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女配又被收拾了》 第1章 绝交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黄河最下游的一个小村子里,一道女人的咆哮声突然响彻村子上空。随着这声咆哮,一个穿着厚棉袄棉裤的黑脸男孩,如炮弹一般嗖的冲出一家篱笆院。 男孩约有七八岁,只见他此时的双腿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倒腾的像要飞起,随着他跑开的身影,村路上立刻升腾起一溜尘烟。而他身后,一个愤怒的中年妇女拿着烧火棍紧追而出。 “你给我回来……” 女人举着烧火棍边追边喊,男孩扭头看到这一幕,吓得撒丫子跑的更快了。 女人一个冬天都在做针线,平时不太动力气,哪追得上天天满村乱窜的男孩?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追不动了,眼看那熊孩子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只能停下追人的脚步,气急败坏的举着烧火棍冲着男孩跑掉的方向大声威胁。 “有本事你别回来,你要敢回来我打断你那腿。” 听着身后的声音,男孩更不敢停了,直到跑到村东头沈家老院的篱笆墙边,再听不到身后有动静,这才敢停下脚步往回看。 见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男孩立刻泄了劲儿,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 可吓死他了,早知道他娘没追上来就不这么拼命的跑了,害的他心口现在跳的像被什么锤着似的生疼,双腿也脱力的快要抽筋。 男孩坐在地上只顾着庆幸逃过一劫,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小女娃正蹲在篱笆墙边。 小女娃今年六岁,叫沈玉袖。 男孩跑过来的时候,沈玉袖正拿着个小木棍,一边心不在焉的在地上抠土窝,一边时不时透过篱笆墙的缝隙瞅眼院子里。见男孩忽然跑来,狼狈的背对自己瘫坐在地,还呼哧呼哧喘的跟拉风箱似的,她不由奇怪的朝他跑来的路上看了看,见那里什么都没有,就蹲着挪蹭到男孩身边,伸手拍上他肩头。 “二哥……” “啊……” 黑脸男孩,也就是沈玉袖的二哥沈玉林,忽然被拍一巴掌,吓得嗷一嗓子差点跳起来,扭头见是自家二妹,不由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你吓死我了。” 沈玉袖也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一哆嗦,同样没好气的拍着吓得咚咚跳的胸口反驳:“你才吓死我了,干嘛呀?被狗撵了还是咋滴?喘成这样。” 沈玉林听她说自己被狗撵,乐得一咧嘴,说:“狗没撵我,咱娘撵我了。” “啊?”沈玉袖一愣,狐疑的问:“为啥啊?你又干啥了?” 她娘可是很讲理的,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撵他? 沈玉林被她问的嘿嘿一笑:“也没啥,我就是拿了颗鸡屎蛋逗小三儿,没想到那小子傻不愣登的就往嘴里塞,咱娘看见了就非要揍我。” 沈玉袖听得嘴角一抽抽,见他半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顿时不想搭理他了,丢下句‘活该’,就回到刚才的地方,拿小木棍继续在地上抠窝。 要她说,她这二哥就是欠。 家里她最小的时候,沈玉林就耍着她玩儿,哪天不把她惹急了绝对不叫一天。后来她学精了没以前好惹,他见自己总不上当就觉得没劲,正好她娘前两年生了三弟,沈玉林就换了目标,改去耍弄三弟了。 唉!也是她姐弟俩倒霉,偏偏摊上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二哥。 沈玉林见沈玉袖不再搭理自己,屁股着地的顾涌到她身边,没话找话的问:“你抠窝干嘛?窝里有宝贝啊?” “对啊,可多宝贝呢。”沈玉袖盯着地上越抠越大的土窝,敷衍的很。 沈玉林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这是不想搭理自己,觉得有些无趣,抬头看见旁边几个堂兄弟姐妹玩的正欢,就问:“抠窝有啥好玩的?咱一起找哥哥姐姐玩呗?” “不去。”沈玉袖闷声拒绝,随后小小声的咕哝:“他们又不跟我玩。” 可惜沈玉林不是个细心的,更没听见她低声咕哝的后半句,再加上他也不是非叫上沈玉袖不行,见她拒绝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那我过去了啊!” 说完,沈玉林就大步朝热闹的院子走去。 沈玉袖见他竟真就那么走了,气得抬手就把小木棍朝他扔过去。但那小木棍太轻,砸在沈玉林的棉袄上半点声音也没能发出,他就那么无知无觉的走进了院子,很快跟堂兄弟姐妹们玩成了一团。 看着自家二哥嘻嘻哈哈的融入了堂兄弟姐妹的圈子,沈玉袖委屈的红了眼圈,气哼哼的看眼笑的没心没肺的沈玉林,目光再次隔着篱笆墙的缝隙投向院子中。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那撩着门帘的屋子正好全部尽收她眼底。而屋子里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正趴在炕上拿铅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那是她四叔家的三女儿,只比她大几个月的堂姐,沈玉灵。 原本这个堂姐还跟她相处不错来着,可也不知怎的,前几天沈玉灵忽然就变了,不再跟她玩就算了,还捅咕着其他堂兄弟姐妹都不跟她玩。 对于这件事,沈玉袖虽然有些生气,可也没太气。 毕竟就算堂姐妹不跟她玩,她还有自家亲哥亲姐,还有村里的一些小伙伴玩。让她真正生气的是,沈玉灵做了那些之后,还联合着其他人一起欺负她,给她起外号、嘲笑她,甚至还让村里一些坏小子揪她小辫儿,撕她衣服,甚至有一次还把她给推到沟里去了。 沈玉袖想到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就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她生气了,很生气。 而让她更生气的是,沈玉灵在做了这些后还总是劝她不要计较,说那些人都是在跟她玩,要是她计较就是小心眼儿,开不起玩笑。 可去她X的吧! 她只是小,又不是傻,这些年被自家二哥耍过来,难道还听不懂好赖话吗? 沈玉袖清清楚楚的明白,她这个堂姐就是在故意针对她,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沈玉灵,以至于沈玉灵这么欺负自己,但现在她已经决定跟沈玉灵绝交了。 而绝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回沈玉灵从她这里、从她家拿走的东西。 已经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她没法拿回来,但那些不能吃的,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就比如,沈玉灵现在手里的本子和铅笔,那就是她家的,还是沈玉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家顺走的。 而之所以沈玉袖这么肯定那笔和本子是自家的,是因为那黑乎乎的铅笔外壳和本子上遮都遮不住的黑点,那是年前她二哥打翻了爹写对联的墨汁染上的,为这二哥还被爹狠狠揍了一顿,当时那本子和纸就在桌子上,就是被染成了这个样子,她记得格外清楚。 而屋里的沈玉灵,在本子上又补充了件以后会发生的事,便继续回忆还有什么是以后会发生,而自己还没记下来的事情。 没错,沈玉灵是重生回来的,从2020年回来的。 第2章 收回宝贝 沈玉灵重生前,已经垂垂老矣。 那时候的华国,刚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被隔离在家几个月的人们一解封,就立刻上班的上班、上街的上街了。老旧的小区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沈玉灵,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出租房里,面对一室的冷清,能陪伴她的,只有一台老掉牙的电视机。 年轻的时候,沈玉灵为了追寻爱情和想要的生活,经历过好几个男人,但每一个都没有好结果。直至最后,成了名声烂大街的老太婆,她养大的孩子不管她,她的亲生儿子也不要她。而她已经老的没有了劳动能力,便只能不要脸的去政府撒泼耍混,直到闹的政府出面,那几个没良心的东西眼看日子没法过,这才勉强合伙给她租了这房子,要不然,现在她不只是没人管,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可她想过千万遍,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那天天黑后,沈玉灵如往常一样麻木的又过完一天,正准备关电视睡觉,就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个一举一动都透着雍容华贵的老太太,虽然这老太太也是满头银发,脸上也有褶子,却比她精神的不是一星半点,也年轻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玉灵站在电视机跟前,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老太太,眼睛一眨也不眨。 虽然多年不见,但她不认识谁,也不会不认识这张脸的主人。 沈玉袖,她大伯家的二女儿,当年嫁给江省某个大领导前老婆的儿子后,就跟丈夫去了江省省城,听说那男人后来也成了大官,而沈玉袖自然就成了官太太,是沈家所有女孩子羡慕向往的对象。 不公平,这不公平。 看着电视里满身贵气的沈玉袖,沈玉灵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明明她和沈玉袖是同年出生,为什么命运却如此不同? 明明同样姓沈,为什么沈玉袖就有个当官的丈夫,而自己却被男人抛弃了一次又一次? 凭什么沈玉袖可以活得那么耀眼,而她却活得连只狗都不如? 明明当年她也是那个大领导儿子相看的对象之一啊,如果当年她没有一心追求爱情,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其他男人迷了眼,那现在出现在电视上的会不会就是她? 不公平,不甘心,悔不当初啊! 当时沈玉灵越想越懊悔,越想越不甘心,忽然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等她再睁眼,就回到了前些日子,一九五八年,刚过春节没几天。 一开始沈玉灵还不敢相信,稀里糊涂过了好几天,才终于确定自己确确实实是重生回来了,随后就是满心的狂喜。 这年的她才刚刚六岁,倒霉的人生还没开始,她知道很多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有信心掌控自己往后的每一步路。 这一次,什么狗屁爱情、男人,都滚一边去吧,她要当官太太,要活得舒舒坦坦,要让所有人羡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嫁给那个大领导的儿子。 当然,沈玉灵没觉得自己这是抢了沈玉袖的丈夫,毕竟现在几人还都是孩子,那男人也没卖给沈玉袖,没理由沈玉袖以后能嫁那男人,自己就不可以。 当然,为保万无一失,她不能让沈玉袖的名声、人缘跟前世一样好。要知道,这年代娶媳妇看脸是次要的,好名声、好口碑才是最重要的。 沈玉灵相信,只要沈玉袖没有前世的好名声,那大官的儿子就是再喜欢沈玉袖,他家老娘也不会答应,而她再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好形象,想必嫁那个大官儿子应该是妥妥的。 所以,沈玉灵确定自己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记下以后会发生的事件。第二件事,就是带人孤立、打击沈玉袖。而至今为止,这两件事情进行的都很顺利。 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沈玉灵就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舒爽感,又想了想,没想起还有什么大事件是没写下来的,就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把笔和本子卷吧卷吧藏到了被窝里,准备出去活动活动。 她当年只上过几年小学,识的字有限,简单记个账还行,这么认真记录事情,她是写的很费力的。而她重生回来又不是受罪的,当然就不会把自己搞得太累,是以,记录大事件这件事,她也是想起来才写,写累了就丢一边好好休息。 沈玉灵出了窝棚,看眼院子里玩得正欢的孩子们,嫌弃的一瘪嘴,就朝村头的田埂上走去。 要说她重生回来唯一不适应的,就是现在的生活条件。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以后的市区、县城,现在还都是一片荒野,村里的屋子都是土胚墙茅草顶,又矮又小不说还黑漆漆的。村里的路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春天大风一刮,沙土能塞你一嘴。 而卫生条件就更不用说了,夏天村南边好歹还有个水湾,晚上人们能去泡泡澡,到了冬天那洗澡成了奢侈。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夏天满身是味,冬天走出去啪啪一拍棉袄,扬起的尘土能呛死人,就更甭提那满身的皴和满头蹦跶的虱子了。 沈玉灵想不明白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过这种日子的,但享受过后世便利生活的她,对现在的生活条件是格外难以忍受,也就是那一望无际的田野还能让人养养眼。 一直在边上注意这边动静的沈玉袖,见沈玉灵走了出去,还渐行渐远, 立刻趁着没人注意来到窝棚里,把沈玉灵藏在被子里的笔和本子找出来往棉袄里一掖,又抓起被褥旁边的一副石子果果,几张花花绿绿的糖纸,这才悄默声的溜走。 这些东西可都是她的宝贝,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她可以给沈玉灵,现在嘛,她收回了,哼!!! 回到家,沈玉袖看着快被写满字的本子有些生气,更怕沈玉灵看到自己把东西拿回来找她麻烦,就在院子里的草垛上抽了个窟窿,把笔和本子还有石子果果、糖纸一起放进去,然后又用草填了起来。 “你在干啥呢?” 沈玉袖刚把东XZ好,就被身后突然的声音给吓一哆嗦,回头见自己姥姥正端着面盆从她娘那屋出来,里面是黄澄澄的玉米面,立刻忘了所有的不愉快,蹬蹬的跑了过去。 “姥姥,你要贴饼子还是蒸窝头啊?”沈玉袖两眼亮晶晶的问着。 “蒸窝头,晚上再煮点咸粘粥,行不?”方姥姥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爱吃拉嗓子的窝头、饼子,就爱喝咸粘粥。 “行,姥姥真好。”沈玉袖一听有咸粘粥喝,高兴的一把抱住方姥姥的腿,开始娇缠。 方姥姥被她抱个趔趄,笑着一戳她的额头,说:“别添乱,没事就去看着小三子,让你大姐也歇歇。” “哎。” 沈玉袖欢快的答应一声,就跑进屋看她那倒霉的三弟去了。 而沈玉灵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她窝棚里的被窝不知道被谁给扒开了,藏在里面的本子和笔不翼而飞。 完了。 沈玉灵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不由自主的开始狂跳。 要知道,现在可是个特殊年代,她记录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情,万一被有心人看到,谁知道会不会把她当那特什么务给抓起来? 第3章 耍流氓就该打 沈玉灵被自己想象的画面吓的一激灵,扭头跑出窝棚,就冲在外面的孩子们怒声质问。 “你们谁进我家窝棚了?谁拿我本子了?” 孩子们玩的正欢,听到沈玉灵的质问,有志一同的扭头刷一下看向她,然后一个个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们一直在这玩呢,谁闲的没事跑她窝棚去?再说,他们拿本子干啥?又不当吃不当喝的。 见他们都摇头,沈玉灵更急了,再次开口,嗓音尖锐的都有些劈叉:“你们谁拿了我的本子,马上给我交出来,要是让我亲手抓出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沈玉灵的威胁对这群孩子却没什么威慑力。一是,他们确实没拿什么本子。二是,他们谁还没被自家爹娘揍过?就沈玉灵这伤不着人的口头威胁,他们根本就不带怕的。 更何况,沈玉灵现在像审贼一样的口气,实在让人不舒服,也就没人愿意搭理她,扭头继续玩了起来。 沈玉灵差点没被这群孩子气死,本子被泄露出去的后果太可怕,让她实在没什么耐心询问,直接过去揪住一个孩子就开始搜身。 她这举动,可让孩子们一下子炸了窝。特别是男孩子们,一个个涨红着脸,一边死死护住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满院子乱窜,嘴里还气急败坏的大吼:“你有病啊,要耍流氓出去耍,扒我裤子干啥?” 但沈玉灵哪管他们说什么?逮住一个孩子就掀袄子扒裤腰,女孩子还好,因为同样是女孩,就算被看了身体也只是羞恼气愤,男孩子就不行了,一个个嗖嗖乱窜,说什么都不让她扒衣服。 他们可是男的,要是一不小心被看了鸡儿,那可是奇耻大辱。 而沈玉灵却不管那些,逮住一个算一个,比她大的孩子逮不住,就先逮小的,直到小的全部搜完,这才把目标对准大的,很快就轮到了沈玉林。 沈玉林一见她看向自己,汗毛刷一下就竖了起来,一提裤腰就开始东躲西藏。 这时候村里人们身上的衣服料子基本都是老粗布,没什么松紧,为了穿脱活动方便,棉裤的裤腰都是很肥的,穿的时候把宽松多余的那部分在腰间一叠,然后用根绳一扎就行。 但也是因为裤腰上多叠些了棉花布料,几乎每个孩子裤腰被折叠起来的部分,都显得鼓鼓囊囊,有些大。 是以,沈玉灵见沈玉林使劲捂着裤腰,前面又鼓鼓囊囊,就以为偷本子的是他,并且还藏在了裤子里,顿时恶心的一咧嘴,就更不放过他了,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裤腰,说什么都要扒下他棉裤。 “松手,再不松手我揍你了啊。”沈玉林一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一手使劲扒拉沈玉灵。 他今天可就穿了一件棉裤,里面连个裤衩都没有,这要是被扒了裤子,他可就要被所有人看光了。 可沈玉林推了好几下也没能推开沈玉灵,反而裤子马上就要被沈玉灵拽下去了,忍无可忍下,抬手就朝她脸上咣一拳。 可去她的,他爹可说了,男孩子的鸡儿只能给自己以后的媳妇看,这要是被扒了裤子,他以后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正在另一个窝棚挑拣粮食种子的沈家女人们,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景。沈四婶见自家闺女被打了,嗷一嗓子冲过来就朝沈玉林一顿劈头盖脸的打,一边打还一边尖叫着大骂:“你个死孩子,我让你打我闺女,我让你打我闺女……。” 沈玉林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能打过沈玉灵,却打不过不管身形还是力气都是成年人的沈四婶,没一会儿就被揍了好几拳、踹了好几脚。 跟沈四婶一起出来的沈奶奶见状,连忙上前拉架,沈四婶看到沈奶奶,就不敢再动手了,气哼哼拉起沈玉灵就查看起来。 “怎么样啊玉灵?被打到哪了?让娘看看。” 而沈奶奶也赶紧把沈玉林扶起来,同样关心的问:“怎么样,没哪里不好吧?” 沈玉林舔舔生疼的腮帮子,没回答沈奶奶,只一脸气愤的看向沈四婶。 “看什么看?再看我还揍你。”沈四婶见他竟然这么看自己,瞪眼威胁。 “行了。”沈奶奶没好气的呵斥沈四婶:“对孩子下手,你也有脸。” “谁让他打我闺女。”沈四婶说着拉过一边的沈玉灵,指着她肿起来的眼泡子愤怒的说:“你看他把我闺女打的。” 沈玉林可不是吃气的主,梗着脖子就反驳“谁让她扒我裤子,耍流氓就该打。” “我只是找我的本子,又不是故意扒你裤子,你没拿我本子干嘛不让我搜?”沈玉灵可不想落下个耍流氓的名声,立刻回怼。 好在刚才她趁着沈四婶揍沈玉林的时候已经搜过了,沈玉林身上还真没有她的本子。 “啊呸,耍流氓就耍流氓,还有脸找理由。”沈玉林可不吃她这套,气呼呼的说:“你家又没有识字的,哪来的本子?” 沈玉灵闻言身体一僵,这话她还真反驳不了。 她上面有俩姐姐,下面有俩妹妹。现在农村女孩就没有几个上学的,她是年龄不够没上学,俩姐姐是够了年龄也没上学,俩妹妹就更甭提了,一个才三岁,一个才俩月,说上学那是瞎胡扯。 是以她家还真就没有本子这东西,更何况,那本子原来也不是她家的,而是前些天她重生回来后从大伯家悄悄拿的。 也就说,那本子本来就是沈玉林家的,就算她搜出来,沈玉林一句那是他家的,她也没资格要回来。 沈奶奶见沈玉灵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没反驳上来,就知道这事是她理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扭头对沈玉林说:“玉林啊,这事就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她不懂事,你饶她一次,啊?” “奶奶……。”沈玉林满脸不忿的看着沈奶奶,觉得她太偏心。 “听话,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小灵这里奶奶替你教训她,啊?”沈奶奶一脸温和的说着,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实在是她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事,别看今天闹的像仇人,说不定明天就又好了,这事实在没必要当回事。而真正该要教训的,倒是沈四婶这个做长辈的。 小孩子打闹,大人上手,让人知道还要不要脸? 对上沈奶奶严厉的目光,老爹的多年棍棒教育让沈玉林知道不能忤逆,只能愤愤的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他决定了,再不到这里玩了,奶奶就会偏心自己看大的孩子们,他这不在一个院子住着的孙子连个屁都不是!!! 第4章 别没事找事 沈玉林一走,沈奶奶立刻松了口气,狠狠瞪眼沈四婶母女,回头朝自己屋子走去。 沈四婶见状缩了缩脖子,赶紧也跟上。 她知道婆婆这是对她有意见了,可谁在乎呢,要有下次她还是敢的。 这些人一走,在场的就只剩了沈玉灵和一群孩子。 沈玉灵怀疑的目光扫过那些还没被她搜过身的孩子,立刻让他们浑身一激灵,凑到一起叽叽咕咕半天,然后刷一下全跑到了村里的大街上,远远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沈玉灵的视线。 沈玉灵想要叫住他们,可又没有理由让他们乖乖给自己搜身,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熊孩子们跑远。 是谁? 到底是谁拿了那个本子? 要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还好,哪怕把本子撕了、烧了、毁了都行,毕竟这些孩子里现在最大的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没上过几年学,也识字量有限,就算偷了本子也认不全上面的字。怕就怕,那偷本子的孩子把本子露到别人眼前,或是偷本子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而是另有其人。 若是另有其人,看到本子上记录的信息又会怎么对她? 沈玉灵越想越心慌,一颗心咚咚乱跳着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沈玉灵被吓成什么样,沈玉林不知道,他现在正气哼哼的朝村里自家院子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沈玉灵娘俩太欺负人、太不要脸。 他就觉得今天倒霉极了,先是被他娘拿着烧火棍撵,又被沈玉灵那死丫头扒裤子,还被四婶儿那泼妇揍,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犯了哪路神仙。 可当到了家门口,沈玉林就是再不忿,也硬生生停住了。 他可还记得自家亲娘放下的狠话呢,也不知道他娘现在气消了没,要是还没消气,回家再被揍一顿怎么办? 沈玉林在院门口踟蹰良久,最终还是没敢踏进家门,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是再躲躲吧,等娘不生气了回来也不迟。 屋里,沈玉袖正和三弟沈玉军在炕上钻被窝玩,她大姐沈玉珍则正学着纳鞋垫,至于她娘方妍和方姥姥,就一人一边坐在炕沿边上纳鞋底,这样既能看顾在炕上玩闹的孩子,又不耽误干活。 沈玉袖现在一共兄妹五个,老大沈玉文,老二沈玉珍,老三沈玉林,沈玉袖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再就是刚刚两岁的沈玉军。只是现在每家孩子都很多,是以家家户户的孩子们都是男孩和女孩分开排行的,于是本该是老三的沈玉林,因为是家里第二个男孩也就排行成了老二,而原本家里的第二个孩子沈玉珍,则成了女孩中的老大,沈玉袖作为家里的第二个女孩,自然而然的也就同样排行老二。 纳了一会儿鞋底,方姥姥觉得锅里的窝头已经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鞋底和针锥往针线笸箩里一放,下炕去掀锅盖。 随着锅盖掀开,一股带着玉米的清甜热气立刻飘满了屋子,一个个黄澄澄的玉米窝头就那么出现在眼前。 “窝窝。窝窝……” 刚满两岁的沈玉军说话还不是那么利索,看到那黄澄澄的玉米窝窝,立刻在炕上蹦着朝方姥姥伸出小肉爪,表示他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啊。”方姥姥听到小外孙的声音,笑呵呵的洗了把手,利索的从橱柜拿出个空碗,又从锅里拿起一个窝头掰开放碗里递向沈玉袖,嘱咐她:“凉凉再给你弟啊,别烫着了。” “哎。”沈玉袖答应着接过碗,接着马上夸张的大叫:“好烫好烫好烫……” 大叫的同时沈玉袖赶紧把碗放在了炕上,然后看向被自己大叫吓得瞪大眼的三弟,一脸怕怕的抓住他的小肉爪朝碗里探:“来,你试试。” 小小的沈玉军看着她怕怕的样子,感觉这好像不是啥好事,连忙撤着屁股往后使劲拉自己的手,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吭哧吭哧的说什么也不往碗里伸手。 “小袖,你别欺负三弟。”旁边纳鞋垫的沈玉珍见状,立刻皱眉大声制止。 “我哪欺负他了?”沈玉袖闻言松开沈玉军的小肉手,不服气的解释:“我就是让他知道这东西不能摸,又不会真烫着他。” “那你不会好好跟他说啊,你看把三弟吓的。”沈玉珍满脸的不赞同。 “那不吓唬吓唬他,他怎么知道害怕?”沈玉袖理直气壮的说,她二哥就是这么吓唬三弟的,当时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可管用了。 “你咋还没理反缠呢?错了就是错了还不承认,怪不得玉灵说你最近一点也不懂事,老是找人麻烦还欺负人,你跟谁学的?”沈玉珍越说声音越高,一脸的大义凛然。 “你说啥?”被大姐这样斥责,沈玉袖原本还没怎么生气,乍然听到沈玉灵的名字一下子就炸了,小身子一挺就要起来。 “好了好了好了。”方姥姥一见沈玉袖这样就知道她要炸毛,连忙上前按住她:“多大点儿事啊,有啥好气的,别气啊……” “姥姥,你还向着她……”沈玉珍有些看不惯方姥姥护着沈玉袖,还要说什么,就被方姥姥回头一眼给瞪住。 “闭嘴吧你。”方姥姥没好气的说:“她本来好好的,你别闲的没事找事啊。” 沈玉珍被方姥姥说的有些委屈,回头就扯方妍:“娘,你看姥姥。” “娘什么娘?你姥姥让你闭嘴,你闭嘴就得了,哪那么多事呢?”方妍有些没好气的说:“以后别跟玉灵玩了,人家拿你当傻子耍,你还来劲,长点心吧。” 见自家娘都不向着自己,沈玉珍想顶撞却又不敢,直气得把鞋垫一扔,扭头背对几人就开始生闷气。 方妍见她这样,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最后叹了口气,索性直接不理,任她生气去。 最近沈玉袖不是被人扯得披头散发回来,就是满身是土的回来,方妍这当娘的哪会不心疼?可偏偏她这大女儿总说是二女儿惹事才被欺负,问过才知道这都是沈玉灵说的。 方妍就跟沈玉珍说:小袖又不傻,找事一次被欺负了哪会再去,肯定是外面的孩子找小袖麻烦。 可她这大女儿脑子就像是不转弯似的,任她怎么解释,也认定了就是小袖的错,简直让人头疼。 第5章 扒裤子狂魔 沈玉珍消停了,可沈玉袖却还气得不行,扭头趴在被子中把头一蒙也生起了闷气。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她和沈玉珍才是姐妹,也没啥矛盾,怎么这大姐就总是觉得她不懂事,还莫名其妙的跟刚来没多久的沈玉灵好上了,简直气死人。 方姥姥见姐妹俩这样也是头疼,拧眉看了眼背对自己的沈玉珍,就闷不吭声的出去继续做饭去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无比,小小的沈玉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懵逼的看看大姐又看看二姐,见谁都不理他,就小心翼翼的往盛着窝头的大白碗挪蹭。 沈玉袖蒙着头,气着气着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起了煤油灯,她爹沈敬贵和她大哥沈玉文已经回来了,一家人正在往饭桌上端饭菜准备吃饭。 方姥姥见她顶着个鸡窝头起来,立刻招呼她:“醒了?快下来洗手吃饭。” 沈玉袖迷迷瞪瞪的搓搓眼,听话的赶紧下炕,等坐在桌前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疑惑的问:“我二哥呢?” “可能还在谁家玩吧,甭管他,到时候就回来了。”沈敬贵不甚在意的说。 他这儿子虽然淘的很,但从来不会耽误一顿饭,估计现在正在往家赶呢。 然而,沈敬贵的话音刚落就被大儿子反驳了。 “也不一定。”沈玉文喝一口咸粘粥,说:“玉林今下午被玉灵看了鸡儿,还被四婶揍了,我觉得他大概是觉得丢脸不想回来。” “啥?你说啥?”沈敬贵惊讶抬头,而桌上的所有人也同样惊讶的看向沈玉文。 “是、是全子说的……。”沈玉文还从来没被全家人这么关注过,顿时有些结巴起来,但还是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今天下午这消息都传遍全村了,如今谁不知道他四叔家的玉灵是扒裤子狂魔啊? 一桌人听完,除了什么都不懂的沈玉军都有些傻眼,而沈玉袖不止是傻眼,还有些后怕。 天哪,那沈玉灵那么厉害的吗? 这幸亏是二哥,要是她自己,还不得被扒光了啊? 沈玉袖心虚的缩了缩身子。 她二哥和那些被沈玉灵扒了裤子的堂兄弟姐妹,可都是被她连累的啊!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是自己拿了本子,会不会被群殴? 桌上的人听完沈玉文的话都有些哑然,谁也没注意沈玉袖的小动作,过了会儿还是方姥姥先开口催促起了自家闺女和女婿:“你俩赶紧吃两口去找找吧,这大冬天的,又黑灯瞎火,可别出啥事。” 沈敬贵和方妍一听也是,赶紧呼噜呼噜的喝了碗汤,就赶紧出去找人了。 可也不知道沈玉林到底躲哪去了,俩人问遍了全村和沈玉林交好的孩子,也没找到他的人影,原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的两人,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这死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沈敬贵觉得事情有些大条,连忙跑到村东头的沈家老院发动自家兄弟们一起帮忙找人。 沈奶奶听到沈玉林这么晚了竟然还没回家,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沈四婶和沈玉灵一眼。 都是这娘俩作的,这要是沈玉林出了啥事,她那大儿子可不会饶人。 沈四婶被瞪得有些讪讪,可心里却幸灾乐祸的很。 活该,谁让那死小子打她闺女,找不到才好呢。 爹娘一走,沈玉袖就吃不下去了,同样喝了两口粥就跑去了院门口,东张西望的等人回来。 她有些怕,怕爹娘会找不到二哥,更怕二哥会出事, 方姥姥见状就叫她回屋等,这大冷的天,别再二小子没找回来,她先冻出个好歹。 可沈玉袖担心得很,说什么也不回去。 方姥姥叫了好几次,见她怎么都不听,没好气的骂了句‘犟种’,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给她穿上,叮嘱她不能跑出去,这才冻的哈着热气赶紧回屋去看孩子。 也不知道是多穿了件棉袄,还是心里着急,沈玉袖站在院门口竟然半点也没觉得冷,甚至后背还冒起了汗。 她也不是在门口干等,而是见到个从她家门口经过人就问一句:“你看见我二哥了吗?” 当然,她这样问也问不到什么结果,可沈玉袖还是问的不厌其烦,也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耳朵被冻得生疼,脚下也冰凉的时候,终于得到一个消息。 隔壁背着青草摸黑回来的杨家大哥听到沈玉袖的问话,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见你二哥在隔壁村后的水湾上打出溜滑呢,你让叔婶到那去看看还在不在。” “真的?那我现在就告诉姥姥去。”沈玉袖听得愣了愣,随后就是满心惊喜,扭头刚要往院子里冲,就远远听到了自家亲爹询问的声音。 “小袖,你二哥回来了没?” 沈敬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家儿子,只能转回来看看那小子回来了没,远远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连忙高声问她。 “没呢,爹,勇子哥说见我二哥在隔壁村后的水湾那打出溜滑呢。”沈玉袖见自家爹提着马灯过来,高兴的赶紧回答。 “啊?”沈敬贵听到她的话,连忙紧走几步,问跟自家闺女站在一块儿的杨大勇:“真的?” “真的,我过来的时候玉林还在那呢,我还跟他说话来着。”杨大勇很肯定的把见到沈玉林时的情景说了一遍。 “臭小子,这是要作死呢。”沈敬贵听完扭头就大步朝隔壁村的方向跑去。 虽说现在天还冷着,可那冰面也不如寒冬腊月的时候厚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冰面破了,人掉到冰窟窿里去,小命还要不要了? 沈玉袖本来听到自家二哥的消息还很高兴,可一见她爹的样子就觉得不太对,愣了一下连忙撒丫子追过去。 这爹不行啊,咋像要去揍人呢?她二哥多冤枉啊! 沈玉袖生怕沈敬贵不让自己跟,二哥再吃了亏,就在后面闷不吭声的悄悄追了上去,可她穿着方姥姥那大大的棉袄,跑起来就有些磕磕绊绊,沈敬贵跑的太急根本没发现她追上来,而她人小步子小,又加上穿的不利索,刚追出村口就只能看到沈敬贵手里马灯那影影绰绰的光亮了,又追一会儿,她连点光亮都看不到了。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就连星星都没有几颗,沈玉袖站在荒野里根本辨不清方向,夜风吹来,满地的荒草立刻发出沙沙的声音,直把她吓得战战兢兢,心口像揣了个兔子似的噗通噗通直跳。 第6章血孩子 如今还是天寒地冻,沈玉袖在漆黑的旷野里站了没一会儿,脸颊被冻得如刀割般疼,心里不由自主开始害怕起来。 她想回家,却又不知道哪里是回家的方向,只能稀里糊涂的凭感觉走,可刚走出没多远,冷不丁就被个软乎乎的东西给绊了个嘴啃泥。 沈玉袖被摔的闷哼一声,瞬间嘴里漫上一股血腥味,脸上也生疼生疼的。 沈玉袖好不容易顾涌着爬起来,一边疼的直抽气,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看是什么绊倒了自己。 只见她身边地上影影绰绰的躺了个人形的东西,耳边也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 “药,嗬……,嗬……药。” 那声音沙哑的像拉风箱一样喘着,但很明显就是个人的声音。 沈玉袖听出这是人的声音,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顿时退去,也顾不上疼痛,傻大胆的往前挪了几步,问:“啥,啥药啊?” “我、左手、边、地上……”地上的人断断续续的说。 这黑漆漆的夜色,沈玉袖也看不到他说的药在哪,就使劲撸了撸棉袄袖子,勉强露出小手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摸索,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小瓶子,拿起来一晃,里面哗啦哗啦直响。 “是这个吧?”沈玉袖摸索着把瓶子塞给地上的人,然而地上的人抬了抬手却没能动弹一分,只呼哧呼哧喘的艰难。 沈玉袖见他始终没动静,就索性拿过瓶子直接打开,问:“要几颗?”“六、六颗。”地上的人艰难的说着,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 沈玉袖一听,就摸索着把药倒在掌心,拿到一颗就往那人嘴里塞一颗,直到塞完六颗立刻停下,静静听着这人的动静。 这人的喉咙里像被什么掐住似的,呼哧呼哧喘的让人听着很难受,好在过了一会儿,他喘气的声音已经不那么艰难,还渐渐平缓了下来。 这人不说话,沈玉袖也不敢一个人走,就索性在这等着自家爹,只希望她爹找二哥回来的时候,还是从这里走,要不然,她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而那边沈敬贵已经寻到了水湾边,他提着的马眯眼借着灯光在黑咕隆咚的冰面寻摸,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个在冰面上黑乎乎的人影在晃动。 “沈玉林。”沈敬贵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 他的声音很洪亮,在夜里听起来格外高亢,那影子瞬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一阵歪歪扭扭后咣当一下就趴那不动了。 沈敬贵听着被重物砸在冰面上的回响,吓得心头一缩,死死盯着那出黑影,见那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差点没被气笑。 这要不是他眼睛好使,还能看得到那人影,他都差点怀疑人掉水里去了。 “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沈敬贵气沉丹田,声音如惊雷一般,话里的威胁让人胆颤。 沈玉林跟死狗一样趴在冰面上,被吓得不行。 可他也知道自家亲爹来了,想躲也躲不过去,只能认命的慢慢爬起来往这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他明明都躲过了叔叔们的搜捕,怎么就被亲爹给逮住了呢? 早知道,还不如在叔叔们找过来的时候跟着回家呢。 沈玉林越靠近沈敬贵,步子就越磨蹭。 可就算再磨蹭,也有到的时候,几乎是来到沈敬贵身边的同时,沈玉林下意识的就咬牙一绷身子。 果然,他刚咬紧牙关,沈敬贵那大巴掌就狠狠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作死啊,啥时节了你还敢在这里玩?” 沈玉林被大巴掌拍的一咧嘴,隔着棉袄也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滚,回家去。” 随着沈敬贵一声怒吼,沈玉林连忙快步向前走,可就是这样也没避过亲爹朝他屁股踹过来的大脚。 沈玉林差点被踹个马趴,却半点也不敢吱声,踉跄一下往前走的更快了。 这边,沈玉袖安安静静的守着身边的陌生人,努力忍着嘴里、脸上、掌心的痛感,等自家亲爹回来。 而地上的人,如今呼吸已经平稳了很多,虽然他依旧浑身无力起不来,但胸腔中的疼痛已经渐渐退散,神智也清明了很多。 他静静躺在地上,在这夜色里,望着眼前圆乎乎、影绰绰的小身形,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等自己回家的孩子。 他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找人找的脑子有些问题了。 沈玉林几乎是被沈敬贵一步一脚的给踹过来的,沈敬贵后怕的那口怒气还没出完,每踹一脚就呵斥一句。 “你还长本事了你,还敢不回家了你……” 正安安静静等人的沈玉袖忽然听到亲爹的声音,惊喜的爬起来就一瘸一拐的朝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爹啊,爹……” 沈玉林正快步走着,忽然看见个满脸是血的小人儿出现在跟前,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小鬼,吓得嗷一嗓子就躲到了沈敬贵身后。 “鬼啊……” 沈敬贵也被这突然冲出来的血孩子吓了一跳,但幸好他稳得住,提着马灯认真看了看,马上就认出这是自家闺女。 “小袖,你这是咋了?”沈敬贵震惊的赶紧上前查看,只见这孩子脸上都是血,特别是额头和鼻子上,都破了好几块皮,嘴里还有血水隐隐往外冒,一看就伤的不轻。 “摔了,在那边被人绊倒了。”沈玉袖指着自己过来的地方,跟他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注意自己说话跟平时不一样,有些漏风。 沈敬贵也不管她说的那人是怎么回事,就只是紧张的问她:“你怎么样啊?很疼吧?你说你跟来干啥?无缘无故的受这罪。” 沈玉袖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委屈了,红着眼看看沈玉林,就伸手要亲爹抱。 沈敬贵一看她这小模样,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弯腰把她抱起来轻声安抚,等怀中的小人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这才顾得上去看她说的那个人。 沈敬贵抱着女儿提着马灯到地方一看,就见一个老头儿躺在地上,在离老头儿几步远的地方还有辆脚蹬三轮。 第7章捡了个(爹)岳父 沈敬贵看到那脚蹬三轮微微一愣,随后看向地上因为自己到来而望过来的老头儿,问:“老爷子,您还好吗?” “不、不是很好。”老头儿看到沈敬贵带着俩孩子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笑笑,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几块钱递向他:“大侄儿,我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你看能暂时先收留一下我这老头子不?这钱就当是我的住宿费,行不?” “先不说这个。”沈敬贵没拿那钱,而是抬起提着马灯的手指指那辆脚蹬三轮,问他:“那三轮车是您的吧?我先扶您上车,带您回去。” “哎,那就先谢谢小伙子你了。”老头儿感激的连连道谢,颤颤巍巍的把钱慢慢收了回去。 沈敬贵见他同意,就先把沈玉袖放在了地上,等把老头儿扶上车斗,马灯挂到车把上,这才又把沈玉袖抱起来,来到老头儿面前:“劳烦您先抱着这孩子,她伤着了,怕是走不了路。” “哎。”老头儿答应着赶紧张开双手,让沈敬贵把沈玉袖放在自己怀里,然后牢牢把她抱住。 一切完成,沈敬贵见自家傻儿子还直愣愣站在那,没好气的说:“看啥,到后面推车去。” “哦。”沈玉林闻言赶紧跑到后面去推车,而沈敬贵就在前面掌控着方向推着三轮车朝家走去。 半路上,沈敬贵正好遇上还在找人的沈老二,就让他帮忙去请一下邻村的赤脚大夫,顺便告诉一下其他兄弟们人已经找回来,不用再找了。 是以,沈敬贵带着一老两小到家没一会儿,赤脚大夫就来了。 给两个伤号检查过后,赤脚大夫发现老头儿吃过药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沈玉袖却是磕掉了两颗门牙、嘴唇也磕破了,额头、鼻子,都或多或少的刮破了些皮,手脚身上因为当时穿着两层棉袄,倒是幸免于难没伤到半点。 好在她掉的那两颗门牙是乳牙,到时候还会长出来,不太用管,就是她磕破的嘴唇还在渗血,额头和鼻子倒是没渗血了,可伤口上却沾着泥土,有些难处理。 “啊……,啊……” 沈玉袖在沈敬贵怀里被大夫消毒的时候,疼的不停惨叫,直把旁边的方姥姥看的跟着不停哎吆哎呦的,就好像那正在被消毒的是她,那正疼着的也是她一样。 方妍就是这时候回来的,看到闺女这惨样,是既又生气又心疼。 你说这孩子跟着添什么乱呢?这要是破了相,大了可怎么找婆家啊? 而被沈敬贵带回来的老头儿,听着沈玉袖杀猪般的惨叫,也是愧疚的不得了。 要不是他犯病时摔倒的不是个地方,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被磕成这样。 可也不知怎么的,他越看这小姑娘越觉得眼熟,就觉得她是真像自己那如今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儿子啊。 或许是人有相似,也或许是自己的脑子开始有些魔怔了? 老头儿轻轻叹口气,等赤脚大夫给小姑娘消完毒、敷上药,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间扫到方姥姥的脸,不由一怔,随后不敢相信的使劲擦擦眼再看,整个人顿时哆嗦了起来。 “孩、孩子娘……” 老头儿跌跌撞撞的扑向方姥姥,直把方姥姥吓了一跳,刚要把人推开就听他哭喊起来:“我、我方有顺啊。” 方姥姥听到这名字不由一愣,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前的老头子,果然看到了当年自家男人的影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当家的?” “是,是、我是你当家的方有顺啊。”因为太过激动,方有顺连这屋里还有人也忘了,抱住她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找到你们了。” 一听到他的哭声,方姥姥鼻子一酸,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你不是早死了吗?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 屋里一众人看着这突然的变化,一愣一愣的。 孩子们不懂什么,沈敬贵和方妍却明白两人那些话的意思,当时就跟被雷劈了一样,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一眼。 咋地,合着自家闺女给他俩捡了个(爹)岳父回来啊? 赤脚大夫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家有事,正好沈玉袖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就收拾起医箱告辞。 等送走了大夫,方妍就疑惑的看向还在和自家亲娘说话的老头儿。 当年她和方姥姥逃难的时候,也不过十一二岁,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年,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早已模糊,更何况这老头儿脸上都是褶子,头发有些长,还胡子拉碴的,跟她记忆中的亲爹半点也对不上号。 但她娘还能认出来,估计真是她爹吧? 方姥姥这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见闺女、女婿盯着两人看,立马擦了擦脸上的泪,拉着方有顺给他介绍。 “来,老头子,这是咱闺女,这是咱女婿,屋子里这些都是咱闺女和女婿的孩子。” “爹。”方妍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很顺从的喊了,沈敬贵见媳妇喊了,也赶忙跟着喊了一声爹。 “哎、哎,好、好。”此时的方有顺除了点头,激动的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啊,找了老婆孩子那么多年,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给遇上了,该说是老天长眼吗? 方姥姥见状,也知道暂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就让沈敬贵和方妍先带着孩子们回屋睡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小袖就在这屋睡吧,这孩子脸上都是伤,你们那屋挤,别再给孩子碰着了。”在几人离开时,方姥姥把沈玉袖给留了下来。 等方妍和沈敬贵带着孩子们回了他们那屋,方姥姥立刻就开始忙着兑水,给这满身是土的一老一小洗脸泡脚,等一切收拾妥当,三人躺在暖哄哄的被窝里,方有顺才顾得上问方姥姥这些年的情况。 “你怎么跟着咱闺女过呢,咱儿子们呢?” “老二死了,老大和老小……,我盼着他们还活着吧。”说到往事,方姥姥一开口就哽咽起来:“当时咱那的堤坝决堤,咱爹娘和老大、老小都被大水冲走了,我跟老二和闺女运气好些被人救了,被救上来后我找了他们很久也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我实在找不到他们,就带着孩子们去找你了,可那时候城里乱的很,有人说你被鬼子杀了,我就只能带着俩孩子跟着逃难的人往北走,路上遇上打仗的,咱老二就被炸死了……。” 说着说着,方姥姥悲从中来,泪水忍都忍不住的往外流。 想当年,那是真乱啊,鬼子到处杀人,当时的南京政府又不管老百姓死活,她只能带着孩子们随着逃难的人稀里糊涂的跑,要不是后来遇上女婿和现在政府的人往这里迁遭难的移民,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闺女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疼啊,心疼!家园被毁,亲人离散,还有她那二小子,死的多冤啊! 第8章丑哭了 方有顺听着方姥姥呜呜的哭声,禁不住也泪湿了眼眶,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 谁说不是呢,他们怎么就遇上那样的世道? “你呢?你明明活着,咋就不找我们呢?这么些年你到底是在干啥啊?”方姥姥望着老伴儿满脸的褶子,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埋怨他。 “咋没找呢?我找了的,二十年啊,我找了你们整整二十年,可就是找不到你们,哪哪都找不到啊!嗬、嗬……” 想起这些年一次次抱着希望寻找,却一次次失望的日子,方有顺就难受起来,结果心情刚一激动,就忍不住又呼哧呼哧喘了起来,直把方姥姥吓得也顾不上埋怨了,连忙坐起来捋着他胸口给他顺气。 方有顺好不容易缓过口气,也不敢太激动了。 二十年风餐露宿,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可不想一下子嗝屁了。 “你这二十年就一直在找我们吗?”见他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方姥姥才敢继续问他。 “是也不是吧。”方有顺语气平缓的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当年城里发生动乱,我只是受了些伤,等我好些去找你们的时候,家就已经被水冲没了,你们也不见了。后来碰到个认识的人,说在北边见过你们,我就又北上。可你也知道,那时候世道乱,到处都是鬼子,别说找人,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人当了民兵,后来又进了咱这边的部队,一边打鬼子一边打听你们的消息,直到咱新华国成立,我才退伍开始专心找你们。” 他没说的是,退伍时他就只跟部队提了一个要求,要交通工具。要是单靠两条腿找人,他怕自己走到死都不知道能找几个地方。 好在他当时的领导对他很好,听说了这事后,不但把后勤买菜用的一辆三轮车给了他,退伍津贴也一分不少的全给了。 沈玉袖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个老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往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沈玉袖刚一醒来,就感觉嘴唇麻麻涨涨的疼,脑门和鼻子也在一鼓一鼓的疼,最重要的是,她门牙没了,拿过镜子一看,她当时就把自己给丑哭了。 沈玉袖因为自己的形象悲伤不已,而沈玉灵还没找出偷本子的人是谁,就先听到了沈玉袖昨晚捡了个姥爷的事,瞬间把她给听蒙了。 怎么可能呢?这周围所有的村子,几乎都是建国之前从各地逃难或移民过来的人形成的,她记得这时候根本就没出现过方姥爷这么号人啊。 难道是她记忆出错了?还是因为她重生回来,出现了电视上说的那什么蝴蝶效应? 不过,不管怎样,沈玉灵都打算亲自去看看。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超出控制的感觉。 想到就做,沈玉灵连个借口都没想,就径直去往了沈家。 还没进沈家院子,沈玉灵就先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在院子里打拳,看他那样子比自家爷爷略年轻些,约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那满头精短的头发却是全白。 方有顺早就发现有个小女娃站在院外看他,但那女娃一直没动,他也就没出声,直到一套军体拳打完见她还在,就直接走过去问:“你咋站这儿呢?来找我家孩子玩的吗?” 沈玉灵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连忙点头说:“啊,我找小袖。” 听说沈玉袖磕得不轻,她想看看到底磕成什么样了。 “找小袖啊,她在屋里呢,你去吧。”方有顺不知道沈玉袖和眼前的女娃根本不对付,听她说来找人还很高兴。 沈玉灵看着满脸和善的方有顺,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就朝他指的屋子走去。 刚才她在外面看这老头儿打拳的时候,也看到了院子里那辆三轮车,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有个老头儿死在了隔壁村的村头,那时候交通、信息都不方便,尸体就被埋在了一片荒地里。 之所以沈玉灵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死掉的老头儿身边就有一辆脚蹬三轮,后来几个村合并成公社,那三轮车就成了公社的交通工具,在那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的年代,他们公社因为这辆脚蹬三轮可出了不少风头。 沈玉灵是真没想到,那个上辈子被随意埋在荒地里的老头儿,竟然就是沈玉袖的姥爷。如今这老头儿没死,想必这三轮车也不会再充公,成为公社公用的了吧? 沈玉袖正四仰八叉的躺炕上望着屋顶,忧愁的直叹气。 现在她整张脸就没一个好地方,丑的她连镜子都不敢照了,也是因为顾虑形象问题,沈玉袖现在是一步也不肯出屋,就生怕村里的孩子看到笑话。 可在屋里她也不知道该干啥,姥姥还让把三弟笼在她娘那屋,不让过来跟她玩,说是怕三弟不知道轻重给碰了伤口,那伤口就更甭想好了。 可是,没人跟她玩真的很无聊啊! 沈玉灵进屋一看到她的惨样差点就笑出来,还好她绷住了,赶紧装作关心的上前问:“小袖,我听说你磕到了,怎么样,伤的重吗?疼不疼啊?” 一边问,沈玉灵还一边仔细的观察沈玉袖的脸。 额头、鼻子上都贴着纱布,脸颊只有一侧完好,另一侧擦着紫药水,嘴唇上不但结着血痂,还肿的像根香肠,看的沈玉灵心情很是愉悦。 果然是磕得不轻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落下疤痕,要是能落下疤痕就更好了,也省的自己再想其他办法折腾这堂妹的名声。 听到沈玉灵的话,沈玉袖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扭头根本不理她。 又是这样,要不是看到了沈玉灵那进来时差点没憋住的笑,她差点就信了这堂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方姥姥见她不理人,立刻笑着温声跟沈玉灵解释:“玉灵啊,小袖嘴伤着呢,现在不太好说话,你别介意啊,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小袖伤着了心情不好呢,姥姥,大夫有没有说小袖啥时候好啊?”沈玉灵一脸关心的问着,就好像是真的关心沈玉袖的伤势一样。 当然,她也确实是关心,要是沈玉袖能落下一脸疤,她就再没半点后顾之忧了。 第9章我还小,没姥姥不行 沈玉灵的眼神太真诚,方姥姥有些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但凭着自家外孙女这些日子遭的罪,方姥姥对这丫头就没什么好感,于是很敷衍的给了她一个答案。 “大夫没说呢,可你要是想找小袖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行,要不你先去找其他姐妹玩吧,等小袖好了再跟你玩啊。” 沈玉灵听得心里嗤了一声,这老婆子当她是小孩子呢,就知道玩。 不过她现在的年龄也确实是个孩子,就装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说:“好吧,那等小袖好了,我再来找她玩。” 沈玉袖听到她的话,嘴上有伤不敢撇,只能使劲翻了个小白眼。 谁稀罕跟她玩啊,每次都挨欺负还要凑上去,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沈玉灵见她动都不动,像是很失望似的,跟方姥姥说了一声就往屋外走。 方姥姥见她终于要走,像是要送她似的也跟了出去,直到看到她出了院子走远,这才回头对方有顺说:“以后那丫头来找小袖,你就说小袖不在,她跟咱小袖不对付。” “啊?”方有顺听得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好笑的问:“咋了,小孩子家家的还结仇啊?” “倒也不是结仇,就是那孩子老欺负咱小袖。”方姥姥把最近沈玉袖的遭遇说了一下,说道:“我就觉得那孩子心眼太多,老成持重的半点也没个孩子样,就她那心眼儿,别说是咱小袖,估计大人一不小心也能被她耍得团团转。” “真的啊?”方有顺有些惊讶,就刚才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有那么多心眼儿? “那还能有假?”方姥姥想起这些日子自家外孙女惨兮兮回来的模样很是感叹:“你都不知道,最近这大半个月,咱小袖都快成村里的熊孩子了,可偏偏每次都不是咱小袖欺负人家,是人家把咱小袖欺负的天天哭着回来,要知道,去年咱小袖还是孩子中人缘最好的呢,可现在那些孩子全跟刚才那丫头玩去了,要说这当中没猫腻,你信?” 方有顺听完自家老伴儿的话,认真想想从他察觉到沈玉灵的存在到她离开,那一举一动还真不像个几岁的孩子,心里顿时慎重了很多。 在外漂泊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少年老成的孩子,但这个年纪心眼多成这样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方姥姥见他信了,微微松了口气。 要不是有次她悄悄跟着沈玉袖亲眼目睹,她都不相信沈玉灵心眼会多成这样。就那样的孩子,别说是她这只有六岁的外孙女,就是大人对上,一个不注意也妥妥会吃亏啊。 但这事她除了跟自家闺女说过,谁也没说。 毕竟那是女婿亲兄弟家的孩子,那些人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信她的话?说不得,那沈老四家的还能倒打一耙呢! 想到沈老四家的,方姥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凑到方有顺跟前小声问:“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啊?你说……,等开春咱盖两间屋子搬出去怎么样?” “啊?”方有顺被问的一愣,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咱女婿……” “不是不是。”方姥姥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咱女婿挺好的,就是这些年,咱闺女和女婿没少因为我被那沈老四家的挤兑,要不然那沈家又没分家,咱女婿也不会带着我和闺女孩子们出来单独过活。以前是没办法,我一个死老婆子没处去,只能死皮赖脸的跟着咱闺女女婿。现在不是你来了嘛,我就想着,孩子们已经大了屋子不太够住,咱俩多少种点地就能够吃的,倒不如盖间屋子搬出去,到时候咱闺女在老沈家说话也能硬气些,不用像以前那样受那沈老四家的挤兑了。” 方有顺一听是这样,顿时放了心,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咱就盖屋,你放心,我当兵的时候立过功,现在每个月都有津贴呢,不但盖屋子不成问题,就是不种地,咱老俩也饿不着。” “真的?”方姥姥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双手合十赶紧冲老天拜了起来:“真是谢天谢地,谢谢部队,谢谢领导啊……” 方姥姥乐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不停的谢。 这些年虽说女婿对她也很好,可为了不给闺女惹麻烦,她是连句话也不敢说,腰都感觉是弯的,现在好了,她终于能挺直腰了。 方有顺看着她那样子,眼眶都有些发酸。 这老婆子以前说话做事可都是风风火火的,如今看来,这些年应该过的也不是多舒坦吧? 事情定下来,方姥姥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跟闺女、女婿把这事说了,直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想到孩子们确实是渐渐大了,总在一个屋子住着也确实是不方便,如今两个老人有盖房子的能力,也想搬出去,只能随了两个老人。 盖屋子的事情通完气,沈敬贵立刻打着方姥姥的名义去找村长要了宅基地,接着用以粮换工的方式,找人代替自己去上还没结束的护坝工程,搞定这两件事后他立刻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找人弄盖屋子需要的土胚砖和各种材料,找那帮不出工程的好朋友、好兄弟到荒地里割芦苇打草苫,一天到晚那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沈敬贵忙着的同时,方有顺也没闲着。 他得把自己的户口、关系全都转到这边来,毕竟他的老婆子和闺女一大家子都在这,他不可能在一个人回那个退伍时被安置小县城,要是户口和关系不迁过来,以后领津贴啥的,他两地奔跑会很麻烦。 而在众人忙忙碌碌的时候,沈玉袖却有些不开心了。 方有顺回老家的小县城起了户口和组织关系刚回来,就看到这小妮子噘着嘴一个人在院子里刨土窝,忍不住笑呵呵的上前在她身边蹲下。 “这是谁惹你了啊?咋把嘴噘的跟要拴驴似的?” 沈玉袖抬眼看到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姥爷,张了好几次嘴,才鼓着勇气问:“姥爷,新屋盖好了,你能不能自己去住啊?让姥姥还住在我家行不?” “啊?”方有顺听得一愣,随后明白了些什么,问她:“咋?舍不得你姥姥啊?” “嗯。”沈玉袖点点头,小眉头都愁的皱成了个小疙瘩,一脸可怜兮兮的跟他博同情:“我打小就跟姥姥睡,姥姥不在我会害怕的,我还小,没姥姥不行。你是大人了,大人都很厉害,就算一个人睡觉也不会害怕的,是不?”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玉袖知道姥姥姥爷要盖新屋还是挺高兴的,可后来听到盖了新屋姥姥就会搬走,她就越来越难受,一想到那场面还总想哭。 方有顺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差点喷笑,故作为难的啧了声,说:“可姥姥是姥爷的媳妇啊,就像你娘是你爹的媳妇一样,你见谁家的爹娘是不在一家住的啊?” 沈玉袖被问的怔住,认真想了想,好像村里还真没有谁家爹娘是不在一个家里住着的,立刻委屈的瘪起了嘴,眼里冒出了晶莹的泪花。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跟姥姥分开啊,要是早知道姥爷会来抢她的姥姥,就不捡这个姥爷回来了。 第10章是真狠呐 方有顺一见她要哭,顿时心疼了,也不敢再逗她,连忙低头轻声哄起人来。 “要不等新屋盖好,你就跟我和你姥姥一起搬过去?这样我就不用跟你姥姥分开,你也不用跟姥姥分开了,好不好?” “啊?”沈玉袖难过的泪珠快要到达眼眶,听到这话硬生生刹在了半路上,一脸惊讶的看向方有顺:“我、我也能搬去新屋吗?” “当然能啊。”方有顺一脸认真的点头:“只要你愿意,新屋盖好你想住就住,住多久都行。” “不是骗小孩儿?”虽然这姥爷说的不像作假,可沈玉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自己头上。 新屋哎,谁不愿意住啊? “谁骗小孩儿谁小狗儿,你要不信,咱就拉钩。”方有顺说着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沈玉袖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粗粝大手,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细细的小拇指跟他拉了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方有顺跟她做好百年约定后,好笑的问她:“这下信了吧?” “真不骗小孩儿?”沈玉袖眨眨眼,虽说已经拉了勾,可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么好的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当然,我们是拉了勾的。”仿佛有些生气她竟然不信自己,方有顺一脸严肃的大声承诺:“我可是当过兵的,要是骗人,可是会被领导训的。” 沈玉袖一下被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给唬住了。 别的她不知道,领导她可是知道的,那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谁犯了错误都能管。 莫名的,沈玉袖心里那点子怀疑与难过顿时被方有顺一句话给整没了,小嘴高兴的一咧,一把抱住他的老脸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 方有顺多少年没被孩子这样亲近过了,一颗老心脏顿时软的不成样子,笑着飘飘忽忽的起身从三轮车上取下个硕大的玻璃瓶,对她晃了晃:“看,这是啥?” “啊,罐头,糖水罐头。”沈玉袖看到玻璃瓶里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橘子瓣,惊喜的叫出了声。 “对喽。”方有顺笑着把罐头递给她,说:“拿去和哥哥姐姐还有小三子分着吃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沈玉袖乐颠颠的大声的保证着接过罐头,就跑去找沈玉文了。 她大哥分东西是最公正的,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不会多分给谁也不会少分给谁。不像大姐,总说大哥、二哥是男的,她俩得让着,三弟还小,她俩还得让着。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让,明明姥姥都说,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愿意让就让,不愿意让就可以不让的。 果然,沈玉文作为家里的老大,分东西一如既往的公平,拿到罐头打开先去找了五个碗,才拿小勺一点一点往每个碗里舀起了糖水和水果,他分的很仔细,务必保证每个碗里的糖水罐头一样多。 沈玉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分罐头时,口水都差点流下来。好不容易等分完,她立刻迫不及待端起其中一个碗就吸溜一口,一股清甜爽口的滋味立刻从嘴里蔓延到喉间,接着顺势而下滋润了五脏六腑。 哇!这滋味,舒坦! “小袖,你喝一口尝尝滋味就行了,剩下的给三弟吧,他小呢,这么一点不够喝。” 沈玉袖刚尝到滋味,就听到沈玉珍的吩咐,回头正好看见沈玉珍把她自己那份倒在另一个碗里,倒完之后就向自己看过来,像是等自己把碗主动拿过去。 沈玉袖看了看自己碗里不多的糖水罐头,不但没把自己的碗递过去,还十分干脆的扭头就走。 才不要呢,三弟又不是没有,她干嘛非得让? 沈玉袖气呼呼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又回去抄上已经空了的罐头瓶子继续往外走。 这罐头瓶子再冲上点水还能有点滋味,慢慢喝的话,她还能喝上一天。 沈玉珍见她这么不听话,很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才拿起汤勺去喂三弟,只是看着三弟吸溜吸溜喝糖水的样子,她嘴里也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 沈玉袖回到和姥姥住的屋子,找了个小板凳上坐下,开始慢慢品尝起罐头的甘甜滋味来。 要知道,这东西不是生病发烧可是没得吃的,她简直是太喜欢了。 可就算吃的再小口,也有吃完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碗底,沈玉袖加上了点水晃了晃又倒进了罐头瓶子里,然后十分珍惜的喝了一天。 一天后这水再倒进罐头瓶里也没味了,她就想用这瓶子盛些自己的宝贝,可她能有什么宝贝呢? 沈玉袖忽然就想起了还藏在草垛里的本子和石子果果、糖纸,可那些东西她也不敢再拿出来光明正大的玩了,她怕被沈玉灵发现会扒了她的裤子。可继续放在草垛里,万一大人抽草烧的时候发现,她免不了还是个被扒裤子的命运。 最终沈玉袖决定把那些东西放进罐头瓶子埋进地里,她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发现,等姥姥姥爷的新房子盖好,她再藏到那里,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想到就干,沈玉袖看了看院子里没人,立刻找了个小铁铲蹑手蹑脚的跑到草垛边,把宝贝找出来放进罐头瓶子,然后用小铁铲费劲巴拉的挖了个坑把瓶子埋进去。 一切完成后,沈玉袖轻轻松了口气,刚转出草垛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冷不防被吓的一个哆嗦。 沈玉林不过就是上了个茅房,回来就差点被撞到,同样也被唬了一跳。 “你干啥呢?又挖坑玩啊?”沈玉林看着她手中的小铁铲,根本不作二想。 沈玉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就嘿嘿的装傻。 沈玉林本来也没想追根究底,见她笑的像个傻子切了一声,扭头往屋里走。 他就不明白挖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这妮子竟然还乐此不疲。 沈玉袖见他走了,劫后余生似的拍了拍小胸脯,接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追上他,意有所指的问:“二哥,玉灵那本子找到了没啊?” “我哪知道。”沈玉林听她问起这个就来气,咬着牙恨恨的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偷了那本子,害的我背黑锅,我非扒了他的皮。” 自打被沈玉灵扒了裤子,他都已经很久没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就怕被人嘲笑。 沈玉袖见他一脸凶狠,吓得顿时不敢吭声了。 这二哥是真狠呐,竟然要扒了她的皮。 本来她还想把藏本子的事跟二哥分享一下来着,毕竟一个人守着个秘密实在憋得慌,可如今一看,她不敢了。 第11章拉垫背 沈玉袖被自家二哥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赶紧溜回屋。 只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连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都没了。 时间飞速流逝,春暖花开的时候,方有顺新屋已经都准备好了,等地里的冻土层都化了,新屋子也开始动工。 新屋子的宅基地就在离沈家不远的西边空地上,屋子不多,总共三间, 青砖、石灰的根基墙体,货真价实的红瓦屋顶,在这屋子普遍都是泥土根基茅草顶的村子里,这样的三间屋子,简直就是村里独一份。 就在这新屋开工的同时,村里忽然下了通知,说是国家要炼钢,要各家各户把闲置的铁家伙全部捐献出去,没过几个月,又传来消息说是要成立公社,村民们也要跟城里的工人一样吃食堂了。 这消息传出没几天,就有些村子主动成立了公社,吃起了食堂,而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则一直在观望着,直到方有顺的屋子盖好、晾好,过了夏天搬进去没几天的时候,上面忽然就下了通知,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和周围快要连成一片的四个村,统一合并为一个大队,简称民丰大队。 四个村合并成一个大队后,上面又按照各户社员的居住位置划分成了十一个小队,村东头的老沈家是第七小队,沈敬贵一家和方有顺老俩则都属于第八小队,而沈敬贵的一个好哥们则成了第八队的小队长。与此同时各家各户的粮食全被收走,锅碗瓢盆、农具家伙,全都统一归到各小队的仓房管理,从此他们就吃起了大锅饭,各家各户除了烧水,不再允许开火。 其实他们村子能观望到现在才加入公社已经是很难了,有些人早在看到那些加入公社的村子,不用干活也能吃饱的时候,就眼热的不行,要不是那些勤快的人家不愿意,说不得他们村早就加入公社了。 而那些不愿意入社的人家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们自家把地种好,不但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一些结余,而加入公社,他们未必能比现在更好,可一些懒汉二流子却能跟他们得到一样的待遇,这让他们心里不平衡。 如今村里这一合并公社,他们是连观望都不能观望了。 而这时候的沈玉袖,脸上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过一个夏天,她脸上除了一些浅浅的印字,几乎看不出什么来了,倒是嘴唇上落了个浅白色的疤,但人不特意凑上来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就如姥爷说的那样,搬进新院子后,姥姥姥爷住在了两间的屋子,而她则有单独的一间,当然姥爷也说了,她要实在想跟姥姥睡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就跟姥爷承诺的一样,她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而在这三间屋子的西边,还用土胚砖盖了两间低矮的仓屋,原本姥爷说是用来放粮食的,毕竟两人是打算要种地的,但因为忽然吃大锅饭,那仓屋就直接闲置了下来。 而沈玉袖在搬进新屋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宝贝瓶子也偷偷带过来了。 但这事她没敢跟任何人说,就在自己屋里的墙角地上悄悄挖了一个小坑,继续将瓶子埋在地下。 但沈玉袖住新屋还没开心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差点和沈玉林闹翻的事情。 那就是沈玉林今年该上学了,而他不想上学,就扯着沈玉袖的大旗跟家里反抗。 “凭啥家里就我自己去上学?大哥咋不去,大姐咋不去,小袖、小三儿咋不去?”听到亲爹让他再开学就去上学,沈玉林在家里气得直跳脚。 大哥上学那阵他可看到了,吃饱饭就去学校,回家就写作业,他和大姐二妹撒欢的时候,大哥在那叽叽咕咕的背课文,写不完作业、背不好课文要被老师用柳条抽,敢逃学要被爹踹、娘骂,那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好不容易大哥今年终于小学毕业,咋还又让他去遭这罪呢? 凭啥啊,凭啥家里的孩子吃饱饭都能想玩就玩、想闹就闹,就他去上那什么破学? “你大哥小学已经毕业了,你大姐也上过了,总学不好才下来的,小袖和小三才多大啊,你也好意思攀扯他们?”沈敬贵压着满腔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跟沈玉林讲道理。 “行,就算大哥大姐已经上过学不用再上了,小三儿也还小不用上,那小袖呢?你可别忽悠我,我都打听过了,六周岁就可以上学,小袖够年龄。”沈玉林瞪着眼反驳。 自打知道亲爹今年要让他上学开始,沈玉林就去打听过了,反正上学不能他一个人上,挨揍也不能他一个人挨,怎么着也得有个作伴的。 “你这孩子,小袖才多大啊,咱村里哪有那么小去上学的?”方妍见他死活攀扯着沈玉袖,忍不住有些恼火。 在她觉得,女孩子上不上学都行,反正长大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会洗衣做饭打理一家人吃穿就已经足够,上学不是必须的,不像男孩子,不认字就容易吃亏,怎么养家糊口啊?难道还要靠女人养?谁家的男人靠女人养啊? 再说,村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八九岁才上学,甚至还有十几岁才上学的,小袖才多大啊,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可沈玉林却不管那些,就一句话:“反正小袖不上学我就不上,你们就是说破大天去也不行,就算你们硬把我送去,我也能跑。” 沈玉林梗着脖子说完就跑了,生怕把自家爹娘惹急了再挨揍。 沈敬贵看着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的儿子背影,简直头秃。 他实在是想要家里出个文化人,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行。他就是因为不懂文化吃了很多亏,不想孩子们走自己的老路,可偏偏老大脑子不开窍,勉强小学毕业连个中学都没考上,大闺女就更不用说,上了半年就因为写不好字被老师打板子死活不去了。 原本沈敬贵觉得二儿子的脑子比老大灵活,应该是个上学的好苗子,心里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如今一看,这老二脑子灵活是灵活了,可一说上学就跟要命一样,也是难搞。 思索了良久,沈敬贵回头跟方妍商量:“要不,就让小袖一起去上?要是等小袖再大些去上学,老二就太大了,会耽误很多事。” “她还小呢,要是在学校被大孩子欺负了怎么办?”方妍有些担心。 “那不是有老二吗?老二是让人欺负自家姐妹的孩子吗?再说,这也是老二非要拽上小袖的,要是小袖被欺负了,我就揍他,把人拽上他就得护住,护不住活该他挨揍。”沈敬贵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方妍听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凭啥闺女被欺负,儿子要挨揍? 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两人以为这就是个小事,通知沈玉袖一声就行了,可结果方妍一说这事,沈玉袖也炸了,说出的话几乎跟沈玉林相差无几。 “凭啥啊?跟我一样大的都不上学,凭啥我就要上学?” 沈玉袖站在院子当中,两只小手叉着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火。 第12章凭什么 从小看大哥因为上学挨着揍长大,沈玉袖对上学的印象和沈玉林是一样的。在学校要被老师抽柳条,回家要被爹娘揍,所以她在家好好的,干嘛要去遭这个罪? 方妍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儿这样,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有时候皮,但基本上都是很听话的,是以,她愣了一下后,就拉下了脸。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是在告诉你要去上学了,还凭啥?不凭啥,就凭我是你娘,我让你去你就得去。” “我不。”沈玉袖气得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她没沈玉林那么多心眼,还没学会拉人垫背,就只会说:“我不、就不、偏不。” 这梗着脖子誓死不从的样子,简直比沈玉林胡搅蛮缠更气人,方妍一个没忍住,上前一把拽过她,抬手就朝她屁股上揍。 “你干啥。”方姥姥一看事情不好,踮着小脚冲了过来就一把将沈玉袖拽到自己身后护住,瞪向方妍:“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打孩子干啥?” 沈玉袖被她娘这突然的暴怒给吓了一跳,老老实实躲在方姥姥身后不敢动。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是这一个俩的太气人了。”方妍也被气得不轻,有些愤愤的说:“我就不明白了,旁人家的女孩儿想上学都没得上,我这主动让她上学,她还给我来劲。” “一个俩的?”方姥姥忽略了方妍其他的话,直接抓住了重点:“还有谁气你了?” “还能是谁?玉林那死小子呗,你是不知道……”方妍恼火的说完沈玉林为了不上学干的那些事,末了指着沈玉袖咬牙切齿的说:“那小子气我就算了,她也给我撩火。”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在方姥姥背后气得直磨牙。 怪不得她娘平时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忽然跟吃了火药似的上来就要揍她,合着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她那二哥也是,不愿意上学就不上呗,拉她下水干啥? 方姥姥听着方妍的话,也是无了个大语,对她摆摆手让她走:“行了,你先回吧。” “娘~~。”方妍不甘心就这样走,一脸恼火的说:“小袖要是不去上学,那死小子总有办法折腾,这马上就要开学了……” “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说。”方姥姥没好气的推着方妍往外走,推不动的时候还气得打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这闺女虽然平时脑子足够使,但一着急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啥都敢说,照她这样说下去,那俩孩子以后闹急眼都是轻的。 方妍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撵回了屋,沈玉袖站在院子里,以为方姥姥回头就要说自己,绷着小脸、梗梗脖子,随时准备反驳。 可结果,方姥姥只是没好气的看着她啧了声,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半点要劝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沈玉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没了发泄渠道,一整个下午,她时不时的就看一眼方姥姥,但方姥姥始终没事人一般,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 难道姥姥这是没准备让她去上学? 这样想着,沈玉袖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到一边继续玩去了。 直到晚上方有顺下工回来,几人在小队的食堂吃过饭,往家走的时候,方姥姥状似随意的轻声问她:“小袖啊,能告诉姥姥为什么不愿意上学吗?” “上学要挨打啊,我不愿意挨打。”天色有些黒,沈玉袖紧紧拉着方姥姥的手走的很是专心,也就没注意到方姥姥话里的深意,半点不设防的说出了心里话。 “你听谁说上学就要挨打啊?我咋不知道呢?”方姥姥似是疑惑的问。 “那还用听说?我大哥上学的时候不就老挨打吗?”沈玉袖挑着小眉头,回答的十分肯定。 这可是她亲身经历,绝无虚假。 方姥姥听得一怔,随后有些无语的干咳一声。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但其实她那大外孙挨揍挨的真是一点也不屈,老师留的作业他不到火烧屁股想不起来写,那脑子记东西本来就慢,还不到跟前不背老师布置的课文,最重要的是,到上学的时间了,明明到学校就几步路,他是能磨蹭一步是一步,那可不就得挨揍? “小袖啊……”方姥姥想要跟她解释这件事,可又怕越解释越糟,就试探的问:“要是姥姥不让老师打你,也不让你爹娘打你,你愿意去上学不?” 沈玉袖听到她的话,一下子警惕起来,猛的扭头看向身边的方姥姥,但可惜,天色已经黑了,她看也看不到什么。 方姥姥发现牵着的小手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你看你在家也没人跟你玩不是?要是你上了学就可以识字了,到时候我让你姥爷给你买本小人书,没人跟你玩的时候,你也可以看小人书啊?” 沈玉袖听到这个有些迟疑起来,说实话,那小人书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原来的村长家就有,以前她在孩子里的人缘还可以的时候,也跟着沾光看过几次,那上面的小人可好看了。 方姥姥见她已经开始心动,再接再厉的继续劝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去上学,今年姥姥再给你做件新棉袄,用新布料新棉花做,就是你喜欢的那种小印花布,怎么样?” 听方姥姥这样说,本来就因为小人书再迟疑的沈玉袖,就更加心动了。 沈玉袖十分纠结的想了又想,最终寻求保证的问:“姥姥,要是我去上学,你真能让老师不打我吗?也不让我爹娘揍我?” “能,当然能。”方姥姥一见她开始松动,立刻坚定的大声打包票:“姥姥保证,只要你能好好完成老师留的作业,不在学校调皮捣蛋,我绝对不让人打你,谁敢打你我就打谁,我要打不过就让你姥爷去,你姥爷可是打过鬼子的,可厉害了,是吧?她姥爷?” 方姥姥说着在夜色里扯了一下走在身边的方有顺,方有顺接到暗示,立刻会意的连连保证。 “对,你姥姥说得对,谁敢揍我乖乖的孙女儿我就揍谁,我可是练过的。” 沈玉袖见两人都下了保证,又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壮士断腕一般点了头:“那好吧,那我就去上学吧。” 方姥姥闻言不由悄悄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一把抱起她大步朝家走去,“走喽,往后咱小袖可就要当文化人喽。” 既然已经答应,沈玉袖也就没想着后悔,忍不住在亲亲姥姥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随着夜风传出老远。 七队和八队的食堂离得并不远,沈玉灵同样刚刚吃过晚饭跟家人一起往家走,听到夜风送来沈玉袖清脆畅快的笑声,再加上今天听说了沈玉林为了不上学搞的那些和前世一样的动静,心里莫名就涌动起一股情绪。 老天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公平? 明明自己才是重生的,也已经弄得沈玉袖名声不是那么好了,为什么老天爷又要送给沈玉袖一个有钱的姥爷? 难道是为了补偿自己对沈玉袖改变的境遇? 可老天凭什么这样向着沈玉袖啊? 同样都是姓沈的,同样是不值钱的女娃,凭什么沈玉袖的姥姥、姥爷就那么疼爱她,而自己的姥姥、姥爷就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凭什么到了上学的年龄,沈玉袖的家人就是拖着、拽着,打着、哄着,都要把她送去上学。而自己的父母,却要她拼命表现,努力争取才勉强能得来一个上学的机会? 第13章听他忽悠 是的,沈玉灵今年也要上学了,比她上辈子的时候早了三年。 可这机会,是她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而沈玉袖上学的机会,却是别人死活硬塞给她的。 面对如此不同的待遇,沈玉灵很难不心烦气躁。 要不是自打发生了扒裤子那件事,村里那些孩子都被父母们叮嘱了不让跟她玩,要不是那本子还没找到,导致她至今不敢轻易搞事露了马脚,怎么着她也不可能让沈玉袖上学上的这么顺畅。 要知道,沈玉袖可是当年大队里唯一考上高中的姑娘,要不是因为这,当年相亲,沈玉袖也不可能从一众姐妹中脱颖而出,被相中当了那大官的儿媳。 沈玉灵努力压下对无法掌控事情走向的烦躁,沉默的一步步往家走去。 直到夜深人静,她身边的爹娘、姐妹都睡着了,她却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始终半点睡意也没有。 想了半夜,沈玉灵也没想到个好办法,到最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就算因为扒裤子事件导致再没人给她冲锋陷阵,可沈玉袖那被糟蹋的名声也同样没挽回来。再说,谁规定大队里的女孩子就只能有沈玉袖考上高中呢?既然她重生回来,努力不让沈玉袖当那个独一无二不就行了? 难道她一个拥有成人思想,拥有上过几年学记忆的人,还学不过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吗? 只要她从现在开始维持一个好形象,再努力一下也考上高中,不同样有机会抓住那个将来当大官的男人吗?再不然,就算她考不上高中,那提前想办法攒点钱,买个名额总行吧? 她就不信沈玉袖不是村里特殊的存在之后,那大官的儿子面对和沈玉袖同样学历、同样优秀,甚至还长的比沈玉袖更好看一些的自己,还要选择沈玉袖。 沈玉灵怎么辗转反侧,沈玉袖不知道,就这么开开心心的接受了将要入学的事情。 沈玉林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折腾半天竟然还是要上学,就觉得他那二妹是真没用,竟然连个水花都没闹出来就妥协了。 可老天好像不知道他有多难受似的,给了他这个噩耗后,又得到了自家亲爹的警告。 “我告诉你啊,既然你一定要拉小袖跟你一起上学,那就把她给我护好了,不管是在学屋还是上下学的路上,你都得给我把她看好,要是小袖哪伤着了,我不管是咋回事,你回来等着挨揍就行。” 这时候村里的学校还不叫学校,而叫学屋,沈敬贵带着俩孩子去学屋报名的路上,一句句的警告着沈玉林,警告完他以后,又回头对沈玉袖温声嘱咐:“以后在学屋有啥事,你就找你二哥,他要不管你,你就回家跟爹说,爹会教训他的,知道吗?” “哦。”沈玉袖乖乖的点头,跟着沈敬贵一路来到了大队里的小学,眼里都是好奇。 沈玉林没好气的看着沈玉袖,心里憋屈的啊,趁着沈敬贵去找老师报名,扭头悄悄埋怨沈玉袖:“你咋这么不中用呢?大人说让你上学你就上啊?你不会耍赖啊?再不然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啊。” 沈玉袖看眼这坑人的二哥,撇嘴切了一声。 她上学又不会挨揍,还有小人书看和新棉袄穿,干嘛非要跟大人拧着来? 再说,既然他说的这么轻松,他自个儿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就行了,跑这跟她嘀咕啥?还不是想让她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后面捡漏啊。 她是多傻才会被坑过那么多次还听他忽悠? 沈玉林看着她那仿佛看透自己想法的小眼神儿,心里一虚,刚要说什么,就见自家亲爹笑呵呵的从报名处出来了,顿时惨兮兮的一咧嘴。 完了,这名已经报上了,他再捅咕二妹也没啥用了。 沈玉袖不知道沈玉林心里有多苦,到了开学那天,就挎着方姥姥特意给她新做的书包,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而跟在她身后的沈玉林,则背着大哥用过的旧书包,蔫头耷脑的像只被斗败了的公鸡。 大队里所谓的学屋,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土墙、土屋、茅草顶,只是院子比普通人家的大些,屋子也比普通人家多几间而已。 学屋里也没什么真正的课桌板凳,所谓的课桌板凳,就是村人们用土胚砖分别垒个大土台和小土台,表面再活泥抹平,等晾晒风干之后,就是一套供孩子们学习用的课桌和板凳了。 沈玉灵背着自己用旧布缝制的书包来到教室,看着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课桌板凳直皱眉。 就这泥桌子、泥板凳,在这上一天课,还不浑身是土啊? 可现在就是这条件,沈玉灵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她深吸口气,找了个比较干净的位置,把书包垫在泥凳上慢慢坐下等着老师来。 沈玉袖进了教室看到刚刚带着一脸嫌弃坐下的沈玉灵,立马跟躲瘟神一样,朝离她最远的位置走去。 而沈玉林对于坐哪里是无所谓的,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过去。 沈玉灵当然也看到了这两兄妹,她看了眼沈玉袖那张曾经被磕得很惨,可如今只剩了浅浅痕迹的脸,心里就无比可惜。 照这样下去,那脸再过个夏天应该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吧? 咋就没留下个疤痕呢?哪怕一个也行啊,这样她就不必天天担心这个堂妹以后会有多优秀,会不会再抢了那个男人。 由于村子合并,又加上如今吃起了大锅饭,大队里几乎所有过的还行,家里又有够岁数上学的孩子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到了学校,是以,今年入学一年级的孩子就格外多。 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料到今年会是这么个情况,更是因为报名时间和开学时间离得太近,没能来得及多垒几个座椅课桌,就导致了现在每张桌子都挤了三个孩子,甚至是四个孩子。 沈玉袖人小、个子也小,被挤在中间实在难受,索性直接爬上了当课桌的大台子上,一屁股坐那不动了。 跟他们兄妹挤在一桌上的,是平时跟沈玉林交好的两个小伙伴,那俩孩子见她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也没什么意见,只兴奋的在那叽叽喳喳的胡聊瞎侃。 第14章 你咋坐桌子上? 刘自新带着课本一进教室,就感觉好像闯进了鸟窝。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个个孩子见他来也跟瞎了一样,该说话的照样说话,该推搡闹腾的照样闹腾,谁也不知道害怕,更不知道问声好。 面对这么一屋子孩子,刘自新有些紧张,他是今年个村合并后大队里刚选出来的老师,因为今年课程有变,还被派到县里学习了十来天,回来就担任了这一年级的老师, 刘自新站在挂着的黑板跟前良久,也没见这些孩子安静下来,最终只能深吸口气,两手啪啪一拍掌:“好了好了,都别说话了,找个位子都坐好,该上课了。” 上课这新鲜词一出,孩子们立刻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一阵,好一会儿才挨挨挤挤的坐好,睁大眼看向刘自新。 刘自新见他们还算听话,略微满意的带着微笑环视一圈,就看到在一众坐在凳子上的小萝卜头中,竟然还有个小女娃鹤立鸡群的坐在课桌上。 “你咋坐桌子上了?下去坐好。”刘自新皱着眉说。 “我不要,他们挤的我很难受。”沈玉袖坐在课桌上,皱着小眉头一点也不想下去。 刘自新一噎,没想到这孩子不怕他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刚。但看看跟她一桌却明显大她几岁的男孩子,又觉得这小姑娘说的半点没错。 那几个孩子身量都比她大,可不就只有挨挤的份?就算硬让她下去坐下,她前面的孩子也比她高,上课的时候根本看不到黑板。 刘自新见状沉吟了一下,冲她招招手:“你下来,来前面坐。”说完他又指了前排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孩子:“你到后面坐去。” 那被指着的孩子闻言,立刻拿上空荡荡的书包往后面走去,沈玉袖也手脚并用的在沈玉林的帮助下爬下桌子,朝前面走去。 随着她离开,沈玉林也拿着自己的书包赶紧跟上。 “你过来干啥?回去好好坐着。”刘自新见他跟过来,立刻制止。 “她是我妹。”沈玉林指着沈玉袖,一脸理所应当的说:“我爹让我看好她,我要是看不好她,回家会挨揍的。” 刘自新又是一噎。 不过村里这种现象也很寻常,甚至有些家长为了省钱,还会让同上一个班级的兄弟姐妹共用一套课本,也就没说什么,指了个坐在中间的大高个到沈玉林原来的位置,又让前排的一个孩子坐到那大高个的位置,这才让这俩兄妹一起在前排坐下。 不过既然已经安排了两兄妹,他索性直接又问了问还有没有同是兄弟姐妹要坐一起的,然后按照个子高矮重新安排了位置。 等一切安排好,按照这些孩子的名字把课本发下去,刘自新才终于开始了他接手这帮学生的第一课。 “好了,现在咱们开始上课,首先呢,咱们今年的课本跟往年不同,学习的拼音也跟以前不同,叫做汉语拼音,是今年咱们国家……” 刘自新在上面说的慷慨激昂,他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正好碰上国家正式全国普及汉语拼音教学的一年,也正好由他来开始这新的篇章。 但底下的孩子们却并不明白他心里多激动,更听不懂他一些高深的言词,只大体明白,他们现在要学的这个叫汉语拼音的东西,跟村里那些哥哥姐姐们以前学的是不一样的。 刘自新唾沫横飞半天,却发现这些孩子不是一脸茫然,就是无视他开始说起了话,飞扬的心情顿时吧嗒一下摔到了地上。 环视一圈对自己的话题毫无兴趣的孩子们,刘自新尴尬的低头轻咳一声,这才正式上课:“来,现在都拿出课本翻开第一页……” 沈敬贵给俩孩子报名的时候,就只交了一份书本钱,也交代了两人要用一套书,是以书本一发下来。 沈玉袖见老师一直在那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就好奇的拿过书本翻了起来,如今一听老师说要翻开书,立刻就翻到相应的地方,然后放在自己和沈玉林中间,乖乖巧巧的等着听课。 但小孩子定性毕竟有限,再加上这泥凳子对于沈玉袖来说有些高,双脚不着地,又被两个人挤着,沈玉袖没一会儿就累的不行了,小身子一软就毫无形状的靠在沈玉林身上。 沈玉林见她靠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泥凳子上摔下去,回家再挨揍。 刘自新只是在黑板上画了四线三格,回头就见那被自己叫到前排的小姑娘,已经软塌塌的靠在了自家哥哥身上。 他想让这小姑娘坐好,但看了看屋里一众做得七倒八歪的孩子们,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才第一天,只要肯好好听课就行。 然而,上课十分钟,休息五分钟,当他进行下一节课时,就发现那小姑娘是安安分分的坐好了,可她那哥哥又坐地上去了。 “你坐地上干啥?”刘自新奇怪的问。 “坐凳子上太累了,我休息会儿,老师您上课就行,我听着呢。”沈玉林双腿伸直向前,两手撑地身子靠后,说的有气无力。 刘自新闻言张了张嘴,看看坐在凳子边缘的沈玉袖,又看看地上的沈玉林,最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开讲,可讲了没几句,一抬头地上又多了几个孩子。 他们的理由跟沈玉林一样:累了,歇歇。 刘自新看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闭了闭眼,忍无可忍的忽然嗷一嗓子:“都给我回座位上坐好,谁再坐地上我就回去拿柳条。” 坐在地上的孩子一听老师要请鞭神,一个两个蹭的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回了座位,包括沈玉林。 就这样,刘自新教了一天课,简直是各种状况频发不断,有上着上着课要撒尿的,有说饿了要回家吃饭的,还有课间玩着玩着忽然打得哭爹喊娘的,一天算下来,沈家兄妹这情况居然都还算好的了。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课程,把这群孩子送出校门,刘自新的嗓子都哑了,站了一天的双腿酸软的比面条还不如,早晨刚来时的那一腔激情早已碎成了渣渣。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当老师的啊?这哪是学生?分明就是一群魔鬼嘛!! 新上任的老师生无可恋,沈玉袖却觉得这上学除了被挤得有点累之外,竟然还挺不错。 毕竟这学屋里那么多孩子,总有一个是不跟沈玉灵好,来跟她玩的,老师也不像大哥的老师总拿柳条抽人,还夸她今天学的很好来着。 第15章沈玉灵的盘算 放学的路上,沈玉林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沈玉袖身边,看着她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全是不解。 上课不让乱动,下课就几分钟,上个茅房都要匆匆忙忙,简直跟坐牢一样,一天下来他都想逃学了,怎么这妮子还能这么开心呢? 沈玉灵和两兄妹是一条路回家,但她却跟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在两人后面慢慢走着,半点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沈玉林这小子坏着呢,当初他被自己扒了裤子后,很是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后来再见到他,就是这小子带着一群村里的男孩子高喊她是扒裤子狂魔,每见一次就嗷嗷喊她要耍流氓,要扒人裤子。就因为这,村里那些有孩子的人们,才不让那些孩子再跟她接近的。 沈玉灵就那么保持着距离与两人不远不近的走着,直到看到两人进了方姥爷的院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些羡慕的看向那三间新屋。 别看这三间屋子放在后世连贫困户都不一定住,可在这家家户户造房子基本不用地基,屋顶用茅草覆盖的年代,这样的青砖石灰红瓦房,在村里绝对是独一户。 更何况,这房子还安了玻璃窗,跟她家现在住的又黑又暗的屋子,简直是两个天下。 “看啥看?你就是把眼珠子看掉了,也住不进去。”沈四婶下工回来,见自家闺女直勾勾的盯着这屋子看,没好气的一把拽起她就往家走。 谁不愿意住好屋子?可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沈玉灵冷不防被拽个趔趄,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稳住步子见是自己亲娘,不由有些生气。 “娘你干啥啊?” “你说干啥?看人家屋子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不怕人笑话。”沈四婶没什么好气的说着,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谁能想到,以前被她嘲笑娶个媳妇还带着拖油瓶岳母的大伯哥,搬出来后会活得这样好,如今又半路杀出个有本事的岳父,还盖了新屋。 这人的命啊,还真是没法说。 沈玉灵见沈四婶脸色有些不太好,怕会拱起火来,也没敢反驳什么,只小声试探的问:“娘,咱啥时候分家盖新屋啊?” 沈四婶闻言看眼自家闺女,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窝火的哼了一声。 分家盖新屋?谁不想呢? 谁不愿意过自己做主的日子呢? 可现在这世道,老人不说分家,儿女主动提出那就是不孝,是会被村里人唾弃的。 更何况,别看她家那老爷子和老太婆表面随和,对儿子、儿媳和家里孩子也都一视同仁,但这俩人都不是简单的主儿,想当年那是几进几出土匪窝,鬼子扫荡时更是见过血。 所以这家里没事还好说,一旦有事,那就是公公婆婆的一言堂。别说她和那些妯娌,就是沈家几兄弟们也没一个敢有二话的。 分家?这话谁敢提? 沈玉灵见沈四婶不回自己,转了转眼睛,故作向往的说:“娘,我也想跟大伯家一样,不用那么多人住在一起,爹娘买东西,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姐姐妹妹吃,不用藏着掖着,娘,要不我们跟大伯一样从家里搬出去吧?” 在沈玉灵的记忆里,沈家分家的时候她已经很大了,前世的她对分不分家没什么概念,可现在她却不想再一大家子挤在一个炕上,睡在一间屋里了。 她已经没那个耐心按部就班的等着叔伯们分家那一天了,她想要尽快搬出去,想马上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条件,哪怕依旧是土屋,只要能住的宽敞一些就行。 原本沈四婶听着沈玉灵的话,还心里有些发酸,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让闺女在家受委屈了,可当听到闺女说想跟沈敬贵一样搬出来时,一下子就僵住了。 要知道,当年沈敬贵搬出老院是被她挤兑的,那沈敬贵当时除了老婆孩子和他那岳母,真的是一粒粮食、一分田地、一毛钱也没带走。为这,那沈老头儿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把沈老四差点抽死,导致她这一房的地位在沈家几兄弟里至今垫底。 更何况,她也不敢跟沈敬贵一样耍着光棍出去,沈敬贵那人脑子活,分文不要的带着老婆孩子出来也不怕,沈老四这人却除了老实干活,啥心眼都没有。 更何况,她生到现在也没生出个带把儿的来,在家里本就矮人一头,要是再主动提出分家,还啥都不带的出去,那她一家子能直接睡到草窝里去。 “把你那嘴给我管好,别出去胡说八道。”沈四婶越想脸色越难看,低低的呵斥沈玉灵一声,就快步往家走。 分家可以分,但跟沈敬贵一家一样什么都不带,那是绝对不行的。 沈玉灵看着沈四婶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傻眼,她不知道沈敬贵离开老家来这里的具体内幕,更不知道沈四婶心里的那些盘算,她只是想快点分家。 但现在看来,她娘想分家的心思不太大,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吧。 沈玉袖和沈玉林到家时,沈玉军正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土坷垃,见两人回来,他立刻高兴的跑了过来。 “二哥,二姐。” “哎。”沈玉袖笑盈盈的答应一声,见方姥姥正在院子里搓麻线,就牵起小小的沈玉军一起走了过去,而沈玉林在学校呆了一天早就口干舌燥,挎着书包到屋里找水喝去了。 “放学了,今天在学屋学的啥啊?”