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的我成了短道速滑大魔王》 第1章 第1章 “教练，我要练短道速滑。” 2002年的京市国家队短道速滑队的大门外，一个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少年拦住了短道速滑队新上任的教练蒋一波。 蒋一波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挺高，戴副眼镜，脖子上挂着个耳机，穿一身宽松的白色t恤、蓝白色外套和校服裤，看起来简单清爽，身上还背着个斜跨的书包，显然是个学生的模样。 倒是没想到，胆子挺大，能直接找到他这个国家短道速滑队的教练跟前来自荐。 蒋一波第一次遇到这样来自荐的小孩儿，来了点兴趣，问他：“你是体校的？还是哪个省队的选手？” 少年看了眼蒋一波，摇头道：“都不是，我练过花滑。” 蒋一波失笑：“小同学，我可是短道速滑队的教练，不是花滑队的。”他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年：“你这身材条件，练花滑不是挺好的？” 盘靓条顺，身材纤瘦有一定肌肉却又不夸张，这模样练花滑应该挺好看的，但是短道速滑的话，且不说别的条件，单从年龄上来看，十四五岁已经快要超出发展动作速度的最佳年龄，包括发展反应速度、灵敏度等等，眼前这小孩儿都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 对于十四五岁的小选手，选拔的时候已经得看实绩了，蒋一波觉得这小孩儿现在想要转项目练短道速滑，这怕是没什么指望的。 但少年就是用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分明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但其中却透着一股子的坚定。 他说：“教练，我喜欢短道速滑。” 蒋一波看着眼前这少年，失笑摇头：“小同学，你胆子挺大，但是进入短道速滑队是有门槛的，这里是国家队，不是你说喜欢就能够进国家队的。” “我不知道你练花滑是个什么水平，姑且算是国内花滑后备人才的水准，但花滑和短道速滑也是两码事。” “这两个项目，冰刀冰鞋都不一样呢，你顶多占个滑行上手快的便宜，你说我有什么理由选你进队练速滑呢？小同学，听我一句劝，你不合适。” 蒋一波觉得这少年胆子不小，可惜，就像他说的，国家队有进入门槛，并不是胆子大就能够进国家队的。 蒋一波觉得自己真是个讲道理的老好人，但眼前的少年仍旧站得板板正正，用清凌凌的一双眼看着他，说：“合不合适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蒋一波带着少年进到速滑馆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这小孩儿给蛊惑的，居然还真就听了他的鬼话，把他带进了国家队的速滑训练馆。 “哟，小蒋，你身边这小孩儿谁呢？看着挺面生啊。” 训练馆里，男子速滑队的其中一位教练裴景见蒋一波带着个陌生的小孩儿进了训练馆，跟他两人打了个招呼顺嘴问了句。 蒋一波被问得一顿卡壳，回头瞥向身边的小孩儿——他刚刚昏头昏脑的把这小孩儿带进了训练馆，连名字都还没问过呢。 “裴教练好，我叫苏凉，是来测试的。”苏凉朝裴景的方向点了点头。 蒋一波：？？？ 眼见苏凉乖巧地跟裴景打招呼，蒋一波满脑子的怀疑人生，他什么时候给这小孩儿介绍过裴景了吗？ ……不过这小孩儿能在他刚上任不久就拦下他，想必对国家速滑队很了解，这么一想，他认识裴景倒也不奇怪了。 “咦？来测试的？”裴景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苏凉：“小蒋挖来的苗子吗？你是哪个队的？” 蒋一波：…… 蒋一波抹了把脸，给苏凉指了指更衣室的方向，还找了边上一个助理教练去给苏凉挑一套合适的备用装备，然后把苏凉给打发走了。 还别说，苏凉这小孩儿胆子是真的大，就这么直接跟着助理教练往更衣室的方向去，一点儿也不带胆怯的。 等苏凉被打发走了之后，蒋一波才把在国家队外被苏凉拦截的事儿跟裴景解释了一遍，这前因后果听得裴景一阵哈哈大笑。 “哎呦，小蒋，你可别笑死我。”裴景抱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说今天这个时间不着四六的，你打哪儿找来的好苗子，这名字也不是哪个有名有姓的选手。结果不是你找来的，就人家自己送上门的啊？” 蒋一波没好气地拍了拍裴景的肩：“行了，那小孩儿能上门为自荐也是一种勇气，别笑得这么大声，伤了人家小孩子的自尊心。” 裴景好笑地看了眼蒋一波：“我这笑的是人家小孩儿吗？我这笑的不是你呢吗？” 蒋一波被裴景一噎，不再回话了。 裴景笑呵呵道：“也是怪不得，我还想说你怎么把人领进来，也不做常规体测就让直接上冰的？你这是想让人家小孩儿滑完之后给他个打击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不足呢吧？” 这样说着，裴景摇了摇头：“小蒋，你这不厚道啊。” 蒋一波没来得及分辨，苏凉已经换了一身队里的备用速滑服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头盔和护目镜，脚上也已经蹬上了冰刀。 一身装备穿起来，倒是挺像模像样。 边上，裴景瞅了眼正走近的苏凉，低声跟蒋一波说：“我知道这小孩儿为什么不继续练花滑了。” 蒋一波瞥了眼裴景，其实他很快也想明白了，不是别的问题，这苏凉才十四五岁模样，身高已经快要170了，再往下长，少说能长到175，这个身高条件放在花滑男单上过高了。 毕竟是冬季项目的教练，裴景和蒋一波对于花滑那里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的，今年的2002冬奥会上，已经出现了在同一个自由滑节目中运用了3个四周跳的选手，不必说，往后花滑男单的跳跃难度必然是向着四周跳的方向发展的，而男单选手的身高和重心过高，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跳跃旋转能力。 就以苏凉的身高来看，如果奔着花滑去，那确实是没什么前途。 理解归理解，蒋一波叹了口气：“这也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想进速滑国家队啊。” 裴景拍了拍蒋一波的肩，笑呵呵道：“能进不能进的，这不是等他先露一手吗？” 蒋一波白了眼裴景：“露一手？咱们现在新周期的队员都还没召集呢，你让他怎么露一手？一个人空跑？老裴，咱们这是短道速滑，不是速度滑冰。” 蒋一波说的也是大实话。 短道速滑和速度滑冰不同，比赛之中除了看你的速度，还要看你的技战术，光只看一个选手冰上滑行速度，其实没有特别大的意义。 而现在这时间，才刚4月上旬，不久之前的冬奥会才刚结束，新的周期到来，短道速滑国家队这里，有一批外教的合同到期离开，也有一部分续约留了下来，包括国家队的教练组成员也有了一定的变化。 蒋一波就是凭借手下选手的成绩，在这一次的教练组更替中进的国家队。 短道速滑国家队的教练组都才刚定下来呢，国家队的队员当然也还没征召，按照目前的工作预期，正式召集选手进队训练，起码得是四月底五月初的事儿了。 裴景也没好气地瞪蒋一波——这测试也不是，不测试也不是，你忽悠人家小孩儿去换速滑服和冰刀鞋，这是逗人玩儿吗？ 蒋一波看着站在跟前的苏凉，他自问平时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但眼前这苏凉就是能戳到他软肋，让他不自觉地心软，这才莫名其妙地把人给带进了国家队里，还糊里糊涂地让去换了身装备出来准备测试。 这下眼看着苏凉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他还能真耍人玩不给测试？ 就在蒋一波有些头疼时，速滑馆里传来了个新的声音。 “教练，要不我陪这位小同学测试一下吧？” 蒋一波和裴景听到这个声音，转头就见到了个熟悉的少年。 看到来人，蒋一波惊讶了下：“远笙，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进到速滑馆的少年，沐远笙，今年17岁，也是他从教生涯挖掘出的最好的一棵苗子，不久之前刚在短道速滑世青赛上拿下了男子500米金牌，这两天世青赛结束，他才刚载誉归国，是国家队已经定下要吸纳进队的青年选手。 蒋一波虽说头疼一时没人跟苏凉比，可让沐远笙这么个世青赛金牌选手跟个从花滑转项目过来的小孩儿比测试赛？ 这能像话吗？ 可没等蒋一波拒绝，边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凉居然就开口了。 苏凉看着不远处的沐远笙，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期待和战意，声音里居然透着一股兴致勃勃：“好，我要和你比！” 蒋一波：…… 行吧，好就好。 等真上了冰被沐远笙在冰面上套圈，那就更好了！ 带着这么股赌气的意味，蒋一波摆摆手同意了苏凉和沐远笙的这一场测试赛，让沐远笙去换身装备再出来。 而在沐远笙笑着往更衣室去时，苏凉的视线也不由地循着沐远笙的身影跟去了更衣室的方向。 蒋一波见苏凉一直盯着沐远笙的背影看，没忍住吐槽了句：“看什么看？没见过活的世青赛冠军？还不快上冰热热身？” 苏凉听到这吐槽，将视线转向了蒋一波，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到蒋一波直皱眉头后，他才转身上冰，摘下了冰刀上的保护套，转身舒展起身体，开始准备在冰上热身。 在舒展着身体时，苏凉的视线没忍住又瞥向了更衣室的方向。 蒋一波的有句话没错。 他是很久没见过这个活的世青赛冠军了——在他穿越前，沐远笙，是华国短道速滑历史上曾经一闪而逝的耀眼明星，带上短道速滑世青赛500米三冠王的耀眼称号，坠落于一场车祸之中，享年19岁。 那一年，年仅5岁的他，看到从来爽朗乐观的养父蒋一波，红着眼睛枯坐到了天明。 第2章 第2章 蒋一波吐槽归吐槽，但在苏凉上冰之后，他还是哼了声跟着转身看向了苏凉所在的方向，开始观察苏凉的冰上表现。 边上，裴景也笑呵呵地跟着一起看向了上冰热身的苏凉。 裴景虽然跟蒋一波玩笑时说的是等苏凉‘露上一手’，但他其实同样也并不看好苏凉，如果说是哪个体校俱乐部或省队专门学速滑的小孩儿来自荐这么一波，或许还能期待一下，可是从花滑转项过来？ 就算同样都是冰上项目，也不代表技术就是相同的。 别说花滑和短道速滑了，同属速度滑冰，大道速滑和短道速滑都还有技术隔阂呢，花滑追求的是艺术和技术结合的难性美，他们的滑行能力通常通过一些复杂的编排步伐来体现，要求轻盈流畅而有能量，短道速滑哪里管你这些？ 短道速滑要求的是你像短跑一样起跑有强大的爆发力、滑行过程有节奏的把控能力，还要有精准的技战术和眼光以及把握机会的胆量，能够在不同跑道起跑时精准抢位快速抢占领跑位置或是能够在快速滑行不减速的同时把握住对手占位的空隙瞬间抢位反超的能力等等。 从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 这在裴景看来也是完全不靠谱的。 不说滑行的这些，就说他们速滑馆的冰面和花滑馆的冰面，冰的软硬度还不同呢，选手穿的冰鞋也是千差万别。 裴景是欣赏苏凉这种自荐的勇气的，但是勇气和实力是两件事情。 国家队不可能只凭着勇气就能放人进来。 别管心里想的是什么，裴景脸上看起来总是笑呵呵很好说话的模样，但随着他的视线跟着冰面上的苏凉走了一圈之后，裴景也渐渐收起了他原本不太经心的笑。 这个苏凉……！ 冰面上，已经戴好头盔、防风镜和防切割手套的苏凉在上冰之后很快地就启动了起来，因为只是热身，苏凉的准备动作并没有特别注意，他使用的起跑技术并不是当前华国国家队成熟的点冰式起跑技术，而是冰刃紧贴冰面的侧向起跑，但这并不妨碍苏凉起跑的流畅以及整个起跑动作和滑跑之间的快速衔接。 说是热身，冰面上的那个少年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味，从他蹬冰起跑之后，他就像是一阵风般在速滑馆的冰面跑道上飞一样地滑行了起来。 好快的速度！ 这是裴景和蒋一波两人脑海中同时冒出来的同一个念头。 不仅仅是直道上的滑行速度惊人，场上的少年明显也是借着热身的时间在熟悉速滑馆的冰面，他并没有刻意选择追着最小半径在滑行，在整个环形赛道上，他匍身前进，偶尔摆动双臂进行全身动作配合，也有时干脆将双手背在身后仅仅凭借着双腿的力量滑行。 但不论他怎样变幻动作，他的滑行速度与节奏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又一次看着苏凉负手在后、倾身向左，轻松地凭借自身的平衡能力在弯道上一闪而过后，裴景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轻松的神态。 “小蒋，这个苏凉，之前真的没有练过短道？” 蒋一波：“……” 蒋一波也不确定了。 眼前这个冰上的少年，仅仅从他热身的滑跑来看，暂时还看不出技战术的执行力如何，可要说滑行，他明显有着扎实的基础和出色的实力。 等他在冰上热身滑行了一波停下时，裴景和蒋一波两人看他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 ——这小孩儿，不说别的，滑行能力是真不错，不说招进国家队里当正选队员，就是招进队里当陪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当然，前提是他不仅滑行能力出色，而且要具备能够执行技战术的能力才行。 蒋一波原本还想问问这苏凉——就你这短道滑行的技术，你说你以前是学花滑的？ 不过没等他问出口，去更衣室里换了速滑服和装备的沐远笙已经出来了。 “教练、裴教练。”沐远笙笑着和蒋一波、裴景打招呼，在看到冰面上的苏凉后，也和这个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小对手问了个好：“你好，我是沐远笙。” 苏凉隔着隔档，看了眼带着友善笑容的沐远笙，于是伸手和沐远笙轻握了下：“……你好，我叫苏凉。” 沐远笙看着苏凉友好地笑了笑，在冰面以外的地方，沐远笙从来都是脾气温和善于照顾人的友善性格，从小到大脾气再不好的队友都跟他关系还不错，虽然苏凉看起来一张脸冷冰冰的，但是在沐远笙看来却挺可爱。 跟苏凉握过手后，沐远笙也上了冰面，取下了冰刀上的刀套。 苏凉看着沐远笙的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到了一旁，而摘下冰刀套的沐远笙转头看了苏凉一眼：“准备好了？” 苏凉点了点头。 沐远笙对他笑着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下了。” 说完，沐远笙舒展了一下身体，也在冰面上开始了滑行热身。 在沐远笙滑行时，苏凉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在环形赛场内绕场热身的沐远笙——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在现场看沐远笙的滑行。 不，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只是曾经他被蒋一波带着在速滑馆中看沐远笙滑行和比赛时才不过三四岁的年纪，那时候小小的他只觉得这个冰面上的大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就连他的养父蒋一波也不知道，他对于短道速滑最初的印象就是来自于沐远笙，他在冰上的滑行就像是汹涌的狂风巨浪之中一道踏着冲浪板无畏冲破浪尖的身影，在冰面上竞速的狂潮中，稳稳屹立，永远能够抓住每一个机会，让他的对手无可奈何。 冰面上的沐远笙，绝不像是他冰面下所表现出来的这样温和的性格。 在冰面上，他是一匹野心勃勃的冰原之狼。 边上，蒋一波看着冰面上自己正在热身的爱徒，眼尾的余光瞥了眼正盯着沐远笙看的苏凉，没好气道：“你别看远笙脾气这么好，等你和他的测试赛开始，你就知道什么叫难受了！” 苏凉没有回头，只是一双眼熠熠地看着沐远笙所在的方向，原本显得有些冷冰冰模样居然隐隐露出了笑意，他看着热身完毕的沐远笙，认真地道：“我很期待。” 蒋一波：…… 蒋一波简直想把这小孩儿的脑壳儿给敲开先，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冰渣子浆糊的。 你说你一个花滑转项目过来的，哪怕你有滑跑能力，但是你上过比赛吗？在高速滑行的情况下敢跟对手抢位抢路线吗？ 别说这个了，就光只说滑行能力，你眼瞅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人沐远笙都17了，不说别的，就算起训时间相同，在年龄上差上这么两三岁，各种力量、耐力的差距就拉开了个巨大的差值。 这个年龄差，苏凉想要跟沐远笙比？ 沐远笙全程背手大约都能稳赢。 更别提沐远笙的技战术实力了。 只可惜，苏凉像是完全没在想这些，在沐远笙热身完毕之后就向起点线的方向滑了过去。 蒋一波：…… 他这究竟是给谁操的那份闲心？ 速滑馆内，苏凉和沐远笙的到来还有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测试赛，将速滑馆内目前还在馆的教练和助理教练都吸引了过来。 早有人在苏凉和沐远笙热身结束后主动上冰把跑道上的黑色、红色标志块都逐一摆放好，赛场上的电子计时器也已经启动准备完毕。 难得在休赛休训期有这样的阵仗，不少人都显得兴致勃勃，三三两两地凑在一旁，讨论这场比赛苏凉会输给沐远笙多少。 是的，在场的压根儿就没有人认为沐远笙会输，哪怕他大放水呢？ 一个刚刚在一周之内取得了短道速滑世青赛金牌的选手，再怎样放水，想要输给一个刚刚从花滑转项目出来的14岁少年，那都是很困难的。 可以说，这一场测试赛，唯一的悬念就是：苏凉会输得有多惨？ 但起跑线上，此刻明显受到全场目光关注的苏凉却似乎对周围的讨论恍若未闻，他在滑到起跑线后，沐远笙朝他友善地笑了笑，将更内道的位置让给了他。 对于沐远笙的‘谦让’，苏凉没有客气。 就像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样，他现在的身体年龄小于沐远笙，在刚刚热身的滑行中，苏凉就感受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控制有所削弱，不论是核心力量或其它，都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掌控自如。 如果让所有人知道了苏凉的想法，他们大约会狠吃一惊。 就苏凉刚刚热身时的表现，他居然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行？ 只可惜，除了苏凉并不会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 在苏凉和沐远笙各自在起跑线前站定后，临时充当发令员的助理教练也发出了第一声指令——“各就位。” 赛场周围的嘈杂声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赛场上苏凉和沐远笙所在的位置。 赛场上，随着指令声响起，苏凉与沐远笙都已经第一时间滑到起跑线前，各自两脚内刃卡住冰面，前点冰腿在前，身体侧向直立。 而在‘预备’声响起后，苏凉与沐远笙的动作有了不同，两人都飞快地降低了身体重心并将重心前移，手臂屈肘，然后保持静止不动。 两者之间不同的是，沐远笙的前点冰腿冰刀刀尖点冰，而苏凉则仍旧是以内刃卡住冰面，冰刀与冰面平行。 赛场外，看到苏凉的预备动作，不少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先前看过苏凉热身的蒋一波与裴景也面露讶异——他们原以为先前只是热身，所以苏凉没有点冰起跑，但现在测试赛正式开始了，他居然仍旧没有选择点冰？ 要知道，点冰式起跑是现在亚洲赛场上短距离赛事中非常常见的起跑方式，特别是500米的赛事，选手重心施加于点冰腿的冰刀尖，对于选手的起跑爆发和最初的迈步是有极大的好处的，也很大程度上关乎着选手在500米赛事的成败。 心中虽有疑问，不过赛场上，沐远笙和苏凉都已经做好了预备动作，便也没有时间让蒋一舟和裴景考虑更多。 在他们短暂思考的时间里，现场的临时发令员已经鸣枪开赛——发令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第3章 第3章 发令枪的鸣枪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迅速拉到了眼前的赛场之上。 几乎就只是瞬息之间，原本静止不动的苏凉和沐远笙都在同一时刻启动了！ 两人的重心都第一时间向前移动，前点冰腿踝部迅速外旋前迈，后腿内刃向后迅速蹬伸——重心向前、点冰蹬冰、双手摆臂，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同时完成了，只是眨眼之间苏凉和沐远笙就都已经完成了各自的起步动作！ 赛场的格挡之外，蒋一波与裴景两人的眼睛已经在盯着赛场上的苏凉两人了。 从预备动作的稳定性到起跑的启动技术，苏凉都给出了出色的答卷——稳，苏凉的稳定与他的整套起跑的状态都比蒋一波及裴景见过的许多少年组的选手要稳定得多。 不止是点冰蹬冰，启动之后，苏凉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启动到快速滑跑的过渡，冰面之上的沐远笙与苏凉两人，在启动阶段看起来竟然没有被拉开太大的差距！ “……怎么用的就是侧向起跑呢？” 蒋一波看着冰面上的苏凉，没忍住有些着急地嘀咕了一句。 实在是国内目前点冰式起跑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绝大多数由国内教练指导出来的选手所采用的都是点冰式起跑，这种起跑的好处已经不用赘述，又有谁会放弃这种合理有效的起跑方式而选择侧向起跑这种并不讨好的起跑方式呢？ 除非是…… 除非这个苏凉他爆发力有欠缺，同时他所擅长的或许是1000米和1500米乃至3000米的单项，长距离的滑跑中，起跑占位的重要性会有所下滑，才会无所谓点冰式起跑带来的优势。 各种想法飞快地掠过蒋一波的脑海，而同时他的视线已经紧紧地锁定在了苏凉的身上。 这个胆敢在国家队外把他拦住的小家伙，是真的能滑！ 不仅能滑，而且肉眼可见的，天赋不凡！ 赛场上，从起跑开始，沐远笙就没有刻意相让，虽然未拿出了百分百的实力，但是强势的起跑抢位仍旧让他稳稳地在进弯道之前抢占了最内道的位置！ 彼时苏凉仍旧没有落后太多，过弯时位于跟滑位置，居然也咬在了沐远笙的身后！ 赛场上，看似沐远笙从开场就取得了抢先占位的绝对优势，但是跟在沐远笙身后的苏凉却仿佛沐远笙的影子一般，以与沐远笙近乎相同的频率咬在了沐远笙的身后轻松地滑过了第一个弯道！ “这个身体的内倾角……！”裴景的身体也绷直了，紧盯着赛场上沐远笙和苏凉之间的每一秒变化。 “和远笙的几乎一致！”蒋一波跟道。 不仅是苏凉进弯道时的入弯位置选择，还是苏凉的滑跑频率、节奏，乃至于刚刚让裴景惊呼出的过弯时的内倾角度，苏凉所表现出的状态都与沐远笙几乎一模一样。 看到苏凉就这样跟着沐远笙过第二个弯道时，蒋一波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擦，这小家伙不会是在跟滑节省体能吧？” 在这句话爆出口的同时，蒋一波脑子里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 短道的500米很少会采用跟滑策略，因为赛程短，运动员在冰面上可以超越和控制调整的机会很少，在起跑阶段取得领先的占位优势和领滑优势就能很大程度上凭此取得胜利。 这也是沐远笙在比赛中的一大特点。 但是今天沐远笙的整个滑行节奏却像是被后方的苏凉复制了一样。 至于为什么说是苏凉复制了沐远笙的节奏而不是因为前方有沐远笙的存在导致苏凉无法返程超越动作，这完全是因为苏凉始终稳步跟在沐远笙的身后，在已经进入赛程第三圈的此刻，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超意图。 这究竟是苏凉谨慎，还是……他根本没有超越的能力？ 这个念头在许多观战者的脑海之中闪过，但这念头才刚刚冒头，冰面上的情况就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最后一圈，发令员响铃示意，沐远笙也毫不犹豫地在最后一圈时加快了滑跑的速度，前面三圈多的滑行虽说都在沐远笙的掌控之下，但他也并没有在第四圈要大意的意思，在即将入弯时，沐远笙本能地察觉到此前一直尾随在身后像是毫无威胁的苏凉有一瞬间的骤然加速与外倾趋势，他于是迅速变线——沐远笙的线路变化不大，只是路线更向外靠拢了几分，阻拦住了苏凉从外道超越的可能。 可就在沐远笙觉得已经卡住了苏凉从外道超越路线，同时准备全速冲刺向终点时，他却倏然觉得从内道处有一道幽灵般的影子闪过。 这是……！ 从起步开始就全程领先的沐远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距离终点已经不到一圈的位置时遭遇了苏凉的超越！ 那是一个快到沐远笙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超越动作，灵巧、快速，倏然之间的变速和似乎要切外道强行超越的一个微微晃动的假动作相结合，最终构成了一个让现场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奇迹超越。 “我的天……！” “他超了沐远笙？！” 防撞格挡外的助理教练们也都瞪大了他们的眼，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讨论苏凉最终会以怎样的大落差输给沐远笙。 可是眼前的赛场上，苏凉居然在最后一圈的第一个弯道出弯处以所有人都没有想象到的姿态成功地超越了理论上比他强大无数倍的沐远笙！ 蒋一波差点儿没有整个人从原地跳起来。 超越了？！ 这个苏凉居然在测试中超越了沐远笙？！ 这个不可思议的发现冲击着蒋一波和在场所有人的心绪。 而在冰面上，苏凉不仅超越了沐远笙，他甚至在超越之后，凭借着自己此前跟滑时对于沐远笙滑行路线的了解，在直道上稳稳地卡住了沐远笙反超的路线！ “这个控线能力……”裴景也完全惊着了，这已经是最后半圈，难道沐远笙真的要输给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没等裴景他们想太多，冰面上最后的比赛阶段中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此前在这一场测试赛中始终没有展露出往日气势的沐远笙，在被苏凉超越并阻拦住靠近内道的线路后，这个先前在冰面上表现得也近乎绅士的世青赛500米金牌得主终于在最后的时刻露出了他可怕的獠牙。 内道被牢牢把控？ 那就直接拉到外道直线超越！ 几乎是一瞬间，沐远笙身上的气势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的身体重心进一步压低、双腿快速蹬冰全力加速，以完全势不可挡的姿态从最外道处入弯，以苏凉完全无法阻挡的路线在最后一个弯道完成了对于苏凉的反超。 赛场上，苏凉仍旧以极致冷静的状态在最内道快速滑行过弯，从入弯处他就清晰地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挡住沐远笙从最外道的超越，他所能够做的就是选择对于自己最有利的路线避开和沐远笙之间的可能冲撞。 短短500米的赛道，快速的滑行所直面的风阻、风阻以及为了达成对沐远笙的跟滑所进行的大量变速滑行，这些都已经对苏凉的体能造成了极大的负荷考验。 最后的一个弯道到终点线的冲刺，没有人看出，苏凉已经是凭借着他的技巧和经验以及坚定的毅力完成的最后冲刺！ 当沐远笙和苏凉双双滑过终点线时，这场区区四十多秒却几番变化的测试赛终于正式宣告结束。 这场测试赛的胜利者是沐远笙，但在场的所有人里却没有谁认为苏凉真的就是这场比赛的失败者。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和新晋的世青赛500米短道金牌选手的测试赛中，前程不仅能够稳稳跟滑，而且居然能够以假动作骗到沐远笙还一度超越取得领先优势！ 这样的实力，无论是谁，都不能说苏凉不行了。 于是在苏凉和沐远笙两人过线之后，现场噼里啪啦地响起了一阵掌声——这是在场的所有教练组成员对苏凉实力与表现的肯定。 在现场有人鼓掌时，冰面上，刚刚冲过终点线的沐远笙也转身赞叹地看向了苏凉。 刚刚的测试赛中，他是真的大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苏凉居然有着这样的实力，他不清楚苏凉在自己身后跟滑时的表现如何，但是前半程他能够感受到苏凉始终稳稳地坠在他的身后，他几度变速都没有甩开身后的这个小尾巴。 更不必说之后苏凉幽灵般的超越技术和对于滑行路线的控线能力了。 想到这里，沐远笙朝苏凉竖了个拇指，笑道：“苏凉，你很强。” 比赛结束的现在，沐远笙的身上又收起了最后反超苏凉时的那种近乎野蛮的滑行气势。 苏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忆了一会儿刚刚在赛道上的感觉，那种在冰上追逐冲刺交战的感觉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那样的画面让他原本冷冰冰的面孔变得有了一丝活力，他摇了摇头，认真看向沐远笙：“你比我强。” 听到苏凉的回答，沐远笙不知怎么笑了出来，他朝苏凉点点头，笑着道：“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的比赛。” 苏凉和沐远笙滑到挡板出口位置时，他和沐远笙的最终成绩也已经出来了，44秒637和44秒872的成绩，让在场的教练们又一次发出了惊叹声。 沐远笙的这个成绩，他前半程确实没有尽全力，44秒637的成绩于他而言只是普通，但是于苏凉而言，对比他的年龄，这已经是足可以在国内的u系列赛事上夺得u16级别的奖牌！ 在看到两人的这个最终成绩后，蒋一波默默扫了一眼苏凉，没忍住道：“就你这个成绩，你说你之前是练什么的？” 苏凉顿了顿，仍旧应道：“花滑。” 蒋一波听着这个答案，白眼简直快翻上了天，他恶狠狠道：“究竟是哪个傻缺教练把你搞去练花滑的？” 听到这个问题，苏凉难得的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蒋一波看了十多秒。 那个没有答出口的答案是——是你。 第4章 第4章 蒋一波被苏凉盯得有点头皮发麻，他忍了忍，盯了回去：“我问你哪个傻缺教练把你搞去练花滑的，你盯着我看干嘛？难不成还能是我吗？” 眼看蒋一波被盯得不自在了，苏凉才眨了眨眼，转开了视线：“哦。” 蒋一波被这个‘哦’字噎得不上不下，觉得这小孩儿真欠打。 不过算了。 这苏凉在短道上是真的有天赋，从刚刚的冰上热身和测试赛中可以看得出来，滑行基础相当扎实，而且重要的是脑子活泛，在冰上和沐远笙这样的选手比也能够用假动作晃对方，不仅能骗到沐远笙，并且切实地能够抓住沐远笙在那一瞬间漏出来的机会成功超越。 基础、头脑、胆量、技巧，这些短道速滑所必须的能力一项不缺。 非得要说缺点在哪里，那就是起跑爆发力不足，另外目前看来体能也不太充沛，可这又说回来了，这苏凉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模样，这个年龄的选手，爆发力、耐力相对较弱也是正常的事情。 蒋一波和裴景互相看了眼，从对方的眼神里两人都看出来了意思——这小孩儿是真不错，可以要！ 打着这样的想法，蒋一波开始转头问话：“苏凉是吧？你现在是哪个学校的？前期指导你的教练是谁？你想练速滑这个事情，直接进队有困难，目前国家队的大名单还没出来，除了几个固定名额外，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正选名单的选拔赛，在选拔赛之前，我和老裴可以特批你进队试训一段时间，不过在试训阶段，你得兼个陪练的工作……你看看行不行？” 蒋一波满以为，这个条件苏凉不会拒绝，谁晓得苏凉居然眉头一皱，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这什么意思？ 这苏凉难不成不想试训不想做陪练，只想一进队就做正选选手？ 蒋一波虽然目前因为苏凉表现出的天赋对他很有好感，可要是苏凉是这种不服管的选手，那他心里对苏凉的评价说不得就得下调不少。 结果，苏凉皱了会儿眉头，说出的话却是——“我不知道。” “啊？”蒋一波懵了：“你不知道什么？” 蒋一波、裴景和沐远笙都不解地看着苏凉，苏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圈‘熟悉的陌生人’，然后丢出了一句惊天雷：“我不知道我在哪个学校。” “什么？”蒋一波没反应过来。 苏凉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我在哪个学校。”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现在是个黑户，根本没有学校。 面对眼前这些人，苏凉不能说的是，就在大约半天前，他还是2022年国家短道速滑队的一名正式队员——没错，非常离谱的，他穿越了，不仅穿越，他还缩水成了十四五时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分明是在起床从运动员宿舍溜达着走去速滑馆的路上，结果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原本熟悉的场景就变得陌生了起来，好在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国家冬季项目训练中心这几个大字，当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后来新建的训练中心，而是他只在他爹照片上见过的冬季项目训练中心旧址。 苏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但好在穿越之后，他发现自己手机、手表上的日期时间也自动发生了变化，这才让他弄明白了当下的时间。 2002年4月10日，在2002年冬季奥运会结束之后，他爹蒋一波刚刚因为带出了沐远笙这个出色的年轻选手，随着沐远笙被征召入队，他也作为沐远笙的主管教练同样被征召进了国家队，成了国家队教练组里的一名年轻教练。 突如其来的穿越，让苏凉在京市的大街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身上既没身份证也没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除了变成板砖只能玩单机游戏的手机之外，苏凉可以说是身无长物。 身处在首都的大街上，作为一个身无长物的黑户，他该怎么办？ 苏凉：） 饿死是不可能饿死的，报警也没什么用的样子，为了不流落街头，只好遇事不决找爸爸了——眼看着穿越后自己都在冬训中心大门口了，苏凉当即决定，守株待爹。 蒋一波永远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国家队的门口被自己未来的儿子给‘碰瓷儿’了。 当然，他现在更加不相信的是苏凉离谱的借口。 没错，苏凉在面对各种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时，采用了小说中常见的‘狗血失忆大/法’，反正问就是失忆，如果说为什么失忆了还能记得蒋一波和裴景？ 苏凉眨了眨眼，面不改色道：“我这大概是选择性失忆吧。” 蒋一波：吧你个大头鬼啦！ 他现在就想知道，打人犯不犯法，在线等，很着急。 蒋一波和裴景面对苏凉的回答，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愿意相信苏凉的说法，可是他们又觉得很奇怪，这小孩儿在国家队外蹲着等蒋一波，就是为了进短道速滑的国家队，现在机会已经摆在他眼前了，他为什么又要这样折腾一圈，死活不回答自己的所在学校这些基本信息呢？ 这没有道理啊！ 蒋一波盯着苏凉看了半晌，然后被自己心里的念头惊着了——这家伙说的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边上的沐远笙看了看蒋一波、裴景，又看了眼苏凉，沉吟了片刻后，突然问：“小凉，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苏凉摇了摇头。 沐远笙问：“你确定自己的名字没记错？” 苏凉看了沐远笙一眼，有些猜到他准备怎么做了，于是点头：“嗯。” 沐远笙朝他温和地笑了下，转头看向蒋一波和裴景：“教练、裴教练，查一查联网的运动员信息数据吧？小凉的这个实力和成绩，冰雪项目的运动员信息网上不可能没有他的名字。” 这两年华国加大了各种办公信息化的进程推进，随着电脑网络的全国普及化，像是运动员信息这类的内容也已经有了一个联网信息库，就像是沐远笙所说的，苏凉的这个成绩，不可能不在运动员信息网上。 说查就查！ 裴景和蒋一波等沐远笙、苏凉换回了原本的衣服后，手一招，就带着他们俩去了信息技术科的办公室，让办公室的人帮忙在花样滑冰和短道速滑的运动员信息库里查一查苏凉这个名字。 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叫这个名字的适龄选手？”蒋一波的声音调儿都有点拔高了。 信息技术员把所有能查的网络的信息都翻了一遍，然后肯定道：“没有叫这个的选手。” 等从信息技术科的办公室出来后，蒋一波撇开裴景沐远笙，把苏凉单独带回了他的教练办公室。 看着到了办公室后乖乖抱着开水喝的苏凉，蒋一波一会儿觉得这小孩儿是在逗他们玩，一会儿又觉得这离谱的理由是真的。 毕竟蒋一波想不通，要是逗他们玩儿的话，对苏凉又有什么好处呢？ 于是在盯着苏凉看了半晌之后，蒋一波一脸纠结地问道：“苏凉，你说的都是真的？” 也不知道怎么地，蒋一波觉得他特别容易相信眼前这小孩儿，对着苏凉，居然连他选择性失忆这么离谱的事情也能信。 苏凉的舌头怕烫，喝个开水跟小猫喝水似的，抱着杯子一点一点地喝着，这会儿听到蒋一波这么问，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蒋一波，点了点头：“真的。” 蒋一波听到这个回答，头疼得狂揉脑袋：“那你告诉我，你失忆了的话，你在门口要是没堵住我，你准备怎么办？” 苏凉想了想，干脆地摇头：“我不知道。” 蒋一波：“……” 你不知道？！ 蒋一波差点想问——你要是堵不住我的话，难道打算睡大街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蒋一波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他是没想到，自己在国家队门口被‘碰瓷’了这么一下，居然就被‘讹’上了，而他现在不知道该拿这个讹上了自己的小孩儿怎么办。 毕竟苏凉的实力和潜力是真的好，他是认真地想把苏凉招进队里试训的，兼个陪练只是为了在苏凉还没什么成绩的现在，更方便把人招进来。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苏凉要是真失忆了，连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都说不明白，连个正经的身份证明都没有，这种情况他还怎么能把人招进国家队里试训呢？ 蒋一波被这事情搅和得头疼，直等到沐远笙来敲门，说该去食堂吃饭了，他才勉强叹了口气，把苏凉也一块儿带上去了冬季项目训练中心的食堂。 这会儿冬季项目的各个队伍大都没有到征召集训的时候，所以偌大的冬季项目训练中心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等到了食堂之后，蒋一波让沐远笙带着苏凉去打了些吃的，然后三人聚到一起吃起了午饭。 吃饭时，沐远笙关心了一下蒋一波和苏凉的沟通进度。 沐远笙：“教练，你和小凉聊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蒋一波就没好气，他哼声道：“聊得怎么样？这家伙打算如果没在国家队外把我堵住，晚上就去睡大街了！” 沐远笙怔了下，转头看向苏凉，结果就见苏凉慢吞吞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饭，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沐远笙想了想：“怎么就会去睡大街呢？” 听到这句话，苏凉抬了抬眼，放下筷子，手指了指自己的所有衣兜，然后非常坦然地道：“我看过了，我没有钱。” 在京市，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他不去睡大街还能睡哪儿？ 哦，他说错了，有城管在呢，想要睡大街也不太容易的，大约只能想办法找个免费的公园或是24小时营业的m记k记睡一睡吧？ 看着一脸坦然地说出‘我没有钱’这四个字的苏凉，沐远笙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觉得有些手痒，挺想揉一揉眼前这小孩儿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句话来的。 “如果你晚上没地方去的话，不如在我宿舍暂住吧？” 沐远笙这样提议道。 他住的是速滑队的标准宿舍，两人一间，但现在国家队里还没征召队员进队，他的宿舍暂时还是个单人间，只要多准备一床被褥，让苏凉暂住是没有问题的。 蒋一波脸上虽然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不过还是道：“别了，远笙你那里不方便，这小子，我下午带他去报个案，晚上我先带回去好了。” 苏凉怔了下，虽然他也是打的碰瓷他爹的主意，但是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再次‘碰瓷’成功。 哪怕是穿越了，他家傻爹在面对他时，也还是格外地好说话。 想到这里，苏凉突然想到——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看，他爹应该已经收养了他，理论上来说，这个时间线上的苏凉，还只是个两岁的幼崽。 所以，他这是马上就要见到两岁时的自己了？？？ 想到这里，苏凉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第5章 第5章 国家队目前的教练组才刚刚组建完成，连个教练组的统一沟通会议都还没开过，各个教练的任务都相对零散，关于团队规划也还没有消息，他们都还在等总教练以及外教团队的就位。 因此，当前阶段蒋一波他们可忙的事情不多，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蒋一波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先跑了一趟国家队这里的运动损伤医院，找了国家队熟悉的医生询问了苏凉的这个情况。 医生也有点意外，但还是表示，人脑是非常复杂的，选择性失忆的案例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治疗方案上很难有什么积极主动的手段。 “如果有需要的话，蒋教练你可以将患者带来拍个核磁共振，确认患者颅脑之中是否有病灶存在，如果是外伤造成的问题，或许等外伤造成的脑内淤血化了就没事了，可要是没有特殊病灶的话，想要治疗就比较困难了。” 蒋一波听了一圈之后，干脆把苏凉带到了医院，当场预约排号做了个脑部的核磁共振，看看能不能给这小孩儿找到病灶。 要找不到？ 蒋一波实在也没别的办法。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了，蒋一波还是把苏凉带着，直往冬季项目训练中心附近的警察分局奔了去。 接到蒋一波的报案，警局这里也挺重视，有个长得非常和善可爱的女警员接待了苏凉，开始和他沟通起他能记得的事情，苏凉虽然什么都记得，但这会儿也只能睁眼说瞎话。 局里同时又有警员专门跟其他分局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什么今天新收到的青少年失踪案件报告，只可惜，从苏凉出现在国家队门口到这会儿，12小时都还没过呢，就算真有人失踪，也还暂时不能立案，至于此前一周的信息，局里也认认真真地查了一遍，但完全没有符合苏凉这个身份条件的。 苏凉这个年纪，显然不属于人贩子会看得上眼的对象了，非得要说的话，他一身的打扮看着简单，但是他手里的耳机、手机、手表等等，明显不是什么便宜货色，这样的小孩儿家庭条件差不了，真要出事，绑架的可能性或许还比较高，但他们联系了目前的各个分局，都没有相关的案件通报。 别说没有绑架案了，此前一周就连个报案说家里小孩儿离家出走的事情都没有。 蒋一波听到这个结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这么说，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他的家人了？” 局里的警员也很不好意思：“目前确实没有相关的信息，我们已经留了苏凉小同学的照片，也上传到局里的内部网络上了，只要有他的家长报案，我们第一时间就可以联系到您，同时我们也安排了警员联系教育局方面，尝试让各级学校的教师辨认一下苏凉同学是否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可是这些工作都需要时间……” 警员的话很实在，蒋一波当然也不能为难人家。 “可惜了，咱们现在的身份网络还没能全面联网，等往后全国身份信息的网络打通，那时候只要拍个苏凉同学的照片，就能放到全国的数据库上直接进行身份对比了。” 蒋一波有些惊讶：“现在还有这技术了？” “是呢，不过目前国内的身份信息打通还没那么容易，听说明年会开放小范围的试运营……哦，对了。”警员突然想到：“不说这个，如果一周后我们还是没有这位苏凉小同学的信息，蒋先生你可以考虑带苏同学去做个dna检测和留样，也算是寻亲的一点希望。” 报完案，收好立案回执后，警局的警员问了蒋一波一句要不要留下苏凉，毕竟苏凉和蒋一波实际上没有亲属关系，蒋一波没有义务收留苏凉——只是苏凉这个年纪，要是一直找不到家人的话，警局也不可能长时间安排他的住处，最后可能会被送到孤儿院。 