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葫剑仙》 第一章 乙木拘魂 夕阳西下,怀远镇外。 此时乡路上稀稀疏疏早已没有几人,偏生道路尽头站着一群小孩,泾渭分明,分作两边。 其中一个小孩,比同伙高出半个头,脸上棱角分明,此时正对着对方中一人喊道: “张大牛,愿赌服输,刚才你们已经输了一局,这局再是我们赢了,你们以后在镇子上见到我,都得叫一声大哥!并且以后不能缠着小翠!” 那被叫作大牛的小孩,小小年纪便已生得膀大腰圆,闻言哼了一声:“成啊,梁小狗,刚才给你使花招侥幸赢了一局,这局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梁姓小孩闻言眼珠一转,立即说道:“上局比试是你们出的题,这局该我定了” “怎么比?” “就比谁先爬上这座闻良山!”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那姓梁的小孩蹭的一下已经冲了出去,剩下那叫大牛的楞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的也追了出去。 ............ 天色渐暗,山道上更显幽静,一个小孩在林间快步而走,挺鼻薄唇,剑眉星目,尤其小小年纪却有一股古灵精怪之感,正是那先前与大牛打赌的小孩,名叫梁言。他此时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 “没想到与大牛他们比斗竟到了这个时候,这会再不回去,恐怕爹又要唠叨了......” 但转念又暗想:“山顶周围不知何时起被人动过手脚,胡乱闯上去最终只能在周围打转,这应该就是镇里先生说起过的阵法了。那日我侥幸发现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山顶,大牛却不知其中窍门,这次定然败给我!” 想到今后就可以在镇里小孩间坐稳老大一席,梁言心中不禁一阵火热。 “罢了,这次快去快回,待我登上山顶好好戏弄大牛一番,再赶紧回家,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到时顶多是一些责罚罢了!” 心中主意已定,梁言脚下发力,低头狂奔,这山中之路对他来说是早已烂熟于胸的。 正自奔跑间,忽然感觉一股柔和力量传来,冷不防脚下一滑,往后坐倒,待到抬头看去时,身前已站了一高大身影。 来人峨冠高帽,麻布长袍,脚穿长靴,腰间用一麻绳系着,上面拴着个破布小袋。他的两眼紧闭,右手拄着一根树枝,竟然是一个瞎老头。 梁言定了定神,从地上爬起,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是小子鲁莽,不小心冲撞到您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反而温和说道:“前方应该就是怀远镇了,你是镇上的小孩?” 他声音虽轻,不知为何却让梁言生出一种心安之感,当下恭敬回答道:“老人家猜得不错,小子正是住在镇上。” 老者闻言摸了摸下巴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你还往山上跑,必是有要紧事吧?年轻人不用管我这老头子,你去忙你的吧。” 梁言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老者手中树枝,那老者竟然似有所觉,又说道:“小娃不必担心,老夫常年行走,就靠这一根树枝,绝不会走岔了路的。” 听完这话,梁言有些惊疑的朝他望去,从开始到现在,梁言总有一种感觉,这老头虽然由始至终双眼紧闭,但自己浑身上下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这滋味委实诡异,让他不由得心生警觉。 “既然这样,小子就先走了,山路崎岖,老人家小心着点。”梁言学着镇上行脚商人的模样抱了抱拳,便转头往山顶上赶去。 闻良山本不高,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山丘。但半路上被这老头一耽搁,再加上梁言心中没来由的慌乱,等到了记忆中的密道洞口时,已经是月上半空了。 “应该就是这了。” 梁言拨开洞口的植物,下一刻却呆住了,只见洞口已经被一堆碎石给彻底堵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蛋了,这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这一日来心心念念的比斗,本以为胜券在握,到最终竟然无法获胜,一时间心底涌现巨大的失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 “疑?这山顶今日为何没有阵法阻碍,我居然莫名其妙地走上来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梁言在山顶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天。 “如今这时候,大牛还没上来,应该是已经放弃了,看来最终还是我赢了!嗯,我也得赶紧回家才行,不然老爹肯定得唠叨我半天。” 想到今天一番比斗,还是自己笑到最后,心中烦闷之气不禁一扫而空,当下迈开大步往山下走去。 .......... 月明星稀,夜空之下,今晚的怀远镇格外的寂静。 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半点声音,按理来说怀远镇的居民没有这么早入睡,可现在不说居民,连家畜马匹等都未见一只。 此时一栋普通房屋的屋顶之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哼,多年未见,没想到何师弟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也没有人回应他。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峨冠老者,此时盘腿坐在屋顶,两眼紧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若是梁言在此,必能认出,这人正是他在山道上撞见的那位老者。 就在此时,街尾窜出一个壮汉,高高大大,麻布短衫,背后负着铁锹,一副农家汉的打扮。最诡异的是其双目无神,眼珠向上翻起,而且嘴角歪斜,俨然一副痴呆相。 人虽痴呆,脚步却快,眨眼间的功夫已冲到老者所在屋前,接着纵身一跃,翻手抽出背后的铁锹,直奔他面门而去。 眼见来人气势汹汹,那老者却不闪不避,仍然盘腿坐定,只是右手中指曲指一弹,夜空下一点火光冲着壮汉疾驰而去。 只听噗嗤一声,火光入体,那壮汉脚步不停,身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闷响,随后竟然爆炸起来,转眼之间身上已炸开三处。 可诡异的是,炸开的洞口并无半点血液溅出,壮汉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下去,身上三个洞口中各自长出一条翠绿藤蔓,沿着房屋墙壁,向屋顶延伸而上。 那老者眉头微微一皱,左手大袖一挥,一圈淡淡的火墙扩散到四周,藤蔓遇到火墙顿时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化作淡淡雾气。 就在这时,异变又起,老者坐下的屋顶猛然炸开,两道剑光自下而上向他袭来。而附近房屋之内也冲出多名农汉,有的拿剑,有的拿铁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面部痴呆,可身手动作却快的几乎看不清楚。 老者眉头更紧,整个人冲天而起,右手飞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从其袖口激射出数十口短刀,精准无比的射向周围农汉。 同之前那人一样,这些人在半空身中数刀,却没有正常人的血液流出,而是从伤口激射而出几根藤条,直奔老者而去。 那老者似乎颇为忌惮,满脸严肃,左手在身前画了个圆,右手掐诀不停。身体周围浮现出一个火焰大钟,钟上以火焰雕刻着种种古朴铭文,一股浩荡之气从上面散发开来。 这大钟一出现就将老者反扣在钟内,周围激射而来的藤条一遇到这火焰大钟,立马化为浓浓黑烟消散一空。 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火神钟乃宗门八秘技之一,修至大成,诸邪不避,妖魔退散,就是不知道阎师兄练到什么地步了?” “哼!阎某的神通修到何种境界,何师弟尽管领教便是。只是我没想到,你堂堂何木青为了躲避我的追拿,竟然摆下这乙木拘魂大阵。此阵虽是宗门前辈高人所创,但布阵需要以活人作引,实在有伤阴德,新任宗主已经明令禁止,将此阵列为宗门禁术。没想到你竟如此丧心病狂,这乙木拘魂既成,小镇上三百多口无辜凡人的性命怕是都已经遭了你的毒手吧?!”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可那暗中之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癫似狂,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阎瞎子!到老子面前还要来这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今天我身死道消,东西为你所得,这镇子上的人恐怕也是一个活不了,以你阎瞎子的手段,会放走任何一个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凡人?既然如此,倒不如为老子所用。” 阎瞎子眉头微皱,神识却已悄然扩散开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师弟休要胡言乱语,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回宗门请罪,或许还能求得宗主宽容,获得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哼,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那暗中之人冷声道:“当年大师兄,柳师姐何等天骄人物,却被你双双逼死!” 阎瞎子冷哼一声:“那是他们骄纵轻狂,交友不慎,最后已然堕入魔道!阎某逼不得已而为。” “哈哈哈,好一个逼不得已,说得好听,无非就是杀人夺宝而已,就像你现在干的勾当一样!你在这附近的闻良山顶徘徊多日,暗中以宗门秘宝问心镜在我身上打入一缕气机,防止我走脱逃跑,嘿嘿,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可你万万没想到,我非但不逃,反而在这镇上布下乙木拘魂,反要将你诛杀于此吧?哈哈哈!” 阎瞎子长叹一声:“这么说,是彻底没得谈了....” “谈”字刚出口,阎瞎子忽然闪电出手,一点火红流光激射而出,直射向街角老宅里的一口大水缸,咣啷一声,一名青衣中年男子自水缸中狼狈而出。 此人自然就是所谓的何木青“何师弟”了,只见其身材高瘦,鹰眼阔鼻,身上被火焰覆盖,面露惊骇之色。 他双手连连掐诀,全身青光流转不定,肌肤也变成木青之色,更有古朴铭文隐现其上,想要抵挡周身火焰。 奈何那火苗如跗骨之蛆,任中年男子想尽办法也无法扑灭。 阎瞎子此时已遁至何木青的上空,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张口一吐。只见四枚古朴火钉从其口中射出,将何木青的四肢牢牢钉在地上。 到了此时阎瞎子才微微一笑道:“师弟托大了,你的囚牛木甲也不过练到小成境界,如何抵挡得住我这火狼毒?”说着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得意神色。 他此刻胜券在握,正想要下去搜魂一番找出师门至宝,却忽生异变! 只见躺在地上的何木青身体忽然如泻了气的皮球一般急速塌陷,转眼之间只剩一张皮贴在地上。 而从他身上长出大量藤蔓,粗如儿臂,冲天而起,形成一个木制牢笼,将阎瞎子死死锁定在里面。 阎瞎子只感到体内灵力运转犹如泥潭一般生涩无比,一身法术神通尽然使不出半成来! 同时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震天巨响,小镇八处地面坍塌,从地下升起八个水缸粗细的木桩,隐隐形成一个玄妙禁制。 接着整个小镇的房屋屋顶接连炸开,全镇上下三百多号人此时全部飞上高空。 这些人都是面目痴呆,双手结出古怪法诀,然后张口一吐,三百多根藤条向被困在木牢里的阎瞎子射去。 这些藤条乌黑如墨,散发出阵阵恶臭。射出藤条后,所有人的身体急速萎蔫,变得如同干尸一般从天落下,再无半点生机。 阎瞎子身在阵中,只觉一股铺天盖地的腐蚀气息将自己包围,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肉身,以其修为也抵挡不住。 更糟糕的是他神识似乎也受到影响,思维变得越来越慢起来。 就在他彻底失去神智之前,其左手在腰间的破布小袋上不着痕迹的一抹,下一刻便彻底不动,向下坠去。 此时地面上青光一闪,一个青衣中年人从地底钻出,望着阎瞎子的尸体嘿嘿一笑道: “师兄你多次与我说话,不就是想要探出我在大阵的藏身之处吗?可惜你千算万算,终究不知道我已炼制出身外化身,将其藏在此处就是要把你引到大阵的必杀之位吧?哈哈哈!” 一想到阎瞎子既死,宗门追查自己断了线索,从此以后可谓天高任鸟飞,心中不免舒畅起来。 他翻手就要将阎瞎子的储物袋收来,却忽然感觉全身灵力一紧,随后不受控制的全都往脚下泻去。 何木青心中大惊,本能反应就要施展盾术冲天飞起,可偏生双脚像灌了铅一样一点也离不开地面。 他神识向下一扫,只见脚底地下,几只火红蜘蛛已将半个头颅刺入脚底,这些蜘蛛首尾相连,成一条线,而线的另一端,正是躺在地上的阎瞎子。 何木青灵力瞬间流逝一空,紧接着体内生气也飞速流逝,双眼瞪圆,口中只喃喃自语了一句“幽冥火蛛.......”便一头栽倒。 随着他的生气飞速流逝,另一边,本来行将就木的阎瞎子脸上却逐渐红润,生气渐渐恢复,终于慢腾腾爬了来。 两人一番斗法,虽然只在须臾之间,但其中尔虞我诈,委实凶险。不过笑到最后的,还是这位瞎眼老者。 他扫了扫身上尘土,又低头看了眼何木青的尸体,自嘲说道:“这幽冥火蛛自我得到以来,一直视为最大底牌,没想到第一次竟然用到了师弟身上,真是造化弄人。” 随后其单手按在何木青的头上,黑光浮现,施展起了搜魂之术。片刻后他目光一闪,望向村口的一间普通至极的房屋,自语道:“原来在那........” 第二章 枯槁老僧 阎瞎子此来是奉了宗门法旨,前来抓捕叛徒何木青,并同时寻回宗门的一件至尊密宝。但此宝委实非同一般,阎瞎子接下任务的时候就已存了杀人灭口、独吞宝物的心思。 此时何木青身死道消,而全镇之人又都被他练成木傀,无一活口。阎瞎子再无一点顾忌,来到搜魂所得的何木青藏宝之地,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法诀一引,顿时从那破败的房屋下飞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那珠子半黑半白,其内两色能量首尾相连,缓缓流转,看起来颇为不凡。 “这就是天机珠了.........”一想到此珠神秘,连宗主得到后都未来得及仔细探查,这下落入他手,心中实在舒畅至极。 然而就在此时,阎瞎子忽然眉头一皱,轻轻叹道:“看来还有一个活口未除........”。 夜空下。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正是从闻良山上回来的梁言。刚才在镇子外面梁言就感到奇怪,今晚的怀远镇实在太安静了,入镇后这种诡异感觉更加强烈,等到再走一段,梁言脸上已经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见周围大大小小的宅院房屋,如被天雷打了个窟窿,屋顶破烂不堪,房中更无一人。 梁言心中一紧,急忙加速往老爹家中跑去,等到了自己屋前,却双手颤抖,似乎不敢去推门。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小木门轻轻推开,整个人瞬间如被雷劈,呆立当场。 只见屋内一人,青衣草帽,正瘫坐在地上,全身萎蔫,如被人抽去血肉精髓,只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双眼圆瞪,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老爹!”梁言这一声撕心裂肺,整个人像失去魂魄一般,浑浑噩噩的向尸体走去。 他自记事起就与梁玄相依为命,在八岁那年,梁玄告诉他并非亲生,而是自河流之中的一个竹篮里捡来的。 可尽管如此,梁玄待他视如己出,梁言也早已视他如亲生父亲,梁玄一生未成家,只这一个宝贝儿子视若珍宝。只等将他抚养长大,考上功名,娶妻生子,这一生便算无憾了。 可如今造化弄人,他不过出门一趟,家中居然遭此巨变。回想起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梁言顿时泪如泉涌,失去至亲之人的疼痛,让他感到生无可恋,仿佛天也塌了。 这时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轻叹, “世事无常,祸福本就难料,你也无需太过挂怀了。” 梁言回过头来,只见屋门外站着一个瞎眼老者,正是他之前在山道上遇见的那位。 此时梁言本就浑浑噩噩,一时没思考这老头为何会在这,只是接口问道:“我们怀远镇上的人有什么罪?大家世世代代在此生活,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居然让小镇上的人遭此大难?” 阎瞎子默然片刻,缓缓说道:“你可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怀远镇居民本无罪,错就错在魔头盗宝,且藏匿其中。” 梁言本是心神不宁,听完这句话忽然清醒过来。望着阎瞎子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和仙家重宝相比,咱们区区凡人的性命确实不值一提,就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下的手?” 阎瞎子闻言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道: “嘿嘿,小娃娃人小鬼大,你放心,杀死你爹的人我已经帮你料理了。” 梁言听完点点头道:“所以我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阎瞎子也不说话,只是倒背双手嘿嘿一笑。 梁言再无一话,转过头去,朝着父亲的遗体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 背后一阵劲风呼啸而来,猛然间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息打入了他的身体,全身筋骨血肉好似被蒸干了一样。 “就这样死了吗.......” 这是梁言最后想到的话,双眼闭上的最后一刻,梁言似乎听到屋外一声悲天悯人的佛号,接着眼前金光一闪,就再无知觉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感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浑身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接着一股温润暖流游走四肢百骸,让那疼痛平息。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梁言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入目之处,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一张缺了一角的四方桌,上面一组陶瓷茶壶和茶杯。墙上挂着一幅画卷,似是深山旅人图。整个房间略显破旧,很多地方都蒙上灰尘,显然是久未打扫。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此时正值深秋,梁言转头看去,窗户大开,窗外蓝天白云,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可老爹惨死的样子又在此刻浮现在眼前,一时不由得心如刀绞。 “唉,这天大地大,以后也不知往何处去。” 梁言轻叹一声,下床往屋外走去。 出了房间才发现这是一家茶馆,开在野外官道上,刚才自己是在一楼里间。 “这茶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不说茶客,就是伙计也未见到,当真奇怪!” 他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往大门外走去。出了大门,就见门口的一块巨石上,正盘膝坐着一个老僧。那老僧面容枯槁,身材干瘪,仿佛枯木一般,一件灰色僧衣也似多年未洗,若不是他此时缓缓睁开的双眼,看上去真就像个死人一般。 老僧仿佛知晓梁言心中所想,淡淡开口说道:“前半年此处遭逢蝗灾,附近村民颗粒无收,而山贼又来作恶,所以这茶馆也开不下去了,掌柜连同伙计都跑了。” 梁言沉默半晌,试探问道:“小子遭逢大难,此时本该在阴曹地府,可是大师仗义相救?” 那老僧也不说话,只是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面露悲怜之色。 梁言知自己所料不差,当下迈开大步,走到老和尚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这三下结结实实,只磕得头破血流。 那老僧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小施主不必如此。” 梁言磕完三个响头,大声说道:“大师能从那妖人手中救得小子,必是仙人圣僧,恳请大师收我为徒,传我仙法。” 老僧叹了口气,说道:“你想要修仙,所谓何事?” “自然是修炼有成之后,为怀远镇全镇三百多口无辜百姓和我爹报这血海深仇!” “杀你爹的人已经死了。” “首恶已死,余孽未诛!” 那老僧眉头一皱道:“余孽?” “哼,我爹和镇民之所以惨死,都是因为仙家之人夺宝,那瞎子虽未出手直接杀害我爹,可此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且仙家夺宝,凡人遭罪,就算我爹没死,只要这瞎子成功夺宝后,必然也会杀人灭口,我爹还是绝无生路。” 听完此话,那老僧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梁言,暗道:“这小娃娃看上去不过是十岁出头,怎的性格如此偏激?不过他心思缜密,倒是比之成年人也不多差!” 老僧不知道的是,梁言从小便古灵精怪,甚至说有些聪敏过头。在怀远镇时没少给周围居民捣乱,镇民纯朴,见他身世可怜,平常也不和他计较,只是偶尔犯了众怒,回家还是少不得老爹的一顿板子。 老和尚默不作声,将手按在梁言头顶。 “这小子倒有仙根,只是资质实属一般,不过我的那门神通,也不一定非要资质逆天才可修行,而且这小子聪明伶俐,颇具慧根,倒也可以传我衣钵。他身世凄惨,如无人照料,恐怕不久于人世.....”想到他的悲惨遭遇,一时竟动了恻隐之心。 “不可!我收徒不明,已经教出了一个混世魔头,还有什么资格再行收徒,而且这小子戾气极重,将来杀孽也不会少。” 一想到自己那个劣徒,老和尚又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 于是淡淡开口道:“我若收你为徒,需得约法三章,随我到宗门潜修百年,来日不得找那人复仇。” “那我修仙还有何用?” “修仙是为得道长生,当斩断俗世因果。” 梁言忽的双眼一瞪道:“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小子恕难从命,今日谢过和尚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告辞!” 说罢又向着他深深一礼,居然转头朝大路东方而去。 “这小子......” 老和尚双手合十,苦笑一声,也没有挽留,而是目视其背影远去。 ............... 梁言独自走在官道上,想到养父惨死,心中一阵悲苦。 “唉,这天大地大,仙迹缥缈无踪,我一个凡人小子,又如何去寻得这一丝仙缘?更别提日后报仇了,以前听那游方老道吹嘘世上仙人,我本来不信,这回亲眼目睹,没想到竟是如此惨事.......” 想着想着,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原来行走多时,不知不觉间已到晌午。 “看来还是先解决肚子兄的问题再说吧。” 梁言从小便跟镇内的武馆教头学习功夫,颇有一番武艺,决定先去林中打些野味。 过不多时,在林中某处,一堆篝火之上驾着一个被烤得热气腾腾的野兔,一个灰衣少年,正抱着一只兔腿大嚼大咽,此人正是梁言。 半只野兔下肚,梁言正感满足,忽然听到一声细微声响。他自幼习武,知道这是兵器交接之声,在这附近有人正在厮杀。当下也顾不得野兔,匆匆扑灭篝火,又用泥土掩盖,然后蹑手蹑脚的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便隐隐听到斥骂之声,梁言拨开灌木草丛一角往中间望去。 只见一个蓝衫剑客手握一柄龙纹长剑,正独斗四个黑衣山匪。蓝衫剑客虽是以一敌四,但却丝毫不落下风,一柄长剑上下翻飞,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其中一个山匪左臂之上鲜血淋漓,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梁言心中暗惊,以这剑客的手段,在江湖上也算一等一的高手了,不知是何原因被人追杀。 这时那蓝衫剑客一剑荡开四人,翻身后退,淡淡说道:“你们这些狗腿子就这点实力吗?凭你们也想图谋我家小姐?” “呵呵,闪电剑左飞权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此次必死无疑!” 说这话的不是那四个山匪,而是从林中又走出两人,这两人一高一矮,出声的正是那高个子。而之前那四个山匪隐隐以此二人为首。 蓝衫剑客见到又多出两名好手,不禁暗暗心急,不待众人反应,闪电出手直奔那高个子而去,想要以进为退,先杀个措手不及,再乘乱逃走。 高个山匪冷哼一声,翻手抽出一把长刀迎了上去,而那矮个山匪也抽出一柄铜锤加入战团。 蓝衫剑客越斗越是心惊,光是一对一这两人任何一人的武艺已不在他之下,此刻已一敌二,不出三十招已露败相。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山匪?”他心中纳闷,却不敢多想,急思对策以求脱身之法。 就在此时,一柄蓝色小刀从林间飞射而出,蓝光耀眼,将所过之树木全部斩断,余势不减,直奔蓝衫剑客而去。 剑客悚然一惊,急忙挥剑抵挡,但那龙纹长剑仿佛纸糊一般被蓝色小刀一划而过,断成两截。 扑哧一声,蓝色小刀插入剑客喉咙,只剩刀柄留在外面,蓝衫剑客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盯着喉咙前的刀柄,缓缓倒下。 这时从林中走出一位青年,身着紫色长袍,全身穿金戴银,好似城里的员外。 其余众匪见到他,立即满脸恭敬,低头抱拳,喊道:“帮主威武,无人能敌!” 那紫衣青年也似非常享受,眯着眼哼了一声道: “几个废物,让你们办点事也办不好,此人是他们府上的供奉,此行专门在前探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我们的计划,岂能让他走脱?” 那几个山匪满脸大汗:“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帮主开恩,让我等将功赎罪!” 紫衣青年摆了摆手道:“罢了,大事要紧,干好这一票,不知多少真金白银等着我们。” 他顿了顿,又问道:“周围都打探清楚了吗?” 那高个山匪立即答道:“都打探清楚了,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家茶馆,荒废已久,我们可以按照计划扮作伙计,埋伏他们。” “嗯,那茶馆如今没人便罢,有人的话就全部杀掉,不能走漏我们半点消息,程老二,你去把马匹收拢,用饭过后立即出发,到了那按计划行事。” “属下明白!”高个山匪应到,紧接着又漏出猥琐表情,嘿嘿笑道:“老大,那帮人里有几个小妞姿色不差,到时候咱们兄弟可得好好享用享用啊。” 紫袍青年同样目漏淫光,朝他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矮个山匪却似乎心有疑虑,问道:“老大,其实我很不解,何必大费周章,设计埋伏?以您的仙家手段,只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哼,石老三,你现在管得可宽了?” “属下不敢。”石老三慌忙低头。 紫衣青年哼了一声道:“他们之中有一名高手,武功高强,已经到了内力外放的境界,便是与我等仙人,也有一战之力。你们切不可大意。” 其实这紫衣青年乃是一修仙家族门下庶子,名叫陈林。他灵根奇差无比,自小也无心修炼,反而贪恋世俗享受,尤好金银女色。成年后便被逐出家门,于是在此落草为寇,以其炼气一层的修为,也混的有滋有味,世俗之中除了一些内家高手外,很难对其造成威胁。 眼见这些山匪取出行囊,在此生火做饭。梁言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走。 “不好,这些人待会要去茶馆,老和尚在那不知会不会有事?” 虽然知道老和尚不是普通人,但梁言从未见过仙人斗法,更没见过老和尚,阎瞎子等人出手。 在他看来,刚才的蓝衫剑客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这紫衣青年面前一招都走不过,心中忐忑不已,估摸这老和尚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唉,老和尚虽然不肯收我为徒,但毕竟救我一命,如今我若知情不报,不就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这伙人虽然有马匹,但现在要做饭用食,我未必不能在他们之前赶到,到时候我劝走和尚,也算是救他一命,从此两不相欠。” 梁言心中主意已定,立即双足发力,向着茶馆飞奔而去............... 