方姥姥见她回来也没放下手里的活计,嘴里咬着一根线,两只手一边不停的搓着麻线一边问她。 “拼音和算术,老师今天还夸我学的又快又好呢。”沈玉袖略有些小骄傲的抬抬下颚。 今天在学校老师可没夸几个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那可真厉害。”方姥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不少,笑呵呵的又问:“那有作业没啊,要是有作业就赶紧去写,一会儿天黑就看不清了。” “有呢,老师让把今天学的都写五遍呢。”沈玉袖认真的说完,就背着小书包往屋里去。 在屋里喝水的沈玉林也听到了方姥姥的话,见沈玉袖回到屋里找了个小板凳就在饭桌前坐下,开始往外掏本子、铅笔准备写作业,眉头微微皱了皱。 说实话,他想出去玩,不太想写作业。 但想到他大哥以前没完成作业的后果,沈玉林又有些发憷,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空了的水碗放锅台上,也找了个板凳坐下开始翻书包拿本子写作业。 小小的沈玉军跟进屋里,见哥哥姐姐都在认认真真的写作业,也拿了个小板凳凑到桌子跟前,学着两人的坐姿板板正正的坐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 打小就被沈玉林折腾的他,在沈玉林的面前总是格外听话,特别是沈玉林在认真做事的时候,他更是半点也不敢捣乱。 要知道,其他的哥哥姐姐被捣乱的时候会让着他,他这个二哥却从来不会让,不但不让还会揍人,那巴掌呼屁股上,总是让他疼好几天,那滋味可不好受。 第16章存粮 其实沈玉林和沈玉袖的作业不算多,只要静下心没一会儿就写完了,等出去玩的时候,沈玉林忽然有些不解。 这作业好像也没那么难做啊,咋大哥以前会老写不完作业挨揍呢。 沈玉林的疑惑没人替他解答,方姥姥见他俩要出去玩,连忙叮嘱别跑远了,毕竟现在吃食堂,待会儿人们下工食堂就该开饭了,要是错过饭点可没人给他们留饭。 可这俩孩子倒是听话的没跑远,三个上工的大人和另外两个孩子,却直到队里下了工,食堂都要开饭了还不见人影。 方姥姥带着三个孩子等了又等,直到天都快黑了,各家各户开始往食堂走,才终于看到那三个大人带着俩孩子回来,而三个大人身上,还各自背了一捆东西。 “这是背的啥啊?咋才回来呢?”天色已暗,方姥姥看不清几人背的什么,却还是连忙上前去接应。 “棉槐条子。”方有顺让她把背上的东西接下来放到一边,就赶紧去帮着闺女、女婿,等两人把棉槐条子全放下来,立刻催促几人:“都赶紧洗洗手先去吃饭,晚了就没吃的了。” “哎。”沈敬贵答应一声,和方妍带着俩孩子匆忙洗了手,就带着一家大小往食堂赶。 直到吃过饭再次回到家,方姥姥点上煤油灯才顾得上问方有顺:“你干一天活不累啊,还去弄那么多棉槐条子回来。” “我这不是想有空闲的时候,编点筐、篓子啥的出去卖卖嘛。”方有顺一边拖鞋上炕,一边有些疲累的说。 其实公社里规定了四十五岁往上的都属于老人,是可以不去上工的,但他总觉得在家闲着不是个事,就天天去上工,好歹也能挣点工分补贴一下家用不是。 “现在都吃食堂,你又有津贴,咱家也不缺啥,你这么拼命干啥啊?”方姥姥一脸的不赞同。 “这食堂啊,还不一定能吃几天呢。”方有顺轻嗤一声,说的有点子嘲讽。 “啥意思啊?”方姥姥听得一怔。 “你是不知道,咱大队还好些,现在有些大队粮食熟的都快落到地里了,也不去收呢。”方有顺说着幽幽叹了口气,见方姥姥听得一脸疑惑,就继续说道:“你不想想,他们不去收粮食,等他们吃完了现在的存粮,以后吃啥喝啥?” “那……,他们为啥不收粮食啊?”方姥姥有些想不通。 “为啥?不想干活呗,现在不是都吃食堂吗?自己食堂没吃的了,就去其他小队、其他大队的食堂吃呗,再不然,上面也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啊?”方有顺说起这个就有些气愤。 其实不止是其他大队,就连咱们大队,也有些小队不想干了,谁愿意自个儿辛辛苦苦收了粮食,给那些啥都不干的吃啊,又不是傻。 方姥姥都听愣了,自打开始吃大锅饭,她就在家里看孩子,外面最近发生了啥,她还真不太清楚。 可一辈子都是地里刨食,方姥姥就认准一个道理: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啥都不干光指望别人,那能行? 方有顺见方姥姥听得有些发傻,又解释说:“其实那些大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想干,也有人心疼粮食想去收,可小队长、大队长都不发话,他们要是私自去收,那就是偷盗集体财产,会被所有人抓起来打,都这样了谁还敢去收啊?” 方姥姥听的更傻了:“他们有毛病啊?自己不收粮食,还不让别人收?” “可不是。”方有顺说起这个也气得很:“你别看咱小队现在都还在上工收粮食,那也是咱女婿和咱小队长,联合了几家相好不错的在硬压着,就这也还有人磨洋工不干活呢,他们也不想想,以前拼死拼活的干,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吃饱,现在一个个都不干活,到时候喝西北风去啊。” 方姥姥听得直叹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啊,我就想干回老本行,弄点棉槐条子,收了秋再弄些高粱杆,冬天没事的时候编点篓筐、席子啥的到集上卖卖,到时候添补着悄悄买点粮食存在家里,万一哪天真没得吃了,咱也不会抓瞎。”方有顺慢悠悠的说着自己的打算。 “可……,可队里不是不让在家里开火吗?”方姥姥有些担心。 “我不怕不让开火,就怕让开火的时候没得吃。咱又不是没逃过难,人饿急了的时候还管那个吗?总归是多打算些总比没打算好吧。”方有顺一脸的无奈。 方姥姥也是很赞同的点头。 是啊,吃都没得吃了,光不让开火有啥用?总归是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 “行了,先睡吧,我就是那么一说,这都是没影的事,说不定也到不了那个地步呢。”方有顺说着刚要躺下,就见沈玉袖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人,明显是刚才一直在听着他俩说话呢。 方有顺心里咯噔一下,他要做的事,可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由连忙补救的吓唬沈玉袖:“小袖啊,今晚我跟你姥姥说的话,可千万不能跟人说啊,要是你跟人说了,姥爷可就要被人抓走了。” 沈玉袖听得瞪大眼,两只小手吧嗒一下捂住嘴:“不说,跟谁都不说,爹娘都不说。” 虽然她对两个老人刚才的谈话一知半解,却也听得出来姥爷这是不想饿肚子,她自然是知道饿肚子不是啥好事的,也不想饿肚子,更不想让姥爷被抓。 “好孩子,记住了就行,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方姥姥见她这样,怕她真被吓出个好歹,连忙温声哄着让她赶紧睡。 沈玉袖乖乖躺下,心里却有些埋怨那些不干活还想吃饭的人。 他们为啥不干活呢?为啥非要去吃人家的粮食呢?为啥要让她也跟着饿肚子呢? 方有顺想存粮食,自然是跟沈敬贵通过气的,毕竟他今年刚来,还不清楚这里啥门道,而沈敬贵却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几乎周围几十里,在什么地方有个鸟窝他都一清二楚,在哪能买到粮食,他自然更是了如指掌。 当然,存粮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存,两人白天依旧去上工,等到了下半夜,爷俩就在方有顺家闲置的仓屋里挖土坑,挖好后两人把家里如今闲置的米缸放到坑里,等买的米粮到了后就全部放进米缸,然后用油纸封好口,再在米缸口撒上盖屋子剩的石灰,石灰上再撒上土用脚踩实。 一切完成后,这仓屋任谁进来看也是闲置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这屋里的地底下还埋着粮食。 第17章做错事就该教训 就在翁婿俩藏完粮食没多久,沈家老院那边忽然就闹了起来。 原因是沈玉灵说沈老二家的大闺女偷了沈四婶的金坠子,还要报警抓人,沈老爷子不让,沈玉灵就哭嚎着说这一大家子欺负她们这一房,说他们这是封建糟粕,包庇罪犯,她不想跟这些人同流合污,要分家。 沈家老院里,两拨人对立而站,一边是沈老四一家大小,另一边则是沈家所有其他人,两边的人如今脸色都不好,怒视着对方。 “分家?”沈老爷子看眼说出这两个字的沈玉灵,挑眉看向沈老四:“老四,这是你的想法?” “我……”面对亲爹的问话,沈老四有些气虚。 “爷爷,你别觉得我爹老实,就老欺负我爹。”沈玉灵见自家亲爹这样,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对沈老爷子说:“我说了,要不就让大姐把我娘的金坠子拿来,要不就分家。” 沈老爷子闻言,低头看向还不足自己腰高的沈玉灵,挑眉幽幽的问:“丫头,你家……,现在是你做主吗?” 沈玉灵闻言一噎,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说不是她做主吧,她爹不顶事,今天分家的计划怕是要泡汤。说是她做主吧,这村里谁见过父母健在,却让一个六岁孩子做主的? 沈老爷子见她回答不上来,抬眼又看向沈老四:“老四,说句话。” “我、我……”沈老四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旁边的沈四婶悄悄伸手在他后背狠掐了一把,沈老四觉得后腰一疼,立马说:“爹,让二哥家的孩子把金坠子还我吧,偷东西总归是不好,要是东西不还回来,那、那就分家,我可不愿意跟个小偷住在一个院子。” “哦。”沈老爷子似是明白了他的决定,轻轻点了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也就是说,你老子我让你缓缓,改天再说这事你不愿意,你信你闺女的话,也认同你闺女刚才的决定,今天一定要在处理你二哥家孩子和分家之间要个结果,是不?” “那、那做错事,总不能啥教训都没有吧。”沈老四不敢跟亲爹对视,却还是小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既然你觉着‘做错事’就该教训,那我就听你的,分家。”沈老爷子意味深长的把‘做错事’三个字说的格外重,随后扭头吩咐最小的儿子:“老六,你去叫咱大队长来家一趟,别忘了让他带几个人来给我们做个见证,今儿咱们分家,彻——彻——底——底的分。” 沈老六闻言立刻答应着大步跑走,到大队部去找人了。 吩咐完沈老六,沈老爷子就笑着对在场的所有儿子、儿媳们说:“都跟我来吧,今儿你们能分家,可多亏了老四啊,改天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说完,沈老爷子就大步朝自己屋子走去,老沈家的儿子、儿媳们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当下有震惊的,有高兴的,也有心里没底的,当然更有连忙表忠心的。 “爹,要分家的是老四,我可没想分家啊。”沈老五连忙追过去。 然而,沈老爷子吐口唾沫就是钉,不是谁都能改变的。 更何况,原本他就打算在最小的儿子结婚就分家,如今虽然老六还没结婚,却也定亲了,这提前分家虽跟他原本的打算有些出入,但也还在掌控内,算不得什么大事。 沈玉灵不知道沈老爷子原本的打算,只为现在达到了目的而暗喜。 可算要分家了,不枉她这些日子的算计,虽然二伯家的大堂姐有些冤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以后自己过好了,补偿一下这个大堂姐也就是了。 等大队长带着几个见证人来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让沈奶奶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并当着儿子们的面数好了钱数。 等大队长带着证人来了,沈老爷子让人上座后蓄上一碗水,就那么大刀金马的在炕沿一坐,说起了这家要怎么分。 “现在都吃食堂,家里的粮食和家伙什都上交了,也没啥可分的,就这些年攒的钱和几个碗。碗呢,待会儿分完家你们自个儿按家里人口去拿,这钱呢,刚才我数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一共一百八十六块三毛二,这些钱我想分成六份,我和你们娘一分也不拿,老大早些年就离开家了,这些年没给家里干多少活,也不给他,这六份钱你们每家一份,剩下的两份都给老六,毕竟我给你们都成了家,老六的媳妇却还没娶进门,你们六弟多拿的那一份,就当是给他成家用的,你们没意见吧?”沈老爷子说完,环视几个儿子和儿媳。 “没意见。”几兄弟加上几个妯娌立刻摇头。 说实话,沈老六就算多拿一份钱那也是亏的,毕竟那些钱除去彩礼可置办不了多少东西,最起码是置办不了他们几兄弟结婚时的东西。 沈四婶虽然对于沈老六多拿一份有些不满,却也明白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便也没有说什么。 “行,那钱就这样分。”沈老爷子见所有人都没意见,就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我和你娘的养老问题,现在都在吃食堂,吃饭问题暂时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兄弟五个,就每家每年给我或是给你们娘置身夏衣或是冬衣吧,要是哪天食堂有了变化,粮食你们每年该给还是要给,至于多少,到时候再定,至于其他那些生病用钱的问题,我也不跟你们要钱,到时候花多少你们平摊就行,你们有问题吗。” 沈老爷子这话刚说完,别人还没吭声,沈四婶就先急了:“那大哥呢?大哥就不用养老了吗?” 沈老爷子闻言一下子笑了,说:“当年老大娶媳妇没用我花一分钱,离家的时候也没带一粒粮食,如今分家我更是啥也没给他,以后他愿意给我养老我就受着,他不愿意养老我也不会去找他。” “可……”沈四婶还要说什么,就被沈老爷子又出声打断。 “你要有意见,也可以把你娘家娘接到你家,也不拿现在分家的钱,再把当年老四娶你的彩礼、各项费用,这些年你们在这个家里的吃穿用度,过年过节给你娘家的年节礼都吐出来,我也可以不用你们养老。”沈老爷子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眼中满是讥讽,直把沈四婶怼的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8章 揭穿 沈老爷子怼完沈四婶就不再理她,转而冷冷的看向沈老四。 “怎么样?老四,你愿意跟你大哥一样净身出户吗?” 沈老四被沈老爷子问的后背直冒凉气,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他是傻了,才会跟沈敬贵一样光屁股出去! 沈四婶被沈老爷子这一番操作,气的心口直疼,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格外难看。 这死老头子是真狠呐,不但不想分她钱,还想让她背一屁股债。 沈老爷子见这两口子谁也不接话,轻轻的嗤笑一声,转头又问向其他几个儿子:“对养老这件事,你们谁……还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几个儿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几个儿媳也不敢有二话,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家男人身边,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谁敢有意见啊?一不小心被光溜溜的踹出这个家就算了,还要拉一屁股饥荒,这是得有多蠢才会有意见? 沈老爷子目光扫视一圈,见他们没一个吱声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旁边慢悠悠的拿出几张纸,郑重的递给来当证人的大队长几人。 “有劳大队长多写几份分家文书,好让我和几个儿子人手一份,到时候万一有人耍赖不给我老俩养老,我也好有个看画(证据)。” “老爷子放心,我保准给您一字不漏的写好。”大队长笑着接过纸笔,就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写完之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印泥摁上手印,又把纸递给其他两个见证人,等所有人摁下手印后,这家也就算分好了。 沈老爷子让每个儿子把分好的钱和分家文书拿好,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坠子,递向沈玉灵:“妮子,你爷爷我耍人的时候,你还连个卵蛋都不是呢,跟我玩诬陷人这一套,没用。记住喽,下次再干这没人心眼的事,可千万别往我跟前闹,要不然,我可不会让你像今天一样轻松,知道不?” 沈玉灵在他拿出金坠子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完了,大夏天的,她却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冻僵了。 这金坠子她明明都埋到村外的地里了啊,怎么又跑这死老头儿手里了。 而屋里所有的沈家人,看到那金坠子,又听完沈老爷子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个震惊的心里不停卧槽。 这老四家的闺女良心是被狗吃了吗?竟然这样诬陷自家堂姐,她知不知道这小偷的名声一旦沾上就是一辈子的事?她这是要人死啊! 沈老四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嗡嗡直响,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沈四婶倒是反应过来了,连忙笑着上前:“哎呀爹,您看您刚才说的什么话,玉灵哪有那样的心眼儿呢,您看您找到这金坠子也不早说,是从哪儿找到的啊?” 话里那给沈玉灵脱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从你闺女埋这金坠子的地方找到的,你要证人吗?我可以给你找来。”沈老爷子半点也不给沈四婶留脸,说完看也不看她因自己一句话而青白交加的脸,又把金坠子往沈玉灵面前递了递:“你不是要你娘的金坠子吗?拿着啊!” 沈玉灵抬头对上沈老爷子锐利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一把抓过那个金坠子就跑了出去。 她知道,她完了,估计这家里再不会有人信她了,甚至这事要是传出去,有可能整个大队的人都会拿异样的目光来看她。 那她的名声呢,她的名声是不是也完了。 沈玉灵悔啊,后悔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更小心些,居然让那死老头子戳破了。 可恨呐,那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为什么她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她应该计划的更周全些,做事再细心些的。 如今可好,这家倒是如她所愿的分了,可她的名声却完了啊! 沈玉灵惶惶然的回到屋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边,沈四婶一看自家闺女跑了,也知道自己再争辩不了什么,只能黑着一张脸走了。 幸好今天已经分了家,钱也已经拿到手,以后大不了搬出去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跟他们来往也就是了,有什么呢? 大队长等人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茬,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见沈四婶母女灰溜溜的走掉,也知道他们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连忙告辞离开。 “爹,你早知道是我闺女扔了坠子,为啥不背着人说?干嘛当着大队长他们直接说出来?”沈老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脸色难看的埋怨沈老爷子。 “我不想背着人吗?一开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缓缓、缓缓,这事改天再说,你听吗?”沈老爷子冷冷的说着:“是你非要在惩治你二哥家的闺女和分家之间要个结果。咋地?我如你意了,你还不高兴,反过来怨我了?” “那,你也不能当着大队长那些人直接说啊,这事传出去,我闺女以后还咋做人?”沈老四嗫嗫嚅嚅的说反驳,虽然他说的很小声,可屋里任谁都能听得到。 沈老爷子差点没被他气笑,毫不留情的喷他:“你闺女没法做人?那你二哥家的闺女就有法做人了?不是你说做错事得有个教训的吗?合着你二哥家闺女被扣上小偷的帽子,你闺女非要报警,你非要给个教训就理所应当,你闺女这真正做错事的,还连说都不能说了?咋地,你闺女是天上的七仙女儿啊,格外金贵?” “那……” “你别给我整这些里格楞。”沈老四还想说什么,被沈老爷子一挥手打断:“就你这点花花肠子,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屎还是放屁,你要是还想跟我争,那就先发个誓,就说你对你闺女今天做的是毫无所觉、半点不知,要是有假,你就一辈子生不出儿子,生儿子也没屁眼儿。” 此话一出,沈老四顿时不吭声了。 他兄弟六个,每个兄弟或多或少都有儿子,就他生了五个闺女也没见到个儿子的影儿,可能是因为没有吧,他就对儿子这个话题特别在意,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发誓?那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他确实是知道自家闺女做事的一点苗头。 沈家众兄弟一看,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脑子里顿时跟炸了锅一样,一个个愤怒异常。 第19章巨响 沈家几兄弟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个老实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四弟(四哥),竟然能昧着良心做出这种事来。 这哪是老实?这是狼心狗肺,黑了心肠啊! 他怎么就能明知道这所有事情都是他家闺女搞的鬼,还能视若无睹,任由他闺女把屎盆子往老二家闺女头上扣,这得多狠的心啊? 他把他们这些兄弟当什么?又把家里这些天天叫他四叔四伯的侄子侄女当什么? “老四,作为亲爹,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沈老爷子此时脸上带了些疲态,语重心长的慢慢说道:“养出个祸害来不要紧,趁着小的时候该管就管,实在管不了就俩眼不错神的盯着,别让她惹出啥大祸来,你不是我,你兜不住!” 沈老四低垂着个头闷不吭声,让人看不出什么神情,沈老爷子见他如此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挥挥手:“回吧,既然都分家了,以后没事就别往我跟前凑了。” 沈老四闻言整个人僵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闷不吭声的走了出去。 沈老四一走,沈老爷子又挥手让其他儿子也各回各屋,直到屋里走的只剩他和沈奶奶,才悠悠长叹一声:“以后这家啊,可就只剩咱老俩了。” “就剩咱老俩不也挺好的吗?轻快。”沈奶奶说着点上一个烟袋锅子,轻轻递到他的手里。 虽然这家是分了,可她知道这老头子心里是不好受的。 “对啊,轻快,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去上工了,在家好好的轻快一下。”沈老爷子笑着从沈奶奶手里接过烟袋锅子吧嗒一口,长长的呼出一口烟雾,说:“以后啊,他们就是撒出去的家雀儿,天高海阔,能混出个啥样儿,全凭他们自个儿了。” 他原本是想,等老六结婚后再分家,毕竟给其他几个儿子成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钱财、人心集中在一起才好办事,但谁想孩子大了,心也会大,老四竟然为了分家任由闺女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他这么想分家,那就分吧,反正现在是吃食堂,不需要他来把持大方向,他还乐得不操闲心呢! 当初他不让老四娶沈四婶,就是觉得这女的心眼不好使、太浮躁,可偏偏那时候他这儿子就跟迷了心窍似的非要娶。 如今可好,这老四是越来越没点逼数,有那么个媳妇儿,又生出那么个闺女,耳根子还软的没有限度,如今又把所有兄弟全得罪了,以后也不知道能混出个啥样来。 沈家几兄弟分家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沈敬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听人说的,当他知道沈老爷子不但分家把他排除出去了,就连养老都排除出去了,当时就跑到了七队的食堂里,对正在吃饭的沈老爷子说:“爹,我会给你和娘养老的。” 沈敬贵心里是有些委屈的,虽说他早早的就搬了出来,对老爷子分家不分给他什么东西也没什么怨言,可他也是老沈家的儿子,既然是老沈家的儿子,养老这事咋就把他撇出去呢?这是彻底不要他这个儿子了还是咋地? 沈老爷子看着这忽然红着眼跑来的大儿子,被沈老四搞凉了的心总算温乎了些,当下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就跟你兄弟们一样,每年给我和你娘做身衣裳。” 食堂里都是人,沈老爷子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沈敬贵心里那点憋屈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就没了,见他不再说话,七队食堂里的人也都在看自己,有些讪讪的转身往回走,经过沈家兄弟们时他们都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只有沈老四闷着头吭哧吭哧的咬着窝头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分家这件事对沈玉袖两兄妹是没有半点影响的,毕竟他俩从一开始就没跟老沈家那些人一起住过,那些人分不分家对他俩来说没啥意义。 这些日子两兄妹已经适应了上学的日子,特别是沈玉林,发现只要自己好好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但老师不会抽他,就连爹娘也从来不揍他,心里对上学的排斥感早就消散的不见踪影,反而还喜欢上了在学校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日子。 秋风渐凉,两兄妹上学放学就跟连体婴似的,谁也不离开谁,主要是沈玉林不敢让沈玉袖离开自己的视线,沈玉袖倒是无所谓。 这天两兄妹放了学正一前一后的往家走着,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地就晃了起来,直把两人吓得站那老半天没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围再没有什么声音动静,脚下的地也不再晃,两人才敢动弹,不约而同的转着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四处乱看。 这是啥动静啊,这么吓人? 沈玉袖和沈玉林瞅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在很远的南边荒地里,有个不知啥时候高高竖起来的架子,架子旁边有个绿油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家伙,大家伙旁边影绰绰的还有些人在不停走动。 “他们在干啥?”沈玉林好奇的望着远处,满眼都是疑惑。 沈玉袖望着那边,眼里也盛满了好奇。 是啊,那些人是干啥的呢?那奇奇怪怪的架子和大家伙又是啥东西呢? “要不,咱们去看看?”沈玉林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跟沈玉袖提议。 “好啊。”沈玉袖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 沈玉林见她同意,立刻拉起她一起撒丫子往远处的地里跑去。 那地方看起来只是有点远,走起来却更远,沈玉袖只觉得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到了那大架子所在的地方。 到了跟前两人才发现,那架子是真高啊,那绿油油的大家伙也是真的大,而那些人们此刻都在忙碌着,有人在看一个奇奇怪怪的大匣子,有人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还有人在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两人听着听着就越靠越近,等那些人发现他们中间多了两个小孩儿,正睁着两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哪家的孩子,啥时候来的? 第20章走失 因着两个孩子的出现,场面一时间变得格外寂静,直到一个肤色黝黑,脸上有一道硕大疤痕从左眉尾斜入鬓角的男人首先回过了神。 他挥挥手让其他人继续手上的工作,然后一手一个就把沈玉袖和沈玉林从这些人中拎了出去,走到那绿油油的大家伙跟前把两人放下。 “你俩哪个村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男人蹲在地上与两人平视,操着一口在沈玉林兄妹听起来很怪异的口音问他俩。 原本这人没笑的时候,沈玉袖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一笑,那脸上的疤痕就显得有些狰狞,顿时把她吓得小心脏一跳,赶紧躲到了沈玉林身后,只露出两个眼睛悄悄打量这个男人。 沈玉林其实也有些害怕,但莫名的,他就觉得这人不是坏人,挺了挺胸脯比划着说:“我俩放学回家的时候,听到‘轰’一声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了。” 男人有些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被他们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当下摸了摸沈玉林的脑袋,说:“你俩胆子可够大的,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们抓走了啊?” 沈玉林闻言一僵,下意识的双手朝后护住了沈玉袖,眼里警觉起来。 这人该不会真是坏人吧? 男人一看他这护犊子的小动作,忍不住噗嗤一笑,起身对他挥挥手说:“你俩快回家吧,家里大人要是找不到你们该着急了。” 沈玉林一听他让自己回家,警惕顿时又没了,毕竟谁家的坏人会让人赶紧回家啊? “叔叔,你们这是在干啥啊?”沈玉林见男人说完就要往回走,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男人回头,对上两双满是好奇的眼睛,心里莫名的一软,就又走了回来,笑着说:“我们在勘探石油。” 沈玉林闻言与同样满脑子问号的沈玉袖对视一眼,又问:“那勘探石油是什么东西啊?” “嗯……”男人抿唇想了想,说:“就是我们的地底下有很多种东西,其中一种就叫石油,我们就是找石油的。” “哦。”沈玉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不就是在找地底下的东西吗? “那石油是干啥的啊?”沈玉袖在他身后悄悄探出头,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知道汽车和飞机吗?这石油中有一种东西加到飞机和汽车里,汽车就能到处跑,飞机就能飞上天。”男人笑呵呵的回答。 “哇……”沈玉袖和沈玉林惊讶的张大了嘴。 虽然他俩没见过真正的汽车飞机,可也听大人说过,能让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飞上天、到处跑,这石油可真是个厉害的东西。 “那、那这是什么啊?”心中疑问解决了,沈玉林又指向身边的大家伙。 “这就是汽车一种,大卡车。”男人看眼身边的军卡。问两人:“想上去看看吗?” 沈玉林和沈玉袖一听,惊喜的不停点头。 男人见他们如此欢喜,便伸手将车门打开,把两人一起抱了上去。 沈玉林一上车就高兴的不停哇哇乱叫,东摸一把西摸一把,而沈玉袖还有些拘谨,见男人看着他俩,就乖乖的坐在座子上,只用一双眼睛不停到处乱看,可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跟沈玉林一样开始到处乱摸,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而男人眉眼带笑着看着他俩,除了不能碰的地方,倒是也任由他俩随便动,十分大方的满足了两人的好奇心,直到下面有人叫他,才把两个孩子抱下车,叮嘱他们:“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沈玉林其实还没玩够,可也知道人家有事要忙了,他也确实该回家了,当下让沈玉袖与自己一起跟男人挥挥手。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两人说着在学校里学的礼貌用语。 男人笑着对两人挥了挥手,就扭头直接走向那个叫他的人。 沈玉林见他走了,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辆大卡车,这才带着沈玉袖快步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那人说的是不错,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要挨揍了。 但想是那么想,沈玉林和沈玉袖因为看过了大汽车还激动的不行,一路上比比划划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忘我,有时候甚至还忘了走路,停下来说一阵,是以当两人发现天黑了的时候,竟然连村子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方姥姥像往常一样在家看着沈玉军,到放学的点就在院子里等着俩孩子回来,可今天她等啊等的,天都快黑了那俩孩子也没回来。 方姥姥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这俩孩子玩去了,就抱着沈玉军满村子的问跟两人一起上学的孩子,结果找到天黑也没找到,那些孩子更是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表示都没跟他俩一起,方姥姥一下子就慌了。 那俩孩子玩归玩,但在天黑之前是一定会回家的,现在这时候都还不见人影,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方姥姥只觉得脚下发软,抱着孩子回到家,一看到沈敬贵几人回来,慌的声音都变了调:“快快,你们快去找找那俩熊孩子,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学校也去过了,村里人也问过了,都没见过他俩。” 方有顺和沈敬贵夫妻一听,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扭头就去找人了。 而此时,沈玉袖和沈玉林还在走着,他们觉得都已经走了好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回到村子,身边也不知道是野草还是庄稼,都没过了两人的脑袋,让人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秋后的蚊子格外嚣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玉袖就感觉脸上、手臂上,凡是露着的地方都痒的很,越挠越痒,越痒越挠,直到挠破了皮,火辣辣的疼,那痒才稍微减轻些。 “二哥,咱啥时候到家啊。”沈玉袖一边刺啦刺啦的挠痒痒,一边问身边的沈玉林。 “应该快了吧。”沈玉林说的有些气虚,因为他怎么走都感觉这周围好像没有村子,可他不敢说,害怕把沈玉袖吓着。 “二哥,我好饿啊。”走了一会儿,沈玉袖又说。 “再忍会儿,等回家就有吃的了。”沈玉林紧紧抓着她的小手安慰着说,可话音刚落,他自己的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沈玉袖摸着空落落的肚子瘪瘪嘴,她有些委屈,也有些累了,不太想走了,可不走又不行,只能紧紧抓着沈玉林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第21章找不见 可这路就像走不完似的,沈玉袖走的双腿酸了也没看到家的影子,就在她疲累的不行时,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整个朝前摔了下去。 幸好沈玉林一直拉着她的手,察觉不对连忙使劲拽住。可就算这样,沈玉袖也无法避免的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地上也不知道有啥,跪倒的瞬间,两个膝盖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巨痛。 本来就又累又饿的沈玉袖,一个没忍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 沈玉林被她哭的寒毛直竖,连忙蹲下身两只手在她身上不停摸索:“咋地了啊,你磕哪了啊?” “腿,好疼……,哇哇哇……”沈玉袖哭的撕心裂肺。 这大黑的天,沈玉林就算知道她磕到腿也看不到,急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那、那二哥背你好不好?”沈玉林小心的哄着她。 “嗯,呜呜呜……”沈玉袖一边点头一边哭,直把沈玉林哭的眼眶一酸也想哭了。 “来,你趴到我背上。”沈玉林带着哭腔回身背对沈玉袖,让她爬上来。 沈玉袖抹一把泪,抽抽噎噎爬上他的背,沈玉林使了使劲才把她背起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二哥,我想回家。”沈玉袖在他背上呜呜哭着说。 “好,哥背你回家。”沈玉林一边走,一边有些吃力的回她。 “二哥,我想姥姥。” “我也想。” “二哥……” “哎……” “二哥……” 沈玉袖太委屈了,也太累了,在他背上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的竟慢慢睡了过去。 沈玉林背着她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一个土坡,又下了土坡,直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耳边只听见沈玉袖睡着的轻轻的呼吸声,才停下异常疲乏的双脚,侧头小声叫她:“小袖?小袖?” 此时的沈玉袖早就累的睡沉了,哪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沈玉林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小心翼翼的弯下膝盖跪倒地上,然后双手撑地慢慢趴下,直到整个身体与地面完全贴合,微微侧身把沈玉袖的小身子掀到地上,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歇会儿,歇会儿再走,他实在是太累了。 沈玉林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这样想着,可刚躺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发沉,不知不觉的竟也睡着了。 太阳初升,薄雾散去。 玉米地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玉林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个浑身黝黑的男孩正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两两相望,沈玉林满眼疑惑,男孩儿满眼惊惶。 男孩看看还在睡着的沈玉袖,又看看正看着自己的沈玉林,迟疑的问:“你、你也是来偷玉米的吗?” “啊?”沈玉林被问的一愣,可当看到男孩手里的玉米棒穗后,顿时明白了什么,摇摇头:“不是啊,我不是来偷玉米的。” “啊,我说错了。”男孩儿一听他的话,瞬间警觉自己说错了,连忙补救着说:“我知道,我明白,你当然不是来偷玉米的,你是稀里糊涂走到这儿的对不对?” “是啊?”沈玉林点点头,一脸茫然的问:“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男孩有些紧张的四下看了眼,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也是稀里糊涂走到这儿的,咱俩两不相欠啊,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没见过我啊,我也会说没见过你的。” 男孩说完扭头又钻进了玉米地,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沈玉袖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睁眼正好看到那男孩钻进玉米地的背影,她搓搓眼,问沈玉林,“二哥,那是谁啊?” “不知道。”沈玉林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查看四周,就望着北面的方向忍不住震惊的‘哇’了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兽一样。 沈玉袖不知道他在哇什么,连忙跟着一咕噜爬起来,向他看着的方向看去,顿时也忍不住震惊的张大了嘴。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道中浑黄的河水不停翻滚着朝太阳升起的地方流去。 沈玉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波澜壮阔,就觉得胸中好像一下子变得宽广了一样,让她震惊的什么都说不出。 “我知道这是哪里了。”沈玉林忽然一脸兴奋的说:“这是黄河,咱爹每年冬天上堤坝工程的时候,就是出了家门往北走的,黄河在我们村的北边,就是说我们家在这条河的南边,我们可以回家了。”沈玉林说的一脸兴奋。 沈玉袖却听得满眼疑惑,他们本来不就可以回家的吗? 沈玉林不知道沈玉袖的想法,只是高兴的牵着沈玉袖的手朝与黄河相反的方向走去。 玉米地里,那个刚刚跑掉的男孩又悄无声息的爬了回来,听着两人的对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是真的无意间走到这里的,也真的不是来偷玉米的。 沈玉袖跟着沈玉林走出一段路,就看到了一溜不算高的土坡,这土坡不算宽,却很长,弯弯曲曲如龙蛇一般蜿蜒到远方。 从小到大,沈玉袖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村头的田地,这样情景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 沈玉袖往西看看,又往东看看,见哪里都看不到尽头,满眼好奇的问沈玉林:“二哥,这是山吗,山不是很高的吗?咱这的山怎么这么矮,还那么长呢?” “咱这没山,这应该是堤坝吧?咱爹每年冬天都要上工程的那个堤坝。”沈玉林不是很确定的说。 他虽然没见过堤坝,但他爹冬天上工程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说起堤坝的样子,所以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更何况,这土坡还离黄河那么近呢。 有了方向,再加上如今已经天亮,两人就走得快了些,只是一路上他们却没太见到有人在地里干活,但好在他们也不是一个人也碰不到,偶尔碰到人,沈玉林就问一下民丰公社的方向。 此时的方家正一片愁云惨淡,方姥姥见老伴儿和闺女、女婿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来,立刻一脸希冀的朝他们后面看,见后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方妍回来看到她娘这样,一个没忍住,往地上一蹲就呜呜的哭了起来,方有顺见娘俩这样,也忍不住红着眼抹一把脸,不敢让眼泪落下。 而走在最后面的沈志贵就好像掉了魂似的,对悲伤不已的几人视若罔闻,怔怔望着墙根的那几簇荒草一言不发。 昨晚找了一夜,今天又找了一上午,那俩孩子是连个影子都不见。他知道,那俩孩子估计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他不敢哭,更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惶然和绝望露出来,如今媳妇和岳父岳母已经很伤心了,他要是再火上浇油,那几人该怎么活啊? 院子里的沈玉文和沈玉珍两兄妹,见大人们没把弟弟妹妹带回来,也大概明白这是没找到,眼泪顿时跟着掉了出来,紧紧抱着什么也不懂的沈玉军,不敢让他出去打扰大人。 第22章挨揍 沈玉林和沈玉袖一路问着,稀里糊涂的终于在晌午头见到了民丰大队的影子。 “啊……,啊……,到家了。”沈玉袖指着远处熟悉的村庄,高兴的大喊。 沈玉林见着自己的村子也高兴的蹦了起来,拉着沈玉袖就往家跑。 他肚子饿的都疼了,再不吃东西,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嗝屁。 方家门口,沈敬贵看着哭的快要岔气的媳妇,知道她再这么哭下去不行,刚想上前把人拉起来,忽然就好像听到了自家闺女和儿子的声音。 “姥姥,姥姥……” 沈敬贵充满悲痛的双眼猛地一缩,僵硬的转头,就看到自家两个孩子满身是包的从转角的小路跑了过来。 沈敬贵不敢置信的使劲擦擦眼,发现真是自己那俩消失了一晚上又一个上午的孩子,喜的喉间顿时忍不住哽咽一声,接着就是暴怒。 “死小子,你还敢回来。”沈敬贵怒吼一声,利落的脱下一只鞋,大步冲过去一把逮住沈玉林,胳膊抡圆,鞋底啪啪就抽上了他的屁股。 “啊,啊……” 沈玉林被抽的不停惨叫,院里院外所有人闻声匆匆跑过来,就看到沈敬贵正抓着沈玉林打,而沈玉袖则一脸惊恐的哇哇哭着伸爪子去拽沈敬贵。 “别打我二哥,别打我二哥,哇哇哇……” 方妍看着这一幕顿时哭着笑了,随后也是暴怒。沈玉林被沈敬贵抓住了,她抹一把脸上的泪就冲沈玉袖过去了。 “死孩子,你们跑哪去了你们?”方妍倒是没脱鞋,抓住沈玉袖却同样巴掌一甩,狠狠抽上了沈玉袖的屁股。 沈玉袖正解救自家二哥呢,冷不防也被拽住揍了屁股,随着屁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她也跟着惨叫出声:“啊,娘啊……,啊,我不敢了,啊……” 沈玉袖被揍的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鼻涕眼泪齐飞。 随后跟过来的方有顺和方姥姥,看着这一幕是既心疼又解恨。 活该,谁让他们到处瞎跑的,不给个教训咋行? 可过了一会儿方姥姥就觉得不对了,俩孩子被揍的越叫越惨,俩大人却好像越打火气越旺。 方姥姥扯一把方有顺就踮着小脚上去拉自己闺女,方有顺也有志一同的赶紧去拉沈敬贵。 “好了好了,再揍下去要过饭点了,都赶紧准备准备去食堂吧,去晚了就没得吃了。” 沈敬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孩子叫的越惨,他胸中的火气就烧的越烈,直到被方有顺拉住这才回过神来,看看手底下顶着满脸包,哭的眼泪鼻涕的儿子,攥着鞋子的手顿时一哆嗦。 “再有下次,我抽死你。”沈敬贵有些懊恼下手重了,可还是虚张声势的放了句狠话,才把鞋子扔地上开始穿鞋。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揍孩子揍得脱了力还是咋地,那鞋子扔到地上,他伸着大脚往鞋里穿了好几次才勉强穿上。 而沈玉袖这边,方妍也放开了她,满心后怕的也放下一句狠话:“再瞎跑,我就让皮猴子娘把你拉去,再也回不来。” 皮猴子娘是村里大人吓唬孩子们的利器,所有孩子都不知道那皮猴子娘到底是个啥样,可个个都怕的不行,就怕皮猴子娘把他们拉走吃了。 沈玉袖吓得一缩脖子,哽咽着紧紧抱住方姥姥的腿,满脸的鼻涕泡立刻全抹到了她的裤子上。 方姥姥也不在意,没好气的伸手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同样警告:“可记住了,以后可别瞎跑了。” 沈玉袖连忙点头,打着哭嗝看向沈玉林,沈玉林正好也带着满脸鼻涕眼泪看过来,见她跟自己一样惨兮兮的,顿觉同病相怜。 真的,他俩好惨啊,好不容易回到家还要被揍。 孩子回来了,一大家子也有心情想吃饭的事了。要知道,这一家子,除了方姥姥因为在家带孩子,跟孩子去食堂吃了点,其他三人到现在都和沈玉袖兄妹俩一样,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 因为食堂马上就要开饭了,也是因为将近一天一夜没吃饭,几个大人洗了把脸就带着孩子往食堂跑。 要知道,这时候的食堂,错过饭点可就没的吃了。 吃过饭回家,方姥姥才顾得上看俩孩子身上的包,那叫一个密密麻麻,让人瘆得慌,也不知道昨晚喂了多少蚊子。 方姥姥叹息一声,从院门口采了些薄荷叶子,用蒜臼子捣烂就往俩人身上糊。 薄荷叶汁一糊,沈玉袖昨晚被挠破的地方立刻被刺激的生疼,忍不住直想跑:“疼疼疼。” 见她不老实,方姥姥气得啪一巴掌拍过去:“给我老实点,还想挨揍啊。” 沈玉袖一听顿时老实了,憋着嘴疼的不停嘶嘶抽气,也不敢蹦跶了。 谁想挨揍啊?她屁股现在疼的都不敢沾板凳呢。 给她糊完,方姥姥又叫过沈玉林,沈玉林倒是比她好些,就算疼也只是龇牙咧嘴,硬是没吭一声。 等给两人都抹好,方姥姥就把他俩撵去学校了,两人倒是不想去,走了那么多路,她俩实在是太累了, 可方姥姥就一句话,谁让你俩瞎跑的?活该!你俩就是跑到天边回来,这学也一天不能耽误。 两人只能顶着满身、满脸绿油油的薄荷汁液去了学校。 没办法,他俩脸上也都是包,肿的都快成猪头了,方姥姥说不抹不行。 两人顶着这幅模样一进学校立刻引来了哄堂大笑,沈玉袖被笑的脸红脖子粗,当然,在薄荷汁液的覆盖下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她就是被笑的同手同脚路都差点不会走了。 而沈玉林就完全不在乎,见那些孩子看着他笑,还特得意的挺了挺胸脯。 你看这号召力,是吧?所有人的视线全被他吸引过来了。 他不但不觉得丢人,还在两个看笑话的孩子询问时,把昨晚的经历当成冒险故事说了起来。 只见他一脚踩在土凳子上,把从昨天放学遇到那一声巨响,到回家的一路经历说的那叫一个凶险万分、曲折离奇,直把那些孩子听得目瞪口呆,但听完他的故事,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什么汽车,还有地底下的那什么石油。 “你真的坐过汽车啊,那里面啥样?” “那石油长什么样?你见过没啊?” 孩子们都顾不上笑话他了,一个个特崇拜的看着沈玉林,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沈玉林则一脸骄傲的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夸张了不知多少倍大说特说。 因为他这一番言论,就连沈玉袖都被人用羡慕的眼神瞅了又瞅,就好像她是什么稀罕物似的,直把她看的也忍不住骄傲的抬起了下颌。 是的,她和二哥就是这么牛!!! 第23章咋就不能大度些? 沈玉灵看着在孩子们中间说的唾沫横飞的沈玉林,又看看一脸同样骄傲的沈玉袖,不屑的直撇嘴。 切,不就是碰上了些勘探石油的人嘛,有啥呢?不就是坐了个卡车嘛,骄傲啥呢?至于这么夸张吗? 其实今天当她知道沈玉林两兄妹不见了的时候,还小小期待了一下,暗暗希望这两兄妹是真的被人拐走了才好。 可如今听到沈玉林的话,她忽然就想起上辈子也是发生过这一出的。 就因为这番经历,沈玉林还很是炫耀了好几年,也是因为这,那几年沈玉林简直成了孩子们心里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沈玉灵现在可没兴趣去揭穿他那夸大的言词,毕竟这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她现在心里烦着呢。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旁敲侧击的让爹娘赶紧盖新屋搬出老院,她爹去跟几个叔伯借钱的时候,几个叔伯竟然没有一个肯借的,还说他们也要盖屋,自家的钱都不够使,想跟她爹借呢。 可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上辈子几个叔伯家是跟沈老爷子一个院子,一家一间土屋住到她十几岁的时候才盖房子的。而她家盖新房时,除了大伯家和因为六婶反对的太厉害的六叔没借钱以外,其他叔伯是都借给她家钱了的。要不然,她家上辈子也盖不起那青砖石灰地基的土屋,在村里很是惹人羡慕了一些时候。 可为什么上辈子都借了钱的人,这辈子却不借了呢? 难道就因为上辈子是自然而然分的家,而这辈子是她闹的分家?可那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自己让这些人提前分了家,让他们早几年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难道不好吗?他们该感谢自己不是吗?咋变成这样了呢? 其实沈玉灵不知道的是,沈家几兄弟并不是不肯借了,也不是他们变了,而是那天分家时,被沈老四对沈玉灵诬陷老二家孩子的态度给伤着了。 谁能对这样的兄弟毫无芥蒂呢?他们把沈老四当亲兄弟,把沈老四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待,可结果呢? 沈老四任由他闺女诬陷老二的孩子就算了,偏偏事情败露后他还半点也不觉的亏心,还怪亲爹不该戳破。甚至见到沈老二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还有脸张口就是借钱盖屋,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谁看了不寒心? 合着就他沈老四家的孩子金贵,受不得半点委屈,他们这些兄弟们的孩子就是坨屎,应该被他家闺女踩,他们这些兄弟们就该当没这回事,还要乐呵呵的把钱借给他盖屋是吧? 都这样了,谁还敢跟他来往?谁又愿意把钱再借给他?那不是贱得慌吗? 可不借钱吧,分家的钱在手里,沈老四又总会时不时的提上一嘴,这种被惦记的滋味不好受,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也盖新屋。 虽说他们原本是打算再攒两年钱,以后盖个好点的屋子再搬出去的,可现在不是不想被惦记吗,那就能盖个什么样的屋子,就盖什么样的屋子。总归他们的孩子们也大了,总挤在一起不方便,虽说手里这点钱盖不了好的新屋,但差点又不是不能住,总归比大人孩子挤在一个炕上方便不是? 于是几兄弟一商量,等秋收完成种上冬小麦后,他们就合伙一起去做土胚砖,等明年开春直接申请宅基地盖新屋,能盖几间算几间。 而其中沈老六因为还没结婚,再加上这里大多数都是小儿子跟老人一个院子,就跟几人商量,几家盖了新屋后,能不能把他们现在住的屋子卖给他。 虽然他的钱可能不够买下几家所有的屋子,但今年的护坝工程他可以一个人全包了,明年几人盖新屋的时候,他也会去帮忙,直到几人全都盖好新屋为止。 几兄弟一听哪有不同意的,爹娘也是他们爹娘,老六能想到留下来照顾老人,就是他们占便宜,再说秋收冬种过后就要上护坝工程了,上面规定是每家都要出一个劳力,往年的护坝工程是他们几兄弟轮流去的,今年一分家,沈老四立马办了分户把户口迁出去了,他们几兄弟不想一整个冬天都耗在黄河边上,就商量着暂时没办分户,想跟往年一样上工程的时候就轮流去,如今沈老六这么一说,他们自然乐得同意。 毕竟大冬天的上护坝工程可比在家要遭罪多了,而他们在家不但可以少受些罪,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土胚砖,何乐而不为? 几兄弟商量好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沈老四对此一无所知,总觉得自己磨一磨,总能从兄弟们的手里磨出钱来,便也一直该做什么做什么。 直到天气渐冷,地里的活全部完成,小队里下通知开会时说了今年上护坝工程被分配的位置,又点了各家上工程的户主名字后,他有些傻眼了。 “为啥只有我和我爹的名字?我二哥、三哥他们呢?”沈老四狐疑的问下通知的小队长。 “他们还没办分户呢,,名单是以户口本为单位分配的,没有单独的宅基地,名字都在一个户口本上就算是一家。”小队长淡淡的解释着。 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沈老四家闺女闹分家那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个闺女牵着鼻子走,也真是能耐! 没、没办分户? 沈老四脑子嗡嗡的,他那些兄弟们居然到现在还没办分户?为啥啊?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沈老爷子瞥眼他冒着傻气的样子,见队里没啥事了,连搭理都没搭理他,直接大步走了。 散了会,沈老四一脸恍惚的回了家,到第二天和沈老六跟小队里其他上工程的社员离开时,就看到他那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媳妇们,借了小队里的铁锨,拿着做土胚砖的模具,谈笑风生的挑着水桶、背着麦穰往水湾那边的荒地去了。 他们是要去做土胚砖吗?他们居然真的要盖房子了吗?还不用去上护坝工程?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人给他答案,就连跟他一起要去上工程的沈老六,也跑一边找搭伙的人去了,甚至自始至终连问都没问过他,半点要跟他搭伙一起干工程的意思都没有。 一瞬间,沈老四有些恼怒,他觉得自己被所有的兄弟们背叛了。 可为什么啊?难道就因为自己闺女诬陷了老二家的孩子?可那事不是没成吗?那老二家的闺女不也没咋地嘛? 难道还非得要自己的闺女低头认错?那么小的娃懂啥啊,他们这些当叔伯的咋就不能大度些? 第24章她很喜欢 沈老四胸中有一股火在燃烧,脸色难看的让想过来找他搭伙的人,立刻一个个远离了他。 与此同时,八队要上工程的人们也已经集合完成,一起挑着土筐,推着推车,扛着铁锨往北面一二十里外的黄河岸边走去。 上学的路上,沈玉袖和沈玉林看着这些成群结队去上工程的人们,觉得新鲜极了。 “他们要上的护坝工程,是咱们那次回来时,经过的那个长长的土坡吗?”沈玉袖好奇的问身边的沈玉林。 沈玉林冷不丁听到她这话,吓得一巴掌捂上了她的嘴,小心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这才小声说:“你可千万别说咱去过那里啊,跟谁都不能说。” 当初他俩走丢回来的时候,他就只敢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是第二天问路问回来的,半点也没敢提曾经到过黄河边上。 要知道,那天晚上要不是他累瘫了停下,再往前走不久就能直接走黄河里去了。 这要是让大人知道,就不是用鞋底抽屁股那么简单了,估计能直接把他抽死。 沈玉袖却不明白为啥不能说,使劲扒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问:“为啥不能说啊。” “因为说了还要挨揍。”沈玉林半点不心虚的吓唬她。 沈玉袖一听,吓得连忙闭紧嘴巴,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瞅了瞅旁边没人,跟做贼一样凑到沈玉林耳边,小声问:“那,他们是不是去那里啊?” “应该是吧。”沈玉林也说不清楚,毕竟他也没真正见过大人上工程的地方。 方有顺把一些棉槐条子装到脚蹬三轮上,又拿上铁锨准备去水湾边掘坑泡水,这棉槐条子泡上十天半个月处理过,才好编各种筐或是篓子。可他刚出门,就看到俩孩子站在街上在那叽叽咕咕,就扬声吆喝起来。 “你俩在那干啥呢,还不去上学?” 正在说悄悄的话的兄妹俩被这一声吆喝,惊得身子一颤,扭头见自家姥爷蹬着个三轮正瞅着他俩,连忙撒丫子就跑。 方有顺见俩孩子被自己吆喝的跟见鬼似的跑没了人影,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 这俩熊孩子怕不是又在商量着怎么捣蛋吧,要不然也不会吓成那样。 想着自打他来这俩孩子闹出的事,方有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脚上一个用力蹬起三轮车就朝水湾那边去。 他喜欢捣蛋的孩子,一般捣蛋的孩子都不会被欺负,以后无论走到哪儿也能让人放心,不像沈玉文那样的老实孩子,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到哪也让人担心会不会受人欺负、吃了亏。 如今地里已经没活了,村人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有些会手艺的人家,也会像他一样准备编制点东西补贴家用,但这手艺不是人人都有的,只是现在不像上工一样时间那么赶,村路上也就可以看到一些人在街上闲聊。 偶尔在路上遇到这些人,方有顺就笑着跟人打声招呼,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他离开后,就小声的谈论起了他蹬着的三轮车,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其实刚刚加入公社的时候,小队里有些社员还想把这辆三轮充公来着,毕竟小队里多辆三轮车会省很多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家老爷子退伍时部队里给的,这是私有财产,不是生产或种地必需的农具,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把这辆三轮车给充公,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有些人酸言酸语。 方有顺一到水湾边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沈家几兄弟,那几人见到他很是热情的打过招呼,见他要把前些日子泡在水里的棉槐条子拖出来,沈老三立刻过来帮忙。 “叔,您是要把这些棉槐条子弄上来,再把车上的泡到水里吗?”沈老三指指水里的棉槐条子,又指指车上的。 “是啊,水里已经泡的差不多,能用了。”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就要去拖水里的棉槐条子。 “叔您等着,我给您拖上来,现在水凉的很,别冻着您。”沈老三说完就直接下水开始往上拖那些吃足了水分的棉槐条子,又把车上的棉槐条子卸下来泡进水里。 “这真是,谢谢大侄儿了,你看这都耽误你干活了。”方有顺没想到他说干就干,一时间只能赶紧道谢。 “这有啥,都是自家人呢。”沈老三爽朗的笑着和方有顺一起把拖上岸的棉槐条子装上三轮,就要回去干活:“那叔,我就先去忙了。” “哎。”方有顺笑呵呵的看着他朝正忙着沈家几兄弟那边走,忽然扬声说:“等你们土胚砖晾好,要是想用三轮车就到叔家去骑啊。” 沈老三听到他的话一愣,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顿时高兴的差点蹦起来,连忙答应:“哎,谢谢叔,您这可是帮我们大忙了。” “嗨,都是自家人嘛。”方有顺笑着对他挥挥手,再次蹬起三轮车往家走。 自打他到这里,因为不是一个小队,他基本没与沈家兄弟打过交道,但这几家跟他女婿的关系还是知道些的,这几兄弟如今看起来人品还不错,他们的媳妇好像跟他闺女相处的也不错,能帮的,他自然也是愿意帮一下。 等方有顺走远,沈老三脸上的笑是想忍都忍不住,沈家几兄弟和沈家妯娌同样高兴的不行,一个个干活干的更带劲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啊,老三只是随手帮了个忙,竟然能有这意外之喜。 要知道,这土胚砖就算晾干了也不轻快,单靠他们肩扛手挑,累人不说,还一次弄不回去多少,这有了三轮车就不同了,不但省力,还能节省他们搬运的时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 方有顺回到家就开始忙活着编条筐,他已经很多年不动手变东西了,得先编些东西把手磨出茧子,才能弄高粱秸秆编席子,要不扒高粱杆那一层韧性很大的皮子时,会很容易割破手。 而在方有顺鼓捣着编东西的时候,方妍因为沈敬贵不在家,就直接带着孩子们来了这边做针线了。 一来,她在这边做针线可以陪陪爹娘,二来,是因为现在队里分的那点柴火根本就不够干啥的,如今的天气还不算太冷,白天一起在这边,只烧一个炕,她那边还能节省些柴火多烧些日子。 今年队上分的棉花不多,方姥姥就想先紧着给沈玉袖做新花袄,剩下的棉花,再给方有顺的旧棉袄全续上。而方妍这边也是同样的打算,分的棉花先给沈敬贵和沈玉林做袄子,有剩的再给其他孩子续上。 毕竟,她们女人冬天基本就是在家做针线,没啥事的孩子没必要也不太用出门,而他们的男人却要做活,沈玉袖和沈玉林也要上学,这几人是哪个不穿暖和也不行的。 小小的沈玉军依旧被拢在炕上,如今两个老二天天上学,沈玉文大了也在家呆不住,两个大人做针线的时候,看孩子的事情就基本落在了沈玉珍身上。 沈玉珍一边看着弟弟玩,一边眼睛时不时看眼方姥姥正穿针引线做着的新花袄。 那布料很大,看起来是她的尺寸,酡红的底色,粉色的小花,她很喜欢。 第25章被喷 沈玉珍看着那花布,心里美滋滋的。 从小到大,无论冬夏,她身上穿的衣服布料都是她娘每年用棉绒搓成条再纺成线,然后让奶奶帮着牵机,在奶奶家的织布机上织的老粗布,颜色基本上都是单一的藏青色或是黑色。 而且,刚才方姥姥在布料上铺棉花的时候,她悄悄的摸过,这布料细密、柔软,舒服极了,跟她身上平时穿的根本就不一样,还有这鲜艳的颜色,别说是她家,就是村里也是少见的。 她很喜欢,不管是这软软的布料,还是鲜艳的颜色,还是那粉色的小花,她统统都喜欢的不得了。 沈玉珍今天看着三弟的时候格外的细心,真的是时时刻刻护着,直到她看到方姥姥在袄片上走完针,准备缝合时,不由愣住。 只见方姥姥将那布片折叠起很大一块来,本来还看着挺大的布料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姥姥,袄子缝起那么多来,就小了吧。”沈玉珍有些着急的提醒。 “不会啊,我按照小袖的衣裳量过了,这袄子只会大不会小的。”方姥姥笑着拿针在头发上蹭了蹭,刚要继续缝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就看到沈玉珍神情僵硬,脸色有些不好。 “玉珍啊,这袄子呢,是玉林不肯上学非得拉上小袖,我劝小袖让她跟玉林一起上学的时候答应她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给她做,等改年,改年棉花够了,有余钱的时候姥姥也给你做,啊?”方姥姥连忙安抚沈玉珍,怕她心里不舒坦。 也实在是现在食堂的饭根本管不了饱,方有顺每个月的津贴下来,几乎立刻都买了粮食,让她夜里偷偷给家里的大人孩子做吃的填了肚子,要不然但凡有点余钱,她也不可能只给沈玉袖做新衣服。 “那现在玉林不是已经好好的在上学了吗?就算不给小袖做也不要紧的吧?”沈玉珍还是想争取一下:“姥姥你看,这么大的布料缝起来多可惜啊,就按本来的尺寸缝起来,我穿小了以后,小袖再穿也是一样的,往年不都是这样吗?” 方姥姥本来还因为没想到沈玉珍这方面有些不自在,但怎么也没想到沈玉珍会这样说,她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了,一点也不赞同沈玉珍说的。 “这是我答应过小袖的,答应过的事情,我自然得做到,要不然以后小袖该不信我这个姥姥了。”方姥姥缝着棉袄,语气有些淡淡的。 “她不信又能咋样嘛,她还那么小,过去那一阵就忘了。”沈玉珍浑不在意的反驳:“这布料这么大,给她穿还要缝起来那么多,多浪费啊。” “浪费不了,这衣服我缝起来这么多,为的就是明年放开些小袖还能穿,一年放开一点布料,小袖能穿好多年呢。”方姥姥听着沈玉珍的话有些烦了,直接抬头问她:“再说,为什么非得你穿小了的衣服小袖才能穿?她为什么就不可以穿件新衣服?难道往年是什么样,以后每年就非得是什么样吗?” 沈玉珍被问的一愣,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村里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大孩子穿完了,小孩子穿。” “村里人都这样,你就一定要这样吗?小袖就一定要这样吗?那些人家是你家吗?”方姥姥有些不耐烦她这样纠缠,看向她的目光也锐利了起来。 方姥姥有些生气,生气这孩子为了一件衣服,居然可以无视小袖可能对她这个姥姥失去信任,可以无视小袖可能因为自己不兑现承诺会有多难过。 如果今天的沈玉珍只是个三岁孩子,她还没这么生气。可沈玉珍今年已经十二岁,马上就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定亲的人了,结果竟然还是这么不懂事。 沈玉珍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姥姥,一时间被吓住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娘,玉珍还小呢……”方妍见沈玉珍有些吓住,连忙开口想要调节一下气氛,结果也被方姥姥毫不留情的给喷了。 “小什么小?你忘了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啥吗?从小到大我有教过你,咱家的衣服只有老大穿完了小的才能穿吗?”方姥姥喷起方妍来是半点也不客气:“咱家以前就是再难,我有让你们兄弟姐弟一直穿旧衣服,一件新衣服都不给做吗?这么多年你一件新衣服都没给小袖做过,就一点也不亏心?” 方妍被喷的张口结舌,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她也反驳不了。 是的,她家以前也是很难的,可方姥姥给她和哥哥、弟弟做衣服的时候,就会跟现在一样,直接把布料裁大一些,一开始会缝起来很多给他们穿,然后每年放一点,直到他们穿的小了,那衣服也该烂的不能再补了,是以她和哥哥弟弟们从来都是只穿自己的衣服,不会穿谁的旧衣服。 可是轮到她当娘了,她就嫌总拆拆缝缝的麻烦,索性直接做成大的能穿的,然后大的穿完小的穿,这件事她做的还真不如方姥姥这个当娘的。 “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能只给大的做新衣不给小的做,容易把孩子的性子养独了,你看看现在……。”方妍不敢回嘴,方姥姥心里那口气却还没下去,可当看到闺女被她说的头越来越低,又硬生生憋住了。 在孩子面前,她总得给自己闺女这个当娘的留点面子,要不然方妍在孩子们面前怕是连点威严都没了。 方姥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哼哼的拾起针线再次缝起了棉袄。 见方姥姥总算不再说话,方妍悄悄松了一口气,闷不吭声的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棉袄。 她就觉得自打找到亲爹,她娘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沈玉珍见连自己娘都被骂了,同样也不敢吭声,可心里却委屈的不行。 新房子盖好后,她也是想搬过来的,毕竟这房子安了玻璃窗,墙上还抹了白灰,屋子里既宽敞又亮堂。 可爹娘不提让她跟着搬过来,姥姥、姥爷也不邀请她,她实在找不到个借口住过来。原本今天看着这件花袄,她心里那点委屈还稍微消散了些,可谁想这根本就不是给她做的。 是,她家的衣服一向是她穿小了给小袖穿,可以前的衣服都是粗布的,哪像方姥姥手里的这件细密好看? 凭啥家里第一次有这种好布料就得给小袖? 凭啥小袖都住上新屋子了,还要穿新袄子? 第26章那本该是我的 屋子正中,方有顺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的编着篓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炕上娘仨的纷争。 说句实话,他对方姥姥教孩子还是很佩服的,最起码比他这个当爹的会教,以前他也是兄弟好几个,可哪家的孩子也不如自家的懂事、和睦,这一点上方姥姥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想到以前,方姥爷微微笑了下,可接着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可惜啊,他那几个好孩子如今都不在身边了,要是如今都还在该有多好啊。 方有顺想着想着叹息一声,朝炕上的娘仨看过去,却不料正好看到沈玉珍委屈、不忿的悄悄瞪向方姥姥。 方有顺见状目光不由一凝,随后皱眉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编起自己的篓子。 果然,这孩子的性子跟老伴儿说的一样,是有些独了,不过就是一次没给这孩子新衣服,她心里竟然生了怨愤。 这很没道理,毕竟这布料是他出钱买的,并不是他闺女、女婿买的。看这孩子的心思,是把他老俩的东西也当成她家的了吧? 屋里都没人说话,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等傍晚沈玉袖放学回来,看到做好的新花袄,也不管现在穿上还早,高高兴兴的套在身上就跑大街上炫耀去了,每当有人往她身上的花棉袄看,就迫不及待的掀起袄子来给人瞧个仔细。 “我姥姥给我做的,可暖和了。” 那得意傲娇的小模样,简直把村里人逗得不行,也把村里的女孩子们羡慕的不行。 这是沈玉袖有记忆来第一次有新衣服穿,还是她喜欢的花棉袄,可不得好好的跟人说说这个好消息。 等沈玉袖几乎跑遍全村,炫耀够了,这才蹦跳着往家赶,因为食堂快该开饭了。 “小燕子,穿花衣……” 沈玉珍上茅房出来就见沈玉袖穿着新棉袄哼着歌回来,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情绪。 “那本该是我的。”沈玉珍委屈又愤怒的冲她喊起来。 “啊?”沈玉袖被她喊得脚步一顿,扭头见自家大姐正红着眼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玉珍憋了一天的不忿,因为看到沈玉袖高高兴兴的样子一下爆发了。 “你不就是跟玉林上个学吗?咋好意思要新棉袄的?你是有功还是咋地?” 沈玉袖都被吼懵了,反应过来后眼圈一红,撇嘴刚要反驳就被疾步走出来的方有顺一句话给刹住了。 “当然有功啊,她要是不陪玉林上学,玉林现在不定还在满大街跑呢,她要是没功劳,那谁有啊?”方有顺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几步来到沈玉袖跟前,弯腰把她抱起来,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别听你姐瞎说,这新袄就是给你做的,是你答应跟你二哥一起上学奖励你的。” 沈玉袖一听心里顿时没那么委屈了,看眼沈玉珍,撇脸趴到姥爷的肩头噘着嘴不高兴。 是啊,这袄子又不是她跟姥姥要的,是姥姥说她跟二哥上学就给她做的,大姐跟她发啥脾气啊? 沈玉珍被这一幕刺的眼疼,愤怒的丢下一句‘偏心’,就哭着跑了。 方有顺看着跑掉的沈玉珍,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本来他还想下个月发了津贴,再省下点钱去镇上买块布料、买点棉花,给沈玉珍也做件新棉袄,可现在一看,就这样强的嫉妒心,还是算了吧,先给个教训再说。 方有顺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吵不闹,好好说话,说不定该给的他就给了。但你要发脾气闹妖,那不好意思,他的东西说不给就不给,你怎么着吧! 院子里的动静,方姥姥也听见了,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妍,直把方妍瞪得脸色也不好,心里对沈玉珍隐隐有了意见。 这孩子也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自己从来没有让她穿过大儿子的衣服,从来都是直接裁布料做她穿着合身的衣服,等到她穿小了就给小袖穿。如今可好,穿新衣服穿惯了,小袖难得做一次新衣服她还闹脾气,这是啥性子啊? 同时她也有些怨沈玉袖,不就是让陪着跟老二一起上学吗?要啥新衣服啊,如果这丫头不要新棉袄,哪会出这些事? 方妍心里的想法方姥姥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还能再喷她一顿。 方姥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成想,晚上小袖睡着了后,方有顺忽然跟她说想养着小袖,想百年之后让小袖给老俩摔盆指路。 方姥姥听得一下子难受起来,沉默了良久,才语带哽咽的问:“你……是不是怨我啊,怨我,仨儿子……一个也没能给你保住。” “没有。”方有顺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那世道哪是那么好活命的?你们娘俩还活着,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你们要是全走了,留我孤老头子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才怨你呢。” “可我怨啊,我咋就那么没用呢,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方姥姥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压抑的小声抽泣起来,颤抖的声音让人听得心头发酸。 “你不能这么想。”方有福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的温声说:“你得想着,咱那儿子是急着投胎过好日子去了,你看咱现在的国家多好,没有鬼子,不用逃荒,老百姓可以安安稳稳的种地、养娃、成家,说不定咱那儿子们这时候已经投胎,成了咱新华国的大小伙子了呢?是吧?” 听着方有顺的描述,方姥姥愧疚痛苦到颤抖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也跟着他说的画面想象了一下,目光也渐渐向往了起来。 “要是那样的话,好像也挺好的,要是那几个孩子投胎的利索,现在也该是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了吧?” “是啊。”方有顺望着夜里黑乎乎的屋顶,轻声说:“是该有那么大了。” 夜。寂静无声,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想象中的美好,直到过了好久,方姥姥才忽然又问起一开始方有顺说的话。 “那你咋想起来要养着小袖啊?就算是以后咱俩闭眼的那天,摔盆指路男孩子不是更好吗?” “这就是个借口,啥摔盆不摔盆的,到时候咱眼都闭了还管得了那些?”方有顺回过神,跟方姥姥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主要是觉得玉珍那孩子有些爱攀比,只是件新衣服而已,她就能不顾姐妹之情去骂小袖,这要是以后咱再给小袖点其他稀罕物,那还不得上手啊?那小袖多冤啊,可咱要是养了小袖就不一样了,以后咱就是给小袖多贵重的东西,她都没理由攀比,也没立场攀比。” 第27章不要你了 方姥姥闻言一愣,她倒是没觉得这有啥,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小声跟方有顺建议。 “要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咱们以后尽量公平一些不就行了?给小袖啥,就也给玉珍啥,干嘛非得担个养着小袖的名头?” “呵……”方有顺闻言轻笑了一声,说:“说句实话吧,咱闺女那几个孩子,我最稀罕的就是小袖,再就是玉林,剩下的感觉也就那样,让我做到公平,我时刻提醒着自己也能做到,但下意识中我还是会偏向小袖,这种下意识,会让我忽略很多东西,想要半点不差地做到公平,怕是很难。” “那你注意些嘛。”方姥姥皱眉。 “我哪能天天绷着神经注意那么多啊?”方有顺摇摇头,叹息着跟方姥姥说:“你没发现小袖长得特别像咱小儿子吗?不管是眉眼,还是性子,都特别像,我看见小袖就特欢喜,打从心里的欢喜,就想要给她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不愿跟人分享,要是哪天闭眼了,想想是她给我指路,我就打心里舒坦,也能走得安心。” 方姥姥是看着小袖出生的,又哪可能不知道她长得像自己的小儿子,如今听着老头子的言语,也慢慢回想起了以前。 是啊,她那小儿子因为上面有哥哥姐姐,就特别的爱撒娇,性子野不说,还特别倔,傻大胆的天不怕地不怕,一被欺负了就找哥哥姐姐寻安慰。 小袖这眉眼和性子啊,确确实实是随了她小舅。 “行吧,明儿我跟咱闺女透透气,要是咱女婿不愿意,你也别失望。”方姥姥总算是同意了方有顺的提议。 第二天,当方姥姥瞅到个只有娘俩的时候就跟方妍说了这事,方妍有些反应不过来。 “摔盆指路不都是男人的事吗?小袖做不太合适吧?”方妍怔怔地问。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以前那绝户不都是闺女摔盆的吗?”方姥姥不甚在意地说着。 一听绝户两字,方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她的兄长弟弟都没了,如今方家跟绝户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因为她没了亲兄弟帮衬,当年沈四婶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挤兑自己。 “你爹说了,要是你跟女婿同意,以后小袖上学都由我们供,就是以后她长大要嫁人了,要是我们还活着,嫁妆也由我们来,甚至以后等我们老了,小袖要是愿意,我们也由她养老,当然我们的东西也全都给她,你看这样行不?”方姥姥说着昨晚和方有顺商量好的话。 她知道这个闺女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妯娌之间总觉得抬不起头,如果以后养老都不用她,那她这个闺女是不是腰杆子也会硬些? 方妍被方姥姥说得有些心酸,她也知道方姥姥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觉得愧对她,但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可爹娘既然这样问了,是不是害怕等两老闭眼的时候没人指路啊? “要不还是玉林吧,玉林是男孩子,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方妍思索着建议。 “不用,这又不是过继孩子给方家留个后,不用非得男孩子,再说,你爹喜欢小袖,就想要她。”方姥姥拒绝了方妍的提议,坚持要沈玉袖。 她和方有顺又没想非得给方家留个后,断了香火就断了,他们都是差点没命的人,不在乎那个,也不想给她现在唯一的闺女添麻烦。 “那……,等孩子他爹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吧。”方妍见方姥姥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行,你俩商量商量。”方姥姥见她同意,悄悄松了口气,但也叮嘱她:“要是女婿不愿意,你也别强求,你爹就是看小袖长得像你小弟,想要个念想,不是非得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方妍笑着应下。 其实她也清楚,如今家里只剩了她一个,爹娘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如果这样能了却爹娘的遗憾,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的小袖就要担下给两个老人养老的名头了,但她该养老也还是要养老的,不会因为女儿担下了这名头,她就什么都放手不管了。 而方姥姥这边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沈玉袖只是担个名头而已,现在方有顺有津贴,他们根本就用不到沈玉袖养老,更何况现在的人能活到七十都算长寿,而她和方有顺如今都已经五十出头,就算能活到七十,沈玉袖那时候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就算是养老也养不了几年,很快就能无事一身轻了。 晚上等沈敬贵上工程回来,方妍就跟他提了这事。 沈敬贵倒没觉得被冒犯了,毕竟当初他跟方妍结婚前就商量好,老人以后就是由两人养老的,如今只是换成他们的女儿担下这个名头而已,没啥好不愿意的。只是他跟方妍是同样的想法,要选个摔盆的,不是男孩子更合适一些吗? 方妍就把方姥姥跟她说的话,与沈敬贵说了一遍,沈敬贵顿时恍然大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老人嘛,孩子们都不在了,想要个念想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女儿担了责任,他就可以不管了,以前的承诺他还是照样会做到的。 沈敬贵答应得这么痛快是方妍没想到的,当下感动得不行,在孩子们都睡沉了后,很是热情地黏了沈敬贵一顿,让沈敬贵心里直呼要命。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方有顺高兴得很,而沈玉袖对此毫无所知,直到有一天到了学校,忽然有人跑过来问她,是不是她爹娘不要她了的时候,她都懵了、 “瞎说,就是你爹娘不要你了,我爹娘也不会不要我。”沈玉袖瞪着面前的孩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才瞎说呢,你姐都说了,你以后是要给你姥姥、姥爷养老的,你爹娘就是不要你了。”那孩子见沈玉袖竟然说自己爹娘不要自己,同样也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放屁。”沈玉袖掐腰大吼。 “你才放屁,现在全村都知道你爹娘不要你了,他们就是不要你了。”那孩子吼得比她还大声,像是生怕落了下风似的,不停重复:“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沈玉袖死死盯着眼前的孩子,气红了眼,那孩子同样气得不轻,沈玉林正在跟伙伴们玩着,忽然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回头就见自己二妹正跟一个孩子跟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 第28章心黑的 沈玉林一看,这还了得,连忙几步跑了过来,把沈玉袖往身后一拉,直直对上对面的孩子。 “你咋?欺负我妹啊?” “谁、谁欺负她了,我说的是实话,你爹娘就是不要她了,玉灵说是你玉珍姐亲口说的。”一对上沈玉林,那孩子顿时有些气虚,一下子就把知道的全秃噜了。 沈玉袖在后面一听是她姐亲口说的,憋着泪就往家跑。 怎么可能呢?她爹娘咋会不要她呢? 沈玉林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临走还狠狠的瞪了沈玉灵一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给我等着。 沈玉灵是半点也不带怕的,这本来就是沈玉珍说的,她只是给宣传了一下而已,怎么着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沈玉袖一路跑回沈家,见关着门,又一路跑到了方有顺这边,一进院子看到玻璃窗上有她娘的影子,顿时委屈的哭着咣一下撞开屋门,冲进去就冲炕上的方妍大喊一声。 “你为啥不要我了?” 沈玉袖吼完就站在那里哇哇大哭,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哗哗的往下淌,简直像天要塌了一样。 屋里看着忽然闯进来的沈玉袖,一个个有些傻眼,目光不由自主的全看向正在炕上纺线的方妍。 方妍同样也是一脸懵,见所有人都看自己,连忙下炕趿拉着鞋到她身边,一边擦着她满脸的泪,一边问:“谁说我不要你了?你听谁胡说八道呢。” “大姐说的,木头说是大姐亲口跟玉灵说的。”后面紧追过来的沈玉林一进门听到方妍的问话,连忙说了一下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方妍一听猛的扭头看向沈玉珍,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一起看向了她。 沈玉珍被众人看得心里直突突,心虚的说话都有些嗫嗫嚅嚅:“是娘说,小袖要给姥姥姥爷养老的,这、不就是不要她了吗?” “你胡说八道啥呢?”方姥姥听得脸一下子黑了,忙不迭的下炕来到沈玉袖身边,跟她保证:“你别听你姐瞎说,你是给姥姥姥爷养老不差,可你爹娘也还是你爹娘,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沈玉袖听得满脸狐疑,眼泪挂在眼眶要掉不掉,看看方妍又看看方姥姥:“爹娘真的不会不要我?” “真不会,姥姥跟你保证,他们要是敢不要你,姥姥揍他们。”方姥姥一脸郑重的跟她保证。 沈玉袖见状终于放了心,这才顾得上问另一个问题:“啥叫给姥姥、姥爷养老啊?” “就是你要跟姥姥、姥爷一直住在一起,直到姥姥、姥爷老死的那天。”方姥姥尽量用她能理解的言语,跟她解释。 “姥姥、姥爷才不会死。”一听自己心爱的姥姥会死,沈玉袖一下子就急了。 “好好好,不死不死,谁都不会死。”方姥姥连连保证着,心里酸酸软软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孩子啊,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沈玉袖望着眼中满是慈爱的方姥姥,不放心的再次确定:“爹娘真不会不要我?” “绝对不会。”方姥姥再次保证,还回头跟方妍使了个眼色。 方言会意,连忙也保证:“不会不会,爹娘哪舍得不要你啊。” “那拉钩。”沈玉袖不放心的向自己亲娘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方妍见状只能无奈的伸手跟她拉钩。 再三得到确定的答案,又有了拉钩的加持,沈玉袖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旁边的方有顺见没什么事了,让沈玉林赶紧带她回学校,这要是耽误了学习可不行。 等两人走后,方有顺看眼在炕上有些无措的沈玉珍,又深深看了眼方姥姥。 这就是你说的要公平,这样的性子,他怎么公平的起来? 方姥姥被看的无奈,回头问沈玉珍:“玉珍啊,你爹娘不要你二妹,你很高兴吗?值当的你跟玉灵满村去霍霍。” “我没跟玉灵满村霍霍。”沈玉珍也有些委屈:“我就是跟玉梅说了,她说不会跟人说的,我咋知道玉灵是咋知道的啊?” 方妍简直无语。 这还能是怎么知道的?沈玉梅是沈老四家的大闺女,那同在一个屋里住,沈玉梅知道了,不就等于沈玉灵也知道了? 方妍闭眼深吸一口气,说:“你以后别跟你四叔家的孩子玩了?就算玩,也长点心眼别那么大嘴巴,让人看笑话。” 也是怪她大意了,当初她跟沈四婶闹矛盾的时候孩子们还小,后来沈敬贵带着她和孩子搬出来,两家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说句实话,当时看到沈玉珍跟沈老四家孩子玩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膈应过,但想着大人的事情不该波及到孩子身上,也就没太管,如今看来还是她错了。 “哦。”沈玉珍低低的应着,委屈的眼里蒙上了水雾。 其实那次她是去找二叔家的堂妹的,因为当时玉梅过来跟她说话,她也就多说了几句,也不知怎滴二叔家的堂妹忽然就不搭理她走了。 当时她正因为新花袄的事情不痛快,见那堂妹甩脸子,一气之下就跟沈玉梅吐槽了很多,其中就有方姥姥的偏心,和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哪知道自己只是随意一说,沈玉灵就知道了,还宣扬到学校里去了,她也很冤的好吧? 方妍见她也委屈的不得了,不忍心再训她,便回炕上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 这边沈玉袖知道自己的爹娘不会要自己,腰杆子立刻挺直了,回到学校说起话来也格外的硬气,谁上来说她爹娘不要她,她就回怼:“你爹娘才不要你咧,我爹娘可喜欢我了,哼!” 她那一副硬气无比的样子,直把所有人怼的回头看沈玉灵。 人家回去一趟这么硬气,肯定说的就是真的了,难道是沈玉灵撒谎? 一次这样还好,次次这样沈玉灵脸色就有些黑了。 这些人咋回事,就算这消息不真,那撒谎的也是沈玉珍,关她啥事?都看她干啥? 然而这还不是让她最糟心的,让她最糟心的是,只是过了一节课,班里几乎所有的男孩子、女孩子全一下子都躲她躲得远远的,没人再靠近她了,不但如此,看到她还窃窃私语,等她靠近了又一哄而散。 沈玉灵有些憋气,本来这几个月她的人缘已经好了很多,跟班里的一些男孩子、女孩子关系也不错,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忽然间,沈玉灵一个激灵,目光下意识的去搜寻沈玉林,只见他正被一群孩子们围在中间,笑哈哈的讲着什么,察觉到她的注视,一双眼睛立刻朝她扫来,见自己正看着他,立刻咧嘴对她灿烂一笑。 沈玉灵被看的心口一缩,猛地回头不敢与沈玉林对视。 是了,肯定是这个心黑的干的。 上辈子他就总爱这么笑,你觉得他是阳光可亲,可只有真正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这人有多睚眦必报。 你不得罪他,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要得罪了他,他能笑着把你搞得怎么倒霉都不知道。 这也是重生回来后,沈玉灵就是再忌惮沈玉袖,最多也就是背地里毁毁她的名声,不敢下狠手害人性命的原因。 她怕这人,怕极了。 怕一旦自己害了沈玉袖的性命,不小心露了痕迹,又没能把这护犊子的沈玉林弄死,将来有一天会被他弄的生不如死。 第29章利弊 沈玉灵的腿开始有些哆嗦,忽然有些后悔了。 也是她太大意,没想到这时候的沈玉林就已经会阴人了,早知道,她就不去多那个嘴了。 好在,她也只是多了句嘴,没做其他。 沈玉灵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算了,只要以后沈玉袖妨碍不到自己,就别惹事了吧,她可惹不起这么一个煞星。 再说,她那本子至今不知道踪影,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人在盯着,这要是被两面夹击了,她可应付不来。 沈玉灵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不会觉得自己重生一次,有了多年的记忆,就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是一个法治社会,虽然一回来她就坚定的要夺了沈玉袖的好人生,可平心而论,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暗地里对沈玉袖耍些小心思她敢,明面上跟沈玉林硬刚,她还是不敢的。 更何况,重来一次,她只想享受精彩人生,只要能确定沈玉袖挡不了她的路,她何苦非要跟这样的人对上?而且像沈玉林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她是一点也不想得罪的,甚至若是有可能,她是很愿意跟沈玉林保持明面上的和谐的。 虽然沈玉灵不想承认,但上辈子她跟的那些男人们,就算最后再怎么厌了她也没有一个敢真正对她动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沈玉林。 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想,只要以后不把人得罪狠了,自己还是能借上几分光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抱沈玉林大腿,那是因为上辈子她做过,但沈玉林对她,不,应该是对她这一房始终都冷冷淡淡的,如果不是因为同是姓沈的,估计沈玉林连个名头都不会让她借。 一开始沈玉灵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知道了当年大伯没分家就搬出去的原因,这是在她还没出生时她娘种下的因果,跟本就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而且,沈玉灵也不想再死皮赖脸的讨好人,这辈子,她要做的是官太太,跟哈巴狗似的去讨好沈玉林,大可不必! 但如果将来她如愿嫁了那个男人,娘家也得有个顶用的人给她当靠山才行,要不然以后的小妖精那么多,她怕是地位不稳,而指望那十几年后才出生的小弟给她当靠山就是个笑话,倒不如尽量不招惹沈玉林,说不定以后还能借他的名头当个挡箭牌。 心思百转后,沈玉灵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没关系,人总是健忘的,只要自己稳住不惹事,再过个几年,谁还记得现在的事情,到时候她总有办法挽回名声,塑造些好人缘。 但她也不想再跟沈玉林和沈玉袖同班了,这样天天看着沈玉袖,她很难保证自己哪天会不会忍不住再做点啥,到时候再得罪了沈玉林,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如今不跟两兄妹不在一个班里的唯一办法,就是跳级。 原本沈玉灵是不想用这个法子的,毕竟自己的脑子自己有数,她但凡要是上学的那块料,上辈子也不至于上了两年学就不上了。 所以营造个天才形象跳级,对沈玉灵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她能做到的就是努力学习尽量考上高中而已,至于大学,那时候都停课了,想考也没得考。 可如果不营造个天才的假象,她又该以什么借口跳级呢? 沈玉灵这边开始冥思苦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跳级,沈玉林那边见她没什么动静,却有些糊涂了。 不应该啊,这咋还啥动静都没有呢?他都把这丫头脱裤子狂魔的名头宣传的孩孩皆知了,她咋就不发火呢? 沈玉林挠挠脑袋,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他也没太纠结,沈玉灵宣传了他爹娘不要二妹,他也宣传了沈玉灵扒裤子狂魔的名头,算是两不相欠了。 既然沈玉灵老实了,那他也不好死抓住不放,毕竟找事得有名头,这要是他不依不饶的再找事,他爹那二踢脚可不是吃闲饭的。 一件不大不小的风波,因为沈玉灵的主动退步而消弭于无形,自始至终,其他孩子们对两人之间曾发生的汹涌暗潮半点不知。 又过了没几天,沈玉袖就听到了沈玉灵跳级的事情,据说是村里一户姓杨的大姐姐曾经教过沈玉灵一些一年级的东西,因为一年级的知识她如今都会了,不想再上一年级了,就让沈四婶找了老师做了份卷子跳了级。 因为跳级省了一年的学杂费,沈四婶还很高兴的大肆宣扬了一下,她三闺女是多聪明啊,竟然不用老师教,也能上二年级了。 村里人不会去想沈老四家不声不响的闺女,咋忽然变得这么聪明,沈四婶不知道她这闺女是偷了家里两毛钱,偷偷贿赂的那个杨家姐姐为她说了谎,他们只是觉得沈玉灵省了一年的学杂费,是真争气啊。 当然,这个消息对沈玉袖和沈玉林并没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光学拼音和写作业就够累的了,可没那么多闲心去管别人有多聪明、多厉害。 沈玉灵就这么忽然去了二年级的屋子,结束了和沈玉袖两兄妹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班级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了冬天后,北风就开始频繁的刮,温度一天比一天低,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气温从零上七八度啪叽一下就落到零下十来度,只是一夕之间,人们就从昨天脱了棉袄干活还能出汗,到今天套上厚棉袄干活还能冻得瑟瑟发抖。 但就算天气如此恶劣,该去上护坝工程的各家男人、女人们,也照样起早顶着凛冽寒风往北去,而还要去学校上学的孩子们,也开始上演起被大人死拉硬脱,却怎么都不愿意出被窝的艰难生活。 “姥姥,学校好冷的,我不想去。”沈玉袖被方姥姥从被窝里拖出来,被冻得打了个寒蝉,哭唧唧的撒娇。 “那不行,说了上学就是上学,一天都不能耽误,新花袄都给你做了,你也穿了,咋地,还想说话不算话啊?”方姥姥半点余地都不给留,一边给她套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一边催促旁边同样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沈玉林:“快起来,再不起来我掀被窝了啊。” 因为两人同用一套课本,写作业需要一起写,一进冬天方姥姥就让沈玉林也直接住在了这里,省的大冬天做完作业他还要摸黑往家跑。 沈玉林听到方姥姥的催促,身子一缩,脑袋直接埋进了被窝里。 现在外面那么冷,学校连个火盆都没有,一天下来把人冻得骨头都疼,他才不愿意起来呢。 方姥姥见他那样也不催,直到给沈玉袖全部穿好后,伸手一把掀开沈玉林身上的被子,也不管他冻得一个激灵,毫不留情的揪着被子把热气给抖没,几下就叠好放一边了。 暖暖的被窝没了,冷气忽然袭击全身,沈玉林冷的嗷嗷直叫,跟猴一样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棉袄棉裤,就龇牙咧嘴的往身上套。 这可真是他亲姥姥,可真狠啊! 第30章又来 沈玉袖看着他一边哆嗦一边穿棉袄的样子,乐得嘎嘎直笑,直把沈玉林气得直翻白眼。 “笑笑笑,小心把你牙都笑掉了。”沈玉林一边哆嗦着赶紧穿棉裤棉袄,一边嘲笑这个小没良心的妹妹。 沈玉袖闻言立马闭上了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扭头下炕去穿棉鞋。 春天她磕掉的上面那俩门牙还没长出来,下面的两颗就又掉了,如今下面两颗新牙已经在悄悄冒头,但上面那两颗却依旧不见踪影,是以,现在的她是说话漏风,喝汤漏水,在学校都不太敢开口说话,就害怕别人笑话她是没牙婆,可偏偏这二哥就知道逮住她的痛处戳。 这里的冬天虽比不上东北那么冷,可在最冷的时候也是够人呛的,冰冻三尺更不在话下,是以方姥姥和方妍给两人做的棉袄棉裤都很厚实,厚实到两人穿上棉袄棉裤,胳膊和腿都几乎打不了弯,冷不丁摔倒都不带感觉到疼的。 在家一吃过饭,方姥姥就拿了两个自己做的棉帽子,一人头上扣一顶,又拿了棉捂子,一人脖子上挂一对,就催着两人赶紧去学校。 沈玉袖噘着嘴把帽子戴好,又把两只手钻进棉捂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沈玉林炸着胳膊腿,像两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的往学校的方向去。 “二哥,你当时为啥不自个儿上学啊,害得我跟着你一起挨冻。”沈玉袖一边走一边埋怨沈玉林,说话时那呵出的气息,在寒风中化作一缕缕长短不一的白雾。 “这可怨不到我,你要是不要花袄,我还不用上学呢。”沈玉林没好气的翻白眼。 大冷的天,谁愿意被拽出暖烘烘的被窝上这破学啊?但看看身边有个跟他一起作伴受罪的,他就乐呵。 沈玉袖被气得哼唧一声,要早知道上学这么遭罪,她才不要什么花袄呢,大冬天的窝在被窝里多好,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随着一大清早被拽出被窝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竟然也熬到了寒冬腊月放寒假。 这天放寒假一回到家,沈玉袖就从书包里扒拉出两张分别写着八十九和九十二分的卷子,得意的拿给方姥姥和方姥爷看。 “我数学九十二,语文八十九,班里第三名哦?”沈玉袖高兴的炫耀完,又拿出一支五彩包装的铅笔,眉飞色舞的对两人炫耀:“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支铅——笔。” “哇,这么厉害啊!”方姥姥很应景的夸赞一声。 “老师都给奖励了啊?那不行,那姥爷也得奖励一个。”方有顺笑的脸上都布满了褶子,问她:“就……橘子糖,怎么样?” “好哎,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沈玉袖高兴的吧唧吧唧就在他脸上亲了两口,直看的方姥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姥姥呢?你最喜欢姥爷是不是就不喜欢姥姥了?”方姥姥故意绷了绷脸,一脸吃醋的样子。 “我也最喜欢姥姥了,我最喜欢姥姥、姥爷了。”沈玉袖说着扒拉下方姥姥的脖子也在她脸上亲了两下,直把站在门口的沈玉林看的眼馋的不行。 当然,他眼馋的是沈玉袖还没到手的橘子糖。 方有顺抬头见他站在门口一脸羡慕的看着沈玉袖,笑呵呵的上前问:“你妹妹考了第三名,那你呢,你考了多少?” “第、第八名。”沈玉林说的有些心虚,其实如果他认真点的话,名次还能靠前些,只是当时他不知道还有奖励,就写的很随便。 班里一共二十来个孩子,他这第八名实在是不那么好看。 “第八名啊。”方有顺故作深沉的重复了一下他说的名次,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定一般,对他说道:“既然你跟你妹妹相差了五个名次,那你就比她少五块橘子糖吧。” 沈玉林听得眼睛刷一下亮了,有些不敢置信的说:“我、我也有奖励的吗?” “有,只要考进前十名,都有。”方姥爷很肯定的点头。 “哦,哦,我也有橘子糖喽。”沈玉林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管橘子糖还没到手,又有几块,撒着欢跑出去跟人炫耀这个好消息去了。 要知道,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就算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橘子糖呢。,他居然就因为考了第八名就有橘子糖吃。 方有顺看着撒着欢平跑远的沈玉林,忍不住笑的直摇头。 这小子啊,就是个贪吃的。 沈玉袖放寒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早晨赖被窝,早晨她明明都醒了就是不想起来,跟沈玉林趴在被窝里叽叽咕咕、嘻嘻哈哈,而这时候的方姥姥也不再掀被窝了,任由两个人啥时候起来啥时候吃饭。 隔壁村子原本就有集市,如今几个村一合并,也就成了整个大队的集市,每逢二、七就是大队赶集的日子,到时候周围一些村子的人就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 方有顺吃了早饭就把自己编的筐和篓子一起搬上三轮车,等上了上太阳,就蹬着三轮车朝集市上去。 