苏凉这样的年纪，要真的半道儿去到孤儿院，没两年又要成年，只怕在孤儿院里也难得到什么合适的照顾。 再说了，这么好的短道天赋，不好好参加训练，在孤儿院耽搁什么呀？ 总之思前想后，蒋一波都狠不下把苏凉留在警局的心，终究还是带着苏凉离开了警局。 在带着苏凉离开警局时，蒋一波‘恶狠狠’地瞪了苏凉一眼：“把你带出来是看你短道速滑的天赋确实好，可不是我心软了！” 苏凉站在蒋一波的身旁，看他这么‘恶狠狠’地凶自己，‘嗯’了声然后撇开了眼。 他的眼眶这会儿微微有些发涩，但他任由风吹过眼前，带走这股酸涩的味道——眼前的蒋一波，就像是苏凉记忆中的一样，永远嘴硬心软，特别是在对待他的事情上，总是守不住他自己的原则。 今天一天，苏凉虽然全程看起来都是笃定平静的样子，但其实，从真正见到蒋一波的那一刻起，他平静的面具下早已经无数次震荡。 没有人知道，在苏凉穿越之前，原时空的蒋一波已经过世将近半年，癌症，发现时已经是晚期，再怎样努力的治疗，都没能让当时的蒋一波拖过两年时间，也没能让他看到苏凉踏上冬奥赛场的那一刻。 蒋一波的辞世对苏凉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因为情绪状态的起伏，苏凉最终没能在冬奥的选拔赛上取得理想的成绩，在那之后，他又消沉了将近半年，才重新振作起来。 一朝穿越，对于苏凉来说，在真的再见到蒋一波那一刻时，苏凉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穿越的理由，他可以挽回曾经的许多遗憾，也有了继续追逐梦想的机会。 边上，蒋一波看苏凉眼眶好像有些泛红，很有些不自在，心里觉得苏凉看起来冷冰冰啥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大约也挺敏感，恐怕是听了警局里的警员问要不要将他留下来，被吓着了。 想想也是，半大的孩子，突然说选择性失忆就选择性失忆了，知道自己练过花滑和短道速滑，结果想不起来自己家在哪儿——这叫个什么事儿？哪怕是成年人估计也受不了这个刺激。 带着这样的念头，蒋一波绞尽脑汁开始和苏凉转移话题，试图让苏凉忘记掉‘失忆’的烦恼。 “你晚上跟我回速滑队的教练宿舍就行，速滑队的教练宿舍待遇不错，都是小套房，拖家带口住都没问题的那种，我家就我和我儿子两个人，再加一个你也住得开。” 苏凉看了蒋一波一眼，明知故问：“您儿子？” “对，我儿子！” 说起自己的养子，蒋一波就突然精神一振。 他看了看表，吓了一跳：“啊呀，都快7点了，赶紧的，我家暖暖还在花滑队秦教练家里呆着呢……！” 是的，暖暖。 苏凉5岁之前的名字其实是苏暖，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给他取的，至于为什么改名成苏凉，苏凉自己是没有记忆了，但据他爹的说法，是因为开始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死活学不会暖字的写法儿，委屈得不行，最后他爹才给他把名字改成了苏凉。 对于他爹的这套说辞，苏凉始终持怀疑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现在有苏凉在这儿，哪怕苏暖小朋友到时候学写字再委屈，名字也变不成‘苏凉’了。 因为提到了苏暖，接下来回去的路上，傻爸爸蒋一波满怀骄傲地跟苏凉炫了一遍自己家的崽——什么聪明可爱又好看，秦教练夫妇说苏暖小小年纪就愿意跟着他们看花滑比赛，以后一定是练花滑的好苗子…… 林林总总、钜细靡遗，听得不久之前还有些伤感的苏凉默默恢复了一张面瘫脸样沉默地看向了他爹。 这种听着自己老爹当面将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感觉，大约和十级社死也没有太多区别了。 等跟着蒋一波回到国家速滑队的宿舍楼时，苏凉早已经重新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这一天的时间下来，意外的穿越、重新见到在之前的时空中已故的蒋一波和沐远笙，再到强行‘碰瓷’蒋一波蹭进了国家速滑队，还有和沐远笙之间的测试赛……桩桩件件都耗神又耗体。 索性已经回到了宿舍楼，他很快就可以有个独自休息的时间，重新梳理一下还有些纷乱的思绪。 跟着蒋一波上了5楼，蒋一波先敲响了隔壁邻居秦教练夫妇的房门。 “哎呀，小蒋，你回来啦？”开门的是花滑队秦教练的夫人，姓林，苏凉小时候一直叫她林奶奶。 “林姨，我来接暖暖了，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们到这么晚。” 蒋一波是真心感谢秦教练夫妇，他当初是和省队的同事一起去孤儿院慰问时见到的暖暖，他那时候没有想到，这么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小不点，居然也会是孤儿。 也不知道怎么地，在那次慰问孤儿院后，孤儿院里那么多小孩儿，他就是放不下那个小不点，大概这就是缘分，后来他陆陆续续去探望了许多次，再后来他终于还是咬牙决定办了领养手续，领养了时年一岁半的苏暖。 蒋一波自己的父母早逝，家里没有能帮他带小孩儿的长辈，一开始他带着苏暖可谓是手忙脚乱，很是明白了那些单亲父母的艰难，但不论多难，他都没想过放弃。 所幸那时候他带的选手成绩都挺好，队里也不介意他带着崽子上班，于是苏暖小时候有一段就是在速滑队里长大的，直到了蒋一波被征召进国家队，他才想办法将崽子寄养在了邻居秦教练夫妇的家里。 秦教练夫妇是花滑队已经退休的老人，儿女常年不在身边，能够有苏暖陪伴也很开心，对苏凉来说，小时候他最亲近的人，除了他爹之外，就是秦教练夫妇了，也是因为有秦教练夫妇的夸奖，他爹才坚定地觉得他喜欢花滑、适合花滑，把他从小给丢进了花滑训练中心。 …… 就在苏凉脑中思绪纷乱，站在一旁发呆时，他忽然觉得有一团小小的什么哒哒哒地朝他奔来，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霸霸！” 小不点一边叫着，一边抬头，然后呆住。 苏凉面无表情地低头：“……” 一大一小对视了能有10秒钟，苏凉无情地抬手捏了捏小不点的脸颊肉：“不是爸爸，叫哥哥。” 下一秒，小不点呆呆地看了眼苏凉，扭头，又看了眼站在边上的蒋一波。 “哥哥？霸霸？” 在蒋一波看向苏凉和苏暖时，恰好苏凉和苏暖也一块儿看向了他——明明是一大一小差了有十来岁的两个人，可精致的模样看起来居然奇妙地相似。 有那么一瞬间，蒋一波看着眼前的苏凉苏暖，诡异地觉得自己好像同时有了两个儿子……？ 第6章 第6章 当蒋一波领着苏凉和苏暖回宿舍时，抱着怀里的苏暖，蒋一波还是没忍住一边看看怀里的崽，一边再看看苏凉。 他终于发现了，为什么今天一天他对着苏凉会忍不住地心软——这不是和他对着自家崽子时一模一样吗？ 眼前的苏凉和他怀里的苏暖虽然差了能有十二三岁年纪，但看起来却分外地相似，只不过苏暖如今岁数还小，苏凉长相精致，而苏暖两岁的小孩子，和苏凉比起来，他的眼睛圆滚滚、脸蛋也像是个圆乎乎的小苹果，不把两人放在一块儿，一时间很难联想到两人长得相像。 可刚刚苏凉和苏暖俩人一起歪脑袋看向蒋一波时，就连秦教练夫妇也吓了一跳，直问苏凉是不是苏暖的哥哥，蒋一波在那一瞬间是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多了个大儿子。 …… 啊呸呸呸，他今年才30岁，苏凉怎么地都有十四五岁了，他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的！ 蒋一波抱着苏暖胡思乱想时，两岁的苏暖被蒋一波抱在怀里，他的小短手扒着蒋一波的肩膀和脖子，脑袋搭在蒋一波的一侧肩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歪着脑袋盯着苏凉看了个不停。 苏暖平时有点认生，在陌生人面前，从来都不会露出这副模样，今天倒好，蒋一波看着自家扭个不停的崽子，拍了拍他不断在扭动的小屁股，只觉得怀里的崽已经快要扑到苏凉的怀里去了。 总算走到自家宿舍门前，蒋一波要掏钥匙开门，看怀里的崽还在扭个不停，于是干脆转身看向苏凉：“帮忙抱会儿？” 苏凉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暖看了一会儿，脸上看起来有点嫌弃的模样，不过还是伸手抱过了蒋一波怀里的崽子。 小崽子显然很喜欢苏凉，在察觉到苏凉伸手要抱他时，就眼睛一亮，张开了手臂扑进了苏凉的怀里：“哥哥！” 说着，苏暖还埋头在苏凉的脖颈边蹭了蹭，一脸小花乱开的样子，震声道：“哥哥香香！” 小的时候，他爹总用洗澡香香来哄他每天乖乖洗澡，洗完了之后还会抱着他夸一句‘暖暖香香’，于是在两岁的苏暖心里，‘香香’是绝对排名第一的夸奖。 蒋一波一边开着门，一边扭头看扒着苏凉明显不肯放的苏暖，一脸吃醋的模样。 苏凉：…… 苏凉面无表情地看着蒋一波，又低头看一眼怀里的苏暖——怎么这么好骗？他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爹还有小时候的他，看起来怎么都不太聪明的亚子：） 进门之后，门里就是个简单的两室一厅的小套房格局，标准装修，基础家电齐备，蒋一波不是太追求生活享受的性格，但为了照顾好苏暖，所以家里按照秦教练夫妇的指点，地面上装了软垫子，各种硬角桌沿都贴上了防撞条，家里还有一些看起来童真童趣的玩具，都是给苏暖准备的。 进了房门后，苏凉换下居家拖鞋，已经被放到地上的苏暖一点儿也没有走开的意思，满心满眼地黏在苏凉的身边，等苏凉换好拖鞋后，扯着他的衣角——苏凉瞥了眼苏暖企图把自己扯去的方向，是他的玩具摆放点。 苏凉：……很好，面对陌生人毫无警惕，开场就要献媚：） 一边心里嫌弃着‘我小时候绝对不会这么傻’，苏凉一面还是面无表情地任由苏暖牵着他的手指头，一步一点地挪到了苏暖的玩具堆前，然后盘腿坐下，看小崽子献宝一样地把自己心爱的玩具一件一件地摆到了他的跟前。 苏暖就是幼崽版的苏凉，他有什么心思，苏凉能不知道？ 苏凉于是就坐着，看着苏暖小朋友一件一件地跟他炫耀自己的宝贝们，那满眼小星星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的宝贝们介绍给眼前香香的大哥哥认识。 蒋一波原本还担心苏凉不适应，结果就看着自家崽子黏在苏凉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分明有十来岁的年龄差，居然两个人都适应良好的模样。 苏暖看起来对苏凉喜欢得不得了，苏凉捏他脸蛋‘欺负’他时，苏暖也根本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被捏完脸蛋还会把脸埋进苏凉怀里开心地笑。 蒋一波：……第一次觉得自家崽子有点傻，怎么办？ 蒋一波和苏凉两人回到宿舍时已经很迟，苏暖已经在秦教练家里吃过晚饭，但蒋一波和苏凉两人还空着肚子，所幸蒋一波的冰箱里还有些鸡蛋、面包、黄瓜、牛奶之类的食物，给两人垫垫肚子倒没有太多问题。 不过蒋一波在煮白煮蛋时，盯着客厅的苏凉，皱了皱眉头——今天是意外情况，姑且算了，但是苏凉现在也算是要加入速滑青年队的备选选手了，怎么都算是个专业运动员，饮食上的问题可得注意好，像是今天这样不定点的吃饭时间以后必须好好避免才行。 蒋一波不怎么会做饭，于是也就是将面包切片烤了，再切了几片黄瓜，加上两颗白煮蛋凑合了个自制三明治，完了加上一杯牛奶就好了，这样的晚餐看起来着实有些简陋，不过没办法，家里没有储备，苏凉又是个运动员，蒋一波不会允许苏凉胡乱吃外食，也就只能凑合了。 好在这晚餐端上桌，苏凉也并不排斥的样子，对蒋一波说了声谢谢后，抓起三明治吃得毫无障碍。 倒是挺好养活。 借着吃饭，蒋一波有心想问一问苏凉之前的饮食习惯，但又想起了苏凉那糟心的‘选择性失忆’，不得不咽下了自己的问题，转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别的。 “在警方那里有消息之前，你就在我这住着就行。” “你现在这情况……要进国家队恐怕还有些麻烦，总之先等警方的消息，但入队训练这些不能耽误，明天上午，你跟我进训练中心，我带你去测个骨龄，确定一下你的年龄范围，同时做一套完整的体测。” 说到这里，蒋一波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今天你这进队直接进行测试赛，其实不是标准流程，明天的体测我们需要采集很多你的身体数据，确定了你的身体条件之后，才能更好地给你安排针对性的训练方案。” 苏凉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嗯’了声。 他当然知道今天他的测试流程不规范，真正想要确定一个新苗子适不适合练短道速滑，从基础的筛选阶段开始，就会涉及到筛选对象的身体形态、生理机能、运动素质等等不同的方面，绝不可能像今天那样开口就是跑一圈测试赛看看。 蒋一波看苏凉坦然平静的模样，总有一种觉得苏凉早已经心知肚明的心虚感。 一顿吃得蒋一波有些心虚的晚餐过后，他翻出了一套没拆封过的t恤裤子和一份全新的洗漱用品递给了苏凉，让他去好好洗漱了一遍。 等安顿好了苏凉的一切，坐下来哄苏暖入睡时，蒋一波才恍惚觉得今天这一天多少显得有些玄幻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关灯入睡前，苏凉感受着这间宿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想到了隔壁房间里的他家老爹和幼崽版的他，在睁眼盯着黑漆漆的房间看了半晌后，苏凉才又掐了下自己的手臂——不是梦。 第二天一早，六点半苏凉就睁眼醒了过来，这是他多年运动员生涯所保持下来的作息习惯。 刚睁眼时，他还有些恍惚，但他很快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他小时候在这间宿舍一直住到了6岁左右，后来国家冬季项目训练中心换了新址，距离旧址的教练宿舍太远，于是又在训练中心新址给教练们安排了住房。 他现在住的这间房，他爹曾经规划过给他长大了之后作为他的房间，但他小时候怕黑，一直到6岁都没单独住到这间房，现在反倒是长大了之后，奇妙地因为穿越而住上了他爹原本给他准备的这个房间。 苏凉没有赖床的习惯，睁眼醒来后就简单收拾了下起来了，打开房门时，他爹也已经起了，正在准备苏暖的口粮——蒸蛋羹。 这是苏凉记忆里他爹做的最好的一道菜，他爹蒸出来的蛋羹细腻软滑，一口下去还会微微地弹，对于小时候和长大后的他来说，这都是他最爱的美食。 不过苏凉在靠近厨房时，却发现，他记忆里最擅长做蒸蛋羹的爸爸，这会儿正拿着个计时器盯着，看向蒸锅的目光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凉：…… 很显然，现阶段，他爹还没将蒸蛋羹这项技术掌握到如臻化境的地步，看到这副模样的蒋一波，苏凉的心情忽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早。” 他跟厨房里的蒋一波问了声好。 “早。”蒋一波忙着盯着蒸锅和计时器，只摆了摆手跟苏凉道：“我买了馒头小米粥和豆浆，还整了白煮蛋，你去洗漱一下就能吃早饭了。” 苏凉从善如流地转身去了卫生间，很快洗漱完毕，到厨房帮着蒋一波把放在电饭煲里保温的早餐取了出来，放到外面的餐桌上。 在苏凉和蒋一波一起摆放早餐时，蒋一波的房间里，小不点的苏暖也自己醒了，他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有些迷糊地跑到了客厅，然后就看到了他最喜欢的香香的哥哥。 “哥哥香香！” 小不点一大早就满足地抱住苏凉蹭了一把，然后被他爹抱了去洗漱，全程苏暖小朋友都乖巧得不得了。 直到苏凉和蒋一波吃完早餐，把苏暖送到了秦教练夫妇家里时，小不点才委委屈屈地抱着苏凉的大腿，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泪花儿都要冒出来了。 看到苏暖这副模样，蒋一波在边上直冒酸水——他家崽子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舍不得他了。 苏凉低头看了眼满脸委屈的苏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幼崽的脸颊肉——唔，手感不错。 “乖。”苏凉看着幼崽，开了口：“乖乖听秦爷爷和林奶奶的话，晚上来接你。” 得到了苏凉的承诺，苏暖终于恋恋不舍地撒了手，乖乖地和他爹还有苏凉道别：“爸爸再见、哥哥再见！” 苏凉瞥了眼幼崽苏暖，轻轻挥了挥手，就跟着蒋一波往速滑队的方向去了。 一边走，苏凉一边在考虑今天正式体测的事儿。 昨天的测试赛他的表现虽然不错，但苏凉清楚，他爹现在还不是短道速滑队里说一不二的总教练，他想要留在国家队，且还没那么容易呢。 第7章 第7章 苏凉跟着蒋一波到达冬训中心速滑队的训练场地时，时间还不到8点，因为新周期的国家队队员都还没征召进队，现在速滑的训练场地很是空旷，一大早的，只有沐远笙一个人在用陆训馆里的器械进行锻炼。 “教练，小凉，你们来了。” 训练中的沐远笙听到动静，转头看到蒋一波和苏凉，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蒋一波冲自家爱徒点了点头：“你继续练着，我带苏凉去找裴景，要准备给他做个体测。” 说着，蒋一波就带着苏凉往教练组办公室的方向走了去，至于裴景这里，他现在只是做一些低强度的基础性训练，已经很熟练了，边上还有助理教练在场，蒋一波倒不必时刻盯着。 刚刚一路走来冬训中心的路上，蒋一波跟苏凉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冬训中心这里对征召进队的运动员统一进行的标准化体测流程。 这个时期的体测流程和苏凉后来记忆中的并不太一样，2002年前后，国内冬季项目尝试引进了部分外教对项目训练进行辅助，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国内教练组成员为主，这个阶段的运动员选材也多是依靠教练组成员的个人经验，没能形成太多的经验文本。 蒋一波跟苏凉介绍的就是由国家队教练组总结出的初版体测方案，分别针对运动员的身体形态指标、身体机能指标、运动素质指标进行评测，各项指标的测试小项各有不同，最终根据20分制评分方式对运动员的整体素质给出一个综合评分。 每年被征召进国家队的选手都要走一套这个体测的流程，包括国家队在训的选手也会定期进行体测和各项数据监测，以确保运动员当前的身体状态如何，训练是否得当。 苏凉所了解的体测方案，早已经是国家队内改良过多次的版本，和现在的初版看起来相似，但已经有了不少的区别。 “老裴。” 蒋一波带着苏凉到教练组办公室时，裴景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了。 看到蒋一波带着苏凉进来，裴景悄悄跟蒋一波眨了眨眼，小声问：“怎么样？有消息不？” 蒋一波摇了摇头，警方没有联系他，显然是一晚上过去，并没有符合苏凉情况的失踪人口报案。 裴景听到这消息也有些愁，苏凉的天赋和实力在昨天的测试赛上，他是看得真真儿的，这小孩儿实力是真不赖，但凡苏凉能够说清楚他的所属学校或省市队、俱乐部，他就能和蒋一波拍板先把人招进来，不论是从青年队还是陪练身份训练起，这都不是问题。 可苏凉爆出这什么选择性失忆症之后，现在干脆变成了一个没有明确身份的社会流浪人员，俗称黑户——黑户能进国家队吗？想也知道不能。 现在裴景和蒋一波就寄望于警方那里能快些有消息了，他们是确实不想错过苏凉这个天才。 裴景蒋一波两人简单交流了下情况之后，两人就都拿起了体测数据评分表。 “走，先简单热热身，然后开始准备体测。” 为了确保体测数据准确可信，即便今天只有苏凉一个人做测试，现场至少也要有两个国家队的教练员在场，因为总教练还没就位，蒋一波两人为了让数据更加真实可信，还另外再叫上了两个助理教练，一行人浩浩荡荡，就为的是苏凉一人的体测。 在去往陆训馆的路上，蒋一波悄悄观察了苏凉一会儿——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一群教练去盯着苏凉一个人体测，会不会让苏凉太过紧张？ 可苏凉全程都坦然平静，对于周围关注的视线毫不在意。 这个心理素质！ 蒋一波和边上同样在观察苏凉的其他教练员都纷纷在心中暗自点头。 到了陆训馆，沐远笙仍在进行他的基础性训练，教练组这里为了不影响沐远笙，特地挑了个距离沐远笙最远的位置开始了对苏凉的首次体测。 面对五六个教练组成员的注视，苏凉一点儿也不怵，他放下了自己的包，穿着身训练服先走了一套标准完整的热身准备动作。 边上，裴景看着苏凉这比一些国家队选手还要专业标准的热身动作，没忍住朝边上的蒋一波吐槽了起来。 “你说这小孩儿吧，选择性失忆选择得还真挺到位，这热身准备动作是一点没忘。” 蒋一波听了也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跟裴景念叨道：“说起这个，等总教练到队后，我准备跟他提一下这个建议，在这个周期的训练中，务必要把热身准备的重要性和选手们着重强调，同时将完整的热身准备列入日常的训练标准化内容中。” 裴景听到蒋一波的话，也点了点头。 就像裴景说的，苏凉的这一套热身准备动作，跟上个周期大部分的国家队选手比起来，都要专业标准得多。 国内的短道速滑项目起步晚，从华国第一支短道速滑国家队组建至今，头尾也才20年时间，在这个项目上，中国队虽然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运动员的伤病率却一直不低，其中一个关键点就是在过去的训练中仍旧不够规范，运动员对热身准备的重视度还有所欠缺。 在蒋一波和裴景低声交谈的间隙，苏凉也认真地完成了自己的全套准备动作，在他停下动作之后，这次的体测才算真正开始。 率先开始的是对苏凉的生理机能指标测试。 苏凉被带到了陆训馆的功率测定自行车旁，在报过自己的身高体重后，有助理教练上前调整好了测试参数，又跟苏凉讲解了第一项指标30秒无氧功率测试的标准流程。 这机器是这两年速滑队新配置的，但苏凉倒像是对这项测试已经非常熟悉的模样，上车之后就先进行了两分钟的预备动作，将自己的心率提到了150-160/分钟的范围，又在休息了3分多钟后，朝教练们所在的方向一点头，然后抓着手柄开始了30秒的全速蹬踩。 等30秒的全速蹬踩过后，在苏凉进入放松阶段时，已经有助理教练上前将苏凉的30秒全速蹬踩数据全数记录了下来。 这一波测试记录了苏凉30秒最大无氧功率和平均无氧功率，这种标准数值国家队里早已经有了可套用的数值模板，各个教练的评价倒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等无氧功率测定之后，紧跟着助理教练给苏凉装备上了遥测心率表，又一次把苏凉送上了功率自行车，这一回要测定的是苏凉的心率无氧阈。 对于这些测试，苏凉在穿越前早已经熟悉，如果是穿越前，他甚至可以直接报出自己的大致数据范围，只不过穿越了一回，身体年龄缩水之后，苏凉对于自己当前的身体状态也并不算特别了解，借着这次测试，他也正打算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 在苏凉投入地进行生理机能测试的同时，教练员们也在审视着评分表上记录的苏凉的前几项测试结果评分。 “30秒平均功率的数据还不错，不过最大无氧功率的数据看起来不算特别好。” “心率无氧阈的测试成绩还挺好，这个苏凉的有氧耐力看起来更强一些，这么说或许更适合中长距离的项目？” “今天没法儿给他做血尿素的测试，明天等血尿素的测试结果出来，看看对抗疲劳的恢复能力怎么样……” 在场参数苏凉体测成绩评定的教练们都已经听说过昨天那一场苏凉和沐远笙的测试对抗赛了，今天测试开始前，蒋一波还将苏凉前一天骨龄测试的结果报给了众人——比昨天蒋一波裴景预想的年龄还小一点儿，14岁，不到15的年龄。 一个14岁的少年选手，能在和沐远笙的500米短道速滑对抗中跑出44秒637的成绩，这绝对是国内同年龄段顶尖的好成绩了。 也因此，这些教练组成员们在给苏凉测试时，心里下意识地都默认了苏凉擅长500米短道速滑这件事。 结果这体测的专业数据出来一看，众人都有些懵——苏凉在针对500米的生理特性测试中，得出的数据确实还算不错，但是怎么针对长距离的数据看起来好像要比短距离的数据还要好啊？！ 众教练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同时扫向了蒋一波——不管怎样，人是蒋一波带回来的，大家伙儿当然都盯着他看了。 蒋一波：…… 蒋一波能说啥？ 说他认识苏凉也不超过24小时，苏凉究竟擅长什么距离他也不知道？ 蒋一波只能闷头记录数据，一边记录，一边又抬头看看测试中的苏凉——和平时冷冰冰的模样不同，在全情投入的测试中，额角冒出的汗珠和微微湿了的头发都让苏凉看起来变得更有人气儿了些。 这一系列的体测分明都是挺耗费体能的事情，一般人做到后头肯定觉得累得慌，但苏凉看起来却隐隐有些乐在其中的模样。 在苏凉终于将生理机能测试和运动素质测试的套餐都完成时，测试开始前那个看起来和周围人有些疏离的少年两手叉着腰，微微仰头在喘气放松，周围的教练们看到他的模样，也纷纷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虽然还有身体特征的测试需要到体测室去专门测量，但光从生理机能和运动素质的平均测试结果上来看，苏凉的数据确实已经是他这个年龄段里拔尖儿的水平。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苏凉究竟更适合短距离还是长距离？ 其余教练还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蒋一波则直接问出了口：“苏凉，500、1000、1500，你个人更擅长哪个单项？” 正在平复呼吸的苏凉看了眼他爹，回了句：“都还行。” 都还行？ 蒋一波被噎了下，又问：“如果让你选一个主攻的单项呢？” 苏凉看了眼他爹，知道他爹话里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的回答却仍旧固执而坦荡：“教练，我的目标是全能王。” 这话一出，在场的教练都一阵哗然。 第8章 第8章 所谓的短道速滑全能王，是指在短道速滑世锦赛或世青赛上的个人全能荣誉，也是世锦赛上最具含金量的一枚金牌。 选手需要在此前的500米、1000米以及1500米等3个单项中取得总积分排名前八的成绩，才能在最后参与最终全能王称号的超级争夺战。 在场的教练们看着苏凉直白而肯定的神态，都纷纷笑了起来。 “行啊，有志气！” 有教练笑着夸了句。 作为运动员，要的就是这一股锐劲，要是没点心气儿的，连个自己的目标都不敢说出口，那还能有胆量为了自己的目标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吗？ 蒋一波其实也挺喜欢苏凉的这股锐气，但是喜欢归喜欢，训话还是得训。 “全能王是目标，又不是你的主攻项目！” 苏凉听得出来，周围的教练包括他爹在内，对于他‘全能王’这个目标，更多只是觉得他有志气，却未必觉得他真能拿得下。 不过苏凉也并不打算在此刻说服所有人。 面对他爹的追问，苏凉沉吟了下，应道：“单项，我更擅长1500米。” 其实穿越前，苏凉在500米和1500米这两个子项上的成绩水准差距不大，但是穿越后，他的身体年龄缩水，身体的爆发力与力量还需要通过训练重新提升、调整，相较于更依赖起跑爆发力的500米来说，1500米的比赛更考验选手的‘滑商’，启动爆发阶段有限的落后也有机会在长距离的追逐中扳回。 从这个角度来看，苏凉说他更擅长1500米确实没错。 听到苏凉的这个回答，在场的教练们面面相觑，然后现场隐隐有些嘈杂了起来，教练们都各自低头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居然是1500？” “你们之前也听说了吧？林指导在上赛季看上了一个1500米的少年选手，说是天赋非常出色，已经说好了要在今年征召队员时把人带进队里培养。” “所以苏凉这里也又是1500？” “之前1500一直缺人，青少年选手里林指导也一直没有太看中的，这回倒好，天才级别的一下子来了俩？” 其实现场旁观了这么久，教练们从体测数据也多少看出来了，苏凉应该是更偏重中长距离的选手，但在场的教练们更多的还是认为苏凉适合往1000米这个距离发展，没想到他开口就是1500米。 这个距离，说实话不是华国国家队擅长的领域，华国更擅长中短距离的两个子项，而要说1500米的话，近十年里，在世界范围内，南韩选手几乎对这个距离的单项有了统治级的掌控，就以世青赛为例，过去十届的世青赛1500米金，有8届都落入了南韩选手的手中。 南韩选手在这个子项上的人才储备，远不是中国队所能够比较的。 教练们口中的林指导就是中国队上一个周期的短道速滑总教练，他同样一直在为华国短道速滑1500米的这个单项在思考提升的对策，挑选优秀的长距离苗子加以栽培也是他所考虑的方略之一。 蒋一波个人同样更擅长500米短距离的执教，于是在听到苏凉报出1500米这个单项之后，也显得有些迟疑。 他原本是想将苏凉放在自己手下训练，可如果苏凉更擅长1500米的话，在他手底下训练，或许对苏凉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现场还有些嘈杂时，一个带着威严的声音从陆训馆的门外穿了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 众人听着这声音一愣，然后转身，就见陆训馆入口处站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他发丝有些斑白，穿着一身速滑队发放的标配运动服，光从外表上来看，除了为人严肃外，叫人丝毫不觉得还有什么特别所在。 “林指导！” 教练组的众人在看到门口的中年人后，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 来人正是华国短道速滑国家队的功勋主教练，林国斌。 同时，他在新的周期中，也仍旧出任国家短道速滑队的总教练。 裴景是国家队的老人了，上一个周期中他也在国家队里和林国斌打配合，这会儿看到林国斌后，裴景先一步站了出来：“林指导，你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之前冬奥结束之后，林国斌其实一早就接到了冰协的指定，由他继续担任新周期的短道速滑队主帅，但林国斌没有第一时间立即归队主持运动员的征召工作，而是独自一人安排了去东三省以及国内几个短道速滑人才储备较多的省市，自己到基层走了一圈，亲自到基层选材，将他上赛季中留意到的选手全都亲自看了一遍。 这样急迫的选材，实际上也是源自于身上的压力。 林国斌确实是国家短道速滑队的功勋主教练了，他一手拉拔起华国的短道速滑国家队，二十年间，还带出了国内第一个女子和男子的世界冠军，只是这还不够。 作为国内冬季项目中唯一有实力在冬奥会上夺金的项目，体总方面希望国家队这里能够‘保持现有的优势项目，冲刺中等水平项目，优化劣势项目’。 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希望国家队在保持500米项目优势的前提下，将1000米、1500米的实力提升上来——最好能够将华国的短道速滑队打造成一个全项目都具备奥运夺牌实力的梦之队。 谁都知道，梦之队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特别是林国斌，作为国家短道速滑队的总教练，对于目前国家队里的情况，他心里更是门儿清。 别看刚刚过去的02年冬奥会短道速滑队的奖牌占据了中国队奖牌数的九成九，可林国斌却一点儿也没能放松下来——不说别的，队里之前的这几位男女队的名将，年纪其实都不小了，身上还各有各的伤病。 打完这一届奥运会，指着他们再打两年世锦赛是没问题，可要说下一届冬奥再想让相同阵容的选手拿到这一届同样的成绩甚至更强？ 那绝不可能！ 而国家队里，后备力量的实力其实有些断层——之前只顾盯着那一批选手全力突破技术门槛和成绩，林国斌心里清楚，自己的梯队建设其实做得不行。 只要一想到后备力量的欠缺，以及各个单项成绩的提升困境，林国斌就愁白了头。 但华国的冬季项目整体起步晚，短道速滑确实是华国在东西项目中最能拿得出手的牌面了。 正所谓实力越大压力也越大，体总压下来的担子虽然重，这也是短道速滑队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正是因为这样的压力和困难，林国斌在任命下来后，亲自走访了他所认识的全部俱乐部，最后总算敲定了几个他看中的苗子进国家队试训，在走完几个冬季项目大省的省市队伍和俱乐部后，林国斌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嗯，一些好苗子都已经挑好了，就提前回来了。”林国斌跟裴景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下提前回来的原因，然后转头看向苏凉的方向。 “这个小同学是？”林国斌一眼就看到了现场唯一眼生的苏凉，在瞥了眼教练员们手里的体测评分表后，讶然道：“是有人推荐进队的选手吗？在做体测吗，评分结果怎样？我看看？” 裴景也没想到林国斌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原想的是跟蒋一波把苏凉的体测给做了，有了体测结果之后，由他给林国斌打个电话，说明有苏凉这么个人。 结果林国斌突然这一回来，倒显得他们有些自作主张了。 林国斌接过裴景手里的评分表时，瞥见了裴景脸上不自在的神色，他笑着拍了拍裴景的肩，说了句‘没事’，然后就低头看起了苏凉的体测数据。 作为始终在第一线执教的教练，林国斌本人就是这份体测表各项数值的订立者之一，对于体测表上的各个数值代表的含义，林国斌比谁都熟悉。 在飞快地浏览完苏凉的这一整套数据之后，林国斌眼里当即冒出了见猎心喜的光：“好苗子啊！看数据中长距离的潜力很高，这是哪个训练队推荐上来的小同学吗？” “咳。”裴景干咳了下，有点不知道当众该怎么说。 所幸林国斌这会儿对苏凉的兴趣更大，他低头翻了翻体测表，指着体测表上空着的几个格子有些惊讶：“专项速度测试还没做？那没有过往训练成绩和比赛成绩做参考吗？” “咳……是的，专项的速度测试还没做。”裴景勉强应对了一句，然后眼角余光瞥见了已经结束训练的沐远笙，终于灵光一闪道：“不过苏凉昨天和远笙比了一场500米的测试赛，最终苏凉的成绩结果是44秒872，很不错的成绩。” “44秒872？”林国斌瞥了眼裴景脸上的神色，又看了眼同样有些不自在的蒋一波，拧起了眉头：“成绩是很不错，不过一个明显偏重长距离的选手，你们让他和沐远笙比测试赛？” 看到裴景和蒋一波脸上的不自在，林国斌也已经猜到了这里面大约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于是他手一挥，让现场一个助理教练将全部苏凉的体测评分表收集整合好，然后他带着裴景和蒋一波直接去了教练办公室。 眼见自家老爹还有裴教练都被林国斌给带走了，苏凉还在犹豫需不需要跟上去解释两句，就见突然有一条毛巾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干净的，擦擦汗吧。” 沐远笙温和地笑着，道：“不用担心教练他们，林指导人很好，不会为难两位教练的。” 与此同时，总教练办公室 “自己上门自荐的？没有队伍？选择性失忆症？现在是个黑户？”林国斌没想到，这个小选手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蒋一波烦躁地挠了挠头：“是，我已经带他去报了案，但是警局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重点是，苏凉一直是黑户的话，国家队要将人征召进队都征召不了——事实上国家队的队员们队籍都是挂在各个选手原属的省队的，苏凉连个身份都没有，哪儿来的原属省队啊？ 林国斌拧着眉头，沉思了许久，突然道：“你们两个，确定这个苏凉的天赋足够出色？” 蒋一波和裴景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都肯定地点了点头。 “昨天的测试赛，他在最后一圈，硬是晃过了远笙，差点儿控线控得远笙彻底败北。” “……不仅这样。”蒋一波补充道：“后来我才想到，他用的是国家队里的备用冰鞋，冰刀弧度也没有专门□□过，取得44秒872这个成绩的前提是，他当时都处于各种意义上的劣势之中。” 蒋一波的这个补充，让裴景和林国斌都神色又一肃。 “而他今天说，三个个人单项中，他更擅长的单项是1500米。” 最后的这句话一出，现场似乎就有什么事情有了彻底的定论。 林国斌拧着眉头，终于道：“就像你们说的，先让他在队里参训，试训之后，和所有征召队员一起参加最终的国家队选拔赛——只要他的天赋和实力成绩确实像你们说的这样好，那他的身份问题……我来解决！” 第9章 第9章 有了林国斌的承诺，蒋一波大大松了口气。 这样至少苏凉进队的身份阻碍没有了，余下的就是苏凉的实力问题。 在聊过苏凉的情况之后，林国斌又跟裴景两人了解了一下国家队内近期的部分情况，然后干脆让助手下了个通知，今天下午就立即召开第一次教练组会议，又告知助手，他已经安排了部分选手前来参与试训，今天内这些选手应该也会陆续抵达。 除了这些事情，各种新周期团队组建后堆积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事务也都被送到了林国斌的手上，蒋一波和裴景看林生斌这忙碌的程度，就先一步告别离开了。 “好了，有林指导这话，身份的问题能解决就行。” 回陆训馆的路上，裴景笑呵呵地道。 蒋一波点了点头，没回话，他在想的是另一件事：“1500米的话，咱们有哪个教练擅长这个项目的执教吗？” 这话问得，裴景也没法儿回答。 说起来答案就是没有。 短道速滑这个项目里，从生理特征上来说，500和1000更偏重无氧耐力，而1500不仅需要选手具备较高的无氧耐力，同时还需要选手具备同样高的有氧耐力天赋。 也就是说，500米和1000米的特征更为接近，1500米的训练则又有较为明显的不同。 从华国的短道速滑所取得的成绩上来看就知道，华国最早在冬奥上取得奖牌的就是500米，在过去几届冬奥会上，如果说华国国家代表队取得的10块冬奥奖牌有9块是短道速滑队的，那么9块短道速滑奖牌里，就有至少8块是500米和1000米斩获的。 光看这奖牌比例就知道了，国内的短道1500是真的短板。 不是国内不想攻克1500米的难题，而是这几个项目，500米和1000米天生自带亲缘，通常500米成绩好的1000米成绩不会差，华国的短道速滑又是从500米开始崛起的，在500米的训练方式上开了窍，连带着1000米也比较容易出成绩。 1500米就是另外一说了，不仅是训练方式上，战术执行、整体节奏、对规则的了解与解读，国内的教练都有欠缺。 苏凉说想要全能王，想练1500，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说别的，在教练执教能力不足、国内同项目选手欠缺的情况下，哪怕苏凉确实有1500米的天赋，可打比赛的时候怎么办呢？ 像是南韩那里的选手，他们500米天残，但1500米就像是他们的门面，但凡有比赛，他们基本都能够全员挤进最终决赛，到时候，苏凉一个人面对他们整个团队的围追堵截，人家轮番领滑战术围堵，你苏凉一个人能跟他们怼吗？ 但蒋一波心里却也知道，1500米也是国家队心里的一个心结，但凡有机会、有苗子，还是在这苗子愿意冲的情况下，队里不可能拦着苏凉不让他练1500。 从听到苏凉的目标开始，蒋一波就愁白了头。 边上裴景看到蒋一波这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我说小蒋，昨天对苏凉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态度的，人一带进来就让人上测试赛，恨不得赶紧把人打发走的，怎么？今天就掏心掏肺当起爹了？” 蒋一波僵了下，撇嘴道：“什么当爹？当什么爹？我才多大，能有他那么大的儿子？” 裴景看蒋一波这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道：“那你操的那份心比当爹也没差到哪儿去了，要不这么着，我看这苏凉挺好，教练嘛，就是如师如父，你不当他爹的话，那我来当？刚好，1500米的话，我也算是有执教经验，说不上擅长，但绝不会比队里其他教练来得差。” 这话说得，蒋一波当即瞪了他一眼：“好啊，你在这儿挖坑等着我呢？” 裴景笑呵呵看他：“我这哪儿算得上挖坑呢？小蒋你擅长的是500米短距离的执教，再说了，你手下还有个沐远笙要小心盯着，刚好我手上的选手这周期都快要退役了，我看苏凉是真的挺好，我要是接手了他，也能全力培养。” 蒋一波有心想反驳，但不知道该怎么说，裴景这话说得没错，可蒋一波心里也是想要接手苏凉的，实在是他的这个天赋让人眼馋，只是苏凉要想走1500米的路子的话，他就不的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带好苏凉了。 两人这话题，在到达陆训馆之前就先停了下来，现在一切都还未定，姑且不必太着急，再者苏凉是蒋一波带进队里的，回头在苏凉的执教问题上，苏凉、裴景必然有优先选择的话语权，那就到时再说吧。 进了陆训馆后，蒋一波一眼就看到了沐远笙正和苏凉说着话，他朝两人招了招手，沐远笙就把苏凉给带到了他跟前。 “没什么事，跟林指导说了下你的特殊情况，林指导那里表示，只要你能通过之后的国家队选拔赛进队成为正选，别的问题他会解决。”蒋一波跟苏凉先透了个底，然后想起来，之前苏凉的体测刚完成了在陆训馆测试的部分，还有身体形态特征的数据没采集呢。 “走走走，去体测室把身体特征数据采集一遍先。” 于是一个上午，苏凉跟着蒋一波，把当天能做的测试都全部走了一遍。 只是一路走走停停的，苏凉早就发现，他爹整个儿的欲言又止，但是话又藏在肚子里不肯吐出来的模样。 苏凉一眼就猜出他爹在纠结什么了，他于是干脆道：“教练，如果你愿意，我想请你做我的主管教练。” 对于苏凉来说，他自十六年后穿越到现在，16年后的短道速滑技术以及训练理念和现在早已经有了较大的不同，他在他爹从小的理论熏陶和自发的钻研之后，再凭借曾经的实践经验以及理论积累，对于自身的训练其实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不论是选择哪个教练作为主管教练，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但蒋一波不这么想，他先是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说完之后，蒋一波很快摇了摇头：“不行，我知道你现在恐怕看我觉得亲近，所以想要我当你的主管教练，但是主管教练对于选手来说非常重要，我对1500米的研究不深，如果你想要主攻1500，那让我来做你的主管教练不合适。” 苏凉的提议蒋一波其实很心动，但出于这样的顾虑，他的理智让他拒绝了苏凉的提议。 说完，蒋一波没等苏凉继续再说什么，就摆了摆手：“行了，现在先不讨论这个，主管教练的选择还是得等你真正进队了之后再说，现在你的目标首先是进队，知道了吗？” 面对蒋一波的劝诫，苏凉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上午的事情忙完了之后，蒋一波打了个电话给沐远笙，让他带着苏凉熟悉一下冬训中心的环境，顺便带苏凉去吃午饭。 蒋一波趁着中午的空隙，又专门跑了一趟医院和警局。 医院里前一天负责检查的医生表示苏凉的颅脑并没有外伤或其它特殊情况，基本可以排除创伤性及病理性的失忆，其它暂时无法得出结论。 警局那里则很无奈的表示，暂时没有消息，有消息后会第一时间电话联系。 这样跑了一圈后，再回到冬训中心后，蒋一波摇了摇头，裴景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分明只认识苏凉才一天多点的时间，结果居然操起了一份当爹的心。 下午3点，在定好的第一次教练组会议时间到来前，华国国家队新周期的国家队教练组成员第一次会议，终于在冬训中心速滑队的第一会议室正式召开。 参与主持会议的是国家队的总教练林国斌，与会的有男女队总计6名教练员，7名助理教练，1名国家队外聘的体能及力量教练，现场附带一名翻译人员。 在场总计16人，就是目前短道速滑国家队的全体教练组成员了。 “不好意思，之前因为我个人原因，耽搁了教练组的会面和正式的工作安排。” 林国斌上来先跟众人道了个歉，然后迅速切入了会议主题：“这次开会，主要跟大家讲一讲咱们体总冬运中心对我们短道速滑队新周期的一个期望和任务……” 林国斌不是喜欢讲空话套话的性格，他非常直白地跟在场的教练把接下来这个新周期国家队肩上的担子讲了一遍，在座的教练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国斌会在冬运中心点将之后，那么火急火燎地将国内能跑的地方都跑了一遍。 确实，盘点盘点国内目前已经成名的选手和他们递交的退役计划，在座的教练组成员们也急了。 “基于这些原因，新周期，加强新人梯队培养力度、培养1500米的项目人才，都是我们所势在必行的。” …… 教练组开会的讨论速度不快，但对于在场唯一的外教埃里克来说，哪怕有翻译在边上小声实时讲解，理解起来也很有几分困难，所以全程埃里克基本没有开口发言。 等会议临近结尾，众人在讨论1500米的项目攻坚时，埃里克才透过翻译说了一段话。 “埃里克教练说，去年他在南韩任教的朋友曾经提到，南韩的短道速滑队又有了新的秘密武器，特别是针对1500米，南韩预期要进行全面的技术改进，预计改进之后南韩的1500米成绩或许又会有一个飞跃式的发展。” 技术改进？飞跃式发展？ 雪上加霜呐，这对目前的华国短道速滑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在一屋子教练的愁云惨淡中，林国斌沉吟了片刻后，果断地道：“既然如此，光想不是办法，不管南韩有什么秘密武器，现在也已经一年过去了，如果有成效，他们的选手应该都已经安排了相应的训练。这么着，我去找冬运中心约一场跟南韩的练习赛。” “是骡子是马，让他们拉出来溜溜。” 第10章 第10章 林国斌正跟教练组讨论完南韩那个1500米的事情，教练组的这次会议讨论也基本结束了，也是在此时，会议室的门从外被敲响。 “怎么了？” 进来的人是林国斌的助理，他进来后，道：“林指导，有三位您邀请的试训选手到了，不过人到了之后，好像和苏凉方面起了什么冲突，现在几个选手正在速滑馆，说是要决一胜负呢。” “哦？来的是哪三个？”林国斌听到这话，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哎呀，不管是哪三个了，决一胜负是吗？