第三章 茶馆风云 因为担心那伙山贼还有探子先行赶路,梁言一路上只挑小路,不走大道,实在跑不动了,也只敢在树边稍稍休整几个呼吸,马上又继续赶路。 等他跑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七匹快马。 “遭了,没想到他们骑马这么快,居然已经到了,我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 茶馆内。 “老大,这附近都查探清楚了,没有一个人,只是这茶馆里间却有一个老和尚。” 陈林眉头一皱道:“老和尚?随我去看看。” 众人跟着他往里走去,等到那间房门前,陈林暗暗感应了一番,确认那老和尚体内没有半点灵力波动,这才放下心来,朝着程老二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面漏狰狞之色,眼看便要进门去结果了老和尚的性命。 这时茶馆门外忽然一人高声喊道: “老神棍,你的运气来了,昨天你给我家小姐算的那一签,她深信不疑,特意命我回来找你,想要跟你再求上一签。” 话音刚落,大门咣的一声打开,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高高瘦瘦,灰布麻衣,手里揣着个包袱。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算,我带了.......”话没说完,似是注意到店堂内众人,立马安静了下去,手中包袱下意识的就往背后藏去。 店堂内众人相视一笑,看来这小子是带了银子来求签啊。 那程老二咳嗽一声,和蔼笑道:“小兄弟,你是来找人求签的?” 小孩面色惊慌,随即又好像强壮胆气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家老爷是朝廷大官,小姐更是金枝玉叶,我奉小姐之命来此求签,要是一时半会不能回去,到时候小姐必会追查的。” 程老二心中好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和声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奉了你家小姐之命?” 小孩听他这样问,似乎胆气一壮。叉腰大声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何等风姿,平日里几个王族公子哥都特意来我家亲近,至于那些达官显贵,富家公子,更是把家里门槛也踏破了,哼,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我们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那程老二更是目漏淫光,随即凑到陈林耳旁低语几声,那陈林也是微笑点头示意。 程老二得他同意,便说道:“小兄弟,我们七人都是旅行的商人,今日在此相见也算缘分。刚才听你之言后,我们对你家小姐也是仰慕的紧啊,就烦请小兄弟帮我们引见一二吧。” 那小孩听后连忙大摇其头,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家小姐此次特来家乡祭祖,说好不见任何人的,若是带你们去我非得被打断腿不可,况且你们身份未明,说不准......” 他还待再说,忽听砰的一声,只见石老三已经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上,那木桌登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小子,我劝你识趣,你到是想想,是你的脑瓜硬,还是这木桌硬?” 那小孩早已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你们........你们.........” 程老二见状咳嗽一声:“小兄弟,我们只是一群行脚商而已,但是脾气却各不一样。我虽然愿意和小兄弟讲道理,可我的这帮朋友怕是没这个耐心,我劝小兄弟还是乖乖合作的好,否则,嘿嘿.......”言下威胁之意,已经明显。 那小孩胆气一泄,顿时如打了霜的茄子,怯怯的看着他们。 眼见他已经被吓呆,程老二又温和说道:“你放心,我们兄弟七人酷爱结交朋友,今日只是想一睹小姐风采,交个朋友,别无他意。” 小孩似乎已经被他说动,弱弱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替几位引见一番,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几位侠士不如借马匹一用。” 程老二点点头说道:“本该如此。”随即又对旁边两个山匪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默不作声地走到小孩附近,隐隐然将他夹在中间,显然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小孩在转身朝门外走去的一瞬间,脸上露出的一丝苦笑之色。 这小孩自然就是梁言了。 之前他在丛林中听到几人对话,从他们谈话中推测出这几人应是好色之徒,情急之下想出这么一招无中生有,杜撰出一位美人小姐来引开他们。只是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丁,又到哪去给他们找一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呢。 梁言心中苦笑,只怕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第一个就要杀自己泄愤吧,只盼能将他们带到远处,让老和尚乘机脱身。 随即心中又叹道:“老和尚啊老和尚,希望你机灵点,等会乘机开溜,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也算两不相欠了。哼,我梁言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茶馆里间内,老僧正盘膝入定。门外种种,一丝不差的落入他的神识内,刚才那群山匪早就被他感知到,其中都是凡俗武者,为首一人不过练气一层的小辈,他本没放在心上。 只是当他发现梁言去而复返,在店外鬼头鬼脑地张望的时候,却不由得生出一种古怪感觉。想要知道这小娃回来做什么。 等到了这会,他哪还不知道梁言的用意,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小子人小鬼大,真是个难缠的主。嗯,他虽然性格偏激,但也不失为恩怨分明,重情重义之人,若是稍加引导,将来未必不能引入正途........”老和尚心中所想,不觉间已经将梁言视为自己的半个弟子了。 思索间,手上佛珠飞出,正准备出手。 忽然右耳一动,翻手又将佛珠收回。 “看来这茶馆要热闹起来了,呵呵,先静观其变吧。” 此时,梁言已经和众人走到茶馆门外,正准备出发时,却从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陈林等人看清来人后都停了下来。 马到人前,翻身下来一个黑衣中年男子,单膝跪地道: “启禀帮主,目标等人不知为何加快行程,星夜兼程,如今已到了十里开外,不久便到。” “什么?”陈林怒目而视,“前两天探马不是还说最快也要后天才到吗?!” 黑衣中年人慌忙说道:“属下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加快速度,晚上也不休息,只后半夜才睡觉,如此星夜兼程地赶路。属下是片刻都不敢耽误,但也只比他们快上一点。” 陈林脸色稍缓,缓缓说道:“既然他们急着投胎,那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兄弟们,照计划行事。” 程老二凑过来低声问道:“那这小子和老和尚怎么办?要不砍了他们埋在后院?” “现在杀他们太迟了,对方人中有一个极厉害的高手,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对血腥味极其敏感,若是被她发现猫腻,恐怕对我们计划不利。” “那怎么办?” 陈林沉吟片刻道:“那老和尚从始至终就没动过,也不知是瞎的还是聋的,不足为患。至于这小子嘛........我们不是还缺个茶童吗?嘿嘿,到时候就让这小子假扮茶童去上茶,人嘛,对小孩子的戒心是最低的,你说是不是?” 程老二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道:“妙计啊!” 陈林微微一笑,暗中催动灵力,抬手一指,一柄蓝色小刀飞射而出,插在梁言脚前一寸,把地上石头都炸裂了。 “小娃娃,我也不瞒你了,爷爷们都是要做大事的,等会我让你扮作茶童,按我们说的做,要是你事情办的漂亮就放你离去,要是搞砸了,我会瞬间出手把你斩杀,地上石块就是你的下场!” 此话一出,陈林满脸煞气的望着梁言,梁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表面上止不住的点头应是。心中却暗道:“之前听他们在林中所言,他们所埋伏的这群人中有一个高手,令这紫衣男子也颇为忌惮。他们在此设计埋伏,显然是不想正面硬拼,若是等他们解决了目标,那我的下场必死无疑。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通知所来之人,打破他们的谋划,等他们两相拼斗,我才有一线生机。” “可这紫衣男子随时注意我的举动,我若有异动,必是第一个被其斩杀,岂不死的冤枉?”饶是梁言平日聪敏机灵,智计百出,此时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正思索间,那边众人已换好装扮,程老二扮作掌柜,一个山匪扮作伙计,石老三和剩下的几个山匪扮作来此喝茶的茶客,陈林则隐藏在后院房间之内。石老三给梁言也递过来一套茶童的衣服,梁言伸手接过,暗暗叹道:“如今只有见机行事了.....” 众人装扮完毕,各自入位。梁言拿了把扫帚在前院扫地,过了半晌,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人快步走入院中,梁言抬头看去,来人竟是一个女子,身材修长,身穿火红色的武服,腰间系着黑带,背后一柄入鞘长刀,头发则高高束起。 此人似乎偏爱红色,在脚踝处也系着个红色丝带。 这女子一进院门,眼光就向四下扫射,见梁言瞧他,也毫不避讳的直视梁言,同时上下打量起来。梁言吓得慌忙低头,生怕惹怒暗中的紫衣男子,给自己来上一刀。 红衣女子在梁言身上打量了两眼,便不再管他,径直走入茶馆。 “掌柜的,今日这里的客房我们包了。”红衣女子说着取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 程老二面露为难之色,低声说道:“这不太方便啊姑娘,你看那桌也是江湖人士,人家先来在此喝茶,咱也是小本生意,惹不起啊。” 那女子目光一瞥道:“无妨,他们在此喝茶,只要不惹到我们就没关系,我只是要包下这后院的房间,今晚不许别人在此过夜。” 程老二面色一动,这才笑嘻嘻的接过银子,招呼小二一声, “来,给客人腾张桌子出来,好好擦擦!” 红衣女子又吩咐几声,程老二点头不已,女子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抬手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门外之人这才缓缓进来,只见十来个护卫簇拥着一个中年美妇,美妇则牵着一个小女娃。那小女娃身穿翠绿小袄,眉眼如画,头发向后扎成两个小簇,整个人安安静静的,温婉之余,眼神中又透出一股英气,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不知为何,这小女娃进门看见梁言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流露出好奇之色。看得梁言颇不自在,抓了抓头暗中想到:“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 等到那红衣女子唤她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小丫头,看啥呢这么专心?” 小女孩脸上一红,“哪有啊晴姨,我只是接连赶路太累了,这里正好有间茶馆,咱们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红衣女子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头道:“这几日确实辛苦你了,实在是事情有变,我们需得加紧行程,好在如今离云城不远,我们今晚就在此处休息一夜吧。” 言罢带着小女孩和中年美妇,找到一张干净的桌前坐下,冲程老二喊道:“掌柜的,先打两壶凉茶来。” “好嘞!”程老二答应一声,将两壶凉茶交给梁言,同时眼神示意他。 梁言接过茶壶,又取出一副茶杯,默默转头朝那桌人走去。 他心中知道,这茶内必定已经做了手脚,只等她们喝下便要大开杀戒。 梁言有心提醒红衣女子,可他知道此时自己若稍有异动,或者张口说话,内院那人必会毫不犹豫的瞬间斩杀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梁言默不作声地走到红衣女子桌前,将放着茶壶茶具的托盘搁在桌上,然后回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在梁言转身的一瞬间,那红衣女子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如常。 桌后的女娃脸上红扑扑的,自梁言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拿眼偷瞄他,等他走到桌前,脸已经红得像个苹果一样,低头看脚,不敢再抬头。可惜梁言心神紧绷,根本未曾注意。 那中年美妇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拿起茶壶,给桌上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女孩本就口渴,端起茶杯就要喝下。红衣女子突然伸手阻住她。 “掌柜的,还请把店小二叫来,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程老二眼看事情就要成功,却突然被打断,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对小二说道:“听见没,还不快过去看看贵人有什么要求,好生伺候着。若是惹恼了贵人,哼!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那扮作小二的山匪应了一声,快步走来。红衣女子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们用餐向来有所讲究,出门在外更需谨慎,不如这第一口茶就由你替我喝了吧。” 那山匪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语塞,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只这一瞬间的迟疑,红衣女子心中已然明了,人未转身,刀已出鞘,众人只看到一圈银光闪烁,那小二的头颅已经高高飞起,血花四溅。 红衣女子持刀将女孩与美妇护在身后,周围护卫也立马警觉过来,围成一圈,将两人护在中间。 “哼,小二既然知情,掌柜的也脱不了干系吧?”红衣女子冷哼道。 这一番兔起鹘落,本是设计埋伏的陈林等人非但没有机会出手,反而让对方先斩一人。 一时间竟然怔住了。不过这些人本是山林莽匪,大风大浪的场面也都曾见过,此时眼看计谋被破,反倒瞬间冷静了下来。 程老二阴阴一笑道:“姑娘好眼力,不知何时发现的破绽。” 红衣女子冷眼瞧他,显然并未打算回答。 “哐啷!”一声,是杯子掷地而碎的声音,紧接着程老二阴沉喝道:“动手!” 第四章 反杀 几乎就在程老二掷杯的一瞬间,扮作茶客的石老三和余下的山贼几乎同时动了,各自拔出武器向红衣女子那桌砍去,程老二也抽出长刀加入战团。 而那些护卫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武器迎敌。 就在此时,一柄蓝色飞刀从后院激射而出,直奔红衣女子的面门。 红衣女子早有准备,手上长刀一档,那飞刀钉在长刀上,余威不减,将红衣女子向后推去,撞碎三张木桌方才停下,红衣女子收刀而立,虎口仍在微微颤抖。 一名紫衣青年自后院走出,脸上似乎有些遗憾,自言自语道:“看来终究还是要正面一战了。”说着伸手从袖口一掏,居然取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自从陈林走出来后,红衣女子全副心神便都放在了他身上。 她知道这里所有人中,能威胁到她的,只有这个紫衣青年了。此刻见他施法念咒,当即毫不犹豫,施展轻功飞身而上,手中长刀直劈陈林面门。 陈林却不慌不忙,右手掐诀,捏了个火球术,一团灼热火球从他指尖冒出,朝着红衣女子射去。这火球术本是修仙之人的入门法术,对付普通凡人尚可,对付武艺在身的人却没有多少威力,不过陈林本也不指望这招伤敌建功,只是想略微阻挡一二。 果然那红衣女子在空中挽了个刀花,将火球来势一阻,然后顺势一引,便将火球带向别处。 可她自己也被这一下耽搁了,几乎就在瞬间,那边陈林已经施法完成,一柄金灿灿的铜锤从符箓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不定,灵气十足。陈林手中再一掐法诀,铜锤瞬间砸向红衣女子。 当,当,当! 红衣女子眨眼间已与铜锤交手十几招,只感觉这铜锤攻击角度,诡异莫测,且力大无穷,不亚于一个久经江湖的大高手在与她过招,稍有不慎,便是暴毙当场的结果。无奈之下只得凝神应对,而陈林那边也是两手掐诀操纵铜锤,丝毫不敢大意。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另一边众山匪和护卫的交手也逐渐白热化起来,山匪人数虽少,可一个个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武艺高强,出手狠辣。 尤其程老二,石老三这两人武艺高出众人不少,护卫那边也有一名好手,似乎是统领之职,正指挥众护卫布阵迎敌,护卫们虽然武艺不如山匪,但胜在配合默契,互相照应,一时间虽然险像环生,到也没有人阵亡。 陈林见那边久攻不下,心里不禁焦躁起来。冲着程老二高声喊道:“废物,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懂吗,先把那小娃娃拿下。” 山匪们一时明悟,手中加催内力,招招狠辣,直往那中年美妇和小女孩身上打去。护卫匆忙应对,山匪们则不管不顾,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手中武器只往目标二人身上招呼。 护卫职责在于护主而非杀人,要是这两人有失,即使把这里山匪全部杀光也没有用。故而一时不敢强攻,只能防守,常常顾此失彼,山匪们得了便宜,更加不要命的进攻。 噗嗤一声,一个山匪砍伤了一个护卫,顿时撕开了一个缺口。眼看山匪的刀向小女孩砍去,另一个护卫只得用身体去挡,顿时血如泉涌。 护卫们瞬间重伤两人,再难结阵。而山匪们却越战越勇,眼见一个山匪已经冲过护卫,伸手抓向小女孩,那护卫首领拼尽全力荡开石老三的大锤,左手抓起小女娃顺势一推,险之又险的避过山匪之手。 那小女娃一脸苍白,好巧不巧,正好被推到梁言面前,此时梁言也是双臂抱腿,蹲在墙角,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石老三见小女娃落单,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仅有一个毛头小子,只觉得这是天赐良机。立即施展轻功直奔梁言所在而来,那护卫统领那肯善罢甘休,追上石老三抽刀便砍。 石老三回身抵挡,脚步却不停,仍向小女孩奔来,瞬间便到了身前,左手一抓便抓起女孩的胳膊。 “这女娃到手,便可以她作为人质,逼迫那红衣女子就范了。嘿嘿,这次第一头功就要归我了!” 石老三心中火热,却没来由的觉得小腹一阵绞痛。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小腹之上正插着一柄匕首。 而握着匕首的手,却是从小女孩背后自腋下伸出。 出手之人正是梁言! 此时他脸上怯怯弱弱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你.......”石老三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被从后面赶来的护卫统领一刀劈成两半。 此时小女娃脸色苍白,嘴唇紧咬,一只小手正死死揪住身后之人的衣衫。梁言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脸色才稍缓,但小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刚才她被推到此处,本是惊慌失措,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要是相信我的话,等会有坏人来抓你,你就装作害怕的样子不要躲闪,让他抓住,我自有办法。” 她本来怕得要死,可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安心了一点,当真站着动也不动,只等那石老三来抓他。 梁言本就有武功在身,只是他习武不精,若论单挑,别说石老三,就是这店内一个普通的山匪他也打不过。 可他藏拙在前,石老三先入为主,以为其不会武功。再加上又要分心抵御护卫统领,就更加没把这毛头小孩放在心上了。 而梁言等他抓到小女孩的一刻才出手,此时正是石老三志得意满,心神麻痹之时。这一系列的算计,可谓占尽天时地利,竟让一代莽匪葬身于此。 陈林一直在观察这边的战局,本来看到石老三即将得手,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谁知情况急转直下,转眼间石老三便已经暴毙当场,到了此时他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这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这一下当真是怒发冲冠,怒吼道:“老子要毙了你!”说着左手袖袍一甩,一柄蓝色飞刀冲梁言激射而去。 那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左手朝梁言一拂,内劲透体而出,梁言只感觉一股柔和内力将自己和小女孩向左边推出几寸,紧接着一柄蓝色飞刀就从他耳根旁几寸的地方呼啸而过,将背后的墙也打烂了。 陈林见一击未果,心中更加焦躁。 红衣女子何等身手,瞬间瞧出破绽。她荡开铜锤,身形犹如凌空飞燕,瞬息而来,人未到,刀先至! 陈林只觉一阵寒芒闪过,自己左臂如断线风筝一般冲天飞起!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陈林面容扭曲,飞身后退,右手不要命的甩出几张符箓,有的化作火球,有的化成冰柱,红衣女子本想乘胜追击,但被这些符箓一阻,还是停了下来。 “你一介凡人竟敢斩我一臂,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陈林望向对面的女子,面容扭曲。右手从怀间掏出一枚黑色弹丸,曲直一弹,冲其射去。 红衣女子早在他伸手入怀的时候便有警觉,此时见那弹丸来速太快,急忙抽刀格挡。可刀还未碰到弹丸,那弹丸便提前爆炸开了,一股红色雾气飘散出来,瞬间钻入她的口鼻。 “遭了!” 红衣女子心中一惊,急催内力化解,可那雾气入体,整个人便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来,连体内的内力也飞速消散,只一会便再无半点内力。 “嘿嘿,这醉神仙的滋味如何?别说是你了,就是修仙之人来了,也得给我躺下!” 这醉神仙本是陈林家族秘宝,当年他自知无法继续留在家族中修仙,便花费自己大半身家从族中托关系讨来这一颗,就是为了自己日后闯荡江湖做救命之用。 一想到自己这最大底牌日后便没有了,再加上斩臂之仇。陈林心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嘿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以为死就可以解脱吗?” “不,我要你在你眼前,将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杀死!再将你赏给我的弟兄们,让他们凌辱折磨,等玩腻之后,再把你一刀一刀凌迟处死。在你死后,我会抽出你的魂魄,将你的肉身赤裸,挂在云城门口供所有人观赏,再将你的魂魄镇压在我的灵器内,让你受尽各种折磨,永世不得超生!嘿嘿,小妮子,仙家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吧!” 这一番话说得前所未有的恶毒,饶是那红衣女子一身傲骨,此时也不免心惊胆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茶馆后院凭空一声怒吼,这一吼之下,所有人都肝胆欲裂,仿佛鬼神索命之声。 众人都往后院望去,只见那里一处里间客房,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正惊疑间,却转头发现大堂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 此人灰布僧衣,面如重枣,双眼大如小儿握拳,一口黄牙上血丝密布,双手双臂之上,更是布满古怪符文,散发出一阵阵令人胆颤的气息。 此时他左手抓着陈林衣襟,右手握拳朝后抡起。陈林被他目光所夺,身体好似被泰山镇压,丝毫不能动弹。想说出一个字,甚至就连呼吸一下也觉得不可能,脸上早已经酱成猪肝之色。 梁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十分肯定此人便是救他的老和尚,但此刻却样貌大变,若不是看到他身上僧衣,哪怕告诉他这是一尊地狱恶鬼他也相信。 那陈林喉咙咕咕作响,似乎想要说出一星半点的求饶之语。可老和尚没给他这个机会,右手一拳击出,只听“砰!”地一声,陈林整个人便化为了一团血雾,消散于天地之间。 老僧一拳击出,仿佛所有怒气都已宣泄,整个人气息飞快下降,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老和尚,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 到了此时大堂内众人才恢复行动能力,那些山匪眼见和尚神威,早就肝胆欲裂,丢下兵器,磕头如捣蒜。众山匪连磕了十多个响头,这才相互搀扶,向外逃命去了。 就在刚才还乱作一团的茶馆大堂内,此时只剩下红衣女子一伙和梁言等人。 早在刚才老僧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红衣女子就感觉体内真气激荡,瞬间将那醉神仙的迷药冲散,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她深深看了老和尚一眼,缓缓说道:“早知佛也有怒,今日一见,果然是金刚怒目,鬼神惧惊!” 眼见那老和尚仍旧站在原地,双手合十,两眼低垂,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随即苦笑一下,抱拳说道:“小女子林子晴,今日多谢大师搭救了。” 言罢咬牙向小女孩走去,等她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小女孩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目光一转,向梁言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梁言。” “恩,今日多谢你两次相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晴姨。”说着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道:“以后如果来京城,可以凭此来找我,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都可以开口。” 梁言摇摇头将玉佩推还给她道:“帮你也就是帮我,我若袖手旁观,到最后也唯有一死。” 林子晴见他居然不肯居功,眼中更加赞赏。 在一旁的小女孩见梁言不肯收下玉佩,脸上越发焦急,从林子晴的手中夺过玉佩,直接塞到梁言手中。 “你就让他收下嘛,晴姨!他救了我的命,刚才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转头又对梁言说道:“梁哥哥你就收下吧,你以后一定要来京城找我玩啊。对了,我叫柳婉柔,你可以叫我婉儿。对了,我爹很有钱的,你想要吃什么都可以买给你吃,京城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来了我带你去玩,你要是累了的话,也可以在我家休息.........” 仿佛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又仿佛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口气说完了,说到最后竟然面红耳赤,微微喘气起来。 林子晴怜爱地拍了拍婉儿的后背,又白了梁言一眼,说道:“你就收下吧,这是婉儿送你的礼物,你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互送礼物也很正常的。” 梁言扰了扰头皮,随即洒脱一笑道:“也对!” “可惜我收了你的礼物,现在却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以后若能再见,我必送还你一份礼物。” 婉儿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子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古怪之色的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这一句没头没尾,一旁的婉儿忍不住问道:“发现什么?” 林子晴对婉儿似乎无比耐心,握着她的手说道:“今天若不是他提醒我们茶水有毒,恐怕我们早就惨遭横祸了。” 