因为合并公社都在吃食堂的关系,现在的集市比原来萧索了很多,卖各种小吃的更是根本没有,仅有零星几家摆摊的,无一不是跟他一样卖些自家手工编制的一些东西。可如今都是集体化,就是这些平时各家需要的一些家伙什,现在也都是小队或是大队采买,想要在集市上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并不是很容易。 除了这些人,集市上零星还有一些拿了自家暂时不需要的东西想来换点吃食的人,这些人大多是今年没有收粮食的大队或是小队里的,他们食堂如今已经没有吃的了,索性就直接关了食堂,让人们自己想办法。但现在这情况,就算有的人家藏了粮食,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换呢? 方有顺看的叹息一声,在集市上待了一上午,见根本就没人来问,就带着这些筐子篓子直接去了公社里的供销社,那里虽然收的价钱便宜,但最起码能卖出去不是? 方有顺在供销社卖了筐子、篓子,又买上橘子糖,就回家给孩子分糖去了。 沈玉袖八块,沈玉林三块,其他孩子每人两块。毕竟沈玉文和沈玉珍这一年下来也干了不少活,而沈玉军又最小,是以,该给的甜头,他都会给。 沈玉珍拿了一颗橘子糖放在嘴里一吸吮,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回头见沈玉袖扔进嘴里一块橘子糖嘎嘣嘎嘣的嚼着,心疼的不由一抽抽,连忙说道:“你这样吃也太浪费了。” “啊?”沈玉袖被她说的一脸茫然,糖不就是吃的吗?难道吃糖还有啥说法? “你得慢慢吸吮,这样一块糖能吃很久的。”沈玉珍一副语重心长的教她,接着又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你吃了也是白吃,剩下的还是给咱大哥和玉林、玉军分分吧,他们这些年也没吃过几块糖。” 方有顺给孩子们分完糖,正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高兴吃糖的样子,一听到沈玉珍的话,脸上的笑慢慢就没了。 这丫头是不是有毛病,这是他给小袖的奖励,她说分就分啊? 方姥姥见方有顺脸色不好,心里也有些烦沈玉珍说话总是不顾头脑。 沈玉袖听的瞪大了眼,一脸怪异的看看沈玉珍,又看看屋子里因为一句话而向自己看来的哥哥弟弟们,握着橘子糖的小手紧了紧。 又来? 这是她自己考试得来的奖励,凭什么大姐张张嘴就要她分出去? 沈玉袖很生气,也很憋屈。 这糖分出去吧,她舍不得,不分出去吧,所有人又都在看她,也会显得她很小气。可话说回来,大哥小弟他们这些年没吃几块糖,难道她就吃了吗? “我、我不要。”沈玉袖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气虚的说:“我的糖凭啥你说分就分?就算我本来要分他们,可是你一说,我还就不分了,偏不分。” 沈玉袖快速说完,扭头就往外面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可大姐分了糖,而自己不想分,她就是心虚的不行。 所以她决定了,今天吃不完糖,绝不回来!!! 第31章糟心 “小袖,小袖……” 沈玉珍跟在她背后紧追了几步,见她一下子跑没了影儿,不由回头跟方姥姥埋怨:“姥姥你看她,八块糖呢,就算给大哥他们每人分两块,她也还剩两块呢,咋这么不懂事?” 方姥姥原本就因为她的一番操作,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如今小袖已经跑了她还不依不饶,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可她刚要张嘴,就听旁边的方有顺抢先一步开了口:“小袖的东西,她愿意咋样就咋样,你有意见啊?有意见也憋着。” 沈玉珍被方有顺堵的脸红脖子粗,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忽然看向屋里的沈家三兄弟:“咋地?你们也觉得小袖的糖该分给你们?” 沈玉林是反应最快的,几乎是方有顺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哪会有这想法?这要是点头了,是不是以后自己的东西,大姐一句话,他也得分出去? 沈玉文慢了一拍,但同样摇摇头。 他爹曾说过,长兄为父,他作为家里的老大,爱护弟妹是应该的,哪能去要妹妹的东西呢?那也太不懂事了。 再说,就他手里这两块糖,估计都是沾了小袖和玉林的光才有的,他哪有那脸认为小袖的东西该分他啊? 沈玉军还小,不是很明白方有顺的话,但见两个哥哥都摇头,他也就跟着摇头。 心里还愤愤不平的沈玉珍见状一下子僵住了,他们怎么这样呢?她可都是为了他们啊。 方有顺看着几人却很是满意,笑着对几人挥挥手,说:“行,都是好孩子,出去玩儿吧!” 几个孩子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立刻一个个跟小炮弹一样窜出了屋子,只有沈玉珍脸色难看至极的站在那里。 方有顺也没管她,继续捣鼓着自己的棉槐条子,而方姥姥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说什么,回头继续去做自己的活了。 说什么?以前她又不是没说过沈玉珍,这孩子哪次听了? 学校放寒假没几天,就已经接近年关了,去上工程的人们也结束了今年的工程进度,明年出了正月再继续干,与此同时各个小队开始清算工分。 等小队的工分数出来,所有人们就发现,今年除了秋收后分的那一点点棉花,竟然什么也分不到,因为他们现在的粮食,能坚持吃到明年夏收都巴结,都这样了,小队里哪有什么东西可分?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小队甚至他们大队竟然都还算好的,有些小队,甚至是一些秋天没收粮的大队,如今粮仓里已经一粒粮食都没了,面对嗷嗷待哺的社员们,那些大队、小队只能把食堂一关。 都自己寻活路去吧,寻到吃食你就吃,寻不到就等着饿死吧。 而那些大队和小队的社员们见实在是没的吃了,只能拖家带口的或是去要饭,或是借着走亲戚的名头到其他大队、小队去混饭吃。 当然,上面也不是不管这些人,但当听到他们任由粮食烂在地里也没收的时候,简直气得大发雷霆,可法不责众,如今全国各地情况都差不多,还有些地方受了灾,上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跟更上面的申请救济粮,可那也是得先紧着受灾的地方,而不是给这些不想干活只想等吃等喝的人们。 了解了情况后,方有顺沉默了,回家就跟方姥姥说:“明年我不去上工了,辛辛苦苦大半年,吃吃不饱,啥东西都分不着,还得管着队里那些社员的亲戚吃,我还不如多编几个筐子、篓子卖点钱来的实在呢。” “行,那就不去。”方姥姥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村里有些符合年龄,比方有顺还小的人都不去干活了,他一个比那些人年纪大的,干嘛非要去受那个累? 因为到处都有饿肚子的人,这个年每个村都过的不消停,甚至有些小队因为社员们来的亲戚太多,闹起了矛盾,其中也包括八队。 这也没法不闹矛盾,毕竟自己都已经吃不饱了,谁还能看着其他村子越来越多的人来混饭吃?他们也知道这些人可怜,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队员们的亲戚,可这些人又没来干过活,凭啥来白吃白喝啊?那些人把粮食都吃没了,他们自己吃啥? 八队小队长愁的头发都差点没揪秃,社员们的情绪越来越浮躁,他只能组织小队里的民兵们去野地里打野物,好歹也算能添一点吃食吧。 也许是今年有好多大队都没收粮食的关系,今年他们打的野兔、野鸡之类的竟然比往年肥了不少,因为有了点荤腥添嘴,社员们差点要爆炸的怒火,终于被安抚了些许,但底下的矛盾该有还是照样有。 对于这些事情,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一知半解,除了知道食堂里的每顿饭开始越来越少之外,其他的都没放在心上,依旧该玩就玩、该闹就闹,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他们就算操心也操心不来。 与此同时,沈玉灵对如今这种情况,简直糟心透了。 他们自己小队都已经吃不饱了,也不知道那些来打秋风的人们到底是怎么舔着个脸来吃饭的? 可沈玉灵哪知道,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哪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要肯给口吃的,让他们能活下去,就算当牛做马他们也愿意。 沈玉灵这时候有些后悔闹腾着分家了。 虽然她记事晚,可上辈子也是听很多人说这时候饿过肚子,是著名的三年饥荒。但听说是听说,她却是不记得曾经饿过肚子的,毕竟当年他们大队可是出了名的日子好,可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如果当年他们大队的日子也是这样艰难,那她为当年什么不记得曾饿过肚子? 是小队里以后还会有其他办法渡过这个难关,还是因为当年没分家,作为大家长的沈老爷子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一大家子并没有饿过肚子。 如果真的是沈老爷子当时用了什么方法,估计就像她爹娘现在正商量着的一样,用钱去偷偷买粮食吧? 是不是因为当年沈老爷子用那些钱买了粮食,才导致沈家晚了好几年才分的家啊? 沈玉灵看着院子里叔伯们拉回来的那一摞摞土胚砖,有些茫然起来。 不管当年事实是怎样,如今他们却是已经分了家的,而且她那几个叔伯已经弄了这么些土胚砖回来,想必一开春就能盖屋搬出去了吧? 虽然这种土胚砖的屋子沈玉灵并不稀罕,可能住的宽敞一些也是好的啊! 这老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才是重生的,也如愿的改变了一些事情,怎么首先盖新屋搬出去的竟然不是自家,反而是她那几个叔伯了呢? 这老天是不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啊? 在沈玉灵怀疑人生的时候,各个小队里的矛盾越发激烈,等过了正月十五开学的时候,沈玉袖就发现班里少了好多孩子,其中还有几个是最近跟她相处不错的。 直到出了正月进二月时,各个小队的粮食基本都已告急,有一个小队眼见粮仓里的粮食见了底,就学着那些早就没了粮食的大队,把剩余的粮食一分,食堂一关,反正一人也分不了几粒粮食,吃完了爱要饭要饭,爱啃土啃土去吧,等下次收了粮再说吃食堂的事。 这样的先例一出,立刻就有人学了起来,他们大队的各个小队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没几天,方有顺就拿到了分下来的粮食,他和方姥姥两个人,一共二十来斤。 方有顺把粮食背回家,都有些怀疑人生。 咋就这么点呢?这够吃几天的? 第32章发愁 方姥姥看着方有顺背回来的这点粮食,差点没瞪出眼珠子来。 “就这点粮食?”方姥姥不敢置信。 “嗯,就这些。”方有顺无奈的点头。 也幸好他有津贴,家里如今已经能自己开火,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买粮食来吃,虽说他那津贴不多,但总不至于让一大家子饿到。 而且就算他的津贴不够,现在天气渐暖,到时候温度一上来,地里的野菜就会往外冒,挖点野菜掺着,这一大家子应该也饿不着。 然而,方有顺刚心安了没半个月,就开始有人上门借钱、借粮,甚至有人一进门就开始打扫院子、干活,就只为可以混口吃的。 倒不是这些人家里一点吃的也没了,而是他们也想吃的饱些,更想省点粮食让家里人多吃些,而方有顺这里明显就是最好的出路,毕竟他有津贴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只是几天而已,方有顺就被搞的头都大了,想借口说家里没吃的那些人也不信,依旧上门。 方姥姥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眼看天气渐暖,地里开始有野菜往外冒,她就叫着方有顺带着孩子一起去地里挖野菜。 等再有人上门借钱、借粮、混饭的时候,方姥姥就直接把野菜拿出来:“我们老两口和我女婿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就我家老头子那点津贴,都不够我自家买粮食吃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点野菜吧,我家现在也吃这个呢。” 那些借钱的一看野菜,想想方有顺加上沈敬贵一大家子,一天下来确实是吃不少粮食,只能讪讪的扭头走了,那些借粮食或是要吃的的,看看方姥姥拿过来的野菜,又看看院子里被水煮过晾在院子里的野菜干,也不好意思真的拿,就也走了。 毕竟这野菜他们自己也可以挖,实在没必要从老太太手里拿,那样会显得他们太不要脸。 就这样几次,方家总算是没人再上门,方有顺和方姥姥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沈家几兄弟的屋子也开始动工了,宅基地就在离沈家老院不远的南面。 其实,原本几兄弟还在纠结今年要不要盖屋,毕竟请瓦匠要不少钱,而他们分的粮食却不多,得拿钱买点吃的。 可没想到就在几人犹豫的时候,忽然有瓦匠主动找上门说不要钱就能给他们盖屋,只要给二斤粮食就行,不拘什么粮食,他和他那一帮子人保准会把屋子盖的结结实实板板正正。 几兄弟凑到一起商量了商量,如果只管粮食的话,要比原来请瓦匠便宜太多,这样他们就能省很多钱,虽说盖完屋子后,他们手里可能剩不了多少钱,甚至有可能没钱买粮食吃,可现在地里不是到处都有野菜吗,大不了他们吃段时间的野菜就是了。 于是,沈家几兄弟的房子,就这么风风火火的盖了起来,沈敬贵见状只要不上工也立马去帮忙。 沈玉灵看着院子里的土胚砖一天天减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沈老四和沈四婶心里干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去年冬天沈老四见几兄弟做土胚砖的时候,曾跟这几兄弟商量,看看他们能不能把他家的土胚砖帮着一起做出来,毕竟他要上护坝工程没有时间,而沈四婶一个女人也做不了。当时那几个兄弟的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却也说如果他们家的土胚砖做够了就帮他做。 结果,今年他们要盖房子了,沈老四去问哪些土胚砖是他家的的时候,那几兄弟竟然说他们盖屋子要是剩下土胚砖就是他的,要是剩不下就没有他的了。 沈老四当时脸都黑了,只觉得这兄弟几个在耍他。 毕竟,谁知道他们会剩下多少土胚砖啊?万一一块也剩不下呢,这不就是耍人玩吗? 沈老四这边气得不轻,沈家兄弟其实也很糟心。 毕竟,他们几兄弟带着老婆孩子,顶着寒风在水湾边做土胚砖的时候,沈老四家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的。沈老三也曾经找沈老四说过,可以让沈四婶带着他那几个大些的闺女去帮着做些挖土的活,可沈老四一句‘天那么冷,我媳妇和孩子身子不好会冻着’就把他打发了,当时就把沈老三气得不行。 合着就他沈老四的媳妇孩子怕冻,他们几兄弟的媳妇孩子就是钢筋铁骨? 于是气闷的几兄弟约摸着做够每家三间房子的土胚砖,就带着老婆孩子去荒地里割芦苇打草毡子去了,一个冬天他们是一天也没闲着,而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沈老四一家可是从没伸过手,都这样了,他们承诺能把剩下的土胚砖给沈老四就不错了,还想咋地? 而对于这些,沈玉灵是半点也不知道的,毕竟就算她现在顶着个还算聪明的名头,但总归是个孩子,没人会主动跟她说这些本就是大人要操心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家几兄弟的屋子很快就盖好了,又过了两个月就到了麦收时节,有些小队收回第一把麦子后就立刻又开起了食堂,而八队则照旧各吃各的,等收完粮食交了公粮,立马就把剩余的粮食分了下去。 这样一来,人们计划着吃,每家每户应该都不至于饿着。 然而,老天爷也不知道是咋的,从收完麦子就不太下雨了,偶尔一场小雨,地皮都还没湿透就又停了,下了地的种子就算好不容易钻出土也没有几分精神,地里的野菜也是一样,没有雨水的浇灌不太爱往外冒了。 方有顺看着土地里的庄稼干的都卷起了叶子,有些发愁。 老天一直不下雨,庄稼怎么长?庄稼不长怎么收粮食?不收粮食人们吃什么啊? 但老天仿佛要印证方有顺的猜想一般,随着一天天过去,天开始越发的旱了。 春天的时候人们还能挖点野菜,这时候的人们却是连点野菜也不好挖了。 方有顺眼见情况不好,怕再发生上半年有人不停上门借钱借粮的情况,就在沈玉林和沈玉袖刚放暑假时跟方姥姥商量,要不要学着那些为了省点粮食给家人而跑出去混饭或要饭那些人一样,假装出去要饭。 毕竟就他那点津贴,能保住他老俩和闺女、女婿这一大家子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余钱、余粮不停往外借?倒不如打着要饭的幌子躲出去。 方姥姥听到他的提议却很纠结。 说实话,自打到这里,虽然也有年景不好的时候,却从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可以前的经历,又让她对到处流浪的日子有些抗拒。 但就像方有顺说的一样,现在这情况别人来借钱借粮,他们借不借都是个难题。 毕竟当年逃难的时候,她和闺女要是没有好人帮忙也不会活下来,是以,她从本心里是愿意帮人的。可如果一直有人上门的话,他们也确实是负担不起。 第33章没眼光 方有顺见老伴儿久久都不出声,大概也明白她的顾虑,就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你放心,这些年我到处找你们也不是白找的,哪个地方日子好,哪个地方日子不行,我还是知道些的。这个月的津贴领了,咱带上一半,给闺女、女婿留下一半,到时候就是真要不到吃的,我也能找到买粮食的地方,不会饿到的。再说,现在也不是当年逃难,那时候是到处在打仗,哪里都不安稳,现在可是太平盛世,只是要个饭没那么多危险,更何况,咱这片出去要饭的也不少,也没听说有谁遇到危险不是?” “可咱闺女、女婿还要上工啊,玉军还那么小,咱俩要是都不在,孩子谁看啊?”方姥姥说着自己的顾虑。 这些年都是她在家看着孩子们,闺女和女婿只要安心干活就行,家里啥事都不用操心,要是她走了,孩子谁看啊?闺女又要上工又要看孩子得多累啊? “那……带上他?”方有顺迟疑的建议:“咱带上孩子出去,说不定还更不显眼呢,嗯……,还有小袖,也一起带上,玉林那小子太野,咱俩要是走了没人看顾,那小子容易把小袖带歪了。” “还是等咱闺女和女婿回来,跟他们商量商量吧,带上孩子,还一带就是俩,他们怕是不放心。”方姥姥觉的他说的也有道理,但也没直接答应。 “行,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要闺女女婿实在不同意,咱就不去了,总归也不是走投无路,咱最多也就是麻烦些,家里大人孩子跟着少吃点,也没啥。”方有顺只能暂时这样决定。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也是受过很多陌生人帮助的,若人家真有难事上门,他也不可能真的硬着心肠不帮。 晚上沈敬贵夫妻回来,知道方有顺的意思,也大概明白老爷子的难处,就点了点头。 “要不,只带上玉袖吧,玉军还小,在路上闹腾起来不好照料,我可以先把他送到我娘那,再不然玉文、玉珍也大了,让他们看着也行。”沈敬贵一边思索,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也行,玉文、玉珍这俩孩子都挺会照顾弟妹的,亲家母看孩子也是一把好手,那我们就只带着小袖,省的被玉林给带野了。”方姥姥见他这样说,微微放了点心。 虽然玉珍这孩子有时候说话做事有些想当然,但照顾弟妹是很尽心的,就连玉文这个当大哥的都不如她细心。 而沈奶奶那边,虽说当初因为她的存在,导致女婿带着她和闺女孩子们一起搬了出来,但其实两家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而且沈奶奶那人带孩子可比她有招数多了,不管那孩子啥脾性,到了沈奶奶手里保准一个个听话的不得了,这方面,她是心服口服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但沈敬贵没要方有顺想留下的钱,毕竟老俩带着孩子,万一遇上点啥事有钱才好傍身,而他们夫妻有仓屋里藏的粮食,只要饿不着就不会有啥事。 也因为这院子里藏着些粮食,沈敬贵夫妻怕孩子们带着其他孩子过来玩耍发现什么,就在方有顺几人离开后直接把这边锁了门,晚上沈敬贵一个人过来这边看家。 而这些大人的决定,沈玉袖和沈玉林一无所知,是以这天一大早,沈玉林起来后见沈玉袖还在睡懒觉,吃了点东西就跑出去玩了,等中午回家吃饭发现这里锁了门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中午沈敬贵夫妻回来,跟他说沈玉袖跟着姥姥姥爷去要饭了的时候,他都傻了。 “为啥不带我?”沈玉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随后就是生气。 这么好的事,为啥不带他? 但很遗憾,沈敬贵夫妻根本不在意他怎么想,说了这个事实后,就任由他气得在院子里蹦跶,谁也没理会。 反正他蹦跶也没用,这都大半天了,人都不知道走哪去了,想找也没处找。 沈玉林气得不行,好几天都没搭理沈敬贵夫妻,吃饱饭就跑的不见人影,跟小伙伴们玩也觉得没劲。 他想不明白,姥姥姥爷咋就不带上他呢?他可比小袖有用多了,小袖那丫头有时候很要脸,要饭的时候能不能张开嘴都不一定。他就不一样了,脸皮厚,要饭的话张嘴就能来,绝对是要饭的一把好手。 沈玉林越想越不忿,为了实践一下心中想法,他认真回忆了下以前某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怎么要饭,第二天就跑到自己最穷的小伙伴家里,要了小伙伴穿小了的破衣裳穿到身上,在院子里就地打了几个滚,脸上抹上几把土,拉着小伙伴就去要饭去了。 沈玉林消息灵通的很,知道周围哪个大队日子好过些,哪个大队不行,他一路带着小伙伴到了个日子好过些的大队,见到人扑通一声跪地上,就声情并茂的哭嚎起来:“大娘给口吃的吧,俺家三天都没吃饭了,俺娘有痨病,俺爹是瘸子,俺刚仨月的小妹饿的都快没声了,您行行好给口窝头,俺和弟弟一辈子记您的好……。” 小伙伴怔怔看着张嘴就来的沈玉林都傻了,随后眼圈一红,眼里立刻冒出了泪,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那鼻涕泡、眼泪糊的满脸都是,哭的那叫一个惨。 这沈玉林说的就是他家的情况,原本他只是天天喝个汤饱觉得没力气,并不觉得自家有多惨,如今经沈玉林这么一哭,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惨。 那被沈玉林哭求的女人,看着眼前两个破衣烂衫的孩子,被哭的心头发酸,眼眶发涨,也不管家里同样不富裕,回头去屋里拿了两个菜窝窝就往他俩怀里塞:“好孩子,快别哭了,拿上这俩窝窝赶紧回家给你妹妹泡泡吃,可别饿出个好歹来。记得给你妹妹啊,别给大人,大人吃了这点顶不了啥用,你妹吃了能保命呢,啊。”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大娘您好人有好报。”沈玉林接过菜窝窝,拉着小伙伴忙不迭的给女人磕了两个头,就赶紧起身往回走,期间还故意差点摔倒,就好像饿的没力气走路了一样,直把其他闻声出来的人看得心里酸涩不已,家里凡是还过得去的,立刻回家拿了个窝头赶紧追上两人塞给他俩。 就这样,等沈玉林走出这个村子时,每个人怀里已经都有了五六个菜窝窝。 “玉林,谢谢你,以后咱俩就是铁哥们,有事你吱声,我保准上刀山下火海也帮你。”小伙伴看着怀里的菜窝窝,一边跟沈玉林往回走,一边感动的跟他保证。 他觉得沈玉林肯定是看他家难过,才会这么帮他,毕竟沈玉林姥爷有津贴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情,怎么着都还不到要饭的地步。 沈玉林被误会后也没什么不自在,一脸感慨的说:“我也不是都为了你,你不知道,为了能让我们不挨饿,我姥姥姥爷也带着小袖出去要饭了,唉!我姥姥姥爷也是没眼光,带小袖那丫头顶啥用呢,要带也是带我嘛,我要饭这么厉害。” 经过实地实验,沈玉林如今十分肯定自己的要饭天赋。这要是姥姥姥爷带上他,他要饭肯定能要的盆满钵满,小袖可就不一定了。 唉,可惜啊!! 第34章没了,都没了 小伙伴听沈玉林说方有顺老俩带着沈玉袖要饭去了,很是震惊,可怎么看沈玉林那样子也不像作假,顿时脸上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原来沈家的日子如今也不好过了啊,原本他还想也跟村里那些人一样,厚着脸皮到沈家混点饭吃呢,这幸亏还没去,要不然得多尴尬啊? 小伙伴对沈玉林是又愧疚又感激,回到家把要到的菜窝窝给了父母,在父母询问菜窝窝的来头时,就说了和沈玉林要饭的经过,这对夫妻楞过之后不由叹息出声。 真是没想到啊,有津贴的人竟然也去要饭了,不过玉林这孩子还真是有良心,要饭也不忘拉自家孩子一把。 就这样,沈玉林拉着小伙伴出去要了一次饭,就阴差阳错的把方有顺老两口,带着孩子出去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沈敬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不过看着来问自己的好兄弟兼小队长,还是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啊,老爷子也是没办法,家里连大人带孩子九口呢,就靠那点津贴哪够吃的?”沈敬贵没说老人津贴有多少,但任谁一听也知道那应该也没几个钱,要不然,老两口也不至于出去要饭。 小队长听得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就去干活了。 他还以为沈敬贵有岳父的帮衬,会比自己好过些呢,没想到竟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自家日子好过些是因为还没分家,家里挣钱的大人多,能吃饭的孩子少。冬天上工程的时候,他兄弟几人可以轮流去,剩下几兄弟可以做些其他活计来补贴家用。而沈敬贵却是早早就分家出来的,家里就他一个男劳力,整个冬天得全靠在堤坝上,想找个活计补贴家用都不行。 不过,沈敬贵也是生了个好闺女,出门一趟就给他捡了个有津贴还会编篓筐席子的岳父回来,要不然他这好兄弟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 沈敬贵看着小队长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悄悄为自己抹了把汗,第一次觉得自家那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儿子干了件好事。 但同时,他也有些愧对岳父,要不是有岳父的津贴,他家现在怕是也不比村里的人家好多少。 荒野中,微风掠过野草沙沙作响,沈玉袖静静坐在地上,一脸认真的看着姥姥姥爷在快要干涸的河沟里捉鱼。 她面前是个盛了一半水的木盆,背后是支着棚子搭着篷布的三轮车,而她坐着的地方,正好在这棚子的阴影里,半点也没被太阳晒着。每当姥姥、姥爷在河沟里摸到一条鱼扔到岸上时,她就赶紧把鱼捡起来放进守着的木盆里,乐此不疲。 昨天早晨她还在睡着就被姥姥抱上了三轮车,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了。 沈玉袖是个爱新鲜的性子,醒来一听姥姥跟她说姥爷要带着她俩出去玩,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并且一路都乖乖的和姥姥坐在三轮车斗里,让姥爷带着她俩一直往前走,看着一路上陌生的景色。 这一路上,姥姥时不时的就指着遇到的花草树木,不停跟她说着这些花草树木叫什么,能做什么,能不能吃,吃起来又是什么滋味,让她开了不少眼界,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而姥爷每次看到一些好看的野花,就会停下挑些好看的野花采来,给她编个花环戴在头上。 所以,至今为止,沈玉袖半点也没觉得无聊,甚至还美得不行,特别是今天姥爷又带着她来捉鱼,她就觉得出来玩真的是件特别好,也特别开心的事情。 半下午的时候,鱼已经有大半盆了,方有顺见河沟里只剩了一点点小鱼,就让方姥姥先上岸,同时扬声对沈玉袖说:“小袖,把车上另一个盆扔下来。” “哎。”沈玉袖脆生生的答应着,转身从三轮车上扒拉下个小一些的盆就使劲扔了下去。 方有顺拿到沈玉袖扔下来的盆,去旁边另一个水洼洗了洗手,这才盛了满满一盆水踩着淤泥慢慢上岸。 上了岸,方有顺和方姥姥用盆里的水冲干净手上和脚上的泥,这才看向沈玉袖守着的那盆鱼。 “呦,还不少呢。”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把水盆端上三轮车,让娘俩上车坐好,再次蹬起三轮车带这娘俩朝一个小镇子而去。 三人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时候的人们已经开始准备烧火做饭,方有顺带着一老一小,蹬着三轮车就走街串巷的开始吆喝着卖起了鱼。 现在物资到处都紧缺的很,特别是吃的东西,有些生活还宽裕的人家听到有卖鱼的,连手里的炒菜铲都忘了放下就匆匆跑了出来,一见他们盆里的鱼活蹦乱跳的,立刻就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价钱,没一会儿工夫那盆里就只剩了十几条不大的小鱼了。 剩下的这点小鱼方有顺没再卖,用卖鱼的钱去供销社里买了几斤粗粮,就带着娘俩找了户人家借宿,而剩下的一半鱼就成了他们的住宿费,另一半则被他们做成了鱼汤喝。 可能是自己也参与了劳动吧,沈玉袖喝着鲜美的鱼汤时,简直满足的不行,只觉得这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喝的鱼汤了。 可能是因为一下午不停起来坐下的捡鱼有些累了,晚上方姥姥刚给她洗漱完没一会儿,沈玉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漆黑的夜里,方有顺躺在借宿人家的炕上快要睡着时,忽然就听到老伴的声音悠悠响起:“老头子,你说咱们去找找老二的尸骨怎么样?要是能找到的话,我想带他回老家安葬,万一老二还没投胎,回了老家,那边的祖宗们也能帮我们照应照应他。” 方有顺听得微微一愣,随后问她:“你还记得埋的具体位置吗?要是不记得怕是不好找。” “就在民权北边那片地里,我记得那里有片打仗的壕沟,壕沟边上有棵槐树,当时太乱,我和闺女匆匆把他埋在槐树边上就走了,只要那壕沟还在,槐树还在,差不多就能找到。”方姥姥努力回忆着以前,但现在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她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变化。 其实原来她也想过去找儿子的尸骨,可天高路远,当时逃难又是慌不择路,她都不知道民权县到底是在哪个方向,再加上那些年乱的很,自然也就一直没能成行。 等她带着女儿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却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想也知道再去找也是希望渺茫,她就直接歇了心思。但这两天方有顺去哪里都是随心所欲,她忽然就又想起了这件事。 反正瞎走也是走,到不如去那里看一眼,万一那地方没变,能找到儿子的尸骨,也能了结一个心病不是? “行,那明天咱就往那边走。”方有顺痛快的答应,反正要饭就是到处跑,往哪里走都一样,万一要是能找到儿子尸骨归乡,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第二天方有顺就目标明确的朝老家那边去了,沈玉袖从这天就发现,姥爷带着她和姥姥开始一刻不停的蹬三轮车,她在车上做的屁股都疼了,姥爷也不愿意停下让她下去活动活动。 直到五天后,沈玉袖被姥爷带着来到了一片田地中,就听到姥姥有些失望的喃喃出声:“没了,都没了。” 第35章老家 沈玉袖不知道什么没了,可也能感觉的出方姥姥跟平时不太一样,仰头一看,就见从来都是满脸慈爱的老人,此刻竟然红了眼圈,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姥姥,你咋了?”沈玉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手轻轻揪住了老人的衣角,仰头问她。 方姥姥看着记忆中的地片,心中说不出的悲戚,可也不想因为自己吓着孩子,就强扯出一抹笑,安抚沈玉袖:“没咋,姥姥没咋呢。” 说完,方姥姥又再次看向这片跟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土地,眼中说不出的失望。 这里何止是那棵槐树没了,就连她记忆中的壕沟如今也早已被移平,变成了几条土路和一片农田,都这样了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儿子? “先别失望,咱到周围的村子里去问问吧?说不定能找到呢!”方有顺轻声的安慰着她。 二十年呢,这里变了样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真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姥爷你们找啥呢?”沈玉袖狐疑的问方有顺。 “找你二舅呢,当年……。”方姥姥悠悠的跟她说起了过往。 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这小小的丫头也不一定能理解,可她还是想说,想让她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二舅,就埋在这片土地里。 沈玉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老人说着过往,眼里慢慢的蕴满了晶莹的泪,心里难受的不行。 她就觉得她那死了的二舅好惨啊,当年逃难的姥姥和娘也好惨啊,还有她那不知道被大水冲到哪里的老姥爷、老姥姥、大舅、小舅,他们都好惨啊。 因为知道了这些,沈玉袖就变得格外的乖,再不会嫌天天在三轮车上坐的屁股疼了,任由方有顺带着她和方姥姥在周围村子里转悠着,不停打听当年壕沟移平的时候可曾有人见过孩子的尸骨。 但很可惜,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在那里发现过属于孩子大小的尸骨。 八九天的时间,两个老人把周围的村子转悠了个遍,也没有得到啥有用的消息,最终只能死了心。 “快六月六了,咱回老家上个坟吧,跟咱祖宗们说一下,要是在那边见到咱爹娘和儿子就帮衬一下,虽说不在一个地片儿,可万一他们能见到呢?”方有顺温声安抚着方姥姥。 方姥姥难过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也早就听方有顺说了,老家原来被淹的地方建国后又有人落脚形成了村子,村里还有一个跟方有顺隔了好几房的堂弟在那守着祖坟。 而且两人也商量好了,活着的时候,他和方姥姥就好好守着唯一的闺女过活,等哪天两人闭眼了就落叶归根、葬回老家。 他们的祖宗,还有他们那早死或是不知生死的儿子们估计都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死了后得来守着儿子们和父母才行。 就这样,方有顺又带着娘俩往老家的方向赶,然而越靠近老家,两人脸色却越不好。 这里的情况似乎也不怎么好,地里的庄稼,都卷着叶子蔫蔫的缩成一团,就更别说什么野菜啥的了,那是半点踪影也看不到的。 而坐在三轮车上的沈玉袖,不懂这意味这什么,就感觉空气中的风又干又热,吹得她的嘴唇都起了皮。 方姥姥见她热的小脸红扑扑的,怕毒辣的太阳把这小脸晒退了皮,就拿擦脸的布头把她的小脸遮住,再不停的拿蒲扇给她扇风。 这时候的方姥姥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带着沈玉袖出来,让她小小年纪遭这个罪,好在现在离老家也不远了,到了老家应该会好些吧? 然而方姥姥还是想的太好,等方有顺带着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也没比一路经过的地方好多少。 沈玉袖好奇的看着这陌生的村子,家家户户似有人影晃动,却都没出来,好不容易看到个比她大些的孩子,就感觉他就像那些蔫蔫的庄稼,格外没精神,也格外的瘦,眼里甚至没什么光彩。 沈玉袖好奇的看着那孩子,那孩子也怔怔的看着她,直到一个拐角,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沈玉袖刚收回目光,就感觉三轮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自家姥爷询问的声音:“有成在家不?” 沈玉袖回头看了眼方有顺停下的地方,只见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院子,稀稀拉拉的篱笆墙,几间土屋,扑面而来的都是干燥气息。 随着方有顺的询问声落下,一个满脸褶子的干巴老头儿就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老人一看到方有顺,老眼顿时微微一亮,激动的快步走了过来:“哥,你咋来了啊?” “家里日子不好过,就要着饭过来了,顺便来给咱祖宗上个坟。”方有顺一边笑着回他,一边让方姥姥下车,与此同时也把沈玉袖给抱了下来。 老人,也就是方有成,一听方有顺是要饭过来的,眼里那点光亮立刻暗了下去,嘴里直发苦。 “哥,咱这旱得很,你怕是要不到东西的。”方有成说的嘴里有些发苦。 方有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会错意了,但这是在外面也不好解释,转而问他:“那你还有吃的不?这一路上我要了点东西,给你留点儿。” 方有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刚要拒绝,就看到自家听到动静走出来的大人孩子们,他嘴唇哆嗦了哆嗦,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说:“哥,是弟弟没用,要没脸没皮的留下你要来的东西了。” “你这是说的啥话,咱是兄弟,你跟我客气啥?”方有顺说着就开始从车上开始往下卸东西:“这里面有我一路挖好晾干的野菜,也有我要到的一些粗粮和干透的窝头,我都给你留下。” 方有顺等把东西全都卸下来,见没人动,瞪了瞪眼,招呼院子里的几个成年男人:“都看啥?快搬屋里去啊。” 那几个成年男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方有成,见他点了头,这才忙不迭的往屋里搬东西,与此同时,方有成也连忙拉着方有顺往屋里走。 “来,快来屋里坐。” 方姥姥见状,也拉着沈玉袖跟着一起往屋里走,半点也没发现在院子外面的篱笆墙边,那个曾与沈玉袖对视的男孩子,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灰暗的眸子慢慢亮了起来。 第36章肚子不听话 男孩的眼神炙热起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能挖到野菜的是什么地方,可刚抬起脚来却又猛地停住。 现在吃的这么金贵,他就这么贸然去问,会不会被人打出来? 屋里,方有顺进了屋,就跟方有成说起了一路过来的情况,方有成也说着老家这里的情况。 老家这边是从今年春天就开始旱了,从开春到现在,几个月不见一滴雨,井水也下落的厉害,这是天灾,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 方有顺听得沉默许久,跟他说:“要是有啥过不去的你记得去找我,虽说我也没多大本事,但管家里人个汤饱还是可以的。” 方家跟他同辈的男人们,如今可就只剩了他们堂兄弟俩了,他不想方有成有事,万一方有成也有个万一,不就只剩自己一个了吗? “哎。”方有成连声答应着。 他也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当年也经过一些乱子,如今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他乱了方寸。 更何况,如今的世道不是以前,村干部们一直在努力解决困难,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好,那就好。”方有顺听着他的承诺,放心了一些。 但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把自己一路上经过的一些日子好些的地方说了一遍,算是给方有成和孩子们一条退路。 等把他一路经过的所有日子好些的地方说完,方有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他:“要是我留的这些东西吃光了,这里的情况还没有缓解,你就带孩子们去我说的这些地方要饭,一条路不行就换条路,别那么死脑筋的只奔着一条路走,要是那些地方也不行了,你就带孩子们去找我,知道不?” 方有成听得不停点头,如今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他答应,方有顺总算放了心,把从这里到女婿村子要走的路线细细跟他说了好几遍,又让他重复了两遍才算完。 方有成听着方有顺一遍遍絮絮叨叨的叮嘱,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自打那年遇上水灾妻子爹娘去世后,他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们拉扯大,如今在家里,从来就是发话做决定的那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不放心孩子一样的叮嘱他了。 方有顺同样眼眶发酸的看着自己这个老兄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谁不想当个有娘的孩子?谁又不想当个甩手掌柜,什么心也不操,可当你上面没了长辈,就是再没用,也得扛起该负的责任,努力给孩子们一个家。 沈玉袖还不能完全体会两人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只觉的这看着两个大人还红眼睛,也不怕羞羞脸。 其实刚下三轮车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渴了,可如今屋里人都在说话,让她不好意思张口要水喝,就很自觉的从方姥姥的怀里挣扎出来,去三轮车上找水。 方姥姥不知道她要干嘛,跟着到了门口,见她利落的爬上三轮车,拿了个水碗从水罐子里舀水喝,这才放心的回头继续听方有顺两兄弟说话。 沈玉袖喝完水浑身舒畅的小小‘啊’了一声,就赶紧把水罐子盖上,水碗放好。 姥爷可说了,水罐子盖不好,里面的水就会往外跑,到时候她就没水喝了,她可不想没水喝。 认真仔细的做好这一切,沈玉袖又掀开车斗角落的一个棉布。这底下有前天姥爷路过一片茅草地时挖的茅根,这东西白生生甜滋滋的很好吃,每次吃过后,她就感觉口舌生津,不那么容易干渴,她很喜欢吃。 “咕噜……” 沈玉袖坐在三轮车上嚼茅根嚼的正欢,忽然就听到了一道咕噜声,狐疑的转头看去,就见篱笆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孩子,正是刚才进村时那个与自己对视的男孩。 此刻的男孩正捂着肚子,见她忽然看过来,一张蜡黄的脸忽然胀红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丢脸,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女孩手里白生生的茅根。 这东西他吃过,甜丝丝的很好吃,可惜现在村子周围已经挖不到茅根了,要不然他早去挖了。 沈玉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茅根,疑惑的举了举手,问他:“你要吃吗?” 男孩见她问自己,想摇头,可喉咙却下意识的咽了一下,这让他忍不住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觉得自己这反应简直太丢人了,居然想要一个小姑娘的东西。 沈玉袖见他不说话,疑惑的咬了咬唇,干脆利落的抓上一把茅根爬下三轮车,蹬蹬的跑出院子,跑到男孩跟前,大方的举着掌心递向他。 “给你吃。” 男孩看眼她朝自己递过来的茅根,又看向她的眼睛,见她满眼真诚,不像骗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她掌心拿起一根白生生的茅根,放进嘴里轻轻嚼了起来。 那是一种清香甘甜的滋味,带着他身体里迫切需要的水分,迅速蔓延到嘴里、喉间。 男孩嚼的很慢,就像是在吃什么世间美味一般,细细的嚼,慢慢品味,直到嚼的烂烂的这才咽了下去。 沈玉袖见他居然把茅根咽下去了,惊得瞪大了眼,着急的问:“你还能吐出来吗?” “啊?”男孩惊讶的怔了一下,接着有些无措起来。 他以为眼前的小姑娘这是反悔不想给自己吃了,可东西已经下肚,他又怎么吐得出来? 更何况他也不想吐出来,现在他肚子里就是一座空荡荡的五脏庙,这一点点东西下肚根本就像没吃似的。 沈玉袖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释起来。 “姥姥说只嚼嚼甜水就行,茅根不能咽下去,会拉不出粑粑来的。”沈玉袖说着姥姥曾经警告自己的话,但紧接着又摆摆手,说:“不过应该也没事,我才吃的时候也咽下去了,姥姥说一点点不要紧,往后不咽下去就行了。” 男孩听到她的解释,心里顿时一松。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茅根不能咽下去呢?只是村里发的那些救济粮都在爹那里,爹说姐姐是个赔钱货,想把姐姐送给个瘸子当媳妇,好给家里省些粮食,娘死活不肯,爹就不再给娘和姐姐吃的了。 他怕娘和姐姐饿死,就把自己的吃食偷偷的给了娘和姐姐,如今他实在是太饿了,遇到吃的下意识的就咽了下去,好垫垫他空无一物的肚子,倒是忘了这东西是不能咽下去的。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刚想跟沈玉袖解释,肚子忽然毫无预警的又咕噜一声,莫名把他吓了一跳,随后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 他不想这么丢脸的,可肚子根本就不听话。 第37章小姑娘有点傻 “你饿了吗?”沈玉袖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叫,歪头好奇的问,接着不等他说什么,忽然蹬蹬的跑了回去。 男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静静望着她跑进院子里的身影,看着她爬上三轮车,然后从车上抱起一个小袋子扔到地下,又爬下车抱起那个小袋子朝他蹬蹬的跑来。 “呐,这是我自己挖的,送给你。”沈玉袖抱着小袋子跑到他跟前,满脸欣喜的朝他举了过来。 男孩怔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眼睛发热,鼻子发酸。 “你不想要野菜吗?”沈玉袖见他不接,有些为难的皱了皱小鼻子:“可我只有这个哎。” 车上倒是还有几个窝头,可那都是姥姥做的,她做不了主的。 “你给我这些,不用跟大人说吗?”男孩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不用啊。”沈玉袖摇摇头,说:“我姥姥说我自己挖的野菜,可以自己做主,想自己吃也行,想送给人也可以。” 男孩听着她的话,眼中满是复杂。 这小姑娘咋这么傻呢?这要是他的话,肯定会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只给自家人吃。 “那……你要不?”见他久久不接,沈玉袖抱着自己的小布袋,有些迟疑。 姥姥说了,人饿急了的时候是什么都吃的,要是连野菜都不想吃的话,估计不是真的饿,可以不用给。 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在嫌弃她挖的野菜,但过来的路上,她看到的人都很喜欢这些东西,姥姥、姥爷也是见了野菜叫她一起挖,这一路上,她和姥姥姥爷也没少吃野菜。 如今她手里的这些野菜,已经是她吃过的一些很好的吃的种类了,姥姥说如果有人连这些野菜都嫌弃的话,这人应该也不缺吃的,不需要给。 男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到她抱着袋子好像要收回,急忙说:“我要。” 沈玉袖一听他说要,想收回的念头一下子刹住,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那,你要就是要了,不能扔了啊,还有,记得把袋子还回来,我还要挖野菜用的。” “好,我把野菜拿回家,就把袋子给你送回来。”男孩连忙点头应着。 沈玉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把抱在怀里的袋子递给他,男孩连忙接袋子,感激的对她笑了笑,扭头就快步往家跑。 沈玉袖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挖的野菜也能帮到人。 男孩抱着小布袋,一回到家就直接冲进了西偏房,屋里的炕上躺了一个女人,额头青肿,脸色蜡黄、嘴唇干的微微渗着血丝,她旁边则有个比这男孩大不了多少,却呼吸微弱,骨瘦如柴的女孩。 “姐,姐,我有吃的了,你快吃。” 男孩进屋第一时间就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干野菜,塞到女孩嘴里,脸上是满满的喜悦。 女孩感觉到嘴里塞了东西,吃力的睁开眼,下意识的开始咀嚼,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也像是费劲了她所有力气一般,没嚼几下就微微喘息起来。 旁边的女人听到动静,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满脸都是惊讶。 “娘,你也吃。”不等女人问,男孩已经满脸欣喜的来到女人身边,从解开的口袋里,同样抓出一把野菜递到女人嘴边。 然而女人看眼那野菜干净清亮的颜色,却歪头没吃,有些恍惚的眼睛再次看向男孩时多了抹凌厉:“你从……哪弄的?” 这野菜一看就是用热水焯好晾干的,她们这里如今的水格外稀罕,不可能有人舍得用水焯野菜的。 “方家爷爷那里今天来了几个人,这是一个小妮儿给我的。”男孩说着把手中的野菜再次往女人嘴边递了递:“娘,你快吃,别让爹发现了。” 女人再次避开他喂到自己嘴边的野菜,问他:“那小妮儿……给你野菜,她家大人……守着吗?” “没。”男孩摇摇头,见他娘气得想要伸手打他,却抬了抬手没抬起来,连忙跟她解释:“她说了,这是她自己挖的,她说她家大人让她可以自己做主送人。” 女人闭眼摇了摇头,颤巍巍的撑起身子要下炕:“那不行,一个小妮儿哪能做的了这主?我跟你……还回去,人家大人不发话,咱……不能要这野菜。” 男孩闻言,眼圈子一下红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已经停止咀嚼的姐姐,回头对上女人的眼睛盛满了祈求。 他知道自己娘这是怕人家大人不知道,会生气找上门来。可他也想自己娘和姐姐都活下去啊。 爹那么狠,家里明明发了救济粮,偏偏说姐姐是赔钱货,不配吃家里的粮食,要把姐姐送给个瘸子当媳妇,因为娘死活不同意,爹就把娘揍成了这样,还扬言大姐一天不嫁,娘和姐姐就一天别想吃家里的饭,饿死拉倒。 可他怕啊,怕时间久了,娘和姐姐真的饿死,那到时候他怎么办?他不想当个没娘的孩子。 “娘,你吃一口吧,就一口,你吃完我立马就还回去,少几口他们看不出来的。”男孩说着,眼里就冒出了泪花。 可女人还是摇了摇头,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却还是颤巍巍的下了炕。 “大妮儿,你好好呆在家里,我跟你二弟出去一趟马上就回。”女人一边叮嘱着骨瘦如柴的大女儿,一边努力撑起身子下炕。 女孩虽有些失望母亲的决定,却还是无声的点点头。 男孩见他娘这样,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沉默的看着女人慢慢穿上鞋,开始颤巍巍的往外走。 而就在女人离开的刹那,他趁着女人不注意迅速抓了把野菜塞到女孩的枕头下,这才去追女人,临出门口时,男孩还回头无声对姐姐做了个口型:“快吃。” 女孩看明白了男孩的意思,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红了,哆嗦着手拿起一点就塞进了嘴里。 女人和男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完全没发现正屋的窗台边,有个比这男孩高了一些也壮了很多的男孩,正静静的看着两人,直到看着他俩走出院子,男孩立刻回头跟躺在炕上的亲爹告状。 “爹,娘和弟弟抱着一个袋子出去了。” 炕上的男人,脚踝上有个深深的被人牙咬得口子,青紫青紫的,肿的老高,听到这男孩的话,敷衍的‘嗯’了一声,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估计这孩子又在给那娘俩上眼药了,就那屋里,也就是炕上有个破席子,还袋子?那娘们哪来的袋子? 再说,家里能吃的粮食都在他这,那娘俩就算抱个袋子出去,能有个啥? 第143章救人 沈玉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好歹已经当了两年老师,早见惯了孩子因为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扬声问那孩子。 “咋了,出啥事了?” “二泉,他,他掉水湾的冰窟窿里了。”那孩子指着南边喊得嗓子都劈了叉。 卧槽…… 沈玉袖震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刚要抬脚往那边跑,就被赵回一把拦住。 “你去多叫几个人,我先去看看。”赵回说着就让那孩子带路,赶紧往水湾那边跑。 而沈玉袖也不含糊,扭头就跑进学屋叫人去了,几个老师一听,也顾不上给孩子们上课,留下一人看孩子,其他人全呼啦啦的往水湾那里跑,有见识的老师甚至还直接拿上平时学校里砸煤炭的铁锤。 那水湾离学校不算远,也就是百十来米,当一群人赶到那里的时候,沈玉袖就见赵回正奋力的在冰面上跺冰层,而这冰层底下的水正一片浑浊。 “人在哪儿呢。”沈玉袖见他这样连忙问。 “就在这底下,我来的时候有人下去了,可他救了人找不到出口。”赵回快速的说着,而他奋力的跺着冰层,就是希望这人能根据声音赶紧跟着他往出口走。 “我来。”那拿锤子的老师闻言,立刻蹲在冰上开始敲打冰面,就算这人听不到声音辨不清方向,能砸开个窟窿也行啊。 但这冰层能承受人在上面行走,就代表很有些厚度,想立刻砸开个冰窟窿根本就不现实。 “这不是办法。”赵回见状立刻一边拖身上的衣服,一边赶紧对周围的人说:“赶紧把外套都脱了,系在一起,我下去拉人,找到人我就拽两下,你们立刻拉我出来。” 沈玉袖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拖外套,甚至连套棉裤的那层裤子也赶紧脱了下来,其他老师见状也赶紧开始脱衣服,然后连接在一起。 在几人接连衣服的同时,赵回也已经把其中一端系在了腰上,抬眼见接连的衣服长度也差不多了,看眼那人所在的大体位置,立刻深吸一口气扑通跳进了冰窟窿。 沈玉袖见他下水,紧张的都哆嗦起来,死死盯着冰层下因为赵回下去而变得浑浊的水,半点也不敢错眼。 其实那底下的人里冰窟窿不远,只是人在冰下,再加上人一动变得浑浊很难辨清方向,这才导致出不来。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冰面,眼看着两处浑浊汇集到一处,冰层上的老师一感觉到手里的衣服被扯了两下,立刻匀速的往这边拉,没一会儿工夫赵回就被扯到出口,与此同时,他手里还拽着一个死死抱着孩子的男人。 赵回一冒出头,就赶紧奋力扯着手里的人往上推,冰面上的人也赶紧使劲往上拉人,只是人是扯上来了,可这大人和小孩却已经都昏迷了,同时因为聚集在冰窟窿边的人太多,冰面还开始发出吱嘎的断裂声。 “快,先把人拖岸上去,小袖,快走。”赵回立刻大喊,所有人也知道不能在这待,一人抱起孩子,其他人则一起抬起那个陌生男人往岸上跑。 沈玉袖虽有些害怕,可因为赵回还在水里,不但没走,反而把手伸向他。 “快,我拉你上来。” 赵回见她跪在冰面上双手朝自己伸来,也不敢耽误,迅速撑着冰面在沈玉袖的帮助下跃上水面,然后拿起棉衣就往岸边跑。 到了岸边,赵回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也顾不上身上的水,赶紧哆嗦着往身上穿衣服,沈玉袖也用自己的棉衣袖子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脸。 赵回穿好衣服,见有个老师正将孩子倒背在背上,给孩子控水,另外几人却因为那男人块头太高没发倒背而急得团团转,立刻想起有次进货时见到个老人晕倒在大街上,有个医生按压心脏把人弄活的事情。 他记得那个一声当时还说这个动作,加上人工呼吸可以救助溺水的人。 赵回认真回忆了一下当时那医生说的话,几步走到那男人身边对几个老师说:“你们先把人放下,我来试试。” 几个老师闻言,立刻将那男人放到地上,赵回深吸口气先把男人的头歪到一边,立刻就给人开始做心肺复苏。 其实他摸不准心脏的位置在哪,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一二三四……” 赵回每做三十次的按压,就掰开那人的嘴用力吹好几口气,没一会儿时间冷透的身体就又开始冒汗。 好一会儿后,沈玉袖见他累的开始喘息,立刻学着他的样子跪到那人身前,接替赵回按压的动作,给那人嘴对嘴吹气她做不来,按压应该能行。 赵回见状也没说什么,赶紧把位置让开,还给她指了指具体位置,让沈玉袖用力按压,然后就只等着给人吹气。 说实话,沈玉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根本没底,她也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就只是蒙着头用力按压着,可能也是凑巧,她刚按了还没几次,赵回刚要再次吹气时,就见那人忽然咳了起来,随着他嘴里开始往外咳水,那人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啊,活了,活了。”有老师一见这人醒了,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个被人倒背着哆嗦的小孩也哇一声吐出了水。 “啊,二泉也活了。”随着几人高兴的大叫,接到通知的二泉父母也正好匆匆跑来,看到这一幕,女人吓得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地上,而男人则是跑过来拽起孩子扬手就是一巴掌。 “谁让你跑这来的?不要命了。” 那孩子刚醒过来,忽然被父亲猛拍了一巴掌,吓得一翻白眼又昏了过去,直把那女人吓得哇哇尖叫。 “二泉,二泉……” 赵回见状连忙过去摸了摸鼻息,立刻松了口气:“没事,喘着气呢。” 那女人听得又哭又笑,死死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再不让男人碰一手指头。 而此时二泉爹也不敢再干啥了,连忙问是谁救了他儿子,见几个老师一起指向地上那男人和赵回,二泉爹立刻就去叫两人。 “走走走,赶紧家去,可别冻着了。” 那男人此时浑身湿透,冻得脸都已经发紫,闻言也不说什么,在二泉爹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 而赵回这里,沈玉袖却是拦住了。 “叔,您先带这位大哥家去吧,赵回我先带他去我姥爷那,给他找身干衣服换上。” “好好好,那你们先回。”二泉爹感激的连连点着头。 他家冬天每人也就是一身棉衣,就他扶着的这人,还得先找人去借衣服换,就更别说赵回的了,沈玉袖这无疑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本章完) 第144章可真有种 沈玉袖跟二泉爹说完,又回头跟刘自新说道:“叔,今天上午,您先帮我看一下孩子们,我先回趟家。” “哎,你去吧。”刘自新痛快的挥挥手,让他俩赶紧走。 要知道,这时候的风寒严重起来也能要人命,这赵回可别因为救人再出什么事。 沈玉袖和赵回到家里的时候,把方姥姥给吓了一跳,一见赵回冻得脸色都发白,忙不迭的去找方有的衣裳给他替换。 虽说赵回比刚友顺高大,穿着可能不合身,可总也比穿着湿衣服强。 方姥姥在忙活这些的时候,沈玉袖也已经找出家里平时备用的感冒药片,倒好热水,等赵回在里屋换好衣服出来,立刻把药和水递给了他。 赵回接过药一仰脖把药喝了下去,然后就望着她笑。 沈玉袖被他看的脸红脖子粗,怕被方姥姥看出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扭头去放水碗。 而这时候的方姥姥已经又找出了生姜,切了几片放进碗里又找出些红糖放进去,给他泡了满满一大碗红糖水,让他到炕头上披上被子,赶紧趁热把这姜糖水喝了。 “别急着走,等把汗发出来,待会儿再走,要不然容易得风寒。” 赵回听话的赶紧上了炕,用棉被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就那么乖乖的窝在那里双手端着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吸溜着红糖姜水。 方姥姥见他乖乖的上了炕,就拿起他换下来的湿衣服,连同沈玉袖那湿淋淋的外套一起洗了起来。 沈玉袖到屋里重新换了外套出来,看到赵回被裹成粽子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 他这样子可真逗,头发乱蓬蓬的有点像抱窝的老母鸡。 赵回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见她笑着也忍不住跟着咧嘴一笑,只觉得心里暖的不成样子。 他很喜欢这种有人围着他转的氛围,也很喜欢她看着自己笑的样子,而他更高兴的是,自己很快就可以和这样好的他们成为一家人了。 而沈玉袖却不能再在家里呆着了,现在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刘自新答应了会帮她看着孩子,可也有自己的班级要看顾,她得赶紧回去上班。 沈玉袖走后,赵回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喝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身上很快就冒了汗,又过了一会儿后,方姥姥才让他下了炕,到炉子边烤被水印湿了的棉衣。 “姥姥,您觉得我说个啥样的媳妇好啊?”赵回在炉子旁一边炙烤着棉衣,一边状似无意的问着方姥姥。 原本他和沈玉袖商量的是,等晚上沈玉袖自己跟方家老俩透露要提亲的事,可如今他正好没事,就想提前试探一下,省的晚上沈玉袖回来说的时候再吃挂落。 “嗯,那第一个先得人品好。”方姥姥搓着手里的衣服,笑呵呵的跟赵回分析着:“再就是你得看得中,别的就是其次了,但最好那户人家父母也得通情达理,要不然也是个麻烦。” 这孩子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当然也希望这孩子能有个好归宿。 一说到父母,赵回心里咯噔了一下,沈家的父母当然是好的,可他的父母却…… “那……,您觉得我能配得上那样好的姑娘吗?”赵回问的有些忐忑。 “那有啥配不上的?”方姥姥有些不赞同的扭头看他,“你看啊,你长的又不错,还有学问,更有份好工作,虽说爹娘有点不靠谱,但只要你主意正,就没啥问题。” “姥姥,我……”赵回想说想娶沈玉袖,可滑到嘴边,就有些底气不足。 “咋了,有话就说啊!”方姥姥见他支支吾吾,拧着眉头说:“这么大的大小伙子,说话别拖拖拉拉的,痛快一些。” “我……,”赵回又支吾了一声,最终提起勇气大声说道:“我喜欢小袖,我想娶小袖。” 话音落下,方姥姥傻了,怔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卧槽,这熊孩子说什么? “姥姥,我是说真的。”话已出口,赵回就没什么顾虑了,几乎一股脑的就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我很喜欢小袖,很喜欢的,我想娶她,行吗?” 方姥姥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就感觉太阳穴在一鼓一鼓的疼,看着赵回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 “你啥时候开始喜欢小袖的?” “很早了。”赵回硬着头皮说道:“细算起来,应该是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我就喜欢她了。” 方姥姥听得眼皮子直跳,“那小袖呢?她喜欢你吗?” “喜欢的。”赵回说的有些心虚。 “啥?”方姥姥震惊的问:“啥时候的事?” “四,四年前。”赵回小心翼翼的解释着:“我主动向她提的。” 方姥姥‘卧槽’一声,一下子怒了,腾的站起来抬手就朝他后背啪啪拍下去。 “你个死孩崽子,你怎么敢?” 赵回也不敢反抗,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任她打,直到她打够了,打的手疼了,慢慢停下来,赵回才敢抬头。 “姥姥……” “谁是你姥姥?”方姥姥气得不行。 她是真没想到啊,自己好好呵护着的孩子,竟然被着小子打小就惦记上了。 合着她这是不知不觉的的养了一头狼崽子,这狼崽子还在她毫无所知的时候把她家孩子给叼走了。 有种,可真有种。 自打认识这位老人,赵回还没见过这老人这样生气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哪知道,这也就是他,好歹他也算是方姥姥看着长大的,了解他的脾性,再生气打过了骂过了气也就慢慢消了,这要换了别人方姥姥能直接把人打死。 气过之后,方姥姥忽然想起一件事,面容严肃的忽然问道:“你俩没做啥不该做的事吧?” “啊?”赵回被问的一愣,随后猛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立刻爆红着脸连连摇头,“没、没有。” 他是要跟小袖过一辈子,婚前不该做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要是做了,那是对小袖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本章完) 第151章演戏 沈玉袖就那么趴在方姥姥的怀里哭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昏昏沉沉的哭睡了过去。 方姥姥将她的身体小心放炕上躺好,看着她睡着时不时还抽噎一声,就心疼的不行。 赵回那小子真是作孽啊。 不过散了也好,本来她就不看好赵回和他那对父母,如今分了她还巴不得呢。 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孩子,长这么大也没被这么伤过,这怕是得要好久才能缓过来吧? 而另一边,赵回从这里离开后,就直接去了黑市,找到了吴老黑。 “我想借您个人,去演场戏。”赵回说着从兜里直接掏出十块钱,拍到了吴老黑手里。 吴老黑看眼手里的钱,并没有直接收下,而是疑惑的问道:“演啥戏?给谁演戏?” “演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戏……”赵回慢慢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计划简单粗陋的很,他就是让人在沈四妹一个人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透露出沈玉灵将要对她做的事,而且主角还要表演的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他想,这世上的姑娘,估计没谁愿意被算计着嫁个心思龌龊,卑鄙无耻的男人吧? 吴老黑听得一头雾水,但看赵回模样好像也不是给人找麻烦,再加上赵回给的钱也不算是少,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只是找两个人给个小姑娘演场戏而已,又不是伤天害理,干就干了。 于是当沈四妹看到沈玉灵满脸的抓痕回到家后,震惊都还没消散,就在第二天到好姐妹家串门子回家时,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朝院子里张望的身影。 “哎,到底哪个是沈四妹啊?”其中一个身影一边往院子里看一边小声说着,虽然他好像说的很小声,但却足以让离他们几米远的沈四妹听得清清楚楚。 沈四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藏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个人好笑的小声调侃。 “你急啥,早晚不都是你的人?沈玉灵不是都答应半个月内把沈四妹给搞定吗?” “我可信不过她,原来她还说只要我娘搅和了我哥和那个沈玉袖的婚事,她立马就把沈四妹送我当媳妇呢,还不是回头就不认了?” “那你娘不是已经挠的她满脸开花了吗?放心吧,我看了,就你娘的战斗力,沈玉灵不敢说话不算话。” “可我还是不放心,你说我瞅个机会和沈四妹生米煮成熟饭怎么样?只要事成,她就是想嫁别人也嫁不成了……。” 两人的话还在继续,沈四妹被吓的心脏狂跳了起来,赶紧悄悄离开了家门口,生怕被那两个人看到自己。 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察觉沈四妹离开立马住了嘴,相互对视一眼,也离开了这里。 沈四妹被这两人吓得不轻,躲在小姐妹家天色渐晚也不敢回去,直到人家都开始吃饭,她实在不好再呆下去,才心惊胆战的磨蹭着往家走。 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站在远处观察了好一阵,等确定那里没人,才跟被鬼追似的嗖嗖跑进院子。 “你咋咋呼呼的干啥呢?”沈四婶见她一脸惊慌的跑回来,一边皱着眉往锅台边走,一边没好气的嘟囔她,“出去就是一下午,饭也不知道回来做,咋这么野呢?” 沈四妹看着沈四婶,刚想说今天下午遇到的事,就见沈玉灵慢腾腾的走进了屋,立刻就住了嘴。 “哎呦喂,大功臣回来了,一家可都等你吃饭了。”沈玉灵冷嘲热讽的说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里谁回来晚了,家里人都会等着那人吃饭,唯有她,如果不按饭点回来,是一口饭也不会有人留。 这要是往常,沈四妹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最起码也得解释一下自己回来晚了原因,但今天的她,听到沈玉灵的埋怨却什么都没说,还低头离她远远的。 这个三姐也太狠了,把大姐害的至今在婆家抬不起头,二姐结婚时的彩礼,也差点被她用各种借口糊弄走,现在居然又来祸害自己。 因为脸上被抓伤,沈玉灵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见沈四妹回来的晚,竟然躲着她,当下就有些生气,但还没等她发火,就听沈四婶在那里开了口:“行了,掀锅吃饭吧,四丫,赶紧去洗洗手。” 沈四妹闻言立刻一言不发的走到脸盆前洗手,而沈玉灵到了嗓子眼的冷嘲,就那么给噎在了喉咙里。 真是的,这家里的姐妹一个个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沈四妹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同样也离沈玉灵远远的,直到所有人吃饱饭,沈玉灵和几个姐妹都回了屋,沈四妹才嗫嗫嚅嚅的走到沈四婶身边,把今天下午的发现告诉了她。 沈四婶都听傻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沈四妹,久久回不过神。 “娘,你帮帮我,我不想被三姐嫁给那么一个男人。”沈四妹害怕的拉住沈四婶的胳膊。 沈四婶被拉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是糟心的搓了把脸,一脸郑重的问她,“真的?你真看到了两个男人?真听到了那样的话?” “真的,他们还说我大伯家小袖姐姐的婚事就是被我大姐撺掇黄的,条件就是把我嫁给那个男人。”沈四妹后怕的眼里盛满了泪。 她是真没想到啊,这个三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把她的一辈子随意许了人,凭什么啊? 得到确切的答案,沈四婶只感觉心口堵得厉害。 这些年因为沈玉灵不断的骚操作,她早就寒了心,也懒得管这个女儿,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坑到自家老四身上了。 “娘,你给我找个婆家吧,把我嫁的远远的,只要那人不瘸不傻就行,我不挑的,要是再在这家里待下去,我怕不知道啥时候就被人糟蹋了。”沈四妹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四婶被她哭的心酸不已,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安抚着,“好,娘明天上你姥姥家,让她帮你寻摸个好人家,咱早早嫁过去就不用怕了。” 原本她是想等沈玉灵的婚事有了着落,再给沈四妹寻摸婆家,可现在明显是不行了。 沈玉灵那死妮子为了一己之私究竟有多能折腾,她又不是没经历过,那妮子明显是已经没救了,也根本没良心,她不能眼看着其他闺女再被祸害。 第152章她急了,她急了 得到承诺,沈四妹总算是放了些心。 她只比沈玉灵小十一个半月,沈玉灵是大年初五出生,而她是腊月二十九出生,两人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按虚岁说起来算是同龄,是以小时候她还对沈玉灵格外亲,总觉得两人同一年出生,应该也要比其他的姐妹好。 虽说后来沈玉灵的一些行为让她认识到这个三姐并不喜欢自己,可也从没想过沈玉灵会这么害自己。 她怨,也恨,为什么自己会有个这样丧心病狂的姐姐。 决定了马上就给沈四妹找婆家的同时,沈四婶也叮嘱她暂时什么都别说,要不然被沈玉灵知道容易出意外。 原本她还想先把沈玉灵的婚事定下来,再想底下的孩子,毕竟上面还有姐姐没结婚,底下的妹妹就说亲结婚对姐姐不太好,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上了。 这么些年,就算她对沈玉灵这个女儿早已失望,可也一直尽量在为这个女儿着想,但这女儿却好像完全不把一母同胞的姐妹当亲人,这样的孩子,她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 沈四妹得到她的承诺,也渐渐平息下心头的恐慌与恨意。等回屋睡觉时,面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沈玉灵被挠花了脸,这一天都躺在屋里没出去,见她这么晚才回屋没好气的掀了掀眼皮子,翻个身不搭理她。 沈四妹见状也同样没搭理她,走到另一边自己的位置,给老七掖了掖被角,就上炕睡觉了。 第二天吃饱后,沈四婶交代五丫看好几个妹妹后,就带着沈四妹离开了家。 现在气温微微上升,沈老四又开始天天上堤坝工程,大队里的其他壮劳力也又开始挖水库修水渠,这个活沈玉灵是不干的,也就基本落到了沈四婶和沈四妹的身上,是以,就算两人不在家,也没引起沈玉灵的注意。 直到几天后,沈玉灵被沈四婶支出去半天再回来时,忽然就得到了一个消息,沈四妹订婚了,而且二月初六立马就结婚。 这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把沈玉灵砸了个晕头转向,她看着被沈四婶铺在炕上的聘礼,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沈玉灵尖叫着反对。 “你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吗?”沈四婶看着她那炸毛的样子,眸中一片冷寒。 要是沈玉灵不这么反对,她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这个女儿可能只是一时想岔了,其实本心并没那么坏,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把这丫头想的太好。 沈玉灵被怼的哑口无言,她没法说自己想做的事,只能转头去拉沈四妹。 “四妹,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虚岁才十八,还不到年龄的,再说这种父母之命的婚姻根本就不合法,你完全可以拒绝。” “我不想拒绝,这也不是父母之命,这是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嫁人。”沈四妹避过她要拉着自己的手,唇角愉悦的微微勾起。 她急了,她急了,沈玉灵她急了。 可这关自己什么事呢? 沈四妹心里暗暗畅快着。 虽说姥姥给她找的那人家庭一般,但那人长的很好也能干,父母更是通情达理,最重要的是,那人是河对岸的,离这里足足五六十里地,光这一个条件,她就满意的不得了。 她实在是厌恶极了沈玉灵,厌恶的一眼都不想再看见这个想找男人糟蹋她的三姐。 “你懂啥?”沈玉灵根本就没听出沈四妹话中的深意,着急的不停劝她,“过日子不能只看表面的,也要看家庭人品,我认识一个人,他家庭好、人也好,你要不要见见重新考虑考虑?” “不用。”沈四妹直接拒绝,有些咬牙切齿的跟她说道:“我对我对象很满意,你觉得很好的男人你可以去嫁,真的,我祝福你。” 说完,沈四妹直接走到了沈四婶跟前,和她一起丈量起男方送来的粗布,准备裁剪开缝制被单。 这是人家男方特意送来的,虽然婚期很急,但男方的诚意她看的见,也是真的很满意。 沈玉灵差点没被沈四妹给气死。 什么叫她觉得好她就嫁,这不是恶心人吗? 但沈四妹说完就不再搭理她了,任她怎么绞尽脑汁劝说,沈四妹就是不理人,直到沈四婶实在听不下去,凉凉的开口。 “你要实在闲得慌,就去大队里挖沟渠,好歹一天也能挣几个公分。”沈四婶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玉灵,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这就是明晃晃的赶人,沈玉灵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却也直到沈四婶这是有些生气了,只能愤愤的回了自己屋。 是她大意了,她不该想着先把脸养好,她该早些动手的,如今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订婚又怎么样,这不还没结婚嘛,到时候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 不然张大春那个连自己儿子都坑的疯婆娘,如果知道自己把事办砸,还不知道要怎么霍霍她呢,更何况张大春给她的最后期限也就在沈四妹嫁人的第二天。 然而,眼看着两个姐姐都被坑过的沈四妹,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就像跟屁虫一样,白天晚上一步也不离开沈四婶,更是连她们姐妹的屋都不回。 就这样一直到了婚期,任凭沈玉灵费尽心思,想尽办法,也没能让沈四妹离开沈四婶半步。 沈四婶也不是没看到她的上蹿下跳,为防万一,在沈四妹结婚的前一天,还硬生生花重金买了两颗安眠药弄成粉末,吃完饭的时候直接下在了沈玉灵的粥碗里,并且在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接亲的人还没来,提前又把沈玉灵的耳朵用棉花团塞住了,然后小声将其他孩子们叫起来,把姐妹们的屋子一锁,直到新郎把沈四妹接走,才把锁着的屋子重新打开,并取走塞着沈玉灵耳朵的棉花团。 是以,当沈玉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这时候的沈四妹也早已经被新任妹夫接走。 沈玉灵发现自己竟然睡过了头,而沈四妹也不在了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 她怎么就睡过去了,怎么就睡得那么沉? 到这时候,她要是还没发现不对就是蠢了。 但自始至终她也没往沈四婶和沈四妹身上想,毕竟虽然她这几天一直在鼓捣沈四妹不要这么快嫁人,却从没在两人面前露出其他心思,她并不认为沈四妹和沈四婶能发现什么,继而对自己动手。 是谁呢? 到底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她下手? 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155章闹? 赵回看着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掌心,终于明白了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合着有沈玉灵的时候,她瞧不上那五十块钱,把他当傻子耍,现在沈玉灵那边行不通了,又想起那五十块钱了。 可惜,他没有那么好的心肠,被害成这样还能不计前嫌。 “娘,现在可是大白天,您别做梦了,回家好好歇着去吧,啊?”赵回嘲讽着她的异想天开。 张大春被他说的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扬声问:“你啥意思,这是不想给钱?” “可不就是,谁让我想给您的时候您不要呢?现在想要钱,晚了。”赵回冷冷的看着她,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张大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一时间被堵的张口结舌,老半天后,她忽然一指供销社的门口,恶狠狠的说:“你给不给钱?你要是不给,信不信我把你工作也给闹没?” 然而,赵回却根本就没怕,甚至听到这话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毫不在意的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去闹,赶紧的,工作没了就没了,我无所谓,大不了回家吃你的喝你的,有啥呢。” 张大春有些傻眼,这孩子咋还不按理出牌了? 工作啊,这可是不用汗流浃背就能挣钱的工作,他就一点都不在乎? 见她竟然站在那里不动,赵回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将她往供销社门口推了推,“赶紧的啊,你要是利索些今天就能把工作闹没,我也省的上班了,正好咱俩直接一起回家,以后我也不用在来了。” 张大春被推得趔趄一步,被赵回的给整不会了。 这这这,她不是真想闹啊,她只是想要钱啊,这死孩子想干啥? “还不去闹?”赵回见她有些发傻,直接把自行车后撑就地打好,伸手拉起她就朝供销社走,一边走还一边建议着,“你就像提亲那天一样闹就行,见人就骂,最好是把货架上的货都给砸了,相信我,你只要这样做,这份工作我绝对保不住,来来来,赶紧些。” 张大春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来真的,手忙脚乱的连忙拽出被赵回扯着的手,扭头就跑。 他X的,这小子是疯了吧? 这样一闹,怕是不止这小子的工作没了,她也要被抓到局子里去吧。 再说,她把赵回的工作闹没了有什么好的? 只要赵回有工作,她不但不用养赵回,家里多少还能添点吃喝,这要是把工作闹没了,说不定赵回还真就回家让她养着了,她是多傻才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回冷冷看着她逃一样跑掉的背影,眸光一片冰寒。 闹? 闹呗!! 反正都不能跟在乎的人在一起了,有没有工作有什么关系?努力赚钱又有什么意义? 沈玉袖这两天总觉得人们看她目光有些怪异,在家的时候,姥姥姥爷时不时的就悄悄看她一眼,在她不注意的地方,还时不时的叹口气,而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一个个见了她说句话都温声细语,就好像一个高声能把她吓到一样。 沈玉袖只觉得尴尬无比。 她猜测着,这些人可能知道了她被甩的事,可他们这样,她真心很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们说话了。 而让她更意外的是,这天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正准备放学的时候,班里一个男孩子忽然跑到她跟前,憋红着脸对她说:“老师,您要是找对象,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哥,我、我娘很讲理的,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 “啊?”沈玉袖一脸懵逼。 啥意思这是? “我、我哥不在意您谈过对象,他、他、他很喜欢你的,我、我娘也很喜欢你。”男孩子大概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一番话结结巴巴的说下来,窘迫的一张脸直接红到了脖根,明明天气还很冷,可他却紧张出了一脑门子汗。 “呃……,这个……,不用的。”沈玉袖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连连摆手,“老师现在还不想找对象。” “老师您别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啊,现在都新社会了,谈恋爱又不丢人,现在好男人多得是,好婆婆也多的是,那姓赵的一家又不是好人家,跟他散了是您有福。”坐在前座的一个女孩子见她拒绝,立刻义正词严的劝着。 “对啊,您这么有文化又好看,多的是人喜欢您呢,我娘就很喜欢您,要不是我哥哥都结了婚,她早上您家去提亲了。”另一个男孩子接着说。 “还有我娘还有我娘,我娘也很喜欢您,您要是不嫌我小,等我长大了,我娶您,我娘保准不打人也不骂人。”又一个男孩也凑了上来。 “我我我,我娘说女大三抱金砖,您正好比我大三岁,我长大了也可以娶您……” 一时间班里的少男少女们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题,叽叽喳喳不绝于耳,各个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而且越说越离谱,直把沈玉袖听得耳朵嗡嗡的。 “好了,好了,感谢大家这么看得起老师,但老师真不需要,谢谢啊,谢谢,放学放学。”沈玉袖说完抱起课本就跑,那狼狈的步子就好像被鬼追似的。 直到跑出学校门口,她才长呼一口气。 怪不得最近她周围的人都那么奇怪呢,原来是都知道她被甩了啊,只是那些大人们同情她就算了,这些孩子们怎么也跟着起哄呢? 虽然这些孩子们说的有些离谱,但还挺让人感动的。 说实话,自打和赵回分手后,她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有时候上课都恍恍惚惚,现在看来,她都有些对不起那些关心她的孩子们。 该打起精神来了,不过就是一个失恋而已,该走出来了,不能总让关心她的人这么担心。 沈玉袖深吸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学校南边的水湾边。 望着那如今已经化了冰层的水湾,她脑里忽然就闪过一个月前这水湾上发生的事。 那时候赵回看她的眼神还总是熠熠发光,两人还两情相悦,可惜一转眼,就都变了。 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沈玉袖只觉得满嘴发苦,刚转身要离开,一个人影忽然冲到眼前。 (本章完) 第156章不识好歹 沈玉袖连声惊呼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被人死死抱住了,紧接着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你这孩子,可不能做傻事啊。” 沈玉袖被摔得闷哼一声,抬眼就看到了父母邻居家的大娘。 这人她知道,以前在家天天被丈夫打骂,身上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带伤的,直到前两年她丈夫得了痨病死了,她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大娘,我没做傻事,我这是要回家呢。”沈玉袖讪讪的说着,示意她放开摁着自己的手。 “哦哦,好,没做傻事就好。”女人连连点着头,慢慢松开摁着她的手,但也并没有太相信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现在还小呢,日子还长着,听大娘的,这世上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等你熬过去了,再过十年,你再回想现在,就会觉得现在这些都不算个事。”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真的没有想不开,但人家也是好心,就听话的点点头。 “好的大娘,我记下了。” “哎,真是个好孩子,走,你不是要回家吗?咱一起回吧。”女人说着就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堆柴火匆匆走去。 其实她的柴火还没捡够量,但她也实在有些不放心沈玉袖。 这丫头可在水湾边站了不少时候了,让人看的怪心慌的,她得赶紧把人送回去才行,要不然一个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沈玉袖这才看见那边的荒地上散落着一些柴火,也有些明白了这个邻居大娘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连忙走过去帮她把柴火捆好背上肩,与她一起朝村子里走。 直到终于到了家门口,女人看着沈玉袖走进了方家,这才放心的转身回了自己家。 沈玉袖走进院子,就看到沈玉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此时的她,正看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娃在院子里玩,见她回来,立刻向她招招手。 “过来,咱俩说说话。” 沈玉袖看着她招手的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跟沈玉珍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她也不太想跟沈玉珍说话。 “干嘛?我是能吃了你还是咋的?”沈玉珍见她站那不动,只能主动走了过来。 人已经过来了,沈玉袖不好装听不见,只能有些无奈的问:“你要跟我说啥?” 沈玉珍一听她问这个,下意识的朝屋里看了眼,见方姥姥还在屋里做饭,立刻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跟前小声问道:“你真就跟赵回散了啊,不再找找他?” 沈玉袖一听她说这个,没好气的扭头就走。 “哎,别走啊。”沈玉珍一把拉住她,妥协的说:“我不问赵回还不行。” 沈玉袖扯了把她拽着自己的手没扯开,只能无语的站住,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姐夫有个堂弟今年正好二十,虽说比赵回比不了,但长得不错,人也还行,你要不要见见?”沈玉珍说着又看了一眼屋里,心里紧张的不行。 其实她一来就跟方姥姥说了这事,但方姥姥不让她跟沈玉袖提,说是沈玉袖婚事刚黄,害怕再惹她伤心。 可沈玉珍却不这样觉得,不就是谈个对象没谈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失个恋还成功臣了?还什么都不能说了? 沈玉袖一听她说这个,直接拒绝:“我现在没兴趣谈婚事,这事你别提了。” “啥叫没兴趣谈婚事?”沈玉珍被她说的有些恼,急声说道:“你都十八了,女孩子好年龄也就这几年,你现在不想谈婚事想谈啥?难不成还要在家当老姑娘啊?” “我就是当老姑娘也不用你操心,放开,我要回屋了。”沈玉袖说着就再次掰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沈玉珍不但没放,反而将她抓的更紧了:“真的,你姐夫那堂弟长的真不错,你就见见呗,你相不中咱不答应还不成。” 她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在婆家也已经夸下海口,这要是沈玉袖连个面都不肯,她多丢份啊。 “不见,我不想见,听到了没。”沈玉袖有些不耐烦,甩甩被她抓着的手:“你放不放开,再不放开我可动手了啊。”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为啥不见?你现在又没对象,见个面能咋地?”沈玉珍也有些火了。 一而再的被纠缠,沈玉袖也不想给她留面子了,直接说道:“因为我烦你,不想跟你成为一家子,凡是你说的人,他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也不会见,起开。” 沈玉袖说着胳膊一个翻转,沈玉珍手腕立刻不受控制的被转了个弯,当时就疼的她嘶一声赶紧缩回了手。 一得到自由,沈玉袖立刻就跟躲瘟神似的跑进了屋,只留沈玉珍不敢置信的傻站在院子里。 烦她? 这妮子居然说烦她? 她干啥了就烦她?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个小不点蹒跚的走了过来,抱住她的腿,糯叽叽的叫她,“娘,娘,哗哗。” 沈玉珍被拉回了神,低头看看女儿,只能先抱起小不点去帮着她解决‘哗哗’的问题。 那边,沈玉袖一进屋立刻就松了口气,见方姥姥正好将白菜粉条出锅,立刻上前嗅了一下。 “嗯,好香啊。”说着,她还直接用手捏起一根粉条吸溜进了嘴里。 沈玉袖这些日子几乎都沉默的很,方姥姥难得见她今天心情好些,也没舍得说她这样不好,而是直接把盘子递给她。 “那就赶紧吃吧,吃完了去给你姥爷送饭。” “好。”沈玉袖答应着到橱柜里拿上筷子又拿了馒头,就在饭桌前坐下吃了起来。 而方姥姥直到把锅里的菜全都盛出来,才去叫沈玉珍娘俩。 沈玉珍原本是想回沈敬贵那边的,但想到现在沈家那边是大嫂宋会来做饭,而宋会来的手艺又实在不咋地,就索性留了下来。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她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的看向沈玉袖,一脸的欲言又止。 而沈玉袖就当看不见她,只埋头吃饭,三两下吃饱后拿起方姥姥给方有顺准备的食盒就走,自始至终再也没跟沈玉珍说一句话。 (本章完) 第159章撞进河里 “妮子,这人呐,老惦记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你回吧,别跟了,没用。” 沈老爷子语气淡淡,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直把沈玉灵看的眼睛眯了眯。 “那我要是非要跟呢。”沈玉灵静静的问。 “那就别怪我把你做的事跟人家完全说了,就你做的那些事,我估计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都看不上你。”沈老爷子毫不避讳的说着。 沈玉灵一噎,气得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可随后又笑了笑,好声好气的说道:“您这是干嘛呢,好歹我也是您的孙女,你就是偏心也不能这样吧?” “这跟偏心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看不上你。”沈老爷子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委婉,半点也不给沈玉灵留脸。 沈玉灵被气的脸色发黑。 她以为,只要自己能硬赖着跟上,沈老爷子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认。 可现在好像并不是这样,这个老头子好像软硬不吃,而且还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您一定要这样吗?把我名声搞臭了,我嫁不出去,对您有什么好处?”沈玉灵很不理解。 “好处就是,你做事你自己承担后果,我不给你打扫烂摊子,到时候就算别人选择你,你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人家也找不到我头上来。”沈老爷子说的十分坦诚。 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孙子孙女一大帮,天天为那些好好的孩子们操心都操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管这个早已经左了性子的孙女。 更何况,这个孙女还没有什么道德,就算自己帮了她,估计也能被倒打一耙,他是多闲才会管这闲事。 沈玉灵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沈老爷子根本软硬不吃,当下就冷了脸,“您一定要这样吗?就不能帮我一把?”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值当的,也不愿意。”沈老爷子淡淡挑眉。 他这一辈子,见识过太多风雨,要是总在乎别人的心情想法,累也要累死了,又哪还能活到这把年纪。 “好,您可真行。”沈玉灵被气红了眼。 沈老爷子微微一笑,权当她这是夸奖,毫不在意的扭头朝对岸看去。 今天的水流比较大,对岸的渡船,由人摇着撸往这边来的有些缓慢,这水位要是再涨,怕是渡船就要停了。 沈玉灵见他竟然理都不理自己了,直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扭头看到站在渡口边上的沈玉袖,脑中那名叫理智的弦忽然就绷断了。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就都是她的? 前世的高官,今生的赵回,现在又加上这沈老头儿费劲巴拉找的官二代,怎么好事就全是这沈玉袖的? 嫉妒、愤怒把沈玉灵的眸子烧的通红,不知不觉的,她就朝沈玉袖慢慢走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玉袖,是不是只有沈玉袖死了,好事才能落到自己头上? 沈玉袖虽然没有搭理沈玉灵,但却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直至两人结束了话题,她也没有凑过去。 可安静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莫名就感觉头皮发紧,后背发凉,她狐疑的刚回过头,就看到沈玉灵一脸狠厉的朝自己撞过来。 “啊……” 沈玉袖惊呼一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短暂的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被沈玉灵撞进波涛汹涌的河里。 “卧槽……”有人听到惊呼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嗷嗷的就吼了起来:“有人被撞下河了。” 而还在后车厢里的装货的赵回,自打看到沈玉袖的身影后,眼睛就没能从她身上抽回,就算有人扛来货物,他接上车的下一秒就是朝渡口看去,也是因为这样,他正好就看到了沈玉袖被沈玉灵撞下河的一幕,当时就把他吓的心口一缩,什么也顾不上了,长腿一迈跳下后车厢就连滚带爬的朝渡口跑去。 “小袖……” 他的声音中盛满了惊恐。 不要,她不会水啊! 赵回的几个同事还从没见他这样惊恐的样子,一个个立刻连忙跟着追了过去。 而渡口边的沈老爷子,听到惊呼回头时正好看到沈玉袖掉进河里的身影,吓得连忙就跟着要往下跳。 有人看到他这样,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他。“老爷子,可不能跳。” “你放开我。”沈老爷子急的眼都红了,手脚并用的推着拉住自己的人。 这要是再不下去,就没处找人了。 “老爷子,这水淌的急,你下去也没用。”那人死死抓着他胳膊,说什么都不放。 这河水不急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下河的,更何况现在水这么急呢,再说这水那么浑,那被撞下去的丫头到现在都没露个头,跳下去也找不到人啊! “救命啊,救人。”沈老爷子总算还没失去理智,回头就蹬蹬的往货船上跑,“我孙女掉河里了。” 货船的负责人也早已听到动静,他们常年在河上走有些经验,立马叫了人赶紧解绳子、摇橹,往河里去寻人。 现在河水很大,流速也快,这要是掉进河里的人会水,能浮到水面上来还好救,要是不会水,浮不到水面上来,这人就不好找,更不好救了。 赵回这时候也已经跑到和渡口,他第一时间的就是冲到还被人死死拽着的沈玉灵跟前,嘶吼着,“哪里,你从哪里把她撞下去的?” 刚才他只远远的看到沈玉灵撞人,但具体位置不清楚。 沈玉灵把人撞下去后,就清醒过来了,慌得立马就想溜,但没想到那发现她撞人的人,竟然死死拽着她不让走,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赵回竟然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也看到她撞沈玉袖的那一幕了。 沈玉灵顿时吓得不动了,但看着赵回那满目的惊惶,忽然就破罐子破摔起来。 “你想知道啊?我就不告诉你。哈哈哈……”沈玉灵说着就笑了起来。 她笑的是那么癫狂,就好像疯了一样。 未来的首富之一又怎么样?还不是注定要孤独一生? “我知道在哪,就这儿。”旁边有看到沈玉灵撞人的人,立马就给赵回指明了具体方位。 赵回看眼那人指的位置,又看看河水流去的方向,脱了身上的外套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本章完) 第160章找不到 而被撞进河里的沈玉袖,第一时间就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河水冰冷,她被冻得一个激灵,刚想挣扎,就想起了赵回那次从冰窟窿救人之后教她的常识。 他说,不会水的人落进水里不要乱动,人越动就会沉得越快,这时候人只要尽量面朝上的四肢摊开,稳住不动,水自然就会把人浮上水面。 于是,沈玉袖虽然已经慌的不得了,可还是尽量冷静的把四肢在水里摊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对,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身体竟然还在水里,虽说没沉到底,可也一直浮不上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就在沈玉袖憋的心肺都在疼,感觉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能炸掉的时候,她的脑袋忽然就露出了水面。 终于见到天光,沈玉袖第一时间就是深吸一口气,可结果,她不过是刚吸了一口气,脑袋就再次沉下了水面,直把她吓得手脚下意识的扑腾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又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幸好,沈玉袖还没乱了分寸,感觉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立刻就不敢再动了,努力回想着刚才是怎么浮上水面的,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能是这次姿势对了,没一会儿后,她的身体又再次浮上了水面。 这次,她不敢再像第一次一样大口呼吸,而是试探的,轻轻的吸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她这次没有什么大动作吧,这次浮上水面后,脑袋虽然偶尔也会沉下水面,但几乎是下一秒就能马上浮上来。 救命。 沈玉袖想喊,可几乎每次她想呼救的时候,脑袋立刻就沉下水面,甚至还差点呛了水,几次过后,她只能放弃呼救的行为,只祈求老天能长点眼,能有人恰好看到她,继而想办法把她救上去。 而就在沈玉袖把希望寄托给了老天的时候,那货船上的人,也正一边摇着船撸,一边不停的四处查看这几百米宽的河道水面上哪里有动静。 可惜,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其实他们知道,这人估计是被冲到河底了。 要知道,黄河水含泥沙量很高,河底也都是的泥沙,人但凡沉到河底踩进泥里,想浮上来是很难的,若是再呛几口水,人绝对是十有十死,到时候都不知道人的尸骨在哪。 与此同时,赵回也已经在水里扎了不知道多少个猛子,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再次浮上水面,赵回眼里都是泪,喉咙呜咽的像只困兽。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这么废物,保护不了她就算了,竟然连救人、找人,都找不到。 而就在赵回面对着滚滚黄水无能唾弃自己的时候,却没发现在远远一公里外河面上,有个暗色的身影在水面上忽隐忽现着,被水流冲的离这里越来越远。 一个小时后,无论是船上的人还是赵回,都没找到人。 在黄河岸边生活多年,沈老爷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懊悔的不停哐哐捶胸。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结果竟然把人给弄没了,他回去可怎么跟方家两老和儿子交代啊。 “老爷子,这人怕是找不回来了,咱回吧,那小伙子再不上来,怕是也要撑不住了。”货船上的人看着河里赵回,对沈老爷子说着。 沈老爷子闻言看向又一次从河里冒出头的赵回,只能点点头。 是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找到人,估计就连尸体也不好找了,不能再让那小伙子出个好歹。 其实他也早就已经认出赵回来了,也看到了他疯狂往河里扎猛子的样子,只是一开始光顾着找人并没在意,而现在他却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继续下去。 货船上的人闻言,立刻摇着撸奋力的朝赵回那边去。 “小伙子,上来吧,都这么久了,找不到估计就是找不到了。”货船上的人一边摇着橹,一边朝又一次露出水面的赵回喊着。 然而赵回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人喊声似的,脑袋冒出水面喘了几口气,又再次扎进了水里。 不行,怎么可以找不到,不能找不到啊! 沈老爷子见他听而不闻,忍不住动容的喉头哽咽一声,回头对渡船上的几人问,“劳烦几位,你们谁会水,下水把他拖上来吧,这孩子犟着呢,怕是不听人话了。” 要不是他现在是一把老骨头,也已经很多年没下水了,他都不好意思再麻烦货船上的几人。 毕竟人家能帮着耽误这么长时间找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怎么好意思再让人下水。 货船上的人也不是不知道,人在面对不知生死的亲人时有多疯狂,其中一人无奈的叹息一声,回头找了根绳子一头栓在船上,一头系在腰上,扑通跳进水就冲赵回潜进水里的方向游了过去。 赵回一口气用完,刚刚再次冒出头,就被人一把搂住了腰,与此同时,那货船上的几人一见那人搂住了赵回,立刻就开始拽绳子。 