正好正好，我们这儿的会也开完了，正好去看看他们怎么个决一胜负法儿。” “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上午我回来的时候才瞧见你们给苏凉做的体测数据，那个数据评分，真是看得人眼馋，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忙，上午苏凉又刚刚体测完，我那会儿就想让那苏凉现场滑一圈给我看看了，现在正好。” 林国斌一边说着，一边朝教练组的众人一起挥了挥手：“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国家队未来的队员们！” 在座的众人也有人前一天没看过苏凉和沐远笙的500米对决的，这会儿听说有这事儿，当即眼睛都亮了起来，就连外教埃里克在听到翻译的解说后也饶有兴趣地跟着站了起来，显然是打算跟着一起去瞧一瞧。 于是呼啦啦一下，整个短道速滑队的教练组都动了起来，往速滑馆大步走了去——能不大步吗？这都生怕去晚了苏凉他们比赛结束了，当然要快些赶去啦！ 时间倒回一小时前 “哇，这里就是国家队的陆训馆了吗？”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教练组还在开会，但林国斌之前邀约的试训选手已经有几人结伴到了国家队。 有林国斌的提前交代，自然有工作人员将他们安排着送到了陆训馆这儿。 这个时间点，沐远笙正按部就班地在进行器械训练，苏凉虽然没有教练在带，但基础性的训练他完全可以自训。 最初沐远笙还有些担心苏凉不知道该怎么正确使用这些器械，但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苏凉对陆训馆的器械使用非常娴熟，就也放心了下来，于是偌大的陆训馆里，苏凉和沐远笙一人占了个训练区域和器械，两人互不干扰，都埋头苦练了起来。 试训选手到达陆训馆时，看到的就是陆训馆里专注训练的苏凉和沐远笙两人。 “哇，大林，狍子，好像已经有人在训练了，看来我们来得还是不够早啊！” 从陆训馆门口走进来的是三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们三个是林国斌这一次在东三省的青年队里挖出来的苗子，开口咋咋呼呼的名叫孙睿翔，被他叫做大林和狍子的则分别是林永胜和周奇奇。 苏凉听到三人的声音时，正在功率车上快速蹬踩，进行心率负荷的训练，这种训练不宜骤停，于是在听到孙睿翔的声音后，他没有一下停下动作，而是逐步调整了自己的蹬踩节奏，在放缓了节奏已放松状态蹬踩了两分钟后，苏凉才停下步伐，从功率车上下来。 孙睿翔早注意到苏凉了，功率自行车的训练他以前没接触过，于是盯着苏凉看了很久，直到苏凉停下动作之后，孙睿翔才凑到功率车边上，绕着圈将功率车看了一遍。 “这个器械是练的什么呀？我们省队没有搞这个。”孙睿翔看着功率车，还伸手摸了摸，满眼的兴味盎然。 苏凉也在注视孙睿翔，或者说，他的视线在孙睿翔、林永胜和周奇奇三人身上都转了一圈，巧了，都是熟人。 孙睿翔、林永胜和周奇奇，这三个现在还满身活力的少年，他们来自同一个省份，同样的天赋出众，在接下来的这个奥运周期和下一个奥运周期中，他们都是短道速滑国家队的主力成员。 在退役之后，孙睿翔留队做了助理教练，在苏凉从花滑转项到短道速滑时，孙睿翔还担任了一段时间苏凉的体能教练，日常跟苏凉吹：“小凉你这体能不行，当年在青年队时，功率车我能一口气全速踩30分钟不带停的，冰上有氧训练我能一口气滑他个4组3000米！” 苏凉是个实事求是的性格，当时就让孙睿翔给他现场表演一个30分钟功率车全速骑行不降速，但孙睿翔猛摆手：“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年纪大了，还满身伤病，能跟年轻的时候比？” 看着眼前的孙睿翔，苏凉觉得穿越之后的这两天真是充满了惊喜——他眼前这不是就遇到年轻时候的孙睿翔了吗？ “这是功率车，试试？”苏凉指了指功率车的方向，看向孙睿翔。 “可以试的吗？”孙睿翔看着这功率车，刚刚眼馋很久了，于是直接抓着把手翻身就上去了，上去了之后他还问呢：“劳驾问一下，这个什么功率车，要跑多久算合格啊？” 苏凉眨了眨眼：“听说厉害的人能踩30分钟不降速。” 这时，沐远笙也已经停下了他的训练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孙睿翔和苏凉两人之间的这段对话。 在听到苏凉说‘30分钟不降速’时，沐远笙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小凉这也太调皮了，在功率车上全速骑行30分钟不降速？这得是超人了吧？ 苏凉在察觉到沐远笙靠近时，转头看了沐远笙一眼，然后就见沐远笙朝自己笑了笑，显然是听到他和孙睿翔的对话，但没有拆穿他。 边上，林永胜和周奇奇都注意到了苏凉和沐远笙的对视，他们俩刚刚也见到苏凉踩功率车的模样，他们俩在心里各自估算了一下，都觉得这功率车没那么简单，全速踩30分钟不降速估摸着是不太可行。 但是孙睿翔已经在车上了，而且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林永胜两人就没有扫他的兴，而是站着看他试探着开始踩了起来。 苏凉刚刚踩的这台功率自行车，功率是苏凉在训练前刚调试好的，随着运动员的蹬踩速度上升，自行车的阻力也会提升。 孙睿翔一开始试探着踩的时候觉得还挺轻松，等到阻力逐步提升之后，孙睿翔逐渐就感受到了这功率车的真实威力，但他这会儿也还没能反应过来呢，就铆足了劲儿地在蹬踩，好在他蹬踩到了一定的速度之后，功率车的阻力也不继续上涨了，否则他早就该踩不动脚下的这功率车了。 但饶是如此，在全速踩了5分钟之后，孙睿翔也已经憋红了一张脸，满头的汗也已经开始冒了出来。 等到15分钟时，他的速度其实已经慢了起来，就是还死倔地保持着蹬踩不肯停。 苏凉看到孙睿翔这模样，就知道他踩不动了。 但就孙睿翔那二了吧唧的性格，如果没人劝，他估计能在功率车上踩到天荒地老，于是苏凉开了口：“差不多了，下来吧。” 孙睿翔还在倔着：“我不！哈……这、这才15分钟呢……” 林永胜看不下去了，瞪他：“你个二傻子，这功率车哪能全速踩30分钟的？这车的用法儿肯定不是这样的！这小子逗你玩儿呢！” “诶？” 孙睿翔一脸震惊地看向苏凉，只见苏凉眨了眨眼，没有否认的意思。 但在孙睿翔想要质问之前，苏凉想了想，道：“功率车通常不是这样用的，但是确实有人跟我说，他可以全速踩30分钟不降速。” 不知怎么地，在苏凉说这句话时，孙睿翔总有一种他是在对自己说的感觉。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知道了苏凉是在逗自己，孙睿翔委屈巴巴地就要停下来，但被苏凉拦住了，让他继续慢速踩个两三分钟的。 “你刚刚的心率应该已经飙到了170、180，别一下停下来，缓一缓。” 孙睿翔虽然觉得委屈，但是也知道苏凉这个劝告是为自己好，于是他放慢了速度，在功率车上慢速蹬踩了又两三分钟，这才停下动作翻身下车。 下了功率车之后，孙睿翔不理会苏凉了，转去问沐远笙，这功率车的正确用法，在听说功率车通常采用30秒全速蹬踩的测试后，孙睿翔一脸幽怨地看向了苏凉——这家伙，这是直接给功率车的测试时间换了个单位啊！ 想到这里，孙睿翔凝视着苏凉：“这么对新进队的队员，难道你这是在霸凌？？？” 苏凉：…… 他单知道孙睿翔爱吹牛，但没想过少年时候的孙睿翔脑回路居然这么清奇。 他究竟是怎么从刚刚的功率车联想到霸凌的？ 孙睿翔还在义愤填膺：“不行，老崔头说了，让我保护好大林和狍子，说让我们进国家队别给人欺负了去！我不能辜负老崔头的期望，我不能被你欺负！” 苏凉：？ 孙睿翔看着脸上仍旧冷冰冰看起来没有道歉意思的苏凉，于是愤愤道：“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沐远笙、林永胜、周奇奇：“……” 林永胜和周奇奇知道，孙睿翔又犯二了，正打算把人拦下，就见苏凉好奇地问：“什么挑战？” “走！上冰，我要挑战你最擅长的项目！如果你输了，以后我就是你老大，如果我输了，你就是我老大！”孙睿翔一脸正义：“说吧，你最擅长的项目是什么？” 苏凉眨了眨眼，应道：“1500米。” 林永胜和周奇奇两人对视了一眼，原本想拦下孙睿翔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毕竟，孙睿翔最擅长的项目也是1500米，而且，他就是那个被林国斌从上个赛季开始就关注，冬奥结束之后第一站就去挖来的1500米天才。 如果苏凉擅长的是500米且就算了，1500米——林永胜和周奇奇觉得，这个苏凉，恐怕不会是孙睿翔的对手。 第11章 第11章 林国斌带着教练组的人到达速滑馆时，苏凉和孙睿翔已经换上了一身的速滑服和装备上了冰，正在冰面上热身。 沐远笙、林永胜和周奇奇三人没有凑这个热闹，以免赛场上人太多，也避免林永胜和周奇奇或是沐远笙给苏凉、孙睿翔他们俩打配合护滑。 “哟，还没开始呢吧？”林国斌到了现场后，笑呵呵地和沐远笙三人点了点头。 “林指导。”沐远笙也跟林国斌问了声好，然后应道：“还没开始，小凉和孙睿翔正在冰上热身。” 林永胜和周奇奇也不是第一回见林国斌了，但是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多国家队的教练，都显得有些拘谨，老实地跟林国斌等人问了声好。 林永胜两人也是国内有点名气的小将了，在场的不少教练都对他们有印象，看到他们后，也笑着跟他们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到速滑馆的冰场上。 “这个孙睿翔就是林指导之前说1500米天赋很强的那个吧？” “没错，就是他，林指导从上赛季就开始观察他了，去年的1500米，他的赛季最好成绩是2分29秒87，这在世青赛上也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成绩了，如果能够在训练上获得足够的提升，很有希望可以冲击世青赛的决赛。” “说起来，苏凉也说他最擅长的项目是1500米吧？” “这倒是的，但是他的1500成绩到底怎样，我们也没见过啊。” “我看过他的体测评分表，有氧耐力的素质评分确实很高，整体的体测结果确实很优秀，包括身体灵敏协调能力的评价都很高，确实是个适合1500的苗子。” “苗子归苗子，咱们毕竟还是没见过苏凉真正在冰上跑1500，说起来，这个苏凉究竟是哪里来的选手，咱们国内赛上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吧？” 聊着天的一众教练将目光迅速地转向了蒋一波——毕竟苏凉可是蒋一波带进队里来的，虽然他们也听说了其实是苏凉在国家队门口捡到的苏凉，可是不少教练员还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毕竟，且不说1500的成绩，就拿500米的成绩来说，苏凉这种天赋的天才选手，居然也是可以在国家队门口捡到的？ ……这么容易的话，林指导他何必还要全国到处跑地挖掘好苗子？直接在国家队门口蹲着等不就完事儿了？ 基于这个猜想，有人凑到了蒋一波的身边问他：“小蒋，你给透个底，这苏凉的1500到底能滑多少？” 蒋一波：…… 蒋一波想翻白眼，但作为如今队里资历最浅的教练，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解释：“……我也不知道。” 周围的教练们看蒋一波死活不说，都有些将信将疑，就在现场教练们的交谈中，冰场上，孙睿翔和苏凉两人的热身也已经结束了。 冰面上，孙睿翔没想到，只是热个身的功夫，现场居然来了这么多的教练，不过他是个人来疯的性格，看到这么多的教练一点儿也不胆怯，还挥手跟林国斌问了个好。 “林指导！” 林国斌也朝他点点头，然后摆手道：“别打招呼了，专心热身，好好比赛。” “诶！好！” 孙睿翔大声地应了个好，然后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了冰场上，他的热身已经基本结束了，于是他看了眼苏凉，发现苏凉也停下了动作。 “你准备好了？” 孙睿翔一边看苏凉，一边拍着胸口道：“我跟你说，别不好好准备，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哈，你孙哥我的1500米可是很牛的，一会儿输了别忘了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说着，孙睿翔装模作样地看了苏凉一眼，然后道：“别怕，以后你成了我小弟，你孙哥会照顾你的！” 苏凉这会儿已经滑到了1500米的起跑线前，他瞥了眼孙睿翔二了吧唧的模样，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应了声‘好’。 孙睿翔和苏凉见面至今，还不知道苏凉究竟多大呢，不过看苏凉的那张脸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冷静的气势，免不了觉得这个苏凉好像还挺牛逼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只要他赢了苏凉，这个看起来很牛逼的家伙就要成为他小弟了，孙睿翔就觉得美滋滋。 不是他自负，他的1500在国内同年龄段确实基本没有敌手，要不是他天赋高，林指导也不会从去年开始就在关注他啊！ 孙睿翔在国内的参加的比赛大大小小的也不少了，但他从没听过苏凉这个名字，也没跟苏凉同场参赛过，虽然苏凉也出现在了国家队里，可凭着前面两条，孙睿翔就觉得，苏凉的1500米成绩不可能比他强。 苏凉没管孙睿翔那么多的心理活动，他在做好准备之后，就来到了起跑线前，做开赛的准备了。 有一点，孙睿翔没有猜错，他确实很久没有参加比赛了，不过不是在2002年，而是在穿越前，他因为他爹过世的打击，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状态都很低迷，就连比赛也很少参加，直到不久之前他才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开始逐步恢复训练，但包括队内赛在内，他也已经很久没有上场。 昨天的500米测试赛和今天的1500米赌约，都是他久违的赛场体验。 这种久违的，将要在冰面上和人对抗的感觉，让苏凉忍不住地蠢蠢欲动，他按捺着自己的心，等待着作为临时发令员的助理教练发出比赛即将开始的指令。 没让苏凉等待太久，现场的临时发令员已经发出了‘各就位’的指令声，苏凉和孙睿翔在指令声发出后，迅速滑到了起跑线前，两脚冰刀内刃卡住冰面，对着前方侧向站好。 与500米不同，1500米的起跑阶段是否在内道上对于运动员最终的成绩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所以苏凉和孙睿翔谁也没有在意谁在更内道的位置。 在两人侧身直立站定之后，发令员很快发出了预备的指令，冰面上的苏凉和孙睿翔同时降低了身体重心，两人均左臂屈肘在前，右臂举起，两人手臂上的动作仅有的不同不过是孙睿翔右臂举得要更高一些，而在两人脚上的冰刀动作上，苏凉仍旧是两脚冰刀内刃卡在冰面，孙睿翔则已经做好了点冰的预备动作。 冰场旁，第一次看苏凉上冰的教练们自然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林国斌问边上的裴景：“这个苏凉，他用的不是点冰式起跑？” 裴景摇了摇头：“不是，昨天他和远笙的500，用的就是侧向平行式的起跑。” 林国斌沉吟了下，也有些疑惑：“不练点冰式，反而用侧向起跑？这究竟是个什么路子？” 这几年，国内的短道速滑在点冰式起跑上已经积攒了丰富的教学经验，点冰式起跑能够让运动员在起跑时着力点更稳定爆发力更强劲，这种起跑方式，哪怕苏凉跑的是1500米，也没道理弃之不用。 不过没等林国斌想太久，冰面上的发令员已经举起了发令枪——在所有人的关注中，发令 枪‘砰’的一声响起，冰面上的苏凉与孙睿翔也在这一瞬间，开始了由静到动的瞬息转变！ 比赛开始了！ 虽然最初这只是一场孙睿翔和苏凉两人之间的赌约挑战赛，但在国家队的全体教练组成员都到场之后，这一场比赛显然已经不可能再那么简单了。 冰面上，孙睿翔和苏凉两人在第一时间的起跑之争无疑是孙睿翔先取得了优势，点冰式和侧向起跑在爆发力上确实有差距，孙睿翔原本爆发力就不弱，再加上点冰式的优势，在起动之后，身体的重心就迅速前移，前点冰腿迅捷地完成了抬起、展髋、踝关节外旋等一系列动作，后腿则以爆发力迅速向后蹬伸，两臂快速摆动，全速向前起动。 孙睿翔凭借着自己的爆发力和起跑方式的优势，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抢占了内道，而苏凉在起动之后，也并没有落后太多，而是迅速地跟到了他身后的位置。 孙睿翔能察觉到，苏凉并没有要反超他的意思，看起来像是想要在后面跟滑保持体能的样子。 作为一个比赛经验丰富的少年选手，这样的对手孙睿翔也遇到过不少了，对付这样的对手，孙睿翔也有挺丰富的经验，比如变速滑行消耗后方选手的体能什么，他用得简直信手拈来，只不过这会儿这才刚开赛第一圈呢，孙睿翔也没打算太消耗自己的体能。 既然苏凉不打算超越他，那他也不打算在领滑的时候太消耗体能，毕竟短道速滑的滑行速度，运动员在冰面上不仅要对抗离心力还要对抗非常强劲的风阻，从观众的视角看去，运动员们似乎滑行得非常轻松，实际上在长距离的滑行之中，运动员们都需要面对乳酸堆积、体能流失、蹬冰速度变慢、难以保持技术动作不变形等等的问题。 特别是在1500米这样的长距离项目中，为了保证后程能够具备最终超越的体能，运动员的前三分之二赛程都不会太过迅猛地冲刺。 如果冰面上参赛的同组选手多的话，或许不同队伍的运动员还会交替争取领滑的位置，但是此刻的冰面上只有苏凉和孙睿翔两人，苏凉看起来是完全放弃了领滑的想法，全程都跟在孙睿翔的身后。 如果只是跟着也就算了，以孙睿翔的实力，想要分毫不乱地跟上孙睿翔的节奏，实际上也不是一般选手能够轻易做到的，可眼前的赛场上，苏凉分明是丝毫不乱地跟在孙睿翔的身后，从到第六圈开始，孙睿翔也已经意识到了身后的苏凉不好甩脱，他开始尝试着快速地变速，期间还曾经提速冲刺试图想要甩开苏凉，但不论是他提速或是降速，苏凉居然都稳稳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孙睿翔只觉得自己头皮都麻了——这是何等样的牛皮糖啊？ 但一切到这里都还没有结束，在13圈半的赛程进入到最后三圈时，孙睿翔正打算开始最后冲刺呢，结果正要通过前面的弯道，一眨眼之间，孙睿翔只觉得自己的内道方向有一道影子忽闪而过…… 艹！ 那个跟了他一路的苏凉超越了？！ 第12章 第12章 冰面上，孙睿翔根本不知道苏凉是怎么超过他的，在他的意识里，他分明还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身后的线路，可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在他身后的苏凉就好像一道飞驰的旋风一样，眨眼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冰面上的孙睿翔懵，冰场外的教练们其实也并没有非常清晰地看懂苏凉的超越动作，他们唯一能够看明白就是苏凉是在直道末端的阶段利用孙睿翔进弯半径较大的弱点，在孙睿翔即将进弯的阶段猛地提升了自己的滑行速度，同时单手扶冰身体倾角迅速降低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 可以说，苏凉完全是在孙睿翔控线的情况下，硬生生凭借强大的身体平衡能力以及出色的弯道技术，在孙睿翔的内道强行‘偷’出了一条弯道超越路径！ 再之后的最后不到三圈赛程中，孙睿翔终于反应了过来想要超越苏凉，可是苏凉的控线比孙睿翔的可要精密得多，跟在苏凉的身后，孙睿翔甚至无法全速冲刺，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过弯技术有缺陷，入弯半径过大。 苏凉似乎早已经在这一场比赛前面10圈的滑行过程中抓准了孙睿翔的弱点，每当孙睿翔打算强行从外道超越时，苏凉就会卡准他的超越路线——他也不需要卡住太多位置，只需要将孙睿翔的入弯角度卡住就行了，为了避开苏凉，孙睿翔自己都不得不选择更大的入弯半径、更长的入弯路线。 如果说前面十圈自己在领滑时孙睿翔还只是觉得这苏凉怎么像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现在他则觉得前面这个苏凉看起来分明个子也不大，分明看起来瘦得很的模样，怎么就好像一堵铜墙铁壁挡在他的眼前，让他不论尝试了多少种方法都无法成功超越苏凉。 最后的两圈半，孙睿翔完全是憋屈着被堵在苏凉身后滑行的，孙睿翔原本都以为苏凉就要这样硬生生地让他憋屈地滑行到最后了，结果直等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候，孙睿翔只觉得一晃眼的功夫，前方的苏凉又一次迅速地提升了他的速度，以一种让孙睿翔都觉得肌肉发酸的速度开始了最后一圈的冲刺。 “这个速度！” 赛场边上的教练们也瞪大了眼，他们也完全没有想到，苏凉居然在最后的阶段开始了提速冲刺——1500米的长距离赛程，运动员在冰面上的每一个看似轻巧的滑步交替，实际上都需要运动员有强而有力的下肢肌肉力量来对身体和滑行进行掌控，这个过程会急剧地消耗运动员的体能。 特别是苏凉在切换到领滑位置之后，所需要对抗的风阻力量比他在孙睿翔身后跟滑时还要更强得多。 没有人想过，苏凉在超越到领滑位置，并且滑行到最后一圈时，居然还能够有足够的体能在最后一圈开始这样神奇的连续加速。 林国斌看着赛场上苏凉的姿态，突然之间敏锐道：“看，他的身体姿态很低！” 这是当然的，短道速滑的运动员在滑行过程中，原本就是身体躯干角和膝关节弯曲角越小受到的阻力也越小。 但是这种角度上的‘小’是具备人体生理极限的，适合每个人的身体躯干角和膝关节弯曲角大小都不同，如果强行调小角度，有时也有可能造成反向的效果——例如身体躯干角太小身体姿态太低会使自身的冰上平衡受到影响，导致滑行不稳等情况。 可是苏凉没有。 苏凉的身体姿态低且稳定，这让他在冰上的滑行受到的风阻明显减小，连带的体能消耗也能够得到足够的削减。 在林国斌的提醒下，在他周围的教练都注意到了苏凉的滑行姿态——其实不止是滑行姿态，只看苏凉之前控线时内外道切换自如的流畅姿态，就已经足够在场的教练组成员们惊艳。 到了这里，这场由孙睿翔发起的‘挑战赛’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等到最后孙睿翔在苏凉之后冲线结束，周围观战的教练们也纷纷朝着冰场上的苏凉和孙睿翔鼓起了掌。 毫无疑问，这些教练鼓掌称赞的对象，是苏凉。 冲过了终点线的孙睿翔这会儿人还有些懵逼，他原本以为苏凉在最后三圈反超成功后拿捏住了他的路线，会全程控线卡死他，结果苏凉最后那一圈的速度，快到了孙睿翔都有些咋舌——什么鬼呀！这小子最后一圈了怎么有这种体能冲刺的？！ 还有，苏凉究竟是怎么完成对他的超越的？他真的就觉得好像身旁一阵风轻轻地吹过去，然后苏凉就已经在他前头了。 也不知是怎么地，在冰面上休息的苏凉只看见孙睿翔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最后甚至一脸惊恐。 苏凉：？ 孙睿翔满脸紧张地看着苏凉：“那、那什么，你是人是鬼！” 苏凉：“……” 他单知道孙睿翔二，但没想到居然真能二到这样的地步。 冰场的防撞格挡外，林永胜和周奇奇都听到了孙睿翔的这个问题，林永胜有一瞬间默默地捂住了脸，同时也很想把孙睿翔这二货的脸给挡住。 孙睿翔这还不够呢，他转头看到了林永胜和周奇奇，当即滑到了他们跟前，一脸恐怖地跟两人用力比划道：“哗，真的，就一下子，他就超到我跟前去了，我明明控着线呢，那么小的空隙，是人类能够超过去的吗！而且他完全没有碰到我诶！‘乌拉’一下就到我前面了！” 看着孙睿翔手舞足蹈的模样，林永胜无情地告诉他：“行了，别‘乌拉’了，虽然那个苏凉超越的速度很快我们没看清，但是他确实是从你内道超越的，你自己那个入弯角度自己心里没数吗？” 被好友兼队友无情地一顿喷，孙睿翔整个人都蔫儿了，他嘴里还在嘟囔着：“……我真的有在控线的……” 林永胜默默看他一眼，其实他也知道孙睿翔有在努力控线，他的入弯角度虽然大，但是其实也没到‘内道漏大象’的程度，一般选手想要在直道末端或弯道阶段超越孙睿翔，确实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只不过，今天的这个苏凉明显不是‘一般选手’。 他们这才第一天来到国家队，就见到了这样的同龄对手——国家队，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孙睿翔蔫了吧唧的委屈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又扭扭捏捏地滑到了苏凉的跟前，然后在苏凉疑惑的注视下，蚊吶般叫了声：“……老大。” 苏凉一开始甚至没听清，等反应了过来之后，眨了眨眼，看向孙睿翔，一本正经道：“听不清。” 孙睿翔看着苏凉的脸，一张脸委屈成了个二狗子，然后突然扯着嗓子嗷了声：“老大！” 噗。 苏凉的耳朵差点儿没被孙睿翔震出耳鸣来，包括苏凉在内，甚至还有边上的教练们，不少人都没忍住被孙睿翔给逗笑了起来。 而孙睿翔大约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老大叫都叫了，紧接着就对着苏凉喊了一连串十多声的‘老大’。 等他喊完了之后，大约也是缓过劲儿来了，脸皮反正也不要了，他开始巴着苏凉问：“老大，你刚刚到底是怎么超过我的啊？你后面在前面滑行的时候怎么能控线控得那么稳的？你背后长眼睛了吗？怎么知道我的滑行路线的？” 苏凉正准备回答孙睿翔呢，就看到不远处林国斌在朝他们招手，于是苏凉指了指林国斌的方向，道：“林指导找我们。” 然后苏凉就先一步向林国斌所在的位置滑了过去。 林国斌这会儿看着苏凉，那真是连着头发丝儿都透着满意的感觉。 虽然刚过去不久的奥运周期里，他们短道速滑国家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现在队里新老交替问题、1500米的劣势问题等等已经让他烦恼许久了。 眼前这个意外送上门来的苏凉，不仅在500米上能够和沐远笙对抗，就连1500米都能够压得孙睿翔输给了他。 这样的小孩儿，听蒋一波说之前居然被人丢去练花样滑冰了？ 真是作孽啊！ 等苏凉滑到他跟前时，林国斌上下打量了眼苏凉，亲切和蔼地问：“怎么样？体力还能支撑吗？” 刚刚边上有教练疑惑，苏凉在超越孙睿翔之后，既然有能力在最后一圈冲刺，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直接冲刺滑完最后三圈。 但林国斌在观赛过程中已经注意到了，苏凉超越之后，滑步的步频其实一度有所下降，只不过国内的选手在1500米后程中大都有体能不足的问题，所以后程步频下降算是常见情况，其他教练没有太注意到。 苏凉应该是凭借着降低身体躯干角的姿态，减少风阻和体能消耗，在积蓄了一定的体能之后，才在最后一圈发起了冲刺。 既然林国斌看出来了，苏凉也没有隐瞒：“有点累了，不过暂时还行。” 穿越前，他才刚刚恢复规律训练一小段时间，再加上穿越之后身体缩水体能下滑，苏凉今天这一场‘挑战赛’滑得其实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特别是前程孙睿翔中段不断变速试图甩开他时，他跟着快速变速，体能的消耗极大。 最后的胜利，说是完全的速度实力碾压其实不对，苏凉凭借的是他对路线以及对手的精准把握，凭借着在滑行过程中的高水准‘滑商’，才将孙睿翔拿捏在手中，完成了对他的胜利。 林国斌笑了笑，道：“那就好，你现在应该是还缺乏规律训练，之后要增强体能方面的训练，尽量保证体能的充沛。” 苏凉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接着，林国斌又看了眼孙睿翔，笑道：“怎么样？国家队里的人厉害吗？” 之前林国斌去邀请孙睿翔试训时，孙睿翔还怀疑过国家队里有没有比他更厉害的1500米少年选手，结果这会儿到队里第一天就吃到了苦头。 孙睿翔撇了撇嘴，还是不太甘心承认，于是嘴硬道：“今天是意外，下回再比，我肯定赢！” 刚刚听到林国斌跟苏凉的对话，孙睿翔也反应过来了，苏凉其实后来体能也不太够了，但是他的体能其实还算充沛，如果他当时狠狠心最后三圈硬拉外道，苏凉未必能够拼得过他，只是在冰面上的时候，他被苏凉控线控傻了，脑子根本转不过来这个弯来。 林国斌瞥了眼孙睿翔，笑骂道：“你小子这嘴硬的，听说人家体能不足你就觉得自己又能厉害起来了？人家苏凉14岁，你16岁，滑不过他你还有理了？” 哈？ 孙睿翔一脸迷茫震惊地扭头看了看苏凉，又转头看了看林国斌：“林指导，你说他几岁来着？” “14岁？” 孙睿翔‘嗷’地一嗓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我的老大居然才14岁，我的一世英名！呜呜呜！” 林国斌原本被孙睿翔这‘嗷’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结果就听他嘴里的这些鬼话，气得往他脑袋上弹了个钢镚儿。 看到孙睿翔这一脸沉痛的样子，苏凉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 孙睿翔：别怕？难道苏凉要善心大发让他忘了老大这件事？ 就在孙睿翔满怀期待地看向苏凉时，苏凉慢条斯理道：“一日是老大，一世是老大。放心，以后老大罩你。” 孙睿翔：……qaq他的一世英名啊！ 同一时间，距离国家队最近的京队已经收到了消息——除了国家队总教练林国斌此前亲自奔赴各地筛选的试训邀请选手之外，国家队里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名叫苏凉的少年。 第13章 第13章 “苏凉？你们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京市短道速滑队的男队主教练拧着眉头，向身边负责青年队的教练询问道。 “没有，至少去年的全国u系列赛事以及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上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的选手，我刚刚已经查过了之前的参赛选手花名册，确实没有遗漏，这个苏凉至少去年一年都并没有参加短道速滑的全国青少年赛事。” “没有参赛？那一些俱乐部赛呢？能不能打听得到？” “也没有，今天上午国家队那里传消息过来时，我就已经联系了我认识的俱乐部人脉，确实没有人认识这个叫苏凉的小孩儿。” 听到青年队教练的回答，京队的主教练眉头拧得更紧了：“没有参加过全国赛，在各个俱乐部里也没有姓名，这样一个选手是怎么被放到试训名单里去的？” 之前林国斌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好苗子提前试训时，京队这里就向林国斌推荐了队伍里的两个小孩儿，这两个是京队精心培养的好苗子，但是林国斌没怎么看上，只是答应了回头让他们去参加国家队的统一选拔赛。 提前到队里试训，和之后参加统一选拔赛，这两者之间不同的待遇，就代表了在林国斌心中不同的重要性。 如果林国斌真的看重，那就该一早将人弄进国家队里提前试训了，还用等到统一报名的选拔赛吗？ 这基本就宣判了京队的这两个苗子的‘死刑’。 当然，这么说是严重了些，京队的主教练是认为自己队里的这两个孩子完全有机会、有前途的，这两个小孩儿的有氧耐力天赋很好，身体的灵敏度等等条件都不错，重点是这两个小孩儿不死板，在比赛之中能够相互配合，在各个比赛中，总有一个能够有不错的成绩。 京队的主教练满以为，这样的天赋条件，哪怕说在1500米项目上的天赋比不过东三省的那个孙睿翔，可也不会差了。 可是谁晓得，林国斌硬是没看上这两个孩子。 原本嘛，没看上也就没看上了，哪怕提前试训不行，到时候的选拔赛还是可以上的，只要在选拔赛上表现出色，那进青年队做个备选，不是什么大问题。 能够向国家队输送人才，那也是京队这里做出的贡献。 这件事原本都已经过去了，但今天上午，京队青年组教练的朋友给他发了个消息，说国家队那里来了个计划外的试训选手，是蒋一波和裴景联合推荐的，做过体测之后，林国斌看过体测数据，也同意了。 这消息一出，顿时让京队的两个教练不满了起来。 林国斌挑选试训选手也就算了，他裴景和蒋一波联手推荐是个什么意思？ 后来又听说，这小孩儿居然是在国家队冬训基地的大门外拦住了蒋一波自荐的，京队的教练就更火大了。 这种来路不明的选手，你蒋一波也敢往国家队里带？！ 不仅是京队这里，冀省省队还有其它的一些省队的主教练也陆续听到了消息。 短道速滑这个圈子，目前还是主要集中在北方省市，这些地方的省队或多或少都和国家队内有一些自己的关系，听到消息也不足为奇，甚至是一些较为大型的冰雪俱乐部也都知道了‘苏凉’这么个名字。 这个苏凉究竟是谁？ 为什么他能被纳入国家队的提前批试训名单？ 有人听到说这是苏凉在国家队门口拦下了蒋一波，被蒋一波带进去的，但绝大多数人都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所有人都更偏向于这是蒋一波随口给出的借口，他原本一定是和苏凉认识的，否则真要是这么搞的话，以后省市队伍想要向国家队输送人才，就把人才往国家队的冬训中心门口一放，让人在那儿堵国家队的教练？ 这像话呢吗？ 只是，虽然众人都已经基本‘确认’了苏凉是由蒋一波推荐进国家队试训的，可是绝大多数人都还是不太服气。 这小孩儿，连正式的比赛成绩都没有，问遍了全国上下，都没有知道他名字的。 这样的一个选手，居然能被直接放到国家队内试训？ 不少人都觉得，这个背后一定有黑幕的存在。 只是如今人已经被林国斌认可放进了试训名单，那现在这些省队的主教练们抗议就不免有些不太识相，于是只能把这股火气收进了肚子里，转而回头跟自己队里的队员们表示——你们为什么不能提前批进入国家队试训？因为有个走后门的苏凉在那儿占了个位置！ ——“苏凉？呵，我记住你了！” ——“等着吧，到时候的国家队选拔赛，让你看看什么样的实力才是真正有资格进入国家队的！” 一时之间，苏凉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名字，瞬间传遍了了全国各个速滑队青年选手的耳中，也算是扬名了——只可惜，这扬的是个恶名。 因为孙睿翔已经进到国家队试训了，于是也有部分认识孙睿翔的人找上了他，想向他打听打听苏凉其人究竟怎么样。 孙睿翔一脸懵逼，转头问林永胜和周奇奇：“怎么回事，下午怎么突然好些人跑来问我老大的事情？” 除了孙睿翔，也有打听消息打听到林永胜和周奇奇身上去的，林永胜为人比较沉稳，也大概打听到了是怎么回事，就跟两人解释了一遍。 孙睿翔听完，一脸的不可思议：“走后门？就我老大这实力，14岁在1500米把我搞得心态都要崩了，这还需要走后门进国家队提前试训？” “正常的。”林永胜道：“苏凉这个名字，我们之前也完全没有听说过，骤然就听说他提前批进国家队试训了，会怀疑也是当然的，只要跟他们解释好就行了。” 听到这，孙睿翔摸了摸下巴，皱眉道：“可是跟他们解释的话，本大爷输给老大的事情不就要人尽皆知了吗？” 孙睿翔突然一个坏笑，道：“等着，你们可先别回消息哈！我去找找我老大！” 孙睿翔那是说走就走，走路一阵风。 眼看着孙睿翔说话间就绝尘而去，林永胜和周奇奇对看了一眼，都无所谓地先收起了手机。 他们仨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磁，既是兄弟也是最好的对手，对于孙睿翔从小到大的犯二，他们都习惯了，无伤大雅的时候也都乐于包容一二。 孙睿翔不想要公开自己输给了苏凉，那他们不说就是了，就等二翔这傻孩子看看能从苏凉那里套来什么话——说起来，起先刚输给苏凉的时候，这家伙叫声老大还跟蚊吶似的，现在就一口一个老大不离口了，适应得倒也真是快。 另一头，孙睿翔飞一样地杀到了沐远笙的宿舍，起先对抗赛比完，蒋一波还有事需要晚些再回去，跟着蒋一波一起住的苏凉当然也得再等等，不过起先的对抗赛再加上之前的训练，苏凉身上有些黏糊，需要先洗个澡换身衣服，于是被沐远笙领回了自己的宿舍里。 孙睿翔杀到沐远笙宿舍时，苏凉刚刚冲完澡出来，穿了一身沐远笙没有穿过的新衣服，不过沐远笙个子比苏凉要高上一截儿，于是衣服穿在苏凉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宽大大的。 这会儿苏凉刚冲完澡洗完头出来，头发懒得擦，被沐远笙看见了摁在了凳子上，正拿着一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嗷，老大！” 孙睿翔杀进了宿舍里，沐远笙给他开了门，于是就剩下苏凉自己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 看到孙睿翔，苏凉眨了眨眼，问他：“怎么了？” 孙睿翔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开口就直指重点：“老大老大，我问问你，为什么他们说你是走后门进的国家队啊！” “嗯？”苏凉听到这个问题，很快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个传言，不过他倒是不太介意，毕竟他确实走的不是什么常规路线，他靠的是‘爹’。 边上的沐远笙听到之后，反而有些担心苏凉，所幸看到苏凉的状态还好，沐远笙也就没有插话说些什么。 苏凉在想明白原委之后，语意轻松道：“唔，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儿。” 孙睿翔赶忙问：“所以老大，你实力明明那么牛逼，为什么要走后门儿啊？”他打算从苏凉这里套出个答案来，然后把这答案广而告之，同时保守住自己输给苏凉的秘密——这样一来，到时候的国家队选拔赛，他就有乐子看了！ 看着孙睿翔殷勤询问的模样，苏凉也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于是道：“大概是因为，我以前不是短道速滑选手，而是练的花滑吧。” 孙睿翔：？！！！ 不是，他不仅输给了他老大，而且他老大还不是从小练短道速滑的，而是从花滑转项目来的选手？！ 孙睿翔原本只是想套出个诸如‘以前实力不足没参赛’之类的理由，哪里能想到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连他都被炸懵的‘爆炸性’的消息。 好家伙！ 不过孙睿翔在反应过来了之后，迅速想到：这个消息好啊！让等他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老大以前是花滑选手啦！ 到时候的国家队选拔赛……嘿嘿！ 于是抱着这样暗挫挫的心思，孙睿翔回到宿舍后，快乐地跟林永胜和周奇奇传播了来自苏凉本人的‘绝密消息’。 而很快，这‘绝密消息’也迅速地传遍了全国青少年选手群，引起了这些青少年选手的又一轮震 动——那个苏凉，以前居然是练花滑的？！他们居然还比不过一个花滑转项目的选手？！ 黑幕！这其中，必有黑幕！ 第14章 第14章 所谓的‘短道速滑队试训新人苏凉黑幕事件’，因为关注的队伍和年轻选手多，等一天的时间过去，已经几乎闹得是冰雪圈里人尽皆知——没错，不是短道速滑圈子，而是一整个儿的冰雪圈。 就连冬运中心速滑部的领导都听到了下面传的小话，不过短道速滑队的总教练林国斌是短道速滑这个项目的功勋教练，从资历上来说比冬运中心的领导都要深，像是现任的速滑部主任就还是林国斌的学生。 光就苏凉这件事的话，仅仅只是试训选手的话，国家队那里是有权力自主决定邀请的，所以说起来也没什么毛病，非得说的话，就是事情闹得有点开，影响不太好。 速滑部的主任考虑了下，还是给他老师打了个电话。 林国斌在接到电话听过原委之后，声音里都是满满的愤怒：“胡说八道，他们的选手，要是有合适的，我都发了提前试训的邀请了，苏凉要是不合适，我也不会邀请他！” “有这功夫想这么许多，不如多花点时间在训练上！” 最后林国斌挂断电话前，速滑部的主任还在好声好气地劝他别气坏了身体。 挂断了电话没多久，林国斌就直接召集了教练组的成员，当场放了狠话：“我知道你们的所属单位还挂在你们各自的省队上头，平时一些无伤大雅的话你们传也就传了，但是事关一个运动员的声誉，这苏凉是我拍板收入队里提前试训的，你们是觉得我没有这个拍板的资格呢？还是觉得苏凉他的实力不够？” 在场部分暗里给朋友递了消息的教练都心中一凛。 这话他们哪里敢应呢？ 就说前一条，试训这个事情，林国斌没有资格拍板邀请，谁还有资格拍板邀请？而至于后一条，苏凉的实力？ 昨天下午孙睿翔和苏凉的那一场‘挑战赛’还历历在目——这不少人都有些心虚，觉得自己之前递话递得早了，要早知道苏凉是这样的水平，那在省队的教练询问时，就不会把苏凉单独捎带上那么一句了。 至于昨天下午苏凉和孙睿翔的‘挑战赛’之后，这些教练其实也把苏凉的实力跟各自的朋友说过了，还提到了苏凉跟沐远笙的500米对决，以此表示以苏凉的实力和成绩进国家队提前试训十分正常，绝对没有走后门这回事。 可是紧跟着没多久，就在那些省队教练们还在将信将疑时，就有苏凉其实是花滑男单转短道速滑的这件事爆发了出来。 当即那些省队的教练就都不信他们递过去的话了——胡说八道，一个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的，1500米能把孙睿翔给比下去？ 这是在羞辱他们的智商吧？！ 这些省队教练纷纷觉得这是国家队这里不想挂上‘走后门’这样的黑幕事件，于是干脆让教练组编出了这样的瞎话来。 呵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凉，花滑出身，突然之间就能进国家队提前试训了，第一天和今年世青赛男子500米短道速滑金牌选手沐远笙对决差点儿赢了他，第二天和国内青少年选手里1500米几乎没有对手的孙睿翔比又直接碾压了孙睿翔？ 这样的天才，名字却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棒，真棒，牛，真牛！ 这些递了话的国家队教练们这会儿心里都虚得很，他们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居然会到了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步——他们分明解释了苏凉的真实成绩，可是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了。 这样的情形让他们头疼不已，现在面对林国斌的怒火，免不了让这些教练更加后悔了起来——该！通什么风报什么信？现在他们这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林国斌把这些教练组的成员给训得不敢抬头之后，才冷着脸放了他们离开：“我只说这一次，你们现在是国家队的教练组成员，你们只有专注地在国家队内做好一切，教导好运动员，我们只有所有人把力气都拧住了往一处使，国家队的选手成绩才能有提升的机会。” “国家队的实力提升了，也会有经验可以反馈到地方队伍，地方队伍届时再更好地给国家队输送新鲜的血液，这才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如果你们都装着各自地方队的私心，回头只想说自己所属的地方队能够有更多的运动员进入国家队，而不管国家队是否选拔到了最优秀的选手，甚至你们在训练中也对不同省队来历的选手敝帚自珍——假如你们是抱着这样的心态，那么国家队的水平也无法提升，最终也难以将优秀的经验反馈到地方队伍。” “话我就放在这儿了，如果你们觉得只想教自己省队的选手，那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留下离队申请书，我林国斌放你们回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教练组不少成员脑袋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林国斌横眉冷竖威严地逐一扫视了在场的教练组成员，最后冷声问：“怎么样？有人要写离队申请书吗？” 偌大的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应答。 在足足5分钟的沉默之后，林国斌冷哼一声：“机会我已经给你们了，如果你们都选择留下来，那就给我回去好好想清楚，自己今后究竟应该怎么做！” 话说到这里，林国斌终于挥手结束了这一次训话。 在场的教练们面面相觑，然后都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会议室。 等出了会议室之后，这些教练们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平时林指导是真的平易近人，叫他们也从来没觉出可怕来，直到今天林指导这一发火，才让一些新进国家队教练组的教练员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功勋教练的气势。 这次会议之后，这些教练们是当真不敢在跟自己原本省队的朋友递什么话了。 只是这个事情，虽然国家队内止住了风头，但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外边各个省市队伍和俱乐部队伍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了。 孙睿翔他们三个虽然没有说出苏凉的成绩，可那些教练组的教练们说了呀！于是现在外面经过不知道几道手之后，疯传的版本已经是【苏凉是某个教练的儿子，以前练的花滑男单没练出成绩，现在打算转项目练短道速滑，就直接加塞进队了，为了面子上好看，还跟外面说他500米滑出了44秒872的成绩，1500米又赢了孙睿翔——总结下来，简直可耻！】 孙睿翔也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报出了自家老大是花滑转短道速滑这件事，结果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等他后头拼命跟其他人解释苏凉真的赢了自己的时候，就像那些教练说的话没人信一样，他说的话也已经没人相信了。 他那些朋友还觉得他这是‘为强权所迫’，还很同情他，一个个的都对他说——【没关系，我懂得。】 孙睿翔蔫了吧唧的坐在陆训馆干净的地板上，哀叹了一声：“懂懂懂，他们懂得个鬼啦！” 今天还没正式开始试训，不过又有几个被林国斌邀请提前试训的选手到了国家队，可今天到达的这些选手看着苏凉就像是看着一个什么史前魔怪一样，眼里全都是八卦的味道。 特别是在听到孙睿翔管苏凉叫‘老大’之后，他们眼里的八卦味道更浓了。 孙睿翔整个人蔫哒哒地蹭到了苏凉的跟前，垂头丧气道：“老大，对不起……” 他原本只是想看个乐子，哪里知道他放出去的消息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凉这会儿刚刚完成一组力量训练，看到孙睿翔这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地丢下了一句：“行了，去训练。” “嗷！” 