婉儿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问道:“梁哥哥提醒我们的么?可婉儿怎么没听到啊。” 林子晴微微一笑,“他给的提示,你不懂。当时他端来茶具,里面3个茶杯,其中有一枚却是倒扣着的,这里正合了我老家汴州的一句谚语‘茶杯倒扣,暗通款曲’,意思是这茶水之中藏有猫腻。” 林子晴说着转头冲梁言问道:“我说得对吗?” 梁言默默点头。 “可我奇怪的是,你如何发现我是汴州人士的呢?”林子晴接着问道。 梁言看了她一眼,道:“因为你脚踝上的红绳。” “就凭这个?” “我小时候曾被老爹带去汴州做过生意,那里民风保守,女子成年之后便会在头上系上红绳,表示可以出嫁。我看你身怀高深武功,不似寻常女子,猜测你把红绳系在脚踝是为了蔑视礼法。唉,其实当时我也别无他法,只有冒险一赌。” 林子晴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孩子实在古怪异常,不可以常理度之。还想再问他一些事情,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梁言,你随我来。” 第五章 混混功 老和尚说完便转身向内院走去。梁言虽然心中疑惑,有意相问,但见其根本没有解答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跟随着老和尚一同走去。 内院之中,两人相对而立。 “阿弥陀佛,害死你爹的人已经伏法,剩下那人不过是一瞎子,实际也并未出手,你难道不能放下恩怨,潜心修道吗?” “我道是什么,原来老和尚还是来做说客的。既然如此不必多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岂能不报?!” 老和尚心中早将梁言视作自己的半个弟子,此时还想点拨一下他,但听完这话不禁暗暗作恼,心里暗骂道:“真是个浑小子。” 两人一时无话,在这内院之中相对而立。忽然,老僧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梁言脑门上一点。梁言顿觉一阵刺痛传来,本能反应就要伸手去格挡。 但下一刻,梁言脑海中凭空浮现一段口诀,玄奥晦涩,似是运气练气之法。梁言心中明悟,这是老和尚在传他法门,当即垂手而立,不做抗争。 片刻后老和尚收回右手,一段完整口诀也浮现在他脑中,梁言深吸一口气,双膝下沉,便要跪下行拜师之礼。 老和尚伸手一拖,顿时一股无形之力向上而起,托住他的双腿无法跪下。 “你不必多礼。我传你的不过是粗浅皮毛,入门之法而已,我有言在先,我不是你师傅,你也不是我徒弟,日后行走在外,更不可以师徒相称,听明白了吗?” 梁言一时愕然,只能怔怔的点点头。 “你先出去和外面的人打个招呼吧,我们即刻出发。” “我们要去哪?” “去找一个故人。” ....... 梁言此时满脑子的疑惑,老和尚为何传授仙法却不以师徒相称。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正自出神间,已经回到大堂之内。 忽然一阵香风拂面,只见一个头扎双辫,娇俏温婉的小女孩已经一路小跑到面前,正是婉儿。 她拉住梁言的手,用半是祈求的口气道:“梁哥哥,你就随我到京城去逛逛嘛,京城可好玩了。” “那可不行,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婉儿一脸失望,小脸上满是委屈表情,不过还是强打精神道:“那你答应,以后一定要来京城找我玩。” 梁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婉儿脸色这才由雨转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同时右手伸出小指勾在梁言小指上, “那我们约定好了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梁言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婉儿。脸上没来由的一红,这次认真的“嗯”了一声。 婉儿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一张俏脸白里透红,煞是可爱。此时院外传来林子晴的一声呼唤,婉儿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小手朝外面走去,期间还不时回头看来。 “一定要来京城哦!” 梁言默默点头,朝外看去,那红衣女子已经和众人收拾妥当,将婉儿抱入马车,便准备上路了,见梁言目光看来,也朝他点头示意,随即纵身上马,带着众人缓缓离去。 梁言默然片刻,转身回到内院,冲着那个枯槁背影说道:“老和尚,我们也走吧。” ............. 冬去春来,转眼间一年过去。 这天晴空万里,一片茂密的丛林小道上,正驻扎着一支车队。 车队中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书生,手拿一把水墨折扇,正大摇其头的念诗颂词,似乎把自己也沉醉了进去。 车队后排,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则皱着眉头,一脸嫌弃。他旁边人说道:“陆管家,这少爷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诗作的狗屁不通。” “哼,少爷年轻贪玩,不爱读书,偏爱寻那些闹市侠隐,得道仙人。这些年也不知走访多少深山,捐了多少寺庙了。” “可不是嘛,昨天路上遇到的那个老僧,也不知是哪间寺庙的,还带个小徒弟。看他那皮包骨的样子,哪像什么得道高僧,少爷非要下车礼遇,还带他们一同上路,这一路上对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简直就是胡闹嘛。” 陆管家咳嗽一声道:“好了,你们别再议论了,少爷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偏爱这些得道高僧。”说到得道高僧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睛向后面盘膝而坐的一位老僧望去,其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顿了顿又说道:“少爷自幼极得夫人宠爱,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尽好自己本分就行,不要妄加议论!”众人听到,急忙点头称是。 就在此时,车队最前排一名青衣剑客忽然高声叫道:“全体戒备!”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正在啃着干粮的十多名护卫几乎同时抽出兵器,神色戒备的围成一圈。 树林间传来一声怪笑:“桀桀!小子反应倒挺机灵。” 接着从树后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肩上扛着一把几十斤的大铜锤,身后跟着四个莽匪,一人持刀,一人拿斧,其余两人用剑。 看清五人模样,青衣剑客心里咯噔一下,如遭重击。随即抱拳苦笑道:“原来是风云寨五虎三狼中的五虎,久仰久仰。” “哈哈,小娃娃倒有些见识,既知我等大名,还不速速将金银细软交上,我们也不行那赶尽杀绝之事,交出钱财,便留尔等一条生路。” 青衣剑客心中郁闷,这五虎若是单对单遇上,他也没有必胜把握,如今五虎齐至,他手下虽多,却不是这些人一合之敌。真要是厮杀上估计没有一人可以活命。 但车上有件要紧东西,是城主亲自命令,不得有失,若是双手奉上,回城之后城主问责,自己绝难活命不说,城中老母妻儿亦难脱罪。 “看来只有集众人之力厮杀,我趁乱带走那件东西,嗯,如果情况允许,还要把城主的这个庶子带走。” 青衣剑客心中思考,那边五虎却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拿刀的那个莽匪,性急如火,见他久不答话,便高声叫道:“大哥,这小子婆婆妈妈的,还心存侥幸,让我先去斩下几颗人头。” 说罢也不等回答,径直冲到一名护卫身前,挥刀便砍,那护卫哪里见过这等速度,慌乱之下拔剑去挡,乒!刀剑相交,长剑应声而断,大刀余势不减,朝着护卫颈脖抹去。 眼见就要身首分离,横尸当场,大刀忽然一顿,停在颈脖前一寸之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刀身上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黑衣黑发,右肩上扛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插着半头烤得喷香的野猪,竟然是刚刚打猎烧烤而回的样子。 那持刀莽匪满头大汗,使出吃奶的劲想把长刀抽回来,可长刀如同被钉在半空,纹丝不动,不由得心中大骇,高声叫道:“大哥,点子扎手,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车队之中有人凑到青衣剑客身旁低声道:“头领,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青衣剑客微微沉吟道:“不急,这小子之前不显山不露水,显然是想扮猪吃老虎,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他的实力再说。” 就在这边交谈的功夫,那五虎已经一拥而上了。 使锤的匪徒手握铜锤自正面冲上,使斧的早已经无声息地绕到了背后,准备必杀一击,而使剑的两虎本就是亲兄弟,后得高人传授合击之术,两人双剑合璧下少有败绩,此时两人使出合击之术,一左一右向黑衣少年袭来。 黑衣少年似乎并不担心,反而解下腰间的一个黄木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随后翻身跃起,那拿刀的匪徒得了自由,心中一喜,反手挥刀朝少年砍去。 少年身在半空,不急不忙,左腿凌空飞抽,“啪!”的一声,抽在持刀匪徒脸上。持刀匪徒顿时如风中残叶一般向后飞出,撞在一块巨石上,脸上血肉模糊,竟然当场气绝。 紧接着,少年扭腰回头,张口喷出一股白色雾气,似乎是刚刚喝下的酒水,目标正是身后用斧头的匪徒,那匪徒脸色一变,慌忙挥舞斧头抵挡。 可那白色雾气快如闪电,瞬间打在他的身上,噗嗤嗤,犹如百针穿纸,匪徒身上涌现无数血洞,眼中生气飞快逝去,竟是被少年一口酒水给喷死了。 少年在空中喷出这口酒水,身形落下,右脚单足落地,似有一圈透明涟漪自脚下扩散开来。左右用剑的二虎,忽然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自脚下传来,瞬间将两人的心脉震断,两人仍然保持着挺剑急刺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堪堪走到少年身前,便头一歪,倒地而亡。 这黑衣少年只在空中一个翻身的功夫,踢死一人,喷死一人,震死两人。这一切说来话长,可实际上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五虎已去其四,只剩下使锤的大虎才刚刚到他身前,瞧见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惊骇欲绝,当即转头便跑。可黑衣少年哪给他机会,冲上去只一拳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黑衣少年收拾完五虎,剩下车队之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少年手段如此恐怖,如果对他们心怀歹意,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青衣剑客摸了摸头上汗珠,上前讨好的冲少年一抱拳,正要开口说话。车队后排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几人只是谋财,并未害命,你一上来就不留活口,终究还是太过了点。” 黑衣少年斜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五人出生匪寨,附近必有同伙,今日放他们离去,他日引来更多劫匪,岂非烦不胜烦?” 这黑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车后就是当日传他口诀的老和尚。这两人旁若无人一般,在此一问一答,却没人敢去打断。那老和尚似是早知他的性格,在他说完便闭口不言。梁言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爬上一辆马车,把野猪撕下一腿大嚼大咽起来。 车外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青衣剑客咳嗽了一声道:“高人行事我们不可揣测,既然他们愿意留在车上,我们不要多加打扰就是。”接着又对右边一人命令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最后两辆马车!”。 “是!”那人得了命令,立刻向后传令去了。 车队一番休整之后,又开始朝南逶迤而去,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第三天凌晨,途经一座翠绿山峰的时候,有两个人影飞快地离开了车队。 ......... 翠山脚下,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慢慢走来,正是梁言与那老和尚。 眼见太阳初升,老和尚不紧不慢地往路边一块大石走去,盘膝坐定后,冲梁言说道:“开始吧,把今天的功课做一遍。” 梁言撇撇嘴,走到路边,左脚单脚而立,右脚勾脚脖,上半身向后仰着悬在半空,左手支头,右手弓背。这姿势委实怪异至极,可梁言却似训练已久,只闭目不言,保持这姿势不变。 如此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梁言又改变了一个姿势,这次更加诡异,竟然面向下卧倒,左手反向后抱头,右手抱左膝。 如果有旁人路过看到,肯定要对这两人指指点点,可梁言早已见怪不怪,事实上,这一年的时间他都是这么训练过来的。 自从一年前,老和尚带他离开茶馆以后,便用大神通替他引气入体,帮他进入了练气一层,也算是正式踏上修仙。 可自那以后,老和尚没有像梁言想象中的那样,教他仙法秘术。只是教会他八种古怪姿势。这八种姿势,简直可以说是违反人类习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可偏偏老和尚要求他每天练习,直到他将八种姿势记得滚瓜烂熟,细节上丝毫不差为止。接着又让他在摆出古怪姿势的同时,按照他传授于脑中的无名口诀运气。 初时,梁言也曾质疑过,但在他摆出古怪姿势并按口诀运气几天后,竟然发现全身骨骼血肉都好似获得重生一样,奔跑行走间,更有无穷力气,欣喜之下也就放弃了质疑。 只是老和尚传授的这些姿势实在太过诡异,再加上老和尚从来不与他细说,只是督促他练功。梁言心中有气,就胡乱给这些姿势起名,比如开始那两个分别被他取名为“打盹相”和“打滚相”,另外还有“骂街相”,“一拳相”之类的。 少年专心练功,老和尚闭目打坐。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天,等到梁言终于收工,老和尚也缓缓站起,冲其点点头,转身往山上走去。 梁言直觉感到,这次来这翠山,老和尚似乎心里有事,可他素来从不多言,梁言也不喜多问,只能闷闷地跟在后面。 山道上走了半天,梁言忽然说道:“老和尚,你教了我一年了,如今可以告诉我,我练的是什么功了吧?” “混混功。”老和尚头也不回的说道。 梁言闻言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知道他是恼怒自己给他所传授的姿势乱起名字。不禁拍手大笑起来: “妙极,秒极!你这套功法,不是闹市骂街,就是满地打滚,活脱脱的一个街头混混,说是混混功,那是再贴切也不过了!哈哈哈!” 梁言笑了半天,眼见前方没有半点回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和尚,我们来这翠山做什么?” 空荡荡的山路上传来老和尚不紧不慢的声音: “找人。” 第六章 翠山交流会 翠山不算太高,梁言二人顺着山路而上,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周围渐渐出现几个行人,大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也有一些中年人士。 梁言一眼扫去,知道这些都是修仙者,心中忽然产生一丝古怪感觉,明明自己只是练气一层,可偏偏周围这些人的修为层次,分毫不差的落入自己的脑海中,譬如左边的这位黑衣少年,梁言一眼望去,便知他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再比如前方一个黄衫壮汉,自己清楚知道他是练气三层的修为。 梁言心中纳闷,又向老和尚看去,却还是只看到一个枯槁木讷的老头,身上毫无半点灵气,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梁言当然不会视老和尚为凡人,思来想去,应该是老和尚所传功法的妙用,自从练习这功法以来,梁言明显感到自己的听力,眼力,直觉都比以前灵敏数十倍不止了。 他正思考间,周围赶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梁言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片白色雾气,白蒙蒙的看不到尽头。 周围之人好像早有准备,纷纷取出一张符箓在空中一甩,那符箓见风就燃,滴溜溜一转落到主人身前,紧接着就往白雾里钻去,就好像在前引路一般。那些祭出符箓之人连忙跟上,钻入白雾中消失不见了。 梁言好奇问道:“那些是什么?” “路引。”老和尚头也不回的说道。 “哦,那咱们为什么没有?” “不用,你在身后跟紧我。”老和尚说罢大踏步向白雾里走去,梁言紧随其后,一进入这白雾,便感到一股阴冷之感袭来,好在有和尚带路,到也不怕什么危险。 在雾中兜兜转转,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二人终于走出白雾。 梁言顺着山道往上看去,只见一座古朴小镇坐落在半山腰上,房屋错落,一色的红砖青瓦。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走入镇内,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修士,街道两旁有很多人席地而坐,竟然在此摆起了地摊,有的地摊前冷冷清清,有的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梁言毕竟年少心性,喜爱热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修真者汇聚,忍不住也往一处人多的地摊前凑去。 只见一个马脸汉子席地而坐,正低头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书,仿佛身前围观的众人与他毫不相干。 而地上则摆着各种道具,有几本线装书册,一盆绿色粉末,另外还有一柄蓝色小刀,一把古朴长剑。 那长剑之上隐隐有灵光四溢,一看就知并非凡物。周围众人的目光也有大半落在这口古朴长剑之上,但显然都知价格不菲,一时也没有人率先询问。 梁言心中暗道:“我跟老和尚修行多日,平时与人争斗全靠一双肉拳,也合该寻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他平日里与老和尚行走江湖,也做过一些劫富济贫的勾当,身上倒还颇有些银钱,于是开口问道:“这把长剑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人群像看怪物一样看他,就连那低头读书的马脸摊主也抬起头来,一脸古怪的望着他。 片刻后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有人笑的东倒西歪,还有人喊道:“哪里来的乡野小子,莫非跟着自家主人出来长见识的吗?” 一个绿衫少妇也忍俊不禁道:“小弟弟,你是附近哪个家族的后辈,莫非不知道这翠山交流会乃是修真者的集会,凡俗的银子是用不了的,需得灵石才可交易。” 此言一出,立马将梁言闹了个大红脸,他自小聪慧,长这么大还从没如此丢人过。心道:“这老和尚太不地道了,修行这么久也没和我说过灵石的事情。”想着便忿忿回头,谁知这一回头不要紧,却发现那老和尚早已不知所踪。 梁言心里一突:“遭了,莫非老和尚囊中羞涩,面子上挂不住,便把我扔在此处,提前开溜了吗?”那老和尚一身家当也就一件破布僧衣,梁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难道真跑了? 正自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耳旁传来一道声音:“我有事在身,你先随便逛逛,傍晚时候到镇中飘云旅馆天字房来寻我。” 梁言知这是老和尚传音入密,心中安定下来。于是便在镇上到处闲逛起来,路上遇到各个地摊都会去瞧上一眼,反正他一颗灵石没有,便当做看热闹一般。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梁言从一个摊位旁起身,正准备去寻那飘云旅馆。忽然肩头被人一拍。梁言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两男一女,分别是一个红衣少女,一个矮胖少年,和一个儒雅男子,三人都是十七八岁左右,除去儒雅男子是练气二层以外,其余两人均是练气一层。 现在那儒雅青年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见过道友,在下陈充,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梁言微一迟疑,还是抱拳说道:“梁言。” 陈充颇为豪爽的笑道:“原来是梁道友,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唐燕唐道友,这位是徐坤徐道友。” 梁言一一点头示意。只听陈充又说:“梁道友在此看了半天也没有出手,应该是对这些东西都看不上眼吧。” 梁言心中苦笑“看不上眼是假,买不起才是真。”不过这话绝不可能说出来,只好点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好货。” 陈充眼神一亮:“这么说梁道友和我们一样,都是奔着明日的山顶拍卖会去的喽?” 梁言闻言一呆,下意识说道:“什么拍卖会?” 陈充三人面露古怪之色,“道友竟然不知道翠山的山顶拍卖会?不知道友是何宗门,或者哪个修仙家族的子弟?” 梁言心想:“老子哪有什么宗门,跟了个懒和尚,还不让自己做徒弟,修仙界的常识都不懂,今日算是丢脸丢大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表面上还是笑道:“陈道友有所不知,我师尊乃是一介散修,我自小跟着他在山中苦修,这次奉命出山来长长见识的。” 陈充听后温和笑道:“原来是散修弟子,其实我们三人也是散修,宗门虽好,却不如我等自由,只是散修势单力孤,在外遇上,咱们还是团结互助比较好。” 梁言点头称是。 “既然梁道友不知这山顶拍卖会,那我便给你介绍下,说起这翠山交流会,乃是赵国第一修仙大派奕星阁的外院主持的,奕星阁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在全国各地举办大中小三种类型的交流会,期间大家可在一起交流修行经验,出售或者交换各种灵器,丹药和材料” “像咱们这翠山交流会就是属于小型的交流会,专门供给刚入门的练气期修士互通有无的。” “原来如此,梁言受教了,那这山顶拍卖会是怎么回事呢?” “梁道友有所不知,这交流会外围都是一些不入眼的杂货,好东西大家都不会拿来摆地摊,就像梁兄刚才所见,不是也没有找到心仪的东西吗?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明晚的山顶拍卖会上。” 梁言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不知参加这山顶拍卖会需要什么条件吗?” 陈充笑道:“并无什么条件,只是参与之人一般都是附近的修仙家族或宗门,彼此熟悉,梁道友久居深山苦修,颇为面生,也许守门弟子看见会有所刁难。” 梁言叹道:“这么说,这拍卖会还是与我无缘喽。” “也非如此,其实陈某的堂兄,乃是附近有名的谭山宗弟子,正好被选上这次拍卖会的协助巡逻弟子之一,到时候由他出面帮忙,咱们也可进去凑一凑热闹。” “如此麻烦陈兄,到叫梁言过意不去了。” 陈充正色道:“梁兄哪里话,我刚才说了,咱们散修弟子在外,理当互帮互助,这次去那拍卖会,也是给咱们长长见识嘛。” 梁言心想,左右无事,既然对方如此盛情邀请,也不好拒绝。当即点头说道:“那就先谢过陈兄了。” 陈充笑道:“理当如此,那我们约定明晚亥时在此碰头,一起出发。” 梁言点头,又和众人说笑一番,这才离去。等到飘云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向掌柜打听后,才找到天字房,出乎他意料,这居然是个贵宾客房。 “老秃驴什么时候有钱了?”这样想着,推门进去。 老和尚正在屋内,坐在茶桌前双手合十,似乎正在打坐。看见梁言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样?今天可有看中之物?” 这不问还好,一问梁言就来气。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看中的可多了,就是银子花不出去。” 老和尚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从身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梁言。 梁言下意识伸手接过,眼神一扫,“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等他打开小布袋之后,整个人彻底震惊了,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百块灵石。 “这老和尚出去一天,莫非是给我凑这灵石去了?”这古怪念头一出,梁言顿觉不可思议,这老头平时穷的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这一时半会居然凑出这么一大笔钱。 想到他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交流会中有所收获,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苦没有,心中一片泛酸。本想张口说句谢谢,可他从小性子骄傲,一时间半张着口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见他神色古怪,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其实你须知,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等修士最重自身修为,遇到能增长修为提升实力的东西,该出手时就出手,其实这也是一些好东西往往有价无市的原因。” 梁言深吸一口气道:“小子记住了。” 老和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快去进行今天的功课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老和尚又出门而去,经过昨天一事,梁言也不担心,只是独自在客栈内打坐练气。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晚上。梁言从打坐中回过神来,客栈内只有他一人,并无老和尚身影,再往窗外街头一看,街道上三三两两,大部分人都收摊了。 “老和尚今天要回来晚了吗?” “罢了,算算时间也到了约定碰面的时候了,我就先去参加那个什么拍卖会,看看有啥好东西没有。”心里这样想着,梁言起身将老和尚给的储物袋收入怀中,推开房门,朝外面踏步而去。 第七章 木鱼 梁言走到约定的碰头地点时,陈充和徐坤已经在那等候了,只剩下红衣女子唐燕还没来。陈充对梁言微微一笑道:“抱歉,可能唐道友有要事耽搁,我们再稍等片刻吧。” 梁言还以一礼,“无妨,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说罢也站到两人边上,默默等候起来。 过了约莫盏茶的功夫,一股浓浓的少女香味传来,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而至。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小女子突然有事,耽搁了行程,唐燕在此给各位赔罪了。” 梁言朝她望去,只见这女孩今天一身红色紧身长袍,脸上似乎精心化妆过,她本来就生得颇为灵秀,此时除了少女本身的青涩外,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妇妩媚之色,两种气质相结合,叫梁言也看呆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女孩在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两眼时不时的朝他瞥来,若是不认识他两的,还以为他们在这眉目传情。 这时陈充咳嗽了一声,说道:“唐道友多礼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情,现在去参加拍卖会,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说起来能够和仙子通行,我们岂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陈充有意无意地看向梁言。弄得梁言尴尬一笑道:“仙子多虑了,我等既是同伴,岂会在乎这一时半会。” “那就好!”