忽然被搂住腰,赵回愣了一下,随后就疯狂的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搂住赵回的人却是一声也不吱,只死死抱着赵回的腰,任由赵回挣扎着带着自己好几次沉入水下又冒出头来。 好不容易两人被拖到了船边上,船上的几人立刻就先去拖还在挣扎的的赵回,而沈老爷子见他被拖上船竟然挣扎着还要下水,二话不说就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见他终于安静,船上的几个人,也是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人啊,不怕救不上来,就怕救上来还要往下跳,那才是最糟心的。 现在的船已经早飘出好几里地了,再逆流回岸上也是很费劲的,等几人好不容易回到岸上,赵回的几个同事见他晕着被扛下船,连忙迎了过去。 “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被我弄晕了,你们带他回去吧。”沈老爷子把赵回交给他的几个同事后,就转身大步走向还被人守着的沈玉灵。 (本章完) 第161章你回来 沈玉灵看着阴沉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的沈老爷子,心头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可紧接着就无所谓了。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沈玉袖估计也已经死翘翘,她怕有什么用?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她就不信这老头儿还能像跟以前打土匪一样,把她给杀了。 沈老爷子原本就已经怒火攻心,现在看到她明明做错事却还这幅嚣张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抹戾气,几步上前抬脚就朝她当胸踹去。 沈玉灵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自己这顿打肯定是脱不了的,见沈老爷子朝自己踹过来,也根本没想躲,一咬牙想硬挨下这一脚。 一个老头子而已,能有多大力气? 结果,她估错了沈老爷子的力道。 沈老爷子这一脚用尽了全力,也用了巧劲,一脚踹下来,沈玉灵还没感觉到痛,身体就猛然朝后摔去,后脑勺彭一下砸到了地上,当时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在场看着沈玉灵的所有人,没想到这老头儿这么狠,一个个倒抽口气,有些傻眼。 这么狠得吗?连句话都不带问的,直接就把人踹晕了? 踹完人,沈老爷子抬头对看着这一幕的众人一抱拳,“劳烦哪位有时间,帮我把她抬到派出所去,顺便做一下证,另外,哪位要是去对岸,劳烦给民和村的沈大有家捎个口信,就说我家孩子被水冲走了,让他向相亲的那户人家解释一下。” “我,我帮您把她抬去派出所。”沈老爷子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魁梧壮实的男人站了出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我去对岸,我过去民和村捎个信。” “我可以帮您作证。” “还有我……” “多谢几位大恩,劳烦众位乡亲了。”沈老爷子说完对几人弯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那魁梧壮汉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把昏迷的沈玉灵给扛了起来。 笑话,就他这浑身的力气,扛个小妮子不是小菜一碟,哪用的着和一个老头子抬人? 随着两人离去,码头上看热闹的的人没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被扛着的沈玉灵倒是半路醒过来一次,但沈老爷子一看到她醒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朝她后脖颈补上一记手刀,立刻就又白眼一翻人事不省。 半晌午的时候,派出所的人看他们大大咧咧的扛着个小姑娘进来被吓了一跳,等听完沈老爷子的陈述,外加几人的证词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小姑娘,就因为自家老爷子不带着她相亲,就把堂妹给撞下河,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但震惊归震惊,作为工作人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等给沈老爷子和几个证人录了证词后,就把沈玉灵送去了医院。 没办法,沈玉灵还昏迷着,就算她故意杀了人,也得先把人弄醒了再定罪啊。 沈老爷子出了派出所脚步沉重的回到村里,来到方有顺负责的车行不远处,就再也抬不动脚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他带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结果一眨眼说没就没了,这让他怎么跟亲家和儿子儿媳交代?又让人怎么接受? 可就算没法交代,该发生的是还是发生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 方有顺推着一辆刚修好车胎的自行车出来,就看到沈老爷子一脸凝重的站在不远处,不由疑惑的走了过去。 “你咋在这?你不是带着小袖相亲去了吗?” 沈老爷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只能硬着头皮使劲干咳一声,能发声了,才鼓着一口气迅速把河边发生的事跟方有顺说了一遍。 “我跟你说了,你先别急……” 方有顺听完沈老爷子说完河边发生的事,整个人都麻了,连怪罪沈老爷子的话都没来得及,回头就去推刚修好的自行车。 “你干啥去?”沈老爷子急忙追上来问着。 “让你儿子找人去啊,活不见人,死了总得见尸吧。”方有顺吼着抬着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自行车就嗖一下就窜向南边的田野里。 沈老爷子懊恼的一拍脑袋,也赶紧往田野里跑去找其他儿子了。 他都糊涂了,当然得找啊,就算明知道可能找不到,也得找啊,或许还能找到尸首呢。 “沈敬贵,沈敬贵你哪?给我吱声。” 田地里,沈敬贵正在扶着耕犁犁地,忽然听到自家岳父的焦急的声音,连忙和正在拉犁的伙伴停下,扭头答应。 “我在这儿呢。” 方有顺听到声音,一下子刹住自行车,扬声就吼了起来,“你给我回来,小袖掉河里了,找人去。” 沈敬贵听得一怔,等反应过来什么顾不上了,扔下手里到的耕犁就朝地头上跑。 而那边听到方有顺喊话的方妍,只觉得腿一软,忙叫着沈玉文也往地头上跑。 而这边,被沈老爷子砍晕的赵回,也早已经从车上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往黄河边上跑,同事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只是这次他多少有了点理智,没有再往河里跳,而是沿着河流往下游走。 他不希望她在河底,那太难找了,他希望她可以被水冲走,哪怕冲的远一些都行。 就这样,赵回一走就是两天,渴了就直接捧起浑浊的河水喝,饿了就随便挖几棵野菜,除了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他一刻也不敢停歇。 可直到走到海边,黄河水已经奔腾进海里,赵回也还是没见到沈玉袖的影子,哪怕是个尸首、衣角,他都没看见。 赵回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岸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小袖……,你回来……” 远远的,一路同样寻过来的沈家男人们,看到赵回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呼唤,一个个忍不住红了眼。 他们都明白,已经都两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又哪还能回得来。 而此刻的沈玉袖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间低矮的屋子,屋里的墙面都黑漆漆的,她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门口有光微微倾斜了进来。 沈玉袖望着那金黄的光线,有些回不过神。 她这是,没死? 第162章回 沈玉袖不知道自己在水上漂了多久,她只记得到了最后,自己周围的水从浑浊慢慢变得清澈,天上的太阳很是刺眼,而她浑身都好冷,冷的她牙齿开始不停打颤,直至最后没了意识。 就在沈玉袖想的出神的时候,屋门忽然就被人推了开来,紧接着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端着碗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见她已经醒了,立刻高兴的三两步走了过来。 “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是您……救了我吗?”沈玉袖迟疑的问她。 “不止是我,还有我男人他们。”女人跟她解释着。 原来沈玉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海边的渔民村,这个村子的人主要靠出海打鱼为生。 沈玉袖落水的那天涨潮晚些,出海打渔的渔民们回来的也晚些,也是凑巧,正好有人撑船到了沈玉袖那片位置,恰好看到了刚刚失去意识的她,就把她救上来了。 只是那些人救上她来时,她已经陷入昏迷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人们也就没法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也就留她到了现在。 中年妇女说完当时救沈玉袖的情形,很是疑惑的问:“不过,你是咋跑海里去的?” “被人撞下河了。”沈玉袖很笼统的说了一下自己被撞进河里,又一直流到海里的事情,直把女人听得目露惊异。 要知道,就算他们是渔民,一旦落到海里再没人救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坚持那么久,可算算沈玉袖从落水到飘到海里,可足足是大半天,这么长时间她还活着,并且之前还不会水,这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最起码比她可厉害多了。 沈玉袖看着她那一脸震惊的样子,心里却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厉害。 当时那种一动就要沉入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让她一想起来就打从心里惧怕。 “这,我昏迷了几天了啊?”沈玉袖不想跟人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其他。 “两天了。”中年妇女立刻回答。 “两天?不行,我要回家了。”沈玉袖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连忙就要起身,可刚一动就头晕目眩的一下子又摔了回去。 “你现在还烧着呢,也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还是先喝了药再吃些东西,休息休息再说。”中年女人连忙扶住她,安慰着,“现在天都晚了,到了夜里也不好走路,你就是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沈玉袖闭眼忍着脑中的眩晕,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无奈的点了点头,“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还真就像这女人说的一样,根本就走不了。 就这样,沈玉袖在这里喝过药吃过饭,又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觉得能动了,中年妇女这才和自己男人一起带着她打听着开始往家走。 没办法,现在交通不便,大多数人一年下来到临近镇上的都不多,就更别说离这里百十里路的县城周边了。更何况,他男人还好些,出门还知道个东南西北,她是直接完蛋,出了门就辨不清方向,要是让她一个人去送沈玉袖,她怕是连自己都能送丢。 而就算沈玉袖硬撑着第二天就起了身,可毕竟身体没全好,一天下来走的腰酸腿疼,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眼看天色已晚,两夫妻就找了个村子借宿一宿,第二天在继续赶路。 而就在沈玉袖往家赶的时候,沈玉林正在派出所里大闹。 “你们把沈玉灵给我交出来,杀人偿命,她凭什么还活着。” 自打知道沈玉袖被推下河,沈玉林是连班都不上了,跟着家人找了两天没找到人,回来就冲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见状简直头疼不已。 是,沈玉灵是犯了罪,可人已经在抓了起来,他们也不可能把人交出去让被害人家属打死啊! 有知道沈玉林在机修站工作的人,见这这样不是个办法,只能去找机修站的站长。 好歹这也是领导,沈玉林总该收敛一下吧。 然而,机修站站长并不在,那人只能把带沈玉林的师傅叫了来,但沈玉林的师傅好说歹说,却根本就劝不动沈玉林,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眼看派出所所长都在看自己,他只能绷着脸经警告沈玉林,“你这是在妨碍公务,身为一名机修站工作人员,你就这点觉悟吗?” “觉悟个屁,她娘**,我妹妹都没了,你还跟我说个屁的觉悟。”沈玉林也是疯了。 自打跟周清瑗分手,他就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中,是以就算知道了赵回和沈玉袖分手的事,他也只是感觉同命相连安慰了几句,再加上他也还有工作就没太注意沈玉袖。 可谁能想到,就是他这一不注意,他活蹦乱跳的妹妹说没就没了,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沈玉林的师傅还从来没被这样怼过,当下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气得口不择言起来,“沈玉林,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不要了,我早干够了,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他娘的不干了。”沈玉林怒火上头什么都不顾了。 工作个屁啊工作,女朋友跑了,妹妹没了,天天干点屁活,这师傅还总拿鸡毛当令箭,天天把他使唤的跟狗一样,他特么还不伺候了呢。 “好,好,记住你的话,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沈玉林的师傅气得颤巍巍的撂下一句,扭头就走了。 搬来的救兵被气跑了,派出所的人一下子陷入了尴尬境地。 你说沈玉林闹事吧,他也确实是在闹,可你要抓他吧,沈玉林还就是只拍桌子让人把沈玉灵放出来,却半点不对他们动手,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最后他们也实在是没招,只能派了个人专门守着沈玉林,沈玉林走哪儿,那人就跟到哪儿,以防沈玉林真在这里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在沈玉林在派出所闹腾的时候,赵回则站在沈玉灵被看管的地方,望着那在夜色里黑沉沉的高墙,目光幽深而冰冷。 被撞进河里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撞人的人又凭什么还不痛不痒的活着? 我们这有个人是上船的,很多年前他在海上被船上的缆绳绊倒掉海里去了,因为当时是夜里,船走的很快人不好找,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就在家里给他办丧事的时候,他却忽然回来,听说当时他就是凭借着水的浮力在海里漂了一夜,这才被经过的船只发现救上来,当然那人也会水,估计不会水也就完了,所以,这里我写的虽有些夸张,但多少有点事实,所以别杠哦。 第163章疯了 此时,沈玉灵正鼻青脸肿的坐在一间小黑屋的角落里,低头盘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从她在医院醒来后,哪怕咬死了不是故意撞沈玉袖下河,也因为当时看到她撞人的人太多,作证的也好几个,而被录了口供后被关进了这个屋子。 她的狡辩,在办案的人到现场取过证后,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原本她被关在这里就已经够懊悔的了,可谁想,从今天下午开始,被关在同一件房里的犯人忽然就看她不顺眼起来。 她说话是错,要挨揍,不说话也是错,要挨揍。走路不小心碰到人,要挨揍,走路走慢了避着人,依然要挨揍。吃饭的时候,吃快了要挨揍,不吃饭挨着饿,还是要挨揍。 她也不是个天生挨揍不还手的,也曾奋力反抗过,但她刚刚一反抗,立刻就从被一个人揍变成了被群殴。 沈玉灵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些人,只能嗷嗷喊来看管的人员,可那些人一口咬定是她先挑的事,她们忍无可忍才动的手,而那看管的人听完只是皱了皱眉,象征性的警告了一下那几人就不管了。 而在看管的人走了后,却揍她揍的更狠了,甚至在混乱中还有人踢了她的小妹妹,导致她到现在都一动不敢动,那钻心的疼,是她两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 怎么了这是?她这是得罪谁了? 赵回从这里离开后,并没有回县里买的房子,而是回了赵家。 此刻,已经入夜。 赵家院子里一片漆黑,除了偶尔的一两声蟋蟀轻鸣,没有任何声音。 赵回进了院子关上院门,来到主屋跟前推门而入,然后熟门熟路的找到火柴擦亮点上煤油灯,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张大春被绑在倒扣着的饭桌上,赵宝才被绑在用两袋子粮食压着的椅子上,赵老五则直接被绑在了一个粮食麻袋上。 他们三个已经被绑一下午了,中午正在吃饭的时候,家里忽然窜进了几个蒙脸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她们敲晕,等再醒来时,他们就变成这样了。 三人见赵回忽然出现微微一愣,随后就呜呜的示意赵回赶紧给他们松绑。 赵老五还镇定些,只呜呜了两声就不动了,只等着赵回来给他松绑,而张大春和赵宝才几乎是在看到他的刹那就疯狂扭动起了身体,示意赵回先给自己松绑。 赵回仿佛看不到他们的焦急一样,随手关上屋门,欣赏了一会儿几人的无能挣扎,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赵宝才身边慢慢蹲下身子,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到来眼中冒光,忽然抬手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赵宝才这一巴掌甩偏了脑袋,等回过神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后,立刻回头朝赵回狠狠的瞪了过来。 然而,他不过刚一瞪赵回,脸就又被赵回一巴掌打偏了。 “瞪啥?再瞪我宰了你。”赵回轻轻的说着。 不知道怎么的,赵回的声音明明很轻,可赵宝才却听的浑身竖起了汗毛,惊惧的慢慢抬眼对上赵回的眸子,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啊? 眼里满是血丝,眸光冰冷的如同一把刀,像是恨不得要把他碎尸万段。 这哪还像个人,简直就像个魔鬼。 他看出来了,赵回不是在说笑,是在说真的。 如果自己再动,赵回真能宰了他。 可为什么啊? 旁边的张大春一看赵宝才被揍了,不由气红了眼,立刻冲赵回愤怒的呜呜起来,一看就像是骂人。 赵回听得直皱眉,回头看了眼张大春,见她正愤怒的瞪着自己,回手又抽了赵宝才一记耳光,随后起身问张大春,“能安静不?” 张大春见他居然又甩了赵宝才一巴掌,简直要疯了,呜呜挣扎的更凶了,赵回也不惯着,抬脚就朝赵宝才一顿踢。 赵宝才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因为张大春的反抗,赵回就劈头盖脸的朝自己踢了起来,这要是平时他还能躲,可现在他被绑着,只有挨踢的份,当下除了疼的不停呜呜痛哼,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张大春见他忽然跟疯了似的踢起了赵宝才,都吓傻了,随后就是更家疯狂的挣扎。 混蛋,他怎么敢? 然而,她的挣扎毫无卵用,她挣扎的越厉害,赵回就踢的赵宝才越凶,直把她吓得都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赵回踢得气喘吁吁,才慢慢停下再次看向张大春。 “能安静了不?” 张大春早已哭的鼻涕眼里齐流,哪还敢不同意,只剩下不停的点头,而旁边的赵老五,早已经看傻眼了。 这个儿子是疯了吗?回来看到家人被绑不是先把人松开,咋还打起人来了呢? 然而,没有人给他答案。 见张大春终于安静,赵回低头看向一脸惊惧的赵宝才,温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冤枉?” 当然冤枉啊! 赵宝才眼里彪出了泪。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引来赵回的这一顿揍。 赵回见他满眼的无辜,低声一笑,“其实最不冤枉的就是你了。” 赵宝才赶紧呜呜的不停摇头,想要辩解。 他怎么不冤枉?他啥都没干啊! “你知道吗?我的小袖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回说着眼里就落下了滚烫的热泪,“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张大春闻言,震惊的猛然看向赵回。 他忽然发疯,是因为那个小袖? 可这跟赵宝才什么关系? 赵宝才也是同样的想法,吓得不停呜呜着摇头。 不是,不是啊! 这跟他没关系啊,他都不认识那什么小袖,那小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跟他没关系啊! 然而,赵回却像没看到他被吓成了什么样子,只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你废物,咱娘也不会总想着毁了我来成全你。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任由沈玉灵算计我,更甚至毁了我的婚事。本来生在这个家里,我就没想过你们能给我啥,要不是因为你们的不知足,我的小袖也不会被沈玉灵推进黄河里,至今生死不知。” 张大春和赵宝才听着赵回的一字字一句句,简直觉得他疯了。 是,他们是有些贪心,也有些自私,可沈玉灵把人推进河里,跟他们什么关系啊? 赵回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要是知道,也只会说:是的,他疯了。 从沈玉袖被撞下河,怎么都找不到的那一刻起,他就疯了。 第164章一起见阎王 赵回见他们满眼的不解,却毫不在意,眼底全都是弑杀的疯狂。 他唯一想要的人啊,心里唯一的温暖。 就因为这些人的私心,没了。 都这样了,他不疯才怪。 在张大春和赵宝才茫然而又惊惧的眼神中,赵回语带引诱的再次开了口。 “我想过了,像我这样的人,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毫无意义,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没了沈玉袖的赵回,就如同被关了很多年的恶魔忽然没了束缚,多年被埋藏在心底的恶念全部倾泻而出。 这一刻,这个世界在赵回眼里已经毫无意义。 他想毁了这世界,想毁了这些毁了他的人生,抹杀掉他心中唯一温暖的所有人。 这世界这么没意思,不如一起见阎王啊!!! 看着这样的赵回,这次不只是张大春和赵宝才,就连赵老五惶恐起来。 疯了疯了,这小子是真疯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要来真的,那个叫什么小袖的人不见了,他这儿子也疯了。 怕是今天把他们绑在这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入屋抢劫或是寻仇的,而是这小子干的吧? 他这是想带着全家去死啊?。 “呜呜呜……”张老五急的不停的朝赵回摇头晃脑起来。 这跟他没关系啊,他天天就知道吃喝,什么都没参与啊! 然而,赵回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赵老五,却是轻轻一笑,似是安抚的说:“您放心,不会漏下您的,您生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养您老的,我记得呢,我死也肯定会带上您,毕竟我死了您却活着,那谁来给您养老啊,对不对?” 赵老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完全没必要。 养老得活着才叫养老啊,把他带到阎王殿里算怎么回事? 然而赵回却好像看不到他的反对似的,又开始自言自语。 “您和娘好歹生了我一场,我也不能让你们死的太难受,上吊、下毒、刀砍、吃枪子都挺难受的,不如就饿死吧,据说人只要不吃不喝三天就能死,时间不算太久,你们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咽气了。” 赵回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赵老五震惊的眼睛差点都瞪出来,张大春也吓得眼皮直眨,张宝才则直接吓尿了裤子。 他他他,干嘛要说的这么认真,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呜呜呜……”张大春眼里喷着火不停的挣扎,似乎想骂他,甚至想打他。 赵回很不满意她的反应,拧眉看眼赵宝才所在的位置,问着:“你确定不安静下来吗?你不安静的话,你心爱的儿子可就又要挨揍了。” 赵宝才一听恐惧的连连摇头。 刚才那一顿揍他已经受不住了,再来一顿,不等饿死他就先被揍死了。 几乎是立刻的,张大春一下子就不敢再发出声音,无声的、恶狠狠的瞪着赵回。 她是真怕,怕赵回真丧心病狂的再去揍赵宝才。 然而,赵回却并不在乎她瞪不瞪自己,他在乎的,只是这几人不要吵到自己。 在张大春安静下来的下一刻,他就吹灭了煤油灯,然后就那么往炕上一躺,闭眼睡了过去。 他已经好久没睡觉了,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得先好好睡一觉。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时,被绑着的赵家三人是又惊又慌。 他们不是没想过自救,可白天他们试过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再加上赵回这一番要带他们去死的言论,直接把他们吓破了胆,一晚上根本就不敢闭眼,生怕还没被饿死就在睡梦中先被赵回弄死了。 睡了一觉后,赵回恢复了不少精神,醒来后随意拿了个窝头,就上小队长家去给这三口请假去了。 他得保证在赵家三口不出现的的日子里,没有人怀疑什么。而他之所以吃东西,也不是他不想死了,而是他得保证自己得死在赵家三口后面才行,要不然他先死了,赵家三口却意外被人救了,多不划算。 另外沈玉灵也还活着呢,他得想办法把那个祸害也一起带下去才行。 其实他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直接带这几人去见阎王,但想到沈玉袖是被推水里的,那种不会水却被淹的绝望痛苦,他经历过,是以他就不想这几个人那么容易的就死了。 他得让他们熬着,亲身经历明明知道马上就要死,却没有任何办法自救的绝望,这样才公平。 在赵回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沈玉林也还在派出所闹,沈玉袖也正在和救她的那对夫妻打听着方向,慢慢往家赶。 而此刻的方家,一片愁云惨淡,方姥姥已经不知道甩了自己多少耳光,脸早就肿的不成样子,吓得方妍也不敢哭,就在旁边不停的劝。 “娘,您别这样,小袖要是在那边知道您这样,都要心疼了。” 她怕,怕闺女已经没了,亲娘再出个好歹。 方姥姥呜呜的哭着。 她悔啊,后悔自己闲的没事催什么呢? 要不是她催了又催,劝了又劝,她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答应去相看,要是她的小姑娘不去相看,又哪会发生现在的事? 不结婚就不结婚嘛,当一辈子老姑娘就当一辈子老姑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她的小姑娘一辈子不结婚,也比现在生死不知的好啊! 方有顺坐在灶膛边的小板凳上,双眼也盛满了血丝。 他也后悔啊,后悔当初老伴催着小姑娘相亲的时候,没劝一劝,但凡他劝住了,又哪还有现在的事情? 自打沈家兄弟空手而回后,沈老爷子也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是真的在为孩子打算的,也是真的费了心帮孩子去寻亲事,谁能想到一下子就天人相隔了呢。 他想提议要不要给沈玉袖弄个衣冠冢,好歹也是自家的孩子,就算没找到尸首,也得让她有个归处不是? 可他又怕自己说出这个话后,方家老俩会受不了。 那毕竟是他们看大的孩子,人忽然没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哪还能受得了这个? 就在这迟疑间,沈老爷子在这又呆了一天,依旧没能说出想说的提议,就在他看着天色不早,无声无息的站起身准备回家时,忽然就看到了院门口走进来几个人。 雾草,他该不是眼花了吧? 要不然他怎么看到自己那被撞到河里的孙女了? 第165章抽啥风 沈玉袖走进院子,见沈老爷子看着自己呆愣楞的一动都不动,不由疲累的一笑。 “爷爷,我回来了。” 回、回来了? 沈老爷子不敢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耳朵。 他没听错吧? “爷爷?”沈玉袖见他不动,疑惑的又喊了声,抬脚慢慢向他走过去。 沈老爷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玉袖,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脚。 脚踏实地,没有飘着,而且随着她的走动,夕阳下她身边的影子也在走动。 沈老爷子看的眼睛越来越亮,猛地回头朝屋里喊了起来。 “方、方、方老弟,你快出来,小袖回来了。” 屋里,正在伤心的几人闻言,愣了一下后,一个个猛地站起来就朝外跑,等看到院子里的沈玉袖,就像见到什么新鲜光景似的呼啦一下子围了过去。 “活的,是活的。” “你这是飘哪去了,咋上来的?” “怎么样,还好吧,没伤着吧?” 众人叽叽喳喳,沈玉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回答谁,但在看到站在众人后面肿了一张脸的方姥姥时,什么也顾不上了、 “姥姥,你脸这是咋了?”沈玉袖震惊的连忙上前。 方姥姥却顾不上回答她,一见沈玉袖来到跟前,双手立刻颤巍巍的摸上她的脸。 是暖的,是活的。 她的小姑娘还活着。 知道这是真的,方姥姥忍不住呜咽一声,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吓死我了,姥姥错了,姥姥再也不说你了……” 只要她的小姑娘活着,以后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沈玉袖被她哭的鼻子发酸,同样抱着方姥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克制着想哭的冲动温声安抚着,“姥姥别怕,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姥姥。” 被她这一安抚,方姥姥不但没止住哭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她是真害怕啊,当年两个儿子被冲走时她就差点跟着去了,现在沈玉袖被冲走她是直接就不想活了。 她怎么就这个命呢,养的孩子跟水都犯冲。 方姥姥越哭越伤心,根本停不下来,沈玉袖被她哭的眼泪也哗哗直掉,抬眼看到方有顺红着眼站在跟前,立刻泪眼模糊的向他求救。 方有顺本来看着她蜡黄的小脸就心疼的不得了,现在被她这一看更心疼了,连忙顺着她的意思去拉方姥姥。 “小袖脸色不好呢,肯定是病着,有话咱上屋里去歇着说。” 方姥姥一听立刻抹一把泪,抬眼果然见沈玉袖脸色不好,连忙拉着她手往屋里走。 “快快快,快到屋里歇着,我的孩子遭罪了。” “还有杨叔、杨婶呢,是他们救了我。”沈玉袖抽噎着吸了下鼻子,回头看向送她回来的两人。 众人眼睛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陌生人,连忙热情的拉着两人就往屋里走。 这可是他们家孩子的救命恩人啊,可不能慢待。 进了屋子,沈玉袖就被方姥姥按在了炕上,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而其他人把杨家夫妻迎进门后,就问起了在哪里救得沈玉袖,听着两人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方有顺老两口和沈家所有人,差点不敢喘气。 听他们的说法,沈玉袖当时是已经昏迷了,哪怕他们再晚一分钟发现沈玉袖,估计人就沉到水底去了。 苍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方姥姥在心里不停的念佛,可惜现在破除封建迷信,要不然她肯定去庙里拜拜。 救命之恩,难以相报,方有顺热情的留这对夫妻住了一宿,并让沈玉袖跟这对夫妻认了干亲,在两人离开时更是送了最高规格的认亲礼,这才算完。 沈玉林又在派出所折腾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身心俱疲了几天的沈敬贵夫妻因为人已找到,安稳的早已睡去,而沈玉文那里同样也是早早睡下,是以他回到家随意吃了点家里给他留的饭,也就回屋睡觉去了,自始至终根本就不知道沈玉袖回来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洗把脸准备继续去战斗时,看到家里人居然恢复往日的状态,说话做事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心里一下子不舒坦了。 “笑啥笑,有啥好笑的?”沈玉林不敢冲着爹娘兄嫂发火,矛头就指向了正逗着小侄子玩的沈玉军。 沈玉军被吼得一脸懵,有些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当下就不敢逗小侄子了。 “大清早的,你抽啥风呢?”沈敬贵一看小儿子被吼懵了,脸色有些不悦。 “我哪抽风了?小袖还生死不知呢,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笑。”沈玉林这次气愤的连沈玉穗和沈玉红也一起带上了,“亏的小袖平时对他们那么好,天天给他们补课买好吃的,结果一个个的一点良心都没有。” 沈敬贵听他说这个,嘴一抽抽,刚要说小袖没事,已经回来了,就被沈玉穗抢了先。 “二哥你傻了吧,我二姐昨天就回来了啊。” “啊?”沈玉林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满腔的火气噗呲一下子灭了,愣了愣后,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沈玉穗,“你脑子没事吧?你二姐咋可能回来?” “可她就是回来了啊,她飘海里去了,被人救了。”沈玉穗一脸郑重的指指方家的方向,说:“不信你去姥爷家看嘛,二姐真回来了。” 沈玉林见他说的言之凿凿,有些不信的看向沈敬贵,沈敬贵立刻点了点头。 “小袖确实是回来了,你昨天回来的太晚,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玉林听得嘴角忍不住直往上翘,也顾不上吃饭了,扭头就往方家跑。 沈玉袖回来的时候本就没太退烧,后来急着回家也没太在乎,昨天回来后就又烧起来了,那浑身滚烫半点不出汗的样子,差点没把方姥姥给吓死。 幸好大队里的大夫很靠谱,给了退烧药后,又是让她用温水敷额头,又是用酒精搓手心脚心,折腾了半夜总算是退了烧。 现在沈玉袖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想要洗澡,可方姥姥怕她一洗澡再冻着,就只让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让她躺那休息,就连她新任的干爹干娘走,都没让她起来送人。 沈玉林进来看到的就是她这病恹恹的样子,一颗心终于落地的同时,也丝丝缕缕的有些疼。 这丫头,什么时候遭过这罪啊! (本章完) 第166章补刀 沈玉袖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边不对,睁眼看到沈玉林正看着她,不由轻轻一笑。 “你咋来了?”沈玉袖懒懒的开口,嗓子因为昨天发了一晚上烧而有些沙哑。 “来看看你。”沈玉林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她除了脸色有些不好之外,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心头立刻大定,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调,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命可够大的啊,飘海里都没淹死。” 沈玉袖被他戳的脑袋一歪,有些生气起来,“你干嘛?我头疼着呢。” 旁边的方姥姥闻言,连忙上前去摸沈玉袖的额头,见温度还正常立刻不悦的瞪沈玉林,“小袖发烧呢,你别戳她。” 沈玉林一听心虚的立刻缩了缩手,但面上依旧强装不在意的嗤了一声,“可了不得了,落了一次水,还娇气上了。” 沈玉袖不耐烦听他的阴阳怪气,皱着眉撵他,“你快上班去吧,别在这烦我。” “我哪还有班上啊,工作没了。”沈玉林说着在炕边一坐,心里有些发虚。 当时狠话说的痛快,可真正面对失去的工作时,他又满心不是滋味,更重要的是,这事不好跟家里交代。 “啊?工作咋还没了,你干啥了?”方姥姥惊讶的问。 “嗨,别提了。”沈玉林提起那份工作就一肚子火。 当初他买下那个工作,是奔着不想让周清瑗跟他回村种地才买的,也是真心实意的钻研技术来着。结果工作是买下来了,周清瑗却另寻了高枝,他的技术在可以比肩他的师傅后,那个老头儿就开始看他不顺眼,特别是最近他修好了一个连师傅都没修好的机器后,那老头儿就更是天天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戳空就时不时的给他穿小鞋。 沈玉林只想好好干活,不想跟人玩心机就直接硬钢,结果两人的关系就闹的越来越僵,直至那天在派出所被激的放下豪言。 说完这两年的遭遇,沈玉林低头咕哝着,“反正我是不去了,工作也卖了。” 这工作他是干的够够的了,就算不是因为在派出所那件事,他也早就不想干了。 没意思。 沈敬贵吃了饭不放心的过来看看沈玉袖,就听到这么一句,当下不由好奇的问道:“谁工作卖了?” 沈玉林被问的心头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沈敬贵说这事呢,毕竟现在但凡是个工作就能被抢的头破血流,这要是让沈敬贵知道自己把工作卖了,还不得又要揍他? 可他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同龄人也几乎都是孩子爹了,要是再被揍多丢人呐。 然而,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沈玉袖就已经出卖他了。 “我哥把工作卖了,他说他不上班了。”沈玉袖快速说完,还因为说的太快小小喘了一下。 怪谁呢,她好不容易死里求生回来,结果这二哥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讽刺自己。 活该。 沈玉林没想到沈玉袖的嘴还是这么快,脑袋刷一下转向沈玉袖,速度快的差点扭到脖颈。 这妮子真行,死了一遭这补刀的功力还是不减啊! 而沈敬贵闻言则刷一下看向沈玉林,眼冒凶光。 “解释解释。”沈敬贵说着,已经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沈玉林一听到那咯咯的攥拳声,浑身的皮子一下紧绷了起来。 “那个,爹,您听我说……”沈玉林说着慢慢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走到沈敬贵跟前。 沈敬贵难得见他有点正型,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松,想听听他说什么。结果,他神情刚刚一放松,沈玉林忽然就像兔子似的从他面前猛地蹿了出去,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卧槽…… 沈敬贵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眨眨眼,随后就紧追了出去。 这个死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还敢耍起他这个老子来了。 等沈敬贵也走了后,方姥姥没好气的轻轻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 “你闲的没事多啥嘴啊,等你二哥回来能饶了你?” 沈玉袖闻言,嘿嘿笑着朝方姥姥身边蹭了蹭身子,将头枕在她腿上,仰望着她满脸的褶子,笑着说:“我这是在帮他,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早晚都得挨揍,那还不如趁早不趁晚,要不然他还要提心吊胆的晚上睡都睡不好。” “就你会瞎白话。”方姥姥说着没好气撇撇嘴,然后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晃着身子拍着她的后背,哄着,“睡吧,再睡会儿,你这刚好,大夫让你好好休息呢。” 沈玉袖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就闭眼继续休息。 自打她醒来就着急忙慌的往家赶,昨晚还折腾了一晚上,她也正好想再多睡一会儿呢。 闭眼合目,沈玉袖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方姥姥低头看着她轻轻打起了小鼾,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慈爱。 真好,她的小姑娘还是这么依赖她,没有因为自己催她相亲差点死掉而怨她。 沈玉林回头看到紧追出来的沈敬贵,一咬腮帮子跑的更快了。 虽然知道这顿揍早晚跑不了,可还是不想被揍,只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沈敬贵在后面追了没一会儿,就喘的不行了,只能认命的停下脚步,朝着快跑没影的沈玉林高声大喊。 “你有种别回来。” 现在这时间正是各家各户吃了饭准备上工的时候,这些年也没少看到沈敬贵揍孩子,有人见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调侃起来。 “呦,玉林这是咋惹你了?” “不说这个皮猴子了,气死个人,你们这是准备去上工了吗?”沈敬贵不太想把家里的事跟人说,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对啊,一起走不?”那人笑着问。 “不了,我还得去看看小袖呢,那孩子夜里发烧了,我不放心。”沈敬贵说着对那人摆摆手就转身大步离开。 那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感慨。 这些年谁见过掉进黄河里还能活着回来的?可偏偏他家那小姑娘就活着回来了,这人的命啊,真是该活的就死不了。 (本章完) 第167章林知微 沈玉林一路往南嗖嗖跑出老远,直到跑到无人的麦地里,扭头见身后没人追来,才气喘吁吁的慢慢停下脚步。 村里他是不敢呆的,要不然被沈敬贵或是哥嫂弟妹看到,他今天这顿揍是肯定会铁铁要挨上的。 太阳初升,薄雾朦胧,沈玉林望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心头豁然开朗。 他本就不是个喜欢拘束的人,他喜欢自由自在没人管,喜欢每天看不同风景,见不同的人。 这两年上班两点一线的日子,可以说是把他憋得不轻,如今看到这以前看够了的原野,竟也觉得分外好看。 “救命啊,救……。” 就在沈玉林身心舒畅的看着这田野风景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又没了动静。 沈玉林狐疑的扭头迎着太阳,眯眼看向几十米远的地方。 那是一处这两年人们猜新挖的沟渠,主要用于从黄河边往这里引水浇灌田地,沟渠的另一边上还有一条高于平地的平整沟沿,此时早已被人踏平成了一条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远方,而那声音好像就是从那处沟渠的方向发出的。 沈玉林疑惑的快步朝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仔细的再听。 可刚才的声音就好像是他的幻听一样,从这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难道是听错了? 沈玉林脚步迟疑的微微一慢,可紧接着就再次加快脚步。 不管是不是听错,先过去看看再说。 “呜呜呜……” 就在他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后,就听到了一道属于女子的挣扎悲鸣声,那声音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口鼻,沉闷而悲怆,随着这声音而起的,还有一道男人压低着嗓音的急促威胁。 “你识趣些,我不伤你,林知微,你听话些。” 林知微? 是他认识的那个林知微吗? 沈玉林听的头皮一紧,脚下步伐更快了。 当初他退婚时,就察觉到那女孩子的家人不想退婚,甚至还有其他隐情,虽然当时他只顾着可以奔向自己的女孩没有细究,但心里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是以对那女孩的名字也记忆犹新。 水渠里,林知微被一个矮胖的男人死死摁在地上,虽然她已经在奋力挣扎想要逃离魔爪,可男女体力天生相差太多,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反而衣裳还被男人给撕开了。 男人看着她撕破衣服下的白皙肌肤,眼睛都直了,嘴角还不自觉的流下一滴涎水。 “你乖些,我不弄疼你,听话,啊?”男人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一手死死捂着林知微的嘴,就伸手去解腰带。 被死死摁在地上的林知微呜呜的的哭着,眼里都是绝望。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这人了,为什么还是会被他碰上? 而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沟沿上飞跃了下来。 沈玉林跳进沟渠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胸中猛地窜起一股烈火,飞跑两步一脚就朝向那压在林知微沈阳的猥琐男的屁股。 那猥琐男因为马上就要得手,根本没注意到沈玉林到来,一时不察顿时被踹了个狗吃屎,死死压着林知微的身体也侧歪到了一边。 林知微一得到自由,立刻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沈玉林背后,而沈玉林也被她胸前露出来的肌肤晃了一下眼,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背后。 而那边被踹出去的猥琐男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呸呸吐出两口泥,恶狠狠指着沈玉林放起了狠话。 “小子哎,老子的闲事你也管?识相的马上给我滚。” “嘿,够嚣张的啊。”沈玉林听得一下瞪起了眼珠子,两手攥的咔咔响着就朝他一步步走过去,“跑到我村地头上干这缺德事,还敢冲我撂狠话,你哪个村的?姓啥名谁,给我报上名来,我特么弄死你。” 猥琐男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是碰上了硬茬,可又实在不想放弃到嘴的肉,就虚张声势的摆起了架势,“你敢,我可是练过的。” “呵,那可巧了,我也练过。”沈玉林看着他那底盘不稳的架势勾唇一笑,单腿慢悠悠的朝前蹲出一个马步,随之劲瘦有力的双手打出一个破空声摆好,冲他勾勾手指,“来,比划比划。” 猥琐男一看他这明显有些东西的架势,被吓得心头咚咚直跳,只觉口中发干,双腿发颤,最后‘啊’的一声朝沈玉林冲了几步,又猛的扭头落荒而逃。 沈玉林看着他那犹如被鬼追似的背影,不屑的冷嗤一声,慢慢收起架势。 就这胆子,也敢出来为非作歹。 林知微见他回头,慌乱的赶紧拢身上的衣服,可她外套的前襟早被撕掉了,秋衣也被撕了个大口子,就算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脖颈下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沈玉林一回头就被晃了下眼,连忙把眼撇开,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扔。 “赶紧回家吧,以后出来找个作伴的。” 说完,沈玉林就踩着泥土往沟渠上面走。 眼前的女孩子衣衫不整,他们不适合独处。 林知微初时见他脱外套还慌了一下,没想到他把外套给了自己就要走,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悄悄跟上了他的背影,直到沈玉林走上沟沿时,终于鼓起勇气叫出了声。 “沈玉林。” 沈玉林被叫的脚步一顿,回头就对上了她盛满惊惶的眸子。 不知怎么的,林知微一对上他的眼睛,心头忽然咚咚跳的厉害,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上。 沈玉林见她被自己吓得像个受惊的兔子,也是无奈,只能尽量温和的问道:“还有事吗?” “我,我……”林知微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想说的话,其实有些自私,这人也是跟自己退了婚的,她不知道自己要说的一旦出口,沈玉林会怎么看自己。 沈玉林说话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最不耐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人,见她这样顿时就有些心烦,但毕竟她父亲曾救过自己,便尽量耐着心说道:“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沈玉林就静静等着她开口。 然而,林知微却被他这句话说的心思更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沈玉林耐心的又等了等,见她始终低着个脑袋不说一句话,也不想在这跟她继续耗时间,扭头就走。 林知微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见他忽然转身顿时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抬头大声问他:“你现在订婚了没?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本章完) 第168章尽快 沈玉林猛然回头看向林知微,眸中全是警惕。 “你想干什么?” “你别误会。”林知微知道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是想,如果你现在没有订婚,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沈玉林疑惑。 什么样的忙,居然还能关系到他订不订婚,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林知微有些心虚,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在退缩,便深吸口气,快速说道:“如果你现在还是单身,也没有感情纠纷,我想请你娶了我。” 话音落下,林知微就见沈玉林一下子瞪大了眼,连忙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只做假夫妻,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好,刚才那人你也看到了,他仗着门户大村里没有人敢惹他,再在村里待下去,我怕我会……。” 说到这里,林知微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了,眼里也蓄满了泪。 “那也不用结婚啊。”沈玉林见她哭的有些可怜,不自觉的放缓了语调,建议着,“你看这样行吗?直接报派出所,你完全可以告他。” 沈玉林听到这里沉默了。 一想起前两年自己的幼稚行为,沈玉林脸上就火辣辣的。 “你看这样行不,我还有点钱,全给你,就当是办婚礼的钱。”林知微见他沉默,小心翼翼的祈求着:“要是不够,我以后努力挣钱还你,你放心,我只是暂时过渡一下,我们可以不扯证,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立马就退出,行吗?” 沈玉林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求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他来说,结婚就是结婚,没有假结婚一说,但现在这女孩的境地好像也确实是不太好,更何况,她爹当年也确实是救过他,让他就这么眼看着救命恩人的女儿无路可走,他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安。 林知微见他还是不说话,心里不由涌上浓浓的失望,低头把捂在胸前的外套攥的死紧。 不行吗?那她还能怎么活? 原本她以为就算退了婚,自己也能对付的了那猥琐男一家子,可她完全小看了人心,才不过几个月而已,她就已经被逼到了如今地步,要是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个清白之身。 她不是没想过再重新找个门户大能护得住自己的男人嫁了。 难道她注定就要被那无赖缠上,被那无赖侮辱吗? 想着那无望的未来,林知微忍不住绝望呜咽出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 沈玉林站在沟渠上方,俯视着沟底低头落泪的女孩,莫名觉得心头酸涩,迟疑了一会儿后,最终一横心,问道:“你想啥时候结婚?” 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就算来个假结婚也不会对不起谁,那就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也算是报答当年她爹的救命之恩。 正低头落泪的林知微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问,诧异的猛然抬头,一颗晶莹的泪珠就那么被她突然的动作给甩飞了出去。 “你、你同意了?”林知微有些不敢置信。 “嗯。”沈玉林点点头,看着还挂在她脸上的的泪珠,有些不自在的摸摸后脖颈。 虽然他已经同意了,可还是莫名觉得尴尬。 “那、那尽快行吗?我怕时间久了会、会出事。”林知微小心的试探着。 “行,我回去跟我爹说。”沈玉林没什么不能同意的,反正是假结婚,做假夫妻,时间紧不紧的他没什么所谓。 “谢谢,谢谢。”林知微见他点头,感动的连连对他鞠躬。 沈玉林被着一翻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对她摆着手说:“你别这样,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沈玉林就像身后有什么追似的,扭头就匆匆走了。 林知微呆在沟底有些傻,但,回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撕的乱糟糟的衣裳,又看看沈玉林扔给自己的外套,只能咬牙将这衣服展开穿上,而就在她刚穿上外套的刹那,忽然就被沟上被阳光投下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将沈玉林的外套牢牢裹在身上抬头看去,竟意外的又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沈玉林。 沈玉林走出几步,回头始终没见林知微上来,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就连忙又跑了回来,结果没想到就正好看到她穿自己衣服的一幕,在她穿衣服的时候,他甚至还隐约看到了她凌乱衣衫下的白色小褂的肩带。 沈玉林俊脸一红,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找着借口问,“那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 “谢谢。”林知微闻言连忙点头。 说实话,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后,她也有些怕,怕那个流氓不一定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窥视着她,只等她落单。 “那你赶紧上来吧。”沈玉林装作若无其事的叫她 林知微闻言立刻从沟渠里走了上来,刚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心虚的问沈玉林,“可以先跟我到你们大队卫生室去拿些药吗?我爹娘在农场病了,我本来是来拿药的,我们大队卫生室的药正好没了。” “行。”沈玉林痛快的答应着,脚步一转就带着她朝自己村子走去。 周围十里八村,也就是他们大队东西齐全,平时其他村到这里来拿药买东西的并不在少数。 路带着林知微到卫生室拿了药后,沈玉林察觉到卫生室的人看自己和林知微的眼神有些微妙,不由微微皱眉,直到出来时看到她身上自己的外套,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转头就带着她直接回了方家,去找沈玉袖借衣服。 屋里,方姥姥见沈玉林带着个女孩子,回来就直直的向沈玉袖的房间去,连忙上前拦住他。 “你干啥?”方姥姥小小声的问着,生怕把还在里屋睡觉的沈玉袖给吵醒了。 沈玉林看着方姥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觉得她有些过于小心,但还是随着她压低了声音,将自己遇到林知微的事情说了下,顺便说了下要借沈玉袖衣服的心思。 第169章都去死 方姥姥听的满脸诧异,看着跟在沈玉林身边的林知微,心绪有些复杂。 这两人倒是挺有缘,明明都已经退婚了,竟然还能这样碰上,不过也幸好是碰上了,要不然真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只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假结婚这事,她却不是那么赞成,但如果不假结婚,怕是这姑娘还真就不好躲,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林知微换件衣服,至于结婚这事,还是得看闺女女婿是个什么态度。 “好孩子,跟我来。” 方姥姥想到这里,就有些同情的拉起林知微的手往沈玉袖的里屋走去,沈玉林见状也要下意识的跟上,却被方姥姥一眼瞪住。 “女孩子换衣服你跟着干啥?在外面等着。” 沈玉林被说的脸上一热,连忙跟火烧屁股似的远离了里屋门口。 真的是,他只想着赶紧给林知微找件沈玉袖的衣服,倒忘了避嫌了。 方姥姥拉着林知微进屋关上门,先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还在沉睡的沈玉袖,小声跟她说:“这孩子昨夜烧了一夜,刚睡着,咱小声点儿,别吵醒她。” 林知微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方姥姥见状笑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似是夸奖她听话,然后就轻手轻脚的爬上炕去给她找衣服。 在方姥姥找衣服的时候,林知微的目光就悄悄的落在了沈玉袖睡颜上。 只见她呼吸平缓,小脸精致玲珑,长睫微卷,弯眉秀鼻,唇瓣饱满,明明五官分开好像都很普通,可凑在她这张脸上就一下子变得好看无比。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么好看的小脸有些苍白,饱满的唇瓣也有些起皮,一看就是正在病中。 “来,你试试这件。” 林知微正看的出神,忽然就被方姥姥递过来的外套和秋衣拉回心神,当下连忙接过来小声道谢。 方姥姥笑着示意她赶紧换上,以防她尴尬,还特意回头装作去看睡得正香的沈玉袖。 林知微在林家也是跟堂妹一个屋的,到不至于抹不开面子在同性面前换衣服,特别是方姥姥还贴心的背过了身,她就更不会扭扭捏捏了。 林知微迅速换好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这才回头跟方姥姥轻声道谢。 “不谢、不谢。”方姥姥连连摆手,上下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好看。” 这件衣服是沈玉袖冬天套袄子穿的,要比平时的衣服大些,她看林知微比沈玉袖要高,怕沈玉袖平时穿的衣服她穿的小,就挑了这件,没想到林知微穿的却大小正合适,还好像有点修身。 林知微被夸得红了脸,只觉得这老太太简直太会夸人。 衣服已经换好,方姥姥就带着她一起出了里屋。 沈玉袖毕竟还在睡着,她怕说话声把人吵醒了。 外屋,沈玉林一看到穿着沈玉袖衣服出来的林知微,微微一愣。 平时沈玉袖套着袄子穿这件衣服他也没觉得多好看,如今被林知微一穿,他竟然觉得还挺打扮人。 但林知微就算再好看,有个平时就好看的沈玉袖天天在眼前晃悠,也不至于让沈玉林看直了眼,他只是稍微惊艳了一下就恢复原状,起身朝她走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姥姥再见。”林知微闻言赶紧跟方姥姥说了声再见,就跟着沈玉林走了。 方姥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般配。 要不是这小子两年前闹了那一出,估计这两个人现在都有孩子了吧?哪还用的着什么假结婚啊? 而就在沈玉林不去派出所闹的时候,沈老四和沈四婶却跑那里去闹了。 “沈玉袖都回来了,她又没死,凭啥不放我闺女?”沈四婶在派出所嗷嗷的撒泼打滚。 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是一次了,但派出所的人说不放就是不放,还说什么沈玉袖虽没死,但不代表沈玉灵就没罪。 她就不明白了,沈玉灵是撞了沈玉袖下河,可沈玉袖现在已经回来还活蹦乱跳的,又没缺胳膊少腿,怎么就不能放了。 原本她知道沈玉灵把沈玉袖撞下河的时候,也是脊背发凉,甚至恨不得这个女儿坐一辈子牢,以防这害人性命的东西出来后再祸害自己一家子,可谁想就是这么巧,她竟然又怀孕了。 以前因为家里都是女孩子,她就算被沈家姑姑的成分牵连有点怨言,但还没那么在意,如今她一杯查出怀孕就不得不在意了。 万一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沈家姑姑也只是连累她儿子连累不到孙子,但沈玉灵要落了案底,连累的可不止是她儿子,孙子也要被连累了啊!! 这不行,这肯定不行。 可她也知道沈敬贵那人的脾气,不敢去找沈敬贵求情,也不敢上方家求情,就只好和沈老四跑来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也是无奈,他们跟沈老四和沈四婶说了不止一次,这案件就是蓄意谋杀,哪是被害人没死就能不追究的。可这两个人就像聋了似的,只认定自己的道理,根本不管什么法律规定不规定,简直比前两天来闹着要宰了沈玉灵的那个小伙子还难缠。 最后没办法,派出所的人只能按照处理沈玉林的时候方法来处理这对夫妻,你闹任你闹,事情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 而派出所外的一个黑瘦少年见到这一幕,听完两人闹的内容,立刻一溜烟的溜去了赵回的村子。 这是赵回花钱雇的盯梢的人,他需要时时刻刻注意派出所和看守所的消息,这样才能时时刻刻知道沈玉灵的最新动向。 此时的赵家三口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胃部痉挛,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自始至终,赵回对他们的状态仿若不见,甚至在他们发出难受痛苦的呻吟时,还能邪性的笑出声。 赵家三口这时候才真切的明白到,赵回这是真的想让他们死,也是真要生生的把他们饿死。 他们现在早已没力气挣扎或是想骂人甚至揍人的心思了,他们现在只剩了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估计赵回现在只要肯放了他们,哪怕让他们去干活,去拼命,他们也绝无二话。 可惜,赵回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要求,就只有一个目的。 都去死,谁也别想活。 (本章完) 第170章是真疯了吧 屋里一片寂静,周家三口饿的只剩微微的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能断气。 而赵回就那么静静躺在炕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屋顶,如同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了叫人的声音。 “回哥,回哥在不?” 这声音就好像一颗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这寂静的屋子瞬间有了动静。 奄奄一息的赵家三口,微微睁眼,一动不动的赵回,眼皮也忽的眨了一下,就好像诈尸一样,慢慢的坐了起来。 赵家三口看到坐起来的赵回,一个个习以为常的再次闭上了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两天这声音已经来过不是一次了,一开始他们三个听到这声音还奋力挣扎过,企图发出点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好帮他们一下,可结果那人就像聋了一样,对屋里的动静毫不关心,跟赵回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而回来的赵回看着他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还很是嘲讽的笑了一下,似乎是笑他们的痴心妄想。 几次过后,赵家三口也就明白了这里根本没人能来救他们,也渐渐歇了呼救的心思,再有人来,他们也学会了安静,不浪费那个力气,努力能多撑一秒是一秒。 而此时,赵回已经如游魂一般慢腾腾的走到门口,拉开门,与外面那个面容黝黑身材矮瘦的少年,走到旁边的墙根说话。 “那人怎么样了,死了没?” 赵回倚着门口的墙,问着一个人生死,就好像在问着家常便饭一样。 “还没,那人还挺坚强的,得过几天吧,我来是跟您说另一个消息的。”少年说着看了眼周围,见没人立刻走到赵回身边,附到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听着这人的话,赵回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猛地一震,紧接着身体里就好像注入了一抹灵魂,满身的颓废死气忽然不见,瞬间像是变了个人。 “真的?没死?”赵回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目光锐利如刀。 少年使劲点点头,小声说道:“我亲耳听到的,那对夫妻好像就是那看守所那人的爹娘,他们说那……谁活着回来了,要求无罪释放沈玉灵。” 赵辉听着少年的话,死了的那颗心猛然又激烈的跳了起来。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外跑,跑出去几步又想起什么猛的冲回来,咣当一下把屋门关上落锁,然后推上自行车飞速离开了这个小院。 黑瘦少年见状也不敢走远,四处查看了一下,在院子里的草垛边找了个地方就躲了起来,继续监视着屋子里的情况。 屋里的赵家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能惹的赵回忽然离开,他们倒想趁这个机会自救,可因为饿的太久,身上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想要求救,发出的声音微弱也就是屋里的他们几个能听到,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这一路,赵回把自行车骑的简直像要飞起一般,猎猎风声,直把他身上的外套吹的像在后边长了一双翅膀。 可赵回还是觉得这太慢、太慢。 他从来不知道这条通往方家的路竟是这么长,自行车的速度竟是这么慢。 这就是一种煎熬,一种迫切想要去某个地方,却怎么也到不了的煎熬。 好在路再长也终归有尽头,二十分钟后,赵回终于来到了方家院外,可到了这里,他又忐忑的不敢往里面走。 他有些怕,怕进去根本就看不到自己想见的人,怕那个送信的人消息有误。 而就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方姥姥没好气的嘱咐声在屋里响起。 “你套上件褂子啊,刚退烧别再闪着。” 随着方姥姥的声音落下,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也紧接而起。 “我回来再穿,憋不住了。” 这道声音落下后,赵回就看到一个女孩纤细的身影,急匆匆的直奔茅房的方向,而后方姥姥一脸焦急的拿着外套紧追了过去。 赵回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方姥姥直接追进茅房,还不停训斥着那不听话的女孩子。 “你这熊孩子,就差这么一会儿啊!” “好了好了,我穿上了,姥姥你快出去吧,好臭的!” “你这些熊毛病呢。” 随着老人喋喋不休的抱怨,赵回马上就看到方姥姥走出了茅房,可她也没走远,就在外面等着里边的人。 赵回静静看着一幕,听着两人斗嘴的声音,眼圈子一下子红了,眼中溢满了水光。 活着,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赵回知道自己该走了,这里实在不是他该呆的地方,可他还是想再看一眼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哪怕一眼,他也知足。 沈玉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除了被憋醒,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跟前两天那昏昏沉沉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解决完生理需求,沈玉袖慢慢悠悠的从茅房里走出来,见方姥姥还等在那里,立刻笑嘻嘻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您干嘛在这等着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掉茅坑里啊。” “快闭上你这臭嘴吧,会不会说句话呢。”方姥姥没好气的戳一下沈玉袖的额头。 她现在是听不得任何她掉哪里的话,哪怕是小小茅坑、水洼,都不行,这让她心里发慌。 赵回就像个小偷一样,透过院门口的缝隙,偷窥着院子里两人相处的和谐画面,直到两人进了屋,再也看不到身影,听不到声音,才喜极而泣的哽咽一声。 这一次他,好像再次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 赵回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院子,慢慢推起自行车再次离开了这里。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问她可还好,可只要知道她还是健康快乐的,还跟他活在同一世界里,还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他就已经满足。 赵回再次回到赵家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死气沉沉的能不动就不动,反而死死盯着屋里被绑着的三人,时而目光狠厉的像要吃人,时而又悲凉的哭笑出声,又时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温柔轻笑,直把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赵家三口,吓的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这是疯了吧?是真疯了吧? 那他会不会下一秒就能拿刀砍死他们啊? 第171章求生 这一刻,赵家三口真恨不能晕死过去算了,最起码不省人事,就不用面对赵回这神经质的样子。 这特么也太吓人了。 这样煎熬着,还不如直接一刀把他们噶了呢,最起码死的痛快,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光渐渐从日当正午,慢慢坠入西山。 随着日光渐暗,赵回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赵家三口越发心里没底。 日光正好时,赵回虽然神经的有些吓人,但好歹他们还能看到赵回的身影,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也有个防备,但天一旦黑下来他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那种未知的危险更让人恐惧。 而就在赵家三口在恐惧中开始晕晕乎乎时,赵回沙哑的声音却忽然在黑暗中轻轻响起。 “你们想活吗?” 黑暗中,晕乎乎的赵家三口愣了一下,接着猛地精神了起来,一个个不停呜呜出声。 特么谁不想活? “小袖还活着呢,我忽然不想死了。”赵回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幽幽响起,似是跟他们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可我又觉得,就算她活着,如果不能娶她,不能和她一起过日子,这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 别啊,好死不如赖活,你想娶你就赶紧娶她去啊,别这么吓人。 赵家三口不停呜呜。 仿若没听到几人的呜呜声,赵回依旧在自言自语的着,“真是可惜,我想娶她,你们又老捣乱,想直接把你们弄死再娶她,又怕被人查出来不能和小袖长久,这真是个难题。算了,咱们还是一起死吧,一死百了,我也不用痴心妄想,你们也祸害不了我,挺好的。” 不不不,别瞎做决定啊,你想娶谁你娶去,我们不捣乱了还不行?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倒是给个机会啊! 赵家三口不停的挣扎,此起彼伏的呜呜声不停响起。 而其中,就属赵老五挣扎的最厉害。 这对他来说真的是无妄之灾啊,赵回提亲他是半句也没掺言,张大春做那些事也不是为了他,他真的是冤枉,简直要冤枉死了。 然而,赵回好像就这么决定了几人的生死,任凭几人再哼哼,也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赵老五急了,好不容易事情有了一点转机,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简直是拼了命的不停呜呜出生,试图引起赵回的注意。 你个龟儿子倒是给个机会再说啊,不试怎么知道这事不能成? 赵回已经下了决定就不想再改了,他不愿意再因为自己的痴心妄想,给沈玉袖带去什么麻烦,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沈玉袖将来嫁给他人,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所以说,这事情,也就只有一个死字能解决。 可他是已经有了决断,赵老五却不甘心啊,那拼命挣扎的声音竟是比第一天被绑起来的时候还厉害,最后赵回实在被烦的不行,直接起身点上灯气势汹汹的朝他走去。 “你想干什么?就这么等不及见阎王?” 赵回双眼杀气腾腾,仿佛谁敢再说话他立马就能拿刀砍人,直把赵老五吓得打了个嗝,张大春和赵宝才一缩脖子。 这如杀神般的模样,简直太吓人。 但求生欲超强的赵老五,却难得有了点勇气,就算被吓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也还是坚持着朝赵回扯出个难看的笑,呜呜着抬抬下颚,示意赵回把塞在嘴里的破布拿掉,他有话要说。 赵回一看他那模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着眉问道:“你有话要说?” “嗯嗯嗯。”赵老五赶紧点头。 他可不就是有话要说嘛! 然而赵回闻言,却轻嗤一声,一口拒绝了他的请求,“没必要,我不想听。” 不用听他也知道赵老五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不想死而已,没有意义。 然而赵老五却不想放弃,瞪着眼呜呜的乱叫。 别介呀,不带这么武断的,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怎么就知道没必要? 赵回原本是不想理他的,可任由赵老五一直这么吱哇乱叫也实在是吵得慌,正好他也闲得没事,索性也就一把将塞在赵老五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说吧。” 最好,他能说出点什么有意义的话,要不然可别怪他不客气。 嘴巴被破布塞了两天多,忽然一得到自由,赵老五还有些不适应,但为了保命,还是忙不迭的说:“你想娶谁就娶谁,我保证不捣乱,你说啥就是啥,就别让我死了吧。” 一句话说完,赵老五都有些喘,没办法,两天多没吃饭了,他实在是没力气。 旁边的张大春赵宝才听着他的话,也是连连点头,要不是他们嘴里都还塞着破布,保准也会这么说。 真的,只要赵回肯放了他们,赵回爱娶谁娶谁,他们不管了,也不捣乱了。 “没意义。”赵回说着冷冷的瞥了眼张大春和赵宝才,“就算你不捣乱,我也不让你死,他俩死了我照样会担责,还是和小袖长久不了。” “那那那,我管着他们点儿行吗?不让他们给你捣乱,也不让他们给你找事。”赵老五赶紧又说。 为了活着,他也是拼了。 谁知,赵回听着他的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出声。 “就你?”赵回不屑的看看赵老五,又看看张大春,说道:“不是我小瞧您,您有那本事吗?” 要是赵老五真能管得住张大春,至于养成张大春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赵老五瞪着眼努力说服赵回,“你看,你让我试一试,说不定,我们都能好好的,你可以娶你喜欢的女孩子,甚至会幸福一生,你要不试,把我们全弄死了,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那女孩子还要嫁给别的男人,你甘心吗?” “不甘心啊,可我也不想试。”赵回像是看破了生死,“像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信誉可言,我眼看着她嫁给其他人,也总比我放了你们,好不容易娶了人家,结果却再次被你们捣乱毁了所有努力要好,真的,我不想尝试,也没必要尝试。” 赵老五直接傻眼。 卧槽,这还让人怎么劝? 第172章惊天大瓜 张大春和赵宝才也是同样满心绝望,特别是张大春。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竟然绝了自己和儿子的唯一生路。 可她是真不敢了啊?怎么就不能再信她一次? 张大春着急的眼泪鼻涕横流,然而,赵回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将手中的破布卷了卷,再次去堵赵老五的嘴。 他是不信张大春的,张大春太会出尔反尔,在他这里一点信用都没有。 赵老五眼看着赵回又拿起那块破布,急的不停摇头试图躲开,然而赵回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他就再也躲不了。 “爹啊,您别怪我,真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谁让你是我爹呢,我死总是要带着您的。”赵回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破布卷吧卷吧,就朝他嘴上堵过来。 眼看这实在是躲不过去了,赵老五j忽然猛地的大吼出声,“我有办法让你娘听话,真的,你弟他就是个野种,他是你娘和王老二搞破鞋搞出来,你娘要是再敢毁你,我只要去告她,他娘俩就没个好。” 雾草…… 赵回满脸震惊,死死盯着张老五,试图分辨真假。 “真的,你仔细看看,宝才哪点长的像咱赵家人?”为了活着,赵老五也顾不上要脸面了。 儿子不是自己的,他脸上就有光吗?可再要脸的话,他就要被亲儿子弄死了啊!脸面和生命相比,当然是生命更重要啊。 赵回见他说的不似作假,下意识的就去看赵宝才。 塌鼻梁,招风耳,身材不算高,但很粗壮,是村里现在人们眼中难得的福相,但说实话,他身上隐约是有张大春的影子,但还真就长的半点不似赵家人。 赵宝才此刻都已经傻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赵老五的儿子? 可想想,自己每次碰到那王家老二,他总是慈爱看自己的目光,时不时还偷偷给他点好东西的情景,赵宝才顿时寒毛直竖。 怪不得呢,怪不得那人对他总是那么好。 原来他竟是野种,是那个人的野种。 而此时张大春早已经不再吱声了,她瞳孔张大,眼里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没想到我知道?”赵老五看到张大春的模样,嘲讽的笑出声,“你没察觉我是从啥时候开始不碰你了吗?你真以为我是不行了吗?哈哈哈……,张大春,我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你恶心,碰一下都脏了我的手。”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张大春被赵老五讽刺的一张老脸涨红,只觉得浑身像被扒光了似的难堪。 赵老五此时却已经不再看张大春了,而是目光晶亮的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赵回,“有了这个把柄,不止是我,你也能拿捏住她的,她要是敢毁你,不用你动手,我就直接毁了她,连她心爱的野种一起毁了,行不行?你放爹一条生路。” 赵回静静看眼前的赵老五,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父亲。 他以为赵老五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懒汉,却没有想到他心里还埋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还一埋就是这么多年。 但同时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自己是他的儿子,赵宝才不是,那他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眼看着自己被张大春苛待了这么多年,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眼看着自己一个孩子摸爬滚打着独自长大的? 这么想着,赵回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既然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又是怎么狠得下心眼看着我自己磕磕绊绊长大,不帮一把的?” 哪怕在张大春苛待他的时候,说句话也行啊! 赵老五闻言,却是嫌弃的一笑,“帮啥?你身上也留着你娘的血,怪恶心的。” 赵回一听,顿时有些理解他的想法。 厌屋及乌嘛,明白了。 “行。”赵回点点头,也没心思在跟他谈论这个话题,更没心思去听自己这对父母之间的龃龉,只淡淡说道:“既然您承诺可以让我娘听话,那我就把这事交给您了,如果您做不到……” 赵老五听得心头咯噔一下,不等赵回说完,连忙承诺道:“如果我做不到,你就像现在一样把我们全绑了弄死,反正你厉害的很。” 被绑着的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他这个儿子,不止是有本事,怕是道上也有点人脉,都这样了,他哪还敢说话不算话? 赵回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挑了挑眉,斟酌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还想当上门女婿,从此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等我的婚事成了之后,也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不来招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麻烦。” “那不行。”赵老五一听这个,一颗脑袋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你管不管你娘我不管,但必须得管我,你人可以跟我没关系,但吃喝必须到位。” 他又不傻,赵宝才这个野种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货,要是赵回都不再管他,那他以后老了怎么办? 赵回一听,冷笑一声再次那破布去堵赵老五的嘴。 算了,还是死吧,这样什么麻烦都没有。 赵老五一看他这动作,吓得连连摇着头不让他得逞,同时嘴还不闲着,“我就是图个吃喝老了有人管,又不是给你找事,我还会好好看着你娘不惹事,你就信我一次。” 赵回见状,似是有些被打动,但还是皱着眉,似是不信,“我能信得过你?” “要是我给你惹事,不能看住你娘和你弟,我就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赵老五连忙发誓。 “可我……,还是信不过我娘。”赵回说着又看向张大春。 赵老五简直要哭了。 他信不过张大春,关自己屁事啊,就不能各论各的吗? 张大春早已被赵老五的一番话打击的不轻,可有了生的希望,谁想死啊,于是一见赵回向自己看来,立刻满眼祈求的不停点头。 就信她一次吧。 她把柄都在这爷俩的身上,哪还敢闹? 更何况,这死孩子动不动就跟疯子似的要人性命,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找事啊! 第173章荒唐 赵家三口急的不行,可说不了话的说不了话,唯一能说话的赵老五,也正在努力想怎么编,能说服赵回给他们一次机会。 而赵回就那么皱着眉看看赵老五,看看张大春,又看看赵宝才,似是在纠结到底能不能再信他们一次,这些人又值不值的信任。 赵回始终不说话,赵家三口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目光专注的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绝了他们的生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回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迟疑的环视过他们三人。 “那我最后再信你们一次?” 这是一个疑问句,赵家三口却连忙点头,试图把这个疑问句变成肯定句。 “你以后真不捣乱?”赵回看向张大春。 张大春连忙点头。 绝不捣乱,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也能管得住她俩?”赵回又把目光一向赵老五。 赵老五同样使劲点头,“一步不离,拼死也管住。” 见两人头点的这么痛快,赵回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对赵老五又说道:“等我放了你,你去找几个证人把我单独分出去吧,以后我每个月会给你五块的养老钱,以后我工资要是涨了,也会随时给你涨,除此之外,你和我娘他们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我的任何事情,我们各过各的,能做到不?” 赵老五听得一愣,随后连想都没想立马把头点的跟磕头机一样,“成,今天晚了,明天我就找人去办。” 每个月五块钱啊,他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干,也绝对能吃好喝好了,这么好的事,他干嘛还要去给这个儿子找不自在。 当然,为了自己以后每个月能拿到那些钱,不用赵回说,他也会不错眼的盯好张大春的。 赵回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总算是放了心,伸手就开始给赵老五解绳子,至于赵宝才,已经完全被他忽略了。 事到如今,赵回早就不相信什么空口白牙的承诺,他只相信只有真切的利益,才能引动人心。 原本他担心的也就是赵老五夫妻俩而已,有了这每月五块钱的吸引,他相信不用自己嘱咐,赵老五也会主动看好张大春的。至于赵宝才,这就是个窝里横,别看在家牛的不行,一出门就完蛋。 更何况,现在赵宝才身上还顶着个野种的名头,不用他说,估计赵宝才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横,至于闹事,估计给赵宝才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赵回给赵老五松了绑就直接去灶屋做饭了,他可不想碰张大春和赵宝才,,至于赵老五会不会给他们松绑,那都随便。 既然可以不死了,那就得好好活,而好好活的首要就是先吃饭。 张大春见赵回给赵老五松完绑就走,有些气结,可她又实在是不敢再招惹赵回,只能把目光投向已经得到的自由的赵老五。 赵老五活动了一下被绑麻了的四肢,见她朝自己看来,不屑的撇了撇嘴,径直走到赵宝才跟前,给他松了绑,然后说道:“给你娘松绑去吧。” 以前他存着私心想利用这个女人养自己,还能多少掩藏一下内心的鄙夷,如今有了赵回承诺的每个月五块钱,他已经完全不用靠这个女人,自然也就不屑于掩藏心里对她的厌恶了。 赵宝才看着这样的赵老五,怕他连自己都嫌弃,便安安分分的任他给自己解绑,一句话也不吭,听到张老五的吩咐,也听话的活动了下手脚,赶紧朝张大春爬去。 其实,他也不愿意去接触张大春,毕竟这所谓的亲娘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身世,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在这个家里,在赵回面前抬起头。 可他又知道,这个家里,他以后能指望的也就是张大春了,就算他再不愿意面对,也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 赵老五给赵宝才解完捆绑就脚步虚弱的也来了灶屋,见赵回正在烧火做面疙瘩,小心翼翼的舔着脸问:“回啊,能多做碗面疙瘩给爹不?” 赵回看眼赵老五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从面袋子里挖了点面添到面盆里,重新开始搅拌。 赵老五见到他的动作,立刻一屁股坐在灶屋的门槛上,望着夜色里黑漆漆的院子长舒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儿子啊,就是头被拴了绳子的恶狼。 只要你不碰那绳子,不解开那绳子,他就有所束缚轻易不对人露出獠牙。你要是不小心碰到那拴着他的绳子,解开那个绳子,他立马就能凶相毕露把你咬死。而那个叫什么小袖的姑娘,就是栓这头恶狼的绳子,碰不得,也解不得。 赵家这边一片宁静,而沈家那边也是同样如此。 沈敬贵盯着对面的沈玉林,眼神复杂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就在刚才,吃饱饭不久,他把家里大大小小打发回屋睡觉后,刚要对沈玉林发飙,就被沈玉林一句话给打断了。 “爹,我要和林知微结婚,就是曾经和我订婚的那个姑娘。” 这话太过突然,直把沈敬贵震惊的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当初为了退婚差点被抽死,结果现在又要和人家姑娘结婚? 沈玉林忐忑的看着沈敬贵,不由自主的咽口口水。 这……,不能还要挨揍吧? “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旁边,方妍先回过了神,连忙问了起来。 “没有,我俩没好上。”沈玉林生怕被弄假成真,连忙摆着手,把碰到林知微的事情,和林知微现在的艰难处境说了下,直接把方妍也给听傻了? 啥?假结婚? 这哪行?简直荒唐。 而沈敬贵听着沈玉林的话,目光更复杂了。 这小子到底长没长心? 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不能来个真结婚? 但听那姑娘现在的情况,好像也确实是不太好。再加上这小子也不是他想让真结婚就能真结婚的。 只是,一旦真的假结婚了,等以后两人再分开,再找媳妇或是再找婆家,怕是就不那么好找了。 要知道,谁家黄花大姑娘也不愿意嫁个二婚男人,谁家的小伙子也不会愿意娶个二婚的姑娘,了解真实情况的明白两人这是假结婚,不了解情况的,还不一定说个什么呢! 第174章盲目自信 报恩固然可以,结婚报恩也可以,可假结婚报恩,沈敬贵有些接受不来。 在他的认知里,结婚就是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不可以当儿戏,更何况还是来个假的。 可听沈玉林说的那些,林知微那头的情况又好像确实是很棘手。 沈敬贵感觉有些头大,龇牙咧嘴的想了半晌,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沈玉林。 “你就一点都看不上她?你俩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这不单纯是我看不看上她的问题,还有人家看不看得上我的问题,爹,我跟人家退过婚,就算我没问题,人家心里也不一定就没有疙瘩,咱别瞎想了成不?”沈玉林简直无语。 怎么就老想着让自己跟林知微真结婚,为了报恩演个戏可以,来真的也得两人看对眼不是? 再说,自打周清瑗说了那些婚姻也要考虑利弊的话,他现在对不以爱情为前提结合的婚姻就格外排斥,是以,这个真结婚,他是接受不来的。 沈敬贵看着他这一脸排斥的样子,被噎的不轻,低头锁眉想了一会儿后,又说道:“那不然,我给她找个对象吧,咱村里也有不少好小伙子,再不行,你二叔三叔家也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堂兄弟,到时候两人要是看对了眼,说不得也能成对佳偶,这样你俩也不用假结婚,谁也不用耽误谁。” “你快得了吧。”沈玉林听得一撇嘴,“就林知微现在这情况,谁家愿意接手?万一林知微没看中你介绍的人,却因为形势所迫嫁给人家,到时候出了矛盾你负责啊?你这不是坑人嘛!” 沈敬贵又被噎住了,但沈玉林说的也是实话。 他还真就不能保证身陷困境的林知微会不会来个顺水推舟,到时候他这媒人或许还会落个两头埋怨。 “爹,就这么定了吧。”沈玉林见沈敬贵纠结的不行,起身一拍屁股,直接下了决定:“我和她就来个假结婚,等以后我俩要是相处的好,能看对眼,说不定也就成了真夫妻,要是我俩谁也看不上谁,我也报了恩,她也渡过难关,正好以后谁也不欠谁,没什么不好的。” 沈敬贵看着说完拍屁股就走的沈玉林,嘴张了好几张却没反驳上来,最后指着沈玉林的背影不敢置信的问方妍:“你听到他说的了吗?这是人话不?到底我是他爹还是他是我爹啊?还就这么定了?他说定就定啊?” 方妍也是无语,不过这事除了这个方法,还真不好解决。 “也许人家姑娘到时候真看中你儿子了呢?”方妍暗戳戳的小声跟沈敬贵嘀咕:“到时候他俩成了真夫妻,这也不算假结婚是不是?” 她还是很看好林知微的,那小姑娘有文化也长得好,要不是被父母牵连,怎么着也不可能嫁给自家这成分有问题的家庭。 再一个,方妍也不愿意自己这个算是文化知识分子的儿子,娶一个没上过几年学的村里女孩,在她心里,只有同样有文化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自家同样有文化的儿子。 至于林知微能不能看上沈玉林,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要知道,之前这小子一退婚,十里八庄可有不少好姑娘家的大人暗戳戳的来打听,只可惜这小子牛得很,愣是一嘴恨不得一百个不要来,要不然也不可能孤家寡人到现在。 她想,不管林知微到时候能不能看上沈玉林,只要沈玉林能看上林知微,到时候拿下这个儿媳应该是妥妥的。 沈敬贵听着方妍的分析,也心动了。 如果真有那缘分,说不定这假结婚还就变成真结婚了呢。 沈玉林是不知道自家爹娘的盲目自信,要是知道,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们一下。 他这个在爹娘眼里倍受女孩子欢迎的儿子,可老早就被人踹了,还是被嫌弃的不行的那种,就这还自信呢,自信啥呀? 沈玉林和林知微的婚事,就这么匆忙的定了下来。 好像是有些儿戏,却也是无奈之举。 幸好沈敬贵在沈玉林快到年龄的时候就要了宅基地,也提前盖了三间婚房,要不然就这突然要结婚的速度,结婚都没处结。 当然,假结婚也是结婚,两人肯定是要睡一个屋的,毕竟就算糊弄人也得遮遮人眼,要不然让人知道了没法解释。至于两人怎么共处一室,炕中间拉个帘也就是了,他们相信自己儿子没那么下作,明知道是假夫妻还要做什么。 不过,就算两人真有了点什么,他们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就这样,原本以为不上班就能清闲下来的沈玉林,因着忽然到来的婚事再次忙了起来,订婚,看日子,准备婚礼一应物品,简直忙得差点跑断腿。 而沈玉林在忙着这些的时候,赵回那边也已经拿下了分家文书。 赵家三口看着他珍之重之的把那分家文书揣进怀里,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明明以前那么好掌控的儿子,如今却以这种方式逃离了他们家。可他们如今也不敢对赵回耍什么心机,更不敢再去破坏什么,生怕一个不好再惹恼了赵回,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回拿上分家文书,就心情忐忑的直奔方家。 他现在有资格去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可以娶她了,就是不知道他心爱的女孩还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沈玉袖发现,自打醒来后,方姥姥就变成了自己的跟屁虫。 她在屋里,方姥姥时刻守着也就罢了,如今她是上趟茅厕,去趟街上,甚至是到学校上班,方姥姥也寸步不离的跟着。 到了学校门口,沈玉袖有些无奈的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方姥姥说:“姥姥,您回吧,我会乖乖呆在学校哪里都不去的,您放心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快进去。”方姥姥摆着手让她赶紧进去,一直看着她进了办公室才转身往家走。 自打沈玉袖回来,她现在是见这小姑娘去哪里都不放心。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容易招人烦,孩子也不会喜欢,可她就是忍不住。 现在只要这小姑娘一不在身边,没确定位置,她就心慌的很。 只有亲眼看着自家小姑娘安安全全的呆在某个地方,她才会心安一些。 而就在她无奈叹息着往家走时,忽然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第175章敷衍 赵回忽然与方姥姥四目相对,局促的手脚有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这还是他和沈玉袖分手后,第一次再次面对面的见到方姥姥,他有些心虚,有些怕这个护短的老太太会撵他走。 方姥姥看着他明显瘦削了不少的身形,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不容拒绝的拉着他就朝学校相反的方向走。 “好孩子,听我的,以后别来了,对你好,对小袖也好。”方姥姥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语重心长的劝着他。 要不是听沈老爷子说了沈玉袖被撞下河后,这小子那拼命下河捞人的架势,要不是方有顺找小袖回来后,跟她说了这孩子在海边嚎啕大哭的样子,她今天都不想搭理这小子。 是,这孩子是对自家小姑娘有情有义,可不耽误他有对不靠谱的父母啊,再说,当时也是他先放手的,那就不能怪自己不给他机会。 真的,她现在只想让自家小姑娘好好的活着,根本看不得自家小姑娘有什么危险,更看不得小姑娘被情伤到差点哭死过去的样子。 赵回可能是很好,但她真心觉得这两个孩子就没有再接触的必要了。 赵回听着方姥姥的话,一下子急了,连忙丛怀里拿出新鲜出炉的分家文书,递向方姥姥。 “姥姥您看一下,这是我的分家文书,现在我爹娘都管不到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人,我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我,我可以当上门女婿。” 方姥姥闻言一愣,看眼面前写了不少字的纸,却并没有接,反而还推了回去。 “我也不识字,你让我看我也看不懂。”方姥姥笑呵呵的说着,仿佛不懂赵回给她这纸的意思,还好像很是为他可以自己做主而高兴的样子,“不过也挺好的,这样你就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以后说媳妇也容易些,姥姥提前祝你前程似锦,也能和你日后的媳妇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赵回跟方姥姥相处了也不是一年,又在供销社干了几年,最会的就是看人眼色,如今一看方姥姥的态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姥姥这是想让自己离沈玉袖远些,也不同意沈玉袖再跟他在一起了。 “姥姥……”赵回着急的想要解释,却被方姥姥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方姥姥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的劝着。“可你也得为小袖着想一下是不是?你也知道,小袖打小是被我们娇惯着长大的,她没吃过多少苦,也受不了气,像你这样的家庭真不适合小袖。” “可我已经分家了啊。”赵回着急忙慌的解释,“真的,姥姥,您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行不行?” “赵回,天下好女孩子多得很,比小袖好的也多得很,你没必要……”方姥姥还要再劝,却见赵回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都不是小袖。别人再好都不是小袖,姥姥,我只要她,姥姥……”赵回说着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满眼祈求的抓着方姥姥的手不放,“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爹娘现在真的不管我了,他们也不捣乱了,您最后再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打扰到我和小袖,以后他们更不会和我一起生活,我会对小袖很好,不会让小袖跟着我吃苦,不会让小袖受罪被欺负,我发誓,好不好?” 方姥姥看着满眼祈求,似是下一秒就要给自己下跪的赵回,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敷衍的跟他商量。 “你先回去好不好,等以后我跟家里商量过再说,行不行?” 赵回看着方姥姥眼里的坚定,知道这次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那、姥姥,我明天再来。” 方姥姥一噎,但也只能敷衍的点点头,“行,到时候有消息我跟你说。” 明天就明天吧,大不了到时候她再找其他理由推脱也就是了。 明天复明天,说不定她敷衍着敷衍着,这孩子慢慢的也就不来了。 赵回见她终于点头心中一喜,跟方姥姥摆了摆手,又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学校的方向这才转身离开。 方姥姥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 其实她内心里也知道,自家小姑娘一直没忘了这个孩子,更知道,这孩子对自家小姑娘也绝对能舍出性命,可他那对爹娘是真的不行啊!! 更何况,当初自家小姑娘都还没够劲,他就先提出了分手,这让她心里有些膈应。 而赵回当然也知道方姥姥只是在敷衍自己而已,可现在除了接受,他暂时还真就没又什么方法让方姥姥一下子接受自己,只能先走一步说一步。 至于让他直接先去找沈玉袖,他敢说,如果这次他还敢耍小心思,先去找沈玉袖,方姥姥就算明面上不说,心里也绝对会,肯定会对他有意见。 所以这次,他只能以诚来打动对方,所有的事都得光明正大的来,而且只能光明正大的来,或许这有些难,但总比没有机会好。 只是要先怎么做呢? 就这样,赵回一路沉思着回了赵家。 赵家三口看着离开时还满眼欣喜的人,回来就变得死气沉沉,一个个吓得躲他躲得老远,一声也不敢吭。 其实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他今天去了哪里,只是看这情况进展好像并不是那么顺利。 这小子该不会把气再撒到他们身上吧? 那姓沈的小姑娘也是,之前是他们不同意,这次他们都同意了,干嘛不让这小子如愿呢?万一这小子一个心情不好,再发疯半夜把他们噶了可怎么好? 