孙睿翔于是一把蹦跶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看了好几眼苏凉，直看到苏凉已经往功率车的方向去了，他才走到林永胜他们边上，也跟着一起练了起来。 “唉……” 一边练，孙睿翔一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周奇奇刚刚完成了一组训练，就看孙睿翔还在唉声叹气的。 孙睿翔一脸纠结，道：“我就是好奇。” 周奇奇：“你好奇啥？” 孙睿翔：“咳，你不知道，现在外头关于老大的传闻，传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都说老大是花滑练不出来，所以跑来练速滑。” 说到这里，孙睿翔放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道：“我看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想知道，我老大他花滑到底糟成什么样儿了……” 周奇奇：“……” 他觉得吧，孙睿翔这二货，就是单纯欠收拾！ 就在孙睿翔还企图瞎哔哔时，陆训馆外传来了一阵动静，有一批孙睿翔他们不认识的年轻选手穿着训练服进到了陆训馆里。 “诶？这来的人是谁？”孙睿翔一脸好奇。 他在国内参加的比赛是真的多，基本上国内略微有点名气的青少年选手他都能叫得出名字来，至少也是脸熟的程度，可这会儿进来的这一波，他却全都不太认识。 倒是边上的周奇奇看了两眼：“是花滑青年队的。” 孙睿翔当即瞪大了眼睛——居然是花滑青年队的？！ 周奇奇见怪不怪：“你傻啊，忘了在咱们队里花滑队也是和咱们共用一个陆训馆的？” “哦……！”孙睿翔想起来了：“我只是以为国家队这里比较高级，短道速滑和花滑都有自己的陆训馆。” “想得美呢你，现在还好，速滑馆和花滑馆分开了，据说早些年速滑队和花滑队是共用一块冰面的，上午花滑队上冰，下午速滑队上冰，训练都得商量着来，现在只是陆训馆共用，已经很不错了。” 孙睿翔理解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擦呀，狍子，这些人是花滑队的人，那我老大他……！” 不用孙睿翔想到，那些花滑队的人进来之后，很快也打听到了哪个是苏凉，一时之间，整个陆训馆里，花滑青年队的选手们都将视线放到了苏凉的身上。 第15章 第15章 花滑青年队的这些选手们对于苏凉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他们纯粹就是好奇。 毕竟从苏凉的这个事情传开了之后，就有不少其它兄弟项目的选手跑来找他们八卦这苏凉到底是谁。 可是这些花滑青年队的选手也同样都没听说过苏凉这个名字，这苏凉简直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上到国家队青年组的花滑选手，下到一些小俱乐部的花滑学员，愣是没有一个听说过这名字的。 就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说因为从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引起了冰雪圈子里的血雨腥风？ 这些青年队的选手在今天归队训练之前，都对苏凉究竟有怎样一个三头六臂感到无比的好奇。 这会儿总算见到人了，这些青年队的选手们都不由自主地偷偷观察起了正在功率车上快速骑行的少年——先不说别的，就他匍匐在功率车上全速蹬踩满脸汗水的模样，和花滑的需求就不太对味。 花滑当然也需要体能，在冰上滑行控制自己的平衡、跳跃，这些都是需要充沛的体能做支撑的，在场的花滑选手都知道，在冰上长时间滑行之后、自由滑的表演到后半段体能急剧消耗，感觉每一个滑行步法都沉重到需要拼尽全力才能维持的时候，那种肌肉里乳酸堆积的酸胀麻木感，他们也全都熟悉得不得了。 总而言之，别看花滑的表演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实际上他们也是需要体能做支撑——可花滑的体能训练和眼前苏凉的这种充满暴力破坏感的训练，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方式。 花滑青年队的男单选手姚若愚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悄悄跟身边的队友刘洲讨论道：“看身材倒是挺像咱们练花滑的，但是这骑功率车的狠劲儿可不太像。” 花滑队也有体能训练，在体能训练的时候还会让他们上冰场学速滑——是大道的那种纯粹的速度滑冰，不是短道的这种，但考虑到花滑的滑行要求和速度滑冰上的区别，他们教练在让他们在冰上速滑练体能的时候，也并不会要求他们按照速度滑冰的标准动作进行。 按照他们花滑队的总教练的说法儿：我要你们训练的是体能，不是要你们练成速度滑冰运动员。匍身滑行确实动作姿态标准了，但是等你们习惯了匍身滑行的起速、加速之后，难道你们在花滑赛场上也准备用匍身滑行吗？ 所以花滑队的这些队员，说是也会一点速度滑冰，实际上跟真正的速度滑冰或短道速滑都是两码事儿。 但在姚若愚看来，眼前的苏凉明显是真的下了狠劲儿在做短道速滑相关的标准训练的，而且看他训练的专注和熟练程度，绝不是花滑队的队员去搞短道速滑训练的那种花架子程度。 刘洲也已经观察了苏凉好一会儿，听姚若愚这么说，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姚若愚的说法儿。 姚若愚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流言，现在看来，这些流言蜚语果然是不能信的。” 不止是姚若愚和刘洲他们，周围其他的花滑队员大多数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且不说别的，如果说苏凉这个名字花滑圈子里从上到下都没人听说过的话，那除非苏凉以前根本不是在正规的冰雪俱乐部里参训的，否则多少会留下点痕迹来。 又或者……总不能他苏凉是在国外参加的训练吧？ 就在花滑队员们观察着苏凉表现的同时，短道速滑队的领队张栋成接到了个熟悉的记者电话。 “喂，刘记者，您之前不是刚跑完世青赛的海外新闻吗？这么快又忙起来啦？” 张栋成笑着跟电话那头的刘记者寒暄了起来，这位刘记者算是冰雪圈子里的大记了，国内和国外的一些冰雪项目大赛新闻，大都是刘记在跑，于是跟张栋成他们这些国家队的领队都挺熟悉。 只是，这刘记者的下一句话就让张栋成拧起了眉头：“苏凉的事情？当然，确实是有苏凉这样一位试训选手，他的试训资格也是林指导他特批的……是是是，他本人确实是说自己是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的，但刘记啊，我跟你说实话，那些说苏凉实力不行的，那都是假的，苏凉的500米和1500米是确实跟沐远笙还有孙睿翔队内对抗过，他差点儿赢了沐远笙的事和他赢了孙睿翔，这都是大实话。” 张栋成没想到这事情把刘大记者都给引来了，于是赶忙跟刘记者解释了一通——像是刘记者这样的大记者，对项目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舆论口子，可不能任由刘记者那里听着谣言的版本就往外写，到时候这事情要是一登报，才是真的难以解释。 刘记者，也就是刘耀武在电话那头笑着道：“行，说实话，我还真对这位苏凉选手的情况感兴趣，张领队，要不您看这样，我现在距离冬训中心不远，我亲自来冬训中心采访一趟苏凉同学，也想亲自采访一下沐远笙和孙睿翔这几位队员——刚好也做一篇新周期国家队试训队员集结的新闻稿，您看怎么样？” 张栋成松了口气，虽然刘耀武看起来还是不太相信，但是他愿意亲自来采访确认事实那就行，于是他赶忙道：“当然好，冬训中心和我们速滑馆的位置您都熟悉，您直接来就行了，我和林指导在队里等您亲自来看看。” 挂断了和刘耀武的电话，张栋成直接赶到了林国斌的办公室，把刘耀武要来采访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林国斌原本正在和教练组讨论新周期的训练方阵，听到张栋成的话，他倒是显得很平静：“没事，小刘是个求实求真的好记者，我信得过他，他既然要来，让他好好看看咱们短道速滑队的风貌也是好的，至于苏凉的事情，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不做亏心事，小刘也不会瞎编乱报。” 作为国内少有的转跑冰雪项目口子的记者，刘耀武对于冬训中心那确实是已经熟到不能再熟悉了。 拿着冬运中心给他特批的通行证，他进了冬训中心一路沿着大路往短道速滑的陆训馆方向走了去。 其实关于短道速滑队苏凉的这个事情，刘耀武昨天就已经收到了许多消息，但他作为记者的职业本能，从来不是听风就是雨，他在知道了有这么件事之后，先通过自己的资源，将国内的青少年选手数据都筛了一遍，但不论是短道速滑还是花滑，只要是由国内冰协正规举办的赛事名单上，都没有见到过苏凉这个名字。 这才让他终于觉得稀奇了起来。 刘耀武是相信林国斌的，他相信这个国家队的功勋教练不会胡乱拍板，那这苏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边这样想着，刘耀武一边终于走到了短道速滑队的陆训馆外。 “林指导、张领队。” 刘耀武跟林国斌两人握了握手，双方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起进了陆训馆里。 今天的陆训馆挺热闹，因为短道速滑这里又新来了5个试训选手，花滑队的青年组选手也到位了，正在进行简单的体能调试，于是偌大的陆训馆里看起来人气就挺足。 苏凉这会儿已经完成了他的全部训练，正在训练后的放松拉伸调整。 孙睿翔的训练也结束了，不过他没有太多训练后放松调整的概念，这会儿正摊平在地上，累得像条死狗。 苏凉看着孙睿翔这模样，拧了下眉，蹲到孙睿翔边上，拍了拍他：“起来，拉伸，放松按摩恢复肌肉。” “嗷，老大，不用了吧？我再瘫会儿……休息休息，一会儿就恢复好啦！” 苏凉听着孙睿翔的回答，表情不太愉快——这其实是这个时期许多人、甚至是专业运动员的想法，在训练时缺乏针对性，在训练后缺乏恢复调整身体的意识与步骤，长此以往，往往会极大地损害运动员原本的运动寿命。 看着孙睿翔这模样，再想想孙睿翔后来的职业生涯确实一身伤病，苏凉皱着眉头，他转头看了看，下意识地试图找到沐远笙来给他帮忙教训孙睿翔，结果就看到了陆训馆外正招手让他出去的林国斌几人。 瞥了眼瘫在地上愉快地当死鱼的孙睿翔，苏凉决定明天再来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弟’，于是干脆地站起身，往陆训馆外林国斌几人的位置走了去。 “林指导、张领队，我来了。” 苏凉跟林国斌两人打过招呼后，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在场唯一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苏凉选手是吧？你好你好，我是体育频道冰雪项目的专门记者，刘耀武。” 苏凉眨了眨眼，伸出手跟刘耀武握了下。 “你好。” 对苏凉来说，刘耀武也是老熟人了，从小看着他长大，还看着他转项目，后来他爹病了之后，刘耀武还专门跑过很多趟，也帮忙用自己的人脉约请医生，算是给他帮了不小的忙。 见到刘耀武出现在这里，苏凉就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而来。 刚刚刘耀武在陆训馆外实际已经观察了苏凉好一会儿，对于苏凉训练的认真与状态，对于沐远笙、孙睿翔和苏凉之间的相处模式都已经看在了眼里，他可以确信，林国斌对于苏凉的介绍应该都是准确真实的。 于是在见到苏凉时，刘耀武脸上也带着笑：“我可以叫你小凉吧？关于你的短道速滑能力，林指导已经亲自为你介绍过了，不过因为这两天的流言事件闹得有些大，林指导刚刚表示，希望我们能够尽量合作，把这些流言给压下去。那么我个人有个问题，也有个建议。” 既然确定苏凉的实力和进队标准没有问题，刘耀武也不介意帮忙给短道速滑队压一压这两天的流言。 苏凉点头：“您请说。” 刘耀武笑了下：“这两天的流言有两大核心问题，第一是小凉你的短道速滑能力，第二是小凉你过去花滑的履历。目前关于小凉你进队，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你花滑出不了成绩，所以准备转项目到短道速滑来混个成绩。” “关于这种流言的说法，小凉你自己赞同吗？” 苏凉明白刘耀武的意思了：“我不赞同，不过，只要我上冰，流言就能不攻自破了吧？” 不论是短道速滑还是花滑，只要上冰之后，实力如何，自然都能看得出来——虽然短道速滑的实力已经有林国斌这个总教练佐证，但上冰，让刘耀武亲自看到甚至录下视频，才是澄清的最好方式。 刘耀武笑了下：“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16章 第16章 冬训中心的场馆排布非常简单，短道速滑与花滑队共用的这个陆训馆，对面并排的就是短道速滑的速滑馆和花样滑冰的花滑馆。 苏凉既然决定了要上冰，也不耽搁，直接就跟着林国斌、张栋成和刘耀武三人出了陆续官，往速滑馆的方向去了。 在四人将走时，蒋一波和裴景也听到消息赶了来，两人原本是想来给苏凉撑撑场子，介绍一下苏凉的短道速滑实力，但没想到人直接就要上冰了。 蒋一波和裴景对视了一眼，很快也觉得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了——刘耀武带了器材设备在身上，有刘耀武届时发布的采访视频和苏凉的冰上实力表现，之前那些始终认为苏凉是凭借不正常手段进队的流言当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要上冰，那就整得更正规一点儿，毕竟他们是短道速滑不是速度滑冰，光让苏凉一个人在冰上跑圈也没意思，于是林国斌大手一挥，把今天开始到队试训的几个短道速滑青年队试训选手给喊了过来。 “李宾阳、刘秋同，你们也去热热身，和苏凉上冰比上一场。”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试训选手当即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俩其实也有些诧异于林国斌居然会喊他们上场，毕竟他们俩可是国内u16选手中500米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拨儿，他们原本在想，总教练他只要随便含两个500米实力一般的伤病跟苏凉练练，只要苏凉能够滑出差不多的成绩，那苏凉这提前进队的资格其实也没什么人会置喙了，但让他们俩上场……？ 在去换滑行服的路上，李宾阳和刘秋同两人私下里小声地沟通了一下。 “怎么样？一会儿要不要放水啊？” 刘秋同不太赞同：“放什么水？林指导又没有暗示我们什么，既然这样的话，咱们该什么实力上就什么实力上，放水的话，我们给他做了面子，我们自己不要面子的呀？” 刘秋同是信奉绝对的实力上位的，这两天关于苏凉的各种黑幕八卦他也听了不老少，不过今天到队训练后，他关注过苏凉，目前阶段他们还都是在自训，刘秋同的自训安排是在省队的时候他原主管教练就给他做好的，而起先他看苏凉的自训内容，却觉得苏凉的自训针对性和目的性似乎比他的方案要来得更强。 且不说这一点，就看苏凉在自训中的表现，别的不说，至少苏凉对短道速滑的陆地训练内容是非常熟悉的。 这样一来，在刘秋同心中，关于苏凉的黑幕，就只剩下他实力几何这个问题了。 刘秋同兴致勃勃道：“你放不放水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放的！我想看他的实力！” “诶！” 李宾阳性格上有些绵软，平时就不太拿得住主意，这会儿听刘秋同这么说，他也咬咬牙，决定一会儿的500米比赛不放水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放不放水这件事，实际上对他们俩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在李宾阳和刘秋同两人做好准备后，苏凉也已经换了一身速滑服和全套装备在冰上热身了，等李宾阳两人出来之后，苏凉的赛前准备已经基本完备。 李宾阳和刘秋同两人的动作也很快，毕竟他们之前就在陆训馆训练，身体早已经活动开了，在冰上简单的滑行热身准备一下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两人在准备完毕之后，跟苏凉一块儿到了500米的起跑线之前，正犹豫应该怎么分赛道呢，苏凉就径自站在了他们俩之间的第二道上——既不抢占500米最有利的内道，也不让自己彻底落到外道方便找一个‘道次安排不利’的理由。 苏凉的这个选择倒是让刘秋同又更高看了一眼。 他朝苏凉点了点头，然后三人都向临时充当发令员的裴景示意已经做好了准备。 刘秋同原本还想呢——这苏凉看起来人还不错，等比赛赢了之后，可以跟他聊两句，让他别太难过什么的。 结果这个念头，只维持到了第一圈第二个弯道结束之前。 刘秋同和李宾阳在预备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苏凉居然用的是侧向平行式起跑——这起跑姿势，还要跟他们俩在500米的比赛里争胜负？ 怎么可能！ 而事实上，起跑阶段，他们俩确实都赢得了巨大的优势，哪怕是最外道的李宾阳也在苏凉之前抢到了内道第二的位置。 这会儿之前在陆训馆里训练的选手们，不管是短道速滑队的还是花滑队的，都已经到了速滑馆这里看热闹。 花滑队的刘洲看到苏凉起跑落后，用胳膊肘撞了撞边上的姚若愚：“诶，老姚，这苏凉看起来不太行啊？” 就在姚若愚要开口示意刘洲安静时，冰面上的形式已经在瞬息之间发生了改变。 许多人都没有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在第一圈还落后于刘秋同和李宾阳的苏凉已经在第二圈第二个弯道之后，直接从最内道超越了前方的刘秋同和李宾阳两人！ “我擦勒，发生了什么事啊？！” 刘洲上一秒还在跟姚若愚说苏凉好像不行了，结果下一秒一晃眼就看到了苏凉已经在最前端领滑，而且和刘秋同、李宾阳两人明显拉开了一段距离。 场边上像是刘洲这样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的人有不少，但他们更加清楚地看到，苏凉明显在反超了刘秋同和李宾阳之后，明显直接进入了冲刺的状态！ 他在冰面上的每一个蹬踩都好像具备了其他人所完全不同的力量与效率，只见他右腿似乎只是轻巧地向侧后方一个蹬踩，他就已经进入了连续加速的状态，让后方诧异于被他反超的刘秋同两人只能疲于奔命般地向前追赶，却始终无法追上他的背影。 冰面上，苏凉收紧了身体躯干，迎着凛冽的风阻如飞梭般灵巧而快速地呼啸而过，直到最终快要抵达终点时，苏凉与刘秋同和李宾阳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让他甚至无需做出冰刀前伸的冲刺动作了。 在苏凉的身后，刘秋同和李宾阳两人过线之后，人都还是有些懵的。 刚刚这一场比赛是怎么回事？ 苏凉怎么忽然之间就从他们中间超越过去了？ 是他们俩没有做好配合吗？ 不可能，他们俩是一个省队的队友，在比赛之中打配合的情况多了去了，刚刚他们绝对是做好了最后方苏凉路线的防控的，要说起来，他们俩唯一有可能在防控中疏失的，就是他们两人必须先后过弯，在过弯阶段两人无法配合到最好。 也就是说，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苏凉凭借对他们第一圈的两个弯道和第二圈第一个弯道的观察，然后迅速捕捉到了他们控线战术上的空隙缺陷。 然后，在捕捉到这个可能性之后，毫不犹豫地……一次成功超越两人！ 刘秋同和李宾阳两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眼里都是惊叹。 这个苏凉，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人啊？ 有这水平在，怪不得就算没有什么公开履历，林指导也直接把人放进队里试训了！ 这会儿在场看了这场比赛的人，不管看没看懂细节，但反正绝对看懂了一件事——苏凉这实力是绝对够资格进队试训了！ 刘耀阳在看过眼前的这一场比赛之后，也面露赞叹。 虽然已经听林国斌他们介绍过苏凉的情况，但真正看到苏凉在冰面上的表现，直面苏凉弯道连续超越刘秋同、李宾阳的震撼后，才更能理解为什么为了苏凉这件事，林国斌他们反应会这么剧烈——这样的一个天才选手，不应该被圈子里传得那么不堪！ 要知道，舆论是会对运动员造成心理影响的，如果这件事不澄清，以后苏凉在正式参赛后，很有可能会遭受莫须有的罪名攻讦，一旦真的对苏凉造成什么影响，那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和遗憾了。 在苏凉结束了比赛下冰之后，林国斌也对他称赞了一句好。 苏凉在对林国斌、刘耀武等人点了点头后，问了句：“还要上冰吗？” 刘耀武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苏凉问的是他还需不需要去花滑馆上个冰——理论上，他在短道速滑这里和刘秋同、李宾阳的比赛已经足够打破流言了，花滑那里倒是真的要上不上没太多所谓。 但刘耀武赶忙摆摆手：“当然要上，既然是澄清，那就把那些流言都给打下去不留空隙才好，否则还是会有人说你是花滑实力不行所以靠关系强行转了短道速滑。” 刘耀武笑了下：“咱们也不需要有什么过多的表现，只要你上个冰，滑一套编排步法，再来个干净利落的2a（阿克塞尔二周跳）或是来个燕式旋转什么的就行了。” 还是那句老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花样滑冰要关注的重点原本也就是滑行、跳跃和各种的旋转及其变种，刘耀武提的这些都不难，只要正经有训练过几年时间并且有往运动员方向发展计划的，做出他说的这些都不难。 苏凉听过刘耀武的说辞，也点头表示了同意。 哪怕他确实是从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但那是因为他对于短道速滑这个项目的热爱，他喜欢在冰面上与对手试探交锋然后超越的那种感觉，所以他转项目而来——而不是因为什么花滑的实力太过糟糕。 周围围观的花滑选手们没想到苏凉的这个上冰居然还有上下半场，下半场还要去的他们花滑馆？！ 于是一群人在惊讶过后，都呼啦啦地跟着一块儿去到了隔壁的花滑馆中。 苏凉是没有自己的花滑冰鞋的，就连他短道速滑的冰刀冰鞋也是暂时借用队里的备用鞋，这会儿到了花滑馆之后，不免又要跟花滑队这里借了一套装备。 因为换下滑行服和花滑冰鞋这些琐事，苏凉在更衣室里收拾得有点久，等他出来的时候，花滑队的主管教练梁华生还有不少花滑队的其他教练组成员们也闻讯过来凑热闹了。 同为兄弟项目的总教练，梁华生和林国斌的关系挺好，这会儿梁华生正拿外边的流言调侃呢。 “哎呀老林，看你这么紧张的模样，这个苏凉看起来是你的爱将啊？我听说这可是从我们花滑项目上转走的人才啊，老林你回头可得请我吃顿饭做个补偿。” 林国斌瞥了他的老伙计，没理会他。 倒是梁华生在看到苏凉换了一身简单的训练服出来之后，眼睛微微一亮：“诶，老林，你还别说，这苏凉的身材条件确实挺好，就是可惜了，才14岁就快170了吧？确实有点高了。” 梁华生这会儿状态轻松，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苏凉上了冰，准备看看苏凉的冰上表现。 一边还和林国斌道：“先说好了哈，你要是给我挖走了个花滑的天才选手，可得多请我吃几顿饭。” 林国斌一直知道自己的老伙计嘴贫得很，于是也随口道：“好，一会儿让你见见什么是花滑的绝世天才，一会儿下班我就请你去吃顿大餐！” 听着林国斌这话，梁华生一边笑着一边点头：“那敢情好！” 第17章 第17章 要说之前短道速滑的比赛中，花滑青年队的选手们始终没看清苏凉是怎么在瞬息之间反超刘秋同和李宾阳的话，那么这会儿到了花滑馆的冰面上，可算是到了花滑青年队选手们的吃瓜主场了。 刘洲这会儿扯着姚若愚直接找了个最佳观看席位，可以最大限度地观察到苏凉在冰面上的滑行、跳跃、旋转等一系列的实力呈现。 很显然，刘洲选的这个吃瓜位置确实优越，刘耀武也选择把摄像机的机位架设在了这个位置。 刘洲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地和姚若愚八卦：“诶，我说老妖，你觉得这苏凉的花滑水平怎么样？刚刚上一场，他那短道速滑的水平是真的牛，刘秋同他们俩被打得找不着北，不过这苏凉短道速滑实力这么强的话，那应该已经转项目挺久了吧？就算他之前花滑的水平还可以，这会儿重新回到花滑的冰面上，我看也悬。” 姚若愚瞥了眼刘洲，他一句话没说，刘洲已经把该不该说的话全部都说了一遍。 不过刘洲的观点他也是认同的，有句话叫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话放在他们这些运动员身上格外贴切。 在圈子里有句俗话，一天不练自己知，两天不上冰教练知，一周不练人人知。 这句俗语，话糙理不糙，不保持上冰训练的话，技术很容易生疏，人人都在进步时你却生疏了技术，那你怎么去和其他运动员比拼？ 苏凉他既然转项目去了短道速滑，那在花滑的训练上必然会生疏，毕竟这两个项目虽然都在冰上，但是两者的差距确实太大了。 赛场旁，梁华生还在安慰林国斌呢：“没事儿，既然苏凉他当年练过，那技术生疏了顶多不太好看，跳跃如果摔着的话，他应该也学过怎么摔不会伤到自己，出不了什么大事。再说了，你们短道那个硬冰的冰面还不是天天摔来撞去的？” 林国斌没好气地瞪了梁华生一眼：“都说了晚上请你吃饭，怎么着？一顿晚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哎呀。”梁华生脸上乐呵呵的：“行行行，我的错，我不说话了，这就等着晚上吃您的大餐。” 边上，短道速滑队的教练们这会儿也跟过来旁观了，蒋一波和裴景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点担心，不过苏凉这都已经上冰了，他要证实自己，他们总也不能拦着，不像话呢不是？ 蒋一波看着冰面上正在练习试滑的苏凉，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希望他的花滑能有他短道十分之一的靠谱吧……” 冰面上，苏凉踩着花滑的冰鞋冰刀，再次站在花滑馆的冰面上时，心中油然而生一些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现在的他爹当然不知道，因为忙于国家队的工作，工作日将他长期寄养在秦教练夫妇家中的关系，从他5岁时，他就已经得到了秦教练和林姨的专业指导，之后更是进行了将近十年的专业花滑训练。 在他选择转项目到短道速滑时，对于他放弃花滑最感到遗憾的就是秦教练夫妇。 ——“如果再早个二十年，哪怕小凉你真要长到一米八，我和你林奶奶也有把握给你从头调整，把你重新给教出来！” 但是没有如果，在他穿越前的时间点，男子单人滑早已经全面进入四周跳时代，就连女单也有内卷之王的俄萝早早地卷出了四周跳，逼迫女单也逐步向着四周跳时代前进。 而他在14岁就已经迈入发育关，当时他已经全面掌握了6种三周跳，同时凭借着出色的滑行技巧在国内花滑圈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他14岁时身高就开始蹿升逼近了170，随着他身高的快速蹿升，秦爷爷和他当时的主管教练终于觉出不对，带他去测了个骨龄，得到的预测结果是他极有可能长到180冒头。 180的身高，如果早个二三十年在三周跳的时代，那他还有机会努力，但在全面四周跳的时代？ 他的主管教练也因为他的身高预测结果而受到了打击。 离开了花滑赛场，苏凉并不是没有遗憾，但他在倔强地转项目到短道速滑之后，才终于深刻地感受到这是一个足以让他灵魂沸腾颤栗的项目。 他喜欢短道速滑，喜欢在冰面上驰骋、超越，他喜欢在冰面上观察他的每一个对手，然后在所有人认为不可能的空隙之中穿梭而过……那种来自对手的惊慌和观众的惊叹，以及成功超越所带来的刺激，都足以让他彻底地兴奋起来。 从花滑到短道速滑的转项，有遗憾，但更有惊喜。 苏凉没有想到，当初秦教练夫妇跟他说的那句‘再早个二十年’，居然会在今天以这样的形式实现。 感受着现在的身体状态——是他最熟悉的，也是他在花滑项目上最巅峰的时代，是他14岁时的身体状态！ 随着苏凉在冰上一点点的练习试滑，曾经的记忆也在他的身体之中苏醒。 边上花滑青年队的选手们原本只是带着围观吃瓜的心情在旁观的，结果随着苏凉在冰面上的滑行越来越放松流畅，这些花滑队的青年选手也瞪大了眼。 “好快的起速！” 冰面上的苏凉身姿挺拔放松，他脚下像是只轻轻一蹬，就已经轻松地在冰面上飘过。 是的，飘过，他的姿态平稳而轻松，但滑行速度却又极快，让人猛一打眼看过去，感觉正在绕场的苏凉像是在冰面上就要飘了起来。 他在绕场时轻巧地一个转身向后滑行，右手前伸——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和看起来甚至有些冰冷的神情，配合他略微紧缩的身体姿态和微微蹙起的眉，就仿佛已经在冰面上呈现出了一个充满故事感的画面。 向后滑行的过程中，风拂过苏凉的短发，就在所有人还在惊讶于苏凉的滑行能力出色时，就见冰上苏凉将要到达冰面窄边的对角线位置时，他的右足单足向后滑行发力，身体微微下压，下一秒左脚刀尺点冰起跳——一个干脆利落的3t（后外点冰三周跳）！ “……艹！” 冰场边上，花滑青年队的队员们这回是彻底惊着了。 “好漂亮的3t！” 姚若愚的眼睛在这一刻亮了起来，从看苏凉在冰上起速滑行开始，姚若愚就已经感受到了苏凉的实力绝对不弱。 他在冰面上的滑行肉眼可见的用刃深、滑行稳定、快速而轻盈，看起来叫人觉得好像他在冰上的滑行是好不费劲的，但是他的滑行姿态与速度却已经超过了青年队的不少选手。 华国的花滑选手在滑行上似乎总有些摸不着脉门，哪怕是青年队这里的选手，在滑行上也总有些力有不逮，有几个情况严重的更是被冰迷吐槽为‘走冰大王’——意思是他们在冰面上的滑行不像滑行，倒像是在冰面上行走一般，缺乏速度与美感。 如果只有滑行也就算了，但刚刚那个干净利落的3t，跳跃轴心稳定、高远且飘逸……哪怕所有人都说后外点冰跳是花滑六种跳跃中最简单的一个跳跃，但想要做到像是苏凉这样质量的后外点冰三周跳，姚若愚自问都很难达成。 站在姚若愚边上的刘洲人已经傻了，他吞了口口水，一把抓住了姚若愚的手臂：“擦呀老妖，这苏凉他不是人吧？！” 不止是刘洲人傻了，不久之前还在念叨着晚上蹭吃的该吃点啥的梁华生人也傻了。 几乎是苏凉一上冰，上一秒还在跟林国斌叨叨的梁华生就又向前走了一步，到了更靠近挡板护栏的位置，改换了严肃的面孔看向了冰面上的苏凉。 作为华国花滑国家队的总教练，梁华生同样也在为花滑项目的梯队建设而感到头疼，在上个周期，不论是花滑队还是短道速滑队，似乎都将天才的名额用完了，以至于在上个周期末期的时候，他和林国斌在考虑周期结束，下周期起国家队该选用哪些中青代选手时，都苦恼得一夜夜地睡不着。 好在后来他和林国斌也算是都有收获，像是林国斌盯上了孙睿翔，他也盯上了少年组的选手姚若愚。 梁华生在挑人的时候，最紧要的看的就是滑行——在花滑来说，滑行是一切的基础，也为跳跃提供驱动力，跳跃需要借助滑行取速，没有一个良好的滑行基础，不仅在冰面上难以流畅自如地进行肢体和情感表达，就连想要跳跃时也有可能需要通过超长时间的待机滑行才能顺利起跳，这将会严重地影响比赛节目的质量和节目构成安排。 在筛选过无数的青少年选手之后，梁华生从中选出了姚若愚，会有这样的选择主要也是因为姚若愚的滑行基础和表现是所有备选选手之最。 但今天，梁华生看到了另外一个之最——就是眼前的苏凉！ 而在梁华生正在为苏凉的滑行表现感到惊艳时，那个几乎不用准备就信手拈来的后外点冰三周跳，更是让梁华生差点儿在冰场外原地蹦了起来。 他看着冰面上的苏凉，已经是两眼放光。 边上，林国斌终于觉得情况不对，他瞪着梁华生：“喂，老梁，这苏凉是我短道速滑的选手！你可别想太多了！” 这盆冷水朝着梁华生兜头浇下来，他龇牙咧嘴了一会儿，然后咬牙道：“老林啊，要不这么着，晚上你不用请我吃饭了，我请你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第18章 第18章 “你请我吃饭？” 林国斌一开始还没听出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对着梁华生冷笑：“想得美，你做梦！我跟你说，这个苏凉可是我们短道速滑狙击南韩1500米的第一种子，孙睿翔那小子都滑不过他，你想截胡？做梦！” 梁华生被林国斌怼的一阵难受，他是真的眼馋啊，就说刚刚苏凉的那个后外点冰三周，那个轻松、那个高远度，在空中时姿态也并没有收得很紧，说明他跳这个三周完全是富有余力的！ 这代表什么？ 14岁，三周富余，只要好好培养，往四周上冲不是问题啊！ 上个周期里，世界赛场上就已经有部分男单选手开始在节目之中安排四周跳了，但中国队内目前唯二两个能够跳四周跳的，本周期都将要面临退役了。 队内的中青代中，跳跃实力较强的也都还卡在三周半的位置，距离突破到四周还远着呢。 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眼前出了一个苏凉，你说这梁华生能不眼馋？ 大概是看出梁华生实在眼馋得难受，林国斌于是开口给梁华生泼冷水：“别馋了，我跟你说，苏凉的特殊情况你也听说过吧？我特批他进队试训的，小蒋之前带他去测过骨龄了，现年14岁，预测成年后身高能够达到180以上。” “这身高，踩上你们花滑的冰鞋冰刀，上冰身高就190了，你还想让他冲刺四周跳？” “14岁，马上发育关就来了，他现在的跳跃是轴心稳定、姿态轻松，等他未来两年身高冲到180，你该怎么办？从头带他练起来？” 林国斌语重心长：“我看你不是挑了个叫姚若愚的好苗子吗？骨龄测了吧？我看他现在也一米六七的模样，既然你能招进队，就说明他现在已经基本没有发育关的烦恼了，你与其眼馋我队里的苏凉，不如好好培养新招进队里的这些青年队苗子呢？” 林国斌毕竟是短道速滑队的功勋教练，年纪比梁华生大个几岁，深谙‘讲道理’的方式方法，一连串合情合理的道理讲出口，终于将梁华生那蠢蠢欲动的‘挖人’之心给摁了下去。 谁知道，他这里才刚刚给梁华生把那股眼馋的劲儿给摁下去呢，周围就立刻又传来了一阵新的哗然声，甚至还有人在拍手叫好的。 什么情况？！ 梁华生刚刚因为在听林国斌的劝，注意力一时也没在冰面上，就也不清楚苏凉究竟做了什么，还是花滑队的另外一个教练满是激动地冲到了他的身边。 “三周！又一个三周！” “是f跳！后内点冰三周！梁指导，这可是困难三周啊！” 在当前isu的花样滑冰规则下，国内的教练根据三周跳的不同分值，将三周跳分为简单三周和困难三周，困难三周也就是后来更广泛称呼的高级三周。 在花滑的六种跳跃中，苏凉先前的给出的t跳是公认最简单的跳跃，而‘后内点冰三周跳’虽然从名字上看来就只是一内一外，但是f跳的难度却完全是阶梯式爬升的，这两个跳跃的点冰脚不同，首先就造成了点冰时的发力动量不同。 还有两者点冰脚落冰脚的区别等等，一系列的技术细节所导致的就是f跳的轴心更容易偏离难以掌握，也直接带来了f跳的难度升级。 目前别说国家队这些青少年选手了，正选队员中，都没有几个敢说自己f跳的把握十足的。 当前国内选手普遍更为擅长的跳跃还是以t跳（后外点冰）和s跳（后内结环跳）这两种较为简单的跳跃，高级跳跃中，真正熟练掌握到能够拿到赛场上参赛的，实际上很少。 无论是谁都没有想过，会在今天苏凉这凑热闹一样的上冰时刻接连看到两种三周跳，而且其中一个还是3f。 “艹！” 梁华生听完同队教练的话，人都要炸了，他刚刚光顾着听老林劝他别挖人，都没有看到苏凉的3f表现得怎么样。 好在他立刻想起了边上的刘耀武，当即几步走到刘耀武身边，低声问：“刘记啊，刚刚苏凉的3f你拍到了吧？麻烦回头给我个完整版的视频啊，我刚刚一错眼没瞧着他的动作。” 刘耀武这会儿也正震撼着呢，他先前劝苏凉上冰时，确实并没有想过苏凉可以有多好的表现，就像他说的，只要苏凉能够在冰上跳个2a，再有个还不错的滑行和旋转，那差不多也就能行了。 至于三周跳？ 刘耀武压根儿没有想过苏凉会三周跳这件事。 三周跳可以说是衡量业余花滑爱好者和专业花滑选手之间的一道分水岭了，一般的业余爱好者，基本是没有跳出三周跳的实力的。 而刘耀武之所以建议苏凉最好跳2a，也是因为a跳（阿克塞尔跳）算是花滑所有跳跃之中难度最大的一种跳跃，因为它起跳和落冰的方向不同，导致选手在半空中的转体要比其他跳跃多出半周——说是2a，实际上已经是一个两圈半的跳跃。 正是如此，刘耀武才建议苏凉跳个2a，用这个跳跃来表示他原本就已经具备足够的花滑实力，并非是花滑实力太弱才寻求转项目。 可谁知道呢？ 人家苏凉根本不需要跳什么2a，跳什么两周半的转体啊？人家开场直接就是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在缓了一会儿调整状态之后，紧跟着又是一个3f。 刘耀武在用镜头追着苏凉时，看到了镜头中那个高远飘逸的跳跃，手差点儿没有一抖。 作为一个专业的冰雪项目专项记者，刘耀武当然也知道苏凉的这两个跳跃代表的是怎样的意义。 他所站的拍摄位置距离林国斌和梁华生不远，刚刚林国斌劝梁华生的话他也听在了心里，原本他还挺赞同林指导的话的，现在他心里想的满满的就是‘作孽啊’。 为什么苏凉的骨龄预测身高能到一米八？ 这但凡能少个几厘米，哪怕他的身高只到175呢？那也必定会是国内顶尖的花滑天才种子了。 想到这里，又看到急匆匆赶到他身边的梁指导，刘耀武心里是既惋惜又同情——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嘛？ 刘耀武跟梁华生点了点头：“放心吧，梁指导，我这里都录着呢。” 看到梁华生松了口气的模样，刘耀武一眼看向冰面，有些欲言又止。 梁华生看出了刘耀武有话想说的模样，问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刘耀武犹豫了下，道：“之前我劝苏凉上冰时，建议他跳个2a。” 梁华生愣了下，当即明白了刘耀武劝苏凉跳2a的意思是什么，他点了点头：“之前这样你劝的也是合理的。”说到这里，梁华生看着冰面上，眼里就像是发现了别人家的珍宝一样，满心满眼都写着眼馋：“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他都能跳3t、3t了，2a也不过是……” 说到这里，梁华生知道刘耀武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 因为同一时间，他脑子里也闪过了一个念头——苏凉他不会也能跳3a吧？！ 就在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的同时，冰面上的苏凉开始了连续向后滑行，并在连续向后滑行的过程中向左后方回了头…… 这是！ 梁华生在看到苏凉的这个动作后，心里当即一个激灵，然后就看到冰面上的苏凉左腿快速蹬冰摆正了身体方向，此时他的身体重心已经都在左外刃上，紧接着他借着蹬冰的力量快速跃起、腾空收紧身体向左逆时针旋转——是a跳！ 在苏凉跳起的那一刻，梁华生的手已经攥紧成了拳头，在这一瞬间那种紧张的感觉仿佛是看着自己带队的选手正在国际赛场上进行最重要的那一个跳跃一般。 梁华生十分清楚自己此刻心里期待的是什么。 这个跳跃。 会是3a吗？ 只见已经到了空中的苏凉收紧了身体姿态，快速地在空中旋转——一周、两周、三周……！ 整个花滑馆中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比先前还要热烈的欢呼与惊叹声。 不远处的刘洲觉得自己人已经傻了，他有些茫然地问身边的姚若愚：“老妖啊，你说这个苏凉，他到底是花滑选手啊，还是短道速滑选手啊？” 姚若愚看着仅仅是落冰有些微晃的苏凉，抿直了唇线，未发一语。 苏凉的这个3a，除了最后落冰下蹲得略深有些微的晃动之外，几乎没有其它的瑕疵了，在他落冰张开双臂的那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一只腾空的雪雕展翼降落，那种刻入人心里的锐利与美感都朝着他迎面扑来。 姚若愚从来没有在冰面上感受到像苏凉这样充满威胁与侵略性，却又令人感觉冰冷锐利的气质。 与刘洲一样，此刻的姚若愚也完全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兼具出色的滑行能力与跳跃能力的选手，居然不是花滑选手，而是属于短道速滑队的成员。 冰场旁，蒋一波看着冰面上熠熠发光的苏凉，在和裴景对视一眼之后，也震撼得不知该说什么。 裴景的声音里有些发苦犯愁：“小蒋啊，我看我想带苏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蒋一波张了张口，又再看向冰面。 冰面上，苏凉在这个3a结束之后，也放松了状态，只是轻巧地接了一连串的小跳、大一字、鲍步和蟹步，然后就不再有多余的动作，转而松弛地滑向退场出口的方向。 这个在这一场冰上展示中震住了全场的少年，此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表情波动。 看着向自己的方向滑来的苏凉，蒋一波想起了那天初见时，苏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教练，我想练短道速滑。】 蒋一波咬了咬牙：“……想从我们短道速滑队手里抢人？呵，没门！” 第19章 第19章 眼瞅着苏凉准备要下冰了，梁华生满脸纠结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光只是苏凉目前展示的部分，已经足够在当前国内的花滑男单项目内称上一句天降紫薇星了，而梁华生看了苏凉已经展示了3种三周跳还有他的一些步法技巧，心中恨不得冲上去给苏凉送上一连串的连珠炮。 ——小凉啊，3a、3f和3t你都拿下了，那3lo、3lz和3s能跳不？ ——小凉啊，单跳你已经掌握了3a、3f和3t，连跳能跳吗？不如3a3t走一个困难三三连跳？ ——还有呢，技术功底这么扎实，有短节目和自由滑节目的储备吗？有的话咱们现场走一个啊？ 还有…… 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梁华生看着苏凉，那饿狼扑食的饥渴眼神都已经赤果果的冒了出来，所幸他的理智勉强还算在线，知道眼前的苏凉是短道速滑队的人，不是他手底下新进到国家队的天降紫薇星。 想到这里，梁华生的眼睛都要馋红了——这样的天才选手，为什么就不是他们花滑队的种子呢？！ 林国斌在看完苏凉后来的那两个3f和3a的跳跃之后，心里就知道要遭，他好不容易给梁华生摁下去的那股子挖人的念头，现在准得又重新冒出来了。 眼看梁华生站在冰场边缘，很有一股想要迎面去见苏凉的架势，林国斌也不矜持了，他脸上带着笑，三两步快速走到了梁华生的跟前，那矫健的步伐和灵巧的闪避，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年纪比梁华生大的样子。 “小凉啊，今天辛苦你了，这会儿累了吧？” 边上被挤开的梁华生瞪着林国斌，眼里清清楚楚地‘你为老不尊’这几个字的控诉——他就只是想去问苏凉几个问题而已，就几个！ 苏凉没有注意到梁华生和林国斌之间的眉眼官司，他听到林国斌的询问，大体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点头应道：“有点累，不过还行。” 刚刚在冰面上的跳跃，因为毕竟不是正规比赛，只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花滑基础水准，所以他在跳跃和跳跃之间并没有刻意用复杂的步法进入跳跃，几个跳跃之间的间隔休息时间也比较长，虽然说不上不累，但确实也没有太累得慌。 “还行就好，不过也有可能是现在劲儿还没上来，今天回去记得要好好休整状态。” “好的。” 在苏凉回完林国斌的问题后，林国斌正打算招手让蒋一波和裴景来把苏凉带走休息，结果边上的梁华生就笑着挤了上来：“苏凉是吧？你好，我是花滑队的总教练梁华生。” 苏凉看到梁华生，抿着唇点了点头。 不必说，这也是个老熟人了，他小时候跟着秦教练夫妇训练时，基本就是在国家队的冬季项目训练中心里玩大的，梁华生曾经也是为他的天赋感到遗憾的人之一。 “小凉啊，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苏凉点头：“您问。” 梁华生于是微吸了口气，道：“能说说花滑6种三周跳，你掌握了几种吗？” 苏凉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遮掩：“6种三周，我都掌握了。” “嘶！” 周围在偷听苏凉和梁华生对话的花滑队教练和花滑青年队选手们都倒吸一口冷气。 14岁，六种三周跳齐全？！ 虽然早在看到苏凉的3a之后，他们就有所猜测了，但说实话，并不是能够跳3a，就一定能够跳其它5种三周跳的。 因为不同的三周跳技术细节不同，需要掌握的起跳方式和寻找平衡、轴心的方式都不同，有很多选手都是只能跳其中的几种三周，而不敢说自己六种三周齐全。 这个问题问出了口，接下来的其它问题其实也就顺理成章了。 苏凉不仅有六种三周跳，而且连跳的储备也十分丰富，这在苏凉穿越前的时代也已经算得上难得，更何况是在2002的现在。 梁华生越听越舍不得放人，这么好的苗子啊，哪怕以后真要长到一米八去呢？只要肯练，总能起来的！ 但林国斌显然看出了他的意思，直接一招手，让早已经等在边上的蒋一波和裴景来把人带回去了。 苏凉也明白梁华生是什么意思，他无法给予梁华生回应，只好抿着唇对梁华生点点头：“梁指导，那我先回去了。” 现场不仅是梁华生，花滑队的教练们看着被蒋一波、裴景带走的苏凉，眼里也写着扼腕和遗憾。 真的，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不是他们花滑队的呢？ 边上，刘洲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他用不可置信的声音对姚若愚道：“老妖啊，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六种三周齐全、3a3t、3a1eu3s、3lz3t……这配置，可以直接上国际赛了吧？” 当前国际赛场上确实有一些4周跳选手涌现了，但是主流上看仍旧还是三周跳占的难度占据主体。 刘洲说得没错，苏凉的这个配置，只要进行合适的节目编排，上国际赛场也是主流的拿分配置了，一点儿也不会比别人差些什么。 姚若愚原本认为自己在国内的青少年男单选手中已经属于天赋顶尖，直到他看完了这一场击碎了他三观的来自短道速滑队选手的花滑技术展示。 