唐燕有些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随后冲着梁言俏皮一笑道:“人家还以为才刚认识,就把自己在梁公子心目中的形象搞砸了呢。” “哈哈,梁道友心胸宽广,唐仙子多虑了。既然我们人齐了,现在便出发吧?”陈充问道。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纷纷朝镇外走去。 四人结伴而行,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山路欹斜,隐约可见山顶。陈充停下脚步,不走山道,转而往林间深处而去,众人紧随其后,如此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老远便看到一个巨型的山中洞窟,里面隐现点点光芒。走近一看,已经少有修士在洞口进出,看来拍卖大会就快要开始的样子。 陈充指着洞口的一个高大青年兴奋说道:“那就是我堂哥,谭山宗的外门弟子,陈虎!”说着带领众人快步向前,走到高大青年面前叫道:“哥,是我,陈充!” 那叫陈虎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眉头微皱说道:“你怎么来了?不好好修行,又来闲逛,你这身修为已经停滞不前了。” 陈充连忙讨好说道:“这不是看哥你晋升谭山宗外门弟子了,特意来恭喜你,顺便找你指导一下嘛。” 陈虎颇为受用的点点头,又看向陈充身后,问道:“这几位是?” “这几位都是我结识的散修朋友,这次带他们来涨涨见识的。”说着陈充不着痕迹的朝陈虎做了个手势。 陈虎似乎心领神会,点头笑道:“既然是你朋友,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你们进去吧。这些是你们的牌号,你们各自拿好,等会拍卖会上,若是看见自己中意的东西,可以此牌报价。” 众人谢过之后,都去领了一个木牌,梁言也上前接过,目光一扫,看到木牌上写着“三七七”三字。接着便随众人进入了山洞。 只见山洞里面别有洞天,整个山洞大得出奇,洞壁之上不知用什么材料的晶石点缀,竟在这深夜之中散发出犹如白昼的光辉。山洞最里面的地方用横木临时搭出了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张大桌,显然是用来进行拍卖之用。 山洞中间空地,放着大大小小一百多个蒲团,此时已经接近满座,只有零星几个位置空缺,梁言举目望去,在场众人的修为一一落入脑中,其中大部分都是练气五,六层的。也有极少的到了练气八层,九层。就在观察间,梁言忽然注意到山洞墙壁上还有三个凹陷的洞窟,看起来不像天然,倒似是人为。洞窟前被一席竹帘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是奕星阁举办的拍卖会,虽然会临时征用附近门派的一些弟子前来协助,但是也会派出门内筑基前辈坐镇,以防有人捣乱,山洞墙壁上的三个洞窟内,正是此次前来监督的三位筑基前辈。” 仿佛看出梁言眼中疑惑,红衣女子唐燕在旁柔声解释道,梁言面上微红,颇为感激的冲她点点头。 “我们来得太晚了,已经没有多少位置,看来只得分开入座了。”陈充叹到。 “只能如此,那我们就各自入座吧。”矮胖青年徐坤当先朝一处走去,随后陈充也独自离开,唐燕朝梁言施了一礼,笑道:“小女子就提前祝梁兄大有收获了。”说罢也朝一个蒲团走去。 只剩梁言自己,找了一个偏僻角落落座。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眼见洞口已经再没一个人进入了。忽然从墙壁洞窟之中飞出一道人影,落在横木台上,只见是一个儒袍书生,手持一柄折扇,淡淡扫了台下一眼,开口说道: “在下林飞,忝居奕星阁外院长老一职,负责监督此次拍卖会。各位既然赏脸光临,乃是给我奕星阁一分面子,希望大家都能在此有所收获。但若有人在此闹事,哼,林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一番话说的客气至极,但语气森寒,尤其最后一句,伴随着他筑基期的威压扩散全场,让在场的炼气期修士不禁一阵胆寒。梁言并不怀疑,要是有人在此闹事。这位书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其斩杀。 书生见目的达到,朝台下一个红鼻老者点点头,随即退回墙壁洞窟之内。 那老头紧接着跳上台子,咳嗽一声,朝着台下说道:“欢迎大家参加此次拍卖会,这次 有些特别,我们有几件压轴的宝贝将会放在最前面拍卖,希望大家都能满意而回。好了,多的话也不说了,先上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 说着台下有两位美貌女子抬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这第一件拍卖品是今天的重中之重,乃是一位道门前辈所炼制的符箓,练气五层以上可以使用,能够爆发出相当于筑基初期实力的全力一击,但仅仅只能使用三次。”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能发挥出筑基初期实力的一击,虽然只能使用三次,但对这些炼气期的修士,无异于多了三次保命机会。这种宝物确实不可多得,人群中不少大家族的子弟,已经暗暗摩拳擦掌,视这符箓为囊中之物了。 梁言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现在修为不够,连催动符箓的本钱都没有,更不会去关注这个了,他来参加拍卖会,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够增进修为的丹药。 符箓果然被众人抬到了天价,最后被一个黑衣中年人,以九百块灵石的价格收走。老头看第一件拍卖品便如此大卖,不禁喜笑颜开,又笑眯眯的介绍起第二件宝贝。 可惜这些东西不是符箓就是灵器,而且往往品阶极高,超出梁言的预算,于是都没有出手竞拍。 接连拍出五件物品,都是天价卖出,红鼻老头面上虽然镇定,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这些拍卖品一旦出手,他们都是要收取两成以上的佣金的。 这时轮到第六件拍卖品上台,老头揭开遮挡用的红布,只见里面是一个淡黄色的木鱼,造型古朴,隐隐有灵光四溢,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红鼻老头顿了顿,高声说道:“这第六件拍卖品,乃是一件佛门至宝,年代久远,具体是何人炼制,如今已不可考。但这灵器等级毋庸置疑是很高的,而且在打坐修行之时放于身边,可起到宁神静气,辅助修炼的功能,大概能提升一成左右的修炼速度,不过这也要因人而异就是,具体效果如何,就要看各位的资质了。起拍价是五十灵石,各位可以开始出价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反应。和前面几件拍卖品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过了半晌,有人试探问道:“这木鱼可有什么攻敌,困敌之效吗?亦或者具备什么防御手段?” 红鼻老头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并无这些功效,但是我等修士首重自身修为,此宝可以辅助修炼,也算不可多得之物了。”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哗然一片,不少修士暗暗摇头,前面几件拍卖品,都是可在与人争斗时候使用的,一旦入手便能提高自身实力的宝贝。而反观这木鱼,虽然看上去品阶极高,但是根本无任何对敌之用,只有辅助提升一成修炼速度的效果,实在是鸡肋至极。众人都不傻,任你老头子说的天花乱坠,此刻也没有人上前去当这个冤大头。 红鼻老头仍不死心,两眼四下扫去,只想找到一个心动的买主。 这木鱼乃是他以前在一处秘境探险时候偶然得到,原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研究半天,除了发现可以凝神静气以外,并无任何功效。这才通过关系,私下拿到拍卖会上来拍卖,好弥补一些损失。 这时台下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眼见无人举牌,有些人甚至开始催促起来,场面上顿时一阵混乱。 红鼻老头心中暗叹一声,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换过下一..........” 大厅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五十灵石,我要了!” 第八章 恶战 梁言此时内心一阵心烦意乱,他此行本意是为了购买一些可以在练气一层服用的丹药。那老头取出木鱼展示的时候,梁言本没有在意,可丹田里面忽然突兀的一跳,接着引动他全身都轻微的颤抖起来。 梁言心中大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古怪念头,就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买下这个木鱼。 这种感觉实在诡异,梁言心中依然是清醒的,想要抗拒这股念头,可越是抵抗,那种想要将木鱼据为己有的欲望就越加强烈。 就在刚才老头等待木鱼竞拍的时候,台下众人都是兴趣缺乏,唯独梁言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最终,梁言抵不过内心的这股欲望,出口将木鱼拍下。 红鼻老头此时大喜过望,连忙数了三声,然后满脸红光的看向梁言,那眼神慈祥和蔼,就仿佛看待自己的后辈一样,“这位道友果然慧眼如炬,我在此恭喜这位道友,成功将宝物拿下,待会请到后台交付。” 周围众人如同看冤大头一样看着他,更有些人对其指指点点,一副嘲笑的样子。梁言心中也是后悔不已,不过话已出口,若是在这种场合反悔,梁言毫不怀疑洞窟内的几个筑基修士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出手。 当下只能摇头苦笑,跟随一个绿衣女子走入后台,那里正有一个中年人面目和善的看着他,梁言有些肉痛的取出储物袋,从里面点出五十块灵石交给对方,中年人则笑眯眯的将木鱼双手奉上。 梁言吃了这个大亏,对此次拍卖会后续拍卖之物再无半点兴趣,拿上木鱼转头就走,临出门前,那中年人还不忘在后面喊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慧眼独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梁言听后两眼一翻,暗中腹诽不已,大步出了山洞,朝着半山腰的小镇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举办拍卖会的山洞距离小镇也不算太远,梁言顺着山路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心中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暗暗回想刚才那诡异的念头,印象中好像是由丹田异动引起的。 “当时我丹田一阵跳动,紧接着那种无比强烈的欲望就席卷而来,莫非我身体内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一念及此,梁言立马出了一身冷汗,花了这五十灵石的冤枉钱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体内住着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居然能瞒过老和尚。梁言越想越惊,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找老和尚问个明白。 正思索间,忽然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 梁言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身形袅袅,眉眼含春,正站在路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梁言被她看的脸皮一阵泛红,不敢与她对视,眼睛朝路边看去,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怎么不见陈道友和徐道友?” 唐燕噗嗤一声,笑道“带着那两个拖油瓶干嘛?那两人无趣的很。”随即又叹息说道:“难道梁公子不愿意与我单独相处一会吗?” 梁言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唐仙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咱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仙子你别误会。” 唐燕眼见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接着白了他一眼,幽幽说道:“都怪你这个臭弟弟,居然生得如此好看,奴家见你的第一眼,这颗心就被你俘获了。其他人在我心里,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指头,只要你想的话,奴家,奴家为你做什么都甘愿.....”唐燕越说脸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到了最后一句,已经低不可闻。 梁言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身材高大,心智也较为早熟。此刻冷不防被唐燕深情告白,见她娇羞无限的同时,又颇具一股少妇一般的风情。不由得心怀激荡,情难自禁。忍不住脱口说道:“我也一样,只要仙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唐燕闻言眼睛一亮,似乎蕴含无穷喜悦,梁言与她目光相交,感到整个魂儿都陷进去了。只听唐燕轻轻呢喃道:“既然如此,便请梁公子来抱抱人家吧。” 梁言点点头,好似提线木人一般呆呆地向前走去,伸手便要将唐燕一拥入怀。 就在此时,梁言脑海中老和尚所传授的无名法诀突然自行运转起来,一股暖流从丹田中出发,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最后汇入头顶百会穴。 梁言脑中瞬间恢复清明,十多丈的范围内,落叶可见,虫鸣可闻。此时抬头看去,只见唐燕眼中,不再是温柔如水的眼神,反倒像是猎人看待即将到手的猎物那样,露出激动而急切的神色。 梁言心生警觉,立即往后跳去,同时耳朵一动,身在半空急速回转,堪堪避过一支冲他丹田射来的毛笔。 那毛笔打在他身前三寸之地,砰的一声炸起一阵土灰。紧接着身后又有风声响起,一物破空而来,梁言来不及回头,只能反手握拳朝后一挥。 射来之物出乎意料的不堪一击,被他一拳捣碎,但紧接着一股恶臭袭来,被他吸入不少,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唐燕眼见此景,心中微微一惊。她本是附近一个小型宗门的外门弟子,后因资质实在太差,被赶出宗门,无意间于一洞府内得到一本双修功法,勤加修炼后媚术有所小成,自此专门勾搭一些小型宗门外出历练的年轻弟子,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她的裙下之鬼。 “那些练气二层的宗门弟子都被我迷的神魂颠倒,此人居然能够恢复清醒,身上必有秘密,等会要仔细探查一番才是。”唐燕心中暗道。 此时从树林里走出两人,正是陈充和徐坤!两人和唐燕互成犄角,将梁言死死围在中间。 梁言心中明了,嘴上冷冷问道:“道友这是为何?” 陈充哈哈一笑道:“梁道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我等本来只想谋些小财,像你这种散修一般也炸不出什么油水,哪知你如此阔绰,居然花五十块灵石去买一件垃圾,想必身家不菲吧?” 唐燕也掩嘴一笑道:“梁公子不必挣扎,你中了我的香毒在先,现在又中了徐道友的苦毒,一身灵力只怕用不出三成。而且越是斗法,越会加剧毒性,到时候你的五脏六腑从里面烂透,委实不雅。倒不如乖乖将储物袋奉上,我等也不让你难过,一定会留你全尸好去投胎的,你看如何?” 三人谈笑间已将梁言当做囊中之物,之所以不立即动手,其实是在等毒性爆发。 梁言默不作声,忽然就地往地上一滚,左手向后抱头,右手抱左膝,姿势古怪,仿佛在地上打滚撒泼。 三人本是凝神戒备,以防他临死反扑,此时见他动作怪异,不由得面面相觑。唐燕更是皱眉道:“梁公子如此标志之人,居然做出这般不雅的动作,大丈夫死则死矣,可不能失了自身风度啊。你这个样子,姐姐可是越看越不喜欢了。” “不对,你们看!” 陈充忽然伸手一指,唐燕和徐坤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梁言每次一滚,地上便出现一些粉色和黑色的斑点,刚开始打滚的地方黑红两色密布,滚了几下已经渐渐稀疏,到了此时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斑点了。 一个诡异的念头涌上三人脑海“这人莫非在排毒?”,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梁言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如电扫向三人。看他姿态神色,再无半点中毒迹象。 “不好!此人有古怪,大家不要留手,一起并肩上!”徐坤大喊一声,双手带上一副铁拳套,当先冲出。 梁言方才所用,正是老和尚所传八种姿势中的“打滚相”,这八种姿势虽然诡异,却实在各有妙用,梁言修行了一年,稍稍有所领悟,此时使用出来,便把刚刚身上所中之毒全部排入地下。 眼看徐坤向他冲来,急忙凝神招架,这徐坤乃是一个体修弟子,专门淬炼肉身,若是被他近身交手,就算是练气二层也未必能打得过他。两人斗在一处,拳风呼啸,你来我往,一副不相上下的样子。 陈充见他近距离居然能与徐坤相持不下,心中诧异。随即右手掐诀,将毛笔祭出,盘旋在梁言身旁,专挑他对敌时露出的破绽下手。 而唐燕也取出一支竹笛吹奏起来,笛声幽怨,如泣如诉。梁言只觉得心情烦乱,思维停滞。出招间更是破绽百出,短短一会功夫,便已经险象环生。 反观其他两人,却仿佛闭耳不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显然是早有准备,服了稳定心神之类的丹药。 眼见形势危急,梁言忽然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摸,随后抬手一扬,夜色下五颗石头一般的东西向陈充呼啸而来。 陈充虽是修士,可才不过练气二层的修为,肉身也只不过比凡人强大一点,此时见暗器迅猛,不敢硬接,扭头往地上一滚,才堪堪躲过。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五颗灵石嵌在地上。 梁言一手迫开陈充,转身回头,朝着徐坤全力一拳捣去。徐坤眼见他居然敢和自己硬拼肉身,喜出望外,当即也一拳捣出,两拳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只见徐坤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向后飞去,撞在一个巨石之上,全身发出一阵噼啪声响,应当是骨头碎裂之声。 梁言一拳击退徐坤,还没来得及换口气,背后已经传来一阵呼啸之声,无奈只能向右闪去,可终究慢了一拍,被一支毛笔洞穿左臂,留下一个血洞。 此时陈充脸色严肃,双手飞快掐诀,毛笔一次次朝着梁言要害袭来,他眼见梁言肉身强大,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他近身交手,只是急催灵器,不惜消耗法力的远程攻击他。 而唐燕在见识到梁言的强大后,也丝毫不敢大意,笛声更响,如泣如诉,扰人心智,防不胜防。 梁言左臂受伤,行动不便,再被笛声干扰,越斗越是心烦。忽然单足点地,整个人凌空飞起,右手倒背,左臂垂下,抬头仰天长啸,正是八相中的“骂街相”。 这啸声落入陈充,唐燕耳中,不异与天雷灌耳,将两人震的五脏六腑也移了位置。 唐燕手中长笛噼啪一声从中而断,再也无法吹奏。她手握断笛,目光一扫,发现徐坤口吐鲜血,双目圆瞪,居然已经气绝。 “他刚才被这姓梁的一拳打成重伤,估计牵动脏腑,此时再听这声长啸,怕是给活活震死了!”一念及此,唐燕再无斗志,只想着如何逃跑。 梁言长啸过后,胸中烦闷之气一扫而空,转头冷冷看了唐燕一眼,脚下一瞪,瞬间就到了她面前。 “道友且慢!有话好....”说字还没出口,已经被梁言拿住喉咙,咔的一声,扭断了脖子。 梁言将唐燕的尸体扔下,又转头朝陈充望去。这一眼在陈充眼中,不异与厉鬼索命。扯开嗓子尖叫道:“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你必死!堂哥!堂哥救我啊!” 梁言冷笑一声,朝他直冲过来,右拳用力,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胸口上,陈充心脉粉碎,再无生机。 就在梁言收拳的一瞬间,忽然心生警兆,腰部骤然发力,整个人向后平躺下去,几乎就在同时,一把黑色小刀贴着他的面门横飞而过,散发出一阵恶臭,显然抹有剧毒。这一下太过突然,还不等梁言反应过来,小腹中传来一阵冰冷的巨痛,低头一看,那里已经被一个蓝色的冰锥透体插入....... 第九章 分别 冰锥术本是修士入门的基础五行法术,可暗中偷袭之人明显修为远超梁言,此时插在小腹的冰锥凝而不化,散发出一阵阵阴寒之气,全身血液也似乎被冻僵了。 梁言咬牙向四周看去,只见黑夜之下,树木绰绰,不见半个人影,显然是个擅于隐藏刺杀之道的修士。 意识到这点,梁言翻身而起,上半身高悬后仰,左手支头,右手弓背,使出“打盹相”。 无名法诀运转全身,方圆十里之内,大到树木巨石,小到花草虫叶,全都一丝不差的落入脑中。 梁言清楚看到,某棵大树之后,一个高大青年正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目漏警惕之色的盯着自己。此人正是陈充其哥,陈虎! 原来陈充胃口不小,早就打算着先伙同唐燕,徐坤算计梁言,最后再和他堂兄陈虎来个黄雀在后,把唐燕,徐坤也除了。 奈何陈虎生性谨慎,他有练气三层的修为,却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暗中观察起来。后来看梁言神通古怪,暗道即便自己出手也无必胜把握,便打定了注意出手偷袭。 陈虎本来就亲情淡薄,眼见堂弟丧命仍然无动于衷,反倒是乘梁言刚刚击杀强敌,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雷霆出手,一举重伤梁言。 “这小子肉身强悍,应是个体修无疑,我不宜与他正面硬撼。” “他中了我强化过的冰锥术,现在应该寒毒透体,我只要躲在暗中,不给他打坐调息的机会,等他力竭之时再给其致命一击!嘿嘿,到时候这些人的储物袋就都是我的了。” 陈虎正美滋滋的谋划着,忽然眼光一瞥,发现梁言脚底一蹬,大踏步向他冲来。 “遭了!莫非这小子竟能看穿我的藏身之处!” 梁言速度极快,还不等他细想,已经冲到三丈之内,陈虎心中大骇,手上飞快掐诀,噗噗,两根冰柱迅速凝结,朝着梁言飞快射去。 同时施展两个冰锥术,陈虎脸色苍白,但他仍不敢大意,飘身向后退去。 梁言不闪不避,迎着两根冰锥直冲而来,只微微侧身避过要害,噗嗤,噗嗤!身上又中两根冰锥,梁言咬牙强忍,马步弓背,左手搭在右手臂上,右手向前全力一拳捣出,正是“一拳相”。 “这小子难道疯了吗?”陈虎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急忙掐诀又射出一根冰锥,同时在身前凝起一块冰晶。随后拳风呼啸而来,冰锥冰晶如同纸糊一样全都化为冰屑,拳头余势丝毫不减,径直轰在陈充胸口,将其师门所赠的护身内甲也击的粉碎,从前胸进,后胸出,陈虎两眼圆瞪,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实众生皆道:“相由心生”。到了老和尚这里偏偏反了过来,梁言本是个谨慎之人,轻易不与人拼命。可使出“一拳相”对敌的瞬间,居然身心都被这法相所影响,无端生出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出来。只觉天下再大,也抵不过这右手一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虎已经毙命。 梁言长出一口气,盘腿坐下,暗暗运转无名口诀,驱逐体内寒毒。 此时正值深夜,天空漆黑如墨,连星星也未见几颗。对于梁言来说,这一晚太过漫长,自从跟随老和尚学艺以来,从未和修仙者交过手,没想到第一次便被三人围攻,之后更遭人偷袭,可谓步步惊心,饶是梁言少年老成,此时也不禁一阵后怕。 “此处虽然深山老林,可今晚有许多人来参加拍卖会。刚刚大战一场,就怕引来其他有心之人,我还是及早离开。”想到这里,梁言只匆匆压制住身上伤势,便起身将众人的储物袋收走,然后朝小镇方向赶去。 ......... 半山腰小镇上,飘云客栈内,典雅的过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一间客房前停下,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满脸血迹,神色疲惫。 此人正是梁言,他刚从恶战中脱身,一路上担惊受怕。此刻推开房门,见到屋内一个枯槁老僧,正盘膝坐在昏黄的油灯旁边,目露关切之色的望着他。 直到此时,梁言紧绷的心神才放松下来,不禁涌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好孩子,你过来。” “恩。”梁言依言走到他身前。 老和尚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圆,然后单手掐诀一引,就凭空浮现出一朵金色莲花,莲叶轻舒,透着一股勃勃生气,之后丢溜溜一转,随着老和尚手势飘入梁言体内。 莲花入体,梁言只觉得一阵撕裂血肉的疼痛遍布全身,同时全身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起来。 梁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冲老僧龇牙咧嘴道:“老和尚你这是在救人么,怎么跟杀猪一样。”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自己今天真是糊涂了,怎么连着自己一块骂了。 老和尚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智,猜到他今晚必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杀了几人?” 梁言一愣,回答道:“四人。” “该杀吗?” “该杀!”梁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出乎意料,老和尚今日没有说教,反而沉默的点了点头。 梁言一时摸不准他的意图,也没有开口。油灯摇曳,昏黄的客房内,一老一少两人忽然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老和尚终于打破沉默,看着梁言,缓缓说道: “你我缘分已尽,是时候分别了。” 此话一出,梁言如遭雷劈,呆立当场。他家中遭逢巨变,要不是老和尚出手相助,此刻已经是枯骨一具。之后一年,更蒙老和尚悉心传道,梁言嘴上不说,心中已把老和尚当做亦师亦父般的存在。此刻听老和尚言下之意,竟是要与他分别,当即涩声问道: “为什么?是因为我资质太差,朽木不可雕吗?” 老和尚曾不止一次说过,他灵根驳杂,资质太差,必须要有十倍于常人的毅力,方才有一线机会得证大道。 老和尚叹息一声,说道:“并非如此,你资质虽差,但心智聪颖,颇具慧根,而且性格坚韧,将来未必不能勘破大道。” “那到底为什么?” “我一直追查的一位对头,在最近有了消息。当年我和此人数次交手,不分伯仲,如今一战我也无必胜把握,此去生死不知,实在不能再带着你啦。”说完颇为惋惜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对头,这么厉害,你带着我,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老和尚已经严肃的一摆手说道:“不可!” 梁言心底一凉,他知道老和尚虽然随和,但决定之事向来从无改变。想到今日一别,以后生死不知。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师傅!” 说着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老和尚虽然从不许他喊自己师傅,但此刻也没有再纠正他,而是摸了摸他头,温和说道“好孩子,你起来吧。” 随着梁言起身,老和尚忽然右手掐诀,点在他的小腹丹田上。 梁言只感到丹田处一阵刺痛,浑身灵力不受控制的混乱起来,紧接着便看到一枚戒指大小的珠子从他丹田处飞出,其内半黑半白,两色能量缓缓流转,在其四周,产生出一股星云一般的雾气。 梁言目瞪口呆,接着便听老和尚说道: “这便是导致怀远镇三百三十六名凡人丧命之物,也是阎瞎子所求之物。此物名叫天机珠,来历颇为神秘,具体功能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蒙蔽天机,此珠在身,只要不是境界远高于你的存在,都察觉不出你的真实修为。” “当年你重伤昏迷,我出手惊走火阎王,并夺下此珠,后来在你昏迷的时候将它炼化进了你的体内。” 梁言听完一愣,随即看向宝珠,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老和尚知其所想,缓缓说道:“神兵利器岂有对错?恩怨情仇只在人间。此物给你带来灾祸,将来未必不能给你带来机缘,福兮祸兮,关键还在于你自己。” 梁言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的点点头:“弟子受教了。” 老和尚面露满意之色,又说道:“此物你要妥善保管,万勿在人前显露,要知.......” 他话还没说完,异变忽生,梁言的储物袋毫无征兆的剧烈震动起来,紧接着从里面飞出一个木鱼。 天机珠似乎有所感应,射出一道霞光照在木鱼上。 咔次,咔次......木鱼上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缝,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崩溃裂开。