这一刻,赵家三口思想难得统一的全都埋怨起了沈玉袖,却不知道,沈玉袖根本都还没见到赵回。 而就在赵家三口战战兢兢,赵回努力思索该怎么才能得到方家两老同意的时候,方姥姥在临睡前,也悄悄跟方有顺说起了赵回又过来的事情。 方有顺听着方姥姥的话,脑孩里不自觉的就想起那天遍寻不着沈玉袖时,赵回伤心欲绝的差点跑进海里的样子。 这事,他还真不好说。 第176章机会 方有顺也看得出来,那孩子是对自家小姑娘动了真心的,要不然,当时也不可能伤心成那样。 可他跟方姥姥一样,固然感动于赵回对沈玉袖的痴情,可同样也担心赵家父母,以后会成为两个孩子的阻力。 不过,他马上就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说已经分家了?还说可以做上门女婿?” “嗯,他是那样说的。”方姥姥悄悄的回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方有顺若有所思。 “可以啥啊?”方姥姥半点也不赞同方有顺的想法,“分家了又怎么着?上门女婿又怎么着?赵回那个娘就是个泼皮无赖,泼皮无赖发起疯来会管分不分家?是不是上门女婿?” “那你就想让小袖一辈子不结婚?”方有顺朝沈玉袖的里屋方向抬了抬下颚。 “胡说啥呢?”方姥姥一听急了,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些却又猛然意识不对,连忙又压低了嗓音,“咱以后不会给她找更好的啊!” “更好的?就像沈老头儿说的那个一样?”方有顺挑了挑眉,“先不说那人行不行?你当时就没看出来,那丫头就只是被咱说急了去应付事的?你觉得咱丫头是那么轻易转性子的人。” 方姥姥一听他说起沈老爷子介绍的那人,就想起沈玉袖连相亲都还没来得及就被撞河里的事,心头立刻一突突,气得伸手就拍上方有顺的肩头,“你别说那个,咱小袖不嫁河那边。” 她甚至怀疑,她的孩子都跟黄河犯冲,这要是嫁到那边,光来回走娘家过河就能把她给担心死。 “好好好,不说不说。”方有顺一见她这样子立刻就妥协了。 最近这老婆子是越来越听不得关于黄河的话题了。 方姥姥见他不在吱声,沉默了良久,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不反对赵回那孩子和小袖的事啊?” “急啥,咱先看看,看看那孩子是不是真搞定他那对父母了,要是真搞定了,小袖也还是非他不嫁,那也不是不能成全他们,要是赵回这孩子只是说大话搞不定他那对父母,那就算了,咱小袖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苦去遭那个罪。”方有顺慢悠悠的说着。 说实话,他至今也忘不了当时在海边看到赵回的样子,那真的是状若癫狂,生无可恋。 那一刻,他是感动的,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赵回对自己小姑娘的心,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人有亲疏远近,他就是再感动也是有底线的,让他给赵回一个机会可以,但必须是赵回真把他那对父母搞定才行,若是赵回没那个本事,那他宁愿自家小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也决不允许她嫁到赵家去面对那样的公婆。 方姥姥一听方有顺这话,虽还存有异议,却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这事还没个影,倒不如就像方有顺说的那样,先看看再说。 要是那小子真有那能耐倒也不错,要是没那能耐也怪不得谁。 两个老人跟做贼一样的说着悄悄话,而里屋的沈玉袖对此,甚至是对于赵回曾来过的事一无所知。 她今天其实是还不想去上班的,毕竟她这也算是遭过大难、也生过一场大病,精神还不是那么好,可没办法,学校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几天没上班,负责的课程就被人代了几天课。她还没回来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现在一回来立刻被赶鸭子上架了。 在外人眼里,或许当老师已经是很轻松的活,可站着讲一天课其实也并不轻松,是以回到家吃完饭就直接休息了。 而就在方家老俩纠结的沈玉袖的婚事的同时,赵回也在纠结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为前些日子以为沈玉袖没了,他在雇人打探消息做事的时候,就花钱花的很狂,虽说现在那些事情他已经撤回,但花出去的钱却是撤不回来的。 他如果想尽快结婚,聘礼什么的怕是就不足了,而且,一旦结婚,他也不想老出差,可如果不想出差,那供销社的岗位就得调,如果一调,他的工资势必就要减少,工资一减少,生活质量势必就会下降,而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就像方姥姥说的那样,沈玉袖从小没吃过苦,也没受多少累,不可能跟自己结了婚,生活质量还要下降。 而能达到这一切条件的,就只能是换工作。 在这几年那些到这片荒原里勘探油田工人的努力下,如今这里已经成了全国第二大油田的基地,县里与时俱进,开过几次会后最终拍案成立了个炼油厂。因为要提炼各种油,是以招员工的时候十分严格,听说最起码也得初中及以上文化,工资待遇听说很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这工作又脏又累。 而对于赵回来说,他最不怕的就是脏、累,他只怕待遇不好。 心里有了想法,赵回立马就开始找人打听消息,不过一天后,他就打听出了确切消息。 县炼油厂的设备基本已经到位,工资待遇比供销社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惜的是,现在工人基本已经招满,他想去的时间有些晚了。 赵回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略有些遗憾,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一个人摸爬滚打惯了,赵回从来没有被老天爷亲自喂过饭,他所得到的一切,基本都是他辛辛苦苦努力来的,是以,他并不相信什么招满不招满的话,只相信事在人为。 是以,再打听清楚具体情况后,他立刻就去找了那个曾经给自己通风报信的黑瘦小伙,让他在那些炼油厂工人之去散播一个消息,那就是有个在供销社工作的人,想跟人换炼油厂的工作。 当然,现在的人大多数为了工资待遇,也不会想着用炼油厂的工作去换供销社的工作,但赵回始终相信,总会有人是不那么愿意吃苦,想找个相对比较轻松的工作的。 而供销社工作正好就符合条件,是,供销社的工资待遇是不能与炼油厂相比,但这工作却比炼油厂既干净又轻松啊,再加上供销社有什么瑕疵货,一般也都是工作人员先挑,才会放货架上的出售,也足以让一些贪便宜的人心动。 (本章完) 第177章牙酸 就这样,赵回一边忙着上班,一边四处打听具体消息。 好在工夫不负有心人,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终于有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寻了来。 这中年女人是丧夫后再嫁,女孩是前面男人的孩子,在现在的家庭里一向不被待见,好不容易前夫家的小叔子看在娘俩不容易的份上,托人给这女孩找了这么份工作,但没想到分的岗位是处理分化冶炼出来的沥青。 那东西气味大、温度高,如果不眼疾手快,一个不小心碰触到,立马就能蜕一层皮,女孩被烫过两次就有些怵了,她那后爹一听就想让女孩回家务农,让她那继兄来接班。 但女孩并不想回家务农,女人也不愿意让那个从不把她娘俩当人的继子占这个便宜,再加上这工作是托了前夫家的关系得来,女孩也就一直咬牙坚持着,希望以后干顺手了也就行了。 可毕竟不是想干的工作,就是坚持也是煎熬,如今正好听到消息说赵回想换工作的事,女孩可不就动了心。 要知道,供销社的工作可比炼油厂工作体面干净,虽说工资待遇不能相比,但毕竟是份正式工作,也能拿得出手,她没什么不满意的,但她怕赵回对她所在的那个岗位不满意。 赵回也听得有些迟疑,他没进过炼油厂,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工序,就跟着少女去看了一眼,大体了解了一下她的岗位需要做什么。 其实这所谓的炼油厂设备,也不过只有两个常压釜式炼油罐,无论是往里冶炼原油,还是往外的提炼成品,大多工序都需要靠人工来完成,有多脏累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危险。 少女看着赵回慢慢拧起的眉头,心内不由就忐忑了起来,不过幸好,赵回也没纠结太久,没一会儿后,就下了决定。 “可以换,不过这岗位我们只能是各自无偿替换,而且我们交换后,你在供销社的岗位只是普通的售货岗位,并不是我原来的岗位,我原来的岗位需要时常出差还要会开车,我估计你是胜任不了的,你要是介意这个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没条件。”女孩连忙摆手,“只要你同意换,我没有任何条件。” 她又不会开车,能当个普通售货员就已经很满意了,再高的职位她未必能胜任的了。 “行,那我先带你去入职吧。”赵回见状,为了表达诚意就先提出帮她办入职的事。 “还是我们先带你入职吧。”女孩母亲有些急切的说:“这里完成了,你再带我闺女去供销社入职,到时候你俩直接各自上岗就行了,省得再往这跑一趟。”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好机会,女孩母亲也害怕赵回会半路反悔,就想尽快落实。 “也行。”赵回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所带的身份证明,就跟女孩去了炼油厂人事。 因为女孩本来就是关系户进来的,人事部的人见女孩来办交接也没有为难,很快就给两人办完了交接事宜,接着就是赵回带女孩回供销社去办交接。 因为这两天赵回提前给供销社负责人递了消息的关系,供销社的工作交接办的同样也很顺利,只是在赵回离开时,供销社的负责人还有些不舍。 “以后常来啊。”供销社的负责人,感慨的拍拍赵回的肩头。 要知道,赵回做事从来都是面面俱到,这两年因为有赵回在身边,他都不知道有多省心,赵回一走,再来的人可就不一定有赵回的工作能力了。 “一定,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一身的油污。”赵回笑呵呵的跟他打哈哈,心里却并没有什么遗憾。 要知道,在供销社他就是干的再出色,顶天也就是个供销社负责人,更何况这人还在他头上压着,想出头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炼油厂就不一定了,那好歹是一个国营工厂,虽说是新建的,员工也只有几十个人,里面可能还有很多弯弯绕绕,但论未来却要比在供销社有更多的可能。 就这样,赵回转眼就从供销社的员工变成了炼油厂的新进员工。 而他在换了工作的第一时间,就先去方家告诉方姥姥和方有顺这个好消息。 方姥姥看着眼前一脸欣喜的赵回,感觉有些牙酸。 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啊,可这孩子换工作竟然跟玩似的。 说完工作的事,赵回又再次小心翼翼的问起了他和沈玉袖的婚事。 “姥姥,您考虑好了吗?我啥时候可以来提亲啊?” “再说吧。”方姥姥似是心不在焉的挥挥手,“小袖都不知道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这两天里,方有顺也特意找人去赵回村子打听了关于赵家的事情。 事情还真就跟赵回说的那样,他已经被单独分了出来,除了每个月要给赵老五五块钱之外,赵回所有的事都已经与赵家无关,而且赵家那两口子最近也老实的很,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绝口不提关于赵回的事,谁问他们都说赵回的事一切都由赵回自己做主,他们一概不参与。 虽然所有人都不明白,一向不把赵回看在眼中的赵家夫妻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但他们却都能看得出这对夫妻对赵回有些避之不及。 当方姥姥听到方有顺打听回来的消息时,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就那样一个泼妇,竟然真被赵回制住了? 但不管赵回是怎么做到的,总归这小子没撒谎也就是了,既然如此她也就放了心,对赵回和沈玉袖的事也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反对了。 赵回几乎是一下子就听懂了方姥姥的话音,当下高兴的嘴角一下子咧了开来。 这意思不就是说,只要沈玉袖同意,他们就不再反对了吗? “谢谢,谢谢姥姥。”赵回忍着满腔的激动赶紧给方姥姥鞠了一个躬,跳起来就去找沈玉袖了。 方姥姥看着他忽然跟兔子一样跑掉的身影,有些忍俊不住。 自打认识这孩子开始,她就没见过他这样喜形于色过。 想到这还是因为自家的小姑娘,方姥姥心里那仅剩的不乐意,也又淡了一分。 只希望,这孩子能一辈子保持这种初心,一辈子对她的小姑娘这样好。 第178章把我当啥? 都说近情情怯,匆匆赶到学校后,赵回就踟蹰的有些不敢上前了。 当初分手是他提的,甚至连个挽回的机会都没给沈玉袖,都这样了,他都不敢想沈玉袖还喜不喜欢自己,又还对自己有没有感情。 万一沈玉袖对他失望早已不喜欢自己了,他又该怎么做? 就这样,赵回没敢直接进去学屋的院子找沈玉袖,而是在外面不停走来走去的努力思索对策。 直接跟沈玉袖说:我回来了,咱俩重新开始? 他估计自己要是敢这样说,沈玉袖肯定会以为他脑子有病。 更何况沈玉袖打小就犟,从来吃软不吃硬,他要是敢这么直接,估计被揍都是轻的。 可如果不直接说,他又该怎么迂回? 赵回有些头大。 真的是伤人的话容易出口,再想挽回能把人愁死。 可就算再难他也得做,要不然错过这一次怕就再没机会了。 但赵回都不知道在学屋外转了多少圈,却始终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总觉得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放学铃就敲响了,紧接着学生们就一窝蜂的跑出了学屋,说笑打闹着往家走。 赵回见自己有些挡了他们的路,连忙往旁边让了让,看着这群满身活力的孩子们一个个经过自己身边走远,紧绷的心情莫名就缓和了很多。 从小他就羡慕这些有父母疼的孩子们,他们在特定的年纪,只需要做父母给他们安排好的事就行,就算做不好被揍得哇哇叫,他也羡慕,可惜,那些都不是他曾拥有的。 沈玉袖出来时根本就没往旁边看过,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等在院门一边的赵回。 赵回就那么看着她经过自己身边大步离开,嘴张了好几张,愣是没喊出声来。 真的是,好心虚! 但嘴里没喊出声来,脚却有自己的思想,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沈玉袖走出一大段距离,总感觉身后怪怪的,狐疑的一回头,差点就和紧跟在身后的赵回撞上。 赵回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身,被吓得连忙止住脚步,终于在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沈玉袖意外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赵回面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的沈玉袖,紧张的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而且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紧张的,只觉得心头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跳的很慌。 良久,还是沈玉袖先回过了神,深吸了口气,稳住有些乱的情绪,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呃……,我……”赵回想说是来特意找她的,却不知道怎么的,嘴根本不受控制,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想说就算了。”沈玉袖见他支支吾吾的,也没有探究他的心思,只目光疏离的说道,“但我们毕竟以前谈过,你这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很容易让人误会,我希望你……还是避一下嫌的好,以后我们遇到对方,互相绕道一下吧。” 沈玉袖说完扭头就走,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悄悄用力攥紧了手。 其实她更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来干什么的? 但想到分手时,他那决绝的样子,她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哭。 为了不在赵回面前丢脸,她只能是速战速决,赶紧离开。 赵回虽然早预料到她对自己不会有好脸,可见她竟然那么冷静,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一个冲动忽然就喊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小袖,我说服我爹娘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玉袖听得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眼眶忽然一热,眼前开始模糊,但她却猛地使劲眨眨眼,硬生生把眼里那些不受控制的水雾眨走之后,才转身看向他。 “你把我当啥?”沈玉袖问的有些不忿,甚至一股怒火还蹭蹭的窜上了脑门,“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想回来就回来?机会?当是我说我们再努力一下,你给我机会了吗?” “我……”赵回没法解释当时的情况,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很奇怪,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跑到我们面前说这些话的。”沈玉袖说着还是忍不住红了眼,“你当时说分手的时候,你说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现在,到底把我当个啥?是一个人?还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我、我没有,我没有想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喜欢你。”赵回连忙否认着沈玉袖说的话。 这帽子扣的太重了,他承受不住。 “喜欢?笑话。”沈玉袖闻言却更生气了,“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如果你的喜欢就是这样,那很抱歉,我要不起。” “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 沈玉袖根本就不想听赵回的解释,冷着脸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婚姻,什么是感情的时候,你就早早的把我骗了过去,之前我以为我将来的另一半只要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可以,可是现在我有了不同的想法。” 赵回听着沈玉袖的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不喜欢自己,不想在跟他好了吗?一点机会也不给了吗? 沈玉袖见自己说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想说的话不自觉的顿了顿,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我现在对另一半的要求不止是得喜欢我,他还要尊重我,做事情不可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说完全听我的,但最起码有事得跟我商量才行,你明白我啥意思吧?”说着,沈玉袖的目光静静的看进赵回的眼睛里。 打从记事起,她被姥姥姥爷训过,被父母揍过,被兄弟姐妹坑过,但从来没被人抛弃过。 而赵回就是第一个抛弃她的人,那种被抛弃时的无助,痛彻心扉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一辈子都不想,哪怕因此错过什么。 第179章得不要脸 明白,怎么不明白呢? 她这是不想再给他机会,也不想跟他好了。 可他一点也不想明白。 赵回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摇摇头,满眼祈求的望着她。 “小袖,我保证这次不会了,我都听你的,有事也绝对不再自己做决定,咱俩一起好好商量,行吗?” “别装,赵回。”沈玉袖见他这副样子,低头苦涩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明白我啥意思,我是真不信你了,你就当我是胆小吧,我不敢和你好了,你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沈玉袖也不管赵回接不接受得了,扭头就往回走。 在没落水之前,因为赵回忽然的反悔,她痛不欲生的都想一头撞死,那时候的她,觉得若是后面的人生没有赵回,活着都不如死了的好。 在差点淹死回来后,看到姥姥那自己抽肿了脸,看到姥爷头头多出来的银发,父母满身的憔悴,她忽然就想通了。 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父母亲情又是什么? 到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爱情固然重要,可她的姥姥姥爷父母亲人也同样重要,她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就把养大自己的亲人抛之脑后。 更何况,赵回还曾抛弃过她呢? 如果赵回真能说道做到还好,如果他再一次出尔反尔,她又怎么承受的了?她的家人又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所以说,既然是不能承受的后果,那还不如直接别再开始的好。 赵回望着沈玉袖渐渐走远的背影,委屈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眼里凝聚满了泪水。 她这是真不要他了吗? 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玉林骑着三轮车到县里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回来,就正好看到这一幕,当时他没敢吱声,直到沈玉袖走远了,才轻轻朝赵回吹了声口哨。 “呦,大忙人咋跑这来了啊?” 听到沈玉林的声音,赵回连忙擦了下湿润的眼角,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沈玉林打起了招呼。 “你这是去哪了?” “要结婚了,去买了点东西。”沈玉林说着示意他朝三轮车的后车斗里看,赵回见状目光立刻看向了后面。 只见那三轮车后斗里确实是装满了东西,暖壶、糖果、毛巾、花布等等一大堆。 “恭喜啊,新娘是哪里的?”赵回有些羡慕的问着。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竟然还不知道沈玉林居然已经要结婚了。 “就是我以前订婚的那个。”沈玉林不想谈这话题,转而问起赵回和沈玉袖的事,“你这是来找小袖的?” “恩。”赵回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具体怎么解释。 “找小袖干啥?想和好,还是想咋滴?”沈玉林又问。 “想和好,但小袖不愿意和我好了。”赵回失落的低下了头。 沈玉林看着他那低垂的脑袋,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撇,最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女孩子嘛,最会口是心非了,烈女怕缠郎,男人得不要脸才能娶上媳妇。” 赵回闻言猛然抬头,看着沈玉林一脸的诧异。 虽然沈玉林说的话是在为自己好,可莫名的他心里就是不舒坦,甚至还有些生气。 小袖可是这人的妹妹啊,他居然教别人去死缠烂打自己妹妹? 沈玉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没好气的啧了一声,想扭头不管他,可想想自打跟赵回分手后,就没太笑过的沈玉袖,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但我也警告你啊,你要是真心再追我妹,我不反对,但要是还有其他想法,劝你最好歇了心思,我妹虽然性子好,被欺负了也不跟人计较,但我可是睚眦必报,你要再敢耍她,我弄死你。” 说完,沈玉林蹬起三轮车扬长走了,直把赵回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总觉得沈玉林说话做事有些不着调。但不得不说,沈玉林的话还是给了他些启发。 是啊,男人想娶媳妇就得不要脸,之前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他不该因为沈玉袖一句话就生了退缩之心的。 再说,细一想的话,沈玉袖虽然口口声声不让他再来,信不过他,但从没有说一句不爱他,不喜欢他了。 这是不是代表,沈玉袖心里还是有他的? 想着想着,赵回一颗冷掉的心,迅速又暖了起来,眼里也多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反正他这一辈子就认定沈玉袖了,不要脸又怎么了? 沈玉林骑出一大段距离后,回头见赵回已经转身离开,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要不是知道赵回其实并不是那么不靠谱,要不是知道沈玉袖其实心里也还有赵回,他才懒得掺和这两个人的事呢。 想当初他刚知道赵回居然和沈玉袖提了分手时,也曾愤怒交加,当时就提着修车的扳手去供销社找人了,可当他看到同样面容憔悴,又看到在外面鬼鬼祟祟监视着赵回的张大春时,立刻就明白了些什么。 后来他悄悄去打听了一下情况,又听说了这事竟然是沈玉灵搞的鬼,心里顿时对赵回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同情。也觉得这赵回也太倒霉了些,碰上沈玉灵那么一个神经病,又有那么一对爹娘,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亲爹娘竟然是如此高大上。 虽然方妍和沈敬贵有时候也不讲理,但人就怕一个对比,沈敬贵和方妍跟赵回的爹娘一比,那绝对是天下第一好的父母。 再加上后来他听到沈玉袖落水后,赵回拼命跳河救人的架势,又亲眼看到赵回因为找不到人哭的那个凄惨,他对赵回那点意见,也就烟消云散了。 就赵回这样痴情的男人,他敢说这天下除了他沈玉林,就在没有第三个了。 既然赵回不是那么不靠谱,也搞定了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不停捣乱的沈玉灵也被抓了,沈玉袖也不是对赵回直接一点念想都没有,那他成全一下又何妨? 而且潜意识当中,因为和周清瑗分手的事,他心里总觉得遗憾,就想让这两个有情人能够最后走到一起。 毕竟,这两个人是因为外人的干扰才乱七八糟的走到这一步,而不像他和周清瑗,是因为两人观念相斥才分道扬镳的。 (本章完) 第180章没脾气 就这样,被沈玉林点开窍的赵回,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县里的房子换上干净衣裳朝方家去。 他也不刻意做什么,就像以前一样,不是给两个老人和沈玉袖带点东西,就是直接帮方姥姥干点活,要不然就去帮沈玉林布置结婚用的新房,反正只要是来了,他就不闲着。 沈玉袖碰上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就无语的很。 她让赵回不要来找自己,人家还真就没来找她,人家找的是家里的两个老人,甚至是沈玉林,碰上那是凑巧。要说赵回真没找她吧,他还一看到她就龇牙笑,甚至还小心翼翼的总想往她跟前凑。 她要什么都不说,赵回就当没看见,跟前跟后的给她倒水洗手,帮着姥姥掀锅端饭,给方有顺去送饭,面面俱到的让她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都是多余的。 她要烦了让他离自己远点吧,赵回还真就听话的赶紧闪到一边,然后就那么老老实实站在门口,跟个小狗狗似的眨着眼睛看她,仿佛只要她说一句什么,他立马就去照做。 这就让人很没脾气了。 没有办法,沈玉袖只能躲着他,在学校能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回到家只要没事就绝对不出里屋。 赵回眼看着方姥姥看自己的眼神要有些不对,赶紧就改变了策略。 他该来方家还照样来,该干活还照样干活,只是每次遇到沈玉袖的时候,就赶紧躲开,但也不全躲开,多多少少总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身影。 果然,他一不靠的太近,沈玉袖躲他躲得也就不那么明显了,方姥姥的态度也立刻就缓和了很多。 只是沈玉袖也是无语的很。 她就不明白自己都这态度了,赵回到底为什么还这么坚持。 她想让方姥姥不要让赵回再来了,但想到赵回毕竟也算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也就迟疑的始终没能说出口。 到最后,她决定不管了。 赵回爱来就来吧,大不了自己不搭理也就是了,她就不信自己不搭理,赵回还能这样坚持一辈子。 但沈玉袖明显是低估了赵回的决心。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让沈玉袖回心转意,他做的就是长久的打算。 或许别人在这里干活干久了会退缩,但赵回却早已将方家两老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从喝了沈玉袖的那一碗粥活命之后,这里几乎就是他的第二个家,给自己家干活,他可高兴的很,又怎么可能会厌烦?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赵回和沈玉袖的关系依旧没什么进展,但不管是方家老俩,还是沈敬贵夫妻以及沈玉袖的兄弟姐妹,都渐渐习惯了赵回的出现,并且再次渐渐和赵回热络了起来。 沈玉袖看的心里不停卧槽卧槽的,可又不得不佩服赵回那厚脸皮和恒心。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沈玉林的婚期,沈玉袖头天傍晚放了学就跑去沈家帮忙了,第二天不用说她也直接请了假,而赵回比她还积极,从前一天就请假过来帮忙了。 这天作为新郎官的沈玉林还没起来,沈玉袖却半夜就被提前叫了起来,干嘛呢,包饺子。 没办法,村里的风俗,办婚礼这天早晨的饭就是饺子,村里大娘婶子全都半夜赶了过来,包饺子的面和了一盆又一盆,包的饺子放了一盖帘又一盖帘,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煮饺子,也是煮了一锅又一锅,就只为了让帮忙的人可以随时过来吃,说话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简直比过年都热闹。 好不容易饺子都包完、煮完、吃完,沈玉袖看着被叫起来的沈玉林开始拜别父母去迎亲,也赶紧回家洗脸梳头穿上前些天提前做好的新衣服,再重新回来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听一个大娘的指挥。 这是她今天的另一个重要任务,等新娘子被接来时迎接新娘子下轿。 因为这片土地上从哪里来的人都有,是以村和村的风俗也都各不相同,比如,他们附近这些村子,大多是要没结婚的小姑娘来迎接新娘子下轿,而有些村子则需要结了婚的嫂子迎接新娘下轿。 但不管迎接新娘子的是嫂子辈还是小姑娘,从把新娘子迎接下来后,她们就得全权照顾好新娘这一天的所需。 听完大娘的嘱托,沈玉袖立刻和小姑娘各自拿好提前准备好的茶盘找地方放好,接着就是等新娘子到了。 而那边,沈玉林也在‘管事’八队小队长的带领下,和一众相好不错的小伙子到了林家。 林家人一见沈玉林迎亲的队伍到来,立刻有主管的人带着人把沈玉林安置到主屋里,紧接着陪酒到两个成熟稳重的林家哥哥就上了桌,那真是好话不断、递酒夹菜,生怕慢待了他,惹出什么不愉快。 这婚事怎么来的他们心里门清,可不敢有任何张狂的举动来刺激新郎官,一个弄不好婚事再黄了,他家堂妹可就真完了。 而作为压车童男的沈玉军,上桌就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至于沈玉林怎么跟人说话周旋,好像半点也不关他的事。 一顿酒足饭饱,小队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就开始进行接亲事宜。 为了婚礼进行的顺利,今天林家特意嘱咐了自家亲戚们不要过分,是以沈玉林在经过几个小孩子拦门之后,很容易的就进了林知微待嫁的屋子。 这时候的林知微穿了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扎了几朵红色的小花,胸前则带了一朵大大的红花,没有红盖头、也没有擦脂抹粉,一张俏脸就那么怯生生的看向沈玉林。 沈玉林被几个小伙子簇拥着进来,看到穿了一身红的林知微,惊讶的目光都顿了顿。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今天的林知微,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好看很多。 “呦,看傻了?那还不赶紧抱回去?” “哦,抱回去,抱回去……” 旁边跟着沈玉林进来的一个小伙子见他这模样,立刻起哄,同时屋里屋外的大人孩子们也跟着闹了起来。 林知微被闹了个大红脸,沈玉林也同样。 但结婚嘛,图的就是个喜庆,这天无论什么人闹,闹的多过分,为了婚礼进行的顺利,新人都得压着脾气不能翻脸。 (本章完) 第181章放过玉灵吧 沈玉林见众人实在起哄的厉害,也有些无奈。 他不是没预料过这一幕,但沈敬贵早已经提前嘱咐过了,其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难免会起哄,既然他决定要帮林知微,就要把一切做好,就当是真结婚好好做事就行。 想想沈敬贵当时嘱咐他的严肃样子,沈玉林深吸口气,然后咧嘴一笑,笑意盈盈的问林知微:“那我抱你出去?” 林知微也没想到会这样,紧张的连忙摇头,“我、我还是自己走吧。” 两人之前从未有过接触,这忽然就要被他抱,怪别扭的。 然而,林知微的话音一落,看热闹的不干了,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推沈玉林的推沈玉林,抢鞋子的抢鞋子,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不行、不行,必须得抱……” “抢她鞋啊,没鞋就不能走了……。” “对对对……” 沈玉林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猛,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被谁推搡的直接趴到了林知微跟前。 其实林知微脚上是穿着鞋子的,但这里人有个风俗,新娘子出嫁这天不踩娘家的地,是以那些人抢的那鞋子,实际上是林大伯没穿开的新鞋,那是专门为林知微走出这里而准备的。 “还是我背她出去吧。”门外林家几个哥哥眼见情形不对,往人群里一看,领头的竟然是那无赖家的几个堂兄弟,立刻吆喝着往里边挤,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那起哄的几人给推出去了。 “不行,必须得新郎官抱。” “就是,你一个大舅子急啥……” “这新郎官该不是虚的抱不动吧,哈哈哈……” 随着这些哄堂大笑,沈玉林就那么眼看着林家大哥还没进屋就被轰出去了。 他顿时察觉不对,眼睛朝人群里瞄了一眼,就看到其中有几个人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高涨,而且还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心里马上明白这事不太对。 而对周围环境格外敏感的赵回,自然也察觉了不对,见沈玉林目光有些凝重,立刻上前小声问他:“要不要突击出去?” “好,你去叫咱带来的那些兄弟们,待会儿开出条路来,我们速战速决先把人抱出去。”沈玉林小声的跟赵回耳语完,等赵回出去找人后,沈玉林又弯腰凑到林知微耳边,小声说道:“待会儿我抱你出去,你抓好我。” 林知微也不是没看到那几个捣乱的人,眼看事情发展不对,也顾不上羞涩了,立刻点头应声,“好。” 赵回很快就带着十来个小伙子过来,跟他们指明要特别注意到谁后,就朝屋里的沈玉林打了个手势。 沈玉林见状,笑呵呵弯腰把林知微抱进怀中,佯装高兴的对赵回带来的那些小伙子们高喊一声:“兄弟们,开路,回家好酒好肉伺候。” “得令。” 随着沈玉林高喊出声,那些小伙子立刻异口同声的答应一声,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如猛虎下山一般,呼啦一下冲进人群中硬生生给沈玉林开出一条路。 那捣乱的几个人没防备这些人这么猛,顿时被推的东倒西歪差点摔倒,而沈玉林就趁着这时候抱着林知微就往外冲,速度快的简直跟抢亲似的。 而随着沈玉林跑出去的身影,这群小伙子又把这群想要追的人往屋里一推,嘻嘻哈哈的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他们出来,直到赵回吆喝一声走了,这才一哄而散,直把林家一众亲戚和想闹事的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是土匪吧,是土匪吧? 而在沈玉林新院子等着的沈玉袖,此刻早已经把迎接新娘子的一切用品准备好了,眼见接亲的人还没来,就和那个等着一起接新娘子的小姑娘走到院门口,望着只隔了三户人家的沈家院子说说笑笑。 那边沈家院门口一片欢声笑语,出出进进帮忙的人,站在院墙外等着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沈敬贵当年经历过一大帮兄弟妯娌一起生活的日子,就不想孩子们也这样,是以在沈玉林到了年龄准备盖屋子的时候,他就直接选了这处宅基地。 他的想法就是,不管是哪个儿子,从结婚这天开始就直接分家,之后小夫妻自己当自己小家的主,他这个当爹的可以在大方向上把握一下,但小两口过日子他不参与。 之前沈玉文结婚的时候,他还没想那么多,后来想到后,也是立刻就分了家,是以别看沈玉文和沈敬贵现在是在一个院子里,但其实不管是粮食还是钱,两家老早就分开了。 太阳渐渐升到半空,沈玉袖和小姑娘也不知道站站坐坐的等了多久,远处才终于传来阵阵喜乐声。 沈玉袖和那小姑娘立刻有志一同的跑道大街上,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挑着两个食盒的沈玉军,打头带着一对新人和去接亲的人们朝这边走来。 一看到新人的影子,沈玉袖和小姑娘立刻走了过去,随时准备接新娘下轿(三轮车),而在两人朝一对新人走去的时候,全福大娘也立刻忙了起来。 她和另一个大娘先把贴着双喜的马鞍在大门口摆好,紧接着又拿上一个同样贴着喜字的筛子,等着新娘到来。 而这边的沈玉袖和小姑娘,迎上了三轮车后,就一直跟着,直到沈玉林将三轮车在院门口停好,沈玉袖和那小姑娘这才同时伸手去扶林知微。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猛地窜到沈玉袖跟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抱着沈玉袖的腿就哭嚎起来。 “小袖,你放过你玉灵姐吧。”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沈玉袖还没扶到林知微就被扑了个趔趄,要不是身前就是三轮车,她能直接被扑摔到地上。 沈玉袖赶紧扶着三轮车稳住身形,低头见抱着自己哭天抢地的居然是沈四婶,立刻就想抽回自己被她抱住的腿,可结果沈四婶竟然抱的死紧,她使劲儿抽了两下也没能动弹半分。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不由目露怪异,看着沈玉袖和沈四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人见势不好撒腿就朝沈家院子跑去报信。 (本章完) 第182章拉走 赵回在沈玉林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就和一群小伙子们跑进院子,拿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在院门口等着新人进门的时候放鞭炮了,可结果新娘子还没进门就先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顿时一凛连忙大步朝沈玉袖走去。 他的眼里全是怒火,要不是和沈四婶还有段距离,他恨不能一脚踹死沈四婶。 这个死老婆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而还在门口的沈玉林,因为离沈玉袖近,反应也就格外快,上前就去扯沈四婶。 “四婶,你这是干啥呢,有事我们回头说,别耽误我喜事。” 然而,沈四婶闻言却仿佛听不出他什么意思似的,见她拉自己,转身又冲他哭了起来,“玉林啊,四婶求你了,劝劝小袖吧,让她放过玉灵吧,玉灵那孩子真不是故意撞小袖下河的,她在看守所呆了这些天,也算是受过惩罚了,就放过她吧。” 沈四婶也是没办法了。 这些天她每天都去看守所,可闹也闹了,情也求了,该找的人也找了,那些人咬死不放人,甚至还一见到她就装眼瞎耳聋,根本不搭理人。 原本她还想继续耗着的,可结果昨天她上了趟茅房,就听到有人说沈玉灵马上就要被押到百十里外的农场去劳改,她一下子就急了。 这要是真去了,那沈玉灵的案底不就落下了吗? 可她就算再急也没用,人家说规定是啥就是啥,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就想回来求沈敬贵。 可多年前的恩怨在那,她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就想了今天这一招。 她想,小姑娘面薄,再加上大庭广众又是在沈玉林的婚礼上,她再豁出去脸面给这小姑娘下跪磕头,小姑娘就算是为了不耽误新娘子进门的吉时份上,也得答应吧。 然而,沈四婶却想错了。 她这一跪,又一嚎,不止把沈玉林惹恼了,就连沈玉袖也生气了。 自打她回来后,因为听说沈玉灵已经被抓起来关了局子,再加上沈敬贵说既然她回来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权当为以后积福,她也就没再多做什么,可结果,沈四婶这是把她当软柿子捏呢。 “四婶,您啥意思啊?我不懂。玉灵咋了呀?”沈玉袖不紧不慢的说着,等到沈四婶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我好像忘了啥呢。” 沈玉袖此话一出,不止是周围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沈玉林和赵回也有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更别说还坐在地上的沈四婶了。 “你,忘啥了啊?”沈四婶不自觉的问着,总感觉她这话好像有些不对。 “我忘报案了啊。”沈玉袖压着心里的火,说的一本正经的,“当时玉灵姐撞得我可狠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水,她就这么把我撞下河应该算是蓄意谋杀吧?这罪名不判个死刑也应该判个无期,你看这么大的事,我居然忘了去报案了,哎呦我这脑子,谢谢四婶您今天提醒我,等我哥婚礼完成我就去报案。” 沈四婶都听傻了。 不是啊,她不是这意思。 而沈玉林和赵回就趁着沈四婶愣神的功夫,上前一个一把扯开沈四婶,一个一把将沈玉袖拉到身后护住。 赵回一只手在背后紧紧拉着沈玉袖的手,怒视着被沈玉林一下拉开的沈四婶,眼中寒芒毕现。 特么有病。 他都已经因为沈玉袖回来放了沈玉灵一马,这女人竟然还得寸进尺。 而就在几人僵持间,得到消息的沈老爷子和沈敬贵几兄弟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老大家的,把她给我拉走。” 还没到跟前,沈老爷子就先一步对方妍下了命令。 方妍心里也正火着,拉一把宋会来上前拖起沈四婶就走。 敢闹她儿子的婚礼,特么给脸了。 就在方妍和宋会来拖起沈四婶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惊惶的大步朝方妍跑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老四。 原本他是想跟沈四婶一起上前逼沈玉袖的,但沈四婶说他是男人,上前去逼小辈容易遭人眼,就让他先藏在人群里,要是看到她没逼成再出来。 可结果,沈四婶不但没逼成沈玉袖,反而还被方妍婆媳毫不留情给拖走了,因为担心沈四婶的肚子,他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跑出来给沈四婶求情。 “大嫂,大嫂你放开她,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呢。”沈老四一边跑一边着急的大喊。 沈老爷子一听,上前啪一巴掌就抽到了沈老四脸上,与此同时吩咐一起跑过来的另两个儿子,“把他也给我拖走。” 沈老三和沈老五一看,立刻上前一把捂住沈老四的嘴,动作熟练的把沈老四架走了。 沈老四见两口子全被弄走了,立刻对在这里或帮忙或看热闹的人们一抱拳,“让父老乡亲们看笑话了啊,婚礼继续,别误了吉时。” 沈玉袖闻言连忙掰开赵回攥着自己的手,跑到新娘子跟前,等全福大娘拿筛子在新娘子头顶照了一下后,立马和等着接新娘的小姑娘一人一边的扶着林知微下轿(三轮车),然后就是跨马鞍、放鞭炮,进屋叠喜被,再接着就是要喜糖闹新娘。 现在的人闹新娘都凶的狠,沈玉袖甚至还听说过有新娘被闹哭了的,到了这个环节,沈玉袖立刻就往林知微身边一站,双手环胸的看着那些来人。 来,都来,她倒要看看谁敢没分寸。 正好她现在心情不太好,谁不长眼撞上来,可别怪她拿人撒气。 她绷着脸往林知微身边一站,来要喜糖的孩子们倒是没什么,叽叽喳喳的该怎么跟新娘子要糖果就怎么要,要完了就嘻嘻哈哈的走,而那些曾经和沈玉袖同过班的,和沈玉林要好的小伙子们立刻不敢瞎闹了,一个个上前象征性的要了糖果转身就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办法,沈玉林打小就护着沈玉袖,这一帮人可没有一个人敢惹沈玉袖的。再说,沈玉袖还会拳脚,他们大多也早都当了爹,就算不为了不被揍,也得为以后孩子们上学着想啊。 万一他们今天瞎闹把人惹急了,以后孩子们万一学习不好,丢脸的可是他们。 (本章完) 第183章你豁不出去,我能 等要喜糖的那些小伙子们渐渐走了之后,和沈玉袖一起接新娘的小姑娘也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惊奇,“这些人今天咋这么老实啊?” 沈玉袖闻言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林知微看着身边的沈玉袖,眼里也满是感激。 她又不是没给家里的堂哥接过新娘子,哪会不知道这天的新娘子有多不好过,不过她也看出来了,那些人不是不想闹,而是再看到她这个小姑子后就有些萎靡,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忌惮自己这个小姑子,但得益的总归是她,她知这个情。 等渐渐不太有人来要喜糖,管事的人就带着送林知微出嫁的两个嫂子,和沈家两个陪客的嫂子过来安排席面,同时也准备开席、敬酒。 而沈玉袖也开始了她的小丫鬟使命,给一桌的人端茶递水伺候吃喝,等菜上的差不多后,又端上酒水盘子,跟一对新人身边去给在各家吃喜酒的亲朋好友敬酒。 虽然林家门户不大,但沈家门户大啊,各家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叔伯大婶家的各路亲戚,一圈下来,她不知道沈玉林和林知微这对新婚夫妻怎么样,反正她的腿是都走直了。 而在她跟着一对新人不停忙碌的时候,这边的沈四婶和沈老四也早被带到了沈家老院。 “自家闺女管不好,还有脸去闹小辈的婚礼,你们还特么要不要脸?” 沈老爷子瞪着沈老四和沈四婶,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呢? 是,孩子们成长的时候世道正乱,他没怎么顾上好好教孩子们,可其他儿子们也没长成这么个恶心人的性子啊! 沈老四被吼得脖子一缩,可同时也很不服,气鼓鼓的反驳着:“这有啥不要脸的,家里有个坐牢的才叫丢脸呢,爹,您总不能眼看着家里出个坐牢的吧,那可是会连累一大家子的。” “啊呸。”沈老爷子一口唾沫星子直直吐到沈老四脸上,咬牙切齿的说:“就你家那个祸害坐牢才是她应得的,你要把她弄出来才是连累一大家子,你他娘的脑子里是装的屎吗?天天在想啥?” “可玉灵要是坐牢,我以后的儿子就不能有前程了啊。”沈老四也急了。 这可是关系到他以后儿子的前程的大事啊。 “没前程也是你活该,你这当老子的不作为,能怪谁?”沈老爷子更火了,“我以前没提醒过你好好管着那死妮子吗?啊?这些年你都干啥了?出了事就让别人替你们受罪,凭啥?” 她娘的,活生生的人他不管,竟然去管那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可真特么是脑抽。 沈老四被沈老爷子喷的张口结舌,可还是不服气,“我哪没管?我管了,不是管不住吗?” “管不住?”沈老爷子最不信的就是这个,“你一天照三顿的揍,揍不服就直接把人废了关屋里,能管不住?” 沈老四一脸震惊,“爹,她是人又不是畜生,哪能说废了就废了?再说,把人废了谁养啊?” “你养,你自己的孩子还想让谁养?”沈老爷子愤怒的脖子上青筋毕现,“你自己生出那么个玩意来,不管不顾让她长成那么个祸害,难不成还想让别人给你擦腚吗?别人欠你的啊?” 沈老四还是不服,觉得沈老爷子这是不讲理。 让他把好好一个孩子废了,然后养在家里,他是有病吗?给自己弄那么一个拖累干啥? 沈老爷子光看沈老四那不服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觉满心的无力。 他是在告诉沈老四要把孩子管住,不管用什么方法,打也好骂也好,总归得想办法把人管住,可结果这儿子就听见一句把人废了。 特么真行。 “我不管你咋想的,就一句话,不许再闹。”沈老爷子也实在是无力,目光幽幽的盯着沈老四说:“你豁不出去养废人,但我能,你俩要是再敢闹,我就把你废了,从今往后我和你娘养着你,啥时候我和你娘老的动不了,咽气前肯定也会把你带走,绝不连累任何人。” 沈老四不敢置信的猛然抬头,冷不丁对上沈老爷子那满是冰寒的眸子,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这老头子不是在说笑,而是说真的。 沈老爷子看着他这怂样,冷冷一笑,回头对沈老五说道:“你回头跟你哥他们说一声,不管是谁再看到你四哥四嫂闹事,立马把他给我拖来,不废了他,老子就不姓沈。” 说完,沈老爷子就大步朝沈敬贵家走去。 他一帮老兄弟还都在那里等着呢,可不能耽误事。 至于沈老四,这儿子虽然身体还没废,但人是真废了。跟这样的人,没必要讲道理,直接武力解决就行。 沈家几兄弟见老爷子走了,也连忙跟上,没有一个人去管还在沈家老院的沈老四。 沈老四和沈四婶孤零零的站在院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老半天谁都没说话。 他们谁都知道,这老头子从来不吓唬人,怎么说就是怎么做。 他俩要是再闹,估计这老头子真能废了他,可如果什么都不做,难道就任由沈玉袖落下案底,然后牵连他们肚子里的儿子吗? 想到这里,两人简直要恨死沈老爷子了。 沈玉灵坐牢,对于其他沈家兄弟的孩子倒是没啥,可他们家是真被牵连啊。 还有要不是当初这老头子闲的没事报了案,沈玉灵哪能被抓啊?说来说去都是这老头子的错。 可偏偏,他们还没有任何办法对抗这老头子。简直是气死人。 另一边,沈玉袖好不容易陪着新娘子敬完酒、吃饱饭,又送完各家亲戚、填完枕头后,就跟方姥姥说了一声回家了。 这直接不是人干的活,幸亏她是当老师的,村里人知道她要给孩子们上课,一般办喜事都不太找她接新娘子,要不然,她累也能累死。 赵回今天的任务是和那十来个小伙子,给那些来吃喜酒的人上菜端盘子,虽然来来回回次数不少,但比起沈玉袖还是轻松很多的。 是以当他等各家的亲戚朋友都走了后,又和小伙子们帮着把借各家的家伙什送下回来,见沈家院子里只有一群妇女在洗碗刷盘,没有沈玉袖的身影,立刻脚步一转就去了方家。 (本章完) 第184章小心机 沈玉袖回到家里就往外屋的炕上一躺不动了。 昨晚她忙到很晚,睡了没多久又被叫起来去包饺子,忙忙碌碌一直到现在,现在的两条腿是又涨又麻,脑子也浑浑噩噩,浑身跟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这还只是接新娘子呢,这要是当新娘那得多累啊? 要知道,新娘子也就是现在歇一歇,等到晚上还有闹洞房呢,那才叫累。 赵回走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女一手随意放在身侧,一手微微覆在小腹上,双眼微闭,呼吸轻柔,像是累极了一样的睡着,安安静静,没有张嘴撵他,也没有满眼烦躁的看他。 赵回见状连忙止住脚步,刚要退出去,却又在看到沈玉袖身上什么也没盖后,又慢慢向前。 他不敢发出什么动静,就跟做贼似的,悄悄脱鞋爬上炕拿起棉被,轻轻的给她盖上。 虽说现在天已经渐渐变暖,屋里的温度还是挺凉的。 沈玉袖睡意朦胧中感觉身上被盖了被子,那微暖的温度,让她以为是方姥姥回来了,疲累的连眼都没张,翻个身面朝赵回,将脸蹭进软软的被子中继续沉沉睡去。 她刚一翻身时,赵回还被吓了一跳,随后见她竟然是连眼都没睁一下就又睡了,顿时松了一口起,然后就那么静静坐在她身边,望着她睡着的脸出神起来。 之前哄着这姑娘跟自己好的时候,他并没觉得她难哄。甚至还觉得这小姑娘太容易被男孩子哄走,当时心里还稍稍愧疚了一下。可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这小姑娘是真不好哄,无论他怎么做,这小姑娘就是无动于衷,简直就是铁了心的半点机会都不给。 可既然她这么不好哄,当初又是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自己骗走的呢? 赵回慢慢拧起眉。 这是不是代表这姑娘一直就不是那么好哄,之所以当初答应他,也是因为心里有他? 想到这里,赵回的唇角不自觉的就弯了起来,心里微微有些甜又有些疼。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当时提分手的时候,她该有多难受啊? 不过还好,自己又回到她身边了,以后他会牢牢把她护好,再不会让她为自己伤心,也再不会让她难过了。 想到这里,赵回的手忍不住轻轻抬起,想要抚上沈玉袖的脸,却又怕把人吵醒缩了回来。 她呀,防备心也实在是太少了些,进院子不知道关门就算了,身边有人也不知道抬眼看看,万一今天进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坏人,可怎么办啊? 赵回想着想着就有些忧愁起来。 这样的她,可让人怎么放心的了? 以后两人要是结了婚,可得要好好嘱咐嘱咐这姑娘,不能心这么大,更不能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有他现在那房子,也得按个结实的院门,墙上也要弄些玻璃碴子什么的插上,这样自己上班时才能放心这姑娘在家。 不知不觉中,赵回越想越多,甚至还想到了以后两人结婚、生子,顿时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以前打算的也不够全面,完全忘了沈玉袖现在还根本没打算跟他和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屋里的光线渐渐变暗了,赵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有心想要叫她起来去吃饭,却又在看到她满脸的疲惫时舍不得。 算了,还是不叫她了吧。正好沈玉林今晚还要宴请他们这一帮帮忙的小伙子们,沈敬贵也要招待今天帮忙的人们,待会儿等菜上来后,他直接留出一盘菜让方姥姥捎回来就行。 就这样,赵回又像来的时候,悄悄走了,不过临走时他将院门关好才放心的离开。 到了吃席的时候,等菜一上桌,赵回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一碗炸藕合就给方姥姥端过去了,直把一众小伙子们看的有些傻眼。 要知道,现在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多少荤腥,虽说炸藕合不全是肉,但那酥脆爽口的味道他们也是很喜欢的,不过想想赵回没端桌上的鱼和水煮肉片,他们立刻又满足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也是知道赵回最近一直想挽回沈玉袖却不得其法,如今不过是一碗藕合而已,赵回端走就端走吧,要是沈玉袖真能为一碗藕合就回心转意,他们这还算是立功了呢。 另一边,方姥姥看着赵回特意端过来的藕合一怔,随后接过碗笑呵呵的让他回去。 “你快和他们喝酒去吧,小袖这你别管了,我给她留着饭呢。” “哎,那我回了。”赵回闻言高兴的咧嘴一笑,就回沈玉林那院子了。 他过来的意思,就是提醒方姥姥沈玉袖还在家,别忘了给沈玉袖弄点吃的,如今方姥姥这样一说他也就放心了 方姥姥看着他那小心机得逞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的一笑。 这孩子啊,长得好,有能力,会疼人,除了没有一对靠谱的父母之外,真的是哪哪都好。 沈玉林和一众小伙子们喝酒的时候,林知微在屋里有些坐立不安,她怕这些人喝着喝着酒就忽然闹起来,可能是被那无赖摁倒过一次吧,她对陌生男人靠近打从心底里惧怕。 但很奇怪的是,这些小伙子喝归喝、闹归闹,但都是再闹沈玉林,让沈玉林唱歌、跳舞、出洋相,甚至一个个轮流着给沈玉林灌酒,却始终没有一个是冲她来的。 直到夜色渐晚,方妍来催着小伙子们散席,屋里才只剩了她和被灌的酩酊大醉的沈玉林。 等把人送走、关上院门,林知微回来就看到椅子上的沈玉林整个人快要歪到地上,连忙上前把人扶住。 沈玉林被人扶住,迷迷瞪瞪的抬眼见是林知微,大着舌头问她,“没、没人闹你吧。” “没有。”林知微连忙摇头。 “哦,那就好,总算、我、没白出洋相。”沈玉林醉醺醺的说完,觉得胃里在不停翻涌,连忙扶着桌面起身晃晃悠悠的朝门口走。 不行,要忍不住了。 林知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后就见他走的东倒西歪,中途还差点左脚绊右脚给绊倒,吓得连忙去扶人,结果刚一扶住人,沈玉林就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第185章你坏 林知微也没防备他会忽然吐了,顿时被他呕出来的酒臭味熏得跟着干呕起来。 沈玉林呕出来后好受了不少,但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跌跌撞撞的就要去找铁锨。 “你干啥去?”林知微见他匆忙间又一次差点摔倒,也顾不上自己正恶心又赶紧去扶他。 “找铁锨,把吐的那些东西、弄出去。”沈玉林说着扶着门跨出门口,醉醺醺的在夜色中努力辨认屋外的方向。 自打盖了这屋子,他为了图个清净就直接搬了过来,是以这院子里一些平常用的东西,他还是置办齐全了的。 “我来吧,你别动了,再摔着。”林知微拉住他,就回屋拿上煤油灯去屋子旁边的棚子里找铁锨。 半上午沈玉袖陪着她上茅房的时候,曾跟她介绍过这院子里具体都有些什么,还带她看过,她知道铁锨在什么地方。 沈玉林现在实在是难受的很,也就没跟林知微抢,慢慢蹲下身子安抚还在不停翻涌的肠胃。 这么些年他喝酒也没这么拼过啊,是真特么难受。 “呕……” 就在他蹲在地上歇息的时候,就听旁边传来一阵阵犯呕声,回头就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林知微正一边熏得不停犯呕,一边皱着眉收拾自己吐在屋里的东西。 沈玉林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自己为她喝成这样,她为自己处理呕吐物,这算是两不相欠吧? 夜风掠过,沈玉林吐出一口浊气,在林知微处理完呕吐物叫他回屋休息的时候,神志又清明了几分。 看着沈玉林歪歪扭扭的回了屋,林知微心里紧张的不行。 这三间屋,只有里屋一个大炕,外间则全是一应的桌椅橱柜什么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在哪里睡。 沈玉林回屋见炕上啥都没有,有些无力的倚着墙,跟她说:“你先拿炕被把炕铺上吧,咱俩今晚一人睡一边,明儿我扯根绳在中间挂上个布帘。”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一动就犯恶心,只能是让林知微做这些事了。 林知微闻言立马答应着到外屋橱柜里去拿被褥,等她忙忙活活的铺好炕,沈玉林就脱了鞋袜又脱了外套,拽过一床被子就蒙头睡觉了。 林知微看着就这么睡着了的沈玉林不由僵了僵,随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鞋袜摆到一边,又轻手轻脚的把他的衣服叠好放到一边,这才脱下鞋袜,爬到炕上另一边靠墙的地方,开始铺自己的被褥。 等一切收拾好这才穿着衣服钻进被窝,吹灯睡觉。 漆黑的夜色里,在这陌生的屋子里,耳边是陌生男人的呼吸声,林知微以为自己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会很难睡着,可奇怪的是,她不过才闭上眼一会儿,竟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林知微是被外面隐约的说话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这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嫁人了,而炕头的另一边早已没了沈玉林的身影,被褥也早已叠得整整齐齐。 林知微脸腾一下红了,连忙起身叠被褥,匆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朝外走去。 沈玉林刚送走过来叫他吃饭的方妍,见她出来笑着说道:“咱娘来叫我们吃饭了,你先洗把脸,等会儿吃了饭你跟着小袖去认认咱叔婶家的门,我去上喜坟,回来我们就往家弄点粮食,以后我们就自己开火做饭了。” “啊?自己开火吗?咱不在一起过吗?”林知微听的一脸懵。 “不在一起过,我、咱爹说了,我们家的男孩子结婚就分家,不在一个锅里摸勺子。”沈玉林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些迟疑的问她,“你会做饭吧?” “会做。”林知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行。”沈玉林立刻放了心,“我现在还不会做饭,以后你教教我。” “好。”几乎是立刻的,林知微马上就答应了。 其实这做饭的事全交给她也行,毕竟两人结婚就是形势所迫,说来说去都是沈玉林吃亏,沈玉林能用得上她,她还是挺高兴的。 “行,那你洗脸去吧。”沈玉林说着拿起一把扫帚就唰唰的扫起院子。 幸亏林知微会做饭,要不然以后他俩吃饭都要成问题。 要知道,这些年他上学的时候就一直上学,上完学不是下地就是上班,家里用不到他,也从没人让他去做饭,他自己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饭,是以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缺少了一项生活技能。 不过还好,以后日子还长,他慢慢学也就是了。 而这边的沈玉袖也已经早早来到了沈敬贵家,等着吃了饭带林知微到各个叔婶家去认门,认完了门她还要赶紧去学校上课。 其实新娘子第二天认门该是由宋会来这个大嫂带着的,但昨天方妍叫宋会来拖沈四婶的时候,宋会来束手束脚的根本不敢下手也不敢用力,直把方妍气得不行,于是这事就临时换成了她。 沈玉袖和畏畏缩缩的宋会来往桌上端饭菜的时候,见沈玉红拿着一把糖嘎嘣嘎嘣的吃着,不由故意板着脸吓唬她:“不能吃太多糖哦,吃多了虫子会咬你牙的。” “才不会,玉灵姐都说了,吃再多糖也不会有虫子咬我的,你骗人。”沈玉红气呼呼的瞪她。 她觉得自己简直亏死了,要不是这个二姐老骗她糖里有虫子,她能多吃多少糖啊? 然而沈玉袖却根本没注意到什么糖,而是注意到了她嘴里竟然出现了沈玉灵的名字。 “你说啥呢?玉灵姐啥时候跟你说的?”沈玉袖疑惑的问。 “就是赵回哥哥要和你提亲的时候啊,玉灵姐姐让我看着你俩,赵回哥哥啥时候来就告诉她,还让我看到你们说啥也告诉她,每次赵回哥哥来的时候,我去跟玉灵姐姐说,她就会给我好多糖,还说你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吃糖,你坏。” 沈玉红说的一脸气愤,根本没发现院子里所有的人,因为她这一番话一个个全都目光怪异的看了过来。 第186章原来 沈玉袖怔怔看着眼前的沈玉红都懵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玉灵,竟然让小小的沈玉红监视她和赵回,还让沈玉红把她和赵回的一举一动全告诉沈玉灵? 为什么啊? 这些年她和沈玉灵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赵回估计也没有,沈玉灵盯着他俩干什么? 难道……,沈玉灵看上赵回了? 沈玉袖不可思议的眨眨眼,脑海中忽然滑过沈玉灵撞她下河时那满眼的恶毒。 这,怎么可能? 其实她一直想不通沈玉灵到底对她哪来的那么大恶意,毕竟她跟沈玉灵这些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可如果是沈玉灵看上了赵回,赵回却像自己提亲的话,好像就能说的通了。 可是,赵回又是什么时候和沈玉灵牵扯上的? 就在沈玉袖胡思乱想的时候,方姥姥已经走到了沈玉红跟前,蹲下身温和的问了起来,“玉红,你告诉姥姥,你都跟你玉灵姐姐说了些啥?你玉灵姐又跟你说了些啥?” “嗯,就是每次我赵回哥哥来的时候……”沈玉红并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就把沈玉灵让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虽然这些事情才发生了几个月,但小孩子的记性毕竟有限,有时候忘记一些事情后面又补上,就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任何规律。 但就算这样,众人听完后自己再捋一捋还是能捋出个大概的。 “他X了个巴子,我还以为那死妮子就只是戳弄赵回他娘捣乱呢,没想到那么早就盯上你和赵回了。”沈敬贵听得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啥?赵回他娘捣乱,是玉灵戳弄的?”沈玉袖一脸震惊。 “啊?你姥姥没跟你说?”沈敬贵一愣。 “没有啊?”沈玉袖一脸懵的又看向方姥姥。 “呃,那时候你不是已经跟赵回散了嘛,我就没说。”方姥姥略有些尴尬,随后又奇怪的问,“玉林和赵回也没跟你说?” 沈玉袖茫然的摇摇头。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全家人排斥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全都瞒着她。 “是这样的……。”方姥姥叹了口气,连忙将沈玉灵在撞沈玉袖下河之前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个遍,同时心里也不停的吐槽。 她是忘了,可赵回那小子也不靠谱啊,既然想跟小袖继续好,这么重要的事干嘛不跟这孩子说呢! 听完前因后果,沈玉袖整个人都傻了。 竟然是这样的吗?期间竟然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怪不得那段日子学校里的孩子们都不对劲儿,原来是全村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啊! 那赵回,岂不是很冤? 沈玉袖心里有些不得劲,总感觉这些日子那么对赵回有些过了 方姥姥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上前轻轻抱了抱她,“不怪你,不怪你,是我们没想到这些,你又不知道。” 沈玉袖闻言并没有好受多少,有些不自在的往一边挪了挪视线,见沈玉红正皱着眉头看自己,立刻掩饰性的弯腰对沈玉红说道,“玉红,二姐以前又不是没给你糖,你怎么可以为了人家的糖就出卖二姐和赵回哥哥呢?以后不可以这样做了,知不知道?” “行是行。”沈玉红噘着嘴,皱着小眉头开始跟她讲条件,“但是你以后给我买好多好多的糖,我要多少你就给我买多少,我还要洗手的香香,擦脸的膏膏,要花衣服,红头绳……” 沈玉袖听得直皱眉,这孩子人不大,野心却不小啊! 不过,这孩子毕竟只有四岁,沈玉袖也就没太计较她的贪心,而是试图跟她讲道理,“可是这些东西二姐之前也都给你了啊。” “那不一样。”沈玉红对她掐着一点点指甲盖,气呼呼的说:“你给我的是那么一小点点,可是你自己用的都是那么一大些,我要跟你一样多,不,我要比你的还多。” 沈玉袖被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给气笑了,“那如果我给了你跟我一样多的东西,却还是有人给你更多,你还会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吗?会不会打死都不告诉别人二姐的事?” 沈玉红听得一愣,随后小心翼翼的问她,“那别人给的更多是多少啊?那我要是不说,别人会不会真打死我啊?”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沈玉袖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语气淡淡的说道:“很多就是咱家屋子都放不下的那么多,你要是不说,那人也会真打死你,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告诉别人有关二姐的事情?” 方妍在旁边听得不对,不由出声警告,“小袖,你过了啊!” 但沈玉袖并不理方妍,还是一脸认真的问沈玉红,“来,告诉二姐,要是那样的话,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小嘴巴,一件二姐的事情都不告诉别人。” “可那么多东西哎,我想要。”沈玉红说完似乎又觉得这样回答不是很好,就又说道:“那,我也不想被打死啊!” 沈玉袖闻言竟然没有太失望,慢慢站起身,温柔的说道:“既然你想要更多的东西,也不想被打死,那二姐也不逼你,以后二姐也不给你买东西了,你要别人的东西去吧。” 都说三岁看老,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小的沈玉红就是棵墙头草,哪边有利益就往哪边倒,指望她给自己守口如瓶,估计这辈子都甭想了。 或许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定论有些过早,但她实在是不太愿意跟个可能会随时出卖自己的妹妹相处太深,不管这妹妹现在有多大。 然而,沈玉袖已经不想跟沈玉红计较了,沈玉红却不干了。 “那不行,大姐说了,你是我姐姐,你得给我买,我现在还没拿别人东西呢。”沈玉红说的理所当然,同时也很不服气。 关于‘大姐说’的这个问题,沈玉袖以前就跟沈玉红掰扯过,根本就没什么成效,现在她也不想再费什么口舌跟这小丫头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旁边的沈敬贵和方妍。 “爹娘,你们该好好教教玉红了,别让大姐把她教坏了。” 第187章 方妍一听沈玉袖竟然说沈玉珍教坏了沈玉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气,想都没想的冲她历喝一声,“你瞎说啥?啥叫你大姐把玉红教坏了,会不会说话?” 她是发现这个二女儿是越来越过分了,沈玉珍再怎么样都是沈玉袖的姐姐,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姐姐?还有沈玉红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而已,说话做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 沈玉袖只是想提醒下父母沈玉红这样下去不行,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冷不丁被方妍这样呵斥,一下子不乐意了,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沈玉林疑惑的声音传来。 “小袖又咋了?”沈玉林一进院子就看到这一幕,不由满脸疑惑。 “没咋。”沈玉袖见他和林知微一前一后进来,不好当着新进门的媳妇顶撞方妍,连忙压下要反驳方妍的话,若无其事的过去拉着林知微朝饭桌边走,“来,嫂子,快来吃饭。” 林知微也看出这院子里气氛有些不太好,连忙小心翼翼的笑着对院子里的几人说道:“爹娘,姥姥姥爷,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来的正好呢。”方妍同样也知道这不是训沈玉袖的好时候,也笑着回应了林知微,同时回头叫所有人一起落座:“来,都快吃饭吧,一会儿还有事呢。” “哎。”众人闻言,纷纷各自找板凳拿马扎,一起在饭桌前落座。 吃饱饭后,该上学的孩子们立刻背起书包去上学,沈玉文和宋会来也赶紧去上工,剩下的沈玉林则挎上一个盛满祭品的箢篼,和沈敬贵去上喜坟,而沈玉袖也挎上一个盛了不少喜糖花生的箢篼,带着林知微去爷奶和各个叔婶家认门。 当然,其中的各个叔婶家,并不包括沈老四家,这是沈敬贵提前叮嘱过的,要不然今天这活她也不可能接。 所有人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院子里也就只剩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和留下来收拾饭桌碗筷的方姥姥和方妍。 方姥姥见家里的孩子们都跑一边玩去了,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方妍,“你今天是咋了?小袖好心提醒你和敬贵该管管玉红,你咋还急赤白脸起来了?” “我哪有急赤白脸?”方妍心虚的不想承认,“是小袖太过斤斤计较了,玉红还那么小,懂啥啊?她就不会让着点吗?上来就训斥。” “让?让到啥时候是个头?孩子做错事不该教训却还要让着?你这是啥道理?”方姥姥皱着眉看她,“孩子小的时候你不教训,不教她做人的道理,只想让别人让着她,你想让她大了长成个啥?” 方妍被训的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方姥姥见她不说话,疑惑的又问,“我看你这两年对小袖的意见是越来越大,说说看,小袖到底哪惹你了?” 这话怎么回答? 方妍被问的心里更虚了。 她能说在每次她把沈玉袖给自己买的东西,几乎都给了沈玉珍后,沈玉袖就小心眼的当真再不给她买东西了吗?这话要是说了,她岂不是要被方姥姥喷得更狠? 见她一直不回答,方姥姥也无奈了,苦口婆心的说:“你是一个当娘的,最起码要教会孩子为人处世的道理,别光凭着自己的喜好就一味的护着哪个孩子,不待见哪个孩子,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差不多点儿。” “我没有。”方妍低低的反驳着。 “没有你刚才那是干啥呢?”方姥姥有些生气了。 做了就是做了还不承认,简直气人。 “我、我只是觉得小袖说得太过了,姐妹之间本就该互相帮衬的啊,你看她,天天对玉珍爱答不理,玉珍一拿她点东西,她就甩脸子,现在又说玉珍教坏了玉红,哪还有点当妹妹的样子。”方妍有些心虚的说着。 真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并没有特别袒护哪个,又喜欢哪个,她只是觉得沈玉袖有些自私,明明工资也不少,给自己姐妹买点东西又咋了嘛?至于一点东西都舍不得漏吗? 方姥姥简直无语了,压着满腔的不忿说道:“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自打小袖开始工作,她除了跟玉珍不对付,从来不给玉珍东西以外,一年到头家里所有的兄弟姐妹谁没有得点她的东西?” 方妍再次被训的哑口无言,头低的更低了。 “你在想着让小袖帮衬兄弟姐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让他们怎么帮衬小袖?”方姥姥再次问道。 “小袖有工作呢,又还没成家,哪需要帮衬?”方妍小小声的回。 “那你每次拿着小袖给你的东西给玉珍的时候,有没有让玉珍也给小袖送点东西?”方姥姥又问。 “玉珍家也不宽裕……” “不宽裕到连一粒米一根面条都拿不出来吗?玉珍男人不是拖拉机手吗?就混的那么惨?你说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帮衬,可我看到的只有你让小袖不停付出,从没看过你让其他孩子给小袖付出,你说的互相在哪里?” 方姥姥一点点揭露着方妍平时的所作所为,直把她说的脸色越加难堪,却什么也反驳不上来。 “妍儿,当父母的不能太偏心,你这样下去,会让小袖对你失望的,好好想想吧。”方姥姥最后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其实她早就看出方妍是更喜欢沈玉珍一些的,当然这其中也有沈玉珍会做人的原因在,可是当父母的固然可以更喜欢某一个孩子,但在做事和对待上不能有太大的区别,要不然,那个一直被忽视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会伤透心的。 院子里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一边玩土坷垃,方妍欲言又止的看着方姥姥离开的背影,有心想叫住她,却又心有不忿的不想叫。 明明就是她娘太溺爱那丫头,导致那丫头越来越自私了,怎么还成了她的错呢? 这边的沈玉袖根本不知道她走后,方姥姥和方妍又来了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她带着林知微到爷奶家和各个叔婶家走了一圈,又送下林知微就快步跑向了学校。 沈玉袖在学校忙忙碌碌一整天,下午放了学背着背包回到家再次看到赵回时,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晚点还有一章哈 (本章完) 第188章没长嘴吗? 该不该再接受他呢? 沈玉袖有些纠结。 她是死过一次,赵回虽没死过,可经历的事情也并不比她好受多少。可赵回再次见到她,却从没抱怨过什么,甚至自己都不理他了,他也从没表现出半点不耐烦,或是半点失望,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实话,这样的赵回,让沈玉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要说生气,当然还是有的,要说心疼,似乎也不少,要说委屈…… 好像更多的还是委屈吧? 委屈当时赵回那么对自己,委屈他想分就分想回就回,他好像是很喜欢自己,又好像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似乎她的去留,都由他说了算。 赵回正在仓屋跟前分拣着准备育苗用的地瓜,忽然感觉浑身不对,回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玉袖,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眉目之间还皱起了个小疙瘩,心头顿时不安的咚咚跳了起来。 她这是又看他不顺眼了? 是不是又要撵他了? 赵回分拣地瓜的动作一下子乱了,他有些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走开,暂时不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沈玉袖看到赵回有些心虚的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一堵。 她知道他可能是被自己撵怕了,可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事情都做了又怕什么? 他这样子,就好像自己是母老虎似的,她有那么可怕吗? 既然这么怕她,又天天跑来做什么? 想着想着,沈玉袖又生气起来,抬脚就大步朝屋里走去。 屋里方姥姥正在做饭,见她绷着脸进来,微微一愣,随后想到赵回在外面,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不由有些无语。 之前这丫头不知道赵回他娘和沈玉灵捣乱的事也就罢了,怎么知道了还黑这个脸呢? 沈玉袖回到里屋,把斜挎在的肩上的背包放下,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真是会气人,他是没长嘴吗? 除了会天天跑过来刷存在,该说的竟然一句都不说。 不过想起之前赵回想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不等人说完就撵人的样子,沈玉袖的气又一下子消了不少。 好像也不能怪他哈,似乎是自己根本就没给人说话的机会。 想通了后,沈玉袖往窗外看了一眼,就拿出书包里带回来的学生作业认真批改起来。 前些日子她落下的课不少,正在努力给孩子们补课,是以作业量就增加了很多。 人在认真做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好像只是一会儿,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方有顺也不紧不慢的回来了。 方姥姥一见他回来,立刻叫沈玉袖出来吃饭,同时也不忘到门口叫赵回。 “赵回,快过来洗洗手吃饭。” 那边,赵回听到方姥姥叫自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赶紧答应着深吸口气起身。 刚才看沈玉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现在心情怎么样了。 要知道,方姥姥每次叫他吃饭的时候,沈玉袖心情好的时候会一声不吭的和他同桌,心情不好就直接端着碗去里屋吃饭的,似乎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然而,等进了屋,赵回却发现自己好像想多了。 沈玉袖脸色不但没有不好,而且还心情不错的正和方姥姥说笑着往桌上端饭菜。 赵回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以前。 以前还没发生这许多事的时候,沈玉袖每天就总是这么开开心心的,因为两个老人在饭桌上也没有什么规矩,沈玉袖还总是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这一天遇到的事情。 沈玉袖将一个汤碗端上桌,就见他挓挲着两只满是泥土的手,傻愣愣的站在那看她,不由没好气的瞪他。 “看啥看,赶紧洗手吃饭。” 赵回被她吆喝的连忙转身到脸盆旁洗手,可洗着洗着,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 沈玉袖刚才是跟他说话了? 赵回迟疑的眨了眨眼,狐疑的回头悄悄看了沈玉袖一眼,见她已经回头再次去端饭菜,又赶紧扭头继续洗手。 只是洗着洗着手,赵回的唇角就忍不住开始往上扬,渐渐的脸上眼中都盛满了笑意,想藏都藏不住。 是的,她刚才确实是跟他说话了,虽然口气依旧不是那么好,可却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开口。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让赵回越加的意外起来。 几人在饭桌前落座后,沈玉袖不但没有像之前一样只要有他在就绷着脸一声不吭,反而跟以前一样和方姥姥方姥爷说起了学校里今天发生的事,那自在随意的模样,好像在此恢复成了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样子。 沈玉袖吃着吃着饭,无意中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发愣,连饭都不知道吃,有些不悦的说道:“看我干啥,我脸上有饭啊?” 赵回被说的回过神,随后连忙低头开始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唇角就忍不住又一次扬了起来,竟觉得今天的馒头和饭菜有些甜。 沈玉袖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随后就继续吃起了饭。 方有顺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有些狐疑的看向方姥姥。 这是咋了? 俩孩子这是又开始说上话了? 方姥姥对方有顺会心一笑,夹起一筷子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这可是赵回下班特意买来的呢。” 意思是放心吧,这俩孩子应该是没啥事了。 方有顺一听,立刻笑了,夹起那块肉就吃了起来。 说实话,最近这俩孩子一个闷不吭声的只知道干活,一个像别人欠她多少钱似的看到人就转身,可把他愁的不行。 如今总算是有了点转机,他心里也舒坦不少。 几人吃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赵回也该回去了。 他推着自行车走到院门口,见沈玉袖并没有再看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他还以为沈玉袖开始跟他说话,就是已经原谅他了,可结果,吃过饭后她居然又像看不见自己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都不知道送送他。 赵回也知道,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沈玉袖好不容易对自己态度有了改变,这就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自己就该知足,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让沈玉袖一下子就恢复到从前。 第189章帮个忙呗 赵回走了后,沈玉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屋继续去批作业,只是批着批着作业,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出现了赵回那傻愣愣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完全放下赵回的,而赵回也是如此。 既然当初的事情并非出自赵回的真心,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再信任他一次? 沈玉袖纠结了一晚上,最终决定还是再给赵回一次机会吧。 她总不能因为别人的捣乱,就直接否定了赵回所有的付出,也完全忽略了心底深处的不舍。 于是,从这天开始,赵回就发现沈玉袖好像一下子就变了,不是变坏了,而是又变得跟从前一样。 不会躲着他,不会对他冷眼相向,见面会对他打招呼,自己主动靠近也不再躲他,就跟以前两人平常相处的时候一样,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矛盾,也从未分手过一样。 沈玉袖变化的太快,赵回总感觉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恍惚的时候就掐一把身上的软肉,感觉到疼就踏实一些,可没一会儿就又心里发虚。 这可别是沈玉袖的什么招儿,对他好一阵子,然后再不理他,那他可受不了。 沈玉林下工后来方家拿篓子,看到赵回站在育苗的地瓜旁边出神,不由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赵回被他晃过了神,见是沈玉林,下意识的对他一笑,“你咋有空过来了?” 沈玉林闻言撇了撇嘴,这话说的好像赵回才是这家的主人一样,但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指了指方家平时放杂物的地方,说道:“我来拿新篓子盛东西。” 赵回闻言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问:“要我给你挑吗?” “不用,咱姥爷编的都挺好,我随便拿个就行。”沈玉林随意的一摆手,随后有些好奇的往他跟前凑了凑,问他。“你刚才在干啥呢?失魂落魄的。” 赵回有些不好说,但想想自己也没可跟他分析沈玉袖最近变化的人,最终还是小声的跟沈玉林说了一下沈玉袖的变化,临了他还问沈玉林,“你说她咋忽然变了,这是真不生我气了,还是想耍我出气呢?” 沈玉林闻言啧了一声,目光怪异的上下打量着赵回,“你脑子有毛病吧?瞎想啥呢?” “啊?”赵回被说的一脸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小袖是那耍心眼的人吗?”沈玉林差点要翻白眼,“那丫头哪次被人惹了不是当场报仇?就算当场报不了仇也是抽冷子给你上眼药,啥时候耍过这样的心机?” 赵回被他说的脑子忽然清明起来。 是啊,沈玉袖打小就是直来直往的,被人惹了她能暂时忍着不报仇,但绝对不会耍弄人心。 赵回一下子高兴起来,抓住沈玉林的胳膊问道:“那是不是说,她真不生我气了。” “那我哪知道啊,我这两天天天上工又没见过她,你撒开,我拿上篓子还要回去收拾院子呢。”沈玉林说着掰扯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就朝放杂物的地方走去。 现在他家需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林知微又很爱干净,天天一下工就忙着打扫,他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干活自己躲清闲,就只能跟着一起收拾。 心中疑虑散去,赵回心情顿时开朗不少,看着去拿篓子的沈玉林也有心情开玩笑了,“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下了工还知道收拾院子了。” “说啥呢你。”沈玉林拿上篓子没好气的朝他抡了一下,赵回连忙笑呵呵的躲开。 “哎对了。”笑闹过后,沈玉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凑到赵回跟前问道:“你这几年常在外面跑,知不知道什么高产的粮食种子啊?” “粮食种子?”赵回见他问这个,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高产的话……,稻子吧,我听说南方可以一年种两三季,但咱这的气候只能种一季,油田的稻香村那边现在就种稻子,你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听说一年收成还不错,最起码比咱这小麦豆子啥的产量高,其他的我就没听说过有太高产的了。” “稻子啊,我倒是也听说了。”沈玉林听得微微点头。 “咋,你打听这个干啥?”赵回疑惑的问。 “这不是咱小队今天能引水灌溉了嘛,有人就说可以借着这个便利种稻子,也有人不同意,想寻一下看看有没有更高产的粮食。”沈玉林如实的说着。 这两天他跟着下工翻耕春地,闲暇的时候可没少听那些种地的老少爷们聊这个,有想改变一下传统种植作物的,也有不愿意的,意见统一不起来,有时候说急了还能吵起来,这不是今天见到赵回,就想顺便问问。 “咋,你还真想种地啊?”赵回有些意外的看着沈玉林,“你不想再找个工作了?你要是觉得工作不好找的话,我们厂最近有几个人干够了,我可以去问问,要是能行你花点钱进我们厂也行。” “不了不了。”沈玉林连忙摆手,“我不想进厂子了,事事太多,而且我和你还不一样,你成分好,遇到事也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找你事,你也敢硬刚。我就不行了,因为我姑家的成分,随便一个人也想指挥我干这干那,我不想干人家就给我扣帽子,我受不了那气,种地虽说累些,但我不用受气,也自在,挺好的。” 也是因为这个,机修站那活他才说不干就不干了,那样低声下气看人脸色的活,他真是干的够够的。 赵回见他这样说,叹息一声也就不劝了。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如意吧,他羡慕沈玉林有相处和睦的家人,沈玉林感叹他有个很好的成分,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自己努力就能改变的。 正在赵回感叹的时候,沈玉林又碰了碰他的肩头,问道:“你有没有门路找到水稻种子啊,其实现在我们队大多数人都同意种稻子了,就是愁没有水稻种子的门路,你要是有门路,帮个忙呗。” “行,我去供销社跟主任通个气。”对于这个赵回倒是没有推辞,“供销社里本身就卖种子,咱们这里的种植条件达不到才一直没进水稻种子,你们要是想种,我去打听一下哪里的种子好,然后用供销社的渠道去进货,但是你们得提前商量出要多少量。” 现在就是这点不好,不管买卖什么,特别是大批量的买卖,只能是通过正经渠道才行,要不然的话只是买点水稻种子真的很好解决。 “行,好兄弟。”沈玉林说着高兴的一把抱起赵回就颠了起来。 要是能办成这件事,不但赵回成了他们整个小队的恩人,他也是功不可没的功臣啊! 沈玉袖放学回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震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 见鬼,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干什么? 第190章我想结婚了 赵回被沈玉林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让他把自己放下,就看到沈玉袖正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俩。 赵回只觉得头皮一炸,连忙拍沈玉林的胳膊。 “放下我,放下我。” 沈玉林只是一时高兴抱起他,又不是有什么怪癖,闻言立刻放下了他,笑容还未散去就看见沈玉袖回来了,当下脸上笑容更深,高高兴兴的过去伸手摸一把沈玉袖的脸蛋。 “哥走了啊,不打扰你俩了。” 沈玉袖被他摸的汗毛一竖,看着沈玉林哼着歌没个正型离开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是又抽什么风?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 赵回看到沈玉林摸沈玉袖脸的一幕,心里一下子不舒服了,连忙上前,结果还没等他说什么沈玉林就已经溜了。 沈玉袖见他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狐疑的问,“你俩刚才在干啥呢?” 不是她脑子不正常,想到了不该想的,而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实在是诡异。 “是这样的……”赵回一看他的眼神不对,连忙把刚才和沈玉林的谈话说了一遍,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他就是一听可以弄到水稻种子太高兴,就一下子把我抱起来了,还吓我一跳。” “吓一跳?我咋没看出来呢?”沈玉袖表示怀疑。 倒不是她怀疑赵回的取向,而是两个男人那样,实在让人看着眼疼。 “真吓了一跳,要不你摸摸我的心脏,还跳呢!”赵回说着难得大胆的抓过她的手朝自己的胸口位置按过去。 沈玉袖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手一下子就按到了他厚实的胸膛上,当下脸颊一下子绯红了起来。 可她也不想让赵回看出自己有些慌,硬着头皮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要是心不跳就完了。” 说完,她没好气的使劲儿抽出手就朝屋里走去,只是在赵回没注意到的地方,却还下意识握了握刚刚碰到赵回胸膛的手。 好像……还挺结实,也很有弹性。 赵回见自己这样沈玉袖也没生气,心里立刻有了些底,连忙跟了过去。 “你今天回来的咋晚了十分钟啊?学校里有事吗?”赵回絮絮叨叨的问着,沈玉袖不紧不慢的回应着他的每一句话,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竟然前所未有的好。 而就在两人关系有了飞一般的进展时,沈玉灵也已经被押送到了劳改农场。 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低矮黑暗的屋子,和一个个跟她一起刚刚被送来的人,沈玉灵只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 “沈玉灵。” 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有人忽然喊她,沈玉灵反射性的连忙大喊一声“到。”,这才顾得上去看是谁在叫她。 那是一个身穿军绿色服装的男人,见她回神指了指桌上的一套带了编号的黑色衣服,又指了指旁边几个女人说道:“拿上你的衣服,和她们回屋换好后出来集合。” “是。”沈玉灵立刻答应一声,小跑着上前拿上衣服,就和那几个女人一起朝分配给她们的屋子走去。 这一刻的她,心里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倒不是她变听话了,而是在这些被关押的日子里被打怕了。 不怕不行啊,那些人简直跟疯子一样,人身体哪里脆弱她们就往哪里打,甚至在被打的时候那些人还不允许她发出任何声音,一点点都不允许,如果她不小心露出声音,那些人立刻就会打她打得更狠。 她不是没想过要反击,可惜,那些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根本不允许她有任何反抗,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允许。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庆幸了,庆幸那些人并没有送到这里来,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下去。 当然,她对这里人的命令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生怕一个不好再惹上一群疯子,更何况,她现在只判劳改七年,如果表现好的话,说不定出去的会更快些。 跟几个女人回屋换上黑色的衣服,沈玉袖不是很满意的环视了一下这低矮的屋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时候正是有一些学者或重要人物下放的时间,那是不是代表着这里也有那种人物?如果自己结交了那些人,还用不忿赵回看不上她吗?还用盯着沈玉袖吗?那七年后自己岂不是只凭结交的这些人,就能走上另一种人生的巅峰? 想到这里,沈玉灵眼底全是精光,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另一边,赵回在确定了沈玉袖对他已经没有隔阂后,想结婚的念头立刻又压不住了,从方家走了后,立马就回了赵家。 这些日子赵回并不太回来,几人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忽然见他又回来了,吓得一个个立刻噤若寒蝉。 赵回看着他们三个那满脸惊惧的样子,目光有些复杂。 他的家人,真的一点都不像家人。 赵家三口见他不说话,心里更不安了,只有赵老五自认最近没做啥出格的事,最近也看着张大春母子也没见他们做啥事,就大着胆子上前两步。 “回啊,你回来是有事吗?”赵老五试探的问着。 “我想结婚了。”赵回说着,目光幽幽的看向三人。 三个人被他看的心里一突,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那很好啊。”赵老五却好像明白他什么意思,连忙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吗?我保证一定会做到。” 张大春和赵宝才闻言,也下意识的点头。 特么,结婚就结婚,别这么看人,怪瘆人的。 “我需要你们安分老实的帮我把这事办了,要是再出差错,我就再没机会了,你们也没机会了。”赵回意有所指的说着。 他的机会是什么,赵家三口的机会又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行,这是你放心,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保证不出一点差错。”赵老五心惊胆战的脸答应,说完还赶紧回头问黄大春,“是吧,孩他娘?” “是。”张大春心里虽然还有很多不满,却只能妥协的点头。 没办法,她打听了,现在搞破鞋严重的会被判枪毙,她这还给人生了孩子的,只要赵老五或是赵回去告,她就绝对玩完,她只能妥协。 只是,她也后悔啊,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上了沈玉灵的当,要不然,赵回怕是早就结了婚,自己还能得五十块钱,她的宝才这时候估计也能娶亲了,可现在赵回结婚,她是啥都得不到,还要被威胁。 第191章仓促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要可吃,张大春就是再懊恼也没用。 而赵宝才自打看到赵回开始,就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知道了他的身世,就算别人只是很寻常的看他一眼,他也会疑心别人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世。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没法在人前抬起头,更加没法在赵回面前抬头,他的身世就是一个炸弹,更是一种耻辱。 他现在特别恨,恨赵回那么狠,恨赵老五戳破自己的身世,恨张大春不知廉耻搞破鞋,更恨那个给了张大春种子的男人。 他们生他出来干什么呢?是为了苟且的痛快,还是为了让他一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 赵回不知道赵宝才在想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在乎自己想做的事定要万无一失。 在得到的赵老五和张大春确切的答复后,又一次休班是没有直接去方家,而是先去学校等沈玉袖,等见到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迎上了她,主动将她身上的背包接过来背到自己身上,跟她走了一会儿后,有些忐忑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袖,我们结婚吧。” 他想快一点把人娶到手,万一再耽误,他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可承担不起再次失去沈玉袖的可能。 沈玉袖被问的一怔,有些迟疑的问他:“你不觉得有些仓促吗?” 他俩的关系才恢复了几天啊,马上就要提亲结婚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不仓促的。”赵回不好说是他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说道:“县里的房子我都收拾好了,我爹娘那边也已经都答应了,聘礼的话你只要肯点头,我立马就能送来,真的,我都准备好了,一点也不仓促。” 沈玉袖惊讶的眨眨眼,怎么也没想到他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是怕她跑了吗? 见沈玉袖一直不出声,赵回更加忐忑了,上前小心的握住她的手,再次轻声说道:“咱们结婚好不好,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或许赵回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带了些颤抖。 沈玉袖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明明一片冰凉,却又有些汗湿,抬眸看进他的眼中,那里面盛满了渴求与惶然。 她知道他在紧张,很紧张。 沈玉袖忽然笑了,眯眼笑着说:“你得先跟我姥姥姥爷去提啊,他们答应我就答应。” 赵回听到她似是而非的回答,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狂喜。 “谢谢,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赵回激动的刚想将她抱进怀中,却在看到身边经过一个学生时硬生生的刹住,只剩满心的欣喜与激动。 她没放弃他,也依旧选择了他,这简直是太好了。 “你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不能再骗人哦。”沈玉袖望进他激动黑眸中,有些娇嗔的说着。 “嗯,不骗人。”赵回使劲的点头又摇头。 他怎么可能再骗她呢,骗谁也不能骗她啊? 沈玉袖被他这样子逗得一笑,然后拉着他的手就朝家走去:“走,跟我姥姥姥爷说去吧,你要是打退堂鼓,我可不会饶你。” “不会,我才不会打退堂鼓。”赵回说的豪气冲天。 他从多久前就开始盼着这一天了,又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就这样,再一次在方家干活干到傍晚,等到方有顺下工回家吃过晚饭后,赵回就直接了当的再次向方有顺和方姥姥提了亲。 “姥姥,姥爷,我想和小袖结婚了,您看我需要准备点什么。” 方有顺和方姥姥就算早有心里准备,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被赵回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两人也只是愣了一会儿,马上就又回过了神。 “所有麻烦都扫好尾了?”方有顺静静的看他。 “嗯,扫好尾了。”赵回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我可以做上门女婿,在县里也已经买好房子,聘礼的钱我已经准备好,小袖平时上班可以住在这里,休息的时候住这里或是县里都可以,我父母那边也没问题,这次您放心,绝不会再出差错。” 方有顺没想到自己只是提出一个问题,赵回就说了这么一大串,而且几乎还都是他需要问的问题。 这……就没什么可问的了呀! 