刘洲还在边上不停碎碎念着，姚若愚这会儿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心中想的是——苏凉能来花滑队吗？ 在这个瞬间，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全新的目标。 他想要赢过苏凉！ 苏凉人被蒋一波他们带走了，梁华生则被林国斌给拦了下来。 被拦下来的梁华生有些恼火：“老林你干嘛？” 林国斌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要干嘛，是你要干嘛。你还真想去追着苏凉问他要不要转项目去你们花滑队吗？” “苏凉他是从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的，很显然，关于他骨龄和身高的问题，他自己心里比你我都有数。” “他要是想拼花滑，当初就不会从花滑转项目到短道速滑了。” 听到林国斌口中的这句话，梁华生终于颓然地抹了把脸，涩声道：“……你说得对。” 顿了顿，梁华生摇了摇头：“老林，我只是不甘心呐。你说今天苏凉要是我花滑队的人，你看他在短道速滑的比赛中500米赢了李宾阳、刘秋同，再在1500米赢了孙睿翔，你什么感觉？” 林国斌斜了梁华生一眼：“得了，别卖惨了。苏凉是我短道速滑队的，你再卖惨也没什么用。与其想着挖苏凉的墙角，不如好好带队训练你现在手上的苗子。你不是说这个周期一定要狠抓滑行吗？滑行练起来，选手冰上速度快了，取速能力提升，多出几个六种三周齐全的苗子不是也不难？” “呵，你是苏凉在手稳如老狗，滑行练起来？滑行练起来有那么容易的吗？真要是容易咱们国内至于这么多年出不了滑行好的选手……咦？等等？” 梁华生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刘耀武也是没有想到，一场还算简单的采访拍摄记录，最后居然会演变成了短道速滑队和花滑队的‘抢人大战’。 等刘耀武带着梁华生的‘殷殷嘱托’，答应了晚上一定把苏凉的冰上展示全过程全部刻录下来托人送到国家队后，终于快步带着自己录满了素材的摄影机，一路狂奔回了体育频道。 刘耀武算是体育频道里冰雪新闻第一人了，但凡他外采匆匆忙回到台里，众人就知道大概冰雪项目的新闻有了。 只是众人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四月中旬了，冬奥会早都结束快俩月了，像是短道速滑和花滑的世青赛也早都落幕了，不久之前刘耀武才刚采完短道速滑的世青赛回国的呢，现在这时间，短道速滑和花滑的国家队阵容都还没组完，怎么看都没什么新闻点啊？ 倒是也有消息灵通的人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刘记，您该不是去采访那个‘苏凉事件’了吧？” 刘耀武进到台里倒也不匆忙了，他喘了口气，点头道：“是。”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人：“诶，小林，我常用的那间采编室里位置还空着吧？来个剪辑师，我得剪条采访内容。” 猜到‘苏凉事件’的那人好奇道：“刘记这么快就把新闻给采了？怎么样？那个苏凉到底是不是谁家的关系户？” 听到这问题，刘耀武没忍住笑了起来：“关系户不关系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啊，刚刚我出冬训项目中心的时候，短道速滑队的林指导和花滑队的梁指导差点儿要打起来。” “啊？！” 周围的人这么一听，都瞪大了眼：“怎么了这是？那两位不是关系挺好呢吗？怎么就能要打起来了？” 刘耀武笑着道：“还能为什么？想抢人呗，面对顶尖的天才种子，谁不想抢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才有人惊疑道：“刘记，他们这抢的该不会是那个苏凉吧？” 刘耀武笑而不语。 同一时间，国家队和花滑队里亲眼观看了苏凉两场冰上表现的国青队员和试训选手们，在训练结束后，纷纷登陆了自己的小企鹅软件，打开了各自的私人小群。 【啊啊啊！朋友们，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今天忒么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20章 第20章 这一天晚上，国内的冰雪圈子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靠，真的假的？！】 是洲不是粥：【骗你们干嘛？我现在人都是傻的！】 刘洲家里条件不错，或者说现阶段家里会让练冰雪项目的小孩儿家庭条件都算不错，于是来国家队训练的选手，十个里有六七个都带了笔记本电脑。 在训练结束回到宿舍之后，刘洲就迅速登陆小企鹅在省队的队友群里噼里啪啦地一通疯狂输出。 主要的内容就是——救命，别信之前关于苏凉是废物的那个洗脑包，这家伙其实是天降紫薇星，如果不是因为测骨龄发现身高实在扛不住，国内的花滑青少年选手在他面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能打的炮灰！ 【真的假的啊？刘洲你可别唬我们！】 群里的那些人都还不太相信，觉得刘洲平时说话就咋咋呼呼未必可信，再说了，真那么紫微星的话，为什么以前国内的赛场上从来就没有听过苏凉这个名字呢？ 刘洲看这些家伙说不信，气得抓耳挠腮的，转头就让姚若愚来帮忙作证，但回头看到姚若愚，就发现他根本没有打开电脑。 看到姚若愚静默不语的模样，刘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鼠标，转身凑到了姚若愚的跟前。 “老妖，你还好吧？哎呀，我跟你说，那个苏凉强归强，但是他到底已经是短道速滑队的人了，而且他以后要长到一米八多呢，等他一到发育关，现在的这些跳跃都没用，都得从头来。我跟你说，以后花滑的实力，肯定还是你更强。” 姚若愚摇了摇头，平静道：“阿洲你不用安慰我，苏凉他的天赋确实比我更强，不论是滑行还是跳跃，他都远远超过了我。” 听姚若愚这么说，刘洲也歇声了。 都是花滑国青队的队员，刘洲虽然咋呼，但是该有的技术眼光也都有，苏凉和姚若愚在滑行和跳跃上的实力对比怎么样，刘洲也看得很明白。 又等了一会儿，刘洲犹豫着问：“那你这是在想啥？” 姚若愚沉吟了下，道：“阿洲，你说我如果去找苏凉请教他的滑行技巧和跳跃经验，他会指点我吗？” 刘洲：“……啊？” 刘洲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打的还是这个主意。 “诶……”刘洲在震撼之后，忽然反应了过来：“老妖你还真别说，苏凉已经转项目，跟咱们也没有竞争关系，咱们去找他指点一下滑行，没准儿还真的能行！” 这天晚上，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消息开始在冰雪圈子里传播了起来，冰雪圈子里的众人都没有想到，就前两天还有些臭名昭著的苏凉，到了今天突然又来了个大反转。 只是鉴于之前的消息混乱程度，现阶段不少人都又怀疑起这个信息的真假来，不过今天传播消息的这些队员们个个都拍着胸脯表示——这是我今天亲眼看到的，人家刘耀武刘记都来采访还拍了苏凉上冰的录像了，真要不信，回头刘记的新闻里见！ 有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众人不由得开始迟疑：这……难道居然还是真消息？ 不管了，不是刘记有采访和录像吗？ 等真看到录像了，他们就该知道了！ 黄维是个国内的短道速滑爱好者，平时就喜欢看个短道速滑相关的比赛什么的，只不过冰上项目在国内还是有些小众，黄维过去只能跟身边的三五个好友一起讨论一下国内外的选手和赛事。 直到去年，黄维在网络上用千度搜索查询国内短道速滑的资料时，才无意中发现国内终于也有冰雪项目的专门论坛了，于是赶忙注册，终于算是成功摸到了国内冰雪项目爱好者的大本营。 最近两天，冰雪王国论坛的短道速滑版块上，热度最高的话题就是‘苏凉事件’，冰迷们对于‘苏凉事件’很是义愤填膺。 短道速滑作为目前国内在冬奥赛场上拿牌最多的项目，冰迷们对它是寄予着深厚期望的，考虑到今年新周期的开始，不少冰迷还在论坛上讨论分析，国内有哪些年轻小将可以被选入到短道速滑国青队里。 结果这里正做着各种数据分析呢，那里就传出来一个‘黑幕事件’，这冰迷们能忍？！ 黄维这两天一直在刷着论坛跟进这个事件，反正他是非常愤怒的，作为一个自认为算是资深的冰迷，黄维和冰雪王国论坛上的冰迷们一样地在期待新周期新的短道速滑年轻选手们的登场。 如果国家队真的进了这么一个没有实力的关系户……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是一定要打电话到国家队投诉的，体育竞技讲究的就是实力和公平，就算人微言轻，他也必须要向国家队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和态度！ 黄维正这么想呢，手上刷新了一下论坛，就见论坛上刷出了一个新帖子。 主题：【快快快！打开体育五套，刘耀武的国家短道速滑队突击采访，关于那个苏凉的！！】 ？！ 刘耀武的大名，冰迷们都清楚得很，一听说刘耀武出了和苏凉相关的新闻采访，黄维二话不说打开了电视机——巧了，他电视关机前正好开在体育五套，这会儿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放送的国家短道速滑队专访。 黄维瞥了眼左下角的专访主题：《新赛季，新开始——国家短道速滑队新人入队！》 看到这个主题，黄维心里吐槽了句——新人是新人，是不是合格的新人就不知道了。 正说着，电视画面上出现了苏凉和刘秋同、李宾阳场上比赛的画面，只见一开场还落后于刘秋同和李宾阳的苏凉，几乎是在弯道处谁也没看清有什么空隙的时刻，一秒超越了两名对手！ 黄维一眼瞧见这个场景，当即兴奋到头皮一麻：“哎呀！超得漂亮！赛场上这是刘秋同和李宾阳吧？超了他们的是谁啊？看起来面生得很，年纪看着也不大，但是这个实力……哎呀哎呀！” 黄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兴奋得直在心里嘀咕，恨不得立刻就看清楚赛场上的另外一员最终赢得了胜利的小将是谁。 好在这是主题专访，当然不至于让观众玩猜谜游戏，很快画面上就有了一段采访内容，是刘耀武采访的现场一名短道速滑队的教练。 “关于刚刚的这一场比赛，教练您有什么能跟观众介绍分享的吗？” “这场比赛啊，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苏凉在直道末端对刘秋同、李宾阳两名对手的连续超越，这体现了他对赛场路线和机会强大的捕捉能力，同时这其中也少不了苏凉本人的果断——要知道冰面上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刘秋同和李宾阳两人是默契的队友，他们两人的控线配合是非常默契的，能够从他们两人手中抓到机会成功超越，苏凉的洞察力和实力实在是很让人惊艳了。” …… 黄维其实是没太听清这段介绍内容的，他在听到苏凉这个名字的当下，人就懵住了——什么鬼？那个实力非常牛逼的小将是苏凉？！ 不是说苏凉就只是个关系户吗？！ 同一时间，前几分钟还在义愤填膺的冰迷们全都一起陷入了迷茫之中，论坛上刚刚那个楼主发的帖子开始噼里啪啦地疯狂盖起了高楼。 11l：【？？？】 13l：【刘记的这个专访怎么回事儿？】 几乎每一条回复里都透露着茫然，结果事情还没完呢，很快有人在楼里又呼唤大家——【别跑啊！别急着回帖，快继续看，专访还有新的惊吓……啊不，惊喜！】 所有人：？？？ 黄维也迅速地转向电视机所在的方向，然后就看到了苏凉换了一身衣服和冰鞋，就连冰场看起来也换了一个。 “这是……国家队的花滑馆？” 然后，黄维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凉在冰上来了一串3t、3f和3a。 看完这些之后，黄维只剩下满脑子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是苏凉？ 这就是苏凉？！ 这tm是之前传闻中那个因为花滑实力不行所以找关系进了短道速滑队的废物苏凉？！ 这要是废物的话，黄维简直想要呐喊了——这样的‘废物’请多来几个！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同样的主题专访采访时间，短道速滑队的教练宿舍楼里 “哇！！！” 苏暖这会儿正窝在苏凉的怀里——苏凉要控制他看电视的距离，不让小家伙往电视前怼，于是干脆把苏暖抱在了自己怀里。 在看到电视机里，苏凉在冰面上飞驰，又在冰上跳跃旋转的画面，小小的苏暖看得两眼放光，两只小手拼命地在拍巴掌。 苏暖大声又骄傲地夸奖：“哥哥香香！！！” 苏凉：…… 苏凉拧了下眉头，纠正小不点：“是棒棒。” 苏暖听到苏凉的声音，扭头看看苏凉，又看看电视里面，最后又开心地一脑袋扎进了苏凉的怀里：“哥哥香香棒棒！” 苏凉：……行吧。 他抱着小不点，撸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还别说，他小时候的头发又细又软，揉起脑袋来还挺舒服的。 蒋一波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大一小的画面，眼看苏暖缠苏凉缠得厉害，蒋一波这当爹的也酸得很。 于是为了争夺自己儿子的注意力，蒋一波凑到跟前哄苏暖：“暖暖要不要爸爸抱？” 窝在苏凉怀里的苏暖探出头来看看蒋一波，又回头看看苏凉，然后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苏凉的脖子：“哥哥抱！” 蒋一波：…… 蒋一波再接再厉：“暖暖啊，你喜欢哥哥还是爸爸？” 苏暖眨眨眼：“……喜欢哥哥、也喜欢爸爸！” 还好，还知道喜欢爸爸。 蒋一波略微得到了一丝满足，但想到哥哥摆在前面，于是他又继续酸里酸气地问：“那……那要是哥哥不在了呢？” 苏暖：“……” 下一秒，苏暖的眼睛里眼泪花儿就冒了出来：“……qaq哥哥不在了？” 蒋一波：卒。 “没有没有，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苏凉：“……” 苏凉想过他爹年轻的时候蠢，但没想到蠢成这样，因为‘哥哥不在了’这个问题，苏暖一晚上都紧张兮兮地抱着苏凉，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送到秦教练家里，小不点都还眼巴巴地看着他爹和苏凉。 蒋一波被自家儿子看得头皮发麻，只好努力保证：“乖，爸爸保证，晚上一定把哥哥带回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苏暖，苏凉跟着蒋一波到了冬训中心，却发现中心里气氛不太对。蒋一波看到同样脸色不太好的裴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裴景叹了口气：“南韩那里答应了我们的1500米邀请赛，你看队里的通知就知道了。” 第21章 第21章（下章入V） 蒋一波刚刚来的路上手机揣在兜里没注意到有短信，这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里国家队的通知短信，当即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苏凉看他爹和裴景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问了句：“怎么了。” 蒋一波没说话，直接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苏凉，手里屏幕上正是短信界面，苏凉摁着不太熟悉的按键手机，很快明白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冰协消息，南韩方面以主力队员训练任务繁重为由，将派遣后备队员参与我国的1500米短道速滑邀请赛。本次1500米短道速滑邀请赛将于10日后于哈市冬季项目训练基地短道速滑馆进行，望我方选手多家准备，于练习赛中学习对方优秀的短道速滑经验，争取取得优秀的成绩。】 看到这则通知，苏凉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他爹跟他说过，林指导准备请冰协方面帮忙和南韩牵线发起一场邀请赛，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南韩1500米近两年来的最新技术以及他们采用新技术之后的具体成绩和效果。 但只看冰协的这个消息就知道了，南韩对于华国国家队的邀请赛是非常不屑且不友好的。 这种由各国冰协协调组织邀约的练习赛，南韩居然也借口主力队员训练任务繁重，只选派二线队员前来华国参赛。 这是对华国1500米短道速滑实力最直白的羞辱。 说白了，南韩看不起华国队的1500米实力，认为华国的1500米短道速滑不配他们派正选队员前来参赛。 怪不得队里的整体气氛这么沉闷，远远的苏凉还听到有教练在低声骂到‘欺人太甚’。 苏凉看着周围这沉闷的气氛，拧着眉头回忆了下，还真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他爹当年对他提到过的这件事情——“那些南韩棒子，明明是在忌惮咱们华国队的实力提升迅速，不想让我们了解到他们1500米技术改进之后的实力提升程度，偏偏要做出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这些都是在他长大之后，他爹跟他的闲聊中所带出来的零碎信息。 几乎每一次的世锦赛和冬奥会结束，他爹都要跟他在家里私下将南韩队伍的一些不道德行为痛骂一通，其中就会聊到02年的这一次练习邀请赛。 在这次邀请赛中，南韩对华国队全程的态度都非常的傲慢不屑，说是派出的是南韩的二线选手，实际上其中有一两个是南韩储备的优秀青少年选手，只不过还没参加过太多国际赛，在国际赛场上没有什么知名度。 他们就凭借着这样的阵容和队伍之间的配合，将和南韩进行练习赛对抗的华国队选手重重挫败。 事后又在南韩国内宣扬——【华国队连南韩的二线选手都比不过】。 这件事情给当时华国队内派遣参赛的几个1500米选手都造成了不小的刺激，孙睿翔和周奇奇、林永胜三人更是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强行超负荷训练，意图要在之后的世界赛上给南韩的选手一个反击，可是超负荷的训练给他们的身体带去了太多的负担。 几人的身上的膝关节都背上了或多或少的过度使用性损伤，林永胜还在一次冰上训练时意外摔伤了腰，这些都严重遏制了他们职业生涯的发展。 不止是孙睿翔他们几个，可以说，华国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受到了南韩1500米项目的影响，直到国家队意识到自己走入了错误的途经，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华国国家队已经有多位优秀的年轻选手或心理受创压力过大提早退役，或像是孙睿翔他们几个一样，咬牙想要反超南韩，结果年纪轻轻却因为超负荷的训练，遍体鳞伤。 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这一次的南韩邀请赛。 在华国国家队意识到这个起点的问题之后，林国斌最终羞愧得引咎辞职，深恨自己的一时不察，原本是想要了解、学习南韩的新技术，结果却给国家队造成了这样重大的影响。 意识到自己站在了这个与国家队有关的历史拐点上之后，苏凉沉默了下，然后抬起了头，对蒋一波和裴景道：“为什么要觉得这是南韩在羞辱我们呢？南韩的这些做作的手段，难道不是出于对华国队伍的恐惧吗？” 这一届刚刚结束的冬奥会上，华国队历史性地赢得了两枚冬奥短道速滑项目上的金牌，而自认为短道速滑世界第一强国的南韩，面对这样强势崛起的华国，真的有那样傲慢的资格吗？ 苏凉的一句话，让沉浸在愤怒、沉闷等情绪中的裴景等人清醒了过来。 裴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沉声道：“你说得对！” 他们之前一直觉得南韩的这个态度是纯粹地看不起华国队，是对华国选手的羞辱，但是如果不把这场比赛当成单纯的练习赛，而是当成一场提前进行了心理攻防的‘战役’之后，南韩的这些行为和目的，突然之间就在裴景和蒋一波眼前豁然开朗了。 “槽，这些小棒子……！”蒋一波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想也知道，如果不是苏凉冷静警醒，国家队这回一定会因为南韩队伍的态度，抱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去参赛。 可是在1500米这个项目上，除了冬奥会后退役的那两名老将之外，目前的国家队内确实缺乏能够和南□□面对抗的选手。 一旦抱着过激的心态参赛，又无法战胜对手——如果南韩再不要脸地操纵舆论羞辱华国队伍…… 只要这样一连串地想下去，蒋一波就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不是一场比赛的事，这是关乎华国国家队一整个冬奥周期的1500米队员和项目发展的事。一旦真如南韩所愿，那华国国家队或许会陷入1500米项目的发展停滞或人才断档的困境之中。 在想明白了这些之后，蒋一波和裴景站不住了，两人直接杀到了林国斌的办公室，跟林国斌说了苏凉提出的这可能。 林国斌脸色深沉，他原本就在因为南韩的回复而震怒，在听完蒋一波两人的分析之后，心中的怒意更加勃发。 “南韩……这是诛心之计啊！” 裴景蹙眉道：“林指导，那和南韩的这场练习赛，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林国斌沉着脸，沉默着食指屈节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笃、笃、笃”，沉闷的响声像是敲在在场三人的心中。 在沉默了数分钟后，林国斌扬声道：“打！怎么不打？” “他南韩会使这些不入流的心理攻防战，不就是怕咱们的队伍偷师到他们1500米的技术吗？不就是怕咱们的队员中有天才选手崛起将他们从1500米的王座上拉扯下来吗？” “他们怕了，我们不能怕。” “既然已经看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正大光明地进攻！” 当天下午，国家队内召集了已经集结完毕的短道速滑国家队正选选手以及试训选手。 “……事情就是这样，队里的大家应该也有人已经听说过南韩对我们的羞辱和挑衅，但你们要清楚，这不是南韩对于我们的不屑，而恰恰是南韩对我们的恐惧！” 林国斌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传得很远，他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有着浓厚的感染力，让在场的无论是运动员还是教练员，都深深感受到了那股对南韩选手的愤怒和对他们手段的不屑。 “这一次的练习赛，除主攻1500米的正选队员必须参赛外，我在这里同时也正式宣布，这次与南韩的对抗练习赛，将作为主攻1500米的试训选手，在国家队选拔中的优先考核项目。” “只要能够在这一次的对抗练习赛中有出色的表现，就可以免去国家队的选拔赛，直接成为国家队的正选队员！” 说到这里，林国斌停顿了片刻，沉声道：“这一次的练习赛，南韩一定还会有针对我们队员的心理攻势和赛场上的攻势，我再说一次——不要害怕南韩的手段，他们的手段正意味着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懦弱。” “现在开始，有能力、有信心、有勇气参赛的试训队员，就可以直接报名，我们会筛选适合的选手前往参赛！” 林国斌的话音刚刚落下，会议室下方就已经有四双手举了起来。 苏凉径自站了起来，在现场所有人的瞩目下，平静道：“我要参赛。” 很快，和苏凉几乎同时举手的孙睿翔、林永胜、周奇奇三人也都站了起来：“林指导，我们要参赛！” 在前一天刘耀武的专访播出后，在场的试训选手也已经知道了苏凉此前直面孙睿翔的挑战并且战胜了这个国内青少年1500米第一种子的辉煌战绩。 还有林永胜、周奇奇以及同样也已经站起身的女队的各位天才选手…… 这些试训队中的1500米天花板都已经站了起来，陆续也有其他试训选手站了起身。 在看到了济济一堂的报名选手与率先起身的苏凉笃定从容的姿态，林国斌与在场的短道速滑队教练们都心中慰藉——只要他们的选手敢拼、不怕拼，那么南韩的阴谋诡计就不足为惧。 他们倒要看看，南韩所谓的最新技术究竟有多强！ 第22章 第 22 章 最近这些天,冰雪王国论坛上最热闹的当属花样滑冰和短道速滑这两个版块。 事情的起源就是之前的‘苏凉事件’。 当然，虽然都是‘苏凉事件’，但事件的情势和性质早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开始各个版块的冰迷逻辑是：这么拉胯的人,你们谁爱要谁要，反正别回来祸祸我们花滑/短道速滑项目——那会儿快乐的是花滑版块的冰迷们,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粉的项目有太多拉胯又有背景的选手。 等到刘耀武当时的那个专访视频在体育五套放送之后,整个论坛上的口风就转瞬之间为之一变。 短道速滑版块的爱好者们快乐地奔走相告——那个苏凉不是‘废柴’,你们看到他反超刘秋同和李宾阳的那个瞬间了吗？有大神来分析一下苏凉当时的路线选择吗？那么有限的空隙，他究竟是怎么完成的超越？？？ 而花滑版块的爱好者们也在奔走相告——朋友们！误伤友军啊，这个苏凉根本不是什么花滑实力不行所以不得不转项目，14岁的年纪，3t、3f和3a都非常完美地掌握了，跳跃轴心稳定、高远度充足，光这几个跳跃,国内同年龄段无敌啊！ 等这些花滑爱好者把刘耀武的专访视频从体育五套的官网上再扒下来反复观摩之后，这些花滑的冰迷们都懵了。 ——究竟是哪个家伙放出的假消息，说这个苏凉是个菜鸡关系户的？他们现在能不能紧急吃个后悔药什么的，把之前喷人的内容都给忘了,赶紧让花滑队的把这苏凉从短道速滑那里给捞回来？ 总之,短道速滑和花滑的冰迷们在这几天之内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云霄飞车的感觉，只不过两个项目的爱好者各自所处的立场不同，心情差距这会儿就可以说是很大了。 这两天,时不时地就有花滑版块的爱好者溜达到短道速滑的版块去,发表一些酸里酸气的言论，而短道速滑的冰迷们则纷纷表示情绪稳定。 只是,这情绪稳定的状态其实也没能保持太久。 因为华国和南韩的1500米短道速滑邀请赛的消息曝光了——或者说,是南韩对华国短道速滑队1500米邀请赛的态度曝光了。 曝光这个事情的是一个身在南韩留学的短道速滑冰迷,这天他在冰雪王国的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主题：【沃日，小棒子们真的好不要face！】 主题内容：【今天南韩的体育新闻报导了咱们国家队邀请南韩的选手进行一场1500米的短道速滑邀请赛，新闻采访了南韩的国家队，南韩那个叫李永河的1500米教练阴阳怪气了一顿，大意是运动员要和水平相近或是比自己强的对手比赛才有意义，跟比自己实力弱上太多的对手比赛，对于双方都是一种损耗。 当然那个李永河没有直接说华国和南韩，但是那个话里化记外觉得华国队不自量力的意思都要溢出来了好吗？ 最后南韩的那个李永河说，派遣了南韩青年队的二线队员前来华国参与华国的1500米邀请赛。 艹，那个记者采访了南韩青年队的那些预备要来国内参加练习赛的队员，所有人都表示并没有需要特别准备的——‘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和华国的邀请赛的话，难度应该比不上我们的青年队的内部训练赛吧？我想我是有信心可以取得胜利归来的’。】 这个帖子一出，直接让原本还在快乐讨论国内有哪些潜力小将的冰雪王国论坛炸了开来。 这个楼主还上传了他扫描的南韩体育日报，上面也同样有专门的报导在讨论这一次华国和南韩的1500米邀请赛，原本分明只是一场练习赛，却被南韩作出了什么重要国际赛事的感觉，更甚者，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差没有说——‘我们不是来参赛，是来给你们指导练习’的意思了。 就在冰雪王国论坛上的冰迷们因为南韩的态度而愤怒时，国家队内其实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南韩方面表示会派出记者，对这一场1500米的练习赛进行直播。” 这是国家队的领队张栋成刚刚从冰协方面收到的消息，冰协建议，如果南韩方面是这样的态度，可以考虑干脆咱们国内这里直接大气一点，由黑省的体育台直接进行电视直播，到时候给南韩一个直播信号让他们自行播出。 冰协方面其实也挺恼火，但是南韩不要脸归不要脸，华国的面子不能丢。 国家队这里就收到了冬运中心和冰协的指示——不要把这场比赛当做单纯的练习赛看待，尽可能地在比赛之中争取优秀的成绩，不要堕了咱们自己的脸面。 “行，我知道了。” 林国斌摆摆手，然后将视线又放到了此刻的陆训馆中。 距离这一次和南韩的练习赛已经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了，国家队内所有主攻1500米的选手目前都进入了赛前准备阶段——鉴于这次练习赛的特殊性，国家队的教练组已经将这次的练习赛作为一次正式赛事来预备，以正式赛事的赛前一周训练标准来为这些即将参赛的选手们进行赛前准备。 林国斌在这次训练之前，也是对教练组放了狠话的：“不要把这次比赛当做适应性比赛的强度来备战，就当做是竞技性比赛，是世界杯、是世锦赛！” 这会儿教练组也正是以这样的要求在训练这些选手。 赛前的首尾10天训练，实际上就备战时间来说有些太少了，不到15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想要寻求选手水平的大幅度提升是不可能的，这种阶段的训练通常也就是以让运动员保持最好的竞技状态为目的。 同时，这些选手10天之前才从天南地北汇聚到京市的冬季项目训练中心，如果不是这一次练习赛&30记340;突发情况，他们原本应该跟其他国家队的正选及试训选手一样，刚刚开启陆训期的训练。 也正是因为这一场算是突如其来的赛程，林国斌才特地强调了务必要以最严苛的态度和最大强度、重要性的赛前训练来对这些计划参赛的选手进行训练——只有全员进入这种高强度的紧绷氛围，才能快速地将运动员们从‘非赛期’的松弛状态下拧到大赛状态中。 这样的做法算是有利有弊，有利的是确实在短短两三天就扭转了运动员的训练心态——不少运动员在得知南韩态度的当时觉得非常愤怒，但是非赛期的松弛感却让他们哪怕已经想要认真备赛，却始终有些找不着紧绷的状态。 而弊端是，在真正进入到赛前的高压状态之后，有部分年轻选手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理压力明显骤增，以至于在训练之中也无法保持良好的状态…… “啊！” 就在林国斌巡视陆训馆时，有一个试训队的选手在做连续膝下高翻的力量训练时突然痛苦地跪到了地上，手里的杠铃摔落在地，神色狰狞。 在陆训馆中随队的队医立刻上前观察了这个试训队选手的情况。 所幸，在快速的检查之后，队医得出了基本的判断：“还好，轻度损伤，应该是你肌肉力量不足，导致在刚刚的连续训练动作中出现了肌肉损伤，问题不大。” 队医拍了拍选手的肩膀，察觉到手下选手身体紧绷的状态，加了一句：“放轻松，别太紧绷。” “怎么样？” 在队里帮选手简单处理完这个急性损伤后，林国斌低声对队医王文询问了受伤选手的情况。 “没有太大问题，应该就是太紧张了。” 最近队里的氛围王文也看在眼里，从1500米的这些选手展开这次训练起，林国斌就要求在训练期间，队医必须随时在场以防训练中的任何意外发生。 像是刚刚这样的小损伤，已经是这几天里的第三回了，可以说这段时间国家队里的训练中损伤频率比以往已经高出了数倍。 林国斌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裴景因为有意向1500米的专项训练发展，这会儿人也在盯着现场的这些训练中的选手，其中国家队的正选选手男女总计5名，试训中的选手男女总计13名，这些选手构成了这一次与南韩练习赛的备选名单。 连续3天的训练中，这18人的大名单已经筛除出了部分选手，其中被筛除出去的，就包括刚刚在训练中意外受伤的试训队员。 “……没有意外的话，最出色的还是苏凉那几个。” 这样说着，裴景的视线看向了同样正在进行连续膝下高翻这个训练项的苏凉，此刻的他两脚站定与肩同宽，脚尖向前，两臂垂在腿前侧，两手握着杠铃的横杠，在深呼吸间蹲下快速提着杠铃紧贴身体飞速上翻抬至颈间锁骨处短暂停留。 记 裴景已经观察了苏凉有一会儿了，这是苏凉所做的20kg组第二组的动作，整个力量训练动作姿态稳定，呼吸有序，不骄不躁，算是最理想的训练状态。 “苏凉这小孩儿，看着身条儿瘦归瘦，身体力量倒是不拖后腿。” 裴景由衷地夸了句，毕竟在进入正式的赛前周期训练时，裴景原本还有些担心，苏凉的体能看起来不算强，身材又偏瘦，究竟能不能跟得上国家队这里的训练安排。 但等这些天看下来，裴景算是明白了——人家瘦归瘦，但不耽误训练得力。 其实倒不止是训练得力的问题，而是这么几天的训练下来，裴景隐隐觉得，哪怕把正选队员也算上，苏凉也是在场这批备选选手中从始至终状态最稳定的一个。 在其他选手或多或少还在为即将到来的这场与南韩的练习赛感到紧张时，苏凉就已经默不吭声地从容按照国家队教练组的训练计划有条不紊地做好了他的每一项训练内容。 就试训队里孙睿翔那个猴儿一样的家伙，居然也被苏凉拿捏得妥妥当当。 最早那两天训练的时候，孙睿翔还有些马虎劲儿，他身边最稳重的那个林永胜都压不住他，居然就被苏凉轻轻巧巧的一句‘你还想输？’给摁住了。 这两天孙睿翔都是老老实实地跟在苏凉的身边训练，口中的‘老大’愣是没停过。 裴景有观察过，最初那两天孙睿翔的状态应该也是因为南韩的挑衅而有些烦躁造成的，他原本还想私下约孙睿翔聊一聊，没想到他在被苏凉摁住之后，整个状态居然老实了，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焦躁难耐了。 “这个苏凉，要是能稳定地成长起来……以后十足是个短道速滑队队长的苗子。” 林国斌点了点头，他也赞同裴景的这个判断。 这些天以来，因为南韩练习赛的这个事情，林国斌不仅愤怒，但在压下怒意之后，面对即将到来的赛事，他心里的压力也一直不小。 这份压力倒不是来源于南韩那不要脸的阴谋诡计，而是来自于自身，来自于眼前的这些年轻的选手。 差一点儿，他的判断失误或许就要连带着毁掉眼前这一批的1500米选手了，那样所带来的后果，或许就是国家队会因为1500米人才的断档而战略性放弃对1500米的技术攻坚，将华国短道速滑的战线重新缩回当前国内最擅长的500米短距离赛事之中。 因为最早看破南韩这阴谋诡计的人是苏凉，再兼之前苏凉和孙睿翔、刘秋同、李宾阳等年轻选手的对抗之中所表现出的出色素质，在这些天的训练中，林国斌自然也对苏凉有着极大的关注。 苏凉的表现不仅让裴景惊艳，也是林国斌执教这么多年以来，所见过的心态最稳的一个年轻选手。 思索间，林国斌在自己手里的大名单上，往苏凉的名字旁又画上了一个重点标号——这意味着他不仅已经有了将苏凉划入国家队正选名记单的意思，同时也将以对国家队重点队员的态度来继续对苏凉的观察。 在这几天的训练中，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苏凉是按部就班地按照教练组的训练要求在进行训练，实际上也是他正在重新快速适应自己新的身体状态的过程，从身体的灵敏度、柔韧性、肌肉力量、平衡能力等等，逐一地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 如果让此前跟他比赛过的孙睿翔几人听到苏凉的这句话，大概都要惊掉下巴。 ——你什么意思？之前你在练习赛里都已经赢了我们了，现在你告诉我说，你还在适应自己的身体状态？ ——那你是在对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没有足够把握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赢了我们吗？ 事实确实如此。 每一个运动员，都需要尽可能地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知道自己的哪一个小肌群缺乏锻炼，知道自己的力量源自何方。 至少苏凉在从小的训练之中，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随着他的穿越，他的身体缩水到了大约14岁的大小，相应地整体身体力量、耐力等等也都回到了14岁时的状态——或许也比他真实的14岁时略有提升，毕竟他无法真的做出一个量化的对比标准。 对于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因为有记忆之中的加成，所以他的身体掌控能力其实已经很不弱，但是苏凉在对待训练与比赛时是个执拗的性格，他喜欢能够百分之百地掌控自己的身体状态——就例如不久之前他在花滑馆冰面上那个略有瑕疵的3a，就是他对身体的掌控力还不够充足的原因。 于是哪怕所有人都不认为苏凉对自己的身体控制有什么不足，他也仍旧按照自己所想地在一点点熟悉现在的身体细节。 因为每一个动作他都在心中体会、思考自己肌肉力量的运用与发力，因而苏凉的每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地认真与完美。 “啊……老大，我不行了！！” 在苏凉做完手里的这一组连续膝下高翻的力量训练之后，苏凉正放下杠铃站着休息，就听见了不远处同样在做这组力量训练的孙睿翔的惨叫。 苏凉：……？ 苏凉正想问问孙睿翔在抽什么风时，一瓶水从侧方递到了苏凉的跟前。 在怔了下之后，苏凉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沐远笙的笑脸。 “啊，笙哥。” 短道速滑队的陆训馆就这一座，短道速滑和花滑队都是在这里面训练，沐远笙他们短距离项目的选手当然也没去别地儿，这会儿沐远笙已经训练结束，看到了放下杠铃的苏凉，察觉他身边没带水，于是从自己手边拿了瓶水和条干净的毛巾走到了苏凉的身边。 沐远笙笑着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了苏凉，换走了苏凉手里已经有些潮气的毛巾：“喝点水，休息一下，你今天的训练组数应该已经满了吧？”记 苏凉自然而然地被沐远笙带跑了注意力，他点了点头应道：“嗯，满了。” 在接过沐远笙递过来的毛巾后，苏凉呼噜噜胡乱地擦了擦身上冒出来的汗，然后打开手里的水咕噜噜喝了两口，因为喝的时候没留意，有点水溢了出来，被苏凉随手擦了。 沐远笙看了眼苏凉因为呼啦啦一通乱擦而显得有些乱的头发，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苏凉的脑袋，顺手帮他把头发理顺了点。 “休息一会儿，等等别忘了放松调整。” “唔。” 苏凉点了点头，终于想起刚刚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孙睿翔，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孙睿翔，苏凉的表情有些疑惑：“二翔，你在干嘛？” 孙睿翔瘫在地上仿若一条死狗的模样，幽幽道：“老大，你是怎么做到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认真的啊？” 像他嘛，说他不认真也不对，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像是苏凉那么全神贯注，他可是悄悄观察过了，苏凉的每一个动作都有非常认真地在用正确的位置和方式发力，比他们的教练指点示范动作的时候都还要认真的样子。 孙睿翔观察了这么多天，始终想不明白苏凉怎么做到这么认真地对待每一个训练动作的。 苏凉盯着孙睿翔看了半晌，问：“你一直在观察我的动作？” 孙睿翔猛点头：“嗷，是啊！老大你可真是太牛逼了！” 苏凉听到这里，走到孙睿翔的跟前，站着俯视瘫在地上的孙睿翔，道：“如果你把观察我动作的努力程度用在认真做好自己的每一个训练动作，你大概就知道我怎么做到的了。” 那一瞬间，孙睿翔觉得好像有一阵‘杀气’朝自己袭来的样子。 他猛地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看到苏凉转身头也不会地走了，顿时蔫儿了下来。 他可怜巴巴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好基友林永胜和周奇奇：“大林、狍子，你们说我老大他是不是生气了啊？” 周奇奇眨了眨眼没说话。 林永胜瞥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之前你老大怎么问你的吗？” 孙睿翔：？ 林永胜：“你还想输？” 孙睿翔：！！！ 林永胜瞥了眼脑子终于转过来的孙睿翔，一脸平静道：“你那天可是嗷嗷叫着说你才不想输的，结果训练的时候自己不好好训练，光盯着人家苏凉看，这就是你的不想输？” 孙睿翔：qaq他不是、他没有！他有在认真训练的！ 看到彻底蔫儿下去的孙睿翔，林永胜给了他最后一句攻击：“好好训练。” 孙睿翔整个人都老实了，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大林别骂了……明天我就好好训练！” 苏凉和林永胜，两人配合着，再一次对孙睿翔完成了二次绝杀，将这个虽然天赋卓绝，但总有些难以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训练上的家伙给一点点掰了过来。 首尾不到10天的训练周期非常短暂，几乎是孙睿翔才刚刚找到专注于自己训练精度的乐趣时，这一次的备战训练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与南韩记方面约定好的比赛地点不在京市，在最后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最终男女总计12名选手登上了这一次与南韩1500米练习赛的最终大名单。 之所以最终竟然选拔了男女总计12名的选手参赛，还是因为在赛前的那些阴谋诡计之后，南韩方面似乎非常大方地派出了男女总计12名选手前来华国参加这次的练习邀请赛。 但，仅仅韩方的选手就已经男女各有6人，在短道速滑的赛场上，还怎么塞下更多人？ 于是南韩方面非常‘友善’地提出了混合预赛的概念，例如南韩的6名男子1500米短道速滑选手可以和中方的选手混合拆分为3个预赛组，各组取前两名的选手进入a组决赛，后两名的选手进入b组决赛。 南韩方面表示——这样一来，最终的两场ab组决赛，自然就能由最出色的那一批选手同场切磋了。 话说到这里，图穷匕见。 任谁也知道了，南韩只不过试图换一种方式羞辱华国的1500米队伍，就仿佛他们已经笃定了，如果拆开先来一场不同的分组预赛，最终能够跻身决赛的，一定只剩下南韩的选手一样。 只要一想想那样的场景——说好的南韩与华国的邀请练习赛，最终除了预赛之外，ab组决赛分别全员只有南韩的选手和华国的选手。 这还是邀请练习赛吗？ 这只会是一场笑话！ 哪怕南韩也知道，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可能的概率极低，但是这个方案的提出，就是对华国队伍的心理攻击以及一种羞辱。 林国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应的南韩方面的‘建议’——毕竟人家南韩主动提出多派遣选手参赛，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但是林国斌还是将南韩方面的计划以及他们的阴谋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了即将参赛的12名选手听。 这一次的比赛，在林国斌看来，既然已经这样地剑拔弩张，那他干脆就将这做成一场真正的练兵之战。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既然南韩有所谓的新技术，那他们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看看吧！ 从京市到达哈市的乘坐飞机只需要两小时左右的航程，国家队从京市是中午出发的，当苏凉他们飞抵哈市时，不过才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间。 4月下旬的时节，在京市已经天气渐暖有了春意，但在哈市的夜里仍旧是只有一两度的低温时节。 苏凉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只有那么一身衣服，但这段时间住在他爹家里，不知不觉间，他爹也已经闷不吭声地将他全身上下的衣服置办了好几套出来。 这回出门，虽然只有两三天的行程，但他还是被他爹塞了一件羽绒服在行李箱里，这才放他出门。 这会儿苏凉从行李传送带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等他和大部队一起走向机场的出口处时，突然就发现，在机场出口的记位置，居然还有摄像机和记者在等着他们。 带队的张栋成很快想起来，这应该是黑省省台的采访——因为之前冰协方面的建议，经过冬运中心的沟通，黑省省台的体育频道很痛快地答应了直播赛事的要求，并且干脆利落地从五天前就在黑省省台上给这次的练习邀请赛打了5天的广告。 作为华国最北方的省份，黑省的天气极寒，全年有0度以下温度的月份几乎达到了6个月之久，就连夏天的最高温通常也不过30度冒头。 这样一个以冰雪闻名的省份，当然对冰雪项目也有着天然的热情与热爱。 作为华国的短道速滑功勋教练，林国斌其实也是黑省人，国家队内此前为华国夺得过冬奥奖牌的上周期主力选手，也有不少来自黑省。 据说在黑省冬天结冰的河面上，随处都可以见到在上面肆意滑行的滑冰爱好者，也是这样的根基和土壤才催生出了诸多黑省籍贯的冬季项目天才运动员。 可以说，黑省人天生热爱着这些冬季项目，冬季项目的赛事在黑省常常座无虚席，而冬季项目的优秀运动员在黑省往往也能够有明星般的热度与待遇。 有这些前情在，黑省电视台的记者带着摄像师前来机场接机采访国家短道速滑队的成员们，就也不足为奇了。 黑省省台的记者显然提前做过功课，对于国家队此次前来的教练组成员包括运动员基本都非常熟悉，在和在场的教练、运动员打过招呼后，记者简单采访了林国斌，主要是也是为明天的练习邀请赛做一个最后的铺垫。 