从里面飞出一团黑气,黑气之中隐约可见一张人脸,头生双角,嘴有獠牙。 “哈哈哈,花和尚那厮困我百年,终于还是给我出来了!”这人脸一出来便仰天长笑,接着恶狠狠地盯着梁言二人说道:“哼,一个凡人,一个练气一层的小辈,作为血食连给我塞牙缝也不够,不过本尊刚刚脱困,就勉强收了你们吧!” 说着张口一吐,一股滚滚魔气朝梁言二人席卷过来。 老和尚眉头一皱,正要出手。谁知那天机珠反应比老和尚还快,几乎就在魔气出现的同时,射出一道黑白两色的光芒,魔气遇到黑白光芒,瞬间消融,那魔气中的人脸就像遇到天敌一般,居然转身就逃。 不过黑白光芒速度更快,一下子就追上人脸,将其一卷而回。 天机珠滴溜溜旋转起来,在人脸周围飞舞盘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天机珠给梁言的感觉,就像一头狮子正在检查自己的猎物。 过了一会,天机珠微微一晃,似乎是对眼前的猎物不够满意,从珠内射出一道黑光打在人脸上。人脸一阵扭曲挣扎,瞬间化为飞灰,只留一丝淡淡的魔气,被天机珠一吸而入。紧接着在天机珠四周出现四个黑色光球,围绕着天机珠缓缓旋转,其中一个隐隐显露出一个“魔”字,不过光芒暗淡,瞬间又不见了。 老和尚见此,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天机珠滴溜溜一转,重新飞入梁言体内丹田,消失不见了。 天机珠刚一入体,梁言便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生出,然后顺着经脉,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之极。 忽听老和尚当头喝道:“小子,你机缘到了,赶紧凝神静气,运转功法,准备冲击练气二层!” 梁言闻言一禀,立即谨守心神,默运无名法诀,丹田内的暖流一股接一股的涌出,助他清洗经脉杂质,体内气势也在不停攀升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慢慢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此时窗外太阳初升,鸟兽初鸣,一道晨光懒洋洋的照在身上。老和尚盘腿坐在对面,正眼带笑意的望着他。 “练气二层巅峰,不错。” 第十章 弈星阁 梁言起身,向老和尚鞠了一躬, “多谢师尊护法。” 老和尚微微点头,接着严肃说道:“从今往后,你我再不可以师徒相称,我已把你介绍到弈星阁。弈星阁虽是儒门大派,其内藏书阁也有佛门功法,足够你修到筑基,至于之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梁言默默点头,老和尚又说:“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弈星阁的接引之人。” 老少二人出了飘云客栈,往山顶走去。山路崎岖,两人脚力却快,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梁言抬眼望去,只见一座朱红色的大宅坐落在山顶中间,宅院门前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女的身穿蓝色衣衫,落落大方;男的青衣儒袍,手持一柄折扇,正是那晚主持拍卖会的书生林飞。 两人似乎等候多时,见老和尚走来,纷纷上前一抱拳道:“见过前辈!”说着又朝梁言上下打量,“这位莫非就是前辈托付之人?” “不错,这小娃娃与贫僧有缘,也有灵根,只是贫僧有事在身,无法带其修行。” “前辈放心,要不是上次前辈替我疗伤,我恐怕已经落下隐患,林某保证,绝对会将此子引见到宗门的。” 老和尚点点头,向一处角落走去,梁言知道他有事叮嘱,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山顶边缘一颗柳树下,老和尚开口说道:“你灵根驳杂,资质太差,我走之后,更须刻苦修炼,旁人用一天的时间,你就要付出十天的努力,否则修真之路不可期也。” 梁言沉默点头。 老和尚又说道:“我传你的八门法相,你现在只能修炼前四相,后四相需要等你达到聚元以上的修为。这八相,既是众生百相,亦是佛陀宝相,你要勤加修炼,日后若是能到‘相由心生’的境界,即便不用法相姿势,也能发挥法相妙用,才算做是入门了。” 梁言眼见他事无巨细,一一嘱托,知道分别在即,眼眶也微微湿润。 老和尚瞧见他的不舍,故意洒然一笑道:“小子无须悲伤,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老和尚引你入门,今日种下菩提子,希望来日得开九品莲!” 说罢哈哈一笑,手中念珠飞起,拖着老和尚化为一道金色遁光,消失在天边。 梁言看着金色遁光远去,怔怔出神。背后传来一声咳嗽,回头看去,林飞已经走了过来,冲他说道:“你叫梁言对吧,今日就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早我带你去宗门。” “但凭前辈安排。” “嗯,我们弈星阁乃儒门大宗,你入了我宗,需得勤加修炼,不可荒废,另外本宗律令森严,还望你严格遵守。” 梁言恭敬说道:“晚辈谨记于心。” 林飞见他还算懂事,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去里面找一间厢房,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 梁言选了里面靠角落的一间房间,当晚盘膝打坐,回忆着昨晚天机珠的异变。 “看来昨天拍卖会上促使自己买下木鱼的古怪念头应该就是来自这天机珠了。” “当时天机珠吸收了那魔头的一缕魔气,便在周围出现了四个黑色球体,其中一个我隐隐看见亮起一个‘魔’字,不过随后就黯淡下去了。” “应该是天机珠对这个魔头不够满意,所以仅仅只是吸收了一缕魔气,但却反哺给我如此精纯的灵力,助我突破到练气二层,若是能猎取更加合适的魔头那岂不是......” 想到此处,梁言又一阵摇头,自己只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却想要去降服魔头,不被当做血食给吞了就是万幸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梁言平复下心境,又取出陈充,徐坤等人的储物袋,盘点起战利品来。这几人中,徐坤乃是体修,身上几乎没有多少灵石,倒有些淬炼肉身的药材,不过也都是便宜货。反倒是陈充,唐燕身家不菲,加起来有将近一百五十块灵石,而陈虎一人更是有一百多块的灵石,再加上老和尚留给自己的,梁言现在也是有三百多块灵石的身家了。 梁言微笑着将储物袋内的材料、器物分门别类整理好后。就继续盘膝打坐,巩固起刚刚突破的修为。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言脑海中便响起一道传音: “速来大院门口集合!” 梁言急忙起身,收拾好东西,将储物袋别在腰间,推门往大院门口走去。 院门口此时已经站着三人,除去昨天看到的蓝衣女子和林飞之外,还有一个身材肥胖,作员外打扮的中年人。 林飞见梁言到来,冲他略微点头示意,然后转头向肥胖员外说道:“翠山拍卖会已经成功举办完,我二人要回宗门复命,此处善后就拜托王道友了。” 那肥胖员外哈哈一笑道:“这是在下职责,理当如此,林道友就莫要见外了,还是赶紧回宗门复命吧。” 林飞微笑点头,转身从储物袋里扔出一只乌龟,那乌龟见风就长,转眼便到了三丈方圆。和一只小船也差不多了。梁言定睛看去,只见乌龟全身木纹,关节转折处更发出一阵“咔咔”声响,居然是一只机关兽。 林飞当先跳上木龟,蓝衣女子微微一笑,右手掐诀,一道微风将梁言托起,落在木龟之上,随后自己翻身一跳,也上了木龟。 大龟载着三人腾空而起,朝着西边疾驰而去。 ...... 云屏山地处越国西南,山势高耸,白云缭绕。 其上,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青翠,云蒸霞蔚。不可不谓世所罕见的美景。 如此美景,却没有多少游客,据附近村民所言,云屏山自半山腰往上,大雾缭绕,常人进入,只要片刻就不辨东西。即使老练的猎户上山,也只敢在山腰下打猎。 所幸上山之人虽然方向不辨,但是兜兜转转之下,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走下山,并无性命之忧。所以又有传言说,云屏山上有仙人居住,凡人不可靠近。 此刻山间一条宽阔河流上,正飘着一叶木舟,上面站着三人,分别是一个儒袍男子,一个蓝装美妇,和一个黑衣少年,正是梁言一行。 那木舟乃是之前的机关木龟所化,儒袍男子林飞正站在木舟中间,施法操控木舟行驶。此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向梁言问道:“你是否好奇我为何在此停下飞行,转而驾舟而行呢?” 梁言挠头笑道:“确实不知。” 林飞正脸说道:“因我弈星阁乃儒门正宗,宗内礼法森严。此处已经距离宗门很近,凡在宗门周边弟子,只要没有突破筑基,进入聚元境,都禁止飞行,以示对宗门的尊敬。” “另外,宗内设有礼阁和法阁。你进入宗门后,要先去这两阁报到,自会有人教你规矩,你需严格遵守,如若违反,必有严惩!” 梁言表面上恭敬点头道:“弟子明白。”,心里面却微微感烦闷。 其实他个性散漫,逍遥无拘,儒家那些繁文缛节大不合他胃口,只是他知道林飞这是在敲打自己,而他身处屋檐下,若是失去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无缘仙道,只能点头应是。 林飞见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便不再理他,转而专心驾驶起木舟来。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周围树木渐渐茂密,河流也越来越宽,水流湍急,汹涌澎湃。他们所驾木舟也开始上下起伏,好似风中残叶,随时可能倾覆。 梁言心里疑惑,之前听林飞所说,宗门就在附近,可此时深山老林,哪有半个建筑?正自惊疑间,忽见前方水流浩浩荡荡,奔腾而下,竟然是到了一处天然瀑布。 那瀑布下落处,白雾蒸腾,水声激越,即使不见全貌,也知必是一条磅礴恢弘的悬河。梁言心中忐忑,暗自腹诽道:“该不会就这么直接冲下去吧?” 木舟转眼到了悬河下落处,只见林飞抬手打出一张符箓,符箓破空飞去转眼不见踪迹,紧接着木舟载着三人,一头朝着瀑布下落处冲了下去。 梁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突然一片白光耀眼,照得他无法视物,只感到自己似乎从半空中飞快落下,毫无地方着力。 这白光来得快,去得也快,梁言还在胆战心惊中,忽觉双脚着地,白光退去,又可睁眼。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磅礴的流水声,自己所在,乃是一条蜿蜒小河,水流平缓,载着木舟缓缓向前。前方一片大湖,周围还有众多如自己所在一样的小河,如百川归海,缓缓汇聚到中间的大湖之中。 梁言又往身后瞧去,河水逶迤,哪还有刚才那磅礴大气的瀑布影子。只是远方的河流尽头处涌现大片白雾,茫茫皑皑,不见尽头。 梁言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到仙家圣地。饶是他自小机智过人,沉稳内敛,此刻也禁不住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木舟载着三人缓缓前行,不多时便进入了前方大湖,再往前行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宽广大气的山谷口便显露在众人眼前。 山谷恢弘,左右各有两个通天高的山石为柱,柱上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大字。梁言远远望去, 只见左边山柱上写着:“天作棋盘星为子,何人敢下?” 右边山柱上乃是:“地作琵琶雨为弦,谁人能弹!”。 湖正中还有一个巨大石块露出湖面,正对着山谷口,上面写的正是“弈星阁”三个大字。 梁言还想再细看,忽然觉得山柱上字体跳脱,仿佛要鱼跃而出,笔画转折处更如刀斧利刃,刺的眼睛生疼,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林飞见他模样,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山柱上的诗词,乃是本宗开派师祖奕星真人所留。师祖棋阵双绝,风华绝代,创下我们弈星阁,更是传承数千年经久不衰。他老人家的笔韵,可不是你这个才迈入炼气期的小子可以承受的。”说话间眉飞色舞,显然对宗门推崇备至。 “多谢前辈提点!”梁言点头应道。 交谈间,木舟已经行到谷口处,林飞抬头高声说道:“晚辈林飞,外出任务完成,现回宗复命,尊请守阁长老放行!” 梁言抬头看去,谷口山石之上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只是地处太高,无法看清相貌,大概知道是两个青年儒生,似乎正在下棋。 其中一个儒生朝下面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林小子你真会挑时间,我这思路都被你打断了,进去吧!”说完不耐烦的挥手打出一道黄色光芒,光芒射向谷口正中间,隐隐可见泛起一阵透明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暂时打破了。 林飞又恭敬作揖,高声说道:“多谢长老!”随后带着众人上岸,收了木舟,三人往谷内走去......... 第十一章 三脉四道 梁言跟着林飞来到谷内,只见山清水秀,彩云飘逸。形形色色的各类建筑,隐隐藏于山川水秀之间,看似分布无章,却给人一种世外桃源,方外化境之感。 这时林飞冲他说道:“我宗每年二月都会开启外门弟子的选拔测试,现如今已过了招收弟子的时间。不过我正好要去向阁主汇报任务,便带你同去,只要阁主首肯,你拜入宗门自然好说。” 梁言当然没有异议,于是便在林飞带领下,往山谷深处走去。 大约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在穿过一片莲花荷塘后,就见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耸立在眼前。虽然不似世俗显贵那样雕梁画栋,却隐隐透着一种古朴大气之感,使人望之一眼便心存敬畏。大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议事阁”三字。梁言暗暗猜想,这建筑所用材料必然不是凡俗之物。 林飞面露恭敬的整理了下衣衫,便带着众人迈步而入。 里面早有十几人站在大厅内等候,梁言抬眼望去,发现其中大部分人的修为都是筑基期,只有四个人的修为看不透,心中暗道:“老和尚功法虽然有些门道,但我现在实力太低,最多也就只能看穿筑基期的修为,再往上便不行了。恩,这四人定然已经突破筑基达到传说中的聚元境了。” 他正在心里暗想,忽然惊觉一道冰冷目光瞥来,这才发现大厅后方坐着一名女子。看容貌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身着紫衣紫裙,面容端庄,神情冷冽,此刻目光冷冷扫来,梁言脑后不禁冒起一股冷汗,仿佛全身秘密在这人眼前无所遁形。 “好厉害,这人绝对不是大厅内其他人可以比的,她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聚元之上的境界。”这样想着,梁言沉默低头,不敢再与其对视。 此时大厅中一个灰袍中年人开口说道:“林飞,你好大的架子,今日乃是约定回宗之日,负责主持各处交流会的同门均已到齐,只有你姗姗来迟,是要所有人在此等你吗?” 梁言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之前看不透修为的四人之一。而大厅中端坐的紫衣女子此时也将目光看向林飞,目露垂询之色。 林飞向着紫衣女子恭敬说道:“启禀阁主,非是弟子有意拖延,而是路上带了一个后辈,驱物飞行的速度不便太快,这才延误了回宗时间,还请阁主恕罪。” 此言一出,大厅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梁言,显然无需多言,林飞口中的后辈自然便是梁言无疑了。 紫衣女子默不作声,目光在梁言身上一转,仍然看向林飞,显然在等他的后话。 林飞继续说道:“弟子昔年在莽云山历练之时,被数只六爪冥狼围攻,并且身中狼毒。幸得一位前辈恰巧路过,出手救我一命,还替我将狼毒拔出,若不是那位前辈,弟子即便不死,恐怕此生修为也难寸进。这次弟子外出举办翠山拍卖会,那位前辈找到弟子,想要我替他将此子引见到宗门,弟子深受大恩,无法拒绝,还请阁主明察。” 紫衣女子听后脸上依旧淡然冷漠,只是微微点头道:“原来有这么一段渊源。” 林飞赶紧冲梁言说道:“梁言,还不快参见阁主!” 梁言应声上前,冲紫衣女子一礼,朗声说道:“弟子梁言,参见阁主!” “不必参见了。”紫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对着林飞冷淡出口:“哼,区区一个五行杂灵根,也想推荐到我阁门下,你口中的这位前辈把我弈星阁当做什么了?是什么垃圾都可以来的吗?” 此言一出,梁言脑中顿时冒出一股邪火,他本性狷狂,要在平日说不得便要发作。但眼下周围都是修仙高人,随便哪一个动动手指便可叫他灰飞烟灭,只得紧咬牙关,强压下心中火气。就连林飞此时也是一脸尴尬。 还好紫衣女子又接着说道:“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那人救下我阁弟子一命,若是一点面子不给,未免叫外人笑话。”说着转头看向梁言。 梁言知道事有转机,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果然紫衣女子缓缓说道:“你灵根驳杂不堪,此生恐怕连练气三层也无法突破。不过我弈星阁有三脉四道,你若是觉得自己在这些上有天赋,可以选择一支加入,做一个杂役弟子。就以六年为期,若是六年之后,你能证明自己对宗门的价值,自然可以批准你进入外门修炼,享受一切外门弟子的资源待遇,但如你没有任何天赋,那就给我下山去吧。” 说完这些也不等梁言回答,冲与林飞同行的蓝衣美妇摆了摆手,脸上明显的不耐烦之色。 蓝衣美妇会意,躬身行了一礼,便带着梁言走出大厅。 梁言一语不发,直到离开大厅,来到外面蓝天碧空之下,才稍稍的吐出一口烦闷之气。 蓝衣美妇见他样子,开口说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修仙界本就是实力至上,强者为尊。其实想开一点,你资质虽差,不过在此能得宗门庇护,总比在世俗受苦要好。” 梁言听她说完,虽然不以为意,但知道她也是在劝慰自己,于是开口谢道:“多谢前辈指点,只是不知刚才阁主所说的三脉四道,具体是指什么?” 蓝衣美妇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叫我前辈了,你入了宗门,虽是杂役弟子,也可以叫我周师叔。至于你问的这三脉四道,三脉指的是丹脉,符脉,阵脉,而四道乃是琴棋书画四道。” “原来如此!” 梁言露出恍然之色,心中暗暗寻思:“那老妖妇说六年之后要我证明对宗门有用,才可收我入门。这琴棋书画四道都在培养自身,若论对宗门贡献肯定不及丹师,符师和阵师。以前曾听老和尚提起,丹师需要凝练自身丹火,对入门要求极高,我想要六年之内有所建树怕是极难。至于这符师,乃是要求性格安静,心如止水之人最佳,这个恐怕我也很难做到。看来只有尝试阵法一道了。” 心中主意已定,梁言开口说道:“周师叔,弟子想加入阵脉。” 周师叔面露古怪之色的看着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虽然说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但你毕竟是林飞带来的后辈,我还是得跟你解释一下。虽然我阁开派宗师弈星真人号称棋阵双绝,但是传承至今千年,阵法一道日渐衰微,如今已少有人能领悟。阵脉人丁稀少,比之符脉,丹脉相差太大,叫我说,你可改选其他两脉。”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梁言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周师叔,弟子心意已决,对阵法一道颇为偏爱,恳请师叔引我入阵脉。” “罢了,”周师叔叹了口气说道:“你随我来吧。” ........ 弈星阁山谷内,一个偏僻的杏林之中,耸立着一座阁楼,红砖绿瓦,造型古朴。屋檐八角下,各自挂有一个铃铛,随着杏林微风,八个铃铛时不时“当当”作响,若啼莺舞燕。 阁楼前有一张黄木大桌,桌上趴伏着一个中年人,黄衣长袖,阔鼻厚唇,额头奇高。此时正在呼呼大睡。 忽然,他那一双大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朝前方看去,只见杏林小道尽头,转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正是梁言二人。 黄衣中年人心中一惊,立刻起身朝二人飞奔过去,到了面前,冲周师叔拱手作揖道:“杂役弟子执事,见过师叔,不知师叔驾临,有失远迎,实在是.......” “行了行了!”周师叔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他,淡淡说道:“我是带他来拜入阵脉杂役弟子的。”说着一指梁言。 黄衣中年人微微一怔,随后望向梁言,开口说道:“想不到我阵脉还有新的杂役弟子加入,呵呵,师叔放心,王某必定尽快带他上手。” 周师叔微微点头,右手一抬,一张羊皮卷轴飞入梁言手中,接着对梁言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弈星阁阵脉的杂役弟子了。这是我宗内地图,明天一早,你就去礼阁和法阁报到注册,领取我宗的律令手册。以后要严守律令,如若违反,必有执法弟子捉拿严办,你可明白?” 梁言神色一凛,恭敬答道:“弟子明白!” 周师叔这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那王姓中年人一直目送周师叔走出杏林,这才转头看向梁言,脸上温和之色一扫,板着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家族长辈或者兄弟姐妹在宗门?” 梁言一愣,实话说道:“在下梁言,并无亲族在宗门修炼。” 王姓中年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牌,指尖催吐灵力,在木牌上写写画画,又回到刚刚睡觉的方桌上,取来一枚印章戳在木牌上,然后把它扔给梁言。 “这是你的杂役弟子身份令牌,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来此报到,需砍灵木五十捆,去灵泉挑水十缸,然后打扫我身后的藏书阁。如果完不成任务,我自有处罚。哼,你记好了,我叫王远,此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我说了算,明白吗?” 梁言接过令牌,只见是一个粗木所制的木牌,背后写有“杂役弟子”四字,正面则是“梁言”二字,下面还盖了一个暗红色印章。暗道:“这仙家令牌也太过普通了吧。” 不过他还是拱手说道:“师弟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嗯,”王远又说道:“杏林西北处有一所住宅,是你们杂役弟子居住之地,你持这身份令牌可破开外院禁制,你到里面自行挑选一间厢房作为日后的起居之处吧。”说完不再理他,又回到桌前,闭目养神起来。 梁言收了令牌,向王师兄告辞一声,便往西北住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灰褐色的宅院,大概十来个房间。梁言修炼“混混功”日久,六识感官异于常人,老远就看到这十来个房间中只有两间房门紧闭,其他房间都是大门敞开,空无一人,不禁心中苦笑。 “看来这阵脉果然衰微。” 第十二章 学阵 梁言在院内靠右边角落处挑选了一间房间,屋内灰尘积厚。梁言简单打扫了一番,将行李搁下,正准备打坐运功,忽的瞥见小道上远远走来两人,一胖一瘦,都是穿着样式相同的灰色衣衫。 梁言稍稍运功探查,就发现两人修为都不过练气一层,而且体内灵力乏乏,几乎只是比寻常武者体魄稍好一点而已。 两人来到院内,发现多了一人,似乎颇感意外。梁言走出房间,当先行礼说道:“在下梁言,是刚入门的杂役弟子,以后还请两位师兄多多关照。” 那胖师兄和善一笑:“原来是新入门的师弟,呵呵,师弟不需多礼,我叫李大力,他叫孙钱李,你就喊我们李兄,孙兄就好,我们平时都是这么称呼的。” 还不等梁言答话,那孙钱李立马插口道:“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自顾自地向自己房间内走去,反手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李大力颇为尴尬的笑道:“梁兄弟,你别介意,这孙兄身体底子不行,咱们杂役弟子干活又重,他平时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只要下工回来就是睡觉。” 梁言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挂怀,再与李大力交谈几句,就各自回房间去了。 一夜打坐运功,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言就已经穿戴整齐,依照周师叔所给地图到礼阁和法阁报到,领取了宗门律令以及一套灰色的杂役弟子服饰。 等他匆匆赶回杏林中间的阁楼时,李大力,孙钱李都已经到了,唯独王远还没有到。梁言走上前,和两人并排而立,李大力朝他友善一笑,至于孙钱李仍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三人又等候了一炷香的时间,王远才打着哈欠出现在小道上,不紧不慢的踱步过来。李大力和孙钱李似乎对此早已习惯,没有丝毫异色。 王远懒洋洋的看了梁言一眼,说道:“你,南部灵木区,五十捆灵柴,锦绣峰灵泉挑水,十缸,记得将这些运到杂物处,登记在我阵脉名下。忙完之后就来藏书阁打扫。” 接着转向李大力,孙钱李说道:“至于你们两个,还是老地方,都清楚的话就干活去吧。” 三人领过任务,又去杂物处取了工具,便分开朝各自的任务区域走去。 梁言按照地图所示,往灵木区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片苍翠树林,树木郁郁葱葱,高度居然都在五丈以上。 他挑了一棵还算矮小的灵树,挥斧砍去,“咔”的一声,斧头才砍入七寸。 梁言见状不禁暗暗咂舌:“自己修炼的功法本就肉身见长,砍这灵木还这般吃力,依照那两人的修为,恐怕真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干活。看来这杂役弟子的生活还真难过啊。” 这样想着,梁言默默运转起老僧所传的无名法诀,铆足力道一斧头砍下去,这次斧头整块砍入,几乎砍到树干中部,梁言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接着收斧又砍。 等他好不容易将五十捆灵木砍完,已经接近中午了,接着他半刻不停,又赶往锦绣峰灵泉挑水,等到一切做完,梁言这才忍着全身酸痛,回到藏书阁。 王远似乎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完成了任务,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只是嘱咐他将阁楼一层打扫干净,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梁言点头照办,不出一个时辰,梁言已经将一层上下打扫了个干净,此时李大力,孙钱李还没有回来复命,显然对他们来说,这杂役弟子的任务不可能像梁言完成的那般迅速。 “任务都已经完成,得抓紧时间进藏书阁学习阵法一道了。”梁言心里暗道。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干活,其实也是想多节省点时间好阅读阵脉藏书阁的书籍,毕竟他还有六年之约在身,到时候如果自己在阵法一道毫无建树,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梁言走进藏书阁,虽然从外面看分明就是一座小阁楼,但真正到了里面却大的出奇,其内各种典籍分门别类的放置在藤木书架上。 梁言在之前打扫的时候就已经看中目标,此时他走到外层靠左边的位置,伸手取出一本黄褐色封面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阵法初解”四个大字,梁言席地而坐,开始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傍晚,梁言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头从书本里抬起来。 “原来阵法一道,博大精深。” 梁言喃喃自语道:“阵法说到底,是修士将对天地大道的领悟用于灵气的操控之上。除去元初的一些绝阵,后世前辈高人所创的阵法,大抵可分为杀阵,幻阵,困阵,禁阵,封阵。” “只是万物有灵,各族开始修道求仙至今已不知多少万万年,这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又将原始阵法改良,甚至自创阵法,这其中盘根错杂,又诞生许多数不清的变异阵法,作用精妙,早已不限于五大类别了。” “只是无论如何变化,总归不离阵法四要,这四要乃是阵眼,阵器,阵纹和阵源。其中阵眼指的是阵中核心,就好比人之丹田,一般是用的法宝灵器之类,一旦阵眼被破大阵就难以维持;而阵器指的是辅助布阵的专业器物,可以类比于人之穴位,一般用的是阵盘,阵旗,阵珠等,因大阵不同而所需不同;阵纹指的是布阵之人所刻的道纹,就好比人之经脉;至于阵源,一般是用灵石充当,也可以用其他灵气充足的宝物代替,阵源就好比人体内的灵力,若是空有丹田,穴位,经脉,但是其中没有半点灵力流动,那也就发挥不出丝毫作用了。” 这本“阵法初解”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详详细细地将阵法一道的基础知识阐明了一遍,也算是将梁言引入阵道大门。 梁言记忆惊人,一目十行,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强行将书中概要都记在脑中,这才推门出来。 此时门外已站着三人,正是孙钱李,李大力和王远。 