方有顺把视线转向方姥姥,方姥姥见状想了想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该解决的事情是否都解决好了,这次要是再出问题,你可没有第三次机会。” “真都解决好了,您放心。”赵回明白方姥姥的意思,无非就是还不放心他娘而已。 但他早已做好了两手准备,不管张大春这次是不是真的像嘴上答应的那样绝对不惹事,他都不会让张大春再有任何闹幺蛾子的机会。 方姥姥闻言和方有顺对视一眼,最终总算是点了头。 “行,那就按正常流程来吧。” 已经准备过一次提亲,这流程赵回早已熟记于心,回去就找了上次的媒人,然后找人重新看日子,争取一次到位。 果然,这次流程走的还是格外顺利,就连张大春也格外的安分,到了方家一句歪话都没有,媒人说什么她就和赵老五负责点头。 提亲流程走完,紧接着就是婚礼的日子,这次婚期定的同样很近,就只有几天的准备时间,真的是仓促急了。 可仓促归仓促,婚礼却进行的很顺利。 唯一的不同就是,上次提亲结婚是赵回往赵家娶沈玉袖,而这次结婚却变成了沈玉袖去赵家‘娶’赵回。 沈玉袖还从来没干过这事,一大早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后,就在沈玉林和一众接亲的亲戚陪同下去了赵家。 喜乐声呜哩哇啦,在赵家堂屋吃过酒席后,就到了去接赵回出屋告别父母的时候。 张大春和赵老五早已被人安排坐在院中的一对椅子上,等着赵回和沈玉袖过来告别。 原本张大春也以为自己能很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可当看到今天打扮的特别精神的赵回,牵着满身娇俏的沈玉袖来到眼前时,心绪却又忽然乱了起来。 她不明白,小时候明明那么听话,那么孝顺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甚至为了这个女孩不惜与她反目成仇。 她是赵回的亲娘啊,就算是做错了什么,赵回也该无条件担待着不是吗?怎么可以忽然间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以后再也与她无关? 莫名的,张大春心中忽然就升起一股不甘。 (本章完) 第192章 赵老五笑呵呵的坐在张大春旁边,等着赵回和沈玉袖过来告别,察觉身边的张大春情绪不对,扭头见张大春黑了脸,立刻悄悄伸手在她后腰狠狠一掐。 “别作死啊,看看你宝贝儿子旁边。”赵老五满脸笑意的咬牙在张大春耳边轻声警告着。 张大春闻言下意识的抬眼在院子里搜寻赵宝才的身影,赵老五立刻笑着给她指了个方向,之间院子西墙边,赵宝才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在中间,而那几人的面孔还有些熟悉。 那不是那天闯进家里,把他们一家三口绑起来的人吗? 张大春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刚有些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一颗心狂跳的乱了节奏。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还不至于看不明白。 赵回,这肯定是赵回这小子安排的,为的就是警告她吧? 张大春下意识的看向赵回,果然就看到赵回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顿时吓得心头一缩,一下子不敢动了。 赵回一看张大春那脸色,就知道她这是又想搞幺蛾子了,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 不过幸好他没指望张大春就真的安安分分,提前找了那几个曾经绑过赵家三口的人来镇场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赵回紧紧握着沈玉袖的手来到赵老五和张大春跟前,行了拜别礼后,伸手递给赵老五十块钱。 “谢谢爹,以后您老多保重。” 他刚才看到张大春那瞬息变化的脸色,自然也看到了赵老五那警告张大春的举动,他知赵老五这个情,这钱就当是他对赵老五的额外奖励吧。 跟赵老五告完别后,赵回就牵着沈玉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赵家院子。 而在赵回和沈玉袖离开没一会儿,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放开了赵宝才,跟着笑哈哈的离开了赵家。 猛然被放开的赵宝才,只觉得腿脚发软的差点摔倒。 刚才张大春脸色瞬变的时候,那几人立刻就围住了他,死死扭住了他的胳膊,那瞬间的力道,他都怀疑那几个人要把他胳膊扭断。 张大春看到他样子,连忙上前去扶他,结果却被赵宝才一下子挥开了胳膊。 “你就不能老实点吗?你是想把我害死吗?”赵宝才愤怒的吼完,扭头就回了屋。 张大春被他挥的一个趔趄,怔怔看着赵宝才回屋的背影,脑中依然是他挥开自己时的厌恶与仇恨。 他……厌恶她?还恨她? 为什么?她待这个儿子那么好啊,一切一切都是在为了他啊? 他怎么可以厌恶她?还恨她? 赵老五见这对母子难得闹翻,冷嗤着攥紧手中的十块钱,就扭头回了屋。 他倒是没想到赵回临走时还会给他十块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为了自保按住了张大春,还是因为自己是他爹?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个儿子,好像真的并不像他娘一样没有良心。 其实赵老五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没有太大的能力,但也绝对算是个爱护妻子的丈夫,负责的父亲。可在赵回刚满两岁那年的腊月里,河道上游忽然开河走溜,而这边的河道却还依旧冰冻三尺,那倾泻而下的河水夹杂着冰凌一涌而下,这里的河道却因为依旧冰封而无法正常让河水倾泻进海里。 一时间那河道里的冰凌越堆越高,水位也随之涨到堤坝近前,直至堤坝溃决无数的村子被淹。 那时候的赵老五还年轻,拼命拉着张大春抱着赵回跑到高处才捡了一条命,然而寒冬腊月实在太冷,就算勉强逃了一条命,就算有政府部队立马运来救灾粮,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挡那刺骨的寒风。 大冬天,他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却依旧尽力用身体给妻子孩子阻挡寒风,怕把他们冻着。 想当然,他肯定是冻病了,而就在他冻得头昏脑胀,鼻塞的喘不动气睡不着觉时,却看见被他护着的妻子,抱着孩子去了看坝人的窝棚里。 他好奇的跟了上去,结果还没进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早年你要是跟了我,哪还用得着在外面受冻啊。”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家穷成这样,至今还住着个窝棚,赵老五就是再不行,也好歹也是的有屋住的人。”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张大春似是抱怨的声音。 赵老五当时脑子里都嗡嗡的,颤着手掀开门帘看进去,就见张大春解开衣裳很快跟那看坝的男人抱到了一起,而他的儿子赵回,则熟睡在炕脚的另一边。 那一刻,那一幕,深深的刺疼了他的眼。 当时的赵老五愤怒的想要把里面两人抓出来捶一顿,可最终在看到赵回那熟睡的小脸时,硬生生的忍下了。 他知道,那孩子其实也已经冻得淌鼻涕了,不能再在外面挨冻,就算为了这孩子能活着,他也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于是当年的他,就那么硬生生的咽下了那口气,只是过后,他对这个儿子却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也只是自那之后,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感觉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慢慢的他就变成这好吃懒做,除了吃喝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也是从那天起,他再没有碰过张大春,要不然,这些年张大春还不知道要弄多少野种到他头上呢。 其实现在想想,那一切总归还是因为自己太没用,张大春太受不得苦,怎么着也怪不到赵回这孩子身上的。 可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想,因为一见到这孩子就想起窝棚里的那一幕,就自此厌弃了这个儿子,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顾,任由张大春见自己都不在意这个儿子,而磋磨这孩子那么多年。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知道错了,就企图无耻的用一句对不住让赵回原谅他这个不配为人父的父亲。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赵回能自己走出着烂泥一般的家,是他的本事。 总归,他没想过要和这个儿子父慈子孝,只要赵回不会不管自己这个爹,他也不会有太多要求,至于张大春和那个孽种,他管他们去死呢。 第193章会投胎 上门女婿和男人娶妻流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这天结婚的流程沈玉袖要按男方的流程走。 但其实,赵回这个上门女婿与其他的上门女婿还不一样,方家老俩只是想要小两口脱离赵家那个大麻烦,并不是要求赵回一定要做到其他上门女婿的要求。 比如两人结婚后并不一定非得住方家,以后生的孩子也不需要姓方,只要小两口好好的就行。 回到方家一通热闹,人家结婚是闹新娘子,可沈玉袖结婚没一个人敢对沈玉袖出手,结果就全冲赵回去了。 当然,赵回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特别是在供销社干了几年,不能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很有一套的,那些想闹赵回的人,反倒是被赵回忽悠的一众人把这人闹的脸红脖子粗。 热热闹闹大半天,等客人一走,沈玉袖立刻又一次瘫倒在炕上。 真的,沈玉林结婚那天她就累得够呛,今天竟然比那天还要累,不止是走的腿疼,就连脸皮都笑的酸疼。 作为今天的新女婿,赵回倒是不用做什么,见她累成这个样子,侧身坐在她身边温声问着:“累了?” “嗯。”沈玉袖点点头,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也累了吧?躺会儿歇歇。” 赵回闻言抬眼看看还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觉得这样不好,就摇了摇头,“我还行,不是太累,今天我也没太干啥。”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不是忙活着养活自己,就是东奔西走,今天只是走了点路,陪人笑闹了一下而已,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哎呦,那你可厉害了。”沈玉袖笑着侧过了身,单手撑头看着他的目光亮晶晶的。 被夸厉害谁不高兴呢,赵回同样也高兴,勾唇微笑时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她因为侧身,而显露出来的腰肢曲线上。 双腿修长,臀部圆润,腰肢凹陷,上身曲线又起伏起来,再加上她看自己时眼中全是柔光,莫名让他心头火热起来。 赵回只觉得心头咚咚直跳还口干舌燥,可偏偏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的人还在出出进进,他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而沈玉袖同样也不能像沈玉林结婚那天一样,找个地方踏踏实实的想睡就睡,今天她事还多着,没一会儿就被人叫出去了。 等到两人真的啥事都没了,闹洞房的人也都走了,又收拾完家里后,已经是将近半夜。 方姥姥和方有顺依旧在外间睡着,而赵回难得的和沈玉袖一起睡在了里屋。 只是因为外屋有两个老人,又加上累了一天早已疲倦不堪,赵回也不舍得让沈玉袖非得陪自己做点什么,是以两人这晚就是简单的纯盖被窝睡觉。 不过就算这样,赵回也已经心满意足,毕竟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心爱的女孩同盖一床被,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睡觉。 第二天醒来后,沈玉袖和方有顺老俩口到村口的荒地里,对着老家的方向烧了些纸钱,也算是上了喜坟,等赵回跟沈玉林去过各家叔伯家回来后,两人就各自上班去了,这婚礼也算是全部完成。 而在两人婚礼完成没几天,赵回给八队问的水稻种子就到了,自此沈玉林和八队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 利用刚修起来的扬水站灌溉水田,然后就是下地播种,公社里还特意派了技术员指导他们怎么耕种,队员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而原本还算白的沈玉林,也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的黑了下去。 不过,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沈玉袖开始孕吐的时候,地里的水稻苗已经长的郁郁葱葱。 赵回第一次见沈玉袖早晨起来干呕时,还以为她是得了啥病,吓得一下子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干什么了。 幸亏方姥姥有经验,问过沈玉袖的月事就基本确定她这是怀孕了,找的村里的老大夫摸了摸脉,果然就是如此。 自打这天开始,方姥姥炒菜做饭的时候就不让沈玉袖靠近了,就连吃食都尽量清淡。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的清淡还是咋的,沈玉袖也就是头些日子干呕了几天,以后竟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就好像她怀孕就只是肚子里多了个小东西,除了胃口不太好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但就算这样,还是把赵回担心的不轻,每天一下班回来,就是先把自己和身上的衣服洗刷干净,生怕身上的味道会刺激到沈玉袖的嗅觉,还天天问她想吃什么,但凡她能提出个名儿来,赵回就是想尽办法也给她弄来。 方有顺和方姥姥看着他这股劲儿直感叹。 活了这么些年,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稀罕媳妇的男人,可也没见稀罕成这样的啊! 而赵回却不管他们怎么想,认真问过大夫什么东西对孕妇好,那是真舍得下血本,什么东西对沈玉袖好他就买什么,一个月下来工资基本全花沈玉袖身上了。 就这他还担心沈玉袖跟不上营养,天天琢磨什么东西好,回家还不忘对着沈玉袖的肚子,嘱咐里面的小家伙,“你要乖乖的哦,别折腾你娘,要不然等出来爹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沈玉袖看着一本正经对着自己肚子训斥的赵回,忍不住乐得咯咯直笑。 这当爹的可真有意思,竟然还威胁起了肚子里的孩子了。 就在沈玉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时候,八队的稻子也越长越高,直至秋天稻花香飘成熟,那一个个饱满的稻穗也被收割了下来。 待所有水稻收割入仓完成后,全大队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八队今年种的水稻竟然平均亩产高达四至五百公斤,这对他们这些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高产。 这要是大队里全种了稻子,敞开肚子吃饭绝对不是空谈,而八队今年就成了第一个可以敞开肚子吃的小队,谁不羡慕? 而在一片喜气洋洋中,赵回和沈玉林直接成了人们心中的大功臣,要不是沈玉林今年忽然回村种地,要不是赵回帮着搞来这些种子,哪会有这样的收获? 还有沈玉袖肚子里的那个娃,这简直是来享福的啊,生来队里就能吃饱饭了,真是个会投胎的娃。 今天有点事,晚了 (本章完) 第194章白费力气 而就在全大队喜气洋洋中,沈玉灵这边费了半年的工夫却始终没有一丝进展。 倒不是说她没找到那些学者或是原本有点名堂但被下放的人,而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理她。 这次沈玉灵是真铆足了劲的去接近这些人,但这么长时间下来,结果始终不理想。 沈玉灵最近已经有些没耐心了,再加上最近秋收,她实在是累的不行就有了放弃的念头,不想再热脸贴那些人的冷屁股,但想想自己可能的未来,她又不甘心。 下了工,吃过饭,沈玉灵走出食堂,看着那几个自己想接近的女人的背影,硬了硬头皮又疾步走了过去。 此时食堂周围已经没什么人,那几人走的也不快,沈玉灵没一会儿赶到了几人身后,刚想打招呼就听到其中一人说道:“你们说那沈玉灵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她老追着我们几个做什么?” “那谁知道?难道是以前我们以前谁的对头派来的?”有个女人疑惑的看着其他几人。 “不可能,这是劳改不是享福,派人也不能这么豁得出去吧?”另一个女人有些迟疑。 “只要有好处,当然有人肯豁得出去啊?”有人悄声说着。 “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她可是杀人未遂进来的,也算的上是杀人犯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对对对,像这样的人,一般都心狠手辣的很,我们可得小心点好,别一个不注意再没了命……” 几人说着越走越远,直把沈玉灵听得鼻子差点没气歪,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不想再上前。 原本她还想着工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自己坚持的够久,这些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打动,可结果,她们竟然这么想自己? 杀人犯?会杀了她们? 沈玉灵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跟前跟后讨好了她们这么久,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评价? 可她只是把沈玉袖撞下河而已,并没真的杀过人啊,而且,她也不是间谍更不是来监视他们的人,她只是想讨好这些人一下,好等她们以后飞黄腾达时也带自己一下而已,她们怎么能这么想自己? 忽然间,本就已经生了退意的沈玉灵,就不想再白费力气讨好这些人了。 大半年了,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被人讨好大半年,多少也应该有点松动,可这些人显然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把她往更坏处想,她不认为自己再讨好下去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而在沈玉灵停下脚步不久,那几个刚才还在议论的人回头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次她该不会再往我们跟前凑了吧?”有人悄悄问身边的人。 “应该不会了吧,我们都那么说她了。” “也不一定,我看她脸皮厚的很,还是防备些的好。” “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天天被盯着简直烦死了……” 几人小声说着渐行渐远。 这些日子,她们一直被沈玉灵骚扰,早就不厌其烦了,可偏偏他们也不知道沈玉灵到底是什么来路,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说话给沈玉灵听。 这样一来,不管沈玉灵是真来监视她们的,还是别有目的,那些让沈玉灵过来的人,都不可能容许沈玉灵这样频繁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们这几人其实并不是真的犯了什么错误,有的是因为自身家里藏书不对被下放,有的则是被同事或家人出卖,更有的则是被上司争斗牵连所累。 经历过这些,这些人对想接近的人就格外警惕,她们生怕再被人无端扣了帽子,更怕被人抓住什么话柄,她们不想跟任何不熟悉的人接触,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现阶段,而沈玉灵这样的不断接触,正好犯了她们的大忌,更何况沈玉灵还是杀人未遂进来的呢? 一个杀人未遂的名头,不管是真是假,之前她们不认识,之后她们也不想接触,以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玉灵在这被人嫌弃的不行,沈玉林在家也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虽说自打看到稻子结穗,沈敬贵夫妻看他的眼神就格外欣慰,但等收完秋粮食分到手后,随着的天气越来越冷,将近年关时,沈敬贵夫妻就又开始看他不顺眼起来,天天拐弯抹角的说什么沈玉袖比他小都怀孕了,结果他这个当哥的竟然还不如妹妹。 沈玉林简直无语了。 沈玉袖是比自己小,可她是真结婚,而自己是假结婚啊! 假结婚哪来的孩子? 正在家里揉面准备蒸馒头的林知微,见沈玉林黑着张脸回来,满眼好奇的问道:“你咋了?谁又惹你了?” 这半年来,林知微早已习惯了沈家的生活,也大体了解了沈家所有人的脾性,这家人基本都很随和,反倒是她这个名义上丈夫,说话做事强势的很,高兴了会好好的听人说话,一个不高兴嘴就贱的很,总能引得长辈们拿笤帚疙瘩。 其实有时候,她也觉得沈玉林这是自己赚的,毕竟他那嘴毒起来是真毒,半点都不带给人留脸的。 但总体说来,她还挺喜欢沈玉林这性格的,毕竟这人每次挨骂归挨骂,但嘴上从不吃亏,也总是把她护得好好的,从来不会让任何人说她半句不是。 就连她名义上的大姑姐影射她要知恩图报的时候,也是被沈玉林给撅回去的。 沈玉林看着好奇的眼里都带了星星的林知微,被沈敬贵夫妻骂了一顿的不痛快顿时消散不少,同时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啥?”林知微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可也莫名就跟着他勾起了唇角。 “我爹娘又骂我了,他们说……”沈玉林说着咳了一声,学着沈敬贵嫌弃的样子说道:“小袖是你妹妹,人都怀孕有孩子了,明年就生,你呢?咋这么不中用呢?” 学完沈敬贵说的话,沈玉林有些无奈的一摊手,跟林知微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不讲理?我一个大男人,他们居然想让我怀孕,这不是笑话吗?” 林知微被他那现学现说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心里莫名就有些愧疚。 她明白沈敬贵夫妻的意思,可问题是,她和沈玉林是假结婚啊。 虽说自己和沈玉林相处的不错,甚至对这个人渐渐有些心动,但沈玉林却始终对自己还没那个意思。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沈玉林这时候真的是已经要当爹了吧? (本章完) 第195章感动 沈玉林是个心大的,并没有看出林知微的不自在,见她馒头已经快揉好,立刻往锅里添水、找蒸馒头的篦子笼布放好,然后就去院子里抱柴火。 自打和林知微生活,他早已经习惯了在林知微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去主动干其他的活。 他总感觉两人毕竟是表面夫妻,让他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人家姑娘给他做吃做喝不是那么回事,是以家里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他都会主动承担起来。 林知微在沈玉林做这些的时候,馒头也已经揉好,等她把揉好的馒头生胚放进锅里的时候,沈玉林也抱着柴火回来了,并且主动往灶膛边的小板凳上一坐开始烧火。 “沈玉林,快过年了,我想……拿点咱分的稻米去看看我爹娘,行吗?”林知微看着主动开始烧火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虽说现在两人吃的粮食,也有她挣得一份,但说实话,她一天下来累死累活最多也就是挣六七个公分,再加上她每个月来好事的那几天都会肚子疼,还要在家里休息,而沈玉林却是挣满工分还几乎从不旷工,也就是说按两人付出的劳动和公分来算,沈玉林是占大头的。 而且秋粮分下来后,两人并没有分开,她嫁过来的这半年,在秋粮还没分下来之前,她吃的也都是沈家的粮食,说起来,她估计到现在还欠着沈家的粮食,是以她想拿点粮食给父母送去,却始终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然而,让林知微意外的是,沈玉林对此好像并不在意,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可以啊,你看看要拿多少,我到磨坊里加工好,还有面粉,要不要也给伯父伯母加工些带去啊?” “大米我打算给他们带三十斤,面粉的话十来斤就行。”林知微一听立刻高兴的说了起来,“他们在那里是吃食堂的,这些粮食就是给他们平时没吃饱的时候,煮点汤粥添一下的,可以吃好久了。” “行,那其他的呢,比如平时用的一些药啊什么的,他们缺啥不?咱一起带过去?”沈玉林记得两人没结婚前遇到的那天,林知微就是给那两人买药来着,想必那个地方买这些东西应该是不太方便的。 说起这个,林知微一下子就尴尬了,低下头不自觉的就抠起了手指。 她哪还有钱啊? 还没结婚时,她在大伯的村子干一年活下来分的粮食都不够吃,就更别说是钱了。至于她手里以前攒的那一点点钱,因为结婚时沈玉林并没有要,她想着一些生活用品也不能全指望沈玉林,就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结婚时带了过来,如今她手里是一分钱都没了。 至于她父母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她娘有气管炎的毛病,以前还不太严重的时候,还能顾上她,每个月给点钱,但现在她娘的病是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需要吃药,是以两人那微薄的一点工资,光留着急用都不一定够用,自然也就顾不上她了。 沈玉林见她久久不出声,疑惑的挑眉,“咋了?有难处你就说,我能办到的我就去办,我办不到的就去找人,你别不吭声。” 林知微闻言愣了一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 这么久了,自打父母被下放到农场后,大伯光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就费劲心思,而她的堂兄弟姐妹虽然也护着她,却也因为她带来的一些麻烦而略有怨言,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说啊,你不说我咋知道你需要啥?”沈玉林见她还是不说话,难得有耐心的又问了一次。 平时这人说话也挺敞亮的,咋还扭捏起来了呢? “你能先借我点钱吗?我手里现在没钱了。”林知微闻言也不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我娘有气管炎,平时需要一些消炎药备着,我得提前在这边给他们买些药带过去,你放心,我只是暂借,等我把药送过去他们会还钱的。” “呃……”沈玉林一听这个也为难了。 这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而是他手里也没几毛钱了啊? 是,他是上了几年班,但之前一发工资他也是会给家里买东西的,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再加上结婚买东西那钱早花的差不多了。 但……,他没有,沈玉袖有啊! 现在沈玉袖和赵回可是双职工,外加一个方有顺,谁手里缺钱估计她手里也不可能缺。 林知微见赵回好久没出声,还以为他不愿意,刚要说算了,就见沈玉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找小袖去借点吧,我手里也没钱了,买那些药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林知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后,说道:“那、那行吗?小袖会借吗?” 虽说她跟沈玉袖相处的还可以,但两人都知道她和沈玉林的关系,她顶多就是个避难的,沈玉袖会愿意借钱给她吗? “那有啥不愿意的?大不了咱拿大米、麦子跟她换嘛,又不是白拿她的。”沈玉林说的理所当然。 当然,他也是这样想的,别说林知微的父母会给钱,就是不给那他现在和林知微的粮食也不少,到时候拿粮食抵不就行了。 林知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后,紧接着就是满腔的感动。 “有个七八块就够了。”林知微说完,紧接着又感激的对沈玉林道谢,“谢谢你,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这事不急,咱啥时候有啥时候还就行。”沈玉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在他觉得,人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只是给人买点药根本算不得什么,就算林知微没能力还,他自己还也是行的。 林知微闻言感激笑了一下,回头高高兴兴的就开始收拾揉面的案板。 沈玉林难得见林知微这样喜形于色,不自觉的就多看了她几眼,就见她唇角眉梢都弯的像个月牙,高兴快乐的情绪显而易见,最重要的是,她心情愉悦又微微笑着的样子,竟然很好看。 不知不觉中他看的就有些出了神,连灶膛里的火着了出来都没察觉。 林知微把案板放回原处,一个回头见他正愣楞的看着自己发呆,而灶膛里的火却已经着了出来,吓得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拿过沈玉林手中的烧火棍就弯腰往灶膛里面填火。 “你发啥呆呢?火都出来了” 沈玉林没想到火会着出来,而林知微又急着填火也忘了避嫌,腰身擦过了沈玉林的脸颊都不知道。 而原本在发愣的沈玉林,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腰肢惊回了神,但一回神就是林知微的腰身擦过脸颊的触感,紧接着一股独属于林知微的馨香冲进鼻息间。 沈玉林怔了一下,随后整张脸就如同充了血,从脸上一下红到了脖后根。 第196章让人省点心 林知微对沈玉林的变化毫无所觉,将火填进灶膛后连看沈玉林一眼都没有,直接伸手推了推他。 “还是我来烧火吧,你别再把屋子给烧了。” 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沈玉林,连忙从小板凳上起来退到一旁,见林知微顺势坐上自己刚刚坐着的小板凳,心里莫名突突的跳的更快了。 沈玉林觉得自己这状态有些不太对,急匆匆的丢下一句“那我去趟姥姥家”就低头快步走了。 林知微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有些茫然,随后还以为他是急着去借钱,心里更感觉愧对这男人了。 这个人真的很好,不但护住了她,也不吝于对她的父母付出。 而这边的沈玉林院子,就站在门口用手在脸颊旁不停扇风。 真是见鬼了,他刚才的心为什么要跳那么快? 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沈玉林才抬脚朝方家院子走去。 方家外间灶膛的烟囱,最近也不知道为啥有些不痛快,赵回就直接搬了个梯子爬上屋顶,用绳子绑了个秤砣通烟囱。 而已经放了寒假的沈玉袖则站在下面仰着脖子看他,顺便等他下来的时候好帮着扶梯子。 赵回用秤砣通了好一会儿,刚要往下来,沈玉袖不由提醒他:“你干啥呀,不还得用水冲一下啊。” “是啊,我这不是要下去弄水吗?”赵回说着就小心翼翼踩着瓦往放着梯子的墙边走。 “别了,你在上面等着,我提水就行。”沈玉袖说着挺着个大肚子扭头就朝屋里走。 她这话可把赵回吓得不轻,往梯子边走的更快了,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喊:“你别动,我自己弄。” 沈玉袖却不听他的,已经在屋里开始往水桶里舀水了,“你别下来了,就几舀子水的事,我又不是提不动。” 赵回一听更急了,这是提得动提不动的问题吗?这是她已经怀胎九月快要生了的问题啊。 而就在赵回脚踩上梯子的刹那,忽然看见走进院子的沈玉林,连忙高喊一声:“二哥,你快点,别让小袖提水。” 沈玉林被喊得一头懵,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刚一愣神就看到沈玉袖提着个水桶从屋里走出来,吓得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接过她手里只盛了几舀子水的水桶,没好气的训起她来。 “你咋这么能作呢?肚子都多大了还动这些东西?” 沈玉袖被训的一缩脖子,却又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催他,“你快给赵回递上去,赵回还在上面等着用呢。” 沈玉林被推的脸一黑,只能先爬上梯子给赵回把水递上去,下来还不忘训斥她。 “你自己有数点,你当你还是啥事都没有的小姑娘呢,就让赵回省点儿心吧……” 沈玉袖被训的除了嗯嗯嗯的点头,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真的,虽然她肚子已经很大了,预产期也就在年前年后这几天,可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大腿会偶尔抽筋,肚子有些碍事之外,平时她真不觉得自己身子有多重。 而且所有人还都说,她这马上就要生的人,无论是走姿还是身形,从背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个怀孕的人,而她自己平时走路,也没觉得哪里不得劲,依旧该怎么走怎么走。 也是因为这,她怀孕的这些日子可没少挨训,一个个天天就害怕她走太快再摔了,而每当这时候,她实在没招了就装可怜,这样一来,所有人也就不忍心在训她了。 而赵回就是这样,把烟囱弄好后走下梯子刚想训她,就在她可怜兮兮的求饶眼神中咽下了要训斥她的话,转而无奈的叮嘱她,“以后不许再动这些东西,你都快生了,出个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好,都听你的。”沈玉袖乖乖的点着头,一脸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的小模样。 赵回看的心里一下子没了气,宠溺的刚想亲她一下,想起沈玉林还在旁边就歇了心思。 “快回屋吧,你今天也走了不少圈了,歇歇去。” “遵命。”沈玉袖说着扭头就朝屋里处走去,那速度快的又把赵回吓得心头一缩,连忙拽住她。 “你慢点儿。” “哦哦哦。”沈玉袖心虚的赶紧放慢脚步。 忘了忘了,她平时这样走路走习惯了,就老忘。 沈玉林看着两人黏黏腻腻的样子直牙疼,回头就搬起梯子往平时放着的地方走去。 这家伙,怀个孕直接成保护动物了,赵回是不是忘了她这妹妹上墙爬屋都不成问题的啊! 赵回直到看着沈玉袖走进屋,也开始解用绳子拴着的秤砣,等所有东西都放回原处后就回屋洗手去了。 沈玉林放下梯子回来也没扭捏,直接说明了来意,而沈玉袖也没对这事表示什么意见,回屋就去给沈玉林拿钱去了。 至于沈玉林以后会不会还钱这个问题,她是半点也不担心。 沈玉林虽然越长大嘴越毒,但这方面她还是很信得过的。 再说,经过半年相处,林知微那人看着也很靠谱,并不像个会赖账的人。更何况人家爹当年还救过自家二哥呢,要是撇点钱就能还清这个债,还是她二哥占便宜呢。 而就在沈玉林从这里拿了钱走后,去买东西的方姥姥也回来了,这是给沈玉袖干爹干娘准备的年礼,沈玉袖现在已经临近预产期,方姥姥怕她说不定哪天就生,就想让赵回替沈玉袖提前去把这年礼送过去。 那家人是真的救了沈玉袖一命,不管路程有多远,这个亲他们是真心要走的。 赵回也是同样的想法,那家人对他来说,不是救了沈玉袖的一条命,而是连他带赵家三口还有沈玉灵的命一起给救了,要不然,这世上哪还有他们的存在。 第二天还没亮,赵回就骑着自行车走了,直到天色漆黑才回到家,去的时候他带了一袋大米外加各种年礼,而回来时则带了半袋子海货,各种海鱼、海虾都有。 “我说不要,干爹干娘非给,我实在是推辞不下就拿了这些。”赵回说的有些无奈。 别看这些海鱼海虾只有半袋子,但论起来,价值真的一点也不比他带去的那些东西少。 各人怀孕不一样,有人就是在渡劫,有的就轻松的很,我那时候就挺轻松的,八个月的时候,我对象让我帮着拿东西挑高一根绳子,因为个子不够高我蹦了几下,差点没把人吓死,但当时我是真没觉得有什么…… (本章完) 第197章调岗 现在的海鲜可都是新鲜物,方姥姥也不吝啬,立马就把这些东西分成了几份,分别让赵回给沈老爷子、沈敬贵夫妻和赵家送去。 赵回其实并不想给赵家送,但方姥姥既然安排了,他也知这个情,第二天林上班前提前一步就去了一趟赵家的村子, 但这东西他也并不是给赵家所有人,而是直接给了赵老五,至于张大春母子,他是权当没看见。 眼下来说,他这个爹多少还靠点谱,给点吃喝就能高兴,也好歹能帮他做点事,比给张大春母子要强不少,给点东西他也不会舍不得。 赵老五接到这些海货和新到手的钱,别提有多乐呵了,给张大春留了两条带鱼就把其他的全部提到好友家喝酒去了。 张大春看着赵老五给自己留的那两条不大的带鱼,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怀疑要不是赵老五平时还需要她做饭,估计连这两条鱼都不给她留。 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要是当初她做的不那么过,是不是自己也能跟赵老五一样吃香喝辣了? 赵回回到单位刚放下自行车准备去工位,就被他们的生产主任给叫住了。 “小赵,来来来……” 赵回不知道他叫自己干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主任有事啊?” “我听说你之前在供销社是负责进出货的,还会开车?想来对于推销、进货你应该也有不少经验吧?”生产主任笑呵呵的说着。 “呃……,开车我确实是会,但进出货这事是由领导来的,我并没有多少经验。”赵回谦虚的说着。 说实话,供销社进出货还是挺吃香的,到人家地盘去进货那就是给人家送钱,根本就不用多费什么力气,他们做的最多的就是跟对方压价格,价格合适就买,说经验也就是跟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些东西看多了自然就会。 但他不知道这个主任问他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是保守回答。 “哎,你这就谦虚了。”主任对此却并没太信,哈哈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县里批钱才给我们买了两辆车,一辆小汽车专门用来跑业务,另一辆则是送货的卡货,两辆车再过些天就要到了,但是司机却一直没找到,你看看是有兴趣和我们销售主任一起跑业务,还是想开车送货呢?你放心,这两份工作,无论哪个的工资都比你现在的工位高。” 他找到赵回,自然是打听过赵回的能力的,开车技术一流,与人推销进货也是从没出差错,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能被人这样评价,想来是有点能力的。更何况,光赵回会开车这一项就足以达到县里的要求了,这两个岗位无论赵回想做哪个都是可以的。 “这个……”赵回闻言却皱起了眉。 这意思是要给他调岗吗,虽说这两个岗位都比他现在的岗位轻松,但问题是,这两个岗位都要东奔西跑啊,更何况现在沈玉袖快要生了,他并不想天天见不着沈玉袖,也顾不了家。 “你是有什么困难吗?”主任见他这样,忍不住挑眉问。 说实话,这两个工作,无论是谁听到怕是都会欣喜若狂吧,怎么这小子还一脸为难呢? “这货不是都是人家上门来拉吗?我们还要送?”赵回狐疑的问。 之前在供销社,他们到处买东西进货可都是自己开车去进货的,有几家是人家主动往门上送的呀? “这不是业务难做吗?”主任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地方的车辆不多,需要用的油量有限,再加上人家油田也有自己稠油厂,咱要是不多点优势谁还从咱这进油啊?” “这样啊。”赵回一听心里就有数了,略想了一下说道:“主任,不瞒您说,我家媳妇马上就要生了,我要是天天不着家,怕她遇到啥事办不了,所以跑业务这工作我怕是胜任不了,但送货这活我可以试试,不过要是我到时候胜任不了,您也别怪我不中用。” 这么些年,赵回知悉了太多说话的艺术,对方直接说了两个工位,就是摆明了他必须要调岗,但相比到处跟人推销跑业务而言,他暂时更倾向于开车送货这个工作。 送货的话,他只要按照时间地点把货送到就可以,但跑业务推销产品这工作却要时常出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要天天喝酒赔笑小心被套路,伤神伤身不说,工资还就是那样,现在沈玉袖马上就要生了,他可不想为那点钱费那个力气,却把沈玉袖一个人撇在家里。 虽说在这到处都在讲奉献精神的时候,他这思想或许不太对,但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固然想往上更进一步,但也不想舍小家顾大家,他现在只想要自己的小家庭好好的,自己喜欢在意的人都安稳生活,至于什么远大抱负,做出一番大事业的畅想,他固然有,但两项只能选一的时候,他会选择家庭。 主任一听立刻高兴了,一拍他的肩膀,“行,那就这样,等汽车到了,你就直接去开车送货。” “好。”赵回笑着应下,等主任离开后,也很快回了自己的工位。 说实话,赵回对这突然的调岗是有些意外的。 一般像这样的工位都是直接内定,几乎没有领导这样过来调岗的,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现在孩子也快出生了,他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会更多,换个岗位,工资还增加了也是件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以后他或许不能天天回家陪沈玉袖了。 赵回哪里知道,哪里是厂里的领导不想内定人员,而是上面直接下了死命令,车辆都是大物件,必须要找有经验的司机才行,要是找个啥都不懂的,一旦毁坏别说是盈利出政绩了,估计他们县财政还得往里搭钱,这是绝对不行的。 这才有了他找人打听赵回的事情。 下了班,赵回到家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玉袖和方家两老。 沈玉袖闻言并没有什么顾虑,一听他干活可以轻松些,立刻眉开眼笑,“那很好呀,以后你就不用再那么累了,只是开车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能大意。” 其实沈玉袖老早就觉得赵回这工作实在太累,她也希望赵回可以轻松一些。 后面还有一章,会晚些 第198章吓的? 赵回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愿意了。 怎么他这小媳妇看着好像很愿意他东奔西跑的样子呢? 沈玉袖被他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不由疑惑的问,“你咋了?你这样看我干啥?” “要是换了岗,我就不能常回家了,你和孩子咋办?”赵回有些委屈的望着她的肚子,觉得她好像不是那么在意自己一样。 “那有啥,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上班就行。”方姥姥在一边直接接过话,对于赵回的担心一点也不以为意。 她这一辈子就是看孩子、哄孩子,不过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赵回听得一噎,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哪是怕没人照顾孩子,他是舍不得长时间离开家,舍不得跟沈玉袖分开,哪怕只是几天,他都不愿意。 方有顺见状却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下欣慰的同时也安慰起了他。 “你就放心吧,男人嘛,该闯的时候就得闯,家人固然重要,但前程也重要,孩子和小袖我和你姥姥都会照顾好的,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你也是马上就要当爹的人了,也得为孩子的以后考虑一下,咱就算不能让孩子活得人上人,最起码也可以让孩子少走点弯路不是?” 赵回被方有顺说的心里有些怅然。 是啊,他也是个要当爹的人了,自己吃过的苦,怎么也不能让孩子再吃一遍,所以他是该努力,努力不让孩子去吃自己吃过的苦,努力不让自己的妻子为生活而奔波犯愁。 可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家,说他胸大无志也好,什么都行,他是真不想离开沈玉袖,不想离家太远。 晚上吃过饭后,躺在炕上,赵回看着身边大着肚子的沈玉袖,忍不住悄悄靠近她,将脸轻轻的贴在她的脸上。 舍不得啊,就是舍不得。 沈玉袖也没睡着,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安稳的睡去。 赵回看着静静睡在自己怀里的沈玉袖,心里满满涨涨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没志气,竟然只想安稳呆在她身边。 可做为男人,他也不能只满足于这样,他应该要给她更好的生活,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就像现在一样,除了吃喝等他回家,什么也不用想。 而就在赵回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几天,就到了大年三十。 声声爆竹声中,赵回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家里应该有的样子。 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一起祭拜祖先,一家人吃年夜饭,一起守岁等到半夜。 而沈玉袖在大年初一和赵回欢欢喜喜的拜完年回家没一会儿,就感觉后腰有些隐隐作疼。 她是第一次怀孕,并没有生产经验,就以为这是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起来的太早累的,并没当回事。 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她感觉后腰越来越疼,躺都有些躺不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扬声对外屋喊道:“姥姥,你过来一下,我后腰咋老疼呢。” 在旁边没事躺着看书的赵回一听,嗖的放下书就凑到了沈玉袖跟前,“后腰疼,哪里啊?” 沈玉袖坐起来在整个后腰到胯骨的地方比划了一下,皱着眉说:“整个都疼。” 方姥姥也循声走了过来,见状立马爬上炕摸了摸她的肚子,问道:“那你肚子疼不?” “还不疼,就是肚皮有时候发紧。”沈玉袖一边感觉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一边疑惑的问,“这是要生了吗?” 肚皮发紧,后腰疼,这应该是在开骨缝吧? 方姥姥光陪自己闺女生孩子就好几个,再加上自己的经验,基本上确定这应该是要生的反应,立马就吩咐赵回。 “去叫你姥爷,再叫上你爹娘,咱现在就去卫生院。” 其实原本方姥姥是想让沈玉袖在家生的,到时候找个经验足的接生婆,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祖祖辈辈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但赵回却从一开始就坚持要到县卫生院,说村里接生婆再好,也不如现卫生院有医疗条件,他怕沈玉袖在家里生着生着孩子,再出个万一,到时候来不及去医院。 这不是他盼着沈玉袖不好,而是他怕有个万一。 毕竟现在女人生孩子生死的也不是没有,他实在是担心。 方姥姥在赵回出去找人的时候,就开始打包沈玉袖生孩子需要的小包被什么的,这是她提前早就准备好也用开水烫过的,一应物品都齐全的很。 赵回去叫人很快就回来了,当他扶着沈玉袖上了三轮车往县里赶的时候,手脚都在哆嗦。 说实话,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情,明明心里也是高兴的,可心脏又咚咚跳得厉害,手脚都有些发软。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沈玉袖骨缝才开一指,要生还得十多个小时,就把他们安排进了病房,并让他们随时注意着阵痛的时间,他们才好判断沈玉袖什么时候生。 沈玉袖从来不知道生孩子竟然是这样的,肚子不疼只有后腰疼的时候还好些,她也能坚持的住,但肚子一疼,她就感觉浑身骨头架子要散了似的,直把她疼的眼泪汪汪。 可没有办法,生孩子可不是其他的,想生就生,不想生就可以不生,她只能咬着牙关硬挨着。 赵回看着她这样子更加手足无措了,甚至胃里还开始翻搅着难受,直到沈玉袖又一次疼的龇牙咧嘴时,他一个没忍住就呕一声到一边吐去了。 沈玉袖看他这样子都被吓了一跳,差点都忘了自己肚子的阵痛,直到疼过那一阵后立马上前关心的问他。 “你这是咋了呀?吃坏肚子了?” 也不对啊,从昨天开始他吃的应该跟自己一样,自己都没事,他应该也不至于啊? “敬贵,你先带赵回去看看,别是吃坏肚子了。”方姥姥见状连忙吩咐等在一边沈敬贵。 沈敬贵闻言立刻带着赵回去找大夫,赵回还不想走,但肚子里实在绞疼的厉害,怕留在这里添乱,只能先跟着沈敬贵去找大夫看看怎么回事,可奇怪的是,到了大夫那里后他虽然难受,却已经又不吐了。 大夫询问过一圈,怎么看他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最后仔细一询问,知道他妻子正要生孩子,而且是他妻子一阵疼,他就跟着难受想吐,顿时笑了。 “你这估计是吓得吧,一个大小伙子,就这点胆量啊。”大夫一脸好笑的说道:“回去吧,啥事都没有,你要是害怕,就别看你老婆生孩子了。” 赵回都懵了。 没有啊?他没害怕啊?他真没害怕,他就是看到沈玉袖疼的那样,跟着难受而已。 沈敬贵也是无语了。 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女人生孩子把男人吓吐了的事。 沈敬贵带着赵回回到病房把这事跟所有人一说,把众人都听愣了,特别是沈玉袖。 吓的?她这生孩子的还没怎么着呢,居然就把他先吓成这样了? 第199章生子 而就在沈玉袖震惊于赵回的反应时,肚子里忽然又袭来一阵痛楚,直把她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与此同时赵回那里也又一阵干呕。 方姥姥看着这几乎同时的反应,立马指挥沈敬贵,“快把他带出去,别让他在这添乱了。” 这简直是了,女人生孩子他跟着添乱,就这还照顾她的小姑娘呢,别小姑娘生着生着孩子反过来还要照顾他吧? 赵回被沈敬贵带出病房也是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他也不想这样啊,可看着沈玉袖一难受,他肚子就不受控制的起反应,这真不是故意的。 真正看到赵回那样子,沈玉袖也不敢太大呼小叫了,阵痛来了就跟着方姥姥呼吸的频率慢慢深呼吸,待那阵痛过去,她立马就赶紧休息一会儿。 可她肚子里的这孩子可能是个慢性子,从早晨一直让沈玉袖拖拖拉拉疼到凌晨三点多骨缝才开全,直到五点才哇一声来到这世上。 赵回听到孩子的哭声,吓得一激灵,眼看着方姥姥他们一个个急忙跑到待产室门口朝里面张望,他也腿脚发软的跟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终于抱了一个孩子出来,方姥姥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个大胖小子呢,恭喜你们啊。”大夫将笑着将小男孩放进方姥姥怀里,说道:“这小子头可硬着呢,到出生头型都没变一下,可让他娘受了不少罪。” 赵回听的心里一个咯噔,也顾不上看那丑兮兮的小孩,声音颤抖的问,“那、那、那大人怎、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大人头一胎没经验,遭了点小罪,一会儿就出来了,放心吧,没事。”难得看到一个男人陪产没顾得上看孩子先关心大人,女医生对赵回的态度也就格外好。 遭了点小罪,什么样的罪是小罪呢? 赵回有些懵,但大夫已经回去了,他也没处问,就提着一颗心站在门口等着沈玉袖出来。 小袖那么娇气,又遭了罪,那受得了这个? 想着想着,赵回又感觉胃里开始抽疼,刚跑到一边的垃圾桶旁边就再次干呕起来。 方姥姥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无语,把孩子交到方妍手里,叮嘱她:“你先把孩子抱回病房吧,这里冷,别冻着孩子。” “哎。”方妍答应着小心接过孩子,就朝病房走去。 刚才她细看了一眼,还别说,这孩子的脑袋还真就一点都没变形,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一出生脑袋又尖又长。 生完孩子,沈玉袖头昏脑胀的都疼虚脱了,等医生好不容易帮她处理好,让赵回把她抱回病房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好,不生了不生了,再不生了。”赵回看着她这样子,跟着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都快吓死他了,孩子出来都一个小时了她还不出来,他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呢。 方姥姥看着这对矫情的小夫妻,忍不住直摇头。 就没见过这样娇气的,生个孩子还委屈上了,也没见过这样宠老婆的,老婆说啥就是啥,不过只要是对自家小姑娘好,她倒也乐见其成。 赵回那呕吐的毛病,在沈玉袖生完孩子后就不药而愈了,立马屁颠颠的跟医生请教该怎么护理产妇的一切事宜,医生每天的事也很多,被缠的头大,就给了他一本生理卫生护理的书,让他自己去看,当然,看完之后他还是要还回去的。 沈玉袖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医生检查过没事之后就让他们出院了,这还是在赵回的要求下才住了三天,要不然孩子出生第二天,医生就想把他们撵回家了。 现在女人们生孩子可没那么小心,别说是在医院里生了,有些女人头天在家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要下地干活,这都不是稀奇事,而沈玉袖因为生孩子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说出去在十里八村都算是破天荒了。 赵回在这三天里,愣是认认真真的把医生给他的书翻了个遍,与此同时还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个个记下来,准备回去就按照这些照顾沈玉袖。 但可惜,他回家照顾了沈玉袖没几天,就又开始上班了,不过幸好,这送货上门的业务上层还没跑下来,他暂时还没什么事,天天到单位点个卯,照例查看一下汽车状况,等到下班时间立马就往回跑。 沈玉袖一直被照顾的很好,因为现在天气很冷,方姥姥怕她和孩子受了风不好,硬生生拖到她出了月子才通知各家亲戚给孩子送米。 当然,现在能真正做满月子的人也不多,沈玉袖这待遇可一下子羡慕坏了村里一众的女人们,包括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的沈玉珍。 “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大人金贵孩子也跟着金贵,瞧这圆乎乎的小脑袋,竟然连一点舅舅屎都没有。”沈玉珍酸溜溜的看着呼呼大睡的奶娃娃,头上干净的都能看见白生生的头皮,小脸蛋儿也是除了爆皮的地方,哪哪都水嫩的让人稀罕。 哪像她啊,两个月子都没坐满,两个孩子出月子的时候都是满头的舅舅屎,跟沈玉袖的孩子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微微撇嘴,不太想跟她搭腔。 想孩子头上没有舅舅屎,那就勤擦洗着点儿呗,这也能让她有的说道,也是有毛病。 沈玉珍见她没说话,抱着怀中的儿子,看看沈玉袖被养的白胖了一圈的沈玉袖,又嗅一口这满屋的奶香味,就更羡慕了,“你这一个月没少吃好东西吧?瞧你这脸,过了一个月子比当闺女的时候都水嫩了。” 她还没进院子就先看到外面大街上的鸡蛋皮了,光看那被压碎的厚厚一层,也知道沈玉袖这个月子没少吃鸡蛋。 “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吃啥好东西啊,还不是姥姥他们吃啥我吃啥,最多我也就是为了有奶多喝点汤罢了。”沈玉袖不咸不淡的说着。 其实并不是这样,这个月子,赵回是按照书上写的,什么恢复身体好他就买什么,红枣、桂圆、红糖、小米,莲藕,新鲜肉类,真的是见什么买什么生怕亏待了她和孩子。 当然,这些她就不必跟沈玉珍说了,没看自己还什么都没说,沈玉珍就已经开始冒酸水了吗? 这要是再说,把人酸过了头,沈玉珍不痛快,她也跟着生气,没必要。 以前的人们不注意卫生,出了月子后孩子的头上会有一层污垢,人们管这叫舅舅屎 第200章动心 然而,沈玉袖不打算搭理沈玉珍,沈玉珍却依旧叨叨个不停。 “哎呀,你这给孩子的尿布都是新的吧?咋没从大嫂那拿点用呢,她现在孩子都大了,又用不着,这么好的新棉布当尿布多可惜啊。”沈玉珍一边翻着沈玉袖叠好放一边的尿布,一边不停的啧啧出声。 现在孩子的尿布都是用大人或孩子的旧衣服拆洗的,哪有人会给孩子直接买新棉布当尿布的啊? “大嫂家的那些尿布都洗烂的也没剩几块了。”沈玉袖不咸不淡的看着她翻尿布。 宋会来是有尿布,但那人一向会过的很,尿布用完洗洗刷刷继续留着,根本舍不得给人。而且吧,宋会来对孩子的穿着一向不讲究,一块尿布能让孩子尿湿了晒,晒好了再继续用,那股味道她可受不了。 再说,像这些东西赵回也没用她操心,还不等方姥姥张罗,他就已经提前找人买好了,柔软细腻的棉布摸着就舒服,可比家里那些用过不知道多少个孩子的尿布好多了。 “那你不会跟我说啊。”沈玉珍却是满脸的不赞同:“我家孩子的尿布还都在那里呢,你拿来洗洗直接用就行,还有这小包被,这么好的布料就做了小包被,多可惜啊,怎么样,我回家把我儿子的尿布,小包被给你拿来,你多出来的小包被送我,我拆了给你外甥做几件衣服呗。” 说着沈玉珍就兴奋了起来,将那小包被拿在手里,满眼的稀罕。 这布料这么好,接起来应该也够能给她儿子做几件小衣服穿了。 沈玉袖看着她这样子,有些无语,想直接拒绝又怕她再说些道德绑架的话,索性就直接说道:“行,一个小包被三块,你拿几个包被给我多少钱就行,你家的尿布包被就不用给我了,赵回怕孩子不够用多买的,足够用。” “你疯了?一个小包被你要我三块钱?”沈玉珍听得一下子瞪大了眼。 “要不然呢?你想白拿啊?”沈玉袖同样故作震惊的看她。 就好像在说,不会吧、不会吧,你竟然想白拿我的东西。 沈玉珍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 是的,她还真就是想白拿。 她想着,自己用自家孩子用过的尿布、包被换这些新的,然后等沈玉袖的孩子大了,不用这些东西了的时候再拿回去,到时候尿布包被还是她的,沈玉袖这些新包被上的布料也是她的,多好。 但可惜,却被沈玉袖一下子给拆穿了。 “算了,你的东西金贵,我可要不起。”沈玉珍说着把那包被往炕上一扔,抱着孩子起身,拽一把从始至终乖乖站在炕边的大女儿,就往外走,“走了走了,别在这打扰你二姨。” 小姑娘被拽的脚下一个趔趄,沈玉珍不耐烦的将人扶稳,就大声训斥起了她,“你咋回事?走个路都不会了?” 小女孩被训的手足无措,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怯懦的看着沈玉珍。 沈玉珍看到她这样子就来气,也不再拽她,扭头就朝外屋走去,而那小姑娘见状也赶紧追了过去。 沈玉袖看着那小姑娘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很怀疑沈玉珍这是发火给自己看,可就因为被拒绝就这么对孩子,有些过了吧? 那怎么着也是她女儿啊?怎么还拿孩子撒气? 不过,这是沈玉珍的事情,她跟沈玉珍本身就不对付,估计就是跟沈玉珍说这样不对,沈玉珍也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说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沈玉珍其实也只是一时火大而已,她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疼,等过了一会儿察觉自己刚才有些过了时,立刻去挑拣了一些好吃的糖块塞到她的小口袋里。 “快吃吧,吃完了去玩。” 小女孩一见有糖,立刻美滋滋的接过那些糖果,就去找其他孩子们玩去了。 就这样,一天下来除了沈玉珍闲的没事被沈玉袖呲了一顿外,其他人都还算宾主尽欢。 傍晚十分,沈玉林和林知微在方家忙完,肩并肩的往家走的时候,忽然就注意到了地上两人的影子。 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合并在一起,竟然是那么和谐。 最近他就老觉得自己的心有时候不受控制,目光不自觉的就想看身边的人,他动过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和林知微的结合毕竟是为了过渡,再加上当初还是他主动退的婚,就一直逃避到了现在。 可他发现,自己好像越逃避,就越控制不住的想去看林知微,甚至是想接近她。 就像现在,他看着今天穿了件格子外套的林知微,看着她的脸颊被夕阳照的隐隐发光,就心生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沈玉林摇了摇头,深呼出一口酒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冲动慢慢和身边的人一起往家走着,直到走进家门,他看着林知微去给自己倒水时,忽然冲动的一把拉住了林知微的手。 “林知微,我们俩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沈玉林静静望着眼前的人,目光格外真诚。 他觉得自己再憋下去怕是要遭,不是有一天会憋成个偷窥狂,就是忽然有一天会恶魔附体把眼前人给办了。 那到不如直接问个结果,如果林知微看的上他,那两人就做对真正的夫妻,如果不能,他也不敢再这么孤男寡女的跟她相处下去,最起码得分屋睡。 林知微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或许,我该换个说法。”沈玉林见她没有抽回手,又上前一步低头问她:“你看的上我不?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做真正的夫妻,跟我生活一辈子。” 林知微被他问的脸颊通红,下意识的想逃避,却又硬着头皮抬起双眼,看向沈玉林,“你是认真的吗?婚姻不是儿戏,沈玉林,你要是和我做了夫妻,可就再不能喜欢其他女孩子了,你想清楚。” 沈玉林看着她一脸郑重的样子,低低的笑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只要你跟我是夫妻,我就绝不会再喜欢其他的女孩子,这点我可以以人格保证。” 林知微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只觉得耳朵被他这几句话震的嗡嗡直响,心里如同揣了兔子似的,咚咚跳的厉害,更重要的是,沈玉林眸子里仿佛盛了火焰,看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炙热。 第201章七年 林知微被看的脸皮开始发烧,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的注视,却见沈玉林忽然弯身,目光直直闯进她的眼中。 “林知微,你给我个回话,好,或是不好。”沈玉林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容许她逃避的承诺着,“你放心,就算你不愿意,我也绝对不强求,依然会护着你,直到你觉得你再用不到我离开我的时候,你要是愿意……”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玉林虽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林知微也大体明白他的意思,一颗心不由跳的如同擂鼓,最终避无可避的在他专注的眼神下慢慢点了点头。 “好,但是,你不能三心二意。” “好,绝不三心二意。” 见她答应,沈玉林眼中顿时盛满了笑意,盯着她粉嫩的红唇忽然就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就是加深。 林知微脑子嗡嗡直响,这么快的吗? 她才刚刚接受他啊! 但接下来她的脑子就不够使了,沈玉林也没让她再有时间想什么。 而这边的沈玉袖在宾客渐渐走了后,长出口气,侧躺在一边揉着后腰。 孩子太小,也太软,她不太敢抱,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她就只能侧身将就着孩子,时间一长她这腰就有些受不了。 “怎么,又腰疼了?”赵回说着上前将大手覆盖在她后腰,就开始均匀的给她按摩起来。 赵回大手很热,在她后腰一揉按,沈玉袖立刻就舒服的哼唧一声。 “你说,啥时候这腰能不疼啊?”沈玉袖有些抱怨的将头埋在赵回的腿上。 明明这一个月她除了吃喝就是喂喂孩子,也没干什么,竟然还能累的腰疼。 “等孩子再大些吧,能抱起来喂奶了,你就轻松了。”赵回轻声的哄着她,“不行我就去找人弄点奶粉,给他喝奶粉。” 说实话,以前他也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样,但这一个月,他看着沈玉袖疼的半死才生下孩子,然后因为后续宫缩疼的龇牙咧嘴,后来给孩子开奶,又疼的眼泪汪汪,他就觉得她简直受了太多罪。 “还是算了吧。”沈玉袖闻言有些幽怨的说道:“我现在还够孩子吃的,也已经不疼了,不用花那个钱,等以后小家伙不够吃的再说吧。” 更何况,那奶粉现在可贵呢,她这儿子的胃口可不小,要是喝奶粉,赵回每个月的工资就全搭这上面了,没必要。 “那可要辛苦你了。”赵回心疼的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不辛苦,有你在,我就不辛苦。”沈玉袖仰望着他,眼里全是浓浓的幸福笑意。 只要有他在,有姥姥姥爷在,她真的觉得一点也不辛苦。 真的,只要赵回在家里,孩子换尿布擦洗都是赵回的,赵回不在家就换成姥姥做这些事,基本上都没用她插过手,她就只是负责给孩子喂个奶而已。 方姥姥收好外面晾晒的尿布,刚要送到这屋就听到沈玉袖那低低的一句,顿时脚步一转径直走向外间的炕边。 这丫头又在哄人了。 也是怪了,不但是自己和方有顺,就连赵回也一样,明知道她这就是娇气,可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而屋里的赵回,果然听得身心愉快,满心满眼的除了她和她身边的小奶娃,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说,有他在就不辛苦,真好。 她这是很爱自己也很依赖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好。 赵回心里美滋滋的,顿觉浑身生出无数力气。 他得好好干,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努力给这娘俩最好的生活,最起码以后不用为一袋奶粉就舍不得。 沈玉袖出了月子后,就继续开始上班,赵回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出去送货有时候一天不回,有时候三五天不回,但大多数时间他还是能天天回家的。 而自从两人开始上班后,小奶娃就全权交给了方姥姥,同时也一起看着沈玉文家那两个已经大些的孩子和还没到上学年龄的沈玉红,而沈玉军和沈玉穗则天天和沈玉袖一起上下学。 天气渐暖的时候,方姥姥就怀里抱着一个,再带上三个大小不一的萝卜头,跟一群看孩子的婶子大娘凑到一起,倒也不觉得无聊。 而随着新的一年开始,也因为去年八队种的水稻大丰收,今年公社里开始大力鼓励人们种水稻,一行行‘抢抓春耕生产,发展水稻就是好’‘种好一季稻,国泰民又好’的宣传标语到处都是。 本来就被八队去年大丰收刺激到的各个小队,被派下来宣传的干事一阵夸夸而谈,脑子一个个都热了起来。 种,人家敢种水稻咱为啥不敢种?反正现在也不愁没水浇地,有那产量高的,干嘛不种产量高的,到时候他们就也能敞开肚子吃饭了。 于是,一开春人们就风风火火的开始翻耕水田,一声声号子天天在田间地头响起,人们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般,天天汗流浃背却精神奕奕。 辛勤付出就会有收获,就这样,等到秋天时,这片土地上就飘起了一阵阵的稻花香,等人们挥舞着一把把镰刀,将全部将粮食收获入仓后,人们第一次实现了天天吃饱饭的愿望。 而随着这一变化,人们的心态和精神面貌也越来越好,一年又一年,街上几乎再也看不见瘦麻杆般的人,一个个男孩子壮实的就跟小牛犊似的,而女孩子们身上也渐渐添上新衣服,红头花。 到了七七年,村里更是成立了养殖场,养牛50头,养羊200余只,预估计收益万元以上。 而在这期间,曾口口声声说着再不生了的沈玉袖,在三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沈玉林和林知微也生了一个儿子,外加肚里又揣了一个。而沈玉军去年也已经结了婚,女方叫刘彩霞,是个嘴皮子特别利索的姑娘,沈玉穗也因为没考上高中而辍了学,现在在家务农,如今她的兄弟姐妹们,就只有沈玉红一个人还在上小学。 沈玉袖这天给孩子们发下这次的成绩,并通报了班里考上高中的人名后,就算是结束了这一学期的教学课程,开始接下来两个月的暑假生活。 沈玉袖收拾完东西,背着挎包刚走出学屋,就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要不是沈玉袖习以为常的立刻做好准备,说不得肯定会被撞到,而在两个孩子身后的方姥姥则正笑看着他们三人。 “娘、娘,你现在放假了吗?”大点的孩子,也就是沈玉袖的大儿子赵明理,抱着她的腿仰头看着她,满眼的高兴。 放假就代表着沈玉袖可以天天陪着他和弟弟了,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第202章回老家 沈玉袖看着满眼期待的大儿子,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嗯,放假了。” “哦,哦,放假喽。” 赵明理一听,高兴的立刻欢呼起来,而他身边的小家伙,也就是沈玉袖的小儿子赵明晨,也跟着高兴的拍起了手,然后指着自己软嫩嫩的腮帮子,对沈玉袖说:“香香,香香。” 那意思是让沈玉袖亲亲他。 沈玉袖被萌哒哒的小儿子逗得满心柔软,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在他脸上响响亮亮的吧唧一口。 赵明晨被亲过之后立刻满足了,小手抱住她的脸同样亲了一口,表示自己的回礼。 而两人身边的赵明理见状,满眼的羡慕差点溢出眼眶,可想到爹说他已经大了不能老想着让娘亲香,就傲娇的绷了绷小脸。 有啥呢?这破弟弟早晚也会长到他这么大,早晚也有不能和娘亲香的一天,他才不会羡慕。 而沈玉袖虽没注意到他的心思,却也没有厚此薄彼,被小的亲完之后,立马回身在赵明理的脸上吧唧一口,看着儿子意外的睁大双眼,哈哈笑着一把抱起小的,招呼他和方姥姥。 “走,回家喽……” “回家喽、回家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赵明晨奶声奶气的又跟着重复,而她身后的赵明理忽然被亲一下,明明高兴的差点笑出来,却又装作无奈的擦了擦脸,然后和方姥姥一起往前走去。 他这个娘啊,真是一点大人样都没有,一高兴逮住弟弟亲就算了,竟然连他这么大了也亲,真是没有一点当娘的样子。 可他爹还说了,娘小孩子心性是娘的事,但他大了就得有大孩子样,娘主动亲他是高兴、是喜欢他,但他不能因为喜欢娘就老去跟娘贴贴,而且他是老大,要带好这个头,不能教坏了下面的弟弟。 唉…… 赵明理又叹息一声,就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巨大。 他倒是想管弟弟呢,可弟弟还小,根本就说不通啊! 而沈玉袖并不知道这小小的孩子心里的那些纠结与苦恼,她只是觉得平时总黏着自己不放的大儿子,最近忽然变得像个小大人,不让自己抱,也不让自己亲脸蛋就算了,时不时的还要绷起小脸跟个小老头儿似的,这可还行? 她并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觉得孩子就得有个孩子样,于是一有空闲就故意逗他、闹他,直到把他逗得像个孩子一样才罢休。 赵回今天回来的早,在院子里洗完自己的衣裳刚要去晾晒,见沈玉袖抱着赵明晨回来,立刻在身上擦了把手就上前来接。 “回来了,”赵回接过赵明晨直接放地上,让大儿子带着他上一边玩,才回头拉着沈玉袖走到衣服盆边,一边晾衣服一边问她,“今天放假了吧?” “嗯,放假了,你猜这次毕业的有多少考上高中的?”沈玉袖说着也跟他一起晾起了衣服。 原本她刚开始教学的时候,老师们只是让她教初一没敢让她跟班走,直到有一次教毕业班的老师在备课时遇到的难题一起讨论的时候,见她解出了答案,这才开始试着让她跟班走,而今年则是她教的第一批毕业生。 “我可猜不出来。”赵回笑着摇摇头,直接问她,“多少?十个?” 他记得他们那届考上高中的也不过五个人,还记得沈玉袖曾说过她教的的班级里有二十来个孩子,那一半应该差不多? “一半多一点。”沈玉袖骄傲的比了比手指,“你知道吗?要是按往年成绩的话,他们最多能考上十个了不得了,这次多亏我教的语文加了分,基本他们就没有下来六十分的。” “哎呦,那你这可是大功臣了。”赵回将衣服晾好,打趣的问:“那今晚就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行啊。”沈玉袖说着就笑了出来。 真的,她今天特别高兴,简直跟当年自己考上高中的时候不相上下。 “行,正好我今天买了些肉和土豆,我们今晚就土豆炖肉。”赵回说着端起洗衣盆里的脏水晃了晃,往院子里的空地上一泼,就带着沈玉袖朝屋里走。 沈玉袖和赵回说笑着进了屋,刚把背包放到里屋,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就问赵回,“你请下假来了吗?” “大体请下来了,明天我抽空就去基地买火车票,确定日期后直接递请假条就行。”赵回笑着说。 前些年因为油田运输原油的需要,油田上就建了火车站,但那时候并不载客,直到去年的时候才开始正常运营载客,这些年一直没再回老家的方家老俩,一听说这个消息,就开始念叨着想回老家看看。 但两个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又不识字,沈玉袖害怕他们中途倒车的时候坐错了,就想着趁着暑假带两个老人和孩子一起回去看看。 赵回一听却不放心,一是担心沈玉袖带着两大两小照顾不过来,二是沈玉袖也从没坐过火车、没出过远门,他害怕再丢了谁,索性就决定请假陪他们一起走一趟。 于是,原本只是两个老人想回老家看看的事情,变成了一家六口一起准备出行。 两个小孩子在父母身边跟前跟后的听着两人说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但却满是好奇,直到两天后在赵回开着车把他们拉到了火车站时,他们才知道父母所说基地是什么,火车票又是什么。 “哇……” 小小的赵明理看着从未见过的东西,简直目不暇接,而赵明晨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停的“哇、哇、哇”的感叹。 赵回等把开车送他们过来的同事送走后,见两个小家伙一惊一乍的,微微笑了一下后,弯腰一手一个把小哥俩抱起来,一脸严肃的开始警告他们。 “你们两个都抱紧爹娘啊,谁都不许离开爹娘,凡是让你们离开爹娘和祖爷爷、祖奶奶的都是坏人,不要理他们,有什么事可以跟爹娘和祖爷爷祖奶奶说,但不许大吵大闹,知道不?” “嗯,知道了。”赵明理立刻点头。 “嗯嗯嗯。”赵明晨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这些,但见哥哥点头也跟着一起点头。 他们爹可是会开汽车的人,是村里最最厉害的人,爹说的肯定就没错。 第203章谆谆诱导 沈玉袖她们是提前来的,她原以为就她们这穷地方坐火车的人应该不多,可结果随着时间推移,她们一家周围竟然也慢慢站满了人。 这些人大多是女人带着大小不一的孩子,大包小裹肩背手提几乎人人手里都不闲着,像沈玉袖这样身上背了一个背包,外加方有顺拿了一个大包的,都已经算是轻装简行了。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千奇百怪,沈玉袖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而从她听明白的那些话里,也得知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之所以今天火车站人这么多,是因为一些油田家属们想趁着孩子们放假期间回家看看。他们一来这片土地就是这么多年,因为交通不便,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家人了,如今有了火车这个便利,他们自然也想回去看看。 而就在沈玉袖好奇的听着那些人聊天时,随着一道悠长的鸣笛声,绿皮火车就咣当哐当的进了站,原本还四散着聊天的人们,立刻一个个提好手中行李,抱紧怀中孩子随时准备上车。 好在现在坐车的人是不少,但也不至于挤不开,沈玉袖和赵回很快就带着两个老人外加两个孩子一起上了火车,等找到座位坐下,火车启动的时候,两个小家伙立刻震惊的瞪大了眼。 “哇哇哇,地会动,地会动哎。”赵明理坐在赵回怀中,看着窗外的车站开始慢慢往后溜走,震惊的哇哇乱叫着就朝车窗边上扑过去,那突然的动作赵回都差点没抱住。 “你老实点儿。”赵回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啪一巴掌。 这幸亏是他力气大,这要是在沈玉袖怀里指定得磕了。 “这不是地在动,是我们现在坐的火车在动哦,你要再不坐好,待会磕到可别哭。”沈玉袖抱着怀中的赵明晨,一边跟赵明理解释,一边警告他。 “哇,真的吗?火车这么快吗?”赵明理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越加快速的往后溜走,更震惊了,回头对沈玉袖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它是不是像我爹开的汽车一样,也是吃柴油动的?” “不是哦,火车是靠燃烧煤炭才动的,但怎么动的,娘没有学过,这要等你上学以后自己学喽,等你知道了以后也跟娘说一下好不好?”沈玉袖见他还算老实,就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今年再开学。这小子就到上学年龄了,她也不知道这小子上学是个什么状态,只能是先往这方面引导,告诉他以后也是要上学的,好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到了学校再哇哇哭喊着找她回家,适应不了学校的情况。 “那爹你知道吗?”赵明理仰头问赵回。 “我也不知道哎,你以后上学知道了的话,也跟爹说说呗。”赵回同样一脸认真的谆谆诱导。 “啊?那我是不是要上很多学才能知道?”赵明理疑惑的问着。 “那肯定的呀,最起码要比爹娘上的学还要多才行。”沈玉袖一本正经的点头。 当然这也是事实,想把机械了解透彻,一个高中文化水平可不行。 幸好她姑姑的成分最多妨碍到她,并妨碍不到孩子身上,他的未来比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有更多的可能。 “哇,那我得多厉害啊!”赵明理说着都慢慢张大了嘴。 在他心里,不,是村里那些婶子大娘们都说自己爹娘是顶顶厉害的人,一个会开大卡车,一个会教学,有啥事自己就能看懂,不像他们都是睁眼瞎,那如果自己上了比爹娘还要多的学,岂不是要比爹娘都厉害? 沈玉袖并不知道这小子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着没再问什么,就低头看怀中的赵明晨。 小小的赵明晨此时眼睛都不够使的了,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沈玉袖的手,看着玻璃窗外那一片片的田野,一个个的村庄接近又拉远,简直都看呆了。 沈玉袖见他难得比赵明理都老实,也把目光投向外面正在飞逝的景色。 以前的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姥爷的老家,那时候她还小,就觉得只是不停的在田野里走啊走,身在景色中反而没感觉那景色有多好,如今以现在这种视角去看,却又是另一种感受。 所谓大好河山,所谓风景如画,所谓重山叠峦,所谓天高路远,在她这里一下子就有了真实的感触。 沈玉袖看眼怀中的小儿子,又看看对面还在不停发掘着外面新景色的大儿子,然后与赵回对视一笑。 这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吧! 一路上赵明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看什么都新鲜,而小小的赵明晨看久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渐渐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眼睛一闭睡着了。 就这样,一行人在带个小家伙还算听话的情况下,在半下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老家的火车站,然后又换乘客车到达小县城,这才跟早早就来接他们的老家的人接上头。 “老哥哥,老哥哥,我在这咧。”沈玉袖和赵回带着两大两小刚下车,就看到一个老头子高兴的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在不停的念叨:“爷,你慢点,慢点。” 方有顺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方有成,立马高兴疾步过去拍了一把身上多了不少肉的体格,笑道。“老弟,你这还是这么壮实啊,模样没太变。” “你就知道瞎咧咧,我头发都白了好吧?”方有成哈哈笑着抹一把满头白发,又看向沈玉袖,“这是小袖吧,真是姑娘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都长这么大了呢。” “快叫人,这是你三姥爷。”方有顺说着拉过沈玉袖就开始给人介绍,“小时候咱回来就是去的你三姥爷家,还记得不。” “记得呢,三姥爷。”沈玉袖立马甜甜的对对方有成叫了一声。 而实际上,她只记得有方有成这么号人,具体长什么样子早就忘光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叫人。 介绍完了沈玉袖,方有顺又一指沈玉袖身后的赵回,“这是小袖家的,叫赵回。” 赵回一见方有顺介绍自己,也不用嘱咐,连忙上前跟沈玉袖一样叫了声,“三姥爷。” “哎哎。”方有成笑呵呵的拍拍赵回的肩膀,回头对方有顺说:“这小伙子长得好,壮实,看着就有力气。” “那是……”方有顺一脸的骄傲。 这孙女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呢,要长得不好,也成不了他的孙女婿不是? 今天方有成是特意借了队里的牛车来的,一行人寒暄过之后,方有成就叫着他们上车回家,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再不回去就要黑天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夕阳余晖下慢慢走进一个小村子,没人注意到有个在村口打水的高大身影,看着慢慢进了村子的一行人,微微出了神。 (本章完) 第204章杨建军 在沈玉袖朦胧的记忆中,这村子里几乎就没有人,到处一片荒凉,而如今却是多了很多房屋,也多了很多人,大街小巷中孩子的打闹声,鸡鸣狗叫声,一片热闹景象。 沈玉袖把这些景象跟记忆中对比了下,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以前好了,心情也莫名愉悦起来。 挺好的,一切都变好了,所有人都比以前好。 上轿饺子下轿面,因为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天色不早,一行人吃的就是全白面的面条。 别小看这一碗面条,却是方家难得想改善伙食的时候才能吃的,是以这一顿面条可以说是吃的宾主尽欢。 吃过饭后,天色就已经全黑下来了,沈玉袖和方姥姥还有赵明晨暂时跟方家堂婶和方三姥姥挤在一个炕上,而赵回和方有顺则跟方有成一起到方家堂叔那屋挤着去了,没办法,方家现在房间少只能是暂时这样挤挤。 第二天早晨,沈玉袖是被自己小儿子一爪子给拍醒的,睁眼就见小儿子正闭着眼迷迷糊糊的说;“娘,尿尿。” 沈玉袖闻言精神起来,立马起身下炕,抱着小家伙到外面去嘘嘘。 “呀,小家伙醒了呀?”一个正在洗漱的堂嫂见她抱着孩子出来,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被尿憋醒了,嫂子起来的这么早啊。”沈玉袖一边抱着赵明理往茅房边走,一边回着。 “啊,我起来做早饭。”堂嫂笑呵呵的说着擦一把洗好的脸,也到灶屋忙活去了。 等小家伙尿完,整个人也都清醒了,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说什么也不回屋再去挤着,沈玉袖只能又回屋给小家伙穿上鞋,然后就放他在院子里溜达。 与此同时方姥姥她们也都起来了,沈玉袖也就没去灶屋帮忙,而是专心看着赵明理在院子里东一头西一头的瞎转悠。 而就在她看着小家伙捡了个根木棍开始在篱笆墙边扣土的时候,就感觉墙外有个身影不紧不慢的在院外跑过,然后又退了回来。 “沈玉袖?”那人迟疑的叫着。 “哎。”沈玉袖下意识的答应着站起身,结果却只看到篱笆院外站了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 沈玉袖看到这男人一愣,下意识的就朝身后的院子里看去,见几个起来的女人们有在灶屋忙活的,有在屋里说话的,而其他屋也才开始有动静,根本就没人叫自己,不由疑惑的又将目光转回篱笆外的男人身上。 “你……叫我?”沈玉袖疑惑的看着眼前男人。 “如果你是叫沈玉袖的话,那我是在叫你。”男人一听她承认自己叫沈玉袖,立刻笑的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呃……,我们认识吗?”沈玉袖更疑惑了。 她只是小时候来过这里,这人明显也不是方家人,她应该是不认识的吧? “你忘了吗?你曾给我一小口袋野菜,我和我娘来这里谢过你和两位老人家,记得吗?”男人目光温柔的说着当年。 “是你啊,哎?你叫什么来着?我都忘了你叫什么了?”沈玉袖被他说的灵光一现,猛然记起当年唯一一次好心送人野菜,还差点被送回来的事。 “杨建军,我叫杨建军,当时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杨建军爽朗的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好啊,你呢,你过的好吗?还有你家的大娘,也还好吗?”沈玉袖可还记得他娘呢,这些年方姥姥每每想起当年,就忍不住要提一嘴这娘俩的可怜,这也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些年,她还能立马想起这件事的原因。 “很好,我们都很好。”杨建军很高兴这个女孩子竟然还真的记得他,也记得他娘。 也是因为那一小口袋野菜,他娘和姐姐才撑了下去,要不然他怕是早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更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那就好。”沈玉袖点点头,忽然就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了,就疑惑的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不见,你咋认出我来的呀?我都没注意到你。” “昨天就听我娘说方家爷爷借了牛车去接你们,今天看到你,我觉得按年龄来说,差不多应该是你,就叫了。”杨建军半点也没隐瞒的说着。 其实昨天傍晚他就看到他们回来的牛车,就想来看看,只是他觉得这样有些唐突就没来。 “那你这感觉还挺对的。”沈玉袖毫不吝啬的夸着他。 反正她是没这本事,光凭一个消息,就能辨别出当年只见过一次的孩子来。 “哈哈哈……”杨建军被她说的爽朗一笑,直把刚刚带着赵明理出来的赵回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赵回见沈玉袖正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聊着,而且还聊的那么自在,不由好奇的走了过来。 “小袖,这是哪位堂哥啊?”赵回在供销社那些年,早已习惯了跟陌生人打交道,上来也不惧生。 “他可不是堂哥……”沈玉袖说着就将当年和刚才的事情跟赵回说了一遍,然后挽着赵回的胳膊给杨建军介绍道:“他是我丈夫,赵回。” 赵回一听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堂哥,心里还不舒服了一下,但被沈玉袖这么亲昵的一挽胳膊,心里那点不舒服立马又原路返回。 “你好,我叫赵回。”赵回说着向对方伸出手。 “你好,我叫杨建军。”杨建军也连忙伸手与赵回一握。 “你是军人?”两手刚一交握,赵回就忍不住微微挑眉。 “刚退伍没多久,你怎么看出来的。”杨建军目露惊异的问他,“我自打穿上寻常衣服走出去,不认识我的人,可从没人一照面就知道我是当过兵的。” “我曾经在供销社干过几年,见过的人多,你手上的茧子跟我们老百姓的不一样。”赵回笑着指了指他虎口的茧子。 这拿枪的手,和拿锄头的手,可是天差地别的。 杨建军看着自己的虎口一愣,随后点着头笑了,然后一脸请教的又问起了赵回,“那除了这样接触你能察觉出我和平常人不同以外,还有什么细微的地方可以察觉吗?” “呃……,这个可就多了。” 赵回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的,这人眼神清明,浑身有股子刚正之气,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不说的,当下就跟杨建军说起了各个行业行为动作的些许差异,还有人们平时一些细微动作代表的意义。 两个男人就这么隔着篱笆墙热络的聊了起来,直把沈玉袖看的目瞪口呆,不过听着赵回所说的一些事情,她也感觉特别新奇也就是了。 虽说她跟赵回感情一直很好,也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但像这样的话题,两人还真没聊过。 (本章完) 第205章你同情他? 赵回和杨建军一聊就没停下来,直到早饭做好姥姥开始叫人吃饭,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 “有时间带小袖和孩子到我家玩玩吧,我家就在拐角不远处。”临走时,杨建军热情的邀请着赵回。 “好,有时间一定去。”赵回与他挥挥手算是告别。 吃完饭后,在方家壮劳力们各自上工走了后,方姥姥才问起沈玉袖这件事。 “早晨你和赵回是在跟谁说话呢?” “杨建军,就是当年我给了人家一口袋野菜的那个孩子。”沈玉袖笑着说道。 “建军?那是个好孩子。”旁边方三姥姥闻言笑呵呵的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啊,就是摊上个不着调的爹。 “啊?咋了?”方姥姥一听惊讶扭头看向方三姥姥,沈玉袖也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 “你是不知道……”方三姥姥接着就说起了杨建军家的事。 原来杨建军的娘是他爹死了原配后娶的,杨建军的娘临嫁过来的时候还带过来一个小闺女,就是杨建军同母异父的大姐,而杨建军的爹这边也有一个前老婆留下的孩子,就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家庭说起来就有些乱,但实际上家庭矛盾更乱。 杨建军的爹是个好爹,却不是好后爹,而杨建军的娘一开始的时候对继子也是很好的,直到她怀了杨建军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挑拨杨建军那异母哥哥,说后娘生了儿子后就会打他骂他,那孩子头脑一热回去就狠狠撞上了杨建军他娘的肚子。 幸好杨建军他娘当时也快生了,就算早产杨建军也没有什么妨碍,只是打那之后就再不能生了。 生了杨建军后,他娘就想要个说法,结果那男人护孩子的很,愣是舍不得说孩子半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再后来,杨建军他娘见继子看杨建军的目光不善,也就越发的小心避着,结果那小子就真认为他这个后娘不是好的,天天不是在亲爹面前告黑状,就是到村里说后娘欺负她,导致那女人的名声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 那个时候各家日子都艰难,一个女人无亲无故不容易生活,再加上杨建军他娘也舍不得孩子,就硬生生的忍了多年。直到那次大饥荒,也就是方有顺带着方姥姥和沈玉袖过来那年,杨建军他爹要把他娘带来的闺女嫁给个打死老婆的男人,他娘才一下子爆发了,村里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委。 后来就是杨建军他爹不再管那娘俩死活,也是娘俩命硬,从方有顺嘴里知道了哪里还有活路后,楞生生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逃荒活了下来。 而这还不算完,饥荒结束后,日子渐渐好起来,杨建军他娘就供杨建军上了学,而杨建军也是个争气的,成绩一直很好,直到高中毕业去当了兵,再后来日子更好了,杨建军他娘就用杨建军挣的钱盖了房,还给杨建军说了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只等他有时间回来结婚。 结果好景不长,年前忽然传来消息说杨建军受伤成了残废,那家人为了自家不女儿不嫁个残废就想退亲,那时候杨建军他娘去军区医院照顾杨建军不在家,他爹见那家人闹得凶,就咬死不退婚,最多同意换亲,让那家的女儿直接嫁给他家大儿子,给杨建军盖的新房以后也归两人。 那家人一听,觉得嫁给杨建军他哥总比嫁给残废强,再说还有新盖的房子,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还趁着杨建军娘俩不在的时候直接办了婚礼。等杨建军他娘回来知道这时候,又狠狠的跟杨建军他爹干了一架,自此之后,两口子过的再不像两口子,各住各的屋,各做各的饭,谁也不管谁。 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杨建军确实是受伤了,但只是伤了一只手,手术过后恢复的还不错,虽然已经不能继续呆在部队,却也给他安排了转业职务,听说是安排在了G市当派出所所长,再过不久就要去上任了。 方三姥姥说这事的时候,表情生动内容跌宕起伏,就好像是亲眼所见,而沈玉袖则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杨建军二十来年的人生,简直比还要精彩。 “那嫁给这孩子他大哥的那女的,后悔不?”方姥姥难得有些八卦的问,沈玉袖也又认真的看向方三姥姥。 “哪能不后悔啊?自打杨建军好好的回来,那女的都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再嚎有啥用?都成人家嫂子了,难道还想再嫁给小叔子啊?”方三姥姥说到这里忍不住啧啧出声,“你说说,这人的命啊,还真是天注定,没有当官太太的命,你就是碰上了也抓不住。” 沈玉袖听着也是连连点头。 就是啊,就像那女人,明明只差一脚就能跟着杨建军去吃国家粮了,结果一步踏错国家粮跟她擦肩而过。 原来她以为赵回的爹娘就够不靠谱的了,结果杨建军也不遑多让,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 过后,在没人的时候,沈玉袖就悄悄跟赵回说了杨建军的事,眼里心里满是唏嘘。 这人啊,真的是越长大,经过的事越多看过的事越多,就越知道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容易的。 “咋了?你同情他?”赵回有些心塞。 她干嘛要这么关注一个陌生男人的事?还用那样唏嘘的口气说这些? “倒也不全是。”沈玉袖没听出他话中的酸意,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小时候受苦长大享福,就像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多好,对不对?” “也是。”赵回被她这话逗笑,又问道:“那你呢,你以后是什么样?你小时候可没受过苦。” “我?”沈玉袖想了想,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呸呸呸。”赵回一听连忙呸呸出声,一张脸一下子严肃了下来:“以后别动不动说死,不吉利。” 沈玉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厉害,愣了一下后,眉眼含笑的将脸凑到他眼前笑问他:“是不是想起我掉下河那件事了?心疼我啊?” 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睛,赵回有些生不起气来,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粉嫩嫩的唇,低声诱哄着,“反正我听不得你说那个字,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自从经历过遍寻不着她,不知她生死的恐慌后,他对这个字就特别排斥,特别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好。”沈玉袖小声答应着也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一副我很听话的样子。 她也才知道,赵回竟然这么在意这个字,早知道就不说了。不过她也是才知道赵回竟然在意自己到这种程度呢,竟然连个字都不能说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仿佛盛了光的眼里也全是他身影,直把赵回看的心中微动,俯身刚要吻下去,就听门口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爹娘,你们在干啥?” (本章完) 第206章回来 赵回刚要亲下去的唇一下子刹住,抬头就见赵明理正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他俩,而沈玉袖反应比他还快,立马眼睛一闭伸手开始搓眼。 “哎呀,是我家明理吗?快来帮娘看看,娘眼里好像进东西了,你爹笨的都看不到。”沈玉袖一边说着一边朝赵明理招手,似乎在寻求他的帮助。 赵明理一听,连忙蹬蹬的跑过来,小手拽住她的衣角就往下拉,“娘,你蹲下,我看不到你眼睛。” “哦。”沈玉袖顺着他的意思蹲下,然后指指自己的右眼,“就这个眼,你看看。” 赵明理闻言小手立刻认真看了起来,但他除了看到沈玉袖的眼睛有些红,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啊,我也没看到。”赵明理皱着眉使劲瞅着她的眼睛,可是却越看越疑惑,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真的吗?”沈玉袖故作疑惑的闭眼又使劲搓了搓眼,然后装作惊呼一声,“出来了。” 说完,沈玉袖放下手假装着看一眼手指然后又弹掉什么,说道:“原来是个眼睫毛啊。” 赵明理根本就没看清她手指上是不是真的有眼睫毛,但看沈玉袖睁开眼好像真的没事了,他也就信以为真了。 赵回看着她就这么一本正经的把小孩糊弄过去,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在糊弄家里这两个孩子这一方面,他是半点也比不得沈玉袖,当然这也可能因为她是老师,天天接触孩子有关。 把小孩糊弄过去后,沈玉袖也就没再和赵回继续待在屋里,而是带着两个小孩出去转悠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天天呆在方家吧,总得见识一下这里不同的村庄和人文。 两人带着孩子在村里转悠的时候,也经过了杨建军家,杨建军听说两人要在村里转转,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主动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 其实这村子并不大,最起码不如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大,没一会儿也就转完了,转完之后没啥事,杨建军就带着两人回家坐了一会儿,在这里,沈玉袖没看到杨建军那所谓的大嫂,却看到了曾经要给杨建军结婚用的婚房。 那是三间红砖瓦房,在这村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要知道现在人们除了吃饱穿暖之外,最大的要求就是有个不用年年收拾的好房子,而这房子已经完全超出当下人们最渴求的需要,也就难怪那女人会在杨建军受伤后选择嫁给他哥了。 这完全就是看房子不看人啊! 方有顺在村里也就只有方有成这一家亲戚,并没有其他亲戚可见,在这里住了五天后,就让赵回在家看着孩子,老俩带着沈玉袖去提前上了趟坟,然后留下了给方家带来的一些礼物打道回府了。 没办法,赵回最多也就只能请七天假,这已经是在这里能停留的最大限度了。 再次坐上火车的时候,赵明理虽然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却也不像第一次见到火车时那样兴奋了。 一行人哐当哐当坐着火车回到油田基地,又倒客车到县城,沈玉袖见天色已晚,也没让方姥姥和方有顺回村,而是直接回了她和赵回在县里的小院。 没办法,这一路上又是坐车又是倒车的她已经很累,再加上现在天气已经很热,在老家又是好些人挤在一张炕上,家里出出进进堂叔兄弟嫂子那么多,她也不适合洗澡,如今都感觉身上快馊了,可回到村里还要挑水洗漱做饭很麻烦,而在县里的小院则有自来水和煤气,可以省去这很多的麻烦。 回到小院后,方姥姥就开始洗手做饭,沈玉袖则忙活着烧水洗澡洗衣服,赵回和方有顺就一边看着两个孩子一边收拾屋子。 一通洗洗刷刷又吃过饭后,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沈玉袖回到屋里一下子躺炕上就不动了,就感觉还是躺着舒服。 赵回洗漱后回到屋里,见她闭着眼睛似是已经睡着,立刻放轻了关门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沈玉袖其实还没睡着,听到动静懒懒对睁眼,见他正要躺下,就问道,“明理明晨呢?” “跟姥姥姥爷睡去了。”赵回说着在她身边躺下,顿觉浑身骨头也松缓了很多。 那小哥俩都是一周岁半断的奶,方姥姥为了预防孩子恋奶,就在沈玉袖决定断奶的当天全都接手了过去,是以,这俩孩子早已习惯了一到睡觉的时候就去找方有顺老俩。 沈玉袖闻言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就把他胳膊拉到自己脖颈下,然后闭眼准备睡觉。 然而赵回却还不想睡,看着她枕在臂弯里的侧脸就想干点什么。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另一只手一拉电灯的灯绳,随着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也侧身凑到沈玉袖的鼻间唇上轻吻起来。 “嗯~,我累了。”黑暗中察觉他的举动,沈玉袖抹黑捂住他的嘴,又娇又软的拒绝。 然而她娇娇软软的声音,不但没打消赵回的念头,反而让赵回心里那股火烧的更旺,只气息不稳的咕哝一句“那你别动,我自己来”,就再没让身边的人再发出任何拒绝的声音。 一觉睡醒,沈玉袖只觉得浑身舒坦无比,睁眼才发现窗帘后面的阳光已经很亮,等她起来开门出去,才发现屋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而桌上则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赵回的字迹。 ‘我去上班,饭在锅里,姥姥姥爷带明理明晨回村了,你起来后随便好好歇着,等我下班带你一起回村。’ 沈玉袖看着纸条上的字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洗漱完就去厨房找饭吃。 吃过饭后,沈玉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想起昨晚睡觉时感觉被褥有些潮了,就到放杂物的地方拿了根绳子,准备到院外的树下扯绳子晒被褥。 以往放了暑假,为了让赵回不天天来回辛苦的跑,她也会带着孩子们在这里住些日子,是以周围的邻居对她也很熟识,几个坐在树荫里看孩子的大娘一见她拿着绳子出来,立刻就笑着跟她打招呼。 “小袖这是放假了啊。” “嗯,放假了,大娘婶子你们这是在看孩子呢。”沈玉袖一边在树上拴着绳子,一边跟这些婶子大娘们应和着。 因为也没啥事,再加上过几天她还要把孩子们接来在住些日子,把被褥晒到绳子上后,索性又直接把被单也一起洗了。 而就在沈玉袖忙活着这些的时候,一艘渡船也在黄河边慢慢靠了岸,随着人群一个个慢慢上了渡口渐渐散去,一个纤细的身影还站在渡口望着周围这多年不见的旷野。 七年了,这渡口竟然一点都没变,堤坝还是那么矮,周围还是一片荒草,只有远处坝上的几棵树好像长高了很多。 (本章完) 第207章我回来了 沈玉灵深吸口气,慢慢走上渡口,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堤坝,这才发现只是堤坝这边的渡口没变而已,堤坝南边的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近的,是在堤坝不远处村里的房屋多了很多。远的,是原来很多的荒地变成了整整齐齐的田地,而更远处,她记忆中那个落后的小县城,似乎房子也密集了很多。 沈玉灵一步步的走着,一步步的看着,直到进了县城才发现,这里不止是房子密集了很多,就连人也多了很多,甚至他们身上的穿着都比以前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更多。 看着这些变化,沈玉灵下意识的看眼自己身上七年前的衣服,又看看自己早已粗糙干裂的手,心中有股不自觉的卑微。 