而在采访完林国斌后，记者的视线向国家队队员们的方向一扫，很快惊讶道：“啊，那里的那位，莫非就是苏凉选手？” 耳边正在听着孙睿翔念叨黑省小吃有多好吃的苏凉在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后，看向了记者的方向，然后点了点头：“嗯，我是。” 记者有些兴奋，又很是惊讶：“刚刚打招呼的时候没注意到，林指导，苏凉选手也是本次男子1500米练习邀请赛的参赛选手之一吗？” 林国斌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苏凉选手不是短距离选手吗？” 林国斌好脾气地笑笑：“苏凉只是具备短距离的出色实力，但他其实是全能型选手。” 全能型？ 记者有意追问苏凉的情况，但是林国斌却只是点到为止，并不继续往下说，话里大有一种‘明天你们看比赛就知道了’的意思。 直等到送走国家队的全体成员之后，记者边上的摄像师才收起机器，好奇地跟记者聊了起来。 “国家队这次的阵容有点意思啊，1500米主力和试训选手的好种子全出了啊？不过按个苏凉是怎么回事？林指导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记者摇头：“这我哪儿能知道？不过吧，这苏凉之前进国家队试训还闹出那么大一出事情呢，如今林指导能把他带来这一场练习邀请赛，那估摸着就只有两种可记能。” “怎么说？” “要么这苏凉是林指导看好的全能型选手，未来有机会拿全能王的那种，这次把人带出来见见世面。” “要么嘛……” 摄像师好奇地看向记者。 记者想了想，补充道：“要么这个苏凉真的实力出众，有机会顶着那些南韩队员的威胁，冲进最终的a组决赛。” 摄像师愕然：“这不可能吧？” 记者回顾了一下林国斌最后那个‘无可奉告’的神秘笑容，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网络上，冰雪王国论坛中 早在一周前那个在南韩留学的冰迷贴出南韩方面对于华国短道速滑队的不屑和恶意之后，整个论坛就始终处于一种激愤的情绪之中。 但激愤之余又有不少的担心之处。 毕竟论坛内的短道速滑冰迷都知道，华国目前为止最擅长的项目还是500米，1000米和1500米不能说没有出色的选手出现，但是那是属于选手个人能力上的出色，而在整体的执教训练水平上，华国的1500米和南韩的1500米还是有差距在的。 想也知道，这次的练习邀请赛，华国的目的原本也就是切磋学习，输赢本没什么所谓的，结果南韩偏偏要搅浑水，把这次单纯的练习邀请赛给闹到了现在的地步规模。 1l：【怎么办？明天练习邀请赛的赛制都看到了吗？那些棒子真的也太恶心人了，简直就是要骑到我们头上的感觉！】 3l：【……求别提，已经气了两天了，如果不是这次练习赛没有公开售票，我一定要买票到现场骂人。】 7l：【这些南韩的家伙，我敢肯定他们就是故意要破坏我们选手的心态！他们的那些青年队员实力强归强，但总不至于真能全员胜出吧？】 10l：【……不全员胜出又能怎样呢？他们其实笃定的是咱们国内没有人能从他们的手里拿走第一。就算咱们的选手在预赛阶段能够有两三人晋级到a组决赛，那些南韩的选手笃定的是就算这样，我们也无法赢得胜利。】 这话一出，论坛上的冰迷们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去两年的世锦赛和世青赛，华国在500米和1000米的项目上都有过奖牌收获，但唯独的在1500米这个项目上，南韩几乎年年垄断冠军，而华国则连一枚奖牌都没能拿到手中。 这样的差距，也无怪乎南韩如此有恃无恐。 有的人还在挣扎：【但这次来的毕竟只是南韩国家队的二线选手……】 黄维在看到这句话时，默默在心里应了句——可是就算咱们国内的国家队一线选手赢了南韩的二线选手，难道这说出去就好听了吗？ 想到这里，黄维默默地关掉了论坛的页面。 这次华国和南韩的练习邀请赛，属实是让华国的冰迷们记难受得不行。 “唉……”黄维坐在电脑跟前，看着空荡荡桌面叹了口气：“咱们华国的短道速滑，什么时候也能够有一个1500米距离的天降紫薇星呢？” 同一天，同样的念头在国内的无数冰迷们心中同时冒了出来——华国1500米距离上 第23章 第 23 章 “他不是滑短距离的吗？！” 黄维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对，虽然苏凉确实是在刘耀武的专访视频中赢过了刘秋同和李宾阳，但是之前的传言里面,还有苏凉赢过孙睿翔的传言。 “……艹，那么离谱的传言难道也是真的？！” 同一时间,所有同样坐在电视机前观看这场直播赛事的观众,脑子里都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这个苏凉,不仅花滑和500米的短道速滑能行，莫非就连1500米的长距离他也可以？！ 现场，苏凉并没有去想自己的出现会给直播前的观众带去怎样的冲击，在他登场时，现场的镜头也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位是华国国家队的试训选手之一，今年年仅14岁的苏凉，也是本次练习邀请赛中参赛年龄最小的一名选手。” 观众席上,黑省的两名短道速滑男女解说林方正和廖雨薇正坐在解说席前，在他们两人的跟前，各自有一台直播解说用的监控显示屏在实时跟进着现场的直播画面。 林方正和廖雨薇两人都是退役的短道速滑项目运动员转业的解说，因为具备专业运动员的眼光同时又有着对冰雪项目天然的热爱,他们两人的解说也受到了广大华国冰迷的认可,被誉为是国内短道速滑解说界的两大名嘴。 这一场非正规的练习赛，原本是不必动用到他们两人上场解说的，但既然到了黑省的省级体育台直播的程度,国家队干脆就对林方正和廖雨薇两人发出了邀请,请他们来一同为这场比赛进行直播解说。 南韩的那些家伙包括他们的选手、教练和随队前来的记者，原本都没想过华国这里会这么干脆,居然给他们直接开了官方的电视直播信号。 不过对于华国的这种大方,南韩方面并没有表示出特别开心愉快的样子,只是表面友善地笑了笑，感谢华国方面的‘支持’。 和南韩方面对接的张栋成当时回到华国自己的休息室之后，就跟林国斌冷笑了起来：“那些南韩的家伙，自己带着摄像师过来，看到我们可以给直播信号之后反而不太开心，八成没有安什么好心！” 彼时，什么通过视频恶剪、借位错位之类的手法在华国还没有被大范围的传播扩散，张栋成他们自然也不清楚南韩的那些家伙在想什么，但从他们的态度多少都能够感受得到南韩方面的恶意。 只是，虽然华国在‘直播’这件事情上意外给了南韩一些不爽，但是这些‘盘外招’对于眼前这场正在直播中的1500米距离赛事并没有其它方面的助力。 现在场上即将开始的，是男子1500米预赛第二组的热身。 在这之前，女子1500米的三记组预赛已经全部结束，华国的短道速滑项目上，女队实力向来是比男队要强的，但饶是如此，女队在刚刚的预赛之中，也只不过是和南韩的二线队员拼了个三比三平的局面——双方各有3名选手进入最终的a组决赛。 其中，华国进入a组决赛的3名选手均是主攻1500米项目国青队的正选队员。 这样的结果，在预赛的阶段，说起来不怎么好看，但也并不难听。 如果男队也能保持这样的水准，那至少在这一场的练习邀请赛上，华国短道速滑队的面子不至于会被南韩摁在地上摩擦。 只可惜，在女队保持住了状态的情况下，刚刚男队预赛的第一组就得了个出师不利的结果——男子预赛第一组，两名华国选手均未能成功晋级a组决赛，并且在比赛之中明显与南韩的两名选手有着不小的实力差距。 最终两名南韩选手过线时，两名中方选手才刚刚从最后一个弯道冲出。 这样的实力差距让电视机前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冰迷们又瞬间紧绷了起来——怎么会的？最终一圈冲刺的时候，双方的实力怎么会拉开了这么巨大的差距的？！ 其实这与华国和南韩方面不同的冰上战术有着一定的关系，华国的大部分长距离选手在力量耐力上实际上是有所不足的，因此在赛程进入到后半程时，往往会出现力量不足甚至技术动作变形等等的问题。 国家队内有做过专门的统计研究，华国的1500米距离选手和南韩的1500米距离选手，在最后两圈时，南韩选手的单圈用时明显短于华国选手。 这个数据足以证明，至少在速度、力量耐力上，南韩的选手普遍要优于华国的选手。 这也是预赛第一组的两名华国选手在前面十圈尚且能够偶尔领滑，但在最后两圈冲刺时却和南韩选手拉开了巨大差距的原因。 只是，分析好做，训练难为。 南韩的教练在有氧、无氧耐力和力量耐力等训练上有着他们独特的经验和手法，而华国的国家队则更多地还在探索、研究，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得到解决的问题。 因此，在比赛上，哪怕明知道除了南韩所谓的1500米‘新技术’之外，双方的队员选手还有这样那样的实力差距，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拼——也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双方的队员有技术、能力、训练上的差距，所以林国斌当初在听说南韩又在1500米距离上有了新的技术之后，才会决定发起这场邀请赛。 这一切的初衷，原本不过是为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交流、学习而已。 不论这场比赛最初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也已经成了华国与南韩两支队伍之间充满了火/药味的争斗。 随着男队第一场预赛的失利，现在场面上记瞬间将压力堆到了预赛第二组选手们的身上。 如果男队不想要真的在最终的a组决赛上颗粒无收的话，那么在预赛第二组的阶段，华国队上场的苏凉和另外一名队员尚飞就必须至少要有一人能够跻身前二。 在苏凉上场热身时，尚飞以及另外两名南韩的预赛第二组选手也已经在冰面上滑行热身。 解说席上，林方正和廖雨薇正在介绍赛场上热身中的几名选手，其中提到尚飞，林方正的语气也较为担忧：“部分冰迷或许知道，尚飞在2000-2001赛季中一直伤病不断，也因为伤病错过了2001-2002一整个赛季的重要赛事，在此前，本赛季将要升入成年组的他被誉为齐文俊在1500米距离上的第一接班人，也是在齐文俊退役后，我国男子短道速滑现役选手中1500米历史成绩最好的一名选手。” “只是因为休赛了一整个赛季，对于冰迷们来说，尚飞的身体状态回复得如何？一个赛季没有参加正式的比赛，竞技状态回复得如何？这些暂时都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希望，今天的这一场练习赛可以是他缺席了一整个赛季的赛事之后的全新出发，同时也希望他可以为华国队在这一场比赛中，成功拿下一个晋级a组决赛的资格。” 廖雨薇点了点头：“是的，尚飞选手在此前可以说是男子1500米距离青年选手中的第一人了，不过因为休整了一整个01至02赛季，这对于尚飞的竞技状态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今天的这一场练习赛让尚飞出场，林指导应该也有让尚飞提前重新熟悉赛场的意思在。” …… 在两位解说介绍冰上各个选手情况时，苏凉已经背着手在冰面上无声地开始了他的热身滑行。 与同样在热身的尚飞不同，冰面上的两个南韩选手几乎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苏凉的身上过——毕竟，南韩选手对华国选手也是有着基础了解的，至少，曾经在国际赛场上有过一定成绩的尚飞，华国国家队的正选选手，怎么样都比另外一个毫无知名度的选手要重要得多。 周围的对手究竟在不在意自己这件事，苏凉根本毫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即将开始的这一场真正的‘比赛’！ 就像是他在出场之前对孙睿翔所说的一样——他在想，他能赢！哪怕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他自己之外，不会有人任何人在这一刻看好他的胜利！ 随着一个又一个滑行热身的往返，苏凉在停下滑步时，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正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心中的那一股马上就要蓬勃爆发出的兴奋，他需要将这一股兴奋的力量留到最终真正登上赛场的时刻。 但他停下动作深呼吸的状态，在其他人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意味。 解说席上，廖雨薇看着苏凉的神色有些担忧——这个苏凉，才14岁年龄，虽然也算是快到青年组的范围了，但是他和南韩的那两个选手分别有着三岁左右的年龄记差距，与将满20岁的林方正更是有着近6岁的差距。 虽说这只是一场练习赛，可是这样的跨年龄组别，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林方正看着苏凉的模样也有些担心。 这是紧张了吗？ 在苏凉身侧，同样结束了热身的南韩选手也看到了苏凉调整状态的深呼吸，然后给苏凉留下了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这样的心理素质也敢登上短道速滑的赛场？看来华国更年轻一代的短道速滑确实没有值得关注的人才了，否则为什么这样的选手都能够被送上今天这一场练习赛的赛场呢？ 苏凉在察觉到那个南韩选手嘴角若有似无的不屑笑容后，难得的，想来冷冰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以至于看到苏凉微笑的南韩选手脸上甚至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情。 在笑过之后，苏凉没有再理会其它，而是专注地等待着这一组预赛的开始。 来吧——他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开始这一场冰面上的超越了！ 现场的裁判并没有让赛场上的四名选手等待太久，在选手们热身结束之后不久，‘各就位’的口令声也同时下达。 这一声令下之后，电视直播画面前的观众们都是神色一肃——来了！ 现场的观众席上，林国斌和张栋成还有随队的裴景都正坐在空旷的观众席上看着眼前赛场上的苏凉与尚飞两人。 派遣苏凉上场，对于林国斌来说是一个充满了冒险意味的决策。 不论是观众还是解说都能看得出，苏凉一个14岁的小孩儿，和17岁的韩国选手之间，3岁的年龄差，在力量等基础素质的发展上自然就有着以年龄铸就的鸿沟。 但是苏凉在此前和孙睿翔以及刘秋同他们的对抗中，却让林国斌看到了一些与华国现在的国家队队员不同的可能性。 他在赛场上的洞察力与对于自身决定的果决执行力，还有在与刘秋同他们的比赛之中所展露出来的瞬间机会的捕捉能力…… 这些都令林国斌惊艳过。 而也正是这样的惊艳，以及苏凉在此前7天的训练中所表现出来的惊人的稳定性，才让林国斌最终下定决心将他带到哈市。 他想看看，这样的一个苏凉，究竟能不能在这样高压的赛场上，给他带来更多的惊艳。 只是，在林国斌做出这样的计划时，他并没有预料到，预赛第一组的两名青年队的正选选手居然全军覆没。 带着这样的沉默与压力，林国斌开始静待这一场比赛中尚飞与苏凉的最终表现……！ 冰面上，在裁判‘各就位’的口令下达之后，苏凉、尚飞以及两名南韩选手都各自滑到了各自的跑道起跑线前。 这一组的4名记选手，以南韩李正泰、苏凉、金南赫、尚飞的顺序由内道至外道分布，虽然占据最内道的是南韩选手，但是1500米距离的赛事，起跑阶段对于最终成绩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不论是这些南韩选手或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对此并不在意。 倒是在‘预备’动作之后，解说席上的林方正惊讶地说了声：“苏凉采用的起跑方式与其他选手都不相同，是侧向直立式的起跑，这在目前的亚洲赛场上非常少见，通常是一些欧美选手会采用的起跑方式。” 冰面上的预备时间非常短暂，在林方正说完这些时，各位选手都已经做好了身体前倾下压的预备姿态。 在确认在场的4名选手都已经保持住动作稳定后，‘砰’的一声，现场的发令员鸣枪——几乎同一时刻，场上的四名选手也同时应声起动！ 黑省体育台的电视直播画面前，黄维在‘各就位’的声音响起时就已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这已经男队的第二组预赛了！ 如果这一组华国的两名选手也没能成功晋级a组决赛……只要想想之前看到的那些南韩阴阳怪气的新闻评论报导，黄维就觉得心中一股气闷的感觉郁郁在胸。 不能输，千万不能输啊！ 黄维握着拳头，几乎是以浑身紧绷的姿势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场1500米的对决。 1500米的起跑和对内道的占位竞争不像是500米的那么激烈，但是能够抢占内道领滑，对于之后冰面上的线路控制是有明显的好处的，可眼前的赛场上，除了苏凉之外，余下的3人所采用的都是点冰式起跑，两种起跑方式之间的起动效率有着明显的差距，而这种差距也直白地体现在了赛场上三名选手的起动和占位速度上。 李正泰原本就位于最内道，在快速蹬冰启动之后，在第一个直道末端的位置他就已经处于最内道的领滑位置上，而在苏凉右手边的金南赫也凭借着起动优势抢在了苏凉之前占据了内道第二的位置，身在第二道的苏凉仅仅占据了内道第三的位置，如果不是第四道上的尚飞没有与苏凉抢夺最内道的占位，或许苏凉在开场起动的这一刻，就已经落到了最后一位。 看到眼前的画面，哪怕明知道1500米距离的第一圈位次并不重要，黄维也忍不住有些焦急了起来。 解说席上，廖雨薇正在冷静准确地讲解赛场上的情况：“目前第一圈处于领先位置的是南韩选手李正泰，李正泰略微回头观察了后方的形式，他选择了压制速度，目前第一圈的滑行中包括我国选手苏凉、尚飞都还在安静地等候着机会到来！” 赛场上，从起动的那一瞬间开始，苏凉就沉浸到了自己的比赛节奏之中——这一场冰面上的竞速正式开始所给他带来的刺激，让他&3034记0;头脑更加冷静了下来。 内心越兴奋，头脑越冷静，这种冷静与其说是一种冷情，倒不如说是苏凉最极致亢奋的表现。 他冷静地看着眼前金南赫与李正泰的背影，将自己的身形完全地隐藏在了他们两人的身后，成为他们两人身后一道悄无声息的幽灵。 他在观察，就像是他当初跟在沐远笙、孙睿翔他们身后一样，等待着、观察着眼前对手每一个滑步的特征、频率、节奏乃至力量。 噗通、噗通。 心跳的跃动声在他的耳畔像是为他布设每一个蹬冰的节点与力量的分配，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在李正泰与金南赫两人的身后，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反超的念头，甚至逐渐融成了他们影子的感觉。 解说席上，林方正看着苏凉的表现，倒并没有觉得苏凉在1500米前半程的冷静跟滑有什么不对，但是他看着苏凉的每一个滑行动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呼之欲出，却又说不清苏凉给他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幽灵……又出现了！” “又是这个影子幽灵一样的跟滑状态！” 观众席上，裴景没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 这就是之前在孙睿翔对苏凉的那一场挑战赛中，苏凉的冰上策略与节奏，在前面将近10圈的阶段中，苏凉都没有对孙睿翔发起任何攻势，以至于孙睿翔都认为自己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利。 但影子幽灵的攻击也像是影子刺客一样——在最刺激的时刻，给出最致命的攻击！ 那一次，苏凉的表现惊艳了所有人，而这一次，在与南韩的这几个选手的对抗之中，苏凉也能够给出同样令人惊艳的‘反杀’表现吗？ 解说席上，林方正和廖雨薇因着自己的本能都觉得苏凉的跟滑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没等那呼之欲出的答案真正冒出来，赛场上原本处于第四位的尚飞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尚飞拉到了外道，加速已经越过了前面原本处于第三位的苏凉……尚飞已经连超三人，暂时来到了第一的领滑位置！一个非常漂亮的超越。” “目前已经来到了第四圈，尚飞正在最前方领滑，看起来他上一个赛季休整得还不错，目前在冰面上所表现出的速度与力量都非常的出色，他正在把滑行的速度带起来……李正泰和金南赫也跟上了尚飞的滑行速度！” 因为尚飞的突然加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最前方尚飞与李正泰、金南赫的对抗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苏凉也跟着李正泰、金南赫的节奏一丝不乱地坠在了两人的身后。 李正泰虽然在最初压制了领滑的速度，但是在尚飞抢占了领滑位置之后，李正泰明显出现了心态上的摇摆，但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暂时保持了跟在尚飞伸手跟滑的状态。 冰面之上在1500米进入到第四圈之后，局势转变，从最初的两名南韩选手领滑变为了尚飞与苏凉两记名华国选手一前一后，中间的两名南韩选手被包围其中的状态。 当然，包括在冰面上的两名选手和直播前的华国观众在内，都没有人觉得苏凉真的是在后方作为‘包抄前方’的一员。 直播前原本还有观众觉得苏凉能够在500米的对抗之中超越刘秋同和李宾阳，那么出现在1500米的赛场上，也许也是因为他的1500米实力和500米一样出色。 最初还有观众期待苏凉哪怕不能够赢得胜利，至少也能够在前几圈的短距离位置上演一个像是他对刘秋同、李宾阳一样的惊艳超越，可是看到直到第七圈时苏凉还是毫无进取心一样地坠在最后一位后，观众们不免有些失望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最前方的尚飞身上。 从第四圈开始，到第八圈，尚飞已经领滑了四圈了。 这四圈的时间里，尚飞得以从容地按照他所选择的最佳路线进行滑行，后方的三名选手的整体节奏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这就是领滑的优势。 但是与此相对的是，领滑势必会耗费更大的体能，大量的体能消耗到了最后关键的三圈半冲刺时，或许会对领滑选手造成一定的压力。 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尚飞对此同样有信心，他毕竟是今年将要升到成年组的选手，力量和体能的发展与后方的两个南韩选手也都有一定的差距。 作为一个因伤病而休养了一个赛季的选手，他并没有借口伤病就放下对自身的训练，而是避开了伤病的位置，对自己的体能和力量耐力等都做了充足的训练准备。 他也知道，因为一年的休整，冰迷和教练对于他的状态和心态都无法完全的信任，今天的这一场比赛，也是他对自我状态的一次展示！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尚飞从第四圈就开始一路领滑，哪怕到了第九圈之后，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自己体能的剧烈流失，但他还是咬着牙背手在冰面上控制着自己的领先位置！ 第九圈！ 在将要进入第十圈的阶段时，解说席上的廖雨薇率先开口——“李正泰预备超越了！” 这是南韩选手的常用基础战术，在比赛前程保持在跟滑位置上，保存体能防止过度的消耗，在进入到最后三圈半的关键冲刺阶段之前，则通过拉外道加速超越等方式完全对领滑位置的争夺。 尚飞当然也察觉到了后方李正泰试图反超的意思，他的身形一晃微微向外，意图控制住李正泰向前反超的路线，但是因为后方还有一个南韩的金南赫，尚飞并不敢彻底地向外变道，否则他的内道就要直接漏给后方的金南赫了。 这种一人对抗两人的时刻是非常难受的，李正泰和金南赫只要两人一内一外，总能有一个晃过尚飞，而当他们其中一个超越到前方之后，两人再度配合，极有可能就可以在将尚飞记卡在身后的情况下，让后方的另外一个队友也超越到领先位置。 电视直播前的观众在看到这个激烈的对抗时刻时，整个人又紧绷又难受——为什么尚飞此刻身边的不是一个能够和他配合的队友，反而是一个从头到尾没有丝毫进取心，安心落在最后位置上的苏凉…… 可没等这个念头在心中过完，在倒数两圈半、尚飞还在勉强维持着领滑位置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一晃眼——什么情况？难道是金南赫在内道超越了？！ 就在此时，解说席上的林方正惊呼了一声：“苏凉！” 观众席上，裴景在这一瞬间整个人差点儿没有直接蹦起来——哈，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在第11圈的第二个弯道时，李正泰正在外道上和尚飞对抗，但前方尚飞给内道留下的空隙并没有到足够让人轻松超越的程度，金南赫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苏凉，他也微微向外倾斜姿态，想要变道到外道趁着李正泰和尚飞胶着的时刻干脆拉外道反超。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幽灵一样的影子从金南赫的内道一侧倏忽而过。 ——他被超越了？！ 那一瞬间金南赫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反应居然不是他被谁超越了，而是——他身后竟然还有人？！ 在此前的11圈赛程中，苏凉在李正泰和金南赫的身后，就像是一个紧紧跟着他们的影子幽灵，他的每一个蹬踩滑行的步伐频率都与他们的来到几乎一致的频率上，他跟上了他们的每一个滑行变速与转变。 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遗忘了，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居然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第三人，在最后关键的三圈半赛程内，同样以幽灵般的姿态，风一样地从内道掠到了最前方的领滑位置！ “苏凉！现在来到领滑位置的是我国的选手苏凉！！” 林方正在这一瞬间激动得差点儿声音都有些劈叉了，在刚刚的十多圈赛程中，他是真的已经有些忘记了赛场上还有一个苏凉的存在。 这个小孩儿，全程寂静无声地跟滑，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以惊人的姿态完成了从内道的连续超越！ 是的，连续超越！ 苏凉先是轻松地超过了已经有变道趋势的金南赫，然后将要进入弯道时，在尚飞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从尚飞过弯时不自觉让出的空隙之中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成功地超到了最前方！ 在察觉到自己被人超越时，尚飞心中一惊，正想强行加速反超，却发现前方的选手并不是南韩的那两个，而是穿着华国短道速滑队队服的……苏凉？！ 在这一瞬间，惊喜涌上尚飞的心头，这种狂热的喜悦也涌上了所有正在观看这场比赛的华国短道速滑冰迷的心头。 苏凉！ 那个全程坠在最后放跟滑的苏凉，他并不是真&记30340;毫无进取之心——先前的那些安静和沉默，都只是他的伪装，将他伪装得无害而无辜，直到最后的关键赛程，反手掏出利刃，成为最凶残的那个刺客！ 李正泰和金南赫在发现苏凉的超越时，苏凉已经处在了最前方的领滑位置，与在后方跟滑时不同，在最后的这两圈半的领滑路程中，他极致地压低了自己的躯干，每一步的蹬冰都像是蓄满了力量，让他在冰面上的速度有如划破空气的利箭。 锋锐、冷厉。 这是苏凉在最后一圈半的滑行，他紧紧地贴着赛场上最内道的边线，让后方的金南赫无从完成任何的内道反超，而尚飞此刻则挡在了苏凉与李正泰之间，以近乎保护的姿态一边滑行一边形成苏凉和李正泰之间的阻隔。 “最后一圈！” 现场示意最后一圈的铃声响起，廖雨薇和林方正的神情激动。 “我国的两位选手苏凉和尚飞在最后三圈半的时刻达成了完美的配合，目前在最前方率先冲刺的是我国选手苏凉！最后一个弯道！尚飞、李正泰、金南赫三人也分别弓步冲刺——第二位过线的是……是我国选手尚飞！！” “恭喜苏凉、恭喜尚飞！恭喜我国的两位选手，在本场男子预赛第二组的比赛之中，双双晋级最终的a组决赛！恭喜他们！” 廖雨薇和林方正的声音里都已经写满了喜悦，观众席上，裴景、张栋成和林国斌三人也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掌声。 只有赛场上的两名南韩选手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满脸的不敢置信。 当然，此刻，不敢置信的也不止是赛场上的李正泰和金南赫，还有先前电视机前的冰迷观众们。 黄维看着眼前的胜利场景，满脸的错愕，但在下一秒，狂喜却又爬上了他的脸庞。 他没忍住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满是惊叹地看着眼前直播画面中的苏凉：“……紫微星、紫微星，擦，难道咱们中国短道速滑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真的来了？！” 第24章 第 24 章 这一刻,不论是现场的华国队工作人员、解说，又或者是电视直播前的观众，都忍不住想要欢呼出声了。 事实上,华国队已经比完赛和即将上场的队员们此时已经在场下为苏凉和尚飞两人开始欢呼叫好。 “啊啊啊！飞哥牛逼！！！” “卧槽，苏凉！！！最后的那个内道超越,他果然不是人吧？” 孙睿翔将在预赛最后一组上场,这会儿他也在现场看到了苏凉的表现,从看到苏凉最后的那个内道连续超越时，他就已经在场下嗷嗷嗷地叫了个不停。 作为在场华国国家队里唯一一个有亲自在1500米的对决中被苏凉虐过的人，孙睿翔觉得自己简直太有发言权了。 真的，不亲自在比赛场上给苏凉超越一次，很难形容那种被苏凉超越时候的感受。 “神出鬼没……没错，就是神出鬼没！” 孙睿翔觉得自己简直太牛逼了，都会用成语来形容苏凉的表现了。 如果叫现在赛场上的那两个南韩选手来和孙睿翔交流一下的话,他们俩大约也会给出和孙睿翔同样的答案。 ——像是神出鬼没的幽灵，尾随在你身后的时候，他能近乎完美地模拟你的滑行节奏，轻松地跟在你的身后。他悄无声息,像是没有任何的野心,却在你放松下对他的警惕之后，转眼之间爆发出让你难以置信的攻势。 李正泰和金南赫此时就是这样的想法。 金南赫抱着脑袋，一直无法相信,自己怎么居然会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对手的存在？ “幽灵！他就是一个幽灵！” 金南赫不断地跟场边的教练李永河解释自己的感受,李永河的脸色阴沉，没有再跟金南赫说什么：“你已经失去了你的机会,你们应该接受自己应有的惩罚。” 这一句话之后,李正泰和金南赫两人俱都脸色惨白了起来,但是他们并不敢反抗教练李永河，只能握紧了拳头，眼眶泛红地应道‘是’。 远处，林国斌和张栋成、裴景也注意到了南韩这一个角落的氛围。 裴景拧了拧眉头：“早就听说南韩那里对于选手的要求非常严苛，现在看来，看他们选手输掉比赛之后和教练之间的气氛，恐怕确实……” 不能说华国国内没有严苛的教练，华国这里一直讲究严师出高徒，特别再早些年的时候，许多华国教练也是非常严厉的，但是这种眼里与此时南韩方面教练所表现出的严苛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氛围。 华国教练的严厉中，必然会带着对选手的关爱和恨铁不成钢，而南韩的教练看着那两个选手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两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的废弃物一样。 林国斌远远地看了南韩方面的教练组一眼，沉声道：“回头给教练组开个会，我允许严厉地对待运动员，但是务必要强调，严厉对待运动员的前提，不能是把运动员当成一种消耗品！” 边上，张栋成和裴景两人都点了点头，没错，严记师没什么，但对待运动员究竟是将他们看做一个独立的人还是‘消耗品’，这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放下这个话题之后，林国斌和裴景两人则研究起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关于南韩的新技术，你们有什么看法？” 今天的预赛已经赛程过半，只剩下最后一组选手还没登场了，但是关于南韩的新技术，赛场上并没有特别鲜明的体现出来。 而华国队最初和南韩约这场练习邀请赛的目的，其实正是这所谓的南韩新技术将给华国队伍带来的威胁。 裴景拧了拧眉头：“观察了这几场的情况，我总觉得南韩选手的优势还是在于他们的耐力素质，技术方面的话倒是没有太明显的变化？难道埃里克那里得到的是一个假消息？” 南韩选手一贯以高强度的训练负荷著称，他们的选手在耐力素质上有着明显的优势，这一点光看他们在最后几个单圈中的耗时优势就能够感受到了。 可是如果光只是这样的话，他们的技术改进究竟在哪里呢？ 裴景回忆着今天比赛之中所观察到的南韩选手表现，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有些迟疑地道：“我总觉得，南韩的选手好像这几组的滑行姿态是不是都比常规的情况还要更低一点？” “是的！就是更低一点！但是那个低的幅度，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裴景一脸的疑惑，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这种类似于南韩的滑法。 没等裴景想得更多，边上的林国斌就已经先开口解开了他的疑惑。 “是苏凉。” 裴景：！ 是了！是苏凉！ 苏凉的冰上滑行，姿态低且稳定，不论是左右脚还是内外刃，苏凉都能够精准地驾驭——他在冰面上那神鬼莫测的内道超越也正是源自于他在冰上对自身状态的出色把握。 只有在弯道上还能做到左右脚、内外刃使用自如的情况下，他才能够抓准一切空隙，精确地从空隙之中穿行而过。 所谓‘幽灵’式的超越，实际上不过是对技术的精准把控以及对时机的极限把握和执行。 想到这里，裴景有些愕然道：“这苏凉到底是谁教出来的？技术出众，耐力素质优秀，战术执行果决……” 这样的一个顶尖天才级的选手，他们算是完全白捡到手了。 林国斌笑了笑：“不论是谁教出来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接下来的训练里，多关注一下苏凉的自训方案，可以从他的自训方案中提取一些耐力训练的有效方式，我们需要考虑综合到整体队员的训练方案中。” 遏制目前华国短道速滑出现高水平1500米距离选手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目前国内选手的耐力素质问题。 关于短道速滑的耐力素质训练，华国目前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记30340;阶段，每一个训练方案都需要仿佛思考斟酌和实验，这种训练能力上的缺失，带来的就是运动员耐力素质提升的速度。 …… 观众席上的华国队教练在思考着这些问题，而南韩的教练区，李永河也正阴沉地看着苏凉退场的方向。 “总教练，刚刚那位苏选手，他的技术，与我们大韩民国的选手非常相近！” 李永河的助理教练语气中带着怀疑：“莫非华国已经掌握了我们大韩民国的1500米距离训练方式？！” 李永河沉声否定了这个可能：“不，目前为止登场的所有华国选手，他们的滑行特点都还是原本华国的滑行特点，包括他们的滑行姿态、技巧，都有着浓厚的华国特色，唯一特殊的，就是这位苏凉选手。” “那？” “好好观察，这是一位华国的天才选手，或许未来会是昌熙和在勇的对手。” “昌熙和在勇的对手吗？好的，我记住了！” 崔昌熙与高在勇，是这次跟随南韩二线选手一同前来参赛的两名南韩1500米少年选手，也是南韩国家队着力培养的两个少年天才。 南韩的队伍将他们放在普通的二线选手之中，作为对华国选手的心理攻击武器——有什么比一个国家队的正选队员被对手国家队的二线选手打败还要让人崩溃的呢？ 一旦这个计划实施成功，或许未来的这一个奥运周期，华国的1500米项目都会沉浸在失败的心理打击中，从此无法对南韩的1500米发起挑战冲击。 至于之后崔昌熙和高在勇在南韩成为公开露面的天才级选手？ 呵呵，这两位南韩原本的二线选手，因为在和华国的练习邀请赛中有着出色的发挥而被南韩国家队1500米项目总教练挖掘，从此跃入人们的视线之中——这有什么问题吗？ 南韩国家队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华国这里居然多了一个名叫苏凉的意外。 “……只是一个14岁的选手而已，他的体能不足以支撑他全程领滑，只能在最后的时刻伺机超越。”李永河冷漠地说：“决赛的时候，有崔昌熙和高在勇在，这个苏凉，不会是他们两人联合的对手。”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李永河就没有再继续关注苏凉了。 就像是他说的一样，苏凉只有一个人，那个华国队的尚飞虽然实力不错，但是有崔昌熙和高在勇两人同在，苏凉前程又无法和尚飞形成互动的战略，那么最后华国队想要赢得胜利，几无可能。 电视机前的观众并不知道，仅仅只是刚刚的这一场男子预赛第二组的赛事，现场就有华国和南韩的教练在心中各自冒出了这样多的暗潮涌动的心思。 此时的冰雪王国论坛上，短道速滑版块中的冰记迷们正在奔走相告，庆祝一个华国男子1500米距离的天才选手的出现！ 主题：【神出鬼没的影子选手！！】 主题内容：【如果你没有看过苏凉的这一场比赛，我建议，在黑省体育频道赛事重播时，一定要重新观看一遍！ 这是一场经典的逆袭赛事，前程包括起跑的阶段，我都以为苏凉真的要像他的名字一样凉凉了，但是我敢肯定，在苏凉真正完成那一次超越之前，没有人能够看得出他稳定跟滑之后隐藏的心思！ 那是一个太漂亮的连续超越，从直道末端的位置开始，在弯道结束时，苏凉已经连续超越了金南赫和尚飞——我敢肯定，就连尚飞都没有想到，从内道完成超越的居然会是全程在最后方跟滑的苏凉！ 我愿意称呼苏凉的那个超越为经典，幽灵式的突袭和快捷如风的动作，全程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和金南赫还有尚飞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 流畅是我对那个连续超越唯一的评价！ 最后阶段尚飞和苏凉之间的配合也看得我心潮澎湃，南韩的那个李正泰和金南赫还想在最后拉外道超越，尚飞直接锁住了他们的路线，让李正泰无从超越，最后尚飞不仅护滑成功，自己也顺利地在最后率先冲刺过线！ 啊啊啊啊啊！我必须说，这就是我想看的队友情和队友之间的合作，真的牛逼，真的666！原本在前面十圈的时候，我都以为苏凉已经没有指望了，又看到飞哥被李正泰和金南赫两个人围追，那时候我看得差点儿没想直接把电视机给关了，谁知道最后时刻完全是惊喜反转啊！ 哈哈哈，不好意思，打了太多字，我现在真的是乐疯了，期待接下来预赛第三组的赛事，更加期待最后苏凉和尚飞在a组决赛中的配合表现！！苏凉飞哥冲冲冲啊！】 光从这个楼主的发帖内容长度就已经可以知道他的心中有多么地激动了。 不过这也正常，任谁在亲眼看过刚刚的这连续两场预赛之后，都很难不产生这样激动的情绪。 冰雪王国短道速滑版块中此刻活跃异常的冰迷们就是其中的表率。 1l：【啊啊啊，楼主说得对，我完全赞同！最后的超越真的太痛快了，尚飞的护滑行动也太燃了，我整个人都原地燃烧！】 3l：【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一次的练习邀请赛，南韩真的不做人，有南韩的态度在，如果我们再连续失败，真的对我们的1500米打击太大了，我简直怀疑，南韩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未来一个周期不敢去碰他们1500米的蛋糕！！好在南韩的阴谋诡计没能达成！预赛第二组的双人反杀，绝对已经打得南韩措手不及——这里说一句，看到他们的李正泰和金南赫最后那个不敢置信的脸，我简直太爽了！！】 5l：【嘿嘿，我是个庸俗的人，我就喜欢看这样让南韩不爽的画面。】 记7l：【？？等等，最后成功反超了？！啊啊啊啊啊，我就是在看到第十圈前后实在是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所以关掉了电视……结果最后居然反超了？！！啊啊啊啊，救命，黑省的体育频道到底什么时候重播这一场的比赛啊，我看了全程，结果居然在最爽的时候关掉了电视？！我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论坛上，各式各样的情绪和兴奋都正在迸发着，每个人都在抒发着对于苏凉和尚飞这一场胜利的喜悦。 只要有了这一场预赛的双人胜利，哪怕接下来最后一组的预赛华国队的选手表现不佳，但冰迷们心中也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恐慌。 在短暂的情绪宣泄之后，像是黄维这样的冰迷们就又迅速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电视机前——男子预赛的最后一组选手要登场了。 这一组登场的南韩选手名为崔昌熙和高在勇，同样都是华国的冰迷们没怎么听说过的名字，但这一组中的华国选手中，却有一个是华国冰迷万分期待的选手——孙睿翔。 孙睿翔虽然二兮兮的，但是他关于自己实力的说辞却是没有错的。 目前华国的青少年选手中，他排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当然，自从输给了苏凉之后，孙睿翔就把这句话改成了‘我称第三没有人能称第二’。 和孙睿翔一起登场的是周奇奇，虽然在三人组之中周奇奇既不如林永胜稳定也不如孙睿翔实力强，但他的滑行路线灵巧，有点时候看起来像是神来一笔，能够抓住意外的机会取得胜利。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孙睿翔取了个叫‘狍子’的外号，倒不是说他傻，而是说他在冰面上躲闪起来像是狍子一样闪得飞快。 可惜的是，周奇奇也和狍子有同样的毛病——容易受惊，这也是影响他在短道速滑项目上成绩的一个关键因素。 孙睿翔和周奇奇登场热身时，特地看了眼两个南韩的对手，孙睿翔也参加过一些国际赛事特别是亚洲区域的青少年赛事了，但他看了眼那俩南韩的对手，确实是没有怎么见过的模样。 只是虽然眼前这俩选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在孙睿翔野性的直觉里，仍旧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这然他他里还是有些紧张，但他脑子里又想起了之前在休息室时，苏凉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在想，我能赢。】 那时候，苏凉那个平静的表情和笃定的状态又重新让孙睿翔冷静了下来。 擦！ 他都和他老大那么可怕的家伙同场对决过了，他老大那种幽灵一样的超越他都感受过了，只不过是和两个南韩的选手比赛而已，他怕个啥！ 带着这样的念头，孙睿翔好像突然放下了那种过度紧绷的状态，热身的感觉也越来越好了起来。 等热完身之后，孙睿翔冲周奇奇竖了个大拇指——这是他们三个死党之间的默契，比赛前互相鼓励冲冲冲，至于谁冲到最后，那当然就各凭本事啦！ 解说席上&30340记;廖雨薇看到孙睿翔的手势之后，也笑了起来：“孙睿翔和周奇奇两人互相为对方加了油，希望两位选手在这一场的预赛之中都能够有出色的表现！” 与前一组的比赛开始前的解说相比较，这一组的预赛，廖雨薇和林方正两人都要显得轻松得多。 在简短的选手介绍之后，赛场上的发令员也已经发出了‘各就位’的指令。 孙睿翔、崔昌熙、周奇奇和高在勇分别到了1-4号赛道的起跑线前方就位，在预备声响起时，四人各自压低重心，做好了点冰式起跑的准备动作。 不过这一回的预备不算非常顺畅，预备阶段，南韩的选手高在勇出现了身体晃动，发令员吹哨取消了这一次的预备。 “啊，现在场上是南韩的高在勇预备姿势不稳，所以重新开始准备。”廖雨薇简单的介绍了一句。 短道速滑的预备规则与其它陆地上的径赛类预备规则不太相同，像是短跑裁判员吹哨，通常是因为运动员抢跑，而短道速滑在预备阶段则要求运动员保持已经做好的预备姿势不能变动，否则将会吹哨重新预备。 在场上选手们重新备赛时，廖雨薇和林方正简单地讨论了两句：“刚刚这一个预备取消，会不会是南韩的干扰战术呢？” 当前阶段，除了大型赛事，对于起跑犯规的选手，还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犯规定义，有的场次允许多次犯规，有的场次赛事仅仅允许1次犯规，第二次不论犯规选手是谁都会被罚下。 像是今天这样的练习邀请赛，一般不会有那么严格的判罚，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廖雨薇所说的犯规战术可能性也并不是不存在。 林方正没有给出正面的评价，而是引导观众继续关注赛场上重新要开始的赛事——以解说员的立场，在这个阶段并不适合对这个事情做过多的揣测。 所幸，刚刚的这个起跑好像还真的只是个意外而已，高在勇第二次的预备阶段没有再出现新的晃动，全员预备完成，现场发令员的发令枪声响起——“砰。” 最后一组男子预赛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孙睿翔就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刚刚高在勇起跑犯规的影响一样，非常轻松地就完成了起跑，并且迅速抢占了第一的领滑位置。 崔昌熙也紧紧跟在了孙睿翔的身后，而周奇奇却在起跑时不够果断，没能第一时间启动，而是跟在了高在勇的身后。 神奇地，冰面上再一次形成了两名华国选手一前一后，两名南韩选手在中间的滑行队伍。 和上一场比赛一样，崔昌熙和高在勇并没有争夺领滑位置的意思，两人背着手姿态轻松地跟在了孙睿翔的身后。 