孙,李二人显然是刚刚完工回来复命,他们没有想到梁言作为一个新人居然比他们还先完成任务,一时都有些吃惊。 而更令他们奇怪的是,梁言居然会花时间去藏书阁学习阵法。 要知道当世修行之人首重自身修为,若说花时间在炼丹一脉上还说的过去,毕竟一些丹药具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可以极大的辅助自身修行,甚至突破瓶颈,这也是世人为何痴迷炼丹的原因。 可阵法一道,虚无缥缈,除去一些特定的时间场合有所需求外,在临场与人争斗中,其帮助微乎其微,所以很少有人肯钻研此道。 即使是孙钱李,李大力二人身为阵脉之人,平时也几乎不修阵法,有时间几乎都是在打坐练气,试图突破练气二层,况且他们当初选择阵脉本来也不是出于本意。 梁言并不清楚他们的疑惑,只当他们是在好奇自己能如此快的完成任务,于是向王远告辞一声便离开了。 梁言回到宿舍,一夜打坐练功,第二天又早早的完成任务,继续一头扎进藏书阁里。 这阵脉藏书阁全是阵法相关的书籍,并无修炼功法的典籍,即使阵脉的外门弟子也没有几个会过来,十天半个月才可能有一人来此查阅,这倒便宜了梁言,让他独自一人在藏书阁清净看书。 就这样,梁言上午利用砍柴练功,下午钻研阵道,晚上运功练气。如此悠悠一晃,三个月时间转瞬过去。 这一日下午,阵脉藏书阁中,梁言正捧着一卷黑色书籍摇头晃脑,看得津津有味。书皮封面上,用烫金描边,写着“风后八阵图解”六个大字。 读着读着,梁言忽然眉头一皱,翻到书本最后一页,指尖灵力催吐,犹豫片刻,还是在上面写道: “八阵变换,天覆乃兵之先,阵之主,如操之过急,则败亡于内,当隐于潜龙,非决生死不可用。” 想了想又写道:“地载行正为先锋,冲敌难挡,动用无穷,然困兽不可久斗,可以云垂为辅,地载方正,云主四角,击之则溃。” 接着又写:“风杨无形,附之与天,云垂与地,始则无形,风变为蛇,云变为鸟,冲斗牛而射天狼,此四变为活阵,至于龙飞,虎翼,鸟翔,蛇蟠.........” 梁言初始还颇有些犹豫,但到了后面越写越投入,写到兴起处,眉飞色舞,笔迹跳脱,洋洋洒洒,竟然是把风后八阵中的八种变化两两相合,衍生出无穷变化。 此时如果有一名懂阵法的前辈在此必然要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要知道“风后八阵”虽然不是什么高深阵法,却也绝对不是简单易懂的入门货色,其内蕴含:天覆,地载,风杨,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种变化。 每一种寻常人不花个把月研习都不会有太大进展,而这梁言居然只用三个月就能推翻书本,想到改进之法,说是阵道天才,也不会太过的。 当然这些梁言自己是不会知道的,他为了与阁主的六年之约,从入门第一天起,就废寝忘食的钻研阵法,除了干活和修炼,就是看书钻研,几乎到了魔怔的地步。 梁言洋洋洒洒,将八阵改进之法,写在书本最后一页。忽觉自己不过是一阵道学徒,却在这藏书阁内,以笔代口,大放厥词,着实有些可笑。 想着想着脸上一红,于是在文末最后一行提笔写道:“疯书生妄言”。 写完将书本一合,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日暮时分,于是起身将藏书阁清扫一番后,便出门往宿舍走去了。 第十三章 传道弟子 梁言回到宿舍已是晚上,此时孙,李二人也早都回来了,孙钱李还是老样子,大门紧闭,在宿舍呼呼大睡,李大力倒是在院中练功运气。他看到梁言回来,当即起身热情说道:“梁兄,你终于回来了,我寻思你再不回来,便要去找你的。” “哦?”梁言奇怪道:“不知李兄找在下何事?” “梁兄入门尚浅,还不知道明天便是我等杂役弟子的传道大会吧?” 梁言眉头一皱,问道:“传道大会?” “正是,我们杂役弟子虽然不能入传功阁阅览本门功法神通,但宗内每半年都会派出一位外门中顶尖的弟子来给咱们杂役弟子传道解惑,这传道大会对咱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怕梁兄不知情给错过了,特意来告诉你。” 梁言心头一暖,感激说道:“多谢李兄相告。” 李大力摆一摆手,说道:“你太客气了,我们杂役弟子在宗门本就是地位极低的存在,而阵脉之中又只我们三人而已,更要互相扶持,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和老哥说,有能帮到的我绝不推辞。” 梁言心道:“这李大力虽然修为不高,但古道热肠,倒是一个可以结交之辈。”于是微笑说道:“李兄豪爽,在下敬佩,以后就麻烦李兄了。” 两人相视一笑,李大力又说道:“其实梁兄也是够倒霉了,居然被分配到这阵脉。想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这个鸟地方。” 梁言说道:“其实没关系,我喜欢清静,这里倒也不差。” “梁兄有所不知,我们宗门资源供给,内门弟子每月八块灵石,三颗聚灵丹;外门弟子每月三块灵石,一颗聚灵丹;而我们杂役弟子,其实每月也有一块灵石,每半年一颗聚灵丹。” “哦,有这种事?那为什么我从没有领到过.....”话未说完,梁言已经明白。“莫不是王远他?.....” 李大力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梁兄知道就好,我等杂役弟子本就没有什么宗门地位,即使到法阁投诉,也未必会有人理睬。而且这王远还有一个妹妹天赋极好,拜为外门弟子,现在也在法阁任职,我们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他的。” 梁言点头沉思,自己有老和尚给的灵石,再加上之前从陈充等人身上夺取的灵石,差不多有三百多块,倒也不缺灵石,只是自己身怀巨款,人心难测,倒是应该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显露出来。 李大力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心中郁闷,于是开解道:“梁兄不必如此沮丧,要知道仙道难期,我等妄图逆天修行,本就是极难的事。如今在宗门做事,总好过世俗百姓,有的食不果腹,有的受战争蹂躏朝不保夕。我等修为不高,却可待在此等灵气充足的修仙宝地,其实乃是托了宗门的福,活个百来岁,无病无痛,无疾而终,这不知是多少凡人的梦想。” 梁言飒然一笑道:“李兄倒是看得通透。”他胸有大志,更有杀父之仇在身,从没想过在此苟且一生,所以不愿在这问题上和李大力探讨,只匆匆交谈几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梁言推门出来,发现孙,李二人已经在院中等候了,孙钱李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人都齐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李大力憨厚一笑:“走吧,咱们三人同去。” 于是孙,李二人在前带路,梁言紧跟其后,大约走了小半日,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走到一座翠绿山峰前,山脚下立着一块石碑,刻着“玄机峰”三字。众人拾级而上,山峰低矮,不多时便到了山顶,只见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出现在梁言眼前。 白玉广场有数十丈方圆,呈正方形,四角耸立着四尊玉刻雕像,分别是一个执笔青年,一个抚琴女子,以及一个手捧画卷的中年人和一个在棋盘前沉思的老者。广场正中摆放着数百蒲团,其中大半都已落座。 梁言抬眼扫去,其中大半都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只有少部分是练气三层,而练气一层的几乎没有。所有人虽然都身着样式相近的灰衫,但细节处又有不同,有些人外衣前胸位置描画了一个丹炉,显然是丹脉弟子,而有的在相同位置描画了一张符箓,显然是符脉弟子。至于梁言三人,衣服上的则是一个八角阵盘。 梁言默默计算了一下,场中丹脉杂役弟子居然有八十多人之众,而符脉弟子也有三十人左右,至于琴棋书画四道,都在五十人以上,只有他们阵脉最少,三人而已。 梁言心中苦笑一声,跟着李大力,孙钱李二人在一处空着的蒲团上坐下。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琴道女弟子,她看见梁言三人坐来,眉头紧皱,颇为厌恶的看了几人一眼,接着搬动身下蒲团往旁边移了几寸。 只听周围几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圆脸女弟子说道:“看见没,那就是我们弈星阁杂役弟子中最废物的两人,听说入门三年多了,还是练气一层呢。” 另一个长相颇为刻薄的女弟子接口道:“可不是么,咱们杂役弟子虽然在宗门地位低下,但弈星阁乃是越国第一大宗,就算是杂役弟子,也天然高出宗外散修一筹,这两人天资低下,还不思进取,简直不配与我们为伍,实在是丢我们的脸啊” 此时一个男弟子也说道:“他们旁边那小子眼生的很啊,是阵脉新来的杂役弟子吗?” “哼,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那两个废物在一起的,自然也是废物了。” “哈哈哈,柳兄所言极是!”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阵脉三人狠狠奚落了一顿,仿佛自己出生琴道,天生高贵,根本不是三人可比。 这些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此刻清清楚楚的传到梁言等人耳中,李大力,孙钱李,均是一脸怒容。而梁言却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介怀,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盘膝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就在广场上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从远处飘来一阵檀香,似空谷幽兰,将人心中烦躁之意一扫而空。紧接着从山道上走上来一个书生,此人一身月白长袍,头戴儒巾,腰玄利剑,右手托着一个香炉,里面正插着一根红色檀香。 “来了,这人就是外院弟子中排名前三的卓不凡卓师兄,修为已经达到练气七层巅峰,这次的传道弟子就是他了。”场中话题一下转移到这突然出现的书生身上。 “果然是一表人才,听说他亲叔乃是内阁长老之一,实力非凡,此人未来不可限量啊。” 有的女弟子更是脸现花痴状,喃喃自语道:“卓不凡,卓不凡,果然是卓尔不凡。” 卓不凡将场中众人神态一收眼底,脸色丝毫未变,纵身一跃坐到了场中讲台之上,右手将香炉放下,开口说道:“众位师弟师妹,卓某不才,忝为此次传道弟子,等会讲道之中,各位若有什么疑问,可尽管提出,卓某知无不言。” 接着又一指身边香炉,“卓某带来的乃是宁神香,有助各位悟道,机缘来之不易,希望各位珍惜。” “什么?居然是宁神香!”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宁神香是价格不菲的珍宝,具有宁神静气,辅助修炼的功效,对突破瓶颈,滋养神魂都有不小的帮助。别说是他们杂役弟子,就是外门弟子,平时都难以得到一根,这卓不凡居然舍得在讲道会上用来分享。 场中弟子个个神情激动,对卓不凡无比崇拜,此时丹脉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杂役弟子咳嗽一声说道:“卓师兄修为人品俱是一绝,我等拜服,现在大家还是安静一下,好恭听卓师兄传道授业。” 此话一出,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卓不凡也朝那个丹脉弟子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缓缓开口说道:“我等修士修行,乃逆天而为,路途艰险,非有大毅力者不可成。修炼一途,不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还虚;乃至精与气合,气与神融,神藏于虚。所以世间百灵,万物本根,都是练气养神,循序渐进.........” 清风徐徐,檀香袅袅,玄机峰上,卓不凡讲道,众人静听,场中落针可闻,三百多杂役弟子如痴如醉,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 “........所以说,练气需调心,心境不稳,日后修炼诸多凶险。如果突破之时,心魔入侵,轻则修为倒退,此生难以寸进;重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卓不凡讲至此处,已是日暮时分,众人才恍恍然回过神来,均觉受益匪浅的样子。 就是梁言也都感到收获良多,他以前虽然有老和尚教导,但大都是督促他背熟口诀,以及勤加修炼法相,对一些修炼入门的基础知识反而没有过多阐述,倒是这位卓师兄讲道,解决了他之前修炼处很多不解的问题。 此时有人提问道:“心魔如此厉害,可否通过修行符箓等法门,静养神魂,免除心魔?” 问话的乃是一名棋道弟子,卓不凡摇头答道:“我辈修士,当首重自身修为,修为境界越高,寿命越长,神通越大,你才练气二层,首要任务是提升修为,再考虑这些旁门左道。”问话的棋道弟子听后,颇为惭愧的点头坐下。 接着丹脉一个高个男子起身行礼后,问道:“卓师兄,我修炼到练气三层巅峰后,明显感到修行迟滞,进展缓慢。我修炼的乃是太和离火诀,不知这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还请指点。” 卓不凡温和一笑道:“其实这并非唐师弟一人之坎,我之前说过,修士修行,乃逆天而行,为天地所不容,这炼气期有三大难关,其一是练气三层巅峰突破到四层,其二是练气七层巅峰突破到练气八层,最后一关自然就是练气九层巅峰突破最后一步,灵台筑基。” “这三关前两关难度相差不大,资质稍好的,只需勤修苦练,终能突破;资质差的,可能就需要丹药辅助才能突破。至于这最后一关,相传难比登天,修士只有在筑基之后才算进入修仙者之列,而我等练气修士,也只不过比凡俗的顶尖内家高手稍稍强上一点罢了。” “原来如此......”台下许多练气三层的弟子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此时,琴道的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忽然问道:“早闻卓师兄琴剑双绝,人中龙凤,今日小女子可否有幸,一睹师兄琴剑风采?”言罢低头垂目,不敢看他,而脸上一片羞红,却更添娇媚。 此话一出,场中大部分女弟子也纷纷出言附和,都是想要一睹卓不凡的琴艺剑道。卓不凡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舒展开来,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让你们瞧瞧吧。” 第十四章 出头 卓不凡伸手搭上琴弦,略微调整一番,便开始弹奏起来,琴声徐来,清澈明净,如山泉小河,潺潺流动。众人沉浸在琴声之中,广场上再无其他声响。 忽然曲调变急,好似河水奔腾转折。行至瀑布,从高空激越而下,然后百川归海,暗流汹涌。 众人的心境也随着曲调变化,似沧海一舟,无法自控,只能随波逐流,载沉载浮。体内灵力也随之激荡奔流起来。 如此弹了半炷香的时间,曲调突然平静,茫茫沧海,终归化作万千小溪。众人心镜也随之安定,回首之前种种,好似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竟使人产生一种往事如烟,大道无情之感。 琴声越来越低,终至微不可闻,一曲终了,场中的杂役弟子大半还没回过神来,其中一些练气二层巅峰的弟子,居然隐隐感到困恼多时的瓶颈居然有微微松动的迹象,均都闭口不言,默默感受这琴道微妙。 就在众人沉浸之时,高台之上忽然响起一声清越剑鸣,梁言抬头看去,只见卓不凡腰间长剑出鞘,悬浮在半空,震颤不止,似忽忍耐不住要与敌人厮杀。 “出现了,那是卓师兄的定光剑!” “卓师兄是外门弟子唯一的剑修,乃是百年不出的天才。” “可不是嘛,剑修是至难至艰的法门,如今之世剑修极少,但传闻一旦修炼有成,必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大能。” “那是,剑修号称攻伐第一,但同时剑修也是凶险异常,整个外门,也只有卓师兄配称剑修。” 定光剑一出,台下众人立刻沸腾起来。梁言听到旁人谈论,也不禁眯起眼睛看向台上宝剑,方才听这些人议论剑修,梁言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对剑修一道神往至极。 卓不凡在高台上掐了个剑诀,定光剑激射而出,在高空一斩,虽然只是虚空一斩,众人仍然感到扑面而来的冷冽杀意,浑身汗毛炸起,心跳加速。 不过下一刻卓不凡就收了剑诀,定光剑盘旋飞回,没入剑鞘,四溢的杀气也重归虚无。卓不凡起身向众人一拱手,便纵身而起,落在山道上,往山下去了。 众人知道,这次的传道大会倒此算是结束了,开始三三两两结伴下山。一些女弟子,更是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显得十分兴奋。 唯独梁言静坐在蒲团上,刚才卓不凡的凌空一剑给他触动极大,他暗暗回想刚才出剑的细节,只觉得这剑若是朝他斩来,即使全力施展“混混功”,仍是避无可避。苦思许久,始终不得丝毫破解之法,但也促使他心中对剑修之法更加渴望。 独坐半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梁言轻叹起身,沿着山道往玄机峰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时,忽然听到山道旁的竹林内,传来一阵喧哗争执之声,其中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梁言不禁眉头一皱,循着声音往竹林内走去。 走了没多远,便见到两拨人相对而立。其中一拨只有两人,却是孙钱李,和李大力二人,刚才梁言正是听到李大力的声音才赶过来的。另一波有三人,从衣着服饰上看起来是丹脉杂役弟子。梁言双眼一扫,便发现除了正中那个黑脸青年是练气三层外,其余两人都是练气二层。 这时那黑脸青年开口说道:“李大力,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有信心和我家堂哥要女人。” 李大力双目通红道:“我让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把杨薇带到哪里去了?” 黑脸青年嘿嘿一笑:“带到哪里?自然是带到风流快活的地方去了。” 孙钱李此时也是满脸不忿,说道:“杨小姐与李大力是青梅竹马,从小指腹为婚,情投意合,大家同门一场,何故横刀夺爱?” “啊呸!谁和你们是同门?”黑脸青年指着李大力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永远都是练气一层的废物,还有那个杨薇,你确定和你是情投意合,那她昨晚为何会跑到我堂兄床上去呢?” “不可能!”李大力发疯似的咆哮起来,接着就朝黑脸青年冲去。 “哟?蛮牛壮胆了啊?”黑脸青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嬉笑起来。他身旁一个同门抬手祭出一件灵器,狠狠抽打在李大力身上。李大力脚步一顿,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顿时萎蔫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气着。 “哈哈,废物就是废物,太不中用。”黑脸青年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两个丹脉杂役弟子也跟着哄笑。 孙钱李两手握拳,指甲死死的扣入掌心肉中,但却不敢出手相助。 黑脸青年不屑的瞥了一眼孙钱李,得意说道:“跟你直说了吧,你们两个,还有那个杨薇,都是此生不过练气一层的废物。我家堂哥天选之子,这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练气五层了,根本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至于那个杨薇,哼哼,不过是我堂哥看她有些姿色,弄来玩玩而已。可笑她还以为我堂哥会对她明媒正娶,结为道侣。哈哈,一个永远踏不出练气一层的废物,我堂哥只不过把她当作修炼的鼎炉采用!” “畜生!”李大力目眦欲裂,咬牙站起,挥拳向黑脸青年捣去,但他身受重伤,这一拳根本没有丝毫力道,黑脸青年不闪不避硬吃他这一拳,连脚步也不曾后退一步,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力见一拳无效,又张口吐出一口浓痰,这一下猝不及防,因为距离太近,黑脸青年匆忙间闪避,还是有一部分粘在了袖口上。 “找死!”黑脸青年勃然大怒,右手握拳,就直接朝李大力的天灵盖上捣去,他是体修出生,以练气三层的修为,这一拳只要打实,李大力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闪电般的将李大力一拉而回。黑脸青年脸色一变,朝旁边看去,只见李大力身前,正站着一个灰衫少年,十来岁出头,高高瘦瘦,衣服上也秀着一个阵盘图案。 黑脸青年眉头一皱,暗道阵脉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名杂役弟子。 “在下袁山,阁下是何人,要为这李大力强出头吗?” 梁言冷冷回答道:“既然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赶尽杀绝。” 袁山弄不清他的底细,又试探问道:“敢问阁下哪位亲族前辈在我宗任职?” 梁言冷笑道:“你不必打探了,我是散修入门,拜入阵脉杂役弟子,在这里出手只不过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罢了。” 袁山听后哈哈一笑:“原来是个孤魂野鬼,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才练气一层就学人家逞英雄。哈哈,老子今天非办了你们!” 梁言有天机珠在身,虽然没有刻意催动,但是低阶的练气修士仍看不透他的修为,只以为是个练气一层的入门修士。 袁山说完便暴起发力,一拳轰向梁言,梁言伸出右手硬接一拳,蹬蹬连退五步,不由得暗暗心惊道:自己得老和尚传授,身体淬炼程度远超常人,居然拼不过此人一拳。 他不知道的是,袁山更为惊讶,因他是纯粹的练体修士,多年资源全部用来淬炼肉身,平常同等级的修士只要近身肉搏,都不是他的对手。可眼前之人修为境界比他还低,居然能硬接他一拳。 “原来是练气二层巅峰,你小子倒会藏拙!”袁山喝道,梁言和境界比自己高的人交手,显然无法再掩藏自己的修为。 还不等他喘口气,袁山又已经欺身上前,向他攻来。而那两个丹脉的杂役弟子也同时祭出灵器,一左一右向梁言攻来。 梁言暗道如果用上混混功,应该可以应付眼前这三人。可这里人多眼杂,混混功是老和尚秘传,实在不宜暴露,再加上自己身怀重宝,万一惹出有心人探查自己,就更加不妙了。当下只好凭借肉身强硬,与三人周旋。 这样交手没多久,梁言就已经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梁言越斗越是焦急,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在藏书阁所学的三才厚土阵。这三才厚土阵,有一个阵眼,三面阵旗,结阵之后,利用三面阵旗互相冲突,激发潜藏的厚土之力御敌。 梁言此时突发奇想,万物有灵皆可为阵,何不以人布阵?此想法一发不可收拾,当即以自身为阵眼,以丹脉三人为阵旗,以三人灵力为灵源,在虚空画阵纹。 袁山初时尚感轻松,可越斗越是心惊,三人联手合围梁言,本应手到擒来,这小子刚开始也是左支右绌,明显撑不了多久,可斗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他越来越游刃有余,反观自己这边三人,不知为何,配合越来越差,有时候左边人的灵器正好挡在右边人灵器的攻击方向上,迫使右边的弟子不得不掐诀停手,有时候,袁山一拳捣出,鬼使神差的正好打在左边人的灵器之上,替梁言化解攻击。总之三人互相干扰,一身实力竟然发挥不出五成。 袁山不知他们已深陷梁言的三才厚土阵中,自身化为了梁言的三面阵旗。梁言身为阵眼,就好比阵中将军,三军统帅,袁山这三面阵旗被他道纹牵引,互相冲突起来,自然不可能是梁言对手了。 梁言越斗越是舒畅,脑中对阵法运用更加明悟。袁山面色铁青,猛的一咬牙,右手就要向腰间的一个储物袋伸去。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清越剑鸣。只见一道剑光破空飞来,撕拉一声,将场中众人一分为二,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众人中间。来人月白长袍,头戴儒巾,此时嘴角含笑,眼光若有如无的朝袁山腰间的储物袋瞄去。 袁山脸上一惊,立刻松开储物袋,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恭敬道:“拜见卓师兄。” 第十五章 盗灵 来人正是之前在山顶的传道弟子卓不凡! 此时卓不凡面带笑意,望着袁山说道:“师弟糊涂了,宗门律令森严,严禁内斗,如有争执可去法阁诉讼,或者去演武峰拜贴决斗。如果私下大打出手致人重伤或死亡的话,法阁执法弟子将如何处理想必不用我多言吧?” 袁山一头冷汗,慌忙说道:“多谢卓师兄指点,师弟一时冲动,真的是一时冲动!师弟这便告辞!”说完带着旁边的两名丹脉杂役弟子匆匆离去。 眼见袁山等人狼狈离去,卓不凡又转头望向梁言等人,脸上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只听他问道:“还没请教师弟尊姓大名?” 梁言见他一点架子也无,不由得生出一丝好感,呵呵笑道:“卓师兄太客气了,我叫梁言。” 卓不凡点点头道:“原来是梁师弟,方才我观梁师弟以练气两层的修为独斗三人,却丝毫不落下风,似乎是运用了阵法一道?”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人眼光忒也毒辣了吧。面上仍是镇定说道:“卓师兄果然慧眼如炬,在下钦佩!” 卓不凡笑道:“师弟不必多心,我虽然不是阵脉之人,但对阵道颇为喜爱。刚才我看师弟手段,似乎将袁山三人当做了大阵的一部分,三人气机牵引,互相组成大阵?” 梁言知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说道:“不错,我以这三人为阵旗,结成三才厚土阵。虽然名为阵法,其实并不具备阵法妙用,只是稍稍牵引这三人的攻击,令他们自相矛盾罢了。而且这三人要是修为再高一点或者稍懂阵法之道,我这手段就不灵啦。” 卓不凡听他说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似乎颇为震惊,喃喃自语道:“阵法不仅可以自身布阵,还可御敌布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梁言见他一瞬间的恍然,不知他所想何事,也不便打断。过了一会,卓不凡回过神来,颇为歉意的冲梁言一抱拳,说道:“多谢师弟倾囊相告,我住在翠竹峰,以后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交流。”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便告辞离去。 一时之间竹林内,只剩下阵脉三人。 梁言看了孙钱李一眼,说道:“先把李兄抬回去吧。” 李大力之前受伤颇重,再加上感情受挫,此时已经昏迷过去。孙钱李默默点头,和梁言二人,一左一右,驾着昏迷的李大力,往阵脉杂役弟子的宿舍走去。 等把李大力在房间安顿好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仔细探查了一下,发现李大力受伤虽重,但并未伤及根本,只是心境受到极大震动,这才昏迷不醒。于是两人都放下心来,孙钱李看了梁言一眼,说道:“梁兄深藏不露,原来已经是练气二层巅峰的修为,可笑我们之前还以师兄自称,还忘梁兄不要见怪。” 梁言只淡淡一笑:“孙兄多礼了,这天底下,又有几人没有秘密呢,大家心照不宣,彼此彼此罢了。” 孙钱李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惊讶,随后故作疑惑道:“哦?不知梁兄指的是什么?” 梁言摆手道:“信口胡诌,孙兄不必当真,既然李大力没有大碍,我就回房休息去了。”梁言说完便转身出门,朝自己房间去了。 孙钱李盯着梁言背影,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大力第二天醒来,神情萎靡,不过还是亲自来向梁言道谢。梁言又安慰了他一阵,李大力虽然点头应是,但梁言从他眼中深处,还是看出深深的落寞。 等到李大力告辞离去,梁言看着这个壮汉无奈的背影,不禁想到:都说凡人因无知而更加快活,但是普天之下,强者为尊,大道无情,若你弱小无力,终有一天被别人欺到头上,连自己那一点点卑微的小幸福也守不住,自己的亲生经历便是最好的例子。 梁言暗叹一声:“众生皆苦,唯有逆流而上,有大神通,方得大自由。”想到此处,他的向道之心更加坚定了。 生活似乎没有改变什么,三人还是照常,在清晨来到竹林阁楼前报到,各自领取当天的任务然后去干活,至于梁言,依旧是会在中午前后完成任务,来到阁楼内学习阵法,如此平淡的又过了几日。 这天夜里,梁言在自己房间盘膝打坐。突然睁开双眼,低声自语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此时院外正有一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正鬼鬼祟祟的朝身后打量,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便朝着一个方向急速而去。就在他离开不久,梁言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他双眼一眯,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那个黑衣人左拐右拐,方向不定,一会往东,一会往西。梁言耐着性子跟在后面,他修炼混混功日久,身手感官异于常人,可以远远吊在后面不会跟丢,又不至于让黑衣人发现。 