这些年,她在劳改农场天天就是睁眼干活、闭眼睡觉,那些真正有点本事的不想搭理她,一些真正的好人也不愿意跟她说话,而那些想跟她说话的,不是真正的狠人想找出气筒,就是想占便宜 沈玉灵早就在看守所被打怕了,也就很听那些人的话,时间久了竟然也能不挨打,成了那些人公用的小跟班,慢慢的她也学会了看人眼色,也变得手脚勤快。 这七年,对沈玉灵来说是真正的煎熬。 她后悔当年一时冲动把沈玉袖撞下河,也恨沈玉袖既然没死也不肯和解撤案,更恨沈老四和沈四婶夫妻的冷血无情。 这么些年来,那些犯错误的人多多少少总会有家人去看,只有她,自始至终一个去看她的人都没有,她的父母就跟死了一样,七年来甚至连个口信都没给她稍过。 沈玉灵见街上的人开始一个个看她,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的低头赶紧出了县城,快步朝自家村子的方向走去。 她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仿佛带了刺,在瞧不起她身上的穿着,瞧不起她满手的茧子,甚至瞧不起她劳改刚回来,这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然而,实际上人们只是觉得她停留在那的时间太久有些奇怪,所有的感觉都只是沈玉灵自己心里作祟而已。 而急匆匆出了县城的沈玉灵,却发现回家的路也变了。 原本的荒地里如今增加了很多的沟渠,沟渠两旁也增加了很多农田,要不是有一些小路还没变,她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直到渐渐看到了地里有着熟识的人,走进陌生而熟悉的村庄,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门口,沈玉灵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有所改变,只有她的家没有半点变化。 她家的房屋还是那三间土屋,院子也还是篱笆院,院子中的晾衣绳上依旧晒着一些衣服和尿布。 而此时院中一个人都没有,沈玉灵看眼挂着铁链的栅栏门,直接使劲将栅栏掰出个能容她进去的空隙,钻了进去,然后又用力扛开她和姐妹们原本房间的木门。 屋里的墙面已经比她离开时黑了很多,炕上的衣服被褥比以前少了些,然而她并没太关注这些,直接到墙角的衣服堆里找出件她能穿的衣服换上,就开始洗洗刷刷。 而沈四婶此时正在场院里跟人翻晒着打下来的小麦,七年前她怀的那一胎依旧是个女儿,直到去年她又一次怀孕才终于生下了一个盼望已久的儿子,而此时她七年前生下的女儿,正在不远处的草垛阴影里,看着她那才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儿子。 倒不是她不想让沈奶奶帮着她看孩子,而是沈奶奶看了几次后她老嫌东嫌西,气得老太太不给她看了。 好不容易又翻晒过一遍小麦后,下工的哨子声也正好响起,沈四婶将木锨放回看场的人那里,就抱起儿子叫着女儿一起往家走去。 沈四婶疲累的刚回到家,就先看到女儿房间的门竟然少了一扇,惊得她刚快跑几步,就看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玉灵,她那在农场劳改的女儿? 她竟然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沈玉灵见沈四婶怔怔的站在篱笆院外,立刻面带笑容的叫了一声。 沈四婶被叫回神,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只轻轻嗯了一声,就低头拿钥匙开锁进院。 进了院后,她也没再跟沈玉灵说什么,将儿子抱回屋喂了奶后,就开始烧火做饭,自始至终将沈玉灵无视的彻底。 这么些年,她当年那股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儿的怒气,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消散的无影无踪。 如今面对沈玉灵,她已经生不起任何气了,更何况,她已经有儿子了,总得为儿子以后打算,不能因为沈玉灵再闹的家宅不宁,只希望这个女儿从今往后好自为之吧,她是再不会管的了。 沈玉灵见她也不搭理自己,不由嘲讽一笑,也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直接转身回屋了。 前世到最后她娘就是这样,不管她也不理她,如今倒好,直接提前几十年,不过,终究还是比前世强一点,没直接拿棍子把她撵出去。 那就这样吧,谁也别搭理谁,反正离允许做买卖也没几年了,到时候她混好了,这个家就是想让她回来她也不会再回来。 而此时的赵回,在炼油厂核对完一摞文件刚准备下班回家。 这几年随着各处农机开始增加,到处需要柴油的量也开始增加,在三年前厂里又买了几辆运油车时,他应领导的要求带出几个徒弟后,就直接升任车队队长,开始管理派发车队进油、出油的工作,如今除非特殊情况他基本不出车,几乎天天都能按时上下班。 等骑着十多年自行车回到家,赵回看到院子外面晾着的那被褥和被单,忍不住失笑。 昨晚为了不让沈玉袖太累,其实他并没有尽兴,原本还想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好好再和她深入交流一下,结果可好,被褥都被拿出来晒上了。 沈玉袖早已做好饭菜,正无聊的在外屋的长椅上看着书等人下班,听到外面有动静,抬眼隔着玻璃窗见赵回回来,立刻放下书开门走到正放自行车的赵回身边,笑着垫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洗洗手,我们马上吃饭。”亲完他后,沈玉袖也不等赵回反应,立马脚步轻松的朝厨房走去。 赵回看着亲完自己就走的沈玉袖,眸光微深,他现在想吃的可不是饭。 (本章完) 第208章练起来 刚结婚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沈玉袖还没有这个在没人时就亲赵回一口的习惯,生孩子后,那小孩儿有一段时间就老爱抱着她亲的满脸口水,她也就渐渐有了一下班见到那小孩儿就吧唧一口的习惯。 虽然那也是他儿子,但赵回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总感觉她对那小孩儿的喜爱超过了对自己的。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段时间赵回就折腾的她狠了点,直到她实在有些吃不消求饶,赵回才语气发酸的说了原因,于是从那时候起,被闹怕了的沈玉袖怕他再折腾,就渐渐也对他有了这个习惯。 说实话,赵回很喜欢沈玉袖对自己时不时的亲昵,但也觉得她这习惯该改改了,亲他可以,那两个孩子现在都大些了,完全没必要再对那两个孩子那么亲昵。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儿子,而是他希望她只那么对自己就好。 沈玉袖完全不知道赵回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用篦子拿上馒头和筷子就回了屋。 饭后,因为现在天长夜短,赵回中午休息的时间长些,他还是没能歇了心思,把沈玉袖擦洗好又晒了一上午的炕席拿回屋铺上,关门又酣畅淋漓的和她闹了一顿。 沈玉袖也是服了,等赵回上班走了后,又睡了一觉才去把外面晒着的被褥重新铺上。 不过,她也理解赵回那点小心思就是了。 从结婚开始,她上班的时候就一直住在方家,就算夫妻间的事两人也闷不吭声,只有星期天的时候,两人在这个小院才能自在些,但自从有了孩子后,两人就连这点自在的机会也寥寥无几了。 上午刚回来的沈玉灵,下午就被叫到地里干活了。 不过沈玉灵这些年在农场干习惯了,如今干起这些活来早已不费力,只是在农场她不敢偷懒,在这里她却可以偷点懒,是以一下午干下来,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夕阳西下,随着下工号子吹响,沈玉灵立马停下锄头跟着人群记完工分一起往回走,快到村口的时候,随着一道自行车铃铛的轻响,她就听到有道脆生生的女声在跟人打招呼。 “叔婶,你们这是下工了?” “啊,下工了。” “赵回这是才下班回来呢。” “嗯,那叔婶我们先走了啊……” “哎哎……” 赵回?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沈玉灵下意识的就扭头看了过去,一张比七年前成熟了很多的俊脸立刻进入她的视线。 赵回正面带笑容的跟人点过头,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这边过来。 赵回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不该出现在人群中的沈玉灵,眼中笑容渐渐消失,骑着自行车经过她时,目光已经变得凛冽。 这个杀人凶手竟然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玉灵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直接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在赵回经过自己时已经将脸撇到一边。 跟在那些狠人身边时间久了,她对危险也就格外敏感。 赵回刹那看过来的眼神,很危险,甚至可能比她跟着的那些人更危险。 直到赵回骑着车子渐行渐远,沈玉灵才敢抬头朝赵回带着的那个女人看去,一看之下,她的瞳孔就是一缩。 沈玉袖,他俩……竟然又在一起了? 沈玉灵只判了七年,她自然也知道沈玉袖没死,但她想经过那么些事,还有赵回那个娘,这两个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可结果,他俩竟然又在一起了。 一时间,沈玉灵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那她当年费尽心思的筹谋捣乱算什么,这些年受的罪又算什么? 走在沈玉灵身边的村人,一看她这模样,顿时一个个撇嘴走远了些。 神经病,当年就不知廉耻的抢人家的男人,如今看到人家还在一起,竟然还这么副嘴脸,简直莫名其妙。 自始至终就侧坐背对沈玉灵的沈玉袖,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甚至都没看到沈玉灵,更不知道这人如今已经回来了。 直到赵回带着她到了方家停下车,沈玉袖才听到赵回一脸郑重的开口,“沈玉灵回来了。” “啊?”沈玉袖惊讶的看他,“啥时候?你看到了?” “看到了,就在咱们进村时遇到的那群下工的人里面,我看见她了,真真切切的。”赵回放好自行车,回头神情郑重的叮嘱她,“你以后小心些,见到她躲远些,以后上班也别一个人走路,知道吗?” “哦。”沈玉袖下意识的点点头,不确定的又问道:“你真看见她了?” “千真万确。”赵回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总之咱们以后要小心。” 方姥姥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正好就听到这一句,狐疑的问道:“小心啥啊?” “小心沈玉灵。”沈玉袖毫无隐瞒的把赵回刚才说的事跟方姥姥说了一遍。 “是,今天中午你刘家奶奶也来跟我说了,她确实是回来了。”方姥姥闻言立刻点头,“我跟你姥爷商量了,以后你上下班,都由你姥爷去送你。” “不至于吧,那次我也就是没防备,也是因为我不会水,我俩真正面对面她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沈玉袖试图安抚有些草木皆兵的方姥姥,“您忘了,我可是跟姥爷学过的。” “学过啥呀,你都多久没练了。”方姥姥着急的瞪她,“对了,你还得跟姥爷练起来,玉灵那丫头在劳改场那么多年,谁知道她接触的是啥人啊?万一她在找你事咋办?” 沈玉袖闻言张了张嘴,有些没法反驳方姥姥的话。 是的,自打怀孕后,方姥姥怕她动了胎气就不让练了,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又有些犯懒就直接把跟方有顺学的那些放下了,如今说起来足足六年多没动过了。 “姥姥说的是,你是得再捡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回十分赞同方姥姥的提议,可也知道她这些年有些犯懒,就又说道“我陪你一起练吧,那人就跟脑子有病似的,咱都得小心一些。” “好吧。”沈玉袖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练呗! 就像赵回担心的那样,沈玉灵脑子确实是有点病,无缘无故就找茬,不防备着点能怎么办? (本章完) 第209章防备 但就算沈玉袖已经答应练起来,赵回还是觉得不踏实,想了一会后又提出一个建议。 “要不,你跟我到县里吧?咱不当老师了,不在这村里了?” “不至于、不至于。”沈玉袖一听连忙摇头,“我好好的跟姥爷多学学自保的本事就行,为了躲沈玉灵就连工作都不要,直接不至于。” “对啊,那躲着也不是个事啊。”方姥姥也是不赞同赵回这个提议,“再说县里离咱村才多远啊,就算去了县里,沈玉灵要是想干啥还不是一抬脚就能去?” 再说,方姥姥也不觉得沈玉灵就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是她神经一点,还能打得过她家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头子? 赵回一看这祖孙俩都不赞同,有些心塞。 他可能是有些过于紧张了吧,他是真不想沈玉袖面对任何一点危险,一点点都不行。 算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观察沈玉灵一阵吧,看看这人劳改了七年有没有老实一点,实在不行找人把她给毁了。 这个想法一起,赵回立刻微微低头,生怕心中的杀机被这祖孙俩察觉。 真的,他并不想做犯法的事,更不想害人。但凡有一点可能,他也不想做的那么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一旦做下,就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还想和沈玉袖好好的一辈子,不想冒这个险。 于是这晚过后,沈玉袖和赵回再次跟方有顺练起自保功夫,两个小家伙看的好奇,就也在一边跟着嘿嘿哈哈,直把方姥姥乐得眉眼带笑。 赵回第二天回去思量再三,就去找了以前的那个黑瘦少年,他叫李铁柱,现在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因为没上过学,也不被家里待见,更一直没法找到个工作,还一直在和吴老黑混着。 于此同时,他还又回了一次赵家,给赵老五涨了两块钱,让他平时多注意着些张大春。 七年来第一次涨钱,赵老五高兴的很,在家除了吃喝,就是天天跟着张大春娘俩田间地头的瞎逛,直把张大春气得不行。 你说这人到地里干活也行啊,他又不干,天天不是坐在地头躺着,就是跟人胡聊瞎侃,正事一点都不做。 而赵宝才如今已经像是变了个人,除了对张大春以外,不管是面对张老五还是在外都沉默的很,也开始正儿八经的下地干活。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是个炸弹,如果不老实,以后就算光被人指指点点他也没脸活,倒不如正儿八经的干点活,人们多少还能高看他一眼。 就像现在,因为他这些年踏实了下来,不管是名声还是人缘,都比以前好了很多,也才在去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虽然那媳妇长的不咋地,但为人踏实也能干,如今肚子里也怀了他的娃,他现在觉得这样就挺好,不想再出任何乱子。 而这边的沈玉灵劳改七年也磨平了很多棱角,更看清了很多事情。 是以,就算是她心里依旧有很多的恨,也有很多的不平,却也不敢再轻易惹事,更不想再进局子了。 她如今已经深切体会到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只想安安稳稳的等到改革开放,好进行自己的计划。 她就不信,凭着前世多活那么多年的经验,还搞不过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说不得到时候不用靠人,她自己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这边李铁柱监视了沈玉灵一个月,见她天天老老实实的下地挣工分,没有到处跑,也没接触什么人,就跟赵回说了情况。 赵回心中微定,让他暂时撤回来,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现在他娘已经很老实 “对了,县养鸡场有个活,你想干不?”在李铁柱想走的时候,赵回忽然问他。 李铁柱一听,惊喜的连忙点头,“干干干,工资少些我也干。” “那你现在有空吗?我跟你去入职。”赵回笑着又问。 “有空有空。”李铁柱点头如捣蒜。 他哪可能没空?这么好的事天塌下来他也有空啊! “好,那你等我会儿。”赵回说着扭头就去办公室跟人说了声,然后就带着李铁柱去了县养鸡场。 这是他特意为李铁柱找的工作,之前他让这人做事都是给钱,但因为沈玉灵回来,以后他要用这人事的地方多着,就需要做长期打算,而这个工作就是收买这人的定心丸。 时间飞速流逝,沈玉袖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暑假,沈玉灵也一直没出现在她面前,渐渐所有人也就放了点心,直到开学一个多月后,赵回下班时带回来一张报纸,高兴的跟她说:“恢复高考了。” “啊?”沈玉袖楞了一下,然后拿过他手上的报纸就看了起来,果然上面写着恢复高考的消息,并于一个多月后就开考,而且这次还不限成分不限阶级,无论是应届生还是往届生,只要你想考都可以考。 “你可以的,小袖,你考吧?”赵回满眼期待的看着沈玉袖。 “我?”沈玉袖皱了皱鼻子,“我都这么大了,毕业这么多年了。” “可你一直在教书啊。”赵回拉着她在炕边坐下,跟她细细的分析着,“你看你教的毕业班也很好,当年你在高中时也是班里前几,虽然离考试的时间有些短,但我相信你想捡起来的话是很容易的,如果你考上大学,就是大学生了,到时候可以分配工作,说不定你可以分到县里甚至区里,工资还高,是不是?” 最重要的是可以离开村里,远离沈玉灵那个不定时炸弹。 这是赵回最想要的。 沈玉灵被说的有些心动了,想当年她也是曾梦想过考大学的,可看看家里的两个老人和孩子,她又有些迟疑。 旁边一直在听着的方姥姥和方有顺,一见她看过来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连忙说道:“家里你放心,有我和你姥爷呢,再不济不还有你爹娘,这么一大家子,你担心啥?” 既然孩子有上进的心,他们当然支持啊,干嘛要拖后腿? “对,还有我呢。”赵回也跟着保证。 “你不考吗?”沈玉袖皱眉,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赵回也可以考,毕竟他当年学习也是很好的。 “我只上了半年高中,就算考也不是现在,我得先把剩下的那些课程学完才行。”赵回当然也是心动的,但马上就考他是直接不行。 倒不如先慢慢学着,再趁着这段时间想点办法挣些钱,这样如果沈玉袖能考上大学,他既能让沈玉袖豪无后顾之忧的上学,也能慢慢等待下一次机会。 (本章完) 第210章哪里出了错? 沈玉袖听赵回这样说,有些不愿意的皱起眉。 “那我等等你吧,我们等下一次一起考,这期间你有不会的我也好教你。” 她不太想自己去上学,想跟赵回一起。 “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是咋想的呢。”赵回好笑的说着,“就算咱俩一起考,也不一定会在一个学校,而且你怎么确定还有下一次机会啊?当然是能抓住一次机会是一次,听我的,你先考,别等我。” 沈玉袖闻言微微有些失落。 是啊,就算他俩都考上大学,那选择的学校也可能不一样,而且这机会也不一定还有下一次,万一没了呢? “干嘛?能考大学还不高兴啊?”赵回见她这时候还想跟自己一起,心里温暖的同时,也回身露出背后背着的一个背包:“资料我都给你买好了,可不兴不考的。” “你咋就这么确定我会考啊?”沈玉袖都无语了。 “当然确定啊,我这么优秀上进的老婆,哪可能不考大学?”赵回说着放下背包,就开始往外掏那些复习资料,“快看看还缺啥,我好回去再给你找,晚了估计就买不到了。” 今天他一看到报纸上的消息立马就去买资料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等到下班才回来。 沈玉袖知道也只能是先这样,就认认真真的看起了他买的这些资料。 不得不说赵回买的很全,各科资料一样也不缺。 在沈玉袖看完资料确定并不少什么后,赵回又说道:“还有二哥那里,我不确定二哥要不要考,就提前让人多留了一套资料,人家说最多留到今晚,要是二哥考,我得赶紧去买回来,要不然人家就卖了。” “行,那你快去吧。”方姥姥一听也是,连忙催他快去。 沈玉林家,沈玉林听到赵回的来意,却有些迟疑。 说实话,这个机会是很吸引人的,再加上当年周清瑗上了大学就另寻新欢,对他的打击也很大,而且虽说现在生活也开始越来越好,但他始终还是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可如果要考的话,当年高中最初的那半年他是混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我也想考大学,可以吗?”就在沈玉林迟疑的时候,在一边看着孩子的林知微忽然开了口。 赵回闻言向她看去,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林知微能不能考大学,是她们两口子才能决定的,他说了可不作数。 林知微见赵回没说话,目光就定在了沈玉林身上,心里悄悄的擂起了鼓。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小时候也是在城镇长大的,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在这里成了家,也很喜欢沈玉林,但这不代表她就喜欢这种村里的生活。 沈玉林被她看得心里一软,原本还迟疑的他,立刻拍板钉钉。 “行,咱俩都考。”沈玉林说完,回头对赵回说道:“那就麻烦你操下心,把那套资料买回来吧。” 说完他就回屋去拿钱。 “行,那我走了。”赵回拿上钱扭头就走进了夜色中,快速往县里赶去。 在赵回走后,林知微有些担心的问沈玉林,“你说,咱俩都考大学,咱爹娘会同意吗?” “放心吧。”沈玉林一听她担心这个,笑着说道:“咱爹娘要是知道咱俩能考大学,估计都能高兴的放鞭炮,哪可能不同意?” 他爹那人打从心里就想家里出个文化人,要是知道现在能考大学了,估计他就是不想考都得拿棍子抽着他考,阻拦那是不可能的。 林知微一听他这样说,顿时放了心,眼里心里都是幸福的笑意。 她十分庆幸嫁给了沈玉林,嫁入了沈家。 沈家不会磋磨儿媳,沈玉林也不会阻碍她做这做那,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幸运估计都用在遇到这家人上面了。 赵回连夜赶回县城把资料给沈玉林带了回来,从这一天起,沈家兄妹姑嫂也开始了日以继夜的复习。 就像沈玉林所说的那样,沈敬贵一听说沈玉林两口子要考大学,立马就让方妍把孩子带回自家好好看着,生怕打扰他俩复习,要不是沈玉军那高中当年是勉强考上的,他都想让沈玉军也一起跟着考考试试。 而沈玉袖这边,就算方姥姥让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但因为还要到学校上班,就只能是得空就学,可比沈玉林两口子累多了。 方姥姥看她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心疼的不得了,可让沈玉袖直接把学校工作辞了专心复习,又害怕她万一考不上,工作、大学都打了水漂,只能是天天给她做好吃的,生怕再把她身体给熬坏了。 而赵回看她这样努力,也很识趣的不敢闹她,一边按部就班的开始自学知识,一边费劲心思的给她淘换各种营养品,同时再搞点钱。 而在几人这样努力的时候,沈玉灵对此却一无所知。 自打回到村里,她的父母并不太理她,姐妹们也被父母警告离她远些,村里男女老少更是躲着她,从不与她来往,是以如今她想得到点消息,只能是悄悄听人说话。 可以前天天到地里上工的时候,沈玉灵还能听到些其他消息,而随着天气冷下来不再上工,她就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了。 没事的时候,沈玉灵倒是也去过县城,可她一没钱二没人,去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到最后索性就天天歪在家里躺尸。 直到寒冬腊月的某天,她忽然听到村里响起鞭炮声,无意间中听到沈四婶满是酸意的跟沈老四吐槽沈家居然出了三个大学生,这才知道沈玉袖和沈玉林两口子竟然都考上了大学。 他们竟然都考上大学了吗? 沈玉灵有些恍惚,对啊,前世有一年忽然就恢复了高考,只是她那时候早已嫁给了老实男人,天天怨天尤人的,也就从来没关注过这些。 原来竟然是今年恢复的高考吗? 只是就算她提前知道了又能怎样?她当年的高中都是买进去的,难不成知道这个消息还能考大学? 不过,前世沈玉袖考没考上大学她不知道,但沈玉林是肯定没有考上的,倒是没想到这次的运气这么好,是因为她重生的蝴蝶效应,还是因为沈玉袖在村里的关系? 沈玉玲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她重生一次所有人都在变好,只有她过的还不如以前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本章完) 第211章身体力行 方家一片欢声笑语,沈玉袖考上的是本省著名的师范大学,这是沈玉袖早就想好的。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她已经当了将近十年的老师,虽然是在村里,但她还是蛮喜欢这个职业的,其他专业她不了解也不太感兴趣,是以当时考完试估算过成绩之后,就报考了师范类,没想竟然真的就被录取了。 而林知微考的虽然不如她,但好歹也是D省的本科大学,沈玉林考上则是离与这里相隔千里的X省大学,没办法,当时考完他跟沈玉袖和林知微对答案,就知道这次的成绩比不了她俩,是以,当时报志愿的时候就挑录取分数最低,最偏远的大学报,希望可以瞎猫碰上个死耗子,结果没想到还真就成了。 沈敬贵这一次可一下子在村里出了名,满大队考大学的一共就考上了五个,结果他家就占了仨,谁有他能耐啊? 欢喜过后,沈玉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自从开始准备考大学,她天天绷着个神经白天晚上的学,真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拼过。 考试过后,沈玉袖又天天提心吊胆的盼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好不容易拿到通知书,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她一下子就睡了一天一夜,差点都没把赵回吓死。 要不是每次去试鼻息,她都在呼吸,赵回都怀疑沈玉袖睡死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沈玉袖再次变得精神奕奕,继续去上她的班。 这学期还没完成,她得站完最后一班岗。至于开学要准备的东西,反正过了年正月底才开学,等放了寒假再准备也不晚。 沈玉袖是不急,赵回却紧张的不行。 沈玉袖这些年一直被方姥姥照顾的很好,没自己出过远门,更没一个人在外面一呆就是半年,他有些担心沈玉袖在外面适应不了。 赵回有些后悔,听沈玉袖说那些题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是考了应该也差不多,哪怕考不了太好的学校,只要能跟沈玉袖考到一个城市就行,这样他就可以和沈玉袖同进同出,也省的担心。 然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只能尽力为她沈玉袖打理好上学要带走的东西。 于是,当沈玉袖放寒假,赵回让她到县城小院看看还缺什么的时候,她发现所有的衣食住行,赵回和方姥姥竟然全都给准备好了。 沈玉袖看完那两个大大的包袱后,扭头抱住赵回就狠狠的亲了一口。 “不缺了,啥都不缺,谢谢你。”这一刻沈玉袖简直感动的不行。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细心呢,竟然连新内衣内裤都准备好了。 “谢可不是这么谢的。”赵回轻轻抵着她的唇,嗓音有些沙哑,“得身体力行才行。” “嗯?”沈玉袖有些狐疑,抬眼见他眸色深深,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瞅了眼外面院门确定早已关好,立马热情的堵住了他的唇。 身体力行就身体力行,怕什么? 然后赵回就深刻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身体力行,那种激情澎湃是他前所未有的经历。 于是剩下的这一个来月里,他就像是上了瘾,每天回到家就逮住她不放,恨不能把剩下半年将要失去的福利一次性全部补上,直把沈玉袖累的天天昏昏欲睡。 可能是因为将要分别吧,沈玉袖就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好像只是一眨眼,竟然就已经过了年到了开学的日子。 赵回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学校,还特意请了假去送她。 临走时,沈玉袖不放心的跟赵明理赵明晨两个小孩儿谈了一次话。 “娘去上学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家要好好听话,不许调皮知不知道?” “嗯,知道。” “明理,娘虽然不在家,可你也不能不好好学习,知道吗?等放假的时候,娘回来可是要考你的。”沈玉袖叮嘱着刚上了半年小学的赵明晨。 “知道了。”赵明理乖巧的点点头。 “明晨,你也不能再跑那么快,你祖奶奶年纪大了,追不上你,你得照顾着祖奶奶,知道吗?” “知道知道。”赵明晨敷衍的点头,最近沈玉袖动不动就不让他乱跑,不让跑太快,他都听腻了,直接摆着小手跟她告别,“娘你快走吧,我和哥哥都知道。” 沈玉袖满腔的不舍,就被这小孩巴不得她快走的样子给打击没了。 “小没良心的。”沈玉袖没好气的揉乱他脑袋上的头发,这才转身跟赵回走出家门。 他们今晚要先在县里住一夜,然后明天直接从县里赶往火车站。而沈玉林夫妻因为大学都不在本省,早已经提前几天走了。 第二天赵回的一个徒弟,老早就来开着车把两人送到了火车站,然后哐当哐当的就去往省城。 下了火车,赵回肩头背着一个包袱,手上提着一个包袱,另一只手死死拉着沈玉袖的手,生怕把她丢了。 两人找到公交车站,坐上公交车一直来到师范大学报完到,赵回帮着她行李搬到宿舍,又将床铺铺好,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走时,他还不放心的问沈玉袖,“你记得咱们过来时的那辆公交车吧?回家的路线你都记得吧?” “记得啊。”沈玉袖见他这么不放心,忍不住好笑的说:“你放心吧,我还能回不了家呀?” “那你跟我说一下路线。”赵回还就是不放心。 “唉!”沈玉袖也是服了,只能重复着来学校的路线,“出了我们学校门口往南走,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买上票,然后坐火车,到我们油田基地,再坐客车回家。” 沈玉袖说完很是骄傲的看向赵回,等着她夸自己。 结果赵回看着她的目光却有些复杂,甚至带着点不可思议。 “干嘛这么看我?”沈玉袖被他看的有些不确定起来,“我有说错的地方?” 赵回叹息一声,有些无语的问她,“你觉得我们进学校的门口,朝哪个方向?” “朝东啊。”沈玉袖很肯定的说完,却见赵回看她的目光更复杂了,于是有些不确定的问,“不对吗?” 赵回就觉得头疼,又问,“那你觉得现在你面朝的方向是哪里?” “东?”沈玉袖这次有些不确定了。 可她确实是觉得朝东啊? (本章完) 第212章经年 赵回只觉得太阳穴开始一鼓一鼓的疼,看着沈玉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事你说啊。”沈玉袖被他看的浑身发毛,“难道我真说错了?” 何止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赵回深吸口气,两手搭在她的肩上,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你掉向了。” “……” 沈玉袖被说的一头雾水。 掉向了? 怎么可能? “咱们进来的学校门口朝北,你现在面朝的方向也是北。”赵回陈述着这个事实,然后说道:“你别出校门了,小袖,你在学校就别出去了,好吗?缺什么你打电话到我们炼油厂,我给你送,什么时候放假也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真的,你自己别出去,也别自己回家。” 他怕她出去就回不来了,万一上个学在把人上没了,他不得哭死。 …… 沈玉袖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她竟然掉向了,啥时候的事?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听到没?就在学校里,别出去。”见她还是一脸茫然,赵回又重复一次。 “好,好的。”沈玉袖只能点头,见他满脸的担心,笑着抱了他一下,说道:“我不出去,你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 就她这方向感,他怎么放的下心? 可不放心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这个不让她上学了吧? 最终赵回还是在沈玉袖的催促下走了。 再不走,今天就赶不上回去的火车了,到时候他还要在这里住一晚,问题是学校里也不让外人住,他还要找地方。 赵回走了后,沈玉袖就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了宿舍,问过周围的人后,才确定她确实是掉向了。 这就让人很头大,因为就算她知道自己所认知的方向是错的,却依旧没办法正过来。 到最后,沈玉袖也不纠结了。 爱咋地咋地吧,不知道正确的东南西北,她还不能靠前后左右吗?再说她又不是不识字,也不是没有嘴,不知道哪里看路标、问人不就得了。 是以,等到了周天的时候,沈玉袖该出去照样出去,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怕自己真回不来了,就跟几个同学搭伴一起出去,时间一长,熟悉了周围环境,她也就照样来去自如了。 而这边的赵回却完全不知道沈玉袖根本就没听他的,直到放暑假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的就自己回了家,直把赵回吓的差点跳起来。 但再震惊,人也已经回来了,这事也就这么揭了过去。 而再次开学时,赵回也已经考上了本地的石油大学。 这是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的,他们的亲人都在这里,沈玉袖毕了业是想要回本地,那赵回就必须为两人的未来多考虑一下,而油田的前景比任何单位都好,到不如就直接考油田大学,到时候他尽量想办法留在油田,实在不行,再回县里也会有很好的安置。 赵回在炼油厂工作的时候表现一直十分优异,厂领导一听说他考进了油田大学,不等他想做什么,就已经被县里提前预定了,等他一毕业就回厂直接当主管。 赵回眼看无法改变,就给沈玉袖谋了福利,等她毕业的时候进高中当老师,就这样,两个人还没毕业就已经不用再为工作操心。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是四年。 沈玉袖毕了业后就直接进了县高中教学,而赵回毕业后也依旧回了原单位,在此期间,林知微的父亲也已经官复原职,沈玉林占了岳父的光,和林知微一起,一家四口被留在了区里工作。 与此同时,村里也发生了变化,首先是村里已经通上了电,再就是改革开放,不再严厉禁止个人做买卖。在沈玉袖毕业的那年,北边的堤坝政府也直接用机器修建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再不用人们一到冬天就去上堤坝工程。 而沈玉灵也自此开始了她的致富之路。 她先是利用自己这几年攒的一点小钱,进了一点小百货开始摆摊,当然她也不敢太大胆,只是试探着,毕竟现在虽说不再抓投机倒把,但也没人那么光明正大的来。 又过了两年,因为油田发展迅速,国家批准在这片土地上建市,于是这片土地上就有了他们自己的城市,随之就是开始实行土地包产到户,允许一部分人富起来,沈玉灵这才放开架势干了起来。 在此期间,她认识了一个后世的大批发商,那人的老婆前两年得病死了正是单身,有一个儿子和赵明理同岁,沈玉灵就想方设法的和他好上了,并且成了老板娘,自此结束了摆摊的生活。 眨眼到了八八年,方有顺因为早年旧伤,最终没熬住提前方姥姥一步走了,沈玉袖和赵回把老人的骨灰葬回老家后,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在沈玉袖心里,老人的存在比爹娘的分量都重,忽然就这么走了,她有些接受不了,而方姥姥的失落明显比她还要厉害,每次回村里的家中,她就看到方姥姥在屋里摸着方有顺的衣服出神,直把沈玉袖吓得不行,就劝老人跟她一起到县里生活。 “姥姥,您就帮帮我吧,赵回现在升副科了,天天忙得不着家,明理明年就要高考,我教的也是毕业班,每天晚上下班都很晚,明晨现在又是初中下课很早,我顾不上他,他下课见家里没人就到处跟人瞎溜,您就帮我看着他点,行吗?”沈玉袖抱着方姥姥的胳膊祈求着,这是借口,但也是事实。 赵回自打升了副科,确实是天天忙得不着家,倒不是别的,而是各种应酬络绎不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厂里效益不好,领导就急,销售科完不成任务,就让他这个生产科的一起上阵,想推辞不应酬都不行。 方姥姥看不得自己养大的孩子这样,只好点了头,反正她现在孤老太太一个,在家闲着也没事,就帮自家孩子看看吧。 沈玉袖一见方姥姥答应,立刻笑着开始给她收拾东西。 现在的县城已经不是当年,建了一溜商业街,也有公交车,她在学校里有一个三室的家属院,房子比原来宽敞了不少,完全能住的开。 在沈玉袖把方姥姥劝到县城的院子时,赵回还在跟一些社会人士们推杯换盏。 而他旁边,一个少女看着他与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眼中盛满了崇拜与爱意。 (本章完) 第213章巧 一场酒局完成,就算赵回酒量不错,也觉得脑子有些发沉,送完人扭头去推自行车的时候,差点与跟在身边的小姑娘撞上。 “抱歉。”赵回连忙道歉。 小姑娘叫姜如玫,是厂里销售科新进的科员,现在的大环境酒桌上都喜欢带个女士作陪,销售科的就爱每次都带上她,她自己也愿意来这种场合。 “没关系。”姜如玫羞涩一笑,问道:“赵科,现在天也不早了,我也没骑自行车过来,您看您能送我一程不?” “不好意思啊,咱俩不顺路,你们科长跟你一条路,让他送吧。”赵回说着朝已经跨上自行车的销售科科长杨建松扬声说道:“杨科,你们科小姜说没骑车,你不捎上她啊?” “啊?行啊。”杨建松一听,回头对姜如玫说道:“小姜快点,咱这就走了。” “哎。”姜如玫哀怨的看眼赵回,答应着就朝杨建松走去。 这人咋这么不知趣,她要是想要让杨建松送,还过来问他啊? 夜色有些黑,赵回并没有看清姜如玫临走的那一眼,见她扭头朝杨建松走去,也一脚跨上自己的自行车扭头往家骑去。 这边杨建松等姜如玫坐上后座后,也抬脚骑着自行车带着姜如玫一起走近夜色中,只是嘴角含着一抹讥讽。 那姓赵的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厂里谁不知道姜如玫盯上赵回了啊,可这人偏偏就跟木头似的,面对这么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总是冷着个脸,这要是其他人早上了,反正是上赶着的,就当是个小猫小狗玩玩呗。 赵回不知道杨建松的想法,更不知道姜如玫的想法,他一个管生产的,能跟着出来应酬已经超出工作范围,又哪会在意这些弯弯绕绕? 回道家属院,赵回看着亮了一盏灯的客厅,心里暖暖的。 自打开始跟着出来应酬,他回家的时间就不规律起来,一开始沈玉袖还总是等到他回家才一起睡,但沈玉袖每天早晨都要五六点就起来跟学生们上早课,时间一久就熬不住了,只好每天给他留一盏灯,自己和孩子先睡。 赵回回来喝下她每天给准备解酒的萝卜汁,洗漱过后这才回屋睡觉。 沈玉袖睡意朦胧中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囧着鼻子对身边丝丝缕缕的酒气略有些反感,下意识翻个身背对他,然后后退着蹭到他身边,把他的胳膊枕到自己脖颈下,这才沉沉睡去。 赵回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失笑,关上床头的灯,也不敢靠她太近,就那么闭眼休息。 其实他也知道沈玉袖对那些酒味有些嫌弃,可偏偏工作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只能是这样互相将就着。 等他第二天醒来,还没睁眼就先听到了沈玉袖和老人说话的声音。 “姥姥您熬粥了呀,真好,您都不知道我们学校食堂的粥多难喝。”外间客厅里,为了让方姥姥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沈玉袖不遗余力的夸着她。 果然,方姥姥一听她的话立刻笑了,一边舀着粥碗,一边说:“喜欢喝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们做,你去看看赵回起来了没,他今天不是也上班吗?叫他赶紧起来吃饭,别耽误了。” “哎。”沈玉袖答应着就朝自己卧室走去,结果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醒了?快来洗洗手吃饭。”沈玉袖说着扭头又回了原地,坐到饭桌上就开始吸溜小米粥。 赵回笑着打了个哈气,笑着跟方姥姥打起了招呼,“姥姥。” “哎,快来吃饭吧。”方姥姥答应着,继续给他们舀粥。 “好。”赵回答应着就去洗脸,没一会儿后就和同样洗漱完成的赵明理两兄弟一起回来坐在饭桌跟前,一人一碗吸溜起来小米粥。 “嗯,好喝。”赵明晨一边喝一边还感叹着,“还是祖奶奶熬的粥好喝,学校食堂里那些人就知道瞎糊弄。” 方姥姥被他夸的眉眼带笑,笑着又说:“那以后祖奶奶以后每天熬给你喝。” “谢谢祖奶奶。”赵明晨说着在方姥姥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方姥姥看着一家四口香喷喷吃饭的样子,心里失去老伴的虚空感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自打这一家四口搬到县里来住,她只有很少的时间能这样看着他们吃饭了,这让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她也是才知道,沈玉袖和两个孩子是要先去学校上一节课才回家吃饭的,每天晚上回来差不多都要十点了,连做饭都来不及,只能从学校食堂打饭。 而赵回每天早晨虽然可以起得晚些,但晚上回来的比沈玉袖还晚。 要早知道他们一家都忙成这样,她早该来帮着他们了,原来看这一家四口老不长肉,还以为是他们爱美,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平时忙得没时间做饭,瞎糊弄着吃饿成这样的。 就这样,沈玉袖带着俩孩子外加赵回,只用一个早晨就让方姥姥找到了接下来的目标,那就是好好投喂这一家四口,争取将他们养的胖些。 吃过饭后,沈玉袖和赵回带着打着饱嗝的赵明理两兄弟一起走出院子,一起出门去上班上课。 在分别时,一家四口互相看着摸了摸肚子,同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为了让方姥姥感觉是被他们需要的,他们刚才可是拼命吃撑了肚子。 一家四口分别后,沈玉袖刚到办公室,就听同事说主任叫她,等她到了主任的办公室后,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 主任见她过来立刻站起身给她介绍起两人,“沈老师,这位是王建成同志,那是王建成同志的儿子王胜安同学。” 沈玉袖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男人就先一步上前向她伸出手,“您好,沈老师,我叫王建成,以后我家孩子就要麻烦您多操心了。” “您好,我是沈玉袖。”沈玉袖礼貌的伸手与他一握,然后狐疑的看向主任,不是很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主任见状连忙解释起来,“这位王胜安同学原本是在镇上上学的,现在刚转入我们学校,暂时安排到你们班里。” 沈玉袖闻言有些了然,最近这些年家长们越来越注重孩子们的学习,半路从镇上换到县中学的也不在少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半路接受学生了。 “行。”沈玉袖说着对王建成点了点头,又对主任说道:“那我带王同学回班级熟悉一下。” “好。”主任闻言立刻点头,王建成见状也感激的寒暄着,“这孩子有些内向,有劳沈老师多操心了。” 沈玉袖闻言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就带着这个叫王胜安的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在她走后,王建成立刻好奇的跟主任打听起来,“表叔,这位沈老师是哪个村的啊?” “XX村。”主任说出一个村名,然后好奇的问他,“咋了?你认识她?” “倒是不认识。”王建成摆摆手,说道:“但是我老婆不是叫沈玉灵嘛,刚才她一说叫沈玉袖,我就感觉挺巧,没想到她俩竟然还是一个村的,您说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啊?要不然哪可能这么巧呢,都姓沈,都排玉。” 第214章悔 “呦,那是挺巧。”主任一听意外的挑了挑眉,说道:“那你回去赶紧打听一下,要真有亲戚的话,你跟沈老师走近一点还是挺好的,要知道她可是我们学校现在最好的老师,带的班级上本率在市里都是挂了号,她要是肯对你家孩子上心,绝对有好处。” “真的?”王建成听得眼里放光。 “那还能有假?”主任啧了一声,说道:“好歹我也是你叔,还能骗你吗?” “行,那我回去问问。”王建成说着就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匆匆放到他手里,“这是我刚进的货,叔您戴着试试手感,好的话到时候给我个反馈。” 说完,他也不等主任说什么,扭头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办公室,就好像急着要去干什么。 现在办公室里没人,主任看看被放到掌心的手表,慢腾腾的戴到手上,笑眯了眼。 不得不说,他这拐了不知道多少弯的侄子,不但会说话,还很会办事。 王建成从这里走了后就直奔自己的批发店,到了那里,他就见沈玉灵正躺在一个摇椅上悠哉的看着电视,而旁边店里雇的一个小伙子正在招呼几个来选商品的客人。 王建成见状皱了皱眉,那小伙子现在显然同时招呼不过来好几个客人,那几个客人只能自己挑选着商品,一瞅到小伙子有空立马就赶紧过去问,甚至有人还开始不停的皱眉,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 看到这情景,王建成也顾不上去问沈玉灵了,先笑呵呵的去招呼客人,等他和小伙子好不容易把客人都送走,这才顾得上去喝口水。 等喝完水后,他来到沈玉灵身边坐下,抬脚踢了踢沈玉灵的脚。 “哎,刚才店里那么多人,你不会帮帮忙啊?就知道看电视。” “那不是有小朱吗?”沈玉灵无所谓的说着。 而且她看电视也不是白看的,全都是现在的新闻,她试图想从这些新闻里找出点快速发家的信息来,这为的可不是她自己。 说实话,一开始她还觉得干批发不错,好歹这人也是以后的批发大王,不说身价千万,但百万是有的,但她没想到干批发这么累,天天起早贪黑的进货出货就算了,累死累活一天下来竟然才挣百十来块钱,这根本就不符合她一开始对这人的期望。 然而,沈玉灵却忘了,现在的百十来块可不是后世的百十来块,现在这一百块钱可能抵后世大几千呢,一天就大几千块钱,还想咋地? 王建成都无语了,也不想跟她掰扯这个,转而问起了自己想问的事。 “你们村有多少家姓沈的啊?” “就我们家一家,一个爷爷带着我一个大伯四个叔,堂兄弟姐妹一大帮。”沈玉灵懒懒的说完,狐疑的问他,“你问这个干啥?” 王建成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上前凑到她跟前问道:“那你们一个村有个叫沈玉袖的,是你的堂姐妹喽?” 沈玉灵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突地一跳,警惕的问他:“你问这个干啥?” 话刚问完,她忽然就想起今天王建成带儿子转到县中学,顿时有些了然,心里有些烦躁。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转到沈玉袖的班里了? “今天我表叔把胜安转到她班里了,听说她是你们村的,这不就想问问嘛,她真是你堂姐妹吗?”王建成有些跃跃欲试。 他下面可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在镇上呢,这要是能搞好关系,以后他女儿说不得也能沾点光,更何况,现在哪家人还没个上学的孩子,以后万一合作伙伴家正好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也是一条人脉。 “别想了。”沈玉灵哪还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有些糟心的说道:“我跟她关系不好,她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还能好好待你儿子,要是知道了,估计立马翻脸。” 王建成听得微微拧眉,狐疑的看了眼沈玉灵,老半天问道:“你们关系这么差?为啥?” “呵。”见他似是还不死心,沈玉灵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我之前不是曾经把一个堂妹撞下河,差点淹死吗?就是她。” 王建成一下子傻眼,半晌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问她,“你们没法和解吗?” 沈玉灵闻言嗤声一笑,很肯定的说:“和解不了,别想了,咱沾不上她的光。” 和解? 她都抢人家男人,要人家命了,还能和解? 这不是闹呢吗? 王建成看着她那满脸嘲讽的样子,更觉头大,扭头到一边抽烟去了。 当年他跟沈玉灵好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事,那时候因为他老婆刚死,家里家外忙得他头脑发胀,乍然碰到一个没结过婚的女人热情追求,也没有详细打听就跟她结了婚。结果结了婚后,他才发现沈玉灵跟家中姐妹不太来往,狐疑的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些人是因为沈玉灵劳改过瞧不上她,而她之所以被劳改则是曾经不小心把一个堂妹撞下河,差点把人淹死。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都楞了,更有种被骗婚的羞辱感,因为婚前沈玉灵根本就没跟他说过这事,但那时候知道也晚了,后来在沈玉灵万般讨好下,他生了一顿气后也就认了。 不认也没办法,他当时跟沈玉灵都结婚了,难不成还要离婚吗?时间一久,再加上那些人都在乡下种地,交不交好的都没关系,他也就不在意了。 自那之后,王建成也就没太问过沈家的事情,沈玉灵也从来不提沈家的事,他一直以为沈家一大家子都是泥腿子,没有什么可值得打交道的人,可结果没想到,人家家里还是有有点本事的,只是跟沈玉灵关系不好罢了。 王建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望着这一溜的商业街满心后悔。 他后悔娶沈玉灵了,真的。 原来他认识沈玉灵的时候,沈玉灵会说话会来事,见人就大哥大姐的叫,把来店里的人一个个哄的心花怒放,总能让人满意而归,可自打结了婚,她是一天比一天怠懒,自己跟死去前妻的孩子她不管,店里的事情也不上心,还天天嫌他没用。 这简直就是笑话,他不敢说自己现在是全县的首富,可在这条商业街上,谁比得了他? 可都这样了,沈玉灵竟然还动不动就瞧不上他的样子,好像自己有多无能一般,也不想想一个整天啥啥都不干的,到底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 当年认识沈玉灵的时候,他就该先观察一段时间的,他不该因为一时空虚,没经住沈玉灵似火的热情一下子跳进这坑,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第215章 与王建成的想法相反的是,沈玉灵对现在生活还是挺满意的。 一个潜力股是她的丈夫,一个小店不用她操心也照样有钱赚,虽然赚的不多,但最起码不用她累死累活的干,虽然离她梦寐以求的富裕日子差的有些远,但也不缺钱花。 她现在什么心都不用操,只需要吃吃喝喝,安安静静的等待机会就行,以后什么行业赚钱,她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到时候她只要给王建成透露一二,或者不用给王建成透露,她自己也能赚大钱。 沈玉灵想的很好,天天做着有一天会暴富的梦,但她却不知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像她这种只是想,却从没迈出一步的人,就算有机会她怎么去抓住,别人又凭什么相信她? 沈玉袖并不知道刚接手的孩子是沈玉灵的继子,她就按原来对待普通学生一样,把这孩子带到班级,让他对班里同学自我介绍过后落座,看眼包括赵明理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到齐,这才开始课程。 现在秋季刚刚开学不久,是高三生最重要的一年,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他们这最后一年拼搏的结果了。 因为家属院就在学校里,沈玉袖自己没课的时候还回去看了看方姥姥,见她竟然已经跟邻居家的老太太熟悉起来,立刻放心的回了办公室。 不得不说,这老太太的社交能力可比她强多了,她搬到这家属院的时候,还是用了好几天才跟周围邻居熟识起来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王胜安的成绩开始稳步上升,王建成心里简直感叹的不行。 这要不是因为沈玉灵的那点事,说什么他也得好好的去走走这个关系,哪怕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可以打着孩子的借口跟她多熟悉熟悉,甚至找关系跟赵回搭上线也行。 当然,沈玉袖的男人是赵回这事,是他后来特意去找人打听过才知道的,也是打听过后,他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沈家哪里就全是土老百姓了,沈玉袖是高中老师,她对象竟然是炼油厂生产副科,沈玉袖他那二哥的岳父如今是以前区里的区长,而她那二哥则是工信局局长,她那二嫂则是区财政所副所,就连沈玉灵她亲大姐夫家也有个出色的人物,如今就在县里工作,已经是二把手。 这些都是人脉啊,可惜却全被沈玉灵得罪光了。 打听到这一切,王建成就感觉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造孽啊,简直是造孽。 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自打跟沈玉灵结婚后,每次过年过节那些姐夫妹夫的对他都那么冷淡,为什么县里他以前打点好的关系一天不如一天,合着原因在这里呢! 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吗?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要是有后悔药说什么他也要买上几瓶吞下去。 可能是因为遗憾太多吧,在每次儿子星期回家的时候,他不问起儿子沈玉袖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多了起来,而每次听到儿子说沈玉袖教课有多好,多详细时,他就越发的懊恼。 而随着这对父子嘴里开始频繁出现沈玉袖的名字后,沈玉灵是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开始看王建成和她这个继子不顺眼起来。 咋的,那沈玉袖就是再好,还能变成他王建成的老婆,王胜安的亲娘是咋滴,这不纯粹恶心人吗? 沈玉灵憋屈的不行,索性连店都不愿意看了,直接天天不着家,开始到处寻找商机。 而就这么逛着逛着,她竟然还真就发现了一个别人还都没发现的商机,那就是美容院。 她发现现在这发展明显还不错的县城,竟然一个美容院都没有,要知道,随着现在人们日子越来越好,对美的追求也越来越高,这绝对是一个好商机。 想到就做,沈玉灵立马马不停蹄的开始寻找后世出名的美容产品,但很可惜,她的想法是好的,但她记忆中的美容产品却还不多,只有一些老掉牙的令人熟知的一些雪花膏之类。 沈玉灵的创业激情就这么被打击没了,十分后悔前世她怎么就没有多多了解一下这个行业呢,要是了解的话,说不定她自己也能知道该怎么做。 可她始终还是不甘心的,索性盘下了街头一个最大的门头,打算做个后世的大超市,就是百货大楼类型的,当然她这只能算是小型的而已,王建成这些年也就赚了那么点钱,她想搞大点也不好搞。 就这样,等王建成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沈玉灵已经风风火火的开始装修买货架了。 王建成对于她这自作主张的行为很生气,可没办法,这钱终归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赚下来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打了水漂,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和沈玉灵装修门头,置办各种货物和货架。 好在他干的就是批发,一些货物可以直接从批发店拿,另外一些生活用品,他也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拿货。 就这样,沈玉灵的新店在一个月后就风风火火的开业了,因为她这里不再是柜台式拿货,新式的经营方法一开始就风靡了这个小县城。 沈玉袖当然也听说了这里新开了一家店铺,趁着星期天的时候就和几个同事过来看看了,结果刚进门还没多久,就被眼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哎呦,这不是我那当老师的堂妹吗?咋有时间光临小店啊?”沈玉灵瞅着眼前的沈玉袖,眼中满是傲然。 你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就是当个破老师?还不是得到她这店里消费。 乍然见到沈玉灵,沈玉袖很是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你的店?”沈玉袖狐疑的问她。 虽说两人这些年没什么接触,可她也听说沈玉灵嫁了一个搞批发的,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 不过眼前的沈玉灵和以前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身修身碎花裙,烫着一头大波浪,脸上擦的粉白,描着眉画着唇,俨然就像那电视上的大明星。 当然沈玉灵的形象跟大明星相差甚多,但在着小县城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察觉到沈玉袖看着她的眼神,沈玉灵姿态优雅的撩了一下满头的大波浪,有些倨傲的说道:“是啊,这是我的店,你要买什么东西,钱不够的话我送你啊。”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年的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沈玉袖现在身上这身穿着,估计还不如她一支口红值钱吧? 第216章防贼 沈玉袖哪会听不出她是在阴阳自己,当下淡淡一笑,说道:“那倒不必,我还有点自知之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从不强求,我做不来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沈玉袖说完礼貌的跟旁边几个同事说道:“你们逛着,我出去买点东西,待会儿你们逛完了走就行,不用等我。” 说完沈玉袖对那几人安抚的笑了一下,也没跟沈玉灵打招呼,扭头就出了店铺。 刚才她大体看了一眼沈玉灵的店,也不过就是装修的时髦些,商品多了些,价格上并不比市里前两年开的百货大楼便宜多少,在这受膈应,她还不如坐公交车去市里百货大楼逛呢,虽然远些,可她心里舒坦。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沈玉灵也一直没再找她麻烦,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没那么大心,像没事人一样给一个曾经害过自己,现在还阴阳自己的人送钱。 沈玉灵也不是听不出沈玉袖话里的意思,但她只当做沈玉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没钱买就没钱买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看到自己现在过的比她好,心里嫉妒? 沈玉灵不屑的嗤了一声,扭头摇曳生姿的回到自己躺椅边坐下,依旧像之前一般,看顾着人们不要偷东西的同时,也监视店里营业员不要监守自盗。 没办法,现在人们素质还没那么高,总是有人爱顺东西,再加上现在还没有监控那东西,她只能靠自己。 那几个老师在店里逛了一会儿,见沈玉灵时不时的就像看贼一样的瞅一眼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有志一同的全都转身出了沈玉灵的店铺。 这老板娘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贼一样,她们是来买东西的,可不是给人当贼看的,这样的环境他们可呆不下去。 出了店铺不久,他们就看到沈玉袖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跟前,立刻一起朝她走去。 那站牌本就离沈玉灵的店不远,沈玉灵也早就看到了沈玉袖在那里,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 以前她或许是比不上沈玉袖,但现在嘛…… 呵,当了老师又怎么滴,不过是个吃死工资的而已,论自由论赚钱,还得是她这样干个体的。 要知道,她现在一天赚的就差不多要抵沈玉袖一个月的工资了,一年下来,沈玉袖估计十年的工资都撵不上。 就按现在的节奏发展下去,她估计沈玉袖这辈子是比不上她了,毕竟赵回现在也只是个工人而已,虽说是个副科,可也只是个拿死工资的,就这样两个一眼就能看到头的行业,以后又能有什么大造化? 沈玉灵觉得沈玉袖有点克赵回,要不然好端端一个前世的首富之一,这辈子怎么就安分呆在厂子里打工呢?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打一辈子工,然后就像一些多年后的老头老太太一样,退休后靠那几个退休金过日子吧? 赵回也是没眼光,偏偏就认准了沈玉袖,要是当年他肯娶了自己,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当上老板,开始往首富那条路上走了。 这边沈玉袖已经站在了公交站牌跟前,最近也不知道是谁兴起来的给被子做被套,这样有了被套后,以后被子脏了直接把被套拆下来清洗一下晒干再套上就好,不用再费劲巴拉的拆洗被褥,她觉得这样还挺方便的,正好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店就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就被膈应了一下。 不过也好,原本她就想在这里选不到可心的就去市百货大楼,如今刚好不用浪费时间直接去市里了。 结果她在公交站牌跟前站了还没一会儿,就见自己的几个同事也都出来朝她走来,不由狐疑的问,“你们咋出来了。” “逛啥啊?跟看贼一样的看我们。”其中一人望了眼身后店铺,有些生气。 她们都是老师,这些年因为家长越来越关注孩子的学习,总一直被人捧着,心气也就比一般人高些,被沈玉灵那样看着谁受得了? “就是,就没见过这样的。”另一人也是愤愤不平,转而问起沈玉袖,“你这是上哪啊?” “去市百货大楼,咱这的布料就那几个花色,我想去那看看。”沈玉袖笑吟吟的说着。 “那我们一起去……”两人一听立刻笑着跟她一起站在了站牌跟前,叽叽喳喳的讨论起要去市里即将要买的东西。 沈玉袖立刻笑吟吟和加入他们的谈话,感觉高兴极了。 说实话,刚才她没叫这两人,是不好因为自己讨厌一个人就干涉身边人的决定,结果没想到,她是没参与,沈玉灵自己倒是把人得罪出来了。 谁也别说她小心眼,看不得人好,但她就是喜欢身边人跟她一样讨厌某一个人,不管什么原因。 沈玉灵原本看到沈玉袖孤零零站在那车牌跟前的时候还很开心,结果没一会儿她就看到跟沈玉袖一起来的人都走了过去,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说实话,如今要买东西的主力军,还得是这些上班的,可偏偏最近来她店里的都是些爱占便宜的小老百姓,而那些上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过她店里几次就不太爱来了。 沈玉灵气哼哼的看着沈玉袖几人上了公交车离开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马路对面不远处。 那里是一家新开的饭店,赵回和几个社会精英模样的人正朝里面走去,他身边还跟了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孩子。 沈玉灵前世今生见多了情窦初开的女孩是什么样,当下就看出跟在赵回身边的那女孩子的举动不对,心下顿时来了点兴趣,跟店里的营业员嘱咐了几句,就直接去了马路对面的饭店。 现在还不是饭点,来吃饭的人还不多,沈玉灵店铺就在对面,服务员也是认识她的,一见她进来立刻迎了过来。 “沈姐,您怎么过来了?想吃点啥?” “刚才进来的炼油厂的那几个人在哪啊,我跟他们一起的。”沈玉灵直接瞎扯。 而服务员一听也没辨真假,指了下尽头的一个房间,说道:“在吉祥阁呢,要我带您过去吗?” 第217章爱情无对错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 沈玉灵拒绝了服务员的好意,径直走向那间挂了吉祥阁牌子的房间。 服务员也乐得她不用自己,见沈玉灵朝那房间走去以为她是真的跟这些人一起的,就转身去干活了。 沈玉灵来到那房间外,瞅了瞅没人注意,就悄无声息的把门悄悄开了一条缝,里面谈论说笑声立刻就传了出来。 她透过缝隙看去,就见一众男人们已经落座,而那个紧跟着赵回的女孩子,刚刚沏完茶水在赵回身边落座,遮遮掩掩的爱慕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赵回身上掠过,然后看向其他人。 而赵回对此好像毫无所觉,依旧与人谈笑风生。 沈玉灵认真看了眼赵回,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身上现在有一种年轻时没有的沉稳气质,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也就难怪那女孩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 这要是前世的自己,肯定也迷糊啊。 沈玉灵悄悄将门关上,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想想现在赵回的模样,又想想沈玉袖今天那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沈玉灵唇角莫名的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这世上啊,总是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女人不要脸,几乎就没有成不了的,自己当年也就是在不了解赵回的情况下用错了方法而已,要是提前了解一下赵回再计划的周全些,当年的赵回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其实沈玉灵一直搞不懂,赵回当年为什么就认定了沈玉袖,她自认除了学习比不上沈玉袖以外,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半点也不比沈玉袖差,怎么赵回当时脑子就那么一根筋呢。 不过男人总是贪鲜的,现在的赵回正是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年纪,而沈玉袖却已经进入豆腐渣的行列,她就不信赵回对沈玉袖还是一如既往,不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抵得住年轻小姑娘的热烈追求。 至于那小姑娘要不要追求,呵,没看那小眼神都快要把赵回给吃了吗?要是有机会,她才不信那女孩不上,她可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可不比以前,为了追求所谓爱情,那可是敢想敢做的。 沈玉袖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她跟几个同事坐着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市里,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回来后她也没闲着,跟方姥姥量好尺寸,把买来的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就踩起了缝纫机。 现在缝纫机这东西,但凡有点条件的,几乎是家家户户必备,就算人们不会做衣裳,平时缝缝补补也是很省力的。 一下午做了五个被套,洗洗刷刷晾好后,已经接近傍晚,就又开始忙着和方姥姥包饺子。 这是方姥姥提前答应赵明理两兄弟的,平时沈玉袖天天上班没时间给他们做,如今方姥姥一来,听俩孩子说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立马就开始行动。 吃过饭后,沈玉袖开始准备明天上课的东西,两个玩了一天的孩子也赶紧开始写作业。 没办法,现在学校每周就只有一天休息时间,俩孩子一醒来就光想着玩了,都没写作业,只能赶紧写。 等俩孩子写完作业睡觉时,沈玉袖也已经忙完自己的事情,见赵回还是没回来,只能又给他留了一盏灯先睡。 有时候她也不明白赵回厂领导是怎么想的,让一个生产科的去跟着跑业务,简直就是在压榨劳动力。 可偏偏现在就是流行什么‘工厂是我家,生存靠大家’这样的话,她就觉得是笑话,工厂是他家,那可以从这个家里拿东西吗?不能吧?既然不能,还谈什么是工人的家呢? 再说,让赵回额外承担另一个部门的事,有任何额外奖励吗?没有,既然没有又凭什么老逮着一个人干活呢? 沈玉袖气得不行,就觉得赵回如今对工厂的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可偏偏厂领导也是这样无私奉献的人,让人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赵回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看到又是一室宁静,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能是结婚久了激情退散吧,沈玉袖现在对他亲密的小动作越来越少,他也知道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总早出晚归,又总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沈玉袖不喜欢,可偏偏这又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玉袖对自己越来越平淡,而没有任何办法。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不停上班回家的机器,一切美好都在被生活磨平棱角,成了千篇一律,变成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疲累的洗漱完成回屋,沈玉袖已经睡沉,赵回也没敢打扰她,自己老实的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疲累的沉入梦乡。 日子不紧不慢的一天天过去,一直得不到赵回回应的姜如玫,又一次陪人酒足饭饱,到沈玉灵新开的超市去买汽水时,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女人啊,有了喜欢的人就得去追,人生能有几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错过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对不对?” 姜如玫正在挑选着东西,忽然就听到这么一番话,悄悄探头出去,就看到这店里的老板娘正和店里的营业员在聊天。 站在沈玉灵对面的营业员有些傻,不知道总是不爱搭理人的老板娘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订婚了的,有喜欢的男人那也得是自己未婚夫,那老板娘那意思是有看中的男人就可以追,这不合适吧? 沈玉灵却没管自己对面的营业员怎么想,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姜如玫的注意,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像温柔大姐姐一般跟对面的营业员继续说道:“爱情啊,就得不顾一切,就得有飞蛾扑火的勇气,爱情是神圣的,没有谁对谁错,认准了就要去追,不要怕,知道吗?” “不是……”营业员更懵了,下意识就反驳,她没有要追谁啊,她跟自己对象挺好的啊。 然而,沈玉灵却根本没让营业员开口,瞥眼还在那边听着的姜如玫,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营业员的肩头。 “放心去追吧,为你的爱情,女追男隔层纱,相信我,只要功夫深,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男人都是看脸的,你这么年轻漂亮,只要能坚持的住,我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说完,她也不等营业员再说什么,就回到收银台跟前,坐那继续看电视去了。 营业员看着没头没脑说完就走的沈玉灵,都有些傻了。 不是,这老板娘到底啥意思啊? (本章完) 第218章撬墙角 营业员不懂沈玉灵什么意思,姜如玫却听懂了,她不但听懂了,还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是啊,爱情有什么错呢? 喜欢上一个人又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挫折就退缩,她这么年轻又怕什么呢?赵回的老婆她见过,虽然长得不错,身材也还算苗条,可毕竟上了年纪,眼角开始有细纹了,比不得自己年轻貌美,她就不信只要自己坚持的够久,赵回就一点也不动心。 这天赵回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吃饱饭就去了厂里,结果进了厂子刚放下自行车,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走出来的姜如玫给挡住去路。 “赵科,刚来啊。”姜如玫笑盈盈的看着赵回,一双大眼水盈盈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底碎花的裙子,再加上她小女孩一般的小动作,在这还秋老虎横行的季节,显得格外俏皮靓丽。 “嗯,刚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回立刻笑着应了一声。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这个女孩子是对自己有意思,是以总是刻意避着嫌,可最近几次,他发现这女孩子对谁都那么热情,心里的防备也就渐渐少了,也能开始跟她保持正常的人际交流。 “呀,你眼底咋有些发青啊,昨晚没睡好吧。”姜如玫关心的说着上前就要去抚上赵回的眼帘。 赵回没想到她会忽然动手,下意识的就往回退了一步躲开。 姜如玫好像这时候才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没关系,我明白。”赵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姜如玫总是喜欢跟亲近的人动手,他也是知道的,倒不至于多想。 姜如玫闻言咬唇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将手里一个盛满深褐色液体的玻璃瓶递给他,“没事的时候喝点这个吧,咱们县里新开的那家超市刚进的可乐,说是可以提神醒脑,你试试。” “不用,你自己喝吧,我待会儿泡点茶喝就行。”赵回并不是爱享乐的人,习惯了喝白开水或是泡茶,这种街上卖的各种饮料他几乎不喝。 “哎呀,你就拿着吧,这东西比喝茶管用,也比茶水好喝,我试过了,你也试试。”姜如玫说着将可乐瓶子硬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跑走了。 赵回看着她因为奔跑而翩然飞起的裙摆,忍不住失笑。 还是年轻好啊,不知忧愁不知世事,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朝气。 “呦,赵科啥时候开始喝饮料了?” 赵回刚一进办公室,里面的小伙子看到他手里的饮料瓶子就忍不住惊奇的问了起来。 “这是小姜送的,我还没喝呢。”赵回说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一边查看桌上的资料,一边问小伙子:“怎么样,昨天厂里没啥事吧?” “没有没有。”小伙子说着目光有些嫉妒的看了眼他手里的可乐,就不再说话了。 说实话,他挺喜欢姜如玫的,可惜那小姑娘的眼睛总是落在赵回身上。 当然,他也承认赵回确实是有点吸引女人的魅力,可再有魅力,赵回也是三十多往四十上奔的人了,他就不明白那小姑娘是怎么想的,喜欢年轻小伙子不行吗?干嘛非得喜欢这么个老男人,更何况,这老男人还是个有家庭有孩子的呢。 赵回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看了会资料,就拿上一份文件朝生产部走去。 销售那边的事情他只是顺带,管理生产才是他责无旁贷的工作。 赵回走后,那个小伙子看着被孤零零留在办公桌上的可乐,忍不住摇头叹息。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姜如玫怕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再次被浪费了吧。 姜如玫当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正在为被自己送出去的可乐而洋洋自得,同时也为自己追求爱情的行为打着气。 那新开店铺的老板娘说的对,追求爱情就得不顾一切,就得有飞蛾扑火的勇气,要不然男人哪会看得出她爱的有多深,用情有多真,又哪会感动于她的付出呢? 虽说这男人的墙角难翘一些,可这样才能证明赵回是值得爱的啊,要是这男人太容易被自己翘过来,那岂不是说这男人心思不够坚定,以后也会很容易就被其他女人撬走? 姜如玫干劲满满,完全被沈玉灵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洗了脑。 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呢,对吧? 爱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不该存在的不是吗? 沈玉袖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正处心积虑的撬自己墙角,她现在忙得很。 方姥姥是个闲不住的人,一看到家里有脏衣服什么的就想立马洗干净,生怕把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沈玉袖给累着,半点也不让她操心。 可沈玉袖接方姥姥过来,是不接人来享福的,不是让她来给自己干活的,再加上方姥姥毕竟是上了年纪,足足八十多岁的老人,她也舍不得让方姥姥天天这么累,眼看方姥姥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把衣服留到星期天她有空的时候自己洗,最后只能和赵回抽空去买了个洗衣机回来。 这样每次下班后,她就算再忙,中午休息的时间也能把衣服洗了,再不用方姥姥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她一家四口洗衣服。 方姥姥看着那被搬回家的洗衣机心疼的不行,真的,她觉得洗个衣服而已,根本不用花这个钱买洗衣机,但东西买回来了,她也只能作罢。 这样一来,方姥姥一下子就没那么忙,平时除了做个饭,就是跟左邻右舍的老人搬着小板凳聊聊天,闲的没事的时候,也会跟人坐公交车去商业街逛街。 当然,她也知道了沈玉灵竟然在这里开了店,但因为之前沈玉灵曾害过自家孩子,她一直也没进去过,更何况,随着沈玉灵开了这个店后,有人有样学样的也跟着开了一家差不多类型的店。 那家店可比沈玉灵的大,也比她的商品更多更齐全还更实惠,一时间,这家店就成了人们的优先选择。 沈玉灵眼看着自己超市的人流越来越少,而对面却越来越火爆的超市,差点气歪了鼻子。 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偷学她的经营方式就算了,竟然还抢她客人。 (本章完) 第219章你做梦 但就算沈玉灵生气也没用,经营方式又不是什么牌子,你做了就不允许别人做,更何况随着这家超市起来,还有很多的商家都在跟着改变,她就算是告也没什么用。 随着人流量减少,沈玉灵气得不行,这天晚上王建成千篇一律的在问周天回家的儿子学习情况时,听到继子又在夸沈玉袖教课有多好,她忽然就爆发了。 “好好好,再好沈玉袖也成不了你娘,你娘早死八百年了,你他妈就是再眼馋也屁用没一点。” 沈玉灵爆发的很突然,父子俩都被吼的愣住,过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的王胜安气得扭头就走,王建成见状连忙去追。 这些年儿子是一直在村里的,他跟沈玉灵结婚后,也曾动过念头将两个孩子接过来,但沈玉灵一直不同意,他也就没接过来,直到王建成见高三的王胜安学习成绩还行,想让儿子更好一点这才托人把王胜安办到县里来。 但就算这样,王胜安平时也是住校的,不到周天放假不回来,可结果没想到只是周天回来这么几次,竟然都被沈玉灵给喷。 “儿子,儿子儿子,别生气,你娘她就是有口无心,你别在意。”王建成好不容易追上王胜安,着急的连忙解释。 “我没有娘,我娘早死了。”王胜安生气的一把甩开王建成,“就那个女人,这么些年她是为我做啥了,也有脸让我叫她娘?她配吗?” “是是是,可她毕竟是长辈……” “屁的长辈,她哪有半点当长辈的样子?”王胜安气的铁青着脸,说话的时候声线都在颤抖:“王建成同志,你自己好好想想,自打娶了那个女人,你除了给我和妹妹一点生活费还为我和妹妹做啥了,人人你不管,事事你不管,当然,你是我爹,我管不了你想咋过,想娶个啥样的女人,但你要想让我和妹妹对那个女人忍气吞声,敢有后娘就有后爹,我就敢带着妹妹不认你这个爹。” 说完,王胜安气冲冲的扭头就走,就算王建成又抓了他好几次,也依旧被王胜安狠狠甩掉。 王胜安见儿子怒气当头,拉了好几次都被甩开,也不敢再硬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胜安坐上公交车去了学校。 这一刻,他是无比羞愧的。 就像王胜安说的那样,这些年他见沈玉灵有些排斥两个孩子,也一直没能将两个孩子接到身边,真的是除了给两兄妹一点生活费之外,没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可他也不想这样的啊,当初他娶沈玉灵也是想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家的,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沈玉灵见王建成沮丧着一张脸回来,目光有些闪烁。 说实话,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了,毕竟那孩子也没惹事,是她有些无理取闹,可要让她去认错她也是做不到的。 这个时代哪家的孩子的还不挨个打、挨句骂了,自己不过是口不择言的说了几句而已,又没打人,能有啥事? 王建成回来见她看到自己回来,竟然连句软和话都没有,当下被气得不行。 不过,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已了解沈玉灵的性子,这就是个死不认错,甚至你要跟她讲理,她还能颠倒黑白的主,讲理,在沈玉灵这里根本就不管用。 王建成深吸几口气,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满脸不在乎的沈玉灵,压下心头的火气径直去了卧室。 他得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得怎么过,又还有没有和这个女人继续过下去的必要。 说实话,这些年他已经跟沈玉灵过的够够的了。 可离婚……,虽说现在也有离婚的,但那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一时之间,他有些迈不出去这一步。 王建成只是起了一点离婚的心思而已,在几十里外的市里,有个男人却已经提出了离婚。 “周清瑗,算我求你了,咱离婚行不行?儿子归你,咱们住的这套房子也给你,再给你一万块钱,你跟我离婚行不行?”周清瑗的丈夫朱志国,此刻正满脸烦躁的看着对面的周清瑗。 此时的周清瑗,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春靓丽,脸上写满了疲累与沧桑,但听完男人的话后,她只是冷冷一笑,说道:“离婚可以,房子和钱我也没意见,但儿子我不要,他姓你的姓,就一辈子是你儿子,必须跟你。” 朱志国一听这话,整个人立刻萎靡了下去,目带祈求的望着周清瑗,“夫妻一场,你也为我想一下,我是真带不了儿子,你只是简单的上个班,平时下班就可以照顾他,我是个做生意的,天天在外面跑,哪有时间照顾儿子?” “那关我什么事?”周清瑗嗤笑一声,“想把累赘扔给我,你自己去跟小情儿过清闲日子,凭什么?” 都要离婚了,还让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为这男人想,凭什么? “那这样。”朱志国见她态度坚决,想了想又提议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带着儿子,除了这套房子外加一万块钱,我再每个月给你一百块,就当是给儿子的抚养费,行不行?” “你做梦。”周清瑗就一句话,“不可能。” 朱志国见好说歹说都不行,一下子恼了,啪一下拍桌而起,“周清瑗,你不要太过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是你不要太过分。”周清瑗同样大声厉喝,“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把他扔给我?你想过清闲日子,我就不想吗?你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凭什么要为你、为你的儿子牺牲一辈子?朱志国,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能这么跟我说。” “你……”朱志国被喷的脸红脖子粗,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次卧的门啪嗒一声,随着屋门打开,一个光着膀子只穿了个裤衩的高大少年,就那么满脸愤怒的走了出来。 朱志国一看少年那样子,心头顿时一缩,下意识的就快步朝门口走去。 而那少年见到他就像看到什么仇人似的,抄起地上一个凳子就朝他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啊的大叫一声,俨然就像一个被侵犯了领地暴怒的疯子。 朱志国一看这情形,啪的打开房门就跑,而那少年在他后面啊啊的尖叫着就紧追出去。 (本章完) 第220章民怨 周清瑗看着那一前一后跑掉的父子背影,无力的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跟了出去。 当初她跟朱志国好上,是奔着好前程好日子去的,一开始两人结婚的时候也过了几年夫妻和睦的好日子,可谁能想到他们好好的两个人,竟会生出一个傻儿子来呢? 孩子还小的时候症状还不是那么明显,最多就是不太爱跟人说话,也不愿意跟人交流,后来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甚至开始攻击人,两人才觉得这孩子有些不正常。 可她和朱志国带着孩子跑遍各处医院,看遍了大夫,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他们俩生了个傻子。 医生说是因为两人血液不合适,分开的话都可以各自成为一个好家庭,但两人在一起就绝对生不出好模好样的孩子来。 这对当时感情还挺好的两人来说,无异是晴天霹雳,但现实就是现实,两人只能这么认了,也不期望这孩子以后有什么出息,只想着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然后两人相伴到老就得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那孩子越长大脾气越暴躁,可能是因为周清瑗照顾对他多些,这孩子对周清瑗还好些,甚至对她还有点占有欲,不允许朱志国对周清瑗太过亲热,一个不顺心就会对朱志国拳打脚踢,再越来越大后甚至还会举刀相向。 朱志国被搞得筋疲力尽,再加上改革开放后他辞了职开始经商,接触的人越多,朱志国就越来越不愿意回这个家,想要个正常的家庭。 后来他如愿的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心自然而然的就渐渐偏离了这个家庭,而如今,那个女孩子已经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正正常常的孩子,他就想跟周清瑗离婚,好好的经营一个正常的家庭。 然而,谁不想有个正常家庭正常孩子呢,周清瑗也想。 这么些年下来,这个孩子几乎是她一手照顾大的,原本就算辛苦也还没什么,可这孩子只是脑子有问题,又不是身体有问题,随着渐渐长大,身体蹭一下就窜成了大高个,也有了一些正常人的生理反应,甚至看着电视上那些男女亲热的画面,他竟然也开始有冲动。 可这孩子是傻子啊,他不懂什么道德伦理,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对母亲动手的,他只知道想要做什么,有次差点就把周清瑗给按倒了。 周清瑗是既惊又恐,这是她的孩子,亲生的,哪能接受的了这个? 可这孩子已经长的人高马大,不管是力气还是体型,她都不再是这孩子的对手。面对这孩子,她的神经天天绷得死紧,甚至为了照顾这个孩子,她连朱志国出轨都不管了,可忍气吞声这么多,朱志国还想把累赘扔给她一个人,然后离婚自己去过清闲日子,凭什么? 周清瑗刚一走出楼道就看到儿子拿凳子砸中了朱志国的后背,以前的时候她还会去帮着朱志国拉架,但现在这一刻她看着朱志国被揍的狼狈样子,心中却莫名的畅快。 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是她所愿,如果她逃脱不了,那朱志国也别想。 朱志国是干部家庭出身,从小没干过什么活,说是文弱书生都不为过,他哪是陷入癫狂的少年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少年常年在家,打人有一把子力气,但追人不行,没一会儿就追不上朱志国了,只能暴躁的走了回来。 这里发生的动静不小,周围邻居被引出了不少人,特别是周清瑗本楼道的,看着那孩子的目光满是防备与惊惧,在那孩子回家后,立马就把周清瑗围住了。 “小周啊,要不你还是把你儿子送去X分场吧,我家还有闺女呢,你儿子天天这样出了事谁负责啊?” “对啊,实在不行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也行,咱们这有老有小的,谁经得起你家孩子这么折腾?” “……” 实在不是他们咄咄逼人,而是周清瑗这儿子实在是不好搞。 大白天他闹腾就算了,有时候半夜三更还会鬼吼鬼叫,家里老人神经都被吓得衰弱了。再加上现在这孩子长大了,却半点不知道廉耻,动不动光屁股往外跑,这要是楼道里都是男人也无所谓,可各家都有女人,也有有女儿的,有次有个女孩被这傻子给拦住,差点没把人家女孩给吓死。 他们找过周清瑗夫妻不是一次,报警也不是一次,可周清瑗房子在这,他们没理由不让人家在这,那孩子是傻子警察也没办法,人们渐渐的就开始对周清瑗有意见,也激起了周围几个单元人们的民怨。 他们也同情周清瑗有个傻儿子,可长年累月的,谁愿意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啊? 看着周围人对自己半点不掩饰的指责与厌恶,周清瑗也脸上无光。 可她有什么办法。 她的工作在这里,家也在这里,不在这能去哪? 她也想把送去X分场,也曾经去看过,可那里疯的人比自己儿子还厉害,打起人来能把人打死,虽说自己儿子是傻些,可让儿子去跟那么一群疯子待在一起,她下不去那个狠心。 同楼道的人们见她又是这么闷不吭声,什么解决方法都不给,最后还直接一走了之,也是气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在周清瑗离开后,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商量,有人就直接去把周清瑗家的水管开关和天然气开关关上,然后找铁皮给焊住,又把她家的电闸掰下来锁住。 周清瑗可以任由那傻子霍霍,他们一家老小可没有理由长年累月的跟着遭罪,再任由那傻子在这里,万一有一天那傻子把她们的女人、女儿霍霍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周清瑗中午做饭时发现家里没水没气,还以为是哪里在修什么管道,就下楼打算去买点吃的,可结果刚一下楼就闻到了楼道里传来的饭香味,甚至走到楼下,透过玻璃窗还看到一楼的人正在做饭,当时就有些懵了。 结果等到她来到地下室看到自家水管、天然气和电闸的情况,立刻悲从中来,蹲地上就呜呜的哭起来。 太欺负人了,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本章完) 第221章不怀好意 哭过之后,周清瑗就报了警,但就像当初人家报警,她一脸无辜的表示无能为力一样,警察来了那些邻居也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谁都不承认焊死了周清瑗家的阀门,这件事也就不好处理,只能是周清瑗自己想办法把焊死的铁箱重新打开。 然而,事情到这里却没完,警察走后,周清瑗前面把开关打开,当天夜里就又被人关上焊死了。 如此重复,不知道多少次,周清瑗简直苦不堪言,最后只能妥协辞了工作,带着傻儿子回了当年离开的小县城。 她爹这些年职场上并无寸进,再加上早已退休,回到县城后,能给她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粮站的工作,外加买了个偏僻的小院而已。 再次干回多年前的工作,周清瑗早已没了当年的傲气,甚至因为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变得沉默不语。 身为消息散发集中地的超市,沈玉灵当然也听说了这事,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格外痛快。 没想到当年的娇娇女,别人争相巴结的干部子女,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她还挺喜欢的,要是有一天再转到沈玉袖那边,她就更高兴了。 不过,想必离那天也不远了吧? 沈玉灵笑的意味深长。 现在那姜如玫跟她可熟识的很,甚至有几次还试探的跟她取经怎么追男人,她自然也就很大方的把前世怎么追男人的方法交给了姜如玫,如今她看到赵回和姜如玫出现对面饭店的时候,相处状态可比以前好多了,想必再过不久,姜如玫就应该能得手了吧? 正这么想着,沈玉灵就见姜如玫穿着高跟鞋哒哒的走了进来。 “哎?今天没上班吗?咋有空过来啊?”一见到姜如玫过来,沈玉灵立刻放下了天天摆着的架子,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的拿了个板凳放到柜台一边,示意姜如玫坐下。 “今天在对面酒店有应酬呢,人还没到,我来这等等。”姜如玫说着拿板凳找了个能看到马路对面酒店的位置落了座,见现在店里没什么人,悄悄的问沈玉灵,“姐,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什么能让男人快速心动的方法吗?” “咋?你按我说的做了,他还没心动?”沈玉灵有些意外。 她以为只要姜如玫按照自己说的做,赵回多多少少总会有点心思浮动,难道还没有吗? “不知道哎。”姜如玫满心的纠结。 真的,她觉得自己跟赵回之间最近的关系还是有进步的,毕竟现在每次靠近赵回时,赵回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防备了,但也只是如此而已,赵回虽然不那么防备她了,但好像也依旧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对她的热情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这样缓慢的进步,让人心焦,也让人再次开始心浮气躁,可努力了这么久,她又舍不得放弃,就只好来这里,跟这个半路认识却格外投缘的老板娘取取经。 沈玉灵听完她的诉说,心里暗骂一声废物,但面上始终不显,故作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想要让男人心动,你就得挑明你的心意啊,最好是让她的家人看见,但你不能太强势,得站在弱势的那一方面,这样他才会心疼你,只要他能心疼你,那离心动还远吗?” 姜如玫听着她的话,就觉得这事好难。 怎么才能既挑明心意,又能让他家人看见,自己还能站在弱势一方,让人心疼呢? 沈玉灵见她愁的双眉紧锁,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将嘴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起来,“今天你们不是有应酬吗?正好我最近也想做个活动,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这样这样……” 姜如玫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满脸的迟疑,“能行吗?” “怎么不行?”沈玉灵啧了一声,有些讨厌她的犹豫不决,最后一拍腿,说道:“你要觉得这事不好做,你只管负责大庭广众让人看到就行,其他的我来,也算是咱们认识一场我帮你一次。” “呃……”姜如玫还是有些迟疑。 她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也有些拉不下这个脸。 “呃啥呃啊?你要是想做,今天这事交给我,你要不想做,以后我可不一定有时间有机会帮你做这些,你可想好。”沈玉灵说着,似是无所谓的渐渐松开了姜如玫的手,好像只要姜如玫不答应,她立马就撒手不管。 “做。”姜如玫一看她这样,心里莫名一慌,连忙点头同意,“姐,您帮我。” “这样才对啊,追求爱情就得当机立断,黏黏糊糊的可不行。”沈玉灵温柔的对她笑笑,“那我现在就去办,你到时候也把握好机会,争取一次成功。” “好。”姜如玫用力点头,望着胸有成竹的沈玉灵,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勇气。。 对,追求爱情就得当机立断,拼一把吧,要不然总这样黏黏糊糊的啥时候才能成啊? 沈玉灵见她点头,满意的勾唇一笑,扭头就去吩咐人开始布置活动,同时还特意去了一次县中学,打着给继子送东西的名义进了趟学校,假意路过家属院,跟一个总爱占便宜的老人面前宣传了一下活动要求。 “姨,我们超市搞活动,您只要拉到六个人一起去,可以免费赠送一斤鸡蛋二斤小米,年龄七十往上可以领取双倍,早到早得,领完为止,您现在去正好来得及。” “啊,是吗?”老太太听的双眼放光。 “当然,我开那么大超市,可不敢骗人的。”沈玉灵很肯定的点头。 那老太太一听,抬脚就乐颠颠的去找人了。 沈玉灵见她开始各家各户叫人,立刻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没一会儿见她把方姥姥也叫了出来,立马满意一笑,悄无声息的离开。 其实方姥姥并不太想去,可邻居太过热情,非要她去给大家伙凑个数,她实在不好不给人面子,只能跟上。 她想着,大不了领到东西不带回家送给这些邻居,好歹也是一份人情,也能让沈玉袖在老师之间的人缘好些。 第222章不要脸 就这样,方姥姥被一伙老太太们拉上公交车,没几站就到了地方,这才发现超市的营业员还在门口摆东西,活动还没开始。 一帮老太太们见状直接坐在超市门外的台阶上,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反正他们没啥事,有的是时间等。 而沈玉灵见几人到位,立刻悄悄的去了对面的饭店,找到姜如玫后,对她打了个手势又回了超市门口。 在沈玉灵走后,还从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姜如玫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进包间,走到赵回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赵科,跟我出来下好吗?有点事跟您说。” 赵回闻言,见包间里人还没到齐,以为姜如玫有什么事,就起身跟她走出了包间。 姜如玫带着赵回一路往外走着,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只觉得手脚发软,心脏咚咚的快要蹦出嗓子眼。 赵回见她一直往前走,忍不住微微攒眉。 平时有事的话,出了包间就可以说了,这怎么还往外走呢?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 但现在快要到饭点了,大厅里有不少人,他不好问这话,只能跟着她走出了饭店。 一出门赵回就下意识的就朝周围看去,根本没发现姜如玫离他越来越近,就在赵回环视过周围没见到什么人,要回头问姜如玫时,却见一张俏脸忽然凑到他眼前,径直贴上了他的唇。 赵回一愣,立刻就要推开姜如玫,却不料姜如玫像是早已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双手一下抱住他的脖子。 “赵回,我喜欢你……” 而马路对面,沈玉灵一直静静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几乎是在姜如玫亲上赵回的刹那,立刻就尖着嗓音大叫一声,“快看,饭店门口有人亲嘴……” 随着她拔尖的嗓音,一群闲聊的老太太立刻唰的朝对面的饭店门口看去,其中当然也有方姥姥。 隔着一条马路而已,方姥姥也耳不聋眼不花,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情况,也认出了那所谓亲嘴的男主人公竟然是赵回。 卧槽。 方姥姥蹭一下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了,踮起小脚就往马路对面冲。 这死小子是要造反啊!!! 几个跟方姥姥一起过来的老太太,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一脸吃大瓜的样子也赶紧跟上。 这时候路上行人正多,几个老太太这一不按规则走,顿时惹得一群等红绿灯的人爆了粗口,一时间这马路上变得乱糟糟的。 沈玉灵看着这一切,好整以暇的往超市门口一倚,就看起了热闹。 她倒要看看这老太太有多少战斗力,赵回又要怎么撇清这事。 这边的赵回,在姜如玫胳膊搭上脖子的瞬间,汗毛就竖了起来,想都没想的用力一把扯开姜如玫,“姜如玫,你疯了?” “我没疯,赵回,我喜欢你啊……”姜如玫摸着被他扯的生疼的手腕,委屈的刚要解释,就被赵回冷冷打断, “不必,我有家庭有孩子……”赵回刚冷冷的呵斥一句,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道苍老的怒吼。 “赵回,你个死小子在干啥?” 赵回被喊得一个激灵,回头就见方姥姥铁青着一张脸朝他跑来,她身后还同时跟了四五个学校家属院的老太太,那马路上也随着老太太们的瞎跑一片咒骂声。 要遭。 赵回看着方姥姥好几次险些被撞,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就往那边,结果脚下刚一动就被姜如玫一把拽住,“你别去,危险。” 我去。 赵回回头一看是姜如玫,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一把扯开她拽着自己衣服的手,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见方姥姥如风一般冲过来,啪一巴掌就甩上了姜如玫的脸。 “不要脸,想男人想疯了,我孙女婿你也敢惦记。” 姜如玫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虽说她是走了关系进的厂子,但她家庭也是不错的,在家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哪受得了这个,当下就要发飙,可在眼角掠过赵回的身影时,理智一下子又回了笼,想起了沈玉灵的话。 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 姜如玫立刻捂着脸退后一步,目带惊恐的躲到赵回身后,还委屈唧唧的辩驳着,“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喜欢赵回,情不自禁而已,我不要名分,我只要能静静的看着他,好好的爱他就知足了,真的,我没想破坏他的家庭。” 赵回震惊的猛然回头。 她在说什么? 这不是越抹越黑吗? 方姥姥活了这么多年,自认见识的人也不少,但还真就没见过这样惦记人家男人还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当下被气得不轻,愤怒冲过去又要撕她。 赵回也被姜如玫不合时宜的话气得不轻,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饭店里还有他待会儿要接待的客人,他不能任由这事闹大,只能上前一步拦住方姥姥。 “姥姥您别生气,这是误会,我回去跟您解释好吗?” “误会?”