从他们的角度这种跟滑的策略是较为容易给前面领滑的选手带去一些精神压力的，但是身在最前方的孙睿翔有一根大大咧咧的粗神经，根本没有在意所谓的后方跟滑选手带来&3034记0;压力，他只觉得自己在前面领滑的感觉可太爽了！ 当然，这也是他平时比赛时的常态。 孙睿翔之所以能够成为第一个被林国斌挖进试训队的少年选手，就是因为他的体能充沛耐力素质出色，虽然他的技术略糙，但是这不影响孙睿翔成为目前华国范围内‘他称第三就没有人敢称第二’的选手。 这样和平的滑行状态维持了五圈，到了第五圈的阶段，坠在最后的周奇奇动了——他并不具备像是苏凉那样的出色实力和耐力素质，难以做到复刻苏凉的内道超越奇迹，并且在起跑阶段受到的影响让周奇奇的精神略微有点紧绷，他开始尝试拉到外道预备超越前方的两个南韩选手。 可是在他前方的高在勇却好像是背后长了个眼睛似的，在周奇奇开始拉外道时，高在勇就也晃到了外道，卡住了周奇奇的超越路线。 这是一个非常直白的卡位，在高在勇控线的情况下，周奇奇不得不退回了内道，而就在此时，高在勇还在外道控线，崔昌熙似乎也有意从外道超越前方的孙睿翔。 在看到崔昌熙也预备晃到外道去之后，周奇奇没有多想，本能地就要抓住这个机会。 虽然他觉得，自己无法像是苏凉一样，能够在最后冲刺阶段以极其微小的机会从内道完成超越，但眼前这样的情况不同，眼前这明显是一个足够他通过的超越机会！ “有机会！” 解说席上，林方正也眼睛一亮。虽然目前才是第五圈，但是如果孙睿翔和周奇奇都能超到两个南韩选手前方，那么华国两个选手最后胜利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冰面上的周奇奇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头脑和身体的本能让周奇奇先一步加速行动了起来，但是就在他将要超越崔昌熙时，原本像是要晃到外道去的崔昌熙却只是虚晃一枪又卡回了自己的内道！ “不好！崔昌熙的切线是假动作！” 廖雨薇惊呼了起来。 可是现在察觉这个已经来不及了。 崔昌熙变道回来的动作非常快，正在内道准备超越的周奇奇因为突然变道归来的崔昌熙而受惊，同时行动空间也受到了巨大的挤压，他的身体加大了朝内道倾斜的角度，但是倾斜角度过大，在超越了周奇奇的平衡极限之后，他终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冰面上！ “哎呀！”林方正和廖雨薇的声音里都对周奇奇的摔倒感到惋惜。 很明显，高在勇和崔昌熙两人的行动是一个默契的配合，而周奇奇就是在这样的配合下被晃到摔出赛道。 在被摔出赛道之后，周奇奇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返回赛道继续滑行，但是此时他和前方的主力队伍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差距。 周奇奇的摔倒给这一组华国队的预赛遮上了一层阴霾，孙睿翔的实力确实出众，但是面对高在勇和崔昌熙两人的合作，到了最后三圈半冲刺的阶段，崔昌熙已经在高在勇的配合下成记功在内道超越了孙睿翔。 啊啊啊，艹！ 原本处在领滑位置一路顺风的孙睿翔因为面对高在勇崔昌熙两人的配合攻势而焦头烂额，一路领滑原本就已经消耗了他不小的体能，崔昌熙和高在勇两人的实力也确实非同小可。 但是关键时刻，孙睿翔卡住了高在勇的位置，没有让他再超过自己，而是将高在勇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此时此刻，孙睿翔心中唯一的念头是——老资我可是体会过我老大那种幽灵超越的人！只要你高在勇被我卡在身后，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超到我前方！！ 被孙睿翔卡到最后一位的高在勇没有想到之前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孙睿翔在单独卡住他一个之后居然变得这么难缠，这样的缠斗一直维持到了最后一圈的冲刺阶段，直到最后一个弯道之后，孙睿翔终于不再理会身后的高在勇，而是努力地将冰刀伸向前方——冲刺！ “好！！第二位成功过线的，是我国选手，孙睿翔！！！” 第25章 第 25 章 “好！！” 在看到孙睿翔脚下的冰刀先一步滑过终点线后, 观众席上，裴景兴奋得大声叫了句好！ 原以为在周奇奇摔了之后，只有孙睿翔一个人, 恐怕要扛不住南韩那两个选手的攻势了，结果没想到孙睿翔居然硬是能把那个高在勇一路卡到了最后不让他超越！ “没想到啊, 孙睿翔居然有这种锁内线的能力？”裴景脸上带着些惊叹。 林国斌也笑了起来：“这要是换到半个月前, 他恐怕还真没有这样的能力。” 闻言, 裴景愣了下，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林国斌这么说是因为什么——不久之前，孙睿翔才刚刚体会过被苏凉从内道超越的奇妙感受, 只看今天在预赛第二组中那个金南赫和尚飞两人被苏凉超越时的感觉就明白了，那种超越，只怕段时间内都是难以忘怀的。 果然。 此时的赛场上, 成功以第二名过线的孙睿翔正在冲着满脸不甘的高在勇得意洋洋：“嘿嘿，小爷我的内道可没那么容易钻！你以为你是老大吗？想钻我的内道你还早得很呢！” 周奇奇滑到孙睿翔身边时，恰好正看到孙睿翔这么二兮兮地跟根本听不懂中文的高在勇炫耀, 他沉默了下, 默默地把孙睿翔给扯到了退场口。 孙睿翔还在兴奋呢, 他抓到自己的冰刀套给冰刀套上套之后, 就看到了苏凉还在不远的位置观赛。 他兴奋地噔噔噔跑了过去：“老大老大，你看到了没？我赢了！” 苏凉点了点头，夸奖他：“守得不错。” 孙睿翔过往一向不太擅长弯道, 在过弯时的入弯角度都比较大，很容易在内道位置留下一个会被人超越的空隙。 但是今天的最后这几圈, 孙睿翔硬是咬牙选择了锁住内道不让后方的高在勇超越, 虽然中间有几次危机频发, 但孙睿翔始终没有放弃。 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一次过往所没有的能力突破。 孙睿翔也挺开心，之前那一次，他被他老大幽灵一样地从背后超越，他始终想不通他老大是怎么超过他的。 不过想不通没关系，想不通他就多练练！ 这段时间，他抓了大林和狍子陪他加练内道，对于入弯角度和过弯的训练认真程度，硬是比当初在省队训练的时候还要认真上十分。 诶嘿，你看！ 机会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一回他不就成功守住了那个南韩的高什么勇？ 想到这里，孙睿翔又再得意道：“我可是被老大你的幽灵超越虐过的人！就那高什么勇想要钻我的内道？诶嘿，那可没那么容易！” 背后，周奇奇瞥了他一眼，吐槽道：“行了，你这都说第二回了，你什么时候有本事不让苏凉钻你的内道，你再来得意也不迟。” 孙睿翔哼了声：“得意还不让得意了吗？我敢说现在我老大想从内道超我也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孙睿翔还转头向苏凉求证：“老大老大，你说是吧？！” 苏凉看了孙睿翔一样，沉默了几秒，微微点了下头：“唔，是吧。” 孙睿翔没注意到苏凉的神色，光听到那个‘是’字了，于是继续得瑟了起来。 此时的解说席上，林方正和廖雨薇也正在夸奖刚刚这一场预赛后半程中‘一对二’赢得胜利的孙睿翔。 “我之前看过几场孙睿翔的比赛，他的特点是体能、耐力素质出众，速度能力优秀，但过往的比赛中，孙睿翔在线路控制上的能力并不算是非常突出。” “是的。”廖雨薇微笑着点点头：“但是在今天的比赛中，孙睿翔一改以往的特点，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成功地守住了路线，没有让后方的高在勇超越，很显然这是孙睿翔在技战术能力上的一个新的突破。” 电视机前，不少有关注过孙睿翔的冰迷这会儿也完全赞同解说所说的内容。 冰雪王国的论坛上，关于本场赛事的讨论帖中，也有许多冰迷都在夸赞孙睿翔在这一场比赛之中的突破。 107l：【太神奇了，我以前也看过孙睿翔的比赛，他的那个入弯角度和路线，说不上内道漏大象吧，但是技术好点的要钻他内道还真说不上难，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练出来的锁内道的能力和意识。】 111l：【虽然但是，我有个猜想——之前不是有传说二翔在进队第一天就和苏凉比过1500米了吗？有没有可能是二翔在被苏凉虐过了之后，痛定思痛开始苦练控线和入弯？】 115l：【笑得……111l，不得不说，你说得还挺有道理？】 此时，刚刚的预赛第三组结束之后，不论是现场观众席上的华国队教练或解说，又或者是网络上的华国观众们，这会儿都因为孙睿翔的胜利而洋溢着一股欢乐的气氛。 但同样也在现场的南韩短道速滑队氛围就显得不是很妙了。 南韩的短道速滑队1500米项目的总教练李永河，他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刚刚从场上退下来的崔昌熙和高在勇也都低着头。 虽然崔昌熙成功地以预赛第三组第一的成绩过线了，但是高在勇和他是长期配合的搭档，如果在决赛之中缺少了高在勇，对于崔昌熙来说也会损失一个很大的助力。 高在勇此时也正满脸的不甘，但他只敢捏紧拳头低着头，不敢对教练的训斥有任何的反驳。 “最后两圈，你为什么不从外道超越？” “那个华国选手守住了内道，你就忘记了外道的存在吗？” “白痴！你的快速变道能力呢？还是你的头脑中都被稻草塞满了已经不知道怎么转动？！” 连续的两场预赛超出李永河的预期，这样的结果让他极端地愤怒，甚至开始口不择言地叫骂训斥起没能在最后突破孙睿翔防线的高在勇。 崔昌熙和高在勇两人作为南韩着力培养的新生代天才选手，在过去还从来没有被李永河这样无情地当面训斥过，此时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但在绝对的教练权威面前，哪怕他们俩是李永河的爱徒，此时也不敢对李永河的训斥有任何的反驳。 高在勇在张了张口之后，最后只能僵硬地低头：“对不起，教练，是我没有及时转换策略。” 在冰面上时，他前方的那个华国选手，虽然始终在锁内道，但是从他的视角来看，那个华国选手锁内道的能力并不好，这让他有了一种随时能够从他内道突破的错觉。 也正是因为这种错觉的存在，让他没有注意观察拉外道直接超越的可能性。 崔昌熙此时也低头认错：“教练，是我没能在最后和在勇师弟做好配合。但请您放心，我与俊成前辈、胜源前辈都有做过相互配合的练习——稍后的a组决赛，最终取得胜利的一定会是我们南韩的选手！我们南韩的1500米距离短道速滑才是最强的！” 面对崔昌熙给出的保证，李永河的脸色终于略微放缓了一些。 他凝视着眼前的崔昌熙，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昌熙，我希望你在决赛时把华国的选手彻底踩在脚下！” “好的，教练！” 在崔昌熙和高在勇两人被李永河训斥完毕之后，孙睿翔也才刚刚快乐地炫耀完了自己这一场预赛的表现。 三人在前往休息区的位置碰到了面，只见高在勇一张脸面色阴沉地看了孙睿翔半晌，然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地吐出了三个字：“阴谋家！” 孙睿翔：？？？ 直到崔昌熙和高在勇离开之后，孙睿翔还是一脸疑惑：“刚刚那个小棒子说的啥？是在夸我牛逼吗？” 粗神经是孙睿翔的一大特点，也是他的一大优势，这会儿在成功闯进a组决赛之后，这种粗神经的优势更是肆无忌惮地释放了出来。 他乐颠颠地到了休息区的位置，凑到了苏凉和尚飞身边坐了下来：“嗷，老大，飞哥！” 连续的几场比赛之后，为了保证决赛的选手发挥出色，现场有两个补冰匠带着冰桶上场，开始对冰面上划痕较为严重的地方开始修修补补。 而苏凉他们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稍微休息同时等待体能的回复。 尚飞和苏凉这会儿也正在商量稍后决赛阶段的配合策略。 “小凉，决赛的时候，南韩的那几个应该都会盯着你的内道，到时候你再想要从内道超越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苏凉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他也并不是只打算从内道超越。 “超越需要看准的是时机和路线，飞哥你放心吧。” 他现阶段的身高才不到170一点，身形较小，再加上他滑行姿势低，变速快，比起穿越前，现阶段的他在冰面上寻找超越路线其实还要更加轻松灵活得多。 之所以此前更多地选择从内道超越，是因为现阶段他的绝对速度能力和比他年纪大的选手还是有差距，从内道超越可以尽量地减少这种绝对速度能力上的差距所带来的超越难度。 比起苏凉话里的保守味道，孙睿翔则要‘大气’得多，他拍着胸脯道：“飞哥你放心，我老大那个内道超越，简直不是人！就算那些小棒子想拦我老大，他们也拦不下的！” 苏凉：……？ 对于孙睿翔这么大的口气，尚飞哭笑不得：“南韩的选手在1500米距离上的实力还是非常出色的，我们需要小心警惕。” 孙睿翔虽然二，但是他有个优点，对于他认同的人，他还是很听话的，于是他又挠挠头：“没问题，飞哥你有什么方案你说，我都听你的！” 尚飞沉吟了下，道：“南韩的习惯是中前段跟滑，后程拉外道超越冲刺。我们后程冲刺的能力不如他们，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能放掉主动权。” “睿翔你的体能充沛，那么稍后的决赛中，我们两个争取交替处于领滑位置，到了最后阶段我会争取在后方为你控线护滑，小凉对超越的时机把握能力出色，体能稍差，前程尽量在后方跟滑节省体能，就像是刚刚预赛时一样，你自己找准时机反超就行。” 说到最后，尚飞笃定道：“不论谁在最前方，我都会尽量在后面为你们做好保护工作。” 苏凉听到这里，看了尚飞一眼。 尚飞的这个意思，他基本放弃了自己在决赛中夺得第一的机会了。 注意到苏凉的视线，尚飞眨了下眼睛爽朗笑道：“不要误会，就只是这一次的练习邀请赛而已！之后的正式赛事，我可不会让着你们的！” 对于苏凉来说，尚飞也是多年以前的大前辈了，他听尚飞这么解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认真道：“稍后的决赛，我也会全力以赴。” “嘿嘿。”孙睿翔则一脸自信地：“等着吧小棒子们，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短暂的冰面修补时间之后，最后的决赛，即将到来！ 第26章 第 26 章 冰雪王国论坛,短道速滑版块中，【华国vs南韩练习邀请赛讨论楼】里，冰迷们都在讨论着即将开始的4场决赛。 是的,4场，分别是女子1500米b组决赛、a组决赛,和男子1500米b组决赛、a组决赛。 在短暂的冰面修补时间之后,接下来这4场决赛就将依照如上顺序依次开赛。 其实，对于冰迷们来说,今天的这几场比赛能够比到现在的程度，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女队还好，男队如果不是有苏凉异军突起,或许在预赛第二组的时候，尚飞面对李正泰和金南赫的联合攻势，就要再一次上演预赛第一组时的‘团灭’结果。 273l：【女队这里，咱们的三个正选青年队选手，对上南韩的三个青年队二线选手，优势还是不小的，南韩青年女队真正实力强的那几个这一次都没有来参赛,要说赢面的话,应该还是我们占大头。】 275l：【女队没得说,小梦和雨霏两人配合惯了的，场上还有一个姚姚，三个人和南韩的三个女队员对抗,技战术方面只要妥善配合,稳住应该问题不大……虽然赢的意义不算大,但总不至于太难看。主要的难点还是在男队这里。】 能够聚集在冰雪王国版块上讨论的,都是多年的老冰迷了，有些甚至是从92年的冬奥就已经开始观看短道速滑的比赛，对于这个项目的认知和理解都不可谓不深刻。 278l：【那个崔昌熙和高在勇明显是一个常年配合的组合，相互之间默契度很高，那个高在勇的心理战术看起来比较脏，好在刚刚的预赛二翔阴差阳错把这两人给拆散开来了，这对咱们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283l：【没错！希望咱们的选手可以给南韩的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之前一连串的那些盘外招真的太脏了，脏得我只希望咱们华国的选手彻头彻尾地把他们全部赢一遍，这样才能痛快地把他们的脸打到肿！】 286l：【没错！什么‘选手应该和自己实力相近的对手比赛练习才能获得提升’，意图派二线选手来参赛然后宣扬我们的选手不如他们的二线选手……真的是恶心透了。如果这次咱们的女队和男队都可以把他们压在脚下打，那才叫真的痛快！】 290l：【还是要看临场的技战术发挥了……】 …… 论坛上，趁着维护冰面的时间，冰迷们很是激情讨论了一番，随着冰面维护的时间结束，原本火热的论坛帖子也暂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转移到了电视机前，关注女子b组决赛的率先开赛。 相比较于女子a组决赛中华国队全员晋级的3个青年队正选选手，b组决赛中，则是三个女子试训选手。 3个小姑娘的年纪都不大，16岁上下的年龄，虽然没能晋级a组决赛，但是作为国家队在试训选手，小姑娘们却也知道这场练习邀请赛上南韩对华国国家队的羞辱态度。 “哪怕不能赢，也记不能让她们小瞧我们！” 三个小姑娘的目光坚定，哪怕只是在b组决赛，却也拿出了决一死战的气势，而与她们相对的三个南韩女队选手，脸上除了轻蔑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带着焦灼的低压气息。 华国队并不懂，这一次前来华国参赛，也是南韩这些二线选手的一次‘晋升机会’，只要能够晋级到a组决赛，就能够获得和一线选手共同训练一个月并且参加考核的机会。 而进入b组决赛的选手，如果不能够夺得胜利，等回到南韩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残酷的惩罚。 面临这样的高压和威胁，这些跌落到b组决赛的南韩女队选手当然不肯有任何输掉的可能。 赛场上的火药味已经浓郁到了比许多正式赛事还要浓厚的程度，这也导致从决赛的阶段开始，赛场上突然开始‘意外频发’。 首先就是女子b组决赛上，预备阶段有一名南韩的女选手连续3次在预备时出现身体晃动，导致比赛迟迟不能正常开赛。 但是这名女选手始终在表示自己的无辜，这一场没有起跑犯规次数限制的练习赛成了犯规选手的保护伞。 当这名女选手第三次犯规时，现场裁判终于发出了警告——现场再有任何选手出现犯规行为，不论是谁，直接罚下！ 来自裁判的怒火让这名南韩的女选手连连表示认错，然后她平静地再次做了起跑的准备动作。 这一次的起跑氛围比起先前的3轮都要更加紧张了起来。 解说席上，廖雨薇的声音也有些严肃了起来：“咱们的这几个国家队试训选手，过往很少参加过有南韩选手参赛的国际赛事，很明显，因为南韩的干扰战术，她们紧张了起来。” 林方正也点了点头，他的神色严肃，显然也对南韩的这种规则内的干扰战术感到非常地不满。 确实如廖雨薇他们所料，南韩选手的盘外干扰战术确实影响到了华国队的这3个小姑娘，3个小姑娘虽然有着要全力以赴的决心，但是面对这种盘外招的干扰，对抗经验不足，这让她们在起跑阶段就直接失去了先机。 “哎呀，起跑反应慢了！” 林方正急呼了声，但很快收回神：“不过就1500米来说，起跑阶段的排名和最终排名之间的关联不大，还是要看接下来的表现。” 只可惜，这一场南韩b组决赛的女队战略，是在起跑阶段就开始领滑，她们依仗着经验比华国的这3个女队试训选手丰富，从预备阶段就打乱了3个华国女队选手的阵脚，在正式起动的时候以500米比赛的抢位速度起动占位，三人同时抢占了前方的位置，然后全程控速控线，让后方的华国女队三名选手无法完成对她们的超越。 最终，华国的三名女队的试训选手败于南韩女队的技战术下，未能取胜。 女子b组决赛的失利，再次让华国参与练习赛&记30340;选手们蒙上了一层阴霾。 在华国队中，华国队对于比赛的胜利要求，一惯都是要赢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这也是华国队从始至终的理念和作风，华国的国内赛上，甚至于除了有南韩选手参赛的国际赛场，大家也基本都是靠着各自的实力在赛场上争锋。 惟有南韩，在国际赛场上，他们在1500米项目上的垄断实力和他们臭名昭著的盘外罩一样知名。 观众席上，张栋成叹了口气：“老林，虽然咱们追求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比赛，但是对于选手们应对这种赛场干扰因素时候的能力训练，我看我们还是必不可少。” 林国斌沉着脸点了点头。 作为老一辈人，林国斌从来都信奉的是竞技体育实力至上，但是南韩的很大一部分理念和行为，却让这个冰面变得不再干净，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令林国斌心中震怒。 就像是这一次的练习赛——如果不是最初苏凉将他们点醒，华国队或许始终都想不到，南韩答应了练习赛，居然还抱着这样龌龊的目的。 而今天练习赛上南韩队伍的表现，也毫无疑问地佐证了苏凉给出的猜想。 “继续看吧。” 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和努力的练习赛，他们必须要看清楚，南韩究竟在1500米的短道速滑技术上，做出了怎样的调整和改进。 接下来的女子a组决赛，南韩还想要故技重施，但是这一回的现场裁判不再给南韩队员任何机会，在第一次起跑犯规之后，立刻给予警告——如果现场再有任何起跑犯规都将直接被判罚下场。 在裁判的强硬措施下，女子a组决赛在第二轮预备时顺利鸣枪启动，华国的三名女队选手带着对上一场南韩队伍行为的愤怒，三人也在开场时抢到了领滑位置，前面10圈华国的三名女队选手都顺利地守住了领先位置，没有给南韩的几名选手任何的机会。 “干得漂亮！” 廖雨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激动：“马上就是最后三圈的冲刺阶段了！” 也正是在此时，南韩的三名选手开始起速追赶，其中两名南韩选手紧贴着前方华国女队最后一名选手姚姚，意图在她出弯道无法紧贴内道时从内道超越。 赛场上，姚姚早已经看出了南韩这三名选手互相之间的配合。 她后方的两名南韩选手紧贴着她，另外还有一个已经预备切到外道实行超越，也就是说，姚姚只能选择其中一方控制，不可能同时将这三名南韩选手全部控在身后。 眼看着已经是最后3圈，前方还有自己的两名队友在，姚姚果断选择了直接控速，她压下了自己的速度，凭借着自己的领先位置将两个意图等她加速然后起速超越的对手压在了身后。 两名坠在姚姚身后的南韩选手没想到姚姚居然做了这个选择，这时她们再想切外道超越已经来不及了，惟有进入弯道时已经切到外道的那名南韩选手成功超过了姚姚到达了第三的位置。 但只有她一人超越到前方，并不能给华国队领先的两名选手记造成威胁。 最终，这一场的女子a组决赛终于凭借着姚姚的果断战术处理摧毁了南韩3名女选手之间的战略联盟，将胜利最终留在了华国女队。 廖雨薇和林方正在看到这个比赛结果之后，脸上也都是满足的笑意。 “这一场华国女队a组决赛的胜利，是堂堂正正胜利！是冰上智慧与战术技巧战略配合之间的针锋对决，恭喜我们的女队姑娘们，女队的姑娘们赢得干净漂亮！” 连续两组决赛，从女子b组决赛到女子a组决赛，上一场的憋屈与烦闷，终于在这一场的女子a组决赛之中得到了正向的释放。 观众席上，裴景也笑着鼓起了掌：“林梦、姚姚、江雨霏这三个姑娘的实力和配合还是打得很有默契的！” 虽然南韩的队伍里是3名他们的二线选手，但这又怎么样呢？ 经历过女子b组决赛的憋屈，裴景想开了——不论对手是谁，只要干净的赢了就行！你南韩不是说我们华国队的选手只配和你们二线选手比吗？可现在你们的二线选手根本赢不了华国的选手，现在再回头说那句话，丢脸的只会是南韩。 “该！让你们只派二线选手来和我们的选手比！” 裴景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 赛场上这几个南韩的二线选手确实输给了华国队的选手，可是如果华国队真的当南韩选手只有这个水平的话，届时在国际赛场上再遇到南韩对手，一旦心里疏忽，那么面临惨败的就会变成华国队。 想到这里，裴景摇了摇头：“南韩的队伍不知道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一场练习赛，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就这样的心思，就不能放到堂堂正正的训练和比赛里吗？” 林国斌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确实不齿南韩的这些阴谋诡计，但是南韩的训练上确实有值得华国队学习的地方，就包括这一次南韩在1500米短道速滑技术上的调整优化。 在之前的预赛阶段，他们几人已经基本确定了，南韩的新技术调整，重点应该确实是在滑行姿势降低、用刃变化的技巧等关键因素上，但在决赛阶段，林国斌仍旧着重关注了一下南韩选手的滑行姿势变化，以期确认在预赛阶段了解到的信息有没有错误。 想到这里，林国斌止住了裴景的话题，问他：“刚刚的比赛，南韩那几个女队队员的滑行姿势，你们有察觉出明确的变化吗？” 听到林国斌的这个问题，裴景这才止住了对南韩队伍的吐槽，在简单的回忆之后，裴景点头道：“或许他们的这些二线队员对新技术的掌握确实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我们在观察的时候始终不能太确定。” “说实话，我觉得苏凉的滑行才更像是他们这个技术调整之后的最终模板，反而是他们的这些二线的选手并没记有真正达到所谓技术改进的效果——或许说，他们的技术调整比正选选手更迟，适应得更慢。” 想到这里，裴景摇了摇头：“南韩会派这些选手来应邀参加练习赛，对于他们自身新技术的保密应该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对于裴景的这个看法，林国斌基本是赞同的。 “如果……在比赛场上，同时出现多个像是苏凉这样的选手。” 张栋成和裴景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在听到林国斌提出的这个可能性后，都是心中一惊。 “这……不太可能吧？”裴景的心在这时已经提了起来。 在看过苏凉在几场比赛之中的表现之后，他灵活的内外道线路切换以及凭借着灵活的滑步轻松从内道超越的画面都还在裴景的脑海之中无比的清晰。 如果赛场上真的多几个像是苏凉这样的选手…… 华国的选手在1500米的赛场上想要超过南韩，这种难度就真的将要呈几何倍数的上涨！ 林国斌沉声道：“如果苏凉的那种滑行技术确实是南韩训练的最终目标，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听到林国斌这样笃定的回答，张栋成和裴景两人的脸色都显得不太好看。 感受到身边张、林两人的沉重之后，林国斌又摆了摆手：“行了，别光想这个，短道速滑毕竟不是一个只看绝对速度和技术的项目，战略、技战术还有选手之间的配合，这些在冰面上的智慧都是短道速滑所不可或缺的。” “南韩或许确实有技术上的优势，我们这不是也在研究追赶吗？像是苏凉，他同样具备场上这些南韩选手的技术，甚至他的技术要比场上这些南韩选手的更成熟，我们同样可以借鉴、思考苏凉的滑行特点。” “而且苏凉他小小年纪，却能在起先的预赛之中赢过了南韩的李正泰、金南赫，他凭借的难道是他的绝对速度能力吗？他的技战术能力和对时机的把握能力我们已经讨论过许多回，有苏凉这个例子在，难道我们国家队其他选手也都是笨的吗？” 林国斌的一番话将张栋成和裴景两人沉下去的心又重新拉了回来。 “你们两个啊。”林国斌摇了摇头：“心还是不够稳啊。” 裴景听到这番话，只得笑着叹了口气：“林指导你说得对，我们的这个心，确实还是不够稳啊。” 说话之间，林国斌摆摆手：“行了，男子b组的决赛要开始了。” 男子b组的决赛，华国队的选手面对南韩的几名对手，并没有什么优势，三名选手中有两人都是华国国家队的试训队成员，另有一名青年队的正选选手，但三人之中，那名正选选手和周奇奇之间的实力相差并不算大。 南韩的三名选手则分别是李正泰、金南赫以及最后一组预赛中被孙睿翔强行控住&30记340;高在勇。 这三人都对之前被苏凉等人击败而心存不甘，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一组的男子b组决赛的火药味重新又飙到了顶点。 面对这三个火力全开的南韩选手，周奇奇与另外两名队友有意想要配合超越，但是那三个南韩选手一改前程跟滑的战略，全程领滑，很显然是不想给华国的三名选手任何机会。 解说席上，刚刚才为女子a组决赛而欢声庆贺过的廖雨薇、林方正两人盯着眼前的赛场情况，声音也显得略微有一丝凝重。 “南韩的选手在耐力素质上确实有着出色的积累，目前高在勇选手全程领滑，现在已经是第10圈了，看得出来高在勇仍然还有余力，在高在勇的侧后方，李正泰与金南赫选手在他后方外圈位置，三名南韩选手对线路和速度的控制，这对周奇奇等三位选手的超越造成了极大的阻碍和困难！” “不仅如此。”林方正拧着眉头道：“目前全程领滑控诉的只有高在勇一人，在他身后的李正泰和金南赫两人仍旧有较充沛的体能。” 这种情况下，南韩既有可能让高在勇全程领滑到最后直接赢得胜利，也有可能在高在勇支撑不住，而华国队员想要拉外道超越时，由李正泰和金南赫两人同样拉外道起速冲刺。 这一组的赛事，华国队输在了没有想到南韩在一开始就三人全部采用了高速启动占位领滑控线的策略，这让周奇奇三人到了最后的阶段完全失去了对这一组比赛的主动权。 事实上，在最后一圈金南赫三人起速冲刺时，周奇奇也曾经试图找机会从内道超越，但是为了抢占内道超越的机会，周奇奇入弯的位置与前方的李正泰太过接近，他从内道超越时没能避开李正泰，直接造成了躯干推人犯规。 最终这场男子b组的决赛，还是以南韩的三名选手胜利为最终的结果，华国的两名选手分列第四、四五，周奇奇因犯规没能取得最终的成绩。 照理来说，这一场，南韩的三名选手并没有采用什么违规的战略，反倒是周奇奇为了超越不慎犯规，但是南韩的三名选手在终于取得胜利之后，面对场上的三名华国选手露出的轻蔑笑容，却透过直播的画面传到了万千冰迷的眼前，点燃了无数冰迷心中的怒火。 直播电视前，黄维看着电视画面上南韩那几个选手傲慢的表情，当时就觉得一股火气冒上了心头。 “艹！这些小棒子！” 黄维心中的火气随着几个南韩选手志得意满地退场之后，越烧越烈。 “这时候就该来一场a组的决赛，让这些小棒子在a组决赛上全军覆没才对！” 带着这样咬牙切齿的愤愤心思，忍不住畅想起如果a组决赛能够让南韩的三名选手全军覆没该有多好？ 有尚飞、苏凉还有孙睿翔三人在……这好像也不是不太可能？ 可是就在黄维这样想着时，他随手在电脑上刷了一下论坛的比赛讨论直播楼，之前那个发布了南韩对华国队态度新闻的记南韩留学生又给出了新的资讯。 336l：【擦，我有个南韩的同学，他家里跟短道速滑队有点关系，我刚刚听他在跟人闲聊，说崔昌熙他们一定能赢——那个崔昌熙和高在勇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南韩青年队二线选手，这两个是南韩青年队重点培养的下一代队伍核心！】 这楼一出，当即将所有冰迷炸开了锅。 第27章 第 27 章 350l：【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所以南韩的那些家伙, 故意用下一代队伍核心伪装成普通二线选手？他们这是什么目的？特地把这两个带来，让我们的选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输给他们，对我们的选手造成心理打击吗？！】 355l：【擦, 之前就知道南韩的这些不安好心，结果又来这招！】 358l：【……又来？】 360l：【对，又来，看短道速滑时间比较久的应该都知道，4年前南韩就搞过类似的事情, 训练的时候故意示弱, 降低我们队员的警惕, 导致真正上场决赛的时候让我们的队员心理状态崩盘。呵, 这大概就是南韩所谓的‘心理战术’和‘技战术’的一环吧。】 楼里有一些看比赛时间比较短的短道速滑爱好者, 他们还真不知道在四年前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过。 362l：【咱们华国队坏就坏在太老实了, 南韩的那些家伙, 真的是小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结果就是我们老实人被那些家伙暗中使坏欺负！】 整个冰雪王国的论坛上, 冰迷们那是一个义愤填膺, 只是他们这会儿气闷着却又无可奈何，赛场上华国队和南韩的最后一场男子a组决赛已经又要开始了，而他们甚至还不在赛场上，无法给华国的华国的选手和教练组做出任何的预警。 365l：【……下一场的决赛, 那个什么崔昌熙人就在场上吧？】 368l：【何止呢？还有另外两个预赛第一组也在，应该会给他打配合吧。】 论坛里的讨论楼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黄维也愤愤地关掉了讨论楼, 转而回到电视机前看起了即将开始的这场比赛。 “华国队, 加油啊！！” 黄维握着手里的遥控器, 咬着牙, 既想看到接下来的决赛对决，又有些害怕即将开始的这一场男子a组决赛会真的给华国队的年轻选手们带去心理上的冲击。 “这些小棒子！”黄维咬着牙：“早晚有一天，华国队一定能要叫你们好看！” 哈市速滑馆的比赛现场 即将上场的苏凉、尚飞和孙睿翔当然不可能知道现在网络上的冰迷们正在讨论什么，在先前的休息时间里，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一场决赛将要用到的配合战术，这会儿尚飞和孙睿翔还有苏凉两人各自一个示意的眼神。 不过临到要上场的时候，尚飞又在两人耳边说了句：“随机应变。” 苏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短道速滑的赛场上，任何的配合策略都有可能因为赛场上情况的变化而被打乱，策略重要，随机应变也很重要——特别是因为这次是练习邀请赛，教练并不能在教练指挥席的位置给予赛场上的选手任何额外的指示，一切就只能靠他们在比赛场上对于现场情况的及时把控。 想到这里，苏凉放眼扫了一圈此时赛场上的情况。 这一场比赛，南韩和华国队的选手，从人数上来说还是持平的，南韩是金俊成、河胜源与崔昌熙三人，这三人之中，无疑是以崔昌熙为核心的。 这个崔昌熙，和先前已经被卡到b组决赛的高在勇，是南韩1500米距离一段时间内的代表人物，两个天才选手是少年时期的好友，但是随着在南韩队内的top位置竞争，后来两人在冰面上互争苗头，相互之间逐渐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 而这对死敌在1500米距离上都曾经取得过十分辉煌的战绩。 2002-2003的赛季，正是这一对南韩的1500米天才选手在国际赛场上初露峥嵘的时候，也是他们两人让国际赛场上的短道速滑选手们见识到了南韩在1500米上技术调整之后的威力。 在苏凉的视线扫到崔昌熙时，崔昌熙的视线也同样在观察着冰面上的苏凉。 上一场，苏凉在最后时刻一路反超李正泰和金南赫的表现，早已经落在了南韩1500米距离总教练李永河的眼里，崔昌熙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个在冰上滑行时，姿态技巧与他非常相近的对手。 ——“这个苏选手，原本应该是你们这一场a组决赛最需要注意的对手。” ——“但是他太早的暴露了自己的技术与能力，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他的特点是全程跟滑，在最后的冲刺阶段从内道超越。” ——“既然他的技术特点已经在预赛阶段暴露，那么决赛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是你们的威胁。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个苏选手在最后的时候成功超过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个要求，你们能做到吗？！” 面对总教练李永河的训话，崔昌熙三人都回答了掷地有声的一个‘有’字。 此时，崔昌熙的视线从苏凉的身上扫过，然后冷笑了一下，转开了视线不再关注这个注定将会是他们手下败将的苏凉。 察觉到崔昌熙视线里所隐含的意思，苏凉眨了眨眼——有意思。 他真的太久没有痛快地比赛了，先前的一场预赛虽然让他兴奋了一会儿，但是那种兴奋的情绪还没有到达顶峰，好在这一场的决赛终于到了，苏凉握了握拳，将心中那股重新涌上心头的兴奋感努力地压制了下去。 等等。 再等待！ 等到比赛正式开始之后，再来释放这种让他忍不住想要在冰上痛快奔驰超越的兴奋感！ 终于，冰上的准备时间结束，6名进入男子a组决赛的选手在发令员‘各就位’的指示下一同来到了1500米距离的起跑线前。 这一场的a组决赛，尚飞和崔昌熙两人分别在最靠近内道的1、2两个赛道位置上，孙睿翔位于第三道，苏凉则身处在最外道。 对于华国队的战术安排来说，这个道次位置还是对华国队非常有利的。 在场的裁判非常严肃地将起跑线前的6名选手扫视了一圈，特别是对3个南韩选手严厉地瞪了瞪眼。 很快，确认选手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发令员当即宣布‘预备’。 6名选手依次在各自的赛道上做好了准备动作，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正常发令起跑时，第六道上，苏凉的动作出现了细微的晃动。 “哔——” 裁判当即发令取消了这一次的准备，并且对苏凉给予了一次警告。 “哎呀，是我国的苏凉选手有了一次起跑犯规，看起来应该是不小心有了一点身体上的晃动。只是简单的一点小失误，相信苏凉选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解说席上，廖雨薇虽然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苏凉的这一次‘预备失误’——毕竟南韩的选手们在今天的比赛里都‘预备失误’多少次了？难道还不允许华国队这里出一次预备失误吗？ 苏凉看了眼边上的南韩选手河胜源，然后平静地对教练点了点头表示歉意，接着就继续站在冰上等待下一轮的指令。 苏凉身旁，第五道上的河胜源被苏凉的这一眼看得面色阴沉——是的，就在刚刚，他正准备在预备时出一点‘失误’，但他还没有动作，边上的那个华国队的小孩儿就突然晃了晃，率先一步‘失误’了出来。 虽然同样都是‘预备失误’，主动和被动，自己队伍和对方队伍的失误，却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河胜源的脸色有点发沉，但是唯一的一次‘失误’机会已经被华国队的那个苏凉用掉了，他也只能收起自己的‘失误’，重新认真专注地开始了新一轮的预备。 边上，尚飞对于苏凉的‘失误’也有些疑惑，但在看到河胜源脸上的神色之后就很快明白了什么。 起跑线前的6名选手在短暂的调整之后，很快又在发令员的指示声下做好了‘预备’的姿势。 这一次，从预备到启动，都不再有人有任何其它的动作。 很快，在所有人预备完毕之后，现场的发令员击发了发令枪——发令枪响，鸣枪启动！ “比赛开始了！” 解说席上，林方正看着赛道上的6名选手，他的视线才刚刚扫到成功在最内道领滑位置占位的尚飞以及次一席位置上的孙睿翔，结果突然就见到，崔昌熙和金俊成两人确实安静地执行了南韩的跟滑战术，但是第五道上的河胜源却爆发了全力，从比赛开始的第一圈，就大幅度地领先冲到了最前方！ “这是？！” 林方正和廖雨薇两人都被南韩的这个意外的战术惊了一下。 “这是在1500米距离上鲜少出现的战术，从第一圈开始就全力滑行，这对比赛的中后程来说是非常巨大的一个体能上的考验！” 冰面上，原本定好了要全程交替领滑控速的尚飞和孙睿翔两人都有些怔住了——追？还是不追？！ 如果不追，那个河胜源此刻的优势完全有可能被延续到最后，但如果追，华国的3个人中必然要废掉1个，到了最后阶段，南韩剩下的两人如果开始暴起加速，以华国队的配置，又很难能够拦下金俊成和崔昌熙这两个选手。 追与不追，这忽然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就在这时，解说席上的廖雨薇惊讶道：“苏凉起速了！他从外道超到了第二位的孙睿翔身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临时的战术安排？” 说话间，只见赛场冰面上的情况一变！ “孙睿翔起速了！”林方正高声道：“他开始追击前方的南韩选手河胜源！这似乎是苏凉超越到前方之后给出的战术建议？” 在说这句话时，林方正心中不太能肯定。 毕竟眼前的赛场上，苏凉才是华国队3人组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比赛之中苏凉应该不属于能够准确发号施令的那一个——或者说，苏凉他哪怕发出指令，孙睿翔他就会听吗？ 可眼前的场景却又让人不能不相信。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苏凉在察觉到南韩队伍的战略之后，心中的一股亢奋的感觉让他涌现出想要冲上前去追逐超越的跃跃欲试，但他很快冷静地记起自己当前的体能状况。 但，他不能追，有人能追！ 于是在前方的崔昌熙以及金俊成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直接拉到外道超越到前方，对着孙睿翔果断坚定地说了一个字——“追！” 孙睿翔虽然在冰面战术上说不上聪明，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听话。 苏凉就是那个能够让他听话的‘老大’。 在听到苏凉的这句‘追’之后，孙睿翔二话不说，果断地起速从尚飞给他让出来的内道位置上直接向前冲去！ 追！ 追上那个南韩的河胜源！ 他就不信他的体能会比那个南韩的家伙差上多少！ 不就是一个冲吗？！ 于是在1500米距离的赛场上，电视机前的直播观众们看到了堪比500米的全力竞速追逐战！ 电视机前，黄维原本看着开场就起速狂飙的河胜源还有点懵，结果就看到了孙睿翔同样追着河胜源出去了！ 孙睿翔的全速冲刺速度丝毫不比河胜源慢，在前方的河胜源原本按照计划一路高速滑行，但没想到，没有过太久，他身后就逐渐有一个来自华国队的威胁追了上来。 赛场上此时已经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比赛集团，一个是在最前方全速滑行几乎要对第二集团套圈了的高速冲刺组合，另外一个则是在后方由尚飞控速领滑的第二集团。 因为前方已经有孙睿翔向前加速追逐，尚飞也就安心下来开始继续保持他的领滑位置。 而苏凉在超越来到第二位跟滑之后，就没有继续退到最后方的跟滑位置，此时第二集团变成了尚飞、苏凉、金俊成、崔昌熙的这4人位次。 位于最后放的崔昌熙眉头一皱，目前的这个战术，原本就是为了废掉一个华国队的队员，让华国队剩下的领滑尚飞和在最后跟滑的苏凉无法再对他们造成威胁。 他落在最后一位跟滑，就是为了控制住最后方的苏凉，让苏凉没有任何可以超越上前的空隙，但是他没有想到，只在开场不久的时刻，苏凉就以他们所没有想过的时机变道到外道直接超越到了第二的位置。 就在刚刚，尚飞让开领滑的位置时，彼时在第三位跟滑的金俊成原本也想伺机超越拿下领滑的位置，但是苏凉在孙睿翔起速时第一时间就抓住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空隙直接补位到了孙睿翔原本的位置，直接卡住了内道，将这个因为尚飞给孙睿翔让位而空出的可超越机会直接锁死。 金俊成此时的脸色也很差。 他们原以为苏凉仍旧会按照预赛时的策略，全程在末尾跟滑，结果却出现了眼前这样意外的状况。 最初安排好的战略没能奏效，这让金俊成心中生出一股焦虑，焦灼的心情让他无法保持冷静的滑行。 而在他的眼前，那个苏凉，在那个短暂的超越之后，似乎又成了缩在尚飞身后的一个小影子，他看起来没有任何想要超越到前方去的想法，仿佛可以就这样平静地跟滑直到天荒地老。 金俊成想要不顾一切地超越，但是想到队伍之中的战术安排，他只能控制住自己那种焦灼的心情，等待最后的超越时机！ 最前方，此刻的赛程已经到了第九圈，对后方选手套圈领滑的河胜源已经几乎到了体能的极限。 解说席上，廖雨薇和林方正也在讨论最前方这两名选手之间的表现。 “河胜源和孙睿翔两位选手的体能应该已经几乎耗尽了，特别是河胜源，他现在已经明显降速，无法维持高速滑行了。” “孙睿翔看起来也非常辛苦，用这种在500米赛场上才能够见到的速度全程高速滑行，这对运动员的体能和耐力来说是非常巨大的考验，这种高速滑行所带来的乳酸急剧堆积，会让运动员的腿部变得麻木沉重。” 林方正看着冰面上的明显已经难以支撑的孙睿翔，赞叹道：“此时赛场上孙睿翔的每一个滑步，都是运动员全力以赴的精神表现！” 电视机前的冰迷们也看出了孙睿翔此刻滑行动作上的勉强，从现场的一个镜头机位可以看到，孙睿翔此时已经是满面狰狞地咬牙在顶着自己滑行。 而在孙睿翔的身后，最初领滑的南韩选手河胜源已经放弃了高速的滑行，甚至已经被后方的第二集团追上并超越了。 就是现在！ 比赛已经进入最后三圈半的阶段，金俊成与崔昌熙都判断到了应该超越的时刻——可就在此时，前方的苏凉居然先他们一步拉到了外道！ 阿西吧！ 金俊成与崔昌熙两人都在心中没忍住爆出了粗口。 这个苏凉，他在脑袋后面长了一双眼睛吗？！ 因为苏凉的变道，他直接锁死了金俊成与崔昌熙两人最佳的外道超越路线，而就在金俊成与崔昌熙以为苏凉要在外道全程控线锁死他们的时候，却见苏凉在出弯处这个最容易在冰上摔倒的位置竟然连续加速，以完全不可思议的表现超越到了尚飞的跟前，换下了全程领滑的尚飞！ 眼前的一切全都超出了金俊成与崔昌熙的预料，而此时距离最终的重点已经只剩下两圈的距离！ 必须超越！ 因为华国队连续超出预料的表现，崔昌熙眼睛泛红，他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变道滑行能力，在前方已经没有苏凉阻挡的情况下，连续超过了自己的队友金俊成以及正在控制后方金俊成的尚飞两人！ 在越过尚飞之后，崔昌熙甚至连续加速，以他比苏凉要明显强大的绝对速度能力，硬生生在外道上已经拉到了逼近苏凉的位置。 冰面上，正在内道滑行的苏凉明显感受到来自崔昌熙的威胁，而这种威胁也让苏凉的头脑在极端的兴奋下变得越发的冷静。 在倒数第二圈的第二个弯道时，苏凉脚下的速度似乎有细微的放缓，让崔昌熙像是看到了彻底将苏凉碾到身后的机会，但是此时苏凉在内道，崔昌熙还在外道略微靠后一点的位置，为了不让苏凉在出弯之后继续占据内道的最佳位置，崔昌熙下意识地一个跨步横切……！ “跨步横切犯规！” 