黑衣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忽然在一片空旷的林地间停了下来,背着双手悠悠一叹,说道:“大家师兄弟一场,不必躲了,出来吧。” 梁言藏在树后,微微一惊,心中奇道:他是如何发现我的?这样想着却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在树后继续静观其变。 那黑衣人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回答,不由得转过身来,盯着一处,稍显愤怒的说道:“怎么?还要我去请你不成?” 梁言见他所看方向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处,心中明悟,暗道:好一只狐狸。 果然那黑衣人等了一会,见仍然没有人回答,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朝一处奔去,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左右绕行,忽东忽西。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加速飞奔,如此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人来到一面灰色山壁前。 黑衣人沿着山壁向东摸索,大概走了几丈距离,伸手将山壁上的藤蔓植被抹去,露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山洞,然后猫腰钻了进去。 这山洞外面看着虽小,不想里面却大得出奇,而且里面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有一处微弱毫光,在洞穴深处闪烁着。黑衣人行走其中,显得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光芒的源头处。 淡淡黄光照在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一张狭长的麻脸,看其面容,赫然正是阵脉杂役弟子孙钱李! 此刻他神色略显激动,在他前方的是一口不断涌出涓涓细流的泉眼,仔细看的话,那泉水竟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灵气波动,而那淡黄色的光芒正是从泉口发出。 孙钱李深吸一口气,正要伸手进那泉口,忽然听到黑暗中一道声音:“咦?居然是天然的灵泉。” 孙钱李瞳孔一缩,慌忙转身后退,循着声音望去。那里正站着一个灰衫少年,高高瘦瘦,正是梁言。 “没想到梁兄还有这种尾随他人的习惯?” 梁言看了他一眼,却悠悠叹道:“孙师兄有如此修为,之前李大力遇难,却为何袖手旁观。” 刚才孙钱李体内灵力受灵泉蓬勃灵气所激发,此刻赫然显露出他的真实修为,竟是练气三层。 孙钱李脸上一红,并未回答,反而反问梁言道:“你是什么时候,如何看出端倪的?” 梁言笑道:“孙兄虽然看起来身体单薄,但体内气血之力旺盛,这点是瞒不了梁某的。像孙兄这样的人,就算做些苦工,又怎么会日日困顿,天还没黑就需要回房休息呢,显然是晚上彻夜不眠所致。” 孙钱李点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哼!日前非是我不愿意出手相助李大力,实在是对方有个背景靠山,轻易不能招惹。” 说完又有些埋怨道:“李大力这人蛮头蛮脑,殊不知这修仙界实力为尊,若是能够修炼有成,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实力低微,任何人都可踩在你头顶上。我若出手必然暴露实力,到时候不免引来有心人探查。阵脉杂役执事王远,暗中苛扣我等灵石丹药,只要稍稍打探便能知道。试问一个普通的练气一层弟子,如何在没有灵石丹药辅助之下,进阶到练气三层的呢?” 梁言听后暗暗点头,此人如此小心谨慎,也并非没有道理。要说他除了这个灵泉之外没有其它秘密,梁言是不相信的。至少他这隐藏修为的能力绝对不是一个低阶弟子具备的,身上必然还有宝物。梁言自己也是身怀重宝,当然理解他小心谨慎的心理。 孙钱李见他沉默不言,以为他别有心思。自己虽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但是之前见过梁言出手,暗付自己对上也无绝对把握取胜,于是试探问道:“梁兄既然已经知道此事,我们如何处理,莫非要为这口灵泉大打出手吗?” 梁言听后立刻说道:“那倒不必,只是这灵泉对我也实在有用至极,我们何不一同使用?” 孙钱李点头说道:“所谓见者有份,理当如此。这样吧,以后这灵泉一、三、五单数日子归你,二、四、六双数日子归我,如何?” 梁言摇头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我知道一个引灵阵法,可以将灵泉灵气一份为二,导向其他地方,这灵泉灵气如此充足,足够你我二人同时修炼了。” 孙钱李惊喜道:“哦?居然有这种阵法,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布阵需要的一些材料,却不是太好弄到。”说着梁言将引灵阵所需的材料一一告知。 孙钱李听后立刻说道:“梁兄放心,你只管布这大阵,至于材料一事,就交给在下吧。” 两人一番协商定议后,决定今晚就先由孙钱李在此修炼,梁言在周围仔细探查一番后,便回到宿舍去了。 第二天晚上,孙钱李果然带着布阵材料来到山洞,梁言见他如此效率,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心中暗道此人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杂役弟子这么简单。 梁言接过材料,迅速在山洞内布阵起来,很快,灵泉内的灵气就被引灵大阵一分为二,分别引向山洞东西两侧。黑暗中,梁言、孙钱李各坐一边,开始修炼起来。 梁言闭目运功,感受着灵泉蓬勃的灵气涌出,全身窍穴也不觉舒坦起来。心中暗喜道:“有这样充足的灵气供给,可比直接用灵石修炼还效率,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冲击练气三层境界了。” 就在他暗自窃喜之时,灵泉涓涓而来的灵气水流中,忽然涌现一抹诡异紫色,倏忽蹿入梁言体内,刚一入体,梁言便感到全身如坠冰窖,寒意透体。不由得睁开双眼,疑惑的看向那灵泉。 过了有好一阵功夫,正当梁言暗自怀疑刚才是否错觉时,灵泉之中又冒出一抹紫色,速度奇快,一瞬间就射入梁言体内,那种透骨寒意又再次袭来。梁言大惊失色,慌忙停功起身,下意识的朝孙钱李那边望去。 山洞虽黑,但梁言六识过人,依然凭借灵泉淡淡光芒看到孙钱李。只见他闭目运功,如老僧入定,居然是丝毫异像也没有。 “怪了!”梁言心中大奇,“难道只有我能感觉到?” 第十六章 相邀 就在梁言疑惑间,那灵泉之中又出现一道紫芒,向梁言激射而来,这次梁言早有准备,转身让开。谁知那紫芒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一个拐弯,又朝梁言射来,而且速度更快了。梁言匆忙闪避,最终还是被紫芒追上。 紫色光芒一入体内,全身如坠冰窟,但梁言这次细心观察,居然发现那紫芒竟似是被牵引一般,顺着经脉向下,最后被丹田吸收。准确的说,是被丹田内的天机珠所吸收。 天机珠连续吸收三道紫芒,这时候微微震动起来,片刻后,从中吐出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缓缓向四肢百骸散去。 梁言大喜,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所以,不过焉能放过如此良机。立刻盘膝打坐,运功炼化那股精纯灵气。 一夜下来,梁言体内灵力越发精纯,经过他一夜观察,得出一个推论,这些紫芒似乎是被天机珠吸引,从灵泉内主动引出来的。这一点从孙钱李那边就可以得出结论,因为他丝毫没有受到紫芒影响。 “这灵泉之内恐怕另有玄机。”梁言心中暗道。 不过这也只是他想想罢了,自己可没有能力探查其中的玄机,能得到这灵泉的灵气和紫芒,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梁言心中暗喜不已,只要照此修炼,恐怕不出几天就可以尝试突破现在练气二层巅峰的瓶颈,冲击练气三层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泛白,梁言收功站起,孙钱李也已收功,向他走来。 “看来梁兄一夜收获颇丰。”孙钱李颇为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要知他们低阶练气修士,只不过相当于世俗中内家的大高手而已。依然还是要吃饭睡觉的,孙钱李经过一晚通宵练功,虽说身体不会有损伤,但是精神上还是十分疲倦的。此刻他正是一脸疲惫之色,就和平时白日所见一样。 而反观梁言此刻,确是一脸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哪有半点疲态。梁言自知这是紫芒滋补之效,也不好明说,只能含糊点头应是。 双方各怀心思,均不会多问,一起在附近探查一遍后,就回宿舍去了。 如此之后数日,梁言均是白日干活看书,一到深夜便和孙钱李来山洞修炼。这一天夜里,梁言忽有所感,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了数个周天,不过在灵气到达头顶百会穴时,却运行缓慢起来。就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无形屏障,在暗中阻碍一样。 梁言知道这就是练气二层的瓶颈,只有冲破这层瓶颈,才可进入练气三层。于是沉下心来,不断调动体内灵气,一次又一次的向头顶百会穴冲去。 随着无名口诀疯狂催动,那些精纯灵气迅速汇聚成一团细长的能量,顺着经脉开始冲关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淡淡的闷响,空旷寂静的山洞内,似乎平地起了一阵微风。引得孙钱李睁开双目,朝着梁言这边狐疑的打量了几眼,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像,也就重新闭目打坐,继续修炼起来。 此刻只有梁言自己知道,就在刚才,他已经冲境成功,顺利进阶到了练气三层。只不过他在冲破瓶颈的同时,暗暗催动天机珠为自己遮掩气息,这才导致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传出,就连近在咫尺的孙钱李也只是微有所感,便没有下文了。 感受着体内明显涨出一截的精纯灵力,梁言心中雀跃不已,不过他没有任何松懈,而是默默运功继续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梁言朝一旁看去,孙钱李已经不在。显然他久等自己未果,又不好打断自己的修行,就独自先回去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去王远那报到的时候了。”梁言自语道。不过他还是打算先回宿舍稍稍洗漱一番,因为他昨夜突破练气三层,身上不知不觉排出一些杂质,此时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梁言知道炼气期每突破一层,均能改善凡人体质,洗经伐脉,排出一些人体先天的杂质,使得体魄更适合修炼。 梁言朝着宿舍走去,不多时便来到杏林茅屋前,只是此刻院落之中,正站着一人,一身月白长袍,利剑悬腰,头戴儒巾,十分的潇洒恣意。 此人听到脚步声,转头望来,看着梁言一脸笑意道:“梁师弟,恭候多时了。” 梁言心中奇怪,同时也是暗生警觉,毕竟自己彻夜未归,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那灵泉对自己修炼收益极大,可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心中这样想着,梁言朝其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卓师兄。”接着又满脸不解的说道:“卓师兄是外门中前几名的精英弟子,而梁某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没想到卓师兄会屈尊来看望区区在下,实在愧不敢当啊。” 卓不凡仍是一脸笑意,笑容使人如沐春风。他淡淡答道:“非也,梁师弟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可称的上天赋异禀,世所罕见。我虽然出生丹脉,但对阵道也颇为痴迷,这才想求见师弟,还忘不吝赐教。” 梁言听他如此吹捧自己,倒有些尴尬。只能回答道:“雕虫小技罢了,卓师兄神剑一出,这些旁门左道都当不得卓师兄一击的。” 卓不凡听后却脸色一正,对梁言说道:“师弟莫要妄自菲薄,三千大道,各有妙法。当年我宗祖师爷弈星真人,号称棋阵双绝,就是靠这阵法入道,传下弈星阁这等千年大宗的。” 梁言听后面色微微一红,说道:“多谢卓师兄指点,师弟自当铭记在心。” 卓不凡面色略缓,又冲梁言笑道:“其实我今天来,是特意想请梁兄替我布阵的。” “什么?师兄你还需我替你布阵?” “没错,”卓不凡点头说道:“其实为兄一直在炼制一种丹药,只是这丹药极难成功。尤其是在炼制之时,材料灵力无法汇聚,导致最终成丹之时,灵力消散,终成废丹。” 梁言听后脑中一亮,冲口说道:“师兄莫非想要布下聚灵阵?” 卓不凡赞许的看着他点点头:“没错,正是要师弟帮我在炼丹之时布下这聚灵之阵,使得材料灵力凝而不散,提高最终成丹的几率。” 接着又颇为尴尬的说道:“其实卓某自己也为此去研究了一些阵法,但始终不得要领。不瞒你说,我对这种丹药的需求量极大,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练出一颗,师弟如能助我成丹,卓某必有厚报。” 说着右手张开,掌心之上正有三颗雪白无垢的丹丸,丹丸之上还有白云状的纹路。 “聚灵丹!”梁言深吸一口气。 这聚灵丹乃是练气期修士不可多得的灵丹,其具备改善修士体质,提高练气修士吸收灵气速度的作用。尤其对于梁言这种灵根驳杂,本身吸收灵气极慢的修士来说,更是珍惜异常。 原本宗内杂役弟子,每半年也能得到一颗聚灵丹辅助修炼,可惜梁言三人的资源,都被王远截下来了。如今这卓不凡居然一下拿出三颗,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梁言按下心中震惊,对卓不凡说道:“在下学艺不深,就怕到时候有负卓师兄厚望。” “无妨,你只管尽力而为就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梁言微微点头,接着又说道:“还有梁某身为杂役弟子,恐怕还需要等我干完活才能.....” 话还没说完,卓不凡截口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王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只要我炼丹之时,你可免去当天杂务,只管来帮我炼丹便好。” 梁言没想到他有如此能耐,居然可以指挥杂役执事弟子,不过想起那日几个琴道弟子的议论,这卓不凡似乎有一个叔叔是内阁长老,想来是有些特权了。 于是梁言再无顾虑,开口道:“既然卓师兄盛情相邀,那梁某也不好推辞了,咱们这便出发吧?” “哈哈哈,梁师弟果然爽快,来!跟我去翠竹峰。”说罢右手掐诀,定光剑盘旋飞出,然后静静悬浮在两人胸口高的位置,卓不凡一拉梁言,两人站上飞剑,朝着翠竹峰飞去。 宗内虽然禁止低阶弟子在宗门地界御空飞行,以示对宗门的尊重。但平常赶路,可以驱物贴着地面飞行,这个却是允许的,毕竟宗门山谷如此之大,只靠双腿难免不便。 二人御剑而行,转眼间便到了翠竹峰脚下,这翠竹峰是丹脉外门弟子平时修炼之处。而卓不凡作为外门弟子排名前几的师兄,更是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拥有一间独立的洞府。 梁言从飞剑上跳下,眼中仍是掩不住的兴奋之色,他对剑修一道神往至极,显然对这第一次御剑飞行感到十分激动。 卓不凡观其神色,只是淡淡一笑,掐诀收了飞剑,两人顺着翠竹峰山路拾级而上。 翠竹峰顾名思义,山道两旁都是挺立的绿竹,微风吹过,竹林摇曳,居然有微妙旋律传出,犹如天籁。 “这翠竹林,相传是当年祖师亲自种下,暗藏音律大道,有缘人甚至能从中得到洗练神魂,滋养识海的妙法呢。” “还有这种事?师弟真是孤陋寡闻了”梁言微微苦笑道。 “哈哈,传闻始终是传闻,至少卓某在此修道十多年,还没听闻哪个人有如此机缘,我也不过是和师弟说说趣闻,不必当真的。” “哈哈”梁言也出声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便到了卓不凡洞府前,卓不凡打出一道法诀飞入院中,院门应声而开,随后引着梁言步入其中。 第十七章 剑修秘闻 梁言随着卓不凡进入洞府,一路上穿过药田,又走过几个石室,其中都有杂役女仆忙碌工作。而一些石室内更是摆放着诸多名贵器物,珠光宝气,一眼便知不凡。 梁言心中暗道:“外门精英弟子的洞府果然大的出奇,只是卓师兄看起来淡雅出尘,没想到却偏爱这些珍宝名器。” 这样想着,卓不凡已经领着他来到一个紧闭的石门前,只见他将腰间令牌取出,放在石门墙壁上的一个凹槽内,片刻后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石门随之缓缓打开。 才刚刚打开一条缝,便有一股浓郁的药材香气从里面传出来。刚一闻到,便使人精神大振。等到石门完全打开,就见房间正中位置摆着一个半人高的丹炉,虽然丹火未生,但仍有袅袅青烟自炉顶升起。而房间四周则摆放着许多朱红色的木架,其上整齐的码放着诸多灵材药材,大部分梁言都叫不上名子,但其中灵气充足,一眼就知不凡。 梁言心中暗道:“听说练气修士无法通过自身丹火炼丹,需要利用地火,这卓师兄好大的面子,竟然让宗门替他从地火室引了一脉地火,到他洞府的炼丹房,专为其炼丹使用。” 这样想着的时候,卓不凡已经当先步入炼丹室,从周围的木架上挑挑拣拣,选出几味灵材药材,又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几份材料。 一切准备妥当后,卓不凡冲梁言说道:“还请梁师弟现在布置好阵法,等我炼制到凝气聚炉的关键阶段,我会出声提醒师弟,到时就有劳师弟替我主持大阵,守住炉中灵气了。” 梁言点头,取出卓师兄给他的阵盘,阵旗,开始在地上刻画阵纹,布置阵器。过了小半日的功夫,梁言才疲惫起身,说道:“卓师兄,我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激发这聚灵之阵。” “好!”卓不凡也不拖沓,将所备材料按比例一一投入炼丹炉中,接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丹炉之下立刻升起一道鲜红色的火焰,随着卓不凡手中法诀,不断变化着火候威力。 梁言知道炼丹之时需要全神贯注,最忌打扰,所以便在地上随意找了个位置,默默地盘膝打坐,运气练功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卓不凡始终正襟危坐,手中法诀不停,一丝不苟的操作着地火烧练丹炉。梁言坐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心道:“这炼丹之术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学的。”他性格跳脱,要他如此细腻的掌握丹炉火候,怕是十炉要炸了九炉,剩下一炉可能还是残渣。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梁言暗自推测外面已经到了夜晚之时,卓不凡手中法诀忽然一变,丹炉之中炉火大盛,同时口中喝到:“梁师弟,就是现在!速速激发大阵,帮我守住灵气,稳固丹药!” 梁言闻声一振,立刻起身激发大阵。同时丹炉之中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药香之气溢出,向四周扩散开去。 因为之前卓不凡的告知,梁言知道这是丹药灵气外泄的征兆,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心主持大阵。阵内阵旗、阵盘听他号令,变化不断,四散的灵气仿佛遇到无形屏障,又被阵法导引,在空中以特定轨迹缓缓前行,最终如百川归海般的重归丹炉。 卓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而是更加专心致志的驭火炼丹。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梁言身心俱疲的时候,卓不凡忽然收了法诀,炉火瞬息而灭。只见他伸手虚空一拍,丹炉“碰!”的一声炸响,炉盖冲天而起,一股浓郁药香当先涌出,接着两颗黄色丹丸滴溜溜飞出,最后全部落入卓不凡的手中。 梁言立刻冲卓不凡拱手笑道:“恭喜卓师兄练成此丹!” “哈哈!,成了!”卓不凡也压抑不住内心喜悦,满脸笑容。 “卓某练成此丹,梁师弟功不可没,这是说好的报酬,你接着。”说完一挥手,3颗雪白丹丸射向梁言,梁言伸手接下,果然是之前的三颗聚灵丹。 他满意收下后,又将目光投向卓不凡手中的两颗丹丸,只见那两颗丹丸体积极小,不过指甲盖一般大小,通体黄色。不寻常的是它们此刻在卓不凡手中微微颤动,竟然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剑鸣! 卓不凡此刻心情大好,瞥见梁言目光,知道他心中好奇。便说道:“梁师弟可知我这炉炼制的是何种丹药?” “哈哈,我对丹道一窍不通,还请卓师兄指点!” 卓不凡点点头说道:“其实这是养剑丹!” “养剑丹?”梁言心头一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丹药。 “你没听过也属正常,毕竟现在虽然各宗林立,百家齐放,但剑修确实极少了,这养剑丹是专为剑修准备的丹药。” 听到名字的时候梁言已有猜测,此刻证实,更加调动起他的兴趣。不由得问道:“这养剑丹具体有何功效呢?” 卓不凡淡淡笑道:“梁师弟似乎对剑修一道颇有兴趣?也罢,我就说与你听。”接着顿了顿,又道:“你可知我们练气期的剑修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剑修,充其量不过是耍剑的修士罢了。” 梁言听后眉头一皱,不解的说道:“愿闻其详。” “真正的剑修,乃是将一口飞剑练成本命法宝,对敌之时,心意所至,便可伤敌于千里。而我等练气修士只不过是用了灵剑作为灵器,外加学了些剑诀,可以以剑伤敌罢了。” 梁言恍然道:“如此说来,要想成就剑修,需得练成自己的本命飞剑?” “不错!但本命飞剑乃是法宝一流,何其难练,而且要想驾驭法宝,非得到聚元期不可,即便是筑基修士也只能催动极品灵器而已。” 梁言听后惊道:“那岂不是聚元之下无剑修?” 卓不凡看了他一眼,笑道:“也不尽然,本命飞剑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法宝,需要自身慢慢培养。我辈修士,只要修为达到筑基,便可以开始将一口自己中意的飞剑纳入体内丹田,以自身灵力不断蕴养飞剑,直至达到剑修的第一个境界,将飞剑在体内练成剑胚!” “这才达到第一个境界......”梁言喃喃自语,接着又问道“那后续还有哪些境界呢?” “哈哈,剑修本就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偏激法门,我等连第一个境界都未达到,又如何得知后面的事情呢?而且据传这剑胚一旦练成,直到下一个境界前都不可再祭出伤敌,只能另寻一口普通飞剑,可以说剑修一旦到达剑胚期,实力不增反降!” “看来这剑修果真是难如登天,”梁言微微苦笑道,“对了,那师兄炼制这养剑丹是何用呢?” “这个简单,因为我等剑修需要将灵剑纳入体内,蕴养剑胚。可丹田乃人之重地,这灵剑剑气锋锐,稍有不慎,便有刺破丹田,修为尽废的风险。而这养剑丹,可以滋生主人与飞剑的微妙联系,间接养出飞剑灵性,最终达到自身与飞剑完美相融,等到飞剑入体之时,可保万全。”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大悟道:“多谢卓师兄指点。” 卓不凡摆手笑道:“不用谢我,日后要麻烦梁师弟的日子多着呢。我这养剑丹需从现在开始,每月一次不停服用,慢慢增进我与定光剑的联系。之后我每月炼丹,都要麻烦梁师弟替我布阵护法了,至于报酬,依然是三颗聚灵丹不变,你看如何?” “哈哈,卓师兄如此大方,师弟我哪有拒绝的道理,今后卓师兄炼丹,直接唤我便是,必然鼎力相助!” 梁言心中暗喜,要知杂役弟子每半年才一颗聚灵丹,而从今以后他每月都可领到三颗,这已经是外门弟子才享有的待遇了。看来这卓不凡不愧是丹脉高徒,出手大方。 “好!,梁师弟果然爽快!”卓不凡看上去也是高兴至极,拉着梁言的手走出炼丹房。又吩咐杂役下人,准备好一桌酒菜,当晚与梁言把酒言欢,梁言也不推辞,两人推杯换盏,倒似多年老友。 等梁言从卓不凡洞府出来之时,已是深夜,他酒意虽浓,但毕竟身为修炼之人,还不至于喝醉。这天晚上他没有去灵泉山洞修炼,而是径直返回自己住处。直接炼化了一颗聚灵丹,感受着丹药入体,自身与灵气的契合度略微提升,梁言眼中一片喜意,随即又自嘲道:“看来这聚灵丹还真是适合我这种资质不足的人呢.......” 第十八章 瓶颈 之后的一周,梁言将三颗聚灵丹全部炼化后,吸收灵气的速度略微有所提高。再加上灵泉的充足灵力以及紫气滋补,修炼速度远非以前可比。 而自从知道卓不凡邀请他去洞府一事后,王远对梁言的态度也明显和善了许多,就连苛扣的宗门资源,居然也交还给了他。当然李大力和孙钱李自然就没他那么好运了,自己应得的灵石和聚灵丹仍是毫无希望。 这也让梁言心中冷笑,更加体会到王远此人的卑鄙,不过李大力天性乐观随和,而孙钱李因为有灵泉山洞的秘密,到也都不会和王远产生什么冲突。 相比较与其他几脉,阵脉杂役弟子由于人员稀少,关系简单,倒也颇为安宁。梁言每日上午干活,下午学阵,晚上则去灵泉山洞修炼,由于灵泉内的紫气滋补,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下不少,往往三四天才睡上几个时辰。而每月中旬,则固定去帮助卓不凡炼丹,换取三颗聚灵丹。 修炼生活其实就是枯燥无比,梁言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转眼之间,三年过去。 这一天晚上,灵泉山洞之中,一个灰衣少年正盘膝而坐,其双手平放,脸色严肃。 此人正是梁言,相比于三年之前,他个头长高不少,身形也更加挺拔。此刻他体内灵力激荡,游走于四肢百骸,身上气势也逐渐攀升,眼看就要达到一个临界值,忽然体内灵力不收控制的紊乱起来,途径五脏六腑,更是横冲直撞。梁言张口吐出一道鲜血,气息飞快萎靡起来。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梁言微微泛起一阵苦笑。 他借助灵泉灵力和紫气,再加上卓不凡的聚灵丹相助,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达到练气三层的巅峰。这两年来,他无数次借助气息圆满之机想要突破练气三层的瓶颈。但换来的确是无数次的失败。 这两年下来,除了对阵法一道的领悟一日千里外,他自身的修为却一直停留在练气三层巅峰,几无寸进! “难道真让那妖妇说中了,我天生资质太差,这辈子也无法突破练气三层巅峰?”想到弈星阁主所说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沮丧。 不过梁言马上就稳定住心境,“哼!修行之难,如逆水行舟,造梯登天。我早知其中艰险,岂能轻易放弃。” “对了!上次听说的那破障丹!” 这两年来,梁言多次突破练气三层未果,也在旁敲侧击的向一些同门打听突破瓶颈的法门,虽说大部分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倒是知道一种名为“破障丹”的丹药。 此丹药据说对炼气期的修士突破瓶颈都有一定作用,当然,修为越高,作用越小,到了练气七、八层的时候,作用就几乎为零了。 梁言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体内的灵力,暗暗想道:看来只有想办法弄一粒破障丹试试了。 只是宗内丹药获取,都要去丹阁用贡献点兑换,而贡献点,则需要去宗门白虎堂的大厅领取任务并完成后获得。白虎堂的任务多由宗门内的修士发布,以自身的贡献点为悬赏,招募他人。当然也有些宗门自身发布的任务,这类任务往往贡献点极高,相应的危险性也更大。 但是宗门规定,只有内门,外门的弟子才可以去白虎堂领取任务,梁言身为杂役弟子,根本没有领取任务的资格,当然也就无法获得贡献点去丹阁兑换破障丹了。 “这样岂不就是个死循环了?”梁言心中懊恼,但又无可奈何。正愁眉不展之际,忽然他脑中灵关一闪, “对了!三年已过,算算时间,该是林飞师叔下山举办拍卖会的时候了,若是拍卖会上,说不定会有破障丹出售。” 梁言越想越有可能,心中打定主意,待明日完成杂役弟子任务后,就立即去见这位林师叔。 第二天下午,一座僻静的阁楼院门前,正站着一个少年,他垂手而立,脸上十分恭敬。 此人正是梁言,他来到此处,心中也是十分忐忑,毕竟三年未见,这林飞是否对他还有印象都说不定。当年老和尚虽然帮过林飞,但林飞也完成了诺言,替老和尚将自己引入宗门,已经算是两清了,这次还会不会帮他只能看天意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从院中走出一位女仆,朝他微微点头,说道:“林上仙有请,跟我进来吧。” 这些长老洞府内的仆人都是凡人,他们大都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炼,见识也有限,只将这些修仙者统称为上仙。 梁言跟着女仆进入阁楼,走进西厢的一间房间,里面装饰简单,一张方木桌上泡着一壶暖茶,桌后坐着一个青衣儒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梁言心中一凛,上前行礼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见过林师叔。” “哈哈,无需多礼!梁贤侄,这三年在宗内过得如何?” “托师叔照拂,一切都还安好。” “那就好,”林飞微笑说道:“说起来当年要不是老前辈出手相救,也就没有如今的林某,我只是帮了他点举手之劳,心中还一直觉得亏欠呢。” 梁言感到他今天心情出奇的好,稍稍观察了一下,心中了然:“怪不得,原来这林师叔不久前刚刚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梁贤侄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错,弟子如今修炼遇到瓶颈,几无寸进。