衫的肚子，双手扯过他的手臂，瞬间卸下他的手臂。 “说什么呀？”她问道。 对方疼的丝毫说不出话。 而顺着剩下两道声音一抬头，眼前的玛丽双手依旧拎着购物袋，剩下两位小混混已经凄惨地趴到在地。 他们甚至没有看见这个仿身人是何时出的手。 玛丽委屈地回头，眼睛里好像还泛着泪花：“白小姐，他们说我丑，真是没礼貌。” 白星苒：“……” 她真的是普通的居家仿身人对吧……？ 空间站的保安一来，看是这三个人也明白了。 他们是出没在各个空间站的混混，总是挑看上去好下手的人欺负。 这一看就是遇到了个有背景的硬茬。 三名混混被唉唉嚎叫着押走后，白星苒看着玛丽：“玛丽，你是什么型号仿身人的？” “型号？我只是个老旧的居家型号，平时工作的多了关节处也比较松。”玛丽说完将左手连着购物袋举到唇边，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星苒，“白小姐你真是好厉害呀，玛丽好崇拜你。” 白星苒：“。” * 燃油舰一般是面交确认证件付款后，将星舰开到燃油舰的另一侧进行加油。 但是星辰的意思，是让白星苒买几桶之后备用。 由于怕倒卖，这种买卖方式一般是限购的。 白星苒扫了扫门口挂着“一桶顶一箱”的广告牌后，问卖家要了三桶。 “三桶啊……”卖家是个大胡子，他凹陷的眼窝将白星苒和身旁的玛丽扫视过去，“你们不会是想搬运到星舰上吧？要不要再购买搬运服务，让我的人帮你搬进星舰？” “多少钱？”白星苒问。 她们确实不像是能搬三桶燃油的样子。 “不贵，毕竟是买了我的燃油，搬运费我给你打个折，只要这个数。”大胡子摆出三根手指头。 白星苒还未来得及同意，玛丽就开口道：“白小姐，不用额外支付这种不实用的附加费，我来搬就行。” 不实用的费用……？ 白星苒看向玛丽手中那袋被她要求着购买的耳饰，陷入沉思。 卖家更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玛丽两眼，第一眼是因为玛丽的装着过于抢眼，第二眼更是在质疑这个仿身人要用什么来搬。 几分钟后—— “我就说吧白小姐，不实用的附加费没有必要花。” 玛丽脚步轻快，笑呵呵地走在白星苒前方，左右肩膀各扛着一桶两百多公斤的燃油，臂膀处挂着两个购物袋。 她的身前还滚着一辆超市的大号手推车，上面架着第三桶燃油。 白星苒：“……” 她知道为什么星辰不怕她逃跑了，就是逃跑了，玛丽也能把她连人带油桶一起扛回去啊。 什么居家仿身人，她看是搬家防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