解说席上，廖雨薇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崔昌熙的犯规动作，但是在说出跨步横切犯规的同时，廖雨薇也对冰面上的苏凉感到非常的担心：“崔昌熙明显已经挤压了苏凉的滑行空间……不！苏凉顶住了！” “苏凉！干得漂亮！”廖雨薇几乎是兴奋得喊出了声。 苏凉在被崔昌熙横切挤压滑行空间时，他迅速加大了身体向内道的倾角，仅仅是左手轻轻扶冰，脚下已经有连续的滑步带着他在这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快速地冲了出来！ 崔昌熙跨步横切犯规，而苏凉不仅骗到了崔昌熙的一个犯规，甚至顶住了他犯规所带来的威胁，成功地冲到了前方继续领滑！ 此时的赛场已经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刻，赛场上提示最后一圈的铃声响起，原本在南韩的计划中，这个阶段华国队至少有一个追逐套圈的选手已废，另一个需要全程领滑的选手也已经缺乏冲刺的体能。 那么最后只剩下一个苏凉，绝对无法掏出崔昌熙和金俊成两人联手的掌心。 结果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场苏凉居然主动出击，连续击溃了南韩赛前的战略计划，甚至骗到了崔昌熙的一个犯规，以至于最终能够和华国队对抗的已经只剩下一个金俊成和已经无力再战的河胜源。 面对最后的金俊成和河胜源，尚飞要将他们控制住，已经毫无压力。 前方的孙睿翔虽然体能已经耗费一空，但是在后方没有威胁的情况下，成功地冲刺以第一的名次越过了终点线。 然后是第二个过线的苏凉和第三个过线的尚飞。 继上一场南韩在b组决赛中三人全胜碾压华国队之后，在这一场的a组决赛中，战况彻底颠倒——苏凉、尚飞与孙睿翔的临场配合，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中，成功完成了对南韩a组决赛对手的，全员碾压！ 解说席上，廖雨薇和林方正早已经兴奋得难以自抑。 “观众朋友们！男子1500米a组决赛，赢得最终胜利的，是来自我们华国的孙睿翔、苏凉与尚飞三位选手！” “让我们一起祝贺他们，恭喜他们取得了这个出色好成绩！恭喜！！” 第28章 第 28 章 赛场上,来自南韩的三个选手脸上全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而赛场外，南韩工作人员所属的席位上，南韩的1500米总教练李永河此刻已经是铁青着一张脸,两手抱胸,脸色阴沉到了可怕的程度。 坐在李永河身边的助理教练此时也已经不敢说话——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可是在1500米距离上具有世界级的垄断实力的南韩选手！ 哪怕此次前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南韩的青年队的二线选手,但是崔昌熙和高在勇两人却是南韩青年队着力培养的未来两大核心。 他们原本想的,是在这一次的比赛之中让崔昌熙和高在勇的组合狠狠地给华国的队伍一个挫败。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高在勇在预赛阶段被华国的那个孙选手控线阻拦没能晋级a组决赛,崔昌熙居然在a组决赛中被华国的那个选手骗到了一个犯规，以至于不仅没能在最终的a组决赛中赢得胜利,甚至还因为横切跨步犯规被取消了成绩。 南韩的两个1500米未来核心，居然在这一场完全不被南韩国家队放在眼里的练习邀请赛彻底打败。 只要想起比赛之前他们所做的那些计划,助理教练就觉得如坐针毡,来自身边总教练李永河的阴森冷气已经让他坐立难安。 “苏·凉。” 阴沉着脸的李永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这两个字。 这个苏凉,就是这一场a组决赛最终导致南韩全员失利的关键角色——不仅是这一场a组决赛,在之前的预赛上,也是因为苏凉最终的幽灵超越,这才将李正泰和金南赫两人逼到了b组决赛中。 “立刻,我需要知道这个苏凉的所有资料！” 大意了,他们在比赛名单上见到这个苏凉时,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华国选手的名字，只是将关注点放在了尚飞、孙睿翔的身上,但最终,这个名叫苏凉的华国选手，却给他们这一次的练习邀请赛之行造成了最沉重的打击！ 还有,高在勇和崔昌熙。 之前觉得他们确实是可造之材,天赋出色练习勤奋,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还是缺乏压力——青年队之中还有其他几个值得培养的年轻选手，是时候让高在勇和崔昌熙两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压力和危机了！ 至于这一次的比赛失利…… 李永河面色沉沉——不论是谁，没有在赛场上取得应有的成绩，那么就要随时做好被替代和被惩罚的准备！即便是备受看重的未来核心，也不能避免！ 现场，除了南韩方阵中的低沉气氛之外，其余的方向早已经传来了疯狂的兴奋欢呼声——现场虽然没有开放售票，但是有部分哈市冰协给出的内部赠票。 这一小部分内部赠票观众一开始将自己伪装得像是现场工作人员，正儿八经地坐在观众席上一声不吭。 这会儿比赛结束，华国在最后这一场男子a组决赛之中&记30340;精彩表现终于让他们忍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在现场直接高声喊了一嗓子—— “华国队牛逼！！！” 紧接着，现场从不少角落都传出了噼里啪啦的鼓掌声，有的观众不好意思在人这么少的场馆内欢呼，就拼命用鼓掌来代替宣泄自己内心中这种极度兴奋的情绪。 有的观众鼓掌鼓得掌心都红了，但是单看他们脸上那股兴奋的情绪就知道——他们不在乎！ 实在是这种能够现场看着华国队让南韩队伍吃瘪的场景实在是太少了，从华国加入短道速滑的国际赛事竞逐之后，华国的女队和男队就都在南韩选手的手中吃了不少的哑巴亏，而能够反过来让南韩选手吃上一顿哑巴亏的比赛…… “艹，这可真是，太痛快了！” 电视机前，黄维在看到孙睿翔、苏凉和尚飞三人先后连续冲刺过线之后，兴奋得整个儿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可以说黄维开场前在论坛上看到南韩阴谋时有多气愤，现在看到比赛结果就有痛快！ “哈哈哈哈！小棒子们，你们也有今天！” 黄维兴奋得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恨不得电视上的直播画面赶紧再给他来个百八十遍的精彩比赛画面回放！ 就刚刚那比赛，苏凉超越到前面去让孙睿翔全速追击的画面，还有苏凉补位、苏凉顶住崔昌熙的跨步横切犯规片叶不沾身地顺利躲开崔昌熙，最后一骑绝尘地取得胜利的画面……！ 黄维简直想要将这场比赛给录下来了，看个一万遍的绝对都还能笑出声来！ 苏凉、苏凉！ 黄维想起了自己在今天的比赛之前还满心地纠结，在思考华国的1500米距离紫微星究竟在哪里？ 现在，一场1500米的比赛看下来，黄维想，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苏凉这如果还不算是华国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的话，那究竟还有谁能够算呢？！ 想到这里，黄维径直跑到了自己的电脑前，迅速地在讨论楼里敲起了字。 421l：【朋友们！！苏凉这不就是我们等了很久的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吗？！】 等他打完这串回复后，再刷新一看，楼里的冰迷们这会儿早已经兴奋到找不着北了，什么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什么天降紫薇星，什么1500米距离未来的统治者，一个个的，吹起彩虹屁来简直天花乱坠。 黄维在看完那一连串的彩虹屁之后，深感自己言语的朴素——他才说了一句苏凉是大家等待已久的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简直就是质朴的代表了！ 网络上冰迷观众们兴奋，现场的观众席上，华国的工作人员脸上也纷纷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要知道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南韩爆锤的心理准备了，还想着等回到国家队之后，需要给自家的选手们做一做心理辅导，重新为他们树立关于比赛的信心。 谁想到呢？ 这一场原本极有可能惨败&3034记0;比赛，居然在最后赢得了一个这么圆满的胜利！ 裴景也跟现场的那些赠票观众一样，拍手拍得巴掌都红了，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他之前曾经跟林国斌提过，打算之后专攻1500米的训练，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国家队内对于1500米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总教练林国斌之前也曾经公开征集过，提到需要增加对1500米教练组的建设投入。 在这一次来参加练习邀请赛之前，林国斌也已经答应了裴景的申请，这才会带着他到哈市来观看这一次的比赛。 从1500米的专项教练角度来看今天的这一场比赛，裴景此刻这种开心的心情当然是更加理所当然。 唯一的遗憾是，裴景原本想要申请亲自带一带苏凉，可是今天的这一场比赛，让裴景心中生出了一股退意——不是苏凉不好，是苏凉太好了，裴景担心以自己的能力，无法为苏凉带去更多的提升，反而影响了苏凉自身原本应有的提升速度。 裴景一边兴奋，一边颇感遗憾地说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边上的林国斌却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按照你这说法儿，国乒那里的大满贯选手，技术都已经到了巅峰，超越了教练水平了，难道就不需要教练了？教练的水平难道就能超越选手了？你看三小球的教练，他们的技术就能比得过他们的选手吗？” “哪怕苏凉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成熟的技术风格，但是他的比赛和训练之中，不可能没有任何错误，他从自己训练的角度，所能够发现到的失误也是有限的。教练需要能够从旁辅助他，为他进行技术上的改进分析——难道你还真要把技术改进这些事全部都压到苏凉自己一个人身上？” “除了这些，对手的资料收集不要教练帮忙？体能各方面的训练课程不需要教练安排？哪怕你给他约一下常规的体检检查和做一下赛程规划呢？” 林国斌的一番话，让裴景羞愧不已。 当前国内的大环境下，关于教练和选手之间的关系更多的还是一种师徒关系，裴景也是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而没有考虑到一个顶尖选手的身边，其实需要更多辅助的角色，才能帮助他一往无前地冲向项目的最高峰。 林国斌虽然已经是老一辈人了，但是他的思维非常地开阔，同样也愿意接受海外的一些更加竞技职业化的思维。 他刚刚所说的这一种思维方式，已经脱离了传统的师徒教导路线，而更倾向于国外的专业教练团队服务于顶尖运动员的职业化思维了。 “记住，对待不同的选手要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林国斌一边看着正从场上退场的苏凉，一边对裴景教导道：“对于普通的选手，遵循过往传统的师徒模式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部分拥有顶尖能力的选手，则要换一换我们的思路了。” 说到这里，林记国斌又想起了什么，对边上的张栋成道：“老张，今天的全部赛事录像，都有交代黑省的体育频道留底拷贝吧？” 张栋成：“都交代了，还让他们的体育台按照我们要求的位置架设了机位，该拍的肯定都能拍到，你放心。” 林国斌点点头：“行，回头回到国家队后，让教练组的大家一起多看几遍，集中进行一次大型的比赛复盘研究。” 说完，林国斌笑着站了起来：“至于现在，去迎接一下我们的大英雄们吧！” 孙睿翔下冰退场时，整个人浑身都还是酸痛僵硬的，但是他的心情是彻底亢奋的。 “啊呜呜，老大，你是我一辈子的老大，多亏了你我才能赢了这场比赛！” “我是第一，第一诶！” 边上华国队的工作人员在帮忙搀扶着有些虚脱的孙睿翔，但工作人员一边能够明显感受到孙睿翔的疲惫，一边又能听到孙睿翔简直中气十足的兴奋声音。 “哇哇哇，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在今天的比赛里拿到第一，嘿嘿，老大，飞哥，你们没看到，刚刚我们下场的时候，那几个输了的小棒子，那脸色难看的程度，诶嘿，绝了！” “不过说起来，拿了第一的是我，但是那几个小棒子看老大你的那个眼神才像是要杀人……特别是那个叫崔什么熙的，哇，刚刚老大你路过他的时候，我都怕他要扑上来咬人了！老大你刚刚在比赛的时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啊？” 孙睿翔一脸好奇，心里简直痒痒好奇得不行。 他在刚刚的比赛时一直处于前方的领滑位置，没能看到后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够从那几个南韩选手看苏凉时的表情不同做出一些粗浅的判断。 面对孙睿翔的疑问，苏凉想了想：“唔，没什么。” 倒是一旁的尚飞给了解答：“刚刚那个崔昌熙以为有机会超过小凉，结果被小凉骗到了一个横切跨步。” 孙睿翔：？？？ 什么鬼？犯规这也是能骗到的？ 果然，他见识还是不够多。 说起这来，他又想起一开始苏凉的那个预备时候的晃动：“老大，你那会儿怎么晃了一下啊？我还以为是小棒子又作妖了，结果看了一眼居然是老大你。” 听到孙睿翔的疑问，苏凉只是浅笑了下，没有回话。 在几人下了冰面时，林国斌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辛苦了。”林国斌笑着拍了拍苏凉的肩膀。 虽然最终的比赛结果苏凉并不是第一，但是苏凉在这一场比赛之中起到的作用可谓是至关重要。 在夸奖完苏凉之后，林国斌也看了眼尚飞，眼里满含欣慰：“尚飞也不错，恢复得挺好。接下来好好训练，争取新赛季拿个好成绩回来！” 尚飞也笑着点了点头。 相比较于华国队这里的其乐融融，另一边的南韩队伍则全体噤若寒蝉，哪怕是在男子b组决赛中全员取胜的高在勇记、李正泰和金南赫三人，在这种重压的环境下也不敢开口说话。 李永河在冷漠地看了眼自己队里的选手之后，站了起来，带着翻译来到了华国队的几人跟前。 察觉到李永河的接近，林国斌先一步笑着转身跟李永河握了握手：“李教练，这一次真的非常感谢南韩国家队愿意前来参与我们的练习邀请赛。” 李永河也勉强扯出一个假笑：“华国的年轻选手，在1500米距离上的实力真是令人吃惊。” 说着，李永河的眼神扫了眼一旁的苏凉：“特别是这位苏选手，这位想必是华国的秘密武器吧？” 在说到‘秘密武器’这4个字时，李永河的咬字格外地重了几分。 “哪里哪里，谢谢夸奖。”林国斌闻言露出了一脸慈善无比的笑容：“说什么秘密武器，太抬举了，其实苏凉也只是国家队的一名普通的试训选手罢了。” 在看破了南韩的阴谋和小心眼之后，林国斌如今和李永河的对话已经从容了许多，全程看起来都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但李永河已经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等李永河黑沉着脸道别离开之后，边上的孙睿翔压着嗓子问：“林指导，你怎么跟他说我老大是试训选手啊？这种时候，你不跟他说一句我老大原本是个花滑选手？这不让他气得当场冒烟呢吗？” 听到孙睿翔二兮兮的问话，林国斌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也同样假模假式地压低声音对孙睿翔道：“这种事情，我们直接告诉他，哪里有他自己查到来得有趣呢？” 不远处，李永河在和林国斌聊完之后回到了南韩的休息区，只见他的助理教练一脸的呆滞不可思议的模样，竟然像是僵在了原地一样。 “该死的，你为什么摆出这种白痴的样子？！” 李永河将助理教练怒斥了一番，然后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吃惊？” 助理教练咽了口口水后，道：“我刚刚尝试着询问了边上的华国观众，那位苏凉选手是不是在华国国内已经成名的选手。” “嗯？” 接收到李永河让他继续往下的示意，助理教练一脸茫然道：“然后现场的华国观众和电视台的部分工作人员都告诉我，那位苏凉选手，他原本不是一个短道速滑运动员……在不久之前，他应该还只是一个，花样滑冰的男单选手？” 不止是李永河，在南韩休息区中，崔昌熙、李正泰他们刚刚就已经从翻译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答案，这让原本就气氛低沉的南韩休息区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那个苏凉，不是从小训练的短道速滑项目运动员，而是花样滑冰选手？！ 李永河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黑着脸怒斥道：“怎么可能？！” 助理教练的脸上仍旧是茫然的神情，他道：“我也不相信，但是刚刚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给我播放了一段不久之前的华国体育新闻，其中就有那位苏选手在冰面上的跳跃技术展现……至少在视频中，记他熟练掌握了3a、3t和3f。” 说到这里，助理教练惶惶道：“我想，他或许真的曾经是一位专业的花滑选手。” 李永河的脸色在这一瞬，变得越加难看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向华国的教练暗示，那位苏凉一定是华国培养的秘密武器，但事实上的真相却…… “走！” 在咽下了这个叫人难以接受的真相之后，李永河只想立刻返回南韩。 训练！ 这些选手还缺乏足够的训练！ 他们南韩的选手，必不可能连一个刚刚从花样滑冰转项目来的选手都不如！ 这一次是他们轻视了对手，下一次的比赛，那个叫苏凉的家伙，必不可能再次从南韩选手的手中取得任何优势！ 在痛快地送走了南韩的这些练习邀请赛对手之后，林国斌也带着国家队的这些选手们乘上飞机返回了京市。 这一回和南韩之间的练习邀请赛虽然波折颇多，但是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华国队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和南韩之间对抗的经验。 他们得快些回到国家队做一些复盘，接下来还有国家队正选选手的选拔和整个训练周期的训练安排等等在等着。 带着满满的收获，苏凉一行顺利地返回了京市的冬季项目训练中心。 前后统共3天的行程，虽然说不上累，但这会儿回来的选手们人手一个行李箱，也并没有必要立刻就返回中心训练，林国斌给众人放了个假，明天再回来恢复常规训练。 于是住在冬训中心运动员宿舍的孙睿翔等人就跟苏凉先道了个别，准备先返回宿舍去把手里的行李箱放一放再稍微歇会儿。 因为大巴车是统一把人送到冬训中心，苏凉想了想，掏出了手机给他爹打了个电话。 结果电话刚接通呢，苏凉就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委委屈屈的‘哥哥’。 苏凉：？ 接着就听到了电话对面他爹对着苏暖一阵哄，半晌才接过了电话：“喂，小凉啊？你到冬训中心了？先别急着回去啊，直接来陆训馆吧！暖暖等你等得已经不行了。” 原来，前些日子蒋一波忽悠苏暖的那一句‘要是哥哥不在了怎么办？’，虽然苏暖后来被哄了回来，结果其实小家伙人还是个小豆丁记性却挺好，一直都还记着这句话。 前两天苏凉整理了行李，跟他说要外出比赛几天。 小家伙在苏凉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当天晚上看到他爹没把苏凉带回来，眼泪当时就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蒋一波对着小祖宗哄了好久，苏暖还是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瞪着大眼睛问他：“哥哥不在了吗？” 因为那会儿苏凉第二天还要比赛，蒋一波硬是自己一个人把苏暖给哄了下来，跟他说哥哥过两天就回来。 好在接下来两天苏凉有打电话回去，黑省体育台还有苏凉参赛的直播，有这些，倒是也勉强能把苏暖哄住，可哄到今天，小不点实在是等不住了，一大早就眼巴巴地要找哥哥。 蒋一波思来想去，干脆把小祖宗带来了冬训中心。 这会儿终于等到了苏凉，蒋一波也松了口气，记同时心里也颇为泛酸——他家小祖宗怎么就这么黏上苏凉了呢？ 不是说苏凉不好的意思，他就是酸。 而这会儿，苏凉还不知道，在陆训馆里等着他的人还不止是苏暖，还有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凉’的花滑队总教练梁华生和花滑的男单姚若愚。 第29章 更新+3w营养液加更 苏凉一手拉着拉杆箱,一手将手机塞回了兜里，刚刚才走到陆训馆门口，就听到了一声特别响亮的‘哥哥’！ 然后苏暖那个小不点炮弹一样朝着他的方向哒哒哒地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苏凉：…… “哥哥哥哥！” 在他脚边,苏暖抱着他的腿简直不想放,苏凉无奈,只能撒开行李箱，俯身弯腰把两岁的小豆丁一把抱了起来。 终于被抱进苏凉的怀里,苏暖眨了眨他的大眼睛,然后非常流畅地一把埋进了苏凉的怀里,两只小手揪着苏凉的衣襟,完了还要大声地夸一句：“哥哥香香棒棒！” 苏凉：…… 苏凉刚刚才发现小时候的自己居然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今天一早连续换乘了飞机和国家队的大巴车回来，这会儿哪里有可能香得起来？ 他默默抬起右手捏了捏苏暖的脸蛋：“今天哭了？” 苏暖的眼眶还有点微微泛红，被苏凉捏了脸颊肉也乖乖地一动不动，却在苏凉问他哭了没之后,两只小手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暖暖乖宝宝，暖暖没有哭！” 苏凉叹了口气，揉了揉幼崽软软的头发丝：“嗯，乖，但是我以后还会有其它比赛要去参加,你在家里,乖乖听话知道吗？” 小不点听到苏凉说还要参加比赛,大眼睛眨啊眨,已经有点水光又泛上来了,小肉手抓住苏凉的衣襟,感觉下一秒就又要委屈起来。 苏凉沉默,他这还没走呢，怎么回事？ 苏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拒绝承认这居然会是自己的幼崽版——自己小时候真的有这么娇气吗？ 边上，蒋一波这会儿已经也走了过来，看到小祖宗又委屈了，连忙在边上哄：“哥哥下回比赛还远着呢，没事啊！” 苏暖看看爸爸，又看看哥哥，最后小心翼翼地小声问：“那哥哥会不见吗？” 苏凉：…… 蒋一波：…… ：） 行了，症结找到了，还是他爹那天随口争宠的时候埋下的祸患。 想到这里，苏凉只好轻轻拍了拍苏暖的背：“乖，哥哥一直都在。” 终于听到这句承诺，苏暖整个儿小脸像是开了朵暖暖的小花，整个人快乐地扑到了苏凉的颈间蹭了蹭，又再次大声地宣布：“哥哥香香棒棒！” 苏凉沉默了两秒，再度揉了揉苏暖的脑袋。 行吧，自从那天他给苏暖多教了个棒棒之后，小家伙夸奖他已经学会了固定的这个词组搭配，还挺聪明。 任由苏暖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玩了一会儿后，苏凉才发现，身边这会儿还有其他人在等着他。 “梁指导？您好。” 梁华生和姚若愚两人在听到短道速滑队的一行人已经乘坐大巴车来到冬训中心的消息后，就不约而同地在这里等着苏凉了。 苏凉认识梁华生，但是和姚若愚不算太熟悉，他朝着姚若愚的方向点了点头，等着梁华生先说出在这里等他的目的。 蒋一波今天早些时候只来得及顾着自己的小祖宗，虽然也看到记了梁华生，但是没有想过梁华生是为什么来的，直到这会儿看到梁华生径直奔着苏凉过来，这才反应过来——隔壁花滑队的这是想要来撬他们短道速滑的墙角啊？！ 当下，他没等梁华生开口，就先一步警告道：“梁指导，苏凉可是我们短道速滑的人！咱们兄弟项目，不兴抢人的哈！” 梁华生：“……” 他倒是想抢，但是昨天苏凉在哈市的那一场比赛的直播他也看了，如果说在昨天的哈市比赛直播之前，他还在想着有机会彻底把苏凉挖来花滑项目的话，等看完了昨天的比赛之后，他就算是彻底地歇了这口气了。 就很气！ 明明苏凉在花滑项目上也是紫微星级别的选手，怎么就不多坚持坚持花滑，非得要去短道速滑呢？ 就算有发育关的问题在，也可以全队一起给他想办法解决的嘛！ 梁华生心里忍不住地想吐槽，最后还是把吐槽全部咽进了肚子里，脸上一本正经地道：“小蒋教练啊，你也知道咱们是兄弟项目，我这也没来抢人呢，不过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苏凉帮帮忙。” ？ 蒋一波看向梁华生的视线里仍旧带着怀疑，但这会儿梁华生都这么说了，他总不好继续拦着人家。 于是，蒋一波退开了一步，但还是带着略微警惕的神色看着，打算看看梁华生究竟找苏凉有什么事。 梁华生看着苏凉，友善地笑了笑：“我叫你小凉没问题吧？是这样的，之前刘记来的那一次，小凉你在冰上的表现确实很让我们花滑队的各位教练和选手感到惊艳，特别是小凉你的滑行表现，我很惭愧地说一句，你在滑行方面的表现，比我们花滑队的所有选手都还要更好些。” 这话说得，边上的蒋一波都吓了一跳。 他那天也看出来了，苏凉的花滑表现确实是出色，但是他们短道速滑和花滑之间毕竟也是隔着山的两个不同项目，他能看得懂苏凉花滑的表现出色，可到底看不清苏凉的花滑表现出色到了什么地步。 今天梁华生亲自找上门来，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苏凉的滑行，那就是苏凉至少在滑行这一项上，技术真的是国内花滑的顶尖。 “我是想说，请小凉你在短道速滑这里的训练之余，给花滑队这里做个参谋怎么样？” 梁华生终于把他的目的直白地说了出来：“也不用占用小凉你太多的私人时间，主要还是在训练中给咱们的花滑选手一些关于滑行训练的建议，同时看看应该怎样改善大家的滑行表现。” 听到梁华生的请求，苏凉短暂地沉默了下。 梁华生的这个请求，真的可以算是‘礼贤下士’的表现了，可以听得出来，他是非常真情实感地想要提升国内选手在滑行上的表现和能力。 或许有许多人认为，滑行这么简单的事情，花样滑冰的专业选手难道还能不会吗？ 但是在冰面上的滑行，往往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很难真正精深记，这其中涉及到一个问题——滑行的练习是非常枯燥无味的，而且滑行的进步对于选手来说很难精细地体现出来。 这往往容易让选手们产生一种‘我明明有在练习，但是我看不出我练得好或坏’的感觉，这种感觉则会令选手们在进行滑行练习时产生倦怠感。 与滑行相对应的则是跳跃。 华国目前虽然暂时还没有足够丰富的四周跳选手储备，但是选手们在跳跃上的训练却会比滑行要认真努力得多。 原因无他，跳跃的训练对选手们来说较容易看到训练的成果与反馈，在看到自己的训练成果之后，同样容易激发选手们的训练热情。 哪怕是在苏凉穿越之前的时代，华国的花滑项目也仍旧保持着这样的倾向，在那个时期六种三周跳齐全的少年选手已经不算是凤毛麟角了，但是像苏凉这种在滑行上天赋异禀的选手仍旧难寻一二。 当初苏凉选择转项目到短道速滑前，他的教练也始终在为他的转项目这一选择感到心痛。 出色的滑行能力能够带来太多好处——流畅轻盈的冰上滑行表现也是最终评分时的一个重要标准，而出色的滑行能力则可以帮助他更快地学会各种新的技术动作，就以所有人都知道的跳跃为例，跳跃的力量是自滑行取速的，当一名选手想要从三周跳向四周跳发展，则意味着他有可能他的滑行速度需要提升至少10，才能令他从滑行中取得足够的跳跃力量来源。 在苏凉转项目之前，他的滑行速度早已经足够支撑他的四周跳跳跃取速，也就是说他已经具备向着四周跳发展的基础，但发育关和未来的预期身高最终还是限制了他未来的太多可能。 因为思绪一时飘得有点远，以至于苏凉看起来有些像是在发呆。 蒋一波于是在边上干咳了声，提醒发呆的苏凉赶紧回过神来。 梁华生倒是很有耐心，哪怕苏凉看起来有些在发呆，他也并没有开口提醒，而是安静地等待苏凉自己反应过来。 在蒋一波的干咳提醒下，苏凉回过神后，略带歉意地对梁华生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小凉你是在想应不应该答应吗？”梁华生笑着道。 苏凉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思绪，解释道：“其实滑行的训练方式并不难，我相信国家队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方案……” 增加基础滑行的训练时间，强化如滑行用刃、内外刃切换还有诸如压步等训练项，这些都是最简单的训练调整方案。 苏凉并不觉得梁华生会连这点方案的制定能力都没有。 听到苏凉的话，梁华生笑着摆摆手：“小凉你的花滑滑行能力这样出色，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苏凉顿了下，然后直白道：“因为我喜欢快速滑行的感觉。” 或者说，他原本的性格就是一个速度的追逐者，这种性格和天然的喜好在他练习花样滑冰时就已经体现了出来。 和其他记选手不一样，比起跳跃这些训练，他更加喜欢滑行的训练，他愿意在冰面上滑出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以至于他那时候的教练总在冰面上朝他大吼。 ——“苏凉，你是在练习花滑的滑行，你不是速度滑冰的选手！”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诚不欺人。 他的滑行能力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地练成的，而在具备了出色的滑行能力和基础之后，他在花滑上对于各种新技术乃至跳跃的学习表现，就成了顺理成章的结果。 “是啊，你的滑行能力出色，是源自你的喜欢和热爱。” 听到苏凉的回答，梁华生的声音里不免带了些遗憾和感慨：“而我们花滑队的选手，在滑行训练上，就缺少了一些这样的动力。” 哪怕梁华生再三和选手们强调滑行训练的重要性，可这些选手们状似在认真训练，可是发自内心的认真和单纯对于训练的认真，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苏凉有些知道梁华生的意思了，他是觉得花滑队的选手们缺乏一个‘刺激’。 毕竟，对于一件事的努力，除了单纯的热爱之外，还可以是为了‘攀比’——人家短道速滑项目的选手，滑行实力比你们花滑队的能力要强，你们自己想想，自己丢不丢得起那个脸！ 只要这样想想，苏凉就知道，自己对于花滑队或许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刺激和追赶的目标。 梁华生对于自己的目的没有遮掩，说得非常明白直接，但是他同样也是带着一些歉意的。 “我知道，这个角色对于小凉你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我这里会给你专门申请一个花样滑冰项目顾问的身份，也会给你专门申请一份单独的经济奖励。” 简单来说，梁华生打算给苏凉在花滑队弄个编制，不是运动员，而是类似教练员或是助教的编制。 “每天也不需要耗费小凉你太多的时间，只需要在花滑队这里正式上冰训练的前20分钟，带咱们花滑队的选手做一做冰上的基础滑行练习，这就足够了，对小凉你自己来说，也算是略微做一做补充的体能练习。” 边上，蒋一波都被梁华生的诚意打动了。 确实，如果只是这样的安排，也不会对苏凉自己的短道速滑训练造成多大的影响，这种程度的帮助，蒋一波倒是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苏凉在思考时，陆训馆外又传来了一个新的声音——是原本应该已经去教练组办公室，结果临时收到梁华生在这里挖墙脚消息的林国斌。 “好你个老梁，趁着我不在来挖我的人！” 林国斌瞪着眼从陆训馆外杀了进来，直接就怼上了梁华生。 梁华生倒是一脸的义正言辞：“老林你这话不厚道，这哪里能说得上是挖墙脚呢？不过是兄弟项目互相援助罢了！” 边上，蒋一波看林国斌一脸紧张地杀进来，于是也在边记上替梁华生解释了一番，把梁华生话里的意思给转述给了林国斌。 原以为梁华生要挖人，这会儿听到是这么个‘挖’法儿，林国斌也松了口气。 不论如何，苏凉这么个大宝贝，他是不可能让给梁华生的，如果只是一天二三十分钟的‘借用’的话，那倒没什么所谓，就看苏凉自己答应不答应了。 在苏凉沉默的期间，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姚若愚也开了口。 “苏凉，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我想向你学习滑行和跳跃的技巧。” 面对‘求贤若渴’的梁华生和同样期待的姚若愚，苏凉想了想，便也没有拿什么乔，点头同意了花滑队的邀请。 虽然他更热爱短道速滑这个项目，但是对于从小练习了十多年的花滑，他同样也有一份独特深厚的情感在。 他无法作为花滑的选手为华国争光，可他能够以这样的一种辅助身份来帮助华国花滑项目的成长——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没有问题，我可以。” 终于等到苏凉一句肯定的回答，梁华生脸上一瞬间也笑开了花。 “好好好，我回头让花滑队这里的工作人员给你准备好一套专用的冰刀冰鞋和训练服，储物柜也给你划好，还有刚刚说的特别顾问和津贴，你放心，我这儿肯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梁华生这会儿也终于能放松了下来。 毕竟关于滑行的训练，确实就像是苏凉说的，真要往死里训，教练组不是没有这种能力，可是选手训练的主动性和被动性，最终的效果可是会完全不同的。 打从上回看过苏凉的冰上滑行和跳跃展示之后，梁华生就思考了许久——苏凉能够给现在的花滑队带来怎样的好处和变化？ 现在，不论最终的效果会是怎样，至少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在见到和自己一样想要邀请苏凉帮忙训练滑行的姚若愚后，梁华生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设想，应该能够有不错的结果。 带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梁华生也有心思聊点别的了，他看了眼被苏凉抱在怀里的苏暖，下意识地觉得这小不点可真眼熟。 再抬头看看抱着这小不点的苏凉。 梁华生：？ “小凉，这是你弟弟？你们俩兄弟长得可真像啊！” 梁华生好奇地看了眼软萌软萌的苏暖，又看看苏凉，觉得这两兄弟凑在一起，有这小不点软乎乎地挂在苏凉的身上，就连苏凉看起来也软乎了几分。 不过，不是说这苏凉有那个什么选择性失忆吗？还是个黑户来着？ 苏暖刚刚全程都听不懂边上的大人在讲些什么，直到等到最后梁华生的这个问题，他才算能够听懂一点。 但哪怕只是一点，苏暖也很开心，然后满是骄傲地在苏凉怀里抬头挺胸：“哥哥！宝宝！” 听到小不点的声音，林国斌也好奇地记看了眼，他是认识苏暖的，知道这是蒋一波的养子，但听梁华生这么说，他也好奇地看了眼苏暖和苏凉，当即也奇道：“小蒋，你儿子和苏凉还真是挺像的！” 苏暖和苏凉毕竟差着12岁的年纪，要说他们俩一模一样也不现实，但是说两人像是亲兄弟一样，那真是半点毛病也没有。 梁华生不知道苏暖只是蒋一波的养子，在听说小家伙是蒋一波的儿子之后，又下意识地觉得苏凉和苏暖是亲兄弟，于是本能地惊叹：“小蒋教练，苏凉是你儿子？！” 林国斌：…… 蒋一波：…… 噗。 蒋一波当即摇头摆手：“梁指导，我今年才30……” 梁华生——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 在蒋一波一番狼狈的解释之后，梁华生才笑着放过了他，但这个话题又引出了关于苏凉的另外一个问题。 “这样说起来，小凉现在确实还是黑户啊。”梁华生拧了拧眉头：“老林你们看看怎么处理一下？我这里给小凉申请特殊顾问的身份和津贴，别的年龄什么的都不成问题，但至少身份证和户口该有吧？” “再说了，你们短道速滑队说要人家小凉，身份的问题不给解决，他怎么能进国家队正选？” 林国斌点点头：“这问题我之前就考虑过了，小蒋啊，之前你给苏凉报的案，警方那里有消息了吗？” 蒋一波摇了摇头，这段时间警方那里倒也有一些跟苏凉年龄相近条件近似的失踪案件报了过来，但是只要一看苏凉的照片，报案的人就先摇头否定了。 你说，苏凉这么个半大孩子，正该是家里人操心的时候，这么大的小孩儿失踪了，家里人却没有报警？甚至全国联网的案件信息里面也没有符合苏凉条件的？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么离奇的事情还真就是发生了。 警方那里甚至根据苏凉的条件在京市和附近城市的学校里都专门排查过了，各个学校都反馈没有这个学生的学籍信息。 如果不是苏凉真有这么大个人在，而且明显听口音应该是京市长大的小孩儿，绝对百分百的华国人，警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外星人了。 在经过大半个月的查找没有消息之后，警方很遗憾地表示，他们会继续跟这个案子，但是这种寻亲估计很难有最终的反馈了，建议蒋一波带苏凉去检测一下dna，把他的dna数据挂到公安部门的dna寻亲库里，到时候逐一做个排查对比，或许以后能够有一些信息。 听到蒋一波的这个回答，林国斌拧着眉头道：“那现在苏凉的身份该怎么办？” “这个我打听过了，可以按照没有身份、户口信息的三无人员登记方式重新登记，先dna采样，然后登报公示寻亲，拿着dna采样结果和寻亲公示，就可以到警局去重新办理身份，不过苏凉的年纪，需要有个新的监护人。” 说到这里，之前还在说自己才三十岁，不可能有这么大个儿子的蒋一波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眼苏凉：“暖暖这么黏苏凉，我看以后如果我敢让苏凉离开，我家这小祖宗当场就得哭给记我看……” 找了自己的儿子做借口后，蒋一波逐渐理直气壮道：“要是苏凉不介意的话，这个监护人的身份就挂我身上吧。” 在场的人是，林国斌和梁华生其实都有意可以做苏凉的监护人，不过他们家里到底还有自己家庭成员在，如果真的成了苏凉的监护人，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领养关系，总归要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才好。 这会儿见蒋一波开了这个口，林国斌两人考虑了下，倒也没有相争。 “也好，苏凉当初在咱们冬训中心外拦住了你，也是你把他带进的国家队，于情于理于缘分，你愿意做苏凉的监护人，都挺好。” 林国斌这样评价了句，然后转头看了眼苏凉：“主要还是苏凉你的意见，你如果不介意的话，那就这样办。如果介意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家。” 梁华生在边上也接了句：“还有我这里也可以。” 听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长辈的关心，苏凉脸上也显露出了认真和感谢的神情：“谢谢林指导、梁指导，跟着蒋教练，我没有问题。” 得到苏凉的这么一句肯定回复，林国斌和梁华生就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倒是梁华生在边上笑呵呵地调侃了蒋一波一句：“小蒋教练，嗯？”他指了指苏凉和苏暖两个。 蒋一波：“……” 蒋一波没理会梁华生的调侃，虽然确实觉得自己才30岁冒头就又有了个14岁的养子有些离谱，但是蒋一波不知怎么地，一想到要是把苏凉挂到别人名下，心里就一阵不得劲，就跟自己家儿子被别人拐跑了似的。 直到现在确定苏凉也愿意跟着他，他心里也才松了口气。 或许，这还真就是天然一家人的缘分吧。 在将与苏凉有关的事情商量好后，林国斌和梁华生两人一起出了陆训馆往教练组的方向去了，姚若愚也跟苏凉打了个招呼之后，先回了花滑馆准备进行他的冰上训练。 一直被苏凉全程抱在怀里的苏暖，这会儿眼见周围的陌生人少了许多，于是整个小团子又放松了下来，脑袋贴到了苏凉的脖子边，跟苏凉蹭啊蹭地撒娇。 “哥哥滑冰！棒棒！” 苏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不点，他听懂了，幼崽是在跟他说，昨天看了他的短道速滑比赛，夸他滑得厉害。 没一会儿，小不点握着小拳头，满脸期待地看苏凉：“哥哥厉害，暖暖也要厉害！” 边上，蒋一波听到苏暖说这个，也乐颠颠地凑了过来：“暖暖喜欢滑冰吗？暖暖不是喜欢花滑吗？你秦爷爷和林奶奶说你花滑的天赋很好，以后暖暖跟着秦爷爷林奶奶练花滑好吗？” 苏凉：…… 察觉到苏凉扫向自己的视线，蒋一波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他怎么好像觉得这个时刻有些似曾相识？ 哦，对了。 之前他问苏凉，是哪个傻子把苏凉搞去练花滑的，苏凉好像就是用这个眼神看着他…… 脑袋里的这个念头把蒋一波吓了一跳，他立刻疯狂摇头甩开了这个念头。 苏凉是苏凉，暖暖是暖暖，他们俩怎么能记一样呢？ 再说了，他这可是有秦教练和林教练夫妇俩背书的，暖暖的花滑天赋肯定没得说，他才不会像是送苏凉去练花滑的那个傻缺！ 就在蒋一波在一旁陷入纠结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响了起来：“暖暖，记得沐哥哥吗？” 刚刚来到陆训馆的沐远笙笑着跟苏暖打了个招呼，然后将视线转向了苏凉：“小凉，我看了你昨天的比赛直播，非常精彩！恭喜！” 沐远笙只要不在赛场上时，就总是这样温和的模样。 “这几天来回奔波比赛辛苦了，怎么样？觉得还适应吗？” 苏凉点了点头：“还可以。” 沐远笙笑了笑：“我刚刚远远地听到了一些你们谈话的内容，前两天教练就在说，担心你不愿意被他收养，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 苏凉闻言疑惑地转头看向他爹，就见他爹别扭地转开头，假装凶神恶煞地道：“远笙你胡说些什么？！” 看到他爹那副别扭的样子，苏凉眨了眨眼，难得语气愉悦地道：“嗯，没有问题了。” 沐远笙脸上笑吟吟的，又转头对苏凉道：“既然没有问题的话，那小凉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师兄呢？” 师兄弟的称呼，是一个教练手下弟子互相之间的称呼，但教练看重的学生和教练家的小孩儿之间，通常也会以师兄弟相称。 苏凉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点了点头，对着沐远笙叫了句：“师兄。” 沐远笙笑吟吟地应下，抬手揉了揉苏凉的头发：“嗯，师弟你好。” 边上，蒋一波原本是非常看重沐远笙这个弟子的，但是这会儿看他三言两语地就让苏凉乖乖叫了他师兄，蒋一波心里总有些微妙的不得劲。 但没等蒋一波想明白什么，沐远笙就笑着和苏凉还有苏暖、蒋一波打了个招呼：“教练，师弟，暖暖，我先去训练了。” “嗯……师兄再见。” 说着，沐远笙跟苏凉还有蒋一波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蒋一波拧着眉头，憋着一股不太顺的劲儿，想了又想，还是将这莫名其妙的不舒心抛到了脑后，转而对苏凉道：“小凉，走吧，带着暖暖一块儿，我们去一趟dna采样检测中心，今天争取把该办的的手续先开始办了。” 听着蒋一波的话，苏凉点了点头，认真地应了声：“好。” 同一天，花滑队那里也得到了苏凉接下来将作为花滑队特别滑行顾问的消息。 果不其然，这个消息一公布，就在花滑队里造成了轰动效应。 之前，花滑队里八成的人都已经在现场看过苏凉的滑行和跳跃，花滑队里的全员也基本都知道了苏凉在花滑项目上的实力。 可是再怎么样具备实力，他也还是短道速滑队的选手。 如果说，今天公布的消息是苏凉将从短道速滑队转项目来花滑，他们或许还不会这样抵触，但听到苏凉将以短道速滑队成员的身份，兼任花滑队的滑行顾问。 这以后人家问起来怎么说？ 你们的滑行是谁教的？ 记 ……是短道速滑队的苏凉教的。 只要想到这样的场景，花滑队里的不少选手就觉得心里一阵憋屈。 但是在这些选手憋屈的时候，姚若愚开口插了句话：“如果觉得不甘心，那就好好练，练到我们的滑行比苏凉更好、更强。” “等到我们的滑行能力超过苏凉，队里就没有理由继续让短道速滑队的苏凉兼任我们的滑行顾问了，不是吗？” 姚若愚的一番话，让花滑队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确实，如果他们有了比苏凉更强的滑行能力，苏凉这个滑行顾问当然也就不必继续聘任了。 如果他们现在闹着不想要苏凉这个滑行顾问，反倒像是他们无理取闹。 姚若愚说服了这些花滑队的队员们，这些花滑队的队员们当即点了点头，憋足了一股劲儿，决定一定要尽早加强自己在滑行上的能力，争取早日超过苏凉，让他这个滑行顾问‘提早退休’。 在花滑馆外观察队员们反应的梁华生，在看到队员们那副憋着劲儿的模样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 这正是他想看到的氛围。 苏凉的到来，想必可以更加地刺激花滑队在滑行上的训练氛围——而在梁华生看来，苏凉的价值当然远远不只是在滑行上。 这段时间，他将刘耀武送来的拷贝录像反复观看了许久，非常确定，苏凉在跳跃上也有着完全值得花滑队选手们学习的部分。 至于现在嘛，路要一步一步走，人要一点一点骗——苏凉既然已经答应了来指导滑行，那么以后有机会再指导指导跳跃什么的，这不是非常地顺理成章吗？ 带着这样愉快的心思，梁华生返回教练组办公室的布履都轻快了几分。 也是同一天，因为花滑国家队并没有对邀请苏凉做特别滑行顾问的消息做什么保密处理，于是冰雪王国论坛上，很快就有人得到了这个消息。 花滑版块中，前些日子关于苏凉花滑实力的种种讨论，才刚刚因为他在哈市的练习邀请赛上出色的表现而暂停，今天就有这新的消息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