然而方姥姥却被赵回这阻拦的动作给气着了,“她都亲你了,你还说误会?你让不让?你不让我可打你了。” 这要是其他事,方姥姥或许还能冷静,但关系到沈玉袖,关系到赵回,还是这种大庭广众亲嘴的问题,她怎么冷静的下来。 “姥姥……”赵回头大的还要劝,结果方姥姥早已经怒火上头,啪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你拦我干啥?你他X是不是心里有鬼?真跟她有一腿?”方姥姥原本在看到赵回跟人抱在一块的时候就火了,原本想着再怎么着赵回也是自家人,得给他留点面子,可现在却被赵回一而再的阻拦给惹恼了。 冷不丁被抽一巴掌,赵回顿感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也没法生气,只能死死拽着方姥姥任由她把火撒自己身上。 而他身后的姜如玫正因为赵回护着自己而感动着,眼见赵回也被甩了巴掌,一下子火了,也顾不上装柔弱,猛地上前一把朝方姥姥推去。 这个死老婆子,凭什么打赵回。 方姥姥正在跟赵回争执,根本没注意到姜如玫,当时就被推得脚下不稳朝后摔去。 (本章完) 第223章不会放过 作为县城最好的饭店,门口的地面都是特意用水泥预制的,方姥姥仰面朝天摔下去,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就砸到了地面上,她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场面瞬间已经,所有人看热闹的人,谁也没想到姜如玫会忽然来这么一手,一时间都惊呼一声却都没来得及去扶老人,唯一反应过来的赵回倒是想拉人,但却只来得及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随着手中布料滑出掌心,方姥姥也应声倒地,急着拉人的赵回也跟着狼狈的扑到地上。 “姥姥……”看着老人一下子没了动静,赵回吓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想把她扶起来却又怕自己动到哪里再出什么问题。 这时外面的动静也引起了在饭店里吃饭人的注意,赵回将要应酬的那些人也跟着一个个走了出来,赵回一看到这些人,理智这才回笼,连忙叫人,“郑老板,帮帮忙送我姥姥去医院。” 那郑老板一听,连忙答应着快步朝自己的车走去,赵回这才赶紧去抱已经人事不省的方姥姥。 姜如玫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推,事情竟然就变成了这样,当下就要去帮忙,结果却被赵回一巴掌狠狠一把推开,随之就是一声爆喝,“滚……” 赵回无比的愤怒,就是因为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事情才变成了这样。 姜如玫被吼得一个哆嗦,顿时吓得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回小心的抱起那个打她的老太太,快速上车离开了这里。 那一刻,她竟然第一次看到了赵回凶狠的模样,她毫不怀疑那一刻的赵回是想杀了她。 可她不是故意的啊。 沈玉灵没想到姜如玫竟然这么给力,看着那呼啸而去的汽车,忍不住啧啧出声。 那老太太战斗力可不行,居然这么不经推,也不知道这一下能不能死。 县医院离饭店也不过相隔几条街而已,但医生一看到方姥姥那样立刻就建议转院。 “我们医院没有检查脑部的机器,你们转到油田医院,我知道那里刚进了一台检查脑部的机器,你要还不放心,就转到区里的青医。” 青医,青医离他们这里太远,方姥姥伤到的是头,去青医的路况还不好,谁知道赶到青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赵回急的满头大汗,立刻就下了决定,先上油田医院,实在不行再去青医。 在上救护车前,赵回回头对跟过来的郑老板说道:“郑老板,麻烦您到中学南门接我妻子去油田医院行吗?” “当然可以,还有啥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郑老板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跟赵回也算是老熟人,不至于连这点忙也不帮。 “那我借您大哥大用一下。”赵回见他这么痛快,也不客气。 “好好好。”郑老板立马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大砖头递给赵回。 赵回接过大哥大,深吸口气,立刻拨通了沈玉袖学校的电话。 沈玉袖正在给学生上课,听到老师叫她接赵回的电话,就让学生们先看课本去接电话了。 “喂……”沈玉袖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就听到赵回有些发颤的声音传来。 “小袖,咱姥姥摔着了,我正带着她往油田医院赶,你现在赶紧回家拿钱,我让郑老板去接你,他开着黑色桑塔纳,你务必冷静,别慌,知道吗?” “知知知、知道。”沈玉袖听得心脏狂跳,也顾不上问方姥姥为什么会摔倒,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先做目前最该做的事情,“除了你说的那些,我、我还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你拿上钱和存还有户口本、存折到学校南门去等就行。”赵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生怕吓坏了沈玉袖。 “好好。”沈玉袖答应着挂上电话,跟办公室里的老师说了一声,让他帮自己请个假,就飞奔了出去。 回到家,她着急忙慌的拿上赵回说的户口本和钱跟存折,立刻就跑到学校门口,没一会儿一辆黑色桑塔纳就来到了她面前。 沈玉袖坐上车,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工夫跟人闲聊,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安稳不下来。 郑老板开车技术还不错,一路猛踩油门,竟然在到达油田医院的前一刻撵上了救护车。 他一路跟着救护车到了急诊,在救护车停下的刹那,他也跟着停下。 沈玉袖也顾不上许多,汽车刚一停立马就跳了下去,和赵回一起跟着方姥姥的急救床跑进医院。 一顿忙活下来,方姥姥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刹那,沈玉袖就感觉腿都软了,顺着墙壁就往下溜。 赵回一看不好,连忙把人抱住,将她安置在一边等候的椅子上。 沈玉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才顾得上问赵回怎么回事。 “姥姥怎么摔倒的?” 赵回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把在饭店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当时看到的人很多,就算他不说实话,到时候沈玉袖随便一打听也能打听出真相,更何况,他也没想隐瞒。 沈玉袖听完忍不住狠狠瞪着赵回,是既恼又怒。 他怎么就能惹上那么个女人? 又怎么那么巧就让姥姥正好碰上? 可你要说是赵回的错吗?也真不是他的错。 沈玉袖心里有股火想要发泄,可理智又告诉她这怪不得赵回,她没道理对赵回发脾气。 “我不会放过她的。”沈玉袖盯着赵回咬牙恨恨的说着。 这简直太嚣张了,觊觎别人的男人就算了,竟然还推老人。 赵回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也知道她说不放过的是谁,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到安抚一下,结果却被沈玉袖烦躁的一下子拍开。 “别烦我。”沈玉袖气得不行。 赵回也不敢再惹她,被拍开就小心翼翼呆在她身边,一边看着她,一边焦躁的时不时看眼急救室。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太了解沈玉袖了,重感情的很,当时方有顺去世时,她差点没哭断气,这要是方姥姥因为这件事醒不了,她怕是会疯。 赵回现在只祈祷方姥姥千千万万不要有事,这要是一个不好,沈玉袖气他打他倒不要紧,就怕这事不好收场。 第224章没心没肺的残忍 沈玉袖不知道赵回此刻有多担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姜如玫怎么样。 只是打一顿吗?不,没那么便宜。 她要把姜如玫告到牢里去,让姜如玫坐一辈子牢,让姜如玫再也无法这么嚣张,让姜如玫的后代也跟着吃挂落。 什么东西,惦记别人的男人就算了,还敢推人。 两人就这么沉默在监护室外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大夫出来。 沈玉袖连忙迎了上去,提心吊胆的问,“大夫,我姥姥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已经醒了,有些脑震荡,脑部还有轻微渗血,需要住院观察,能保持现状不再渗血是最好的状态,估计一周左右就能自主吸收,要是还渗血的话就要做手术了,但根据检查来看,老人有点高血压,心脏还不是很好,手术风险会很大,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老人的情绪,不要让她有任何刺激,能保持现状是最好的。” “是是是。”沈玉袖认真听完大夫的话,连忙点头,继而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病人啊?” “先观察24小时,要是情况保持不错的话,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医生事无巨细的回答着。 “谢谢,谢谢大夫。”沈玉袖连连道着谢,赵回也上前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知道结果还算好,一颗紧缩的心才稍微松缓一点。 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不放心,又出去给沈玉林打了电话,让他看看能不能在青医找个专家过来会诊一下,费用他出,同时也打电话回学校让赵明理两兄弟好好在家,暂时自己照顾自己。 沈玉林接到电话后,立刻就去找人了,他现在在区里也是有些人脉的,通过各方面关系找到一个正好在青医学院教学的专家后,立刻就带人往这边赶。 等他带着青医专家来到油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会诊过后的建议也是最好是暂时别动,保持病人稳定的情绪,静待脑部血液自主吸收就是最佳治疗方案。 “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姥姥接到县城,姥姥也不会出事。”沈玉袖简直难受急了,抱着沈玉林就呜呜哭了起来。 她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就害怕在重症室的方姥姥听见。 “不,是怪我,是我当时没看好姥姥。”赵回连忙说着,不想让沈玉袖把责任揽过去。 要不然,他成什么了。 再说这事本也是因他而起。 沈玉林见沈玉袖这样,也难受的不行,抱着沈玉袖轻声安慰:“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至于赵回,他心里是真有点责怪的。 被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搞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哭过之后,沈玉袖从沈玉林怀里抬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我要报警,我要告姜如玫故意伤人。” “好,哥陪你去。”沈玉林二话不说就答应,随后对赵回说道:“你给我好好守着姥姥点,我跟小袖很快就回来。” 伤了人,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就算了,竟然连最起码的陪人来医院都没有,可够嚣张的。 “好。”赵回连忙点头。 不点头能怎么办呢? 沈玉袖现在根本就不理他,沈玉林看他的目光中也满是责怪,再加上罪魁祸首竟然到现在都没出现在医院里,他心里也是无比的愤怒与懊恼。 是他太过大意了,明明以前也看出了姜如玫的刻意接近,可最近竟然又疏忽了,要不是他的疏忽,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就是再懊悔也没用了。 那边沈玉袖两兄妹匆匆赶往警局,那边姜如玫才刚刚跟自己顶头上司应酬完客户。 没办法,有些事不可能因为赵回临时有事离开就会取消,她在这段时间里其实也是心情忐忑的不得了。 在客户离开后,销售科的科长冷冷看眼在饭店前台记账的姜如玫,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大步离开了。 这小姑娘不止是不要脸,还没心没肺的有些残忍。 嚣张的大庭广众抢人男人就罢了,竟然还把人老太太推到医院去了,可做下这样的事情后,她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跟他应酬客户,可见这人的心得有多黑、有多狠。 以后可得离得远远的,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天劈她把自己也给连累了。 姜如玫心里有事,根本没注意到顶头上司已经走了,等她记完账出来时,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走没了。 姜如玫站在空无一人的饭店门口,一时间有些气愤。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走的时候都不知会她一声。 但现在人都已经走没了,她就是在生气也没用,只能坐上公交车往炼油厂去。 往常就是这样的,应酬完要是时间还早,她就回去把应酬的客人的花费发票拿去财务,这样以后财务才好过来清账。 等她回到厂里,做完自己该做的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胡思乱想起来。 总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冲动了,也不知道经过这事后,赵回会不会对她生出意见。 可转念一想,是那老太太先动的手,她也是为了帮赵回才失手推得人,心下就又安稳了些。 她都是为了赵回啊,赵回就算不感激,应该也不会怪她的吧? 更何况,自己表舅家的表叔可是县一把手,赵回就算是心里的不满,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然而,姜如玫还是想的太好了。 就在所有人快要下班的时候,厂里忽然就来了两个警察点名找她。 “你、你们找我干什么?”姜如玫看到找上门来的警察一下子慌了。 “有人报警说你蓄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对她露了一下证件,直接就给她上了铐子。 “不,不可能,我不是故意的。”姜如玫连连挣扎着不想走,一人一边架起她就上了警车。 至于姜如玫是不是故意的,被害人家属已经报警,他们也已经取证过,她伤人是事实,他们就得来抓人。 姜如玫怎么也没想到,赵回那黄脸婆竟然就报警,简直气得不行。 她只是推了一下那老太太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么可以报警? 第225章怀念 但不管姜如玫有多不敢相信,还是被带走了,等她的家人知道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姜如玫的家人知道这事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找到派出所见不到人后,立马就去找自家亲戚的亲戚,县里一把手,等县一把手亲自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不止是县一把手不敢相信,就连姜如玫的父母同样也不敢置信。 “不可能,我闺女咋会喜欢个有老婆的男人?就算有也肯定是我闺女被骗了。”满身尘土的姜父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把责任推出去。 “是你闺女勾引人家男人,还是那个男人骗你闺女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闺女是在大庭广众下推的人,很多人都看见了,人家老人现在在医院不知道怎么样,人要是活着,你闺女最多是伤人,付些医药费还算好的,人要是死了,那就是过失致人死亡,是要坐牢的。”县一把手看着眼前一脸老实相的夫妻,耐心的跟他解释如今的情况。 说实话,他十分不喜欢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事多不说,犯了错他还得给人擦屁股,擦好了还好些,一旦事情办不好还得落埋怨。 姜家夫妻一听都傻眼了,姜母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她叔,你救救孩子,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县一把头疼的赶紧把人拉起来,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希望那老人没事,你们能取的人家的谅解,把这案子撤了。” “那、那老太太现在在哪?我、我去求她,我给她下跪,我给她赔礼道歉。”女人哭着问。 “这我哪知道?我也不认识人家。”一把手也很头疼,见两人满脸的不知所措,揉揉太阳穴说道:“你们先等等,我去给你们打听打听。” 说完他就出去打电话了,一圈电话下来,他还真就打听到了,回来跟两夫妻说道:“人现在在油田医院监护室里,去看看吧。” 夫妻两人闻言立刻起身就要跟他出去,一把手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他俩:“你带钱了没?” “啊?”两人被问的都愣住了,随后从兜里掏出二十多块钱递给他,“这些够吗?” “肯定不够啊。”一把手都无语了,“人家住院了,你们不得掏医药费啊,这点钱哪够?” “那、那得多少啊?”夫妻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们都是老百姓,平时生病就是在家熬着,实在受不了才去赤脚医生那里拿点药,哪知道住院得花多少钱? “先拿二百吧,到时候不够再说。”一把手估摸着说了个数字。 可就是这么个数字,也把两夫妻听得倒抽一口气。 得、得那么多吗? 这都快要赶上他们村娶媳妇的彩礼钱了。 一把手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心疼了,可他肯给两人办事光以后打发人情就得不少钱,不可能还要给他们添钱,就站在门口问两人,“你还要不要把你闺女弄出来?” “要要要。”女人急忙点头,满眼祈求的看向一把手:“可我们现在没带那么多钱。” 意思是,可不可以先借他们点。 “没事,也不差那么点时间,我跟你们回家去拿。”一把手说着就带着两人去找司机。 就为了给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办事,天天往里面贴钱贴的他老婆跟他都快成仇人了,家里的财政大权早就不在他手里了,又哪还有钱借给他们? 就这样,一把手带着两人匆匆赶往村里,然后又匆匆忙忙往医院赶。 而这边,沈玉袖在监护室外熬了一晚上,又等了一上午,才好不容易把方姥姥等出来送往病房。 在医生离开后的第一瞬间,沈玉袖就紧紧抓着方姥姥的手不放,小心的询问,“姥姥,你现在怎么样?” “除了有点晕,其他都挺好。”方姥姥怕她担心,安抚笑着说完,又看向紧挨着沈玉袖站在一边的赵回,“你和那个女孩怎么回事?” “误会,都是误会。”不等赵回回答,沈玉袖就先一步说道:“是那个女人喜欢赵回,赵回不喜欢那女人,是她自作多情。” 方姥姥听完沈玉袖的话,皱着眉问向赵回,“真是这样?” 不是她不信沈玉袖,而是她怕这孩子报喜不报忧。 “真是这样。”赵回很肯定的回答,“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喜欢我,更没想到她会那么做,要不然我早躲她躲得远远的了。” “哦,那你以后离那女孩子远些,这也太不要脸了。”方姥姥见他这样说,顿时放了心。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有没有说谎,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好,我肯定会离她远远的。”赵回急忙点头。 说实话,在昨天之前,他觉得姜如玫这小姑娘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她会来事,人也热情,给他渐渐平淡到没有波澜的生活添了不少色彩。 但他对那姜如玫的感官也仅止于此而已,最多也就是有时候怀念沈玉袖当年那充满朝气的样子,就会看她两眼,沈玉袖现在变得沉稳,身上少了很多朝气,也少了很多热情,有时候看着浑身充满朝气的姜如玫,他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沈玉袖,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平时看着还不错的小姑娘,竟然会对他生了心思,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在昨天下午沈玉袖去报警后,他更是对姜如玫的感官直线下降。 要说当时姜如玫刚刚推到方姥姥的时候,他情急之下对那姑娘的态度有些恶劣,可以理解姜如玫可能是有些怕没跟过来,但到下午她都没到医院,甚至是没来问过方姥姥一声,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亏他以前还觉得这姑娘有一点点像沈玉袖年轻的时候,现在看来,哪里有一点点的像? 赵回现在无比的懊悔。 原本他还觉得渐渐处于平淡的生活有些乏味,甚至还因为沈玉袖的重心渐渐不全在他身上而失落,而现在,他却只想保持这平平淡淡,只想这生活不要有任何波澜。 就凭昨天沈玉袖因为方姥姥受伤对他的态度,和当时看他的那种眼神,他毫不怀疑方姥姥万一有什么事,沈玉袖会跟他拼命,甚至不止是像以前少了热情,还会直接踹了他。 第226章说情 方姥姥毕竟是摔到头,只说了几句话就感觉头晕的厉害,沈玉袖不敢让她耗费精力,连忙让人休息。 可能是真正见到方姥姥放心了吧,熬了一晚上的沈玉袖坐在病床边就有些撑不住,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哈欠。 “你到外面的宾馆开个房间去睡会儿吧,我看着姥姥。”赵回看着沈玉袖满眼的红血丝,有些心疼。 “不用,我在这睡就行。”沈玉袖确实是困的厉害,可也并不想离开方姥姥。 就在这时,方妍和沈敬贵带着一些生活用品在沈玉林的陪同下赶了过来,见状沈玉林立刻皱眉。 “出去找个地方睡去,这里我和爹娘在。”说着也不容她拒绝,拉起她和赵回一起往外推,“去去去,你俩都去。” 沈玉袖被推的直皱眉,但沈玉林很强势,也只好和赵回走了出去。 而在两人走了不久后,沈玉林就见到了带着姜家父母过来的县一把手,两人谁也不认识谁,但被找上门听到对方的诉求后,沈玉林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我们不可能撤诉,在她出手伤人然后不管不顾的时候,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抢人家男人还推人家老人,活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沈玉林拒绝的十分干脆。 昨天的事,他都听沈玉袖说了,就这样的人,要是放过就是在祸害人。 “你咋知道是我闺女抢男人,说不定你家男人勾引我家闺女呢?”姜母急的有些口不择言。 “呦,那你闺女可不行啊,随便什么人一勾就能勾过去,这要是在战争时期,妥妥的就是一汉奸。”沈玉林也毫不客气,这些年在单位天天跟人耍心眼,论怼人,他就没服过谁。 姜母被怼的脸红脖子粗,姜父也是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一看就不好惹的沈玉林说,下意识的就看向一把手。 一把手一看沈玉林身上的制服就知道这人跟他一样,肯定是在哪个单位的,一时间摸不准沈玉林的深浅,可姜家父母的事,他也不能直接撒手不管,就跟沈玉林打起了官腔。 “同志,您是单位工作的吧?不知道是哪个单位啊?” “咋,想以势压人啊?那您先说说您是哪个单位的?跟推人的那人是什么关系?”沈玉林意味深长的反问着。 “不不不,您误会了。”一把手见他这么强势,连忙笑着摆手,“我只是在咱县府工作而已,推人的是我家亲戚家的孩子,我只是想来求求情,没半点以势压人的意思,您别误会。” “哦,怪不得推人推得那么嚣张呢,合着是县里有人啊。”沈玉林半点也不客气的说道:,“可惜我在区里,不在咱们市,您既然没想以势压人当然是最好,要不然那我也只好得罪您了。” “咳咳……”一把手被噎的不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您那亲戚在推人的时候,有跟我们商量过吗?”沈玉林反问,“而且,您看看他们,到现在为止跟我们道一句歉了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急的一时间忘了而已,”一把手听得讪讪,连忙回头吩咐姜父,“还不快道歉,还有你不是带了钱吗?还不赶紧给人医药费?” 这么些年来,除了在面对市里的顶头上司时,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但他也明白,有些人既然不惧他,自然就有不惧他的本事,他只能放低姿态。 然而,姜父却是个一根筋的人,见沈玉林根本不肯撤案,满脸的不愿意:“他都不肯撤销案子,我干嘛要给医药费?” 一把手怎么也没想到姜父会这么说,差点没被气死,但当着沈玉林的面,也不好跟他掰扯道理,讪讪的对沈玉林道了声不好意思,回头扯着姜父就走,直到走远了才放开姜父。 “你咋回事?当着人家的面,你不主动道歉、不主动付医药费,你想干啥?”一把手气的不行。 “可他不撤案啊,他不撤案我付医药费干啥?”姜父瞪着眼,一脸的理所应当。 “我天。”一把手无语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问道:“那人家不撤案你就不付医药费了?你连医药费都不付,人家凭啥原谅你们,凭啥撤案?” “那要是我付了医药费,他们不撤案,我这钱不就白瞎了吗?” 一把手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被气得点着姜父的额头好久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带着人就走了。 按这两人的脑回路,这事他办不了,谁爱来办谁办吧。 原本他打听到沈玉袖和赵回的单位工作情况,想着自己过来说说情,看看能不能让两人有所顾忌的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根本没想到人家家里也是有人的,根本不怕自己,而如今这对夫妻又不是个讲理的,这事他再办下去就容易两头不落好,那他何必操这个心。 姜家父母原本以为一把手带他们回去是想其他办法的,结果,回去之后人家直接甩手不管,甚至直接不见他们了。 两人一下子傻了眼,只好去找各种亲戚求情,一把手被各种亲戚骚扰的不行,只能又去找炼油厂的领导,和沈玉袖学校的校长,希望他们在中间牵个线。 面对跑来说情的校长,沈玉袖还在气愤之中,就一句话‘不可能,不原谅’,而赵回考虑的就比较多,面对老领导苦口婆心的分析利弊,他就有了一点动容。 真的,可能姜如玫做的事情是有些过,但要说她是存了杀人的心,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方姥姥眼看情况还好,万一他们咬死了不撤案,倒时候沈玉袖在学校吃挂落不说,俩孩子怕是也要跟着被针对。 别说他这是杞人忧天,活了这么多年,他见多了见风使舵的人,谁都不能保证,学校里有些人见沈玉袖得罪了一把手,就不会为了讨好那人而使坏心眼。 而沈玉袖一听他的担忧,一下子爆发了。 “他们使坏心眼就使去,大不了我不当老师,我带俩孩子转学,想让我撤案,做梦。” “小袖,你现实些好吗?就为这么点事闹这么大,值当的吗?”赵回苦口婆心的劝着。 真的,沈玉袖在学校这么多年不容易,方姥姥现在休养一下也就好了,何必闹这么大? “咱姥姥都差点没命了,你说这不值当的?”沈玉袖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是不是你领导说什么了?是不是你怕在厂子里被针对?你要怕丢工作怕被针对,咱就离婚,我不连累你,想让我撤案原谅,做梦。” (本章完) 第227章闹 离婚,她竟然说离婚? 这两个字一下戳了赵回的肺管子,气得他脸色一变,怒喝一声:“沈玉袖,有事说事,别拿离婚来威胁我。” 沈玉袖被吼得一哆嗦,一时间有些心虚,但随后更生气了。 “你冲我吼什么?这事是我惹来的吗?我就是不同意撤案,不同意。” 沈玉袖愤怒的吼完,也不等赵回说什么,扭头就回了病房。 说她不顾大局也好,说她不知进退也罢,反正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女人来抢她男人,还把她姥姥推倒了,居然还让她原谅,凭什么? 赵回被沈玉袖一番话堵的不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烦躁的揉了把头发。 沈玉袖这么刚,沈玉林也同样,这让他该怎么做? 而且他也听出来了,沈玉袖在怨自己,怨自己惹上那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惹来这么多麻烦。 可他就想这样吗?他也不想的啊! 赵回深吸口气,只能回去跟老领导说了实情。 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老领导也知道这主要还是在沈玉袖,毕竟方姥姥是沈家人,赵回只是个女婿而已,根本做不了沈家人的主。 校长和炼油厂老领导无功而返,回去如实的把情况告诉了县一把,县一把听得也是头大,只好把这事原封不动的回去告诉了姜家父母和各位亲戚。 这事真不是他不办,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姜家父母听得一下子傻眼,同时也格外的愤怒。 这姓沈的也太欺负人了,那老太太又没死,咋还得理不饶人呢? 但一把手该做的都做了,两人见一把手已经表示无能为力,也只能打道回府。 可回到家里,他们是越想越不甘心,最后一商量又坐车去了医院。 他X的,沈家既然不放过他家闺女,那沈家也别想消停。 两人以前没太出过门,等他们打听着坐车到了油田医院,又磕磕绊绊的找到病房时,天已经黑了。 此时的方妍夫妻已经到医院外的旅馆休息,沈玉林在白天的时候,见方姥姥恢复的还算好,也回区里工作了,只等明天再过来接班,而沈玉袖伺候着方姥姥吃饱后也去洗碗了,是以此时病房里就只有赵回和方姥姥。 姜母隔着玻璃窗见方姥姥正在闭目休息,而赵回则坐在旁边,二话不说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死老婆子,你还活着干嘛不放过我闺女?” 面对忽然冲进来的两人,赵回第一时间就是把方姥姥拦在了身后,把俩人推离病床前:“你们干嘛,再闹事我可要报警了。” 方姥姥也没睡着,这人一吵她立马就睁开了眼,见赵回护着自己,立刻就坐了起来,但她毕竟是还没好,这忽然一起,就感觉脑子晕了一下。 而她这边晕的厉害,冲进来的姜母却被赵回一句话给激怒了。 “报警?就你会报警吗?我们也会。”姜母跳着脚就骂起了赵回,“要不是你勾引我闺女,我闺女能推人吗?你还有脸告我,我还要告你强X妇女呢。” 姜母骂着就把自己头发揉乱,然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往赵回怀里冲,一边冲还一边大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强X啊。” 赵回还没被女人这么撒泼耍混过,愤怒的一把就将人推开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姜母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就一头撞在了门上,然后缓缓滑落,姜父一看她这样,一下子红了眼,一头就朝赵回撞去。 赵回看到姜母那样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见姜父撞过来立刻抬手就挡,然而姜父是庄稼汉,常年干活的他又正处于愤怒中,力气也就格外大,而赵回已经很多年没干活,力气早不如从前,一时间竟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这闹剧,着急的不行的方姥姥也想护着赵回,结果赵回这一退正好就撞到了想要帮忙的方姥姥。 方姥姥本就虚弱着,哪经得起这一撞啊,一下就被撞得向后摔去。 也是巧,她摔下去的地方正是一个小铁柜,后脑勺正好就磕到了那柜子角上,整个人顿时又昏了过去。 赵回听到身边的动静,回头一看方姥姥那样子,惊得目眦欲裂,也不留手了,一脚把姜父踹倒地上,就返身跑过去查看方姥姥,结果他刚到跟前就看到方姥姥后脑勺流出了血,吓得急忙摁响呼叫铃。 “护士,医生,救命。” 那边护士站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就开始往这边来了,如今听到赵回的嘶吼跑的更快了,与此同时,旁边几个病房的病人与家属听到动静也早已挤满了门口。 而沈玉袖洗完碗回来,就正好听到赵回那一声吼,吓得撒丫子就跑,等跑到病房看到方姥姥有昏迷不醒,吓得急忙跑了过去。 “姥姥,姥姥,你咋了?”而有个护士见方姥姥情形不太好,立刻跑出去找医生了。 躺在地上的姜母听到周围一片乱糟糟的,悄悄睁开眼,见病房里一下子乱了起来,而那死老太婆此时紧闭双眼脸色苍白,自家男人则站在一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悄悄扯了一把姜父就溜出了病房。 这一切发生的看似缓慢,实则也就是那么一会儿,来看热闹的人此时注意力全在人事不醒的方姥姥身上,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两人悄悄溜走的身影。 一场慌乱后,方姥姥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在急救室外面等的心焦的沈玉袖,回问过赵回怎么回事后,一个没忍住抬手就狠狠捶上了他的胸口。 “你怎么回事,怎么就撞到了姥姥?” 赵回一声没坑的任她捶打着自己,心里是满满的懊悔。 是他的错,在那俩人冲进病房的时候他就该直接把他们打出去的。 沈玉袖狠狠打了他几拳后,又狠狠把他推开,怒声吼道:“去叫我爹娘去。” 赵回闻言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却也只能赶紧去宾馆通知方妍和沈敬贵,和今天刚刚回区里的沈玉林。 在赵回离开后,沈玉袖独自一人站在急救室外,盯着那紧闭的门,泪水不停的大颗大颗往下落。 是她错,都是她的错啊,她去刷什么碗,要不是她不在,哪会发生这种事? (本章完) 第228章过世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当时没在就是没在。 在方妍到来后,沈玉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 沈玉袖不停的责怪着自己,方妍看着这样的沈玉袖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能抱着她不停安抚着。 谁能料到那姜家父母会突然跑来闹事呢,这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事。 然而沈玉袖就是把一切责任怪到了自己头上。 她当时就不该出去刷碗,不该把姥姥接到身边,甚至当时她也不该坚持不撤案,要是她撤了案,说不定姜如玫那对父母就不会这么疯,她姥姥也不会再次受伤,这一切都怪她,怪她。 赵回看着这样的沈玉袖,只觉得自己都要没脸站在这里。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没能护住一个老人,简直是罪该万死。 然而,不管两人多自责,方姥姥还是没能救回来,因为老人不止脑部损伤,还有本就不好的心脏同时也出了问题,而当时院里最好的心脑科大夫正好出差不在,人也就没能救回来。 大半个小时后,早就哭的大脑缺氧的沈玉袖,看到方姥姥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还没到病床前就眼前一黑,一头朝地上栽了下去。 幸好赵回一直注意着她立马将人给抱住了,要不然还不一定会摔成什么样子。 医生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赶紧让赵回把人平躺着放在地上开始给她掐人中、做急救,好一会儿沈玉袖好不容易缓过来,看到方姥姥的病床,手脚并用的哭着就朝那边爬。 “姥姥,姥姥……” 结果她刚爬了没两下,又晕了过去。 “她这样不行,打镇静剂吧。”医生建议着。 “好。”赵回立马同意,方妍和沈敬贵也跟着点头。 不同意能怎么办,他们还要处理老人的身后事,沈玉袖老这样,无异就是添乱。 就这样,方姥姥的事情还没处理,沈玉袖就被抱回了病房,等沈玉袖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墙壁,和满眼红血丝的赵回。 赵回见她醒来,立马上前去扶她,结果却被沈玉袖避了开来。 “姥姥呢?”沈玉袖这么问着,声音颤抖的不行。 “二哥和爹娘跟姥姥回家了,你打了镇静剂现在两个小时了。”赵回见她这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收回手小心回着。 沈玉袖听完又落了泪,直接下床就朝外走去。 怎么就回家了?怎么就把她一个人扔这就回家了? 赵回见她这样,也不敢说什么,只沉默的跟着她往医院外边走,在沈玉袖走错方向时就小心的提醒一下,虽然沈玉袖并不理她。 现在已经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街道上一片寂静,沈玉袖看着陌生的街道,无助的呜咽出声。 她该怎么回啊?该往哪里走? 赵回见她这样,轻轻碰了她一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里有出租车,我们坐出租车回家。” 沈玉袖抹一把遮住视线的泪水,看向他指的方向,见那里果然有几辆出租车在,立刻踉跄着朝那里走去,赵回也随后紧跟了上去,给她开车门,关门,然后跟出租车司机说要去的地方。 夜色漆黑,夜风微凉,汽车一进村子,各家各户的狗立马就叫了起来。 沈玉袖到家门下车时,看着屋里浑黄的灯光,又有些忍不住,可当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看到被停在地上蒲草垫上的老人尸体时,还没等哭出声,就先听到了正在往火盆里添烧纸的方妍疲累的提醒她。 “泪别落你姥姥身上,要不然你姥姥该走的不安心了。” 沈玉袖闻言,连忙止住脚步,憋着泪意赶紧擦掉满脸的泪,才敢靠近方姥姥。 方姥姥的脸,已经被黄纸盖住了,她刚刚掀开一角,看到老人在浑黄灯光下显得有些温暖的脸,泪意又涌了上来,吓得她连忙擦泪,可那泪是越擦越多,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就放声大哭起来。 “姥姥,我怎么办?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啊?呜呜……” 方妍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玉袖,也不阻拦,就任她那么哭着。 哭就哭吧,能哭总比动不动直接晕了要好。 而方妍自己,却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前两年方有顺离世后,方妍就有了方姥姥说不定那一天也会离开的心理准备,方姥姥毕竟是八十多岁了,心脏还不好,村里就没有几个能活到这么大的,虽说这意外来的太突然,但她对方姥姥的离世,却比沈玉袖的接受度要好些。 赵回看着她这样子,担心的跟着跪在了一边,跟着落下了两行泪。 这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也是他最最亲的亲人,他哪会不心疼,哪会不伤心? 沈玉袖哭的不能自已,直到脑袋开始缺氧眼前又要发黑,赵回吓得赶紧去摁她的人中,直到她渐渐缓过气来才松手。 方妍看她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直接将一把纸钱塞到她手里,然后让开地方。 “别光哭,你还得给你姥姥守灵,你老晕过去,我哪守得了一夜?” 沈玉袖抽噎着看看被塞到手里的纸钱,慢慢挪蹭到方妍刚才所在的地方,接手了方妍刚才做的事情。 方有顺没的时候,就是她和方妍守的灵,该做些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赵明理两兄弟是在第二天早晨被赵回接来的,两人是知道老人受了伤,却也知道应该没事,很快就能出院,谁也没想到老人会一下子就没了,一被接回来看到老人,两兄弟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谁拉都拉不住。 两兄弟打小就是由方姥姥看大的,谁接受的了昨天还好好的老人一下子就没了啊? 而经过一晚上的过渡,已经接受方姥姥去世的沈玉袖,听到两兄弟的哭声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因为还记得自己是有任务的,也没敢哭的太过厉害。 生意人消息一向灵通,再加上沈家这事闹的很大,前脚赵回把赵明理两兄弟接走,后脚他就听到消息了,回头就跑去找沈玉灵。 “你堂妹的姥姥去世了,你知道吗?” “啊?”沈玉灵正在收银台优哉游哉的嗑着瓜子,闻言愣了一下后,唇角就愉悦的勾了起来。 死了啊?可真不经折腾! 第229章丧事 王建成见她竟然还笑了起来,忍不住心底发凉。 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别人的亲人死了,她在幸灾乐祸? 如果说沈玉袖不是个好人,以前曾经得罪过沈玉灵,那他对沈玉灵此时的表现或许还能理解一些,但根据他后来打探来的消息,人家并没有招惹过她,反而是她多年前因为想抢人家男人差点把人给害死。 虽说后来她被判了劳改,但说实话,他觉得沈玉灵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怪到沈玉袖身上,而且人家当时没继续追究她故意杀人,都是留了情分的,他不能说如今那老太太离世,沈玉灵该去走个过场,但最起码不该这样幸灾乐祸。 沈玉灵正满心畅快着,忽然察觉到王建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挑眉问他:“这么看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要不要去走一趟,毕竟都是沈家人。”王建成似是随意的说着。 他是觉得自己该过去看看的,毕竟自己儿子是人家的学生,但看沈玉灵这样,他就有些不确定了。 “屁的沈家人,关我屁事。”沈玉灵撇嘴轻嗤,但话刚出口又改了主意,“去看看也行,明天吧,明天出殡的时候去看看。” 反正现在店里的生意也就是这样,去看看热闹也不是不行。 她现在就喜欢看沈玉袖伤心痛苦,只要沈玉袖过的不好,她心里就痛快。 于是,沈玉灵在方姥姥出殡那天,特意在里面穿了喜庆的内衣,然后在外面套了件素色的衣服,就和王建成回了村。 自打生了儿子后,沈四婶见沈玉林两夫妻和沈玉袖考上大学有了前程,渐渐就没了跟方妍置气的那股劲头,也开始让沈老四缓和跟沈敬贵的关系。 她想着,就算两家的关系恢复不了,最起码也不要得罪,这样以后她那个老来子万一真有事,也能让沈老四舔着脸让人帮帮忙。 是以,在今天方姥姥出殡的日子,沈四婶除了没通知沈玉灵外,其他的闺女她是都通知了的,就连她那老来子,从昨天开始也一直跟着沈家孝子们在外面哭灵,而她自己和沈老四,更是跟妯娌兄弟们在这里不停忙里忙外。 沈玉灵来到方家院子,看到自家兄弟姐妹一个不少的全在灵棚里跟着哭灵时,差点没绷住。 好么,这是沈家所有堂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就是没叫她,这是直接把她排除在外了是吧? 沈玉灵觉得沈四婶也是好笑,以前两家闹成那样,自己怎么劝都不肯低头,这有儿子了就想起来要搞好关系了,也不想想就凭自己以前曾害过沈玉袖,那两兄妹不找事就不错了,修复关系那是做梦。 哭灵时,男人在外女人在内,王建成祭拜完方姥姥刚要往男人那边去,就见沈玉灵脸色不好的站在一众跪坐在地上哭灵的女人中,立刻上前拉了她一把。 有病啊,不想来就不要来,既然来了就不能安安分分的送殡吗? 沈玉灵被扯回神,好歹还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不甚在意的走到这群女人们最后边,往地上一坐。 哭灵她是不会哭的,最多也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几个堂姐妹见她在身边坐下,一个个挪了挪屁股离她远些,然后在有人来祭拜的时候就跟着哭,没人来就或是低声交谈,或是低头不语,反正就是没人搭理沈玉灵。 沈玉灵见她们这样轻嗤了声,目光看向坐在棺材最头上的沈玉袖,那种被排斥的不满顿时消散无踪。 现在的沈玉袖脸色苍白,眼睛早已肿的像一对水泡,声音也早已哑的不成样子,看起来这两天哭的不轻,有点实惨。 沈玉袖正一边往火盆里放着烧纸,一边不停用哭哑了的嗓子,轻声的跟棺材里的方姥姥念叨着。 “姥姥,您好好的啊,我也不知道那边需要啥,您缺啥少啥就跟我说,钱不够了也跟我说,衣裳要是觉得不好看就给我拖个梦,我一定会给您烧过去的,您要是想我了就时不时的来看看我,我不怕的,我也想您的……。” 她就那么不停念叨着,就像平常跟方姥姥唠家常一样,就好像方姥姥活着似的,直把旁边的林知微看的鼻子发酸,双眼含泪。 直到半上午,方姥姥该要送去火葬场火化时,沈玉袖和一群来送葬的人三送三跪着将方姥姥送上殡仪车,眼看着那殡仪车后车厢将要关上时,她忽然就受不了了,哇哇大哭着就朝殡仪车扑去。 “姥姥,姥姥……”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直把一直掺着她的沈玉穗给吓了一跳,差点一下子就被挣脱了,连忙使劲将人抱住,死活不让她过去。 这殡仪车是要拉着方姥姥去火化的,赵回和沈玉林再加上几个帮忙抬棺的人会跟着,而她们这些至亲女眷是不能去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那是姥姥啊,让我跟姥姥去……” 沈玉袖疯了一般不停的往殡仪车那边挣扎,哭声惨烈无比,直把沈玉穗哭的也跟着嚎啕大哭。 “姐,咱不去,咱不能去……” 可沈玉袖根本就听不她的声音,之前她还能控制住,是因为方姥姥就算死了但人还在她身边,可一旦上殡仪车被火化了,她就真的再也看不见姥姥了啊。 这不行,不行啊! 沈玉穗身形纤细,哪控制的住跟疯了似的沈玉袖啊,一时间被沈玉袖拽的不停趔趄,旁边有帮忙的妇女立刻一拥而上拦住了沈玉袖,说什么也不让她往那边去。 被一群人团团拦住的沈玉袖挣扎的更猛烈了,可她哪能挣扎的过这些常年干活的妇女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化车开走。 “啊、啊、啊……” 沈玉袖看着殡仪车渐行渐远,连哭都不会了,只剩了绝望的啊啊声,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来。 旁边有经验的妇女,一见她这样立刻知道这是要休克,连忙上前又是摁人中,又是拍后背,好歹是没让她晕过去。 等沈玉袖好不容易缓过气渐渐消停,沈玉穗这才扶着她往回走。 而自始至终就是来看热闹的沈玉灵,看着她那样子,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果然,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就像她现在,她很高兴、很开心。 而站在院墙边看着沈玉袖好不容易被扶回去的王建成,一回头就看到了沈玉灵那毫不掩饰的笑,顿时头皮一紧,一把将人拉到墙外没人的角落里,压着嗓音呵斥着。 “你怎么回事?人家办丧事你笑,就不怕人家看见揍你。” 第230章杀了她 沈玉灵见王建成黑着一张脸,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撩一把满头的大波浪,浑不在意的说道:“揍我?谁敢?谁揍我我告谁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王建成被她噎的不行,满眼的不可思议。 另一边,沈玉袖被沈玉穗搀扶着刚走进院子,就听她小心的问自己:“姐,跟我去趟茅房吧,帮我看着人点。” 现在院子里来帮忙的男人女人都有,她怕自己在茅房有男人过来。 “嗯。”沈玉袖轻轻点头,和沈玉穗脚步一转就朝茅房走去。 结果两人刚到茅房跟前,就听到墙外响起一道讽刺刻薄的声音。 “变成哪样?觉得我不够善解人意,不该看到沈玉袖哭还有心情笑?笑话,她越哭我才越高兴呢?哭死了我会更高兴。” 沈玉穗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里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当下气得就要大骂,却被沈玉袖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出声。 虽说她这些年不太跟沈玉灵接触,但沈玉灵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随着沈玉穗安静下来,沈玉袖就听到外面一个男人似是震惊的声音传来,“你既然这么看不得人家好,那来干什么?” “看热闹啊?”沈玉灵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就是想看看那死老太婆死了,沈玉袖有多痛苦,不过也是可惜,那姜如玫有些太不中用,亏得我为她费尽心思的拉人搞活动,给她打配合,结果她竟然只搞死了个老太婆,男人都还没抢到手就进了局子。” 沈玉袖听得眼睛猛地瞠大,沈玉穗也猛地朝那处院墙走进一步,于此同时外面那男人震惊的声音也拔高了起来。 “你啥意思?姜如玫那事你还掺和了?” “要不然呢?要不是刻意计划,你以为事情就真那么凑巧?咯咯咯……”沈玉灵咯咯的笑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她咬牙切齿的警告声:“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跟个女人走得很近,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断了,要不然我就跟弄死那老太婆一样把你弄死,到时候谁也不知道那是我做的。” “你……” 也不知道墙外的的男人此时是被吓住了,还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说了一个你字就没了声音。 沈玉袖愤怒的红了眼,扭头就往外冲去,沈玉穗一看她这样子连忙追了出去,看到自家男人站在屋门前正跟人说话,急的大声叫他:“过来,快过来。”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她这个姐姐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惹,本来她这个姐姐就接受不了姥姥的离世,如今知道是沈玉灵害死了方姥姥肯定会疯的,就她这小身板根本拦不住。 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媳妇叫自己连忙跟了出去,与此同时,院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们,看到两姐妹跑出去的身影,也狐疑的一个个跟上。 沈玉袖跑的飞快,脑子如今只有仇恨,一跑到外面那处没人的墙角看到沈玉灵的身影,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踹了出去。 王建成听到沈玉灵的警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忽然就见沈玉灵一下子被踹人踹倒在地,紧接着沈玉袖就飞身骑到了她身上,双手死死摁住了她喉间的气门。 卧槽,这是要杀人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止是沈玉灵没反应过来,就连王建成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沈玉灵已经被沈玉袖死死摁在身下。 气门被摁住,沈玉灵立马就喘不上气来了,等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她立刻奋力挣扎起来,甚至想喊救命,可惜气门被死死控制,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追过来的沈玉穗见到这一幕,吓得连忙去掰沈玉袖的手,她倒不是想救沈玉灵,而是怕沈玉袖弄死沈玉灵,也跟着赔命。 两条命换沈玉灵一条命,不值得。 然而沈玉袖此刻已经疯了,手劲也格外大,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杀了她,杀了这个该死的东西,她要沈玉灵给方姥姥陪葬。 沈玉穗扯了几下没扯动,着急的回头就冲着紧跟过来的人大吼,“快啊,帮忙啊。” 众人一看,连忙上前帮忙,然而沈玉袖已经豁出去了,谁来扯她胳膊她咬谁,谁来拉她、她踹谁,反正就是死活不松开掐着沈玉灵的手。 经过一翻折腾,众人不但没能把沈玉袖和沈玉灵扯开,反而还让沈玉灵开始翻白眼了。 眼前发黑的沈玉灵,下意识的看向王建成,想向他求救,结果,却看到了一双冰凉的眼睛。 王建成一开始是被沈玉灵的警告镇住,后来是被这忽然的一幕吓住没反应过来,而现在,他只觉得沈玉灵是活该。 这样的人,这样的疯女人,早就该死,她就不该活着。 沈玉灵看着无动于衷的王建成,满眼都是愤怒。 她是他妻子啊,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而此刻,有人见死活拉不开沈玉袖立刻回去叫沈敬贵,沈敬贵匆忙跑来见沈玉灵在沈玉袖手下快没了气,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就砍上了沈玉袖的后脑勺。 早就没了理智的沈玉袖哪里防备得了这个,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沈敬贵连忙把人接住,见得了自由的沈玉灵开始大口大口喘起了气,立刻问周围人,“这是怎么回事?” “是沈玉灵,是她跟姜如玫一起害死了姥姥。”沈玉穗愤怒的指着地上还在狼狈喘气的沈玉灵,将她听到沈玉灵和王建成的对话说了一遍,眼里满是仇恨。 沈敬贵闻言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冷冷看眼沈玉灵,又看向王建成,“是这样吗?” “是,她刚才是那么说的。”王建成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认了。 有什么可隐瞒的?像这样的女人,一个不把他人性命当回事,还口口声声威胁他生命的女人,他为什么要帮着隐瞒? 沈玉灵呼哧呼哧喘着气,不敢相信王建成就这么承认了,但紧接着她就无所谓起来。 “是我做的又怎样,我只是制造了个机会而已,抢男人将人致死的事可都不是我干的,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沈玉灵满脸的无所畏惧。 以前她被判劳改,是因为她亲手做了,现在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又没动手,谁能把她怎么着? 第231章意识到问题 能把她怎么着? 听到这里,再没气性的人也生气了。 本来还比沈玉袖多几分理智的沈玉穗听得怒火腾一下子起来了,嗷一嗓子扑上去就朝她撕打起来,与此同时,听到动静跑过来的方妍沈玉珍沈玉红也跟着扑了上去。 我可去你X的吧,害了人还这么嚣张。 沈玉灵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话说到这里,这些人竟然还敢打她,顿时被打嗷嗷尖叫起来。 “啊、啊,杀人了,救命啊,……” 但方家母女早已经气疯了,听到她的尖叫下手更狠了,抓脸、踢裆、薅头发、捶胸口,不停的朝沈玉灵身上招呼。 而跟过来的那些人,也被沈玉灵那一番无耻的言论给气的不轻,见方妍母女去揍人,不但没人去拉架,反而还觉得挺解恨。 真是活久见,他们村里什么人都有,地痞混混不讲理的人都有,可就是没见过这样不是东西的人。 方妍母女是被气疯了,但沈敬贵还有理智,在看着差不多的时候,才让几个女婿和沈玉文去把几母女拉开,然后拉回院子,而他也抱起被自己砍晕的沈玉袖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沈家人都走了,也没多停留,一个个又回了方家院子,而走在最后的沈四婶,看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沈玉灵,就好像看陌生人一样,同样理都没理,直接跟着人群回了方家院子。 她现在好不容易才和沈敬贵家的关系缓和一些,可不能因为这个祸害再惹事。 人群散去,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了被打成乌鸡眼的沈玉灵,和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王建军。 沈玉灵顶着鸡窝头,恨恨的看向他,“你瞎啊,没看到我被打吗?就那么看着?” 那些人不拦着就算了,王建成怎么也不拦着? 她挨揍不也是在打王建军的脸吗? 王建军见她竟然还有脸怪自己,冷哼一声,扭头找了自己的自行车,骑上就离开了这里。 瞎?是啊,他是瞎。 要不然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恶毒的女人?惹上这么多乱子 这样的人,他没上去跟着揍一顿都算好的,还帮她? 做梦呢! 沈玉灵怎么都没想到王建军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把她扔下走了,一时间孤零零的在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男人是疯了吗? 她是他老婆哎,他竟然不管自己了? 街道上,还有看热闹的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目带鄙夷的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沈玉灵能豁得出去,但还是要脸的,被这人的目光看着,也会心里不得劲,最后,只能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沈四婶家走。 她现在浑身疼的很,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然而,等她到了沈四婶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铁将军把门。 这些年随着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沈四婶家又接了两间屋,院墙也搭起来了,就连院门也早已换成了高高的铁门,现在沈玉灵还想像以前一样那么轻易就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沈玉灵气得咣咣踹了两脚大铁门,这才愤怒的离开了这里。 沈玉袖醒来时,已经是在屋里的炕上,身边几个姐妹全都围着她,看到她醒来,一个个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抚起了她。 说实话,姐妹多年,她们还真就没见过这样发狠的沈玉袖,那是真的在要沈玉灵的命。 沈玉袖知道沈玉灵已经走了后,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熟悉的屋顶,一句话也不想说。 直到赵回和沈玉林带着骨灰盒回来,她才慢慢起身,抱着方姥姥的骨灰盒,和两人带着沈敬贵夫妻一起坐车去火车站往老家赶去。 老家的人早已打好坟墓等着了,几人到了老家后就直接去了坟地,将方姥姥的骨灰盒一起葬入了方有顺的墓里。 第二天几人再次坐火车回来后,沈敬贵夫妻就直接回了村里,而沈玉林眼看沈玉袖和赵回之间的气氛不太好,有些不放心的暂时跟着两人回了在学校的家属院,打算在这住一晚,顺便劝劝沈玉袖,明天再回区里上班。 沈玉袖回到家里后,就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偶一般,躺在以前方姥姥睡着的房间里,沉默着不动也不说话。 在回老家路上,沈玉林已经听沈敬贵说了在他和赵回去火葬场时,家里发生的事情,如今见沈玉袖也动也不说话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伸手碰了碰她。 “想啥呢?这么出神?” 沈玉袖被拉回神,见沈玉林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这才慢慢坐起身来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沈玉灵,竟然让她那么丧心病狂的来害我们,害姥姥。从小到大我跟她就没什么来往,更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就连当年她想抢赵回都很没有理由。” 当年她跟赵回和好后,就问过赵回怎么和沈玉灵牵扯上的,赵回自己也是一头懵,说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 “这还要什么理由?她就是天生坏。”沈玉林闻言哼了一声,说起了小时候的桩桩件件:“你忘了,她打小就爱针对你,要不是好几次都让我给挡住了,小时候你还不知道被她害成什么样呢……” 随着沈玉林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沈玉袖的记忆好像也慢慢回到了从前,小时候一件件早已被她忘记的小事,在她的脑海里再次变得清晰,还有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些事。 沈玉袖认真将自己从小到大和沈玉灵接触过的每一次事情,回忆了又回忆,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哥,你觉不觉得,沈玉灵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有点不太像小孩子的行为?”沈玉袖迟疑的问着。 沈玉林被问的一愣,随后认真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所说的一件件事情,猛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好像是有些不像小孩子。”沈玉林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但随后就摆了摆手,“这世上总有些人从小就成熟,也不奇怪。” “怎么不奇怪呢?她很奇怪好吧?”沈玉袖却是不同的看法,“她对我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要是她对所有人都有敌意,那我还能理解,可你认真想想,她所针对的好像就只有我和赵回,或者说是,只有我,但我跟她之间几乎没什么接触,不是吗?” 沈玉林被她说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经沈玉袖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样。 小时候他记得沈玉袖和沈玉灵玩的还挺好的,后来有一天,沈玉袖忽然就被欺负的哭着回了家,自那之后两人就再没和好过,更是没有任何接触,那么小的年纪,那样的敌意,一直坚持就是几十年,确实是很莫名其妙。 (本章完) 第232章上辈子?这辈子? 沈玉袖见他终于慎重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真想了一下,总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盯着我,我不放心她,多年前是我,这次是姥姥、是赵回,下次呢?下次谁知道她还要对我身边的谁下手?或者,是要对我们全家下手?我想搞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想想怎么才能让她再没办法对我们动手。” 沈玉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兴师动众,反而觉得这很有必要。 多年前沈玉灵没害死她,是她命大,这次没有防备方姥姥就没了,那下次呢? 谁知道沈玉灵还会不会再来一次,万一到时候她的父母亲人,或是赵明理两兄弟出事,她会疯的,绝对会疯的。 所以,她必须要以防万一。 一直独自坐在客厅认真听着两兄妹说话的赵回,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沈玉袖嘴里时,一直沉寂的心终于有了点动静,然后才仿佛恢复生机一般的跳了起来。 自打方姥姥离世,沈玉袖就再没跟他说过话,他以为沈玉袖以后都要不搭理自己,甚至要不跟自己过了,直吓得连句话都不敢跟沈玉袖说,生怕沈玉袖下一句就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承受的话来,而如今沈玉袖能这么平静的提起自己,是不是就代表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可赵回不敢问,只能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沈玉林听着沈玉袖的话,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事怕是不好办,沈玉灵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她自己知道,想窥探沈玉灵的想法,就算我们找人去试探,怕是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答案。” 沈玉林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赵回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那就用不寻常的办法。” 沈玉林和沈玉袖闻言有志一同的朝门口看去,就见赵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赵回被两兄妹灼灼的目光看的心脏漏跳一拍,但他面上不显,走进屋里对两人说道:“正儿八经按常规来办这事或许不容易,但道上却不用那么麻烦。” 他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沈玉灵这样不停在他生活里搅风搅雨,他也实在受够了,不解决这个人,他也没法安心过日子。 然而,沈玉林闻言看着赵回的目光却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道上?黑道?这小子居然跟那些人有牵扯? 赵回被他看的头皮一紧,随后解释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像这样的事,你用你知道的常规办法能套出话来?” 沈玉林被问的一噎,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机关抓人的条条框框限制太多,这事还真就不好办。 最终,沈玉林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同了他的做法,“那就你来吧,但我也提醒你,那些人不是好接触的,你最好不要跟他们牵扯太深。” 他现在在公职单位,这些东西是不能碰的,这事只能是赵回来做,但他也不想让赵回跟那些人走的太近。 “行,那我找人去办这事,小袖,给我拿点钱吧。”赵回说着看向沈玉袖。 虽说随着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原来混黑市的人早已经散伙,但总有那不务正业的在道上混着,他想找人办点事还是能联系到的,只是办事还是得花钱。 沈玉袖一听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他,还叮嘱她“你现在就去,花多少钱都行,不够我再去借。” “行。”赵回接过那些钱,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她,“那你好好在家里等我消息,别到处乱跑。” 他也知道沈玉袖昨天差点摁死沈玉玲的事,他怕自己不在,沈玉袖再跑去找沈玉灵,一个不好出什么事。 “知道知道,你快去。”沈玉袖嫌他啰嗦,推着赵回就往外走。 她当时是气疯了才会直接动手要掐死沈玉灵,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哪还会去做那样让人抓到把柄的事? 就连沈玉灵都知道利用他人办事,不让人抓到把柄,她难道还不如沈玉灵吗? “行,那二哥你和小袖在家等着我啊。”赵回被推着走到门口,还不放心的又嘱咐沈玉林。 沈玉林哪会看不出赵回那点担心,对他摆摆手,承诺着,“你快去吧,我在家哪也不去。” “哎。” 赵回见他答应立刻放了心,扭头就骑上自行车找人去了。 他这一去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色黑透,才匆匆回家来叫两人。 “走,已经有人接触到沈玉灵了,我们去等消息。” 这么快? 沈玉林被赵回的办事效率震惊到,但还是赶紧起了身,沈玉袖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跳起来就走。 学校门口早有一辆出租车在等,赵回带着两人做上车就直接去了一家很普通的饭店,那里有人看到赵回带着两人过来,立马将他们领去了一个房间,又过了约有大半个小时,那人又来把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微胖男人见她们进来,指了指坐在一个椅子上的沈玉灵,说道:“你们问吧,最好在半小时内问完,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男人出去后,三人齐齐看向对面的沈玉灵,就见她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仿佛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玉袖走到沈玉灵跟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慢慢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对沈玉袖那么大的敌意?为什么总是想害她?”沈玉袖静静的问着。 “嫉妒。”沈玉灵目光呆滞的吐出两个字 嫉妒? 沈玉袖微微皱眉,又问道:“嫉妒沈玉袖什么?” “嫉妒她上辈子可以嫁给江省的大官当官太太,这辈子又嫁给未来的富豪赵回当富太太。” 上辈子?这辈子?官太太,富太太?富豪赵回?这都是些什么啊? 沈玉袖听得满脑子都是问号,狐疑的看向身边的赵回和沈玉林。 沈玉灵这是什么意思?确定不是胡说八道? 沈玉林和赵回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互相对视一眼,沉思一会儿,赵回上前一步,问道:“你怎么知道上辈子的事,又怎么知道这辈子的事?” 第233章瞎编,还是真实 沈玉林和沈玉袖听着赵回的问题,不由皱眉。 谁能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谁又能预料这辈子的事情? 再说,赵回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厂职工,怎么也不是豪富,这问题还用问吗?沈玉灵这明明就是在瞎说。 他俩十分怀疑赵回找的这些人根本就是在坑人,而且还是联合沈玉灵一起在坑他们。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沈玉灵竟然回答了。 “我是重生回来的,我经历过这些,自然知道这些。”沈玉灵如木偶般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重生?这是什么东西? 可这次不但是沈玉袖和沈玉林觉得不靠谱了,就连赵回也觉得不靠谱。 几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沈玉袖只觉得好笑,索性也不纠结什么了,身子随意的往椅背上一靠,继续问道:“哦,那重生又是什么呢?” “就是我明明活到将近七十,不知道怎么又重新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小时候。” 这就更不靠谱了,不过她说的这个词还挺新鲜。 重生…… 沈玉袖虽然觉得沈玉灵这些话完全不切实际,可事情到这里,她就算不相信沈玉灵的话,却也本着不问白不问的想法,随意的又问了一句:“那沈玉袖嫁的那个大官叫什么?家是哪里的,家里又是做什么的?” “他姓郑,叫郑保华,家是对岸的,他娘就是普通村妇、爹是J省的大官,郑保华虽然不如他爹,但后来也挺厉害。” 原本沈玉袖只是随意一问,想看沈玉灵能给个什么答案,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真说出来了。 沈玉袖更觉得荒谬了,忍不住就轻笑出声。 对岸郑家?那个前些年出了个大官的郑家?沈玉灵竟然说自己前世嫁给了郑家人? 不过笑着笑着,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记得有一年过年沈家老爷子们聚会的时候,她爹似乎还真的给她提过一个对岸郑家的人,只不过当时她已经和赵回好上了,没答应而已。 之所以她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后来他爹听到那人的老爹那么厉害后曾跟她感叹过,说她错过了一个大好姻缘。 想到这里,沈玉袖只觉得寒毛直竖。 难道沈玉灵所说的上辈子,是真的? 沈玉林见沈玉袖久久都不出声,有些好奇沈玉灵还能怎么编,就问道:“那沈玉林呢,沈玉林上辈子是怎么样的?” “沈玉林没考上大学,开了一个塔机厂,是县里的企业家。”沈玉灵有问必答。 豁,确实是挺能编。 沈玉林惊讶了一下,随后又问:“沈玉林为什么没考上大学?”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沈玉袖嫁人离开这里后就不太回来了。” “那赵回呢?赵回上辈子什么样?” “我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是全市豪富之一,一辈子没娶,最后把遗产全捐了。” 沈玉林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眼赵回,倒是没想到沈玉灵给赵回编的上辈子是这样,随后又兴致盎然的问道:“那你呢,你上辈子又是什么样的,嫁给谁了?” “一开始喜欢上有家庭的陈广志,后来被她老婆发现转嫁给一个老实男人,允许做买卖后离婚又嫁给陈广志,陈广志对我不好,就又离婚嫁给一个卖炸货的,我受不了那日子就改嫁给一个做买卖的,给人养大孩子后,那家人就把我撵了出来,后来我租住在一个破旧小区,然后不知道怎么就重生回了六岁那年。”沈玉灵一字一句说着她上辈子的人生。 沈玉林像听故事一般听完她的话,只觉得这人是真有个好脑子,竟然给他们每个人都编造了一个不同的人生,特别是她自己的,阅历丰富啊! 然而,沈玉袖听到她最后的一句话,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这两天她在思考什么时候和沈玉灵有过矛盾时,就把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她记得,沈玉灵的就是小时候忽然有一天就变了。 难道,沈玉灵真的是重生的? “你重生回来为什么要针对沈玉袖?她得罪过你吗?”沈玉袖仔细盯着沈玉灵无神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得出一点破绽。 “没得罪,我只是想毁了她的名声,这样我就能嫁给郑家那个男人了。” 沈玉袖听着她平淡的回答,心寒了一瞬,随后又问:“那你为什么没嫁给郑家男人?” “我想嫁,我也警告过沈玉袖那男人是我的,可沈玉袖没嫁他,他就娶别人了,我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结婚去江省了。”沈玉灵双目无神的回着。 警告过自己? 沈玉袖认真思索,忽然想到有一年沈玉灵确实是拦路警告过她,让她不要答应对岸姑姑的什么说媒,还说那男人是她沈玉灵的。 难道沈玉灵当年说的那个男人就是郑家的? 而且听沈玉灵这意思,当年她还去找过对岸郑家,只是人家当时已经结婚走了? 问到这里,沈玉袖已经开始相信沈玉灵是重生的了。 虽然这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可如果沈玉灵不是重生的,为什么会说重生到六岁那年,又怎么解释沈玉灵会知道后来郑家男人的亲爹会那么厉害?更甚至,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布局? 沈玉袖闭了闭眼,又问:“你既然重生回来,应该知道很多后来会发生的事,为什么不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却偏偏要害沈玉袖呢?” “我规划自己的人生了,但老天爷老捣乱,我刚重生就记录下将来要发生的大事件,但记录的本子不知道被谁偷了,我想嫁郑家男人当官太太,那男人却娶别人了,我想嫁给赵回当富太太,可赵回就是看不上我,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玉袖,她过的好,我就好不了,就只能对付她。” 沈玉袖听着沈玉灵的一字一句,觉得这人简直脑子有病。 她过的好不好,关自己什么事呢? 自己跟沈玉灵都不在同一领域,更没有任何对立的局面,怎么就妨碍到沈玉灵了? 沈玉林和赵回听到这里,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这到底是沈玉灵瞎编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他们怎么听着好像越来越真实了呢? (本章完) 第234章本子 而就在两人听得开始怀疑多年的常识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三人同时回头,就见刚才出去的眼镜男走了进来。 “你们问完了吗?时间到了。” 三人这才发现他们在这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赵回立刻拉了拉沈玉袖和沈玉林,对男人客气的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男人说着对他们微一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回见状同样对男人点了点头,就带着沈玉林和沈玉袖离开了这里。 一起走到饭店外面,沈玉林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沉默了良久,回头看着身边的两人,问道:“你们说,沈玉灵说的那些,有几分是真的?” “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辨别不了。”赵回也说不清自己该信还是不信。 “刚才我们应该问问她最近几年将要发生的事情,这样我们只需要等着看事情是否会发生,就知道真假了。”沈玉林有些遗憾。 一开始他听到沈玉灵的那些话,第一反应就是荒谬,等他开始怀疑时,时间也到了。 “要不我们再花些钱,再问问沈玉灵?”赵回静静的看着沈玉林,目光格外郑重。 虽然沈玉灵说的那些好像有些天马行空,但却很有逻辑,就算是他也没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就很有证实一下的必要了。 从出来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沈玉袖,忽然轻轻开了口,“或许不用那人,我们也能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沈玉林和赵回闻言同时看向沈玉袖,而沈玉袖则是回头看眼身后有人走动的饭店,忽然拉着两人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回家骑车回村,到时候我们或许就知道了。” 可惜那出租车把他们送到这里就走了,要不然回村还能更快些。 两人见她这么谨慎,虽不知道她要回村做什么,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能跟着她快速离开了这里。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手电筒照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两辆自行车直奔远处的村子。 三人到村里的时候,家家户户早已关门落锁睡觉了,沈玉袖拿钥匙开了院门,直接拿了铁锨就进屋开灯,然后来到里屋的墙角开始挖土。 在沈玉灵说到将规划记录事件的本子丢了,沈玉袖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因为跟沈玉灵闹翻拿回来的那个本子,若是沈玉灵丢的那本子就是自己拿回来的,那岂不是早在多少年前自己就该发现沈玉灵的不对了? 自从沈玉袖长大后,这些小时候藏得宝贝,她早就渐渐忘到脑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挖出来过了,是以这墙角的地面还还结实的,一铁锨下去竟然没挖动几分。 赵回见她这么费力,立刻伸手将铁锨拿了过来,“我来吧。” 沈玉袖也没客气,直接巴铁显得交给了赵回。 赵回力气比她大,没几下铁锨就挖到了一个大大的石头,他立刻将铁锹往后挪了挪,重新又挖,没一会儿一块大白菜那么大的碧绿石头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是啥?”沈玉林看着那被赵回搬出来的石头,满眼惊奇的蹲到地上看了起来。 赵回见状也好奇的蹲下认真看起来,这……不会是玉吧? “小时候我和姥爷出去要饭的那年,经过一个山村时姥爷给我买来玩的石头,我那时候怕大姐跟我抢,就直接藏起来了。”沈玉袖无所谓的说着,连看一眼那石头都没有,拿铁锨又在那坑里挖了挖,见一个玻璃瓶出现在眼前,立刻心情忐忑的拿起来走到电灯跟前。 时隔多年,那玻璃瓶的盖子早就生锈的不成样子,好在里面的本子和一些糖纸石子果果都还好。 沈玉袖看了看玻璃瓶里的本子,心脏咚咚狂跳起来,深吸一口气就使劲拧起了盖子。 但可能是年岁太久,那盖子早已结结实实的锈在瓶口上,她费劲了力气竟然没能拧开,最后直接走到墙角将玻璃瓶朝砖头上狠狠砸去。 随着玻璃瓶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沈玉林和赵回同时被吓一跳,一扭头,就见沈玉袖从地上的玻璃渣中捡起一个发黄的本子,走回电灯前认真看了起来。 某年某月,,暴雨,村子田地被淹。 某年,有人在集市闹事,集市取消。 沈玉袖看的满眼震惊,特别是在看到一个沈玉袖今晚曾说过的事情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上面写着:某某年春,沈玉袖嫁郑家,但既然我回来了,那这男人就要归我了,官太太也该是我的。 竟然是真的,沈玉灵说的竟然是真的吗? 要知道,沈玉灵当年写这些的时候,对岸郑家可还没飞黄腾达,如果沈玉灵不是重生,又怎么会提前十几年就知道那些事情? 沈玉袖心脏跳的如同擂鼓,耳朵嗡嗡响的快要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沈玉林和赵回站在她身边,随着她一页页的将本子翻阅完,忍不住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写的?啥时候写的?咋还写到二零几几年了?”沈玉林狐疑的问。 “这是沈玉灵写的。”沈玉袖静静的望着他,神情一片凝重,“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沈玉灵因为丢了一个本子,你被揍的事吗?这本子就是那时候我从沈玉灵那里拿来的。” 卧槽…… “你说这本子就是沈玉灵当年丢的那个?”沈玉林听得瞪大了眼。 那可是他生平最大的奇耻大辱,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对。”沈玉袖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道:“那时候我跟她闹翻了,看见她拿咱家的笔和本子写东西,一时不忿就偷回来了,后来你因为这挨了揍,气性还挺大,我怕你知道是我偷拿回了本子再揍我,就直接藏起来没敢露。” “我去……”沈玉林震惊的再次拿过她手中的本子认真翻阅起来。 这上面记录了很多的事件,有些是已经发生了的,有些是还没发生的。 最重要是,这是沈玉灵在有些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写下来的。 这、这岂不是意味着,沈玉灵今晚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活到七老八十重新回来的? 哈哈哈,两章都被审核的快乐谁懂 (本章完) 第235章撤案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你觉得最不可能的,反而就是答案。 沈玉林又翻了一边本子,只觉得天雷滚滚。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赵回见他那样,从他手里拿过本子也重新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心里也是惊涛骇浪。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上一辈子自己真的是孤老一生? 他的人生里没有沈玉袖,而沈玉袖有着另外的家庭,另外的男人,另外一个更精彩美好的人生? 不知不觉中,赵回将手中的本子都捏变了形。 不,这不可能。 沈玉袖的人生里怎么可能没有他? 可眼前的事情,又让他无法欺骗自己,这全是真的。 就好像他手中的这个本子里,记录着很多已经发生的和没发生的事情,你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这就是个神经病。”良久,沈玉林忽然骂了一声,“这个死老太婆,她上辈子过的不好,这辈子没过好,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正对这世界陷入一片怀疑的赵回,被沈玉林忽然的咒骂,拉回了心神,理智也开始渐渐回笼。 但莫名的,他却没有像沈玉林那么生气。 按沈玉灵所说,上辈子的他虽然是豪富,却是孤身一辈子,反而是沈玉灵重生回来后,自己有了家庭有了沈玉袖。 他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怎样过那样的生活的,但就目前而言,他接受不了自己只有偌大财富却没有家人的日子,他想要的是这辈子的生活,有妻有子有家庭。 虽然他现在没那么多钱,和沈玉袖过的最多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他不是孤身一人。 沈玉袖不知道赵回在想些什么,只觉的沈玉林说的十分有道理。 是啊,沈玉灵上辈子过的不好是她自己的问题,凭什么发泄在自己身上?揪着自己不放。 要沈玉袖说,沈玉灵活得不好,过的不好,都是沈玉灵自己活该。 谁闲的没事老惦记别人的男人,别人的人生啊? 沈玉袖呼出一口郁气,问身边的两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事情已经搞明白,那接下来就应该盘算怎么对付沈玉灵了。 更何况,听沈玉灵那意思,只要自己过的比她好,她就会对付自己,这真的很让人无语。 “那就让她过的更不好。”沈玉林冷冷的笑着,“她不是看不得别人比她过的好,喜欢把人当傻子一样利用别人捣乱吗?我们也跟着学?” 沈玉袖听的有些糊涂,皱眉看向沈玉林,只见沈玉林深吸口气对沈玉袖说道:“她不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破绽,我们没办法对她怎么样吗?那我们就以毒攻毒,恶人,就得有恶人磨。” 沈玉林接着就说起了自己的计划,直把沈玉袖听的又是皱眉不愿,又是点头,而赵回则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一下。 就这样,沈玉林又连夜回了县里的家,第二天一大早,沈玉林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坐车回区里上班,而是和沈玉袖先去了县派出所。 因为方姥姥忽然离世,沈玉林当天就又去追责了,是以姜如玫的案子至今还在等着两人来结案。 “啥?你们要撤案?”派出所的人听到沈玉林和沈玉袖说的话,惊讶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是的,撤案。”沈玉林叹了一口气,有些忧伤又气愤的说道:“我们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是XX超市老板娘计划的,姜如玫只是被她利用了而已,虽说我们姥姥是姜如玫推倒才出的事,但真论起来,也确实是怪不得她,所以我们就想把这案子撤了,我总不能让无辜的替罪者来顶罪吧?” 派出所的办事员只听的目瞪口呆。 我天,竟然还有这事?这要是真的,那姜如玫可真是倒霉,那超市老板娘也真是阴险。 哦对了,好像那超市老板娘多年前就曾杀人未遂来着,这算是死性不改吧,只是这次她换了个不容易让人抓到把柄的办法而已。 沈玉林和沈玉袖在这里撤了案,就满脸无奈又忧愁的走了,直把办事员看的不停唏嘘。 这沈玉袖碰上这么一个堂妹,也是真倒霉。 已经在拘留所呆了好几天的姜如玫,在方姥姥去世被沈玉林又追加了责任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她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那么冲动,不该那么激进,更甚至她就不该听沈玉灵的话,去做那样的事。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那老婆子已经死了,她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就在姜如玫绝望的接受命运的时候,关押着她的房间门忽然就被打开。 “姜如玫,对方家属已经撤案,你没事了,可以走了。”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口静静的通知她。 姜如玫听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被这人带着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字,那人让她走时,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希望,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撤案啊?是不是赵回让他们来的?” 是不是赵回跟那对兄妹求了情,那对兄妹才放过她的?这是不是代表,赵回心里还是有她的? “不是,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只是替他人背锅才撤案的。”那人说着,就把从同事那里听到的最新的消息,一句不漏的告诉了她。 当时县一把手为了姜如玫也是跑上跑下,他们都是知道的,如今既然姜如玫没事了,他们也不介意卖个好。 姜如玫听完这人的话都傻了。 利用?她竟然是被沈玉灵利用的? 可笑,简直可笑。 姜如玫从派出所出来,气势冲冲的就朝沈玉灵的超市跑去。 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超市老板,也敢利用她、耍她? 可跑到半路,姜如玫又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才刚从拘留所出来,要是接着又和沈玉灵打起来,会不会又被抓进去? 想到这里,姜如玫头皮一紧,随后脚步一转就换了个方向大步离去。 既然打人犯法,那她就找个不犯法的方式回报沈玉灵,沈玉灵不是做生意吗?那她就让沈玉灵做不成生意。 她走的很快,根本没注意到从她走出拘留所的刹那,就有个男人如影随形的跟在了身后。 第236 章倒血霉 那人一直跟着姜如玫进了县府,去了税务部,然后看着她实名举报了沈玉灵的超市偷税偷税,又看着她跑到市场监督办公室举报沈玉灵卖过期食品,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跑去了炼油厂。 赵回接到这人送来的消息,掏出几个几张大团结递给他:“既然有人举报他家卖过期食品,那肯定就是有的,对不对?” 那人一听立马明白了赵回什么意思,痛快的接过大团结就走了。 赵回静静的看着那人走远,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眸中幽深如寒潭。 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可以不在意,一而再的碰触到他的底线,就别怪他不客气。 沈玉灵此时正坐在收银台后面,萎靡不振的轻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根本没注意到有几个人进来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在货架上放了几样东西。 昨天晚上供货商说是找她谈笔大生意,推杯换盏中竟然就喝断片了,导致她怎么被人送回家的都忘了。 她有些怀疑昨晚喝的那些酒是不是掺了水,要知道她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特别是今天早晨醒来,他的头还疼的厉害。 另外就是,她都不知道昨晚的生意都谈到哪里了,要是谈成了还好,要是稀里糊涂的说了什么把生意搞黄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而就在她揉着生疼的太阳穴回忆昨晚的事情时,两帮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忽然就走了进来。 看到这些人,沈玉灵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请问,有事吗?” “有人举报你店里销售过期食品,我们来查证一下。”其中一个穿制服的人,对她举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件,就带着其中一部分人径直走向店里的货架。 而另外几人在这帮人走进店里的同时,也给沈玉灵出示了一下证件,说道:“有人举报你偷税漏税,请提供一下店里的账簿、记账凭证、报表和有关资料,我们需要查账。” 两项突如其来的打击,沈玉灵脸色刷一下白了,赶紧从货架上拿了几盒店里最好的香烟递向几人,“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正经做生意的,怎么会偷税漏税呢?” 然而,那几人却是连看都没看她递过来的香烟,一脸严肃的说道:“请您配合一下,有没有偷税漏税,我们查过自然就知道了。” 这些人的态度十分坚决,不管沈玉灵怎么说,他们就是一句话,要查账,眼看沈玉灵就是拖拖拉拉的不想拿账簿,直接开始出言警告,“请您务必配合我们查账,否则我们就按拒不配合报警处理了。” 沈玉灵听到报警两个字,心里就突突了一下,只能认命的拿出了账本。 偷税漏税,她最多也就是停业整改,可要拒不配合报了警,她就不知要会面临什么了。 沈玉灵将账簿给了几人后,就趁着他们查账时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给王建成打去了电话。 “税务来超市查账了,你赶紧找找人想想办法。” “查账?”王建成听得一愣,腾一下站起身紧张的问:“为什么要忽然查账?” “说是有人举报,你别问了,快想想办法。”沈玉灵气急败坏的对电话那头的王建成吼着,见有人朝电话亭走来,怕那人听到什么,又命令王建成快一些,就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边,王建成被沈玉灵那命令的式的口气气得不行,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能赶紧开始打电话找人打听消息。 他在这县城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是有些人脉的,当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是姜如玫实名举报的后,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姜如玫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还直接就去举报了沈玉灵,她这是知道了沈玉灵做的那些事在报复吧? 真是倒血霉了。 王建成听着打听到的消息心里开始咒骂,回头就开始翻找批发店里的账本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个祸害,好好地过日子不行吗,非得没事找事,这下可踢到铁板了吧? 就这情况,沈玉灵居然还有脸冲他吼让他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在这县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谁拧的过县一把的大腿?他还是先顾自己吧,这批发店别再被沈玉灵给连累了。 另外,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店也该转到儿子名下了,照沈玉灵这个折腾法,他怕自己和前妻好不容易打下的家业被沈玉灵给折腾没了。 至于沈玉灵那边,爱咋办咋办吧,反正那超市也不再他名下,出了事也找不上他。 沈玉灵和王建成这边一团乱,而沈玉袖和沈玉林从派出所出来就各自该回区里的回区里,该去上班的去上班了。 不过,沈玉灵回学校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赵明理调班。 “我也是没办法,王胜安那孩子的继母害死了我家老人,我实在是没办法对着他心平气和的教课。”沈玉袖很坦诚的把沈玉灵做的那些事跟教导主任说了。 教导主任听的不停叹息,立刻爽快的给她和赵明理调了班。 这也是没办法,两家现在这情况无异就是仇人,就算沈玉袖自己不要求调班,他听说了这事也得赶紧把人调开,以防会出什么事。 虽然沈玉袖并没有对王胜安表现出什么,但在她带着赵明理转了班后,王胜安的继母害死沈玉袖姥姥的事情还是没多长时间就传遍了班级。 一众学生对王胜安是既埋怨又同情。 埋怨,是因为再有大半年就要毕业了,沈玉袖却因为王胜安的关系不教他们了。同情,是因为王胜安竟然有那么一个继母,想必平时也受了不少罪吧? 王胜安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注,竟然还是因为沈玉灵,少年的心理就有些承受不了了,当天中午放学冲到王建成店里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砸。 “你就不能管好你那好老婆吗?你想让她把我害死吗?”王胜安愤怒的冲王建成吼着。 王建成看着儿子那气红了的眼,生平第一次没了作为父亲的尊严,讷讷的说不出话,满心都是羞愧。 真的,这么些年就算他平时疏于关心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却从未对他抱怨一句,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当父亲。而如今,却被气成了这样,可见在学校受了多大的委屈。 (本章完) 第237章来者不善 王胜安发泄了一顿后,就气冲冲的回了学校。 没办法,生气归生气,学还是要上的,为了那个女人就不上学,他没那么蠢。 更何况,自打亲爹娶了沈玉灵后,他也清醒的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天天为了点学费低声下气看沈玉灵脸色的日子,他受够了。而要是他考上大学,等毕了业,他就有养妹妹的能力了,再不用指望王建成给他和妹妹交生活费,更不用看沈玉灵的脸色。 然而他却不知道,本就被沈玉灵一次次搞事弄得头疼的王建成,被王胜安这一闹更加头大,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儿子被沈玉灵连累的不轻,沈玉灵看起来又很疯,他该怎么做。 就在头疼得感觉脑子快要炸了时,忽然就看到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双皮鞋,顺着这双皮鞋往上看去,他就看到了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板寸头。 板寸头见他看到自己也没说什么,反而在店里转悠了起来,那大大咧咧肆意打量的眼神,一看就来者不善。 王建成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只慢慢站起身,却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他。 “王先生是吧?”板寸头转悠了半天,忽然停下了转悠的步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道:“有人让我问问你,你是还想跟你现在的老婆好好过呢,还是不想过呢?” “啥、啥意思?”王建成听得心头不有擂起了鼓。 “没啥意思,就是有人好心让我来提醒你一句。”板寸头浑不在意的说着,“你媳妇惹到的人要开始算账了,你要是舍不得你媳妇,想跟她同甘共苦,人家成全你,你要是不打算跟她过了呢,建议你闲事不要多管,人家也不想牵连无辜。” 王建成听得心头直跳,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的打听着,“是、是谁啊?” “你媳妇得罪过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板寸头说着十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好自为之吧。” 说完男人就走出批发店,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批发店门头,一脸惋惜的啧啧两声。 王建成看着这人临走时的举动,心里有些发慌。 这人啥意思啊?该不会是想对他这店下手吧? 明面上一个姜如玫,现在又来这么一个人,沈玉灵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王建成心惊胆战的想了好半晌,回头拿起电话就开始找人准备把这店盘出去。 姜如玫身后一个县一把就够让人头大的了,这要是背后还有人想搞事,他这小店可经不起折腾。 他十分庆幸当时买这店铺的时候,前妻觉得早晚这些东西是儿子的,都直接写了儿子的名字,更庆幸当初沈玉灵想要让他把店铺转到自己名下时,他嫌太麻烦没转,要不然以沈玉灵那胡搅蛮缠的德行,现在这店铺还真不好往外盘。 而沈玉灵这边,因为现在有些人就喜欢贪便宜来买一些过期产品,是以她店里本就有很多专门促销的过期产品,所以当市场监督的工作人员查出那些过期食品时,她半点也没意外,甚至根本就没发现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就算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工作人员当场就做出停业整顿,并处以这些商品售价的十倍处罚时,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 要知道,店里的过期商品不少,这一处罚,她几个月的盈利就没了。 而让她更加心惊肉跳的是,查账的税务工作人员虽然速度缓慢,却也已经查出很多问题,也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沈玉灵手软脚软的又去给王建成打电话,想问问他找人找的怎么样了,结果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人接。 而这边王建成开始不停散发店铺要往外盘的消息的同时,还又回家把这些年的存折拿去银行直接转存到了王胜安名下。 直到一切完成,他想了想再没什么产业和钱在自己名下,这才回批发店继续打听谁有意向拿下这批发店。 也实在怪不得他防备沈玉灵到这种程度,而是沈玉灵那动不动就想要人命的行为处事,和这风雨欲来的架势,他有些承受不来。 沈玉灵的超市开了还没几个月,是以税务查出来的偷税数额并不算太大,工作人员最后只做出按金额补齐税金的处罚后,再额外处以一定的罚金就走了。 沈玉灵看着两项加起来有些庞大的罚款单差点崩溃。 这些罚金一交,她几个月不但等于白干,还要倒赔。 幸好,幸好她还有王建成,这些罚金,就算她交不起,王建成也能给她托底。 然而,等她傍晚回到家跟王建成说这事的时候,王建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直接说起了瞎话。 “我没钱,批发店今天下午也被查了,我自己的处罚金都交不起呢。” “啊?”沈玉灵一脸震惊,“怎么会?” “还怎么会呢?”王建成也窝火的厉害,一脸愤恨的咬牙瞪着她说道:“姜如玫出来难不成只举报你不举报我啊?除了她之外你又得罪多少人你心里不清楚啊?” “啥?”所有的话,沈玉灵好像就只听到了前半句,震惊又气愤的问王建成:“姜如玫出来了?她疯了吗?她出来不去找沈玉袖算账,找我麻烦干啥?” 王建成见她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气得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 还姜如玫疯了?依他看眼前这女人才是疯了呢。 要不疯能干出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沈玉灵见他这样子,也知道自己理亏,压了压满腔的怒火,好声好气的问他,“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这么多罚款怎么交啊?” “姜如玫背后可是县一把,有人在那压着谁敢替我们办事?你要有能耐你去找人,我反正是没办法。”王建成说着站起身直接回屋了,还直接把屋门摔得震天响,一看就被气得不轻。 自打跟王建成结婚,沈玉灵什么时候被这么甩过脸子,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可没办法,她现在情况不好,以后说不得还要靠王建成,就算不忿也只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