听说林师叔将要下山举办拍卖会,想要请林师叔带弟子同去,好采购一些修炼用的丹药。” “原来如此,”林飞点头道:“你们杂役弟子无法领取白虎堂的任务,自然就没有贡献点可换丹药。而宗门又规定,炼气期的弟子不得随意下山,所以你才来找我的。” “师叔明鉴,晚辈实在迫不得已!” “哈哈,无妨!你是老前辈的后人,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梁言大喜道:“晚辈多谢林师叔成全!” 林飞一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我上次听周师妹说,你似乎加入了阵脉?” 梁言不知他此话何意,只能点头道:“不错,弟子对阵法颇为喜爱,所以自己选择加入了阵脉。” 林飞叹道:“阵脉人丁凋零,如今外门弟子人数极少,而杂役弟子听闻只有二人而已,算上你也不过三人,当年祖师绝技,后世却没有几人可以悟到。” 林飞感慨一阵,忽又问道:“你既入阵脉,可有花时间学习阵法?” “弟子不才,因当年与阁主所定的六年之约,日夜鞭策自己看书学阵,如今倒也算粗通皮毛。” “那你可懂得天眼阵?” 梁言眉头一皱,不过还是说道:“弟子略知一二,这天眼阵乃是一门监察阵法,可以观人虚实,破除一些伪装隐逸之术。” 林飞满意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倒没有荒废时间。”接着又说道:“你既知天眼阵,可否帮忙布置一套简单的阵法在拍卖会场的门口,近来翠山附近邪修祸乱,我怕有人混进拍卖会场。” “这......弟子虽然水平有限,不过还是愿意一试。” “哈哈,好!”林飞笑道:“你放心,只要你布置妥当,这次拍卖会圆满完成的话,我也不会亏待你,就以二十块灵石作为你的报酬,如何?” 梁言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两人又交谈一番,林飞最后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三日后我们就动身前往翠山。” 梁言起身告辞,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把破障丹弄到手,否则恐怕要再等三年之久! 第十九章 横生变故 第三天一早,梁言便已洗漱穿戴整齐,早早的等候在林飞院门前。 林飞出门时,看见梁言已经在门口等候,朝他微微点头,接着袖袍一甩,一只机关木龟从中飞出,在半空之时,只听一阵咔次咔次的声响,瞬间长到一座屋顶那么大。 机关木龟趴伏在地,林飞带着梁言跳上木龟,手中法诀一掐,木龟朝前急速爬行而去,转眼就到了山谷谷口。木龟又化作木舟,载着二人漂浮向前。 如今梁言早非当年,自然知道当初入谷所见的瀑布、河流,都是护宗阵法的一部分,所以任凭周围景色变换,也不会像当初一样提心吊胆了。 两人出了云屏山,林飞立刻操纵木龟腾空飞起,朝着翠山方向疾驰而去......... 七日后。 两人在翠山山顶落下,此时早有几人在旁等候,这些人都是练气修士,见到林飞走来,急忙恭敬的行礼道:“有劳师叔辛苦一趟了。” 林飞随和点头道:“都是宗门任务罢了。” 说完也不多留,而是直接带着梁言来到拍卖会的场地,正是当年梁言买走木鱼的那个山洞。 林飞带他走过一圈后,便在洞口停下,笑着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在此布阵吗?” 梁言心里已经有九成把握,不过还是说道:“弟子必定尽力而为。” “那你就着手准备布置吧,拍卖会在后天晚上子时举行,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至于布阵的材料你放心,需要什么,只管向刚才那几人要。” 梁言点头应是,林飞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回到山顶的朱红大院中,静坐休养起来。 像这种拍卖会,一般是不需要他做什么的,所有相关事宜,都是由宗门在此的分院和周围的一些小型宗门协力完成,他要做的就是到时候出现在拍卖会现场,震慑住一些闹市之徒或心怀不轨之人。 梁言在向分院之人要齐材料后,也开始着手布置天眼阵。天眼阵顾名思义,需要一件具有探测能力灵器作为阵眼,梁言选用的是一面八卦宝镜。周围刻有道家八卦卦象,中间镶刻着一面小镜。 阵法因天时地利不同,布置也有差异。梁言因地布阵,取阵珠两枚,阵旗八面,在地上刻画阵纹。采用的正是易卦卦象中的“风地观”,此卦乃异卦相叠,下坤上巽,风行地上,观卦与临卦互为综卦,交相使用。象意:在上者达观天下,在下者顺服归从。 也就是说阵中高悬门口的宝镜,如上位监察使者;入阵之人,如下位臣民。上者达观,下者归从,凡入阵之人,一切隐逸手段,都在宝镜之下无所遁形。 天眼阵虽说不是极为高明的阵法,但也绝不是简单可学。梁言钻研阵法日久,加上他天资聪颖,所学所思,其实已经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而已。此时他将天眼阵稍稍改动,因地布阵,若是有阵法大家在此,必然会被他所惊动。 第二天下午,就在梁言刻完最后一道阵纹之时。身后传来一道赞叹之声:“没想到梁贤侄天赋异禀,居然在阵脉上有如此建树。” 梁言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林飞。 原来他闲来无事,便到这会场之中巡视一番,看到梁言所布的天眼阵,虽然他自己不懂阵法,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此阵给自己带来一股监察探测之感,居然令他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也不容易应付过去。 “好好好!梁贤侄有此天赋,我看六年之约对你来说简单至极啊。” “林师叔谬赞,其实弟子对这六年之约并无多少把握的。” 林飞摆手笑道:“时间不多了,你独自布阵也辛苦了,就随我回分院暂时休养一日,明晚子时,希望梁贤侄能在此地有所收获。” 梁言微微一笑道:“那就借林师叔吉言了。” 二人一同回到山顶分院之中,梁言在自己房间内打坐静养。不知不觉一天过去,等到第二天夜晚时候,梁言跟随着林飞来到拍卖会场。 林飞在拍卖会场享有贵宾席位,入场之后与梁言招呼一声便离开了。梁言则独自一人找了一处靠前的位置。 此次前来拍卖会的似乎比上一届的人还多出不少,拍卖会临近开场,门口进入之人仍是络绎不绝。 再过了一段时间,等到大厅内几乎满座之时,林飞从贵宾席中飞出,落在场中方台之上,还像上次拍卖会那般简单介绍了下,便抽身离开了。只是接下来负责拍卖会的主持,却由上次的红鼻老头换成了一名黑脸汉子。 “诸位,”黑脸汉子清了清嗓门,大声说道:“多的闲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乃是一件儒门的中品灵器,山河扇!” 说着台下有一名女修拖着一个宝盒上台,黑脸汉子打开宝盒,将山河扇取出。刺啦一下展开,只见上面以水墨画风描画着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山,山中河流九区,活灵活现。一股股不凡的灵气波动从上面传出来。 黑脸男子也不说话,手中法力一催,对着场中演示用的试炼石打出一击,瞬间劲风呼啸,一股山岳大川的气息浩荡而出,将那试炼石打出道道坑洼。 台下众人眼见灵器威力,都暗暗点头。要知试炼石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平常练气期修士一击根本无法在其上留下丝毫痕迹。这黑脸汉子并未炼化宝扇,只是随意催动的一扇之威就有如此能力,怎能不让他们心动? 黑脸汉子一击之后就将山河扇收起,淡淡开口:“山河扇,催动需要练气七层的修为,起价三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二十块灵石。” 台下众人立刻疯狂抬价起来。只有梁言闭目养神,犹如未闻。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障丹。对此他是势在必得! 台上的拍品一件又一件的被众人竞得,转眼间就过去二十多件拍品。梁言心中不禁微微急躁起来,难道此次拍卖会上真的没有破障丹吗? 就在他心中忐忑之时,只听黑脸汉子在台上说道:“下一件拍品,大家都不会陌生,乃是我等炼气期都可服用的丹药,破障丹!”说着从上台的女修手里拿过一个白玉小瓶。将瓶中一粒白色丹药取出,展示给众人。 “果然是破障丹!” “这破障丹对突破境界瓶颈有不小的帮助,倒是可以考虑入手。”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破障丹一枚,起拍价五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小于五枚灵石!” “五十块灵石我要了!”台下立刻有人喊道 “我出五十五块灵石!” “六十五块灵石!” 正当众人抬价之时,忽然传来一个少年声音道:“我出一百块灵石!” 此言一出,台下竞价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要知破障丹虽好,但一百块灵石的价格,已经有些超过这丹药的价值了,而且出价之人明显对这丹药势在必得。 这出价之人正是梁言,他想自己反正一定要拍下这破障丹,倒不如先声夺人,直接喊到一百块灵石,免去一些人的竞争之心。 黑脸汉子眼看场下众人不再出声竞价,等了一会,便说道:“既然无人再出价,那么....” 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人喊道:“一百五十块灵石!”。声音清脆悦耳,竟然是一女子。 梁言眉头一皱,转头望去,只见大厅角落正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身形窈窕,肤白胜雪。虽然白纱蒙面,依然能感觉出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 梁言心中暗恼,忧郁片刻后,还是出声喊道:“一百六十!” “两百六!” 这次那女子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梁言出价,而且是在他出价的基础上再加一百块灵石。 梁言回头怒目而视,那女子丝毫不惧,坦然对视,双目之中甚至还露出一丝揶揄之色。 第二十章 赌斗 梁言虽然对这破障丹十分渴望,此时也不禁犹豫起来。要知道一枚破障丹的价值大约在八十到九十灵石之间。飙到两百六十已经是一个十分离谱的价位了。当了冤大头不说,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窥伺。 梁言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能拿出一百多枚灵石已经是极限了。再往上竞价,恐怕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白衣女子从刚才起就一副淡然模样,就好像在说:“你随便出价,我不加价算我输。”的样子。这如何不让梁言恨的咬牙切齿。 犹豫再三,梁言最终还是没有出价。那黑脸汉子显然也没有料到一枚破障丹竟会拍到如此价位,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倒数三声后,便宣布这破障丹归白衣女子所有。 这破障丹的竞拍,犹如一个小插曲,引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同时也将拍卖会的气氛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可惜梁言此时已无任何兴趣,看了那女子一眼,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作罢,独自离场。 第二天梁言随林飞返回宗门,林飞倒是心情大好,一路上对梁言赞不绝口,说他的阵法委实不凡,这次拍卖大会没有出现任何纰漏,要给他记一大功等云云。 梁言表面上虽然勉强应付,但是内心却是失望至极,此次出来最大的目的没有达到,下一次机会恐怕要等到三年之后了。 ........... 回到宗门后,梁言又进入了忘我的修炼模式,白天干活看书,晚上通宵修炼。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中,梁言尝试各种方法冲击瓶颈,甚至连一些道听途说的旁门左道也用上。但他自身的资质犹如一层无形的枷锁,使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 这天下午,在梁言完成阵脉杂役弟子的任务后,破天荒的首次没有去藏书阁看书,而是独自一人毫无目的的漫步于山谷之内。 他无数次冲境失败,心中已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魔障。只觉得天地大道,实在无情。任凭你如何努力,终究难以对抗这命中注定之事。 梁言满怀心思,不知不觉间走到一片竹林之中,他信步而游,全无方位,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忽听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石子磕碰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梁言顺着声音往林中深处走去。等他找到声音源头,发现那里正站着两人,一人青衣白发,面色红润似少年;另一人是个蜡黄面皮,身材高瘦的中年人。 两人之间的地上,有着刀削般的笔直划痕,纵横各十九道,居然是个围棋棋盘。 那青衣少年伸手一挥,便从周围竹竿上削下一小节然后在手里一搓,一点火光升起后,将其扔向地面棋盘。那小截竹竿被烧成炭黑,落在棋盘上,是为黑子。 而那高瘦中年人则抬手将地面上的一块石子摄入手中,同样一搓,再投向棋盘时已经是晶莹剔透,白润异常,是为白子。 此刻棋盘上已经布满黑白,显然这一局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人均是沉思良久,半天才落下一子。 梁言左右无事,也在一旁观战起来,他小时聪明伶俐,曾跟镇上棋院里的先生学过下棋,不出两年便把教棋先生杀得大败亏输。不过他毕竟年幼,喜爱玩耍,学什么东西都不得长久,往往半途而废。后来又找到其他好玩的乐子,就将学棋抛到脑后了。 他在棋盘前看了半晌,只觉二人每一步落子,都下的匪夷所思,完全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到最后越下他越看不懂。 梁言素来自傲,根本没有往这两人棋艺远高于自己的可能上去想,反而觉得这二人大概就是两个臭棋篓子,半途学艺,胡下乱玩。 他眉头紧皱,看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在旁说道:“白子下这可就错了,要给黑子大杀四方的!” 他此言一出,便觉不妥,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他虽然自问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该做这毁人棋兴的事情。 梁言忐忑抬头朝那两人望去,却见二人仍然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紧紧盯着眼前棋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梁言说话。 “莫非这两人是聋子?”梁言腹诽道:“不过也好,既然他们没听见,那就当我没说吧。” 哪知正当他心中一松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嘻嘻,笑死我哩,哪来的山野小子,在这不懂装懂。”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是一个女子声音。 梁言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白衣少女,身形窈窕,肤白胜雪。尤其那脸蛋和五官,粉雕玉琢,好似一件绝世珍宝一般。 那少女明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梁言却从这笑脸之上看到明显的讥讽揶揄之色。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梁言心中疑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是她!” 原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拍卖会上,横插一脚,抢走梁言破障丹的蒙面女子。 那少女似乎也认出了他,笑道:“原来是你啊,那天晚上不自量力和我争夺破障丹的穷小子。” 这少女自他见面起,左一个野小子,右一个穷小子,梁言就算是泥捏的也起了三分火气,忍不住回敬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村妇,现如今乡野村妇,也懂附庸风雅,学人观棋?” “你!”那少女娇叱一声,脸上涌起一片红晕。不过她眼珠一转,脸上失态的神色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那笑吟吟的模样,开口说道:“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你可知那两人是谁,就你这三脚猫的棋艺也在这里卖弄。” “哦?你倒是说说这两人是谁?” “听好了,这两人就是我宗棋道内门弟子中,排名第一的大师兄雷浩,和排名第三的许仙许师兄!” “内门弟子!” 梁言心中一惊,忍不住朝那两人望去,只见两人仍然紧盯着中间的棋盘,就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人。 “不用看了,雷师兄和许师兄已经进入到棋道中的心弈阶段,是不会注意到你的。” 梁言心中所想被她说破,不由得害了个大红脸,不过他打定注意强撑到底:“即便是棋道内门师兄,偶尔也会有所失误的吧。下棋这东西,不就讲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白衣女子听后,居然忍俊不禁,抚着肚子笑起来, “你说的旁观者,就是指你这个臭棋篓子吗?” 梁言被她笑得脸色铁青,忿忿说道:“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我是臭棋篓子!” 那白衣女子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接着他话说道:“好啊,既然你说我什么都不懂,不如你我赌斗一局围棋如何?” 梁言一愣,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发出挑战,不过事关尊严,当然不可能退缩,当即挺胸说道:“比就比,不过先说好,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就把那破障丹送给你,但如果你输了,需得给我恭恭敬敬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姑奶奶!” “不行!”梁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事关亲人尊严,梁言不可能同意的。 “你!”那白衣女子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一时呛住了。不过她眼珠一转,又笑吟吟地说道:“换个赌注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听林师叔说,你懂点阵法皮毛,只要你教会我几个阵法,便将赌注改成‘恭恭敬敬的叫我三声师姐’便好。” “成交!” 梁言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他早就咬牙切齿,所谓新仇旧恨一起算,这次定要在棋盘上将这少女狠狠整治一番。 第二十一章 约棋 白衣少女领着梁言来到竹林另一角,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棋盘,放在一块大石上。同时又取出两盒棋子,一黑一白。 两人猜子完毕,由白衣少女执黑先手,梁言执白后手。 白衣少女伸出芊芊手指,夹住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正中间的位置。 “天元!”梁言双眼一眯,隐隐有怒火冒出。 下棋讲究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一般都是先占角,后拆边,然后再向中腹发展。 第一手便落子天元,是对对手的不敬。暗指自己棋力远胜对手,有蔑视梁言的意思。 梁言按下心中怒火,暗暗道:“现在就让你嚣张一会,等会让你好看!”这样想着,快速从盒中取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白衣少女也紧跟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就这样在竹林之中手谈起来。 ........ 时间飞逝,转眼已到黄昏。此时的梁言嘴唇紧闭,额头泌汗。他本来自负棋力了得,哪知这局越下越是心惊,到了此时,颇有种走投无路之感。 而反观白衣少女,倒一直是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期间甚至还时不时的哼上两句小曲。 半天过去,梁言终于又下一子,白衣少女稍稍一瞥,立刻紧跟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子落下,梁言抬目望去,只见黑子大势已成,白子溃不成军,漫山遍野,都是残兵败将。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投子认输。 白衣少女嘻嘻一笑,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小师弟棋艺尚可,勉强能让我用上三成棋力,还需多加学习啊。” 接着又说道:“不过愿赌服输,你现在该恭恭敬敬的叫我三声‘师姐’哦!”言语间还在“恭恭敬敬”四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梁言一脸无奈,不过他有言在先,此时也只能愿赌服输。朝着白衣少女双手抱拳,弯腰作揖,恭恭敬敬的喊了三声“师姐”。 白衣少女眯着眼睛,一脸十分享受的样子,拍了拍梁言肩膀,沉声说道:“师弟资质还行,只是棋之一道,讲究勤学苦练,若是持之以恒,将来未必不能出头。” 梁言见她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大小,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偏偏装出一副师叔辈的模样指点起他来,反而显得滑稽可笑。 他毕竟少年心性,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脱口笑出声来。 少女本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搭在梁言肩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但梁言这一笑,就有些破坏气氛了,弄得白衣少女脸色一沉。 不过她眼珠一转,又说道:“别怪师姐不给你机会,你若不服,明日晚上苍木峰顶,还可向我挑战。只要你能赢得我一盘,那破障丹我便双手奉上。” “此话当真?”梁言双眼一亮。 “笑话,区区一枚破障丹,我还骗你不成?”白衣少女说着扔给他一枚令牌。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是棋道弟子的令牌,你持此牌,可去棋道藏书阁借阅棋谱棋书。就以你现在那点实力,根本不可能是我对手的。” 梁言伸手接过令牌,只见其上画着一个石头棋盘。但没有注明内门还是外门,只在棋盘之下,刻有一个“蝶”字。收好令牌后,梁言点头道:“好,明晚我一定赴约。” 白衣少女露出满意之色,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这苍木峰......算了,这个也给你吧!”说着取出一张羊皮纸,交到梁言手中。 梁言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张地图,上面路线歪歪斜斜,目的地正是苍木峰。梁言这才猛然想起,以前周师叔给自己的宗门地图中,根本没有苍木峰这个地方。 等他抬头还想询问之时,却发现白衣少女已经走远。竹林之中还传来她哼着小曲的声音,似乎心情颇为不错。梁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地图收起,也转身下山了。 当天晚上,梁言直奔棋道藏书阁,借阅了一本认为还算不错的棋书,便返回宿舍彻夜观摩。他本就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此番输在一个丫头手上,让他颜面尽失,更是激发起了他的斗志。 反正现在修炼上无法寸进,索性要在棋艺上赛过这小妮子,更何况还有破障丹作为赌注。 梁言整夜观摩棋书,只觉这仙家棋谱果然不同凡响,和他以前的认知相差太大。一夜通宵未眠,倒有种茅塞顿开,发现新天地的感觉。 第二天晚上,梁言按图寻路,来到苍木峰顶。这苍木峰整个山峰光秃秃的,草木凋敝,偏偏在山顶有一颗苍天大树,郁郁葱葱。 此时正有一个白衣少女坐在树下,身前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是一局残局。少女执白子在手,却似乎正犹豫不决中。 梁言默默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向这盘残局,只见黑子势如猛虎,张牙舞爪,已将血盆大口对向白子,下一刻便要吞噬殆尽。白子虽然极尽周旋,却如龙困浅滩,升天无路。 梁言看了良久,怎么看都觉白子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叹息说道:“白子气数已尽,恐怕再难翻盘了。” 白衣少女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这样说......唉,这残局太难解了。”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可知,这残局当年有人破解过。” 梁言听完一惊,又看向棋盘上的残局,只觉得简直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不过白衣女子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起,冲他笑道:“你还挺守时,来得蛮早的嘛。” 梁言心中暗道:“你可不是比我更早么?” 两人在棋盘前坐下,猜子之后,仍是白衣少女先手。不过少女这次倒没有起手天元,而是落在小目,梁言也一改之前的轻敌冒进,一上手便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梁言棋艺天赋其实不差,只不过以前所学都是凡间棋道,如何能与仙家棋道争锋。经过昨天惨败后,痛定思痛,一晚上观摩学习弈星阁的棋道书籍,虽说棋艺不可能突飞猛进,但眼界见识倒是增长不少。 昨天许多看不懂的后招杀机,今日梁言已能隐隐分辨一些,甚至在几个关键地方看出少女棋招中的一些变化,堪堪化险为夷。 一局棋中,白衣少女主攻,就好比攻城拔寨的将军;梁言主守,就好似困守危城的统领。 两人你来我往,初始时倒是斗得旗鼓相当。 只不过少女棋势连绵,攻杀不断。梁言虽然勉强防下几个回合,但后继乏力,最终一子落差,满盘皆输。 梁言心中苦涩,这少女棋艺如此高强,自己要比过她,拿到那破障丹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那少女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嘲笑他,而是盯着棋盘,目露沉思之色。 半晌过后,只听她悠悠说道:“你昨晚都干嘛去了,莫非真去藏书阁学棋了?” 梁言苦笑道:“不错!” 那白衣少女抬起头来,盯着他说道:“你今天所下的这些都是从书中学的?” 梁言一愣,下意识说道:“是啊!”不过接着又反应过来,摇头说道:“也不全是,书中的棋谱都是死的,我和你对弈,又不是和棋谱对弈,自然不同。比如这第二十三手,我是根据你........” 梁言按照他下棋时的思路,一一向白衣少女道来。 “........又比如这第一百三十七手......”话到此处,白衣少女忽然一摆手打断他。 “行了,今天我乏了,你回去吧。” 梁言不明所以,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见她并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只能起身告辞。就在他转身回头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今后晚上这个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斗棋,只要你能赢得我一盘,之前说好的赌注我都作数。” 梁言心中微微一喜,只是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我就提前谢过姑娘赐丹了!” 白衣少女听到他如此惫懒的话语,不由得啐了一口:“呸!你就吹吧!”。 不过她看着梁言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上,又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此人棋艺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天才?” 第二十二章 再冲瓶颈 自从那天和白衣少女约定后,梁言每日晚上都会准时到苍木峰赴约,两人在大树之下对弈,往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梁言被自身资质所限,一直无法突破练气三层的瓶颈,任他如何修炼,体内灵力也不会增长半分了。索性晚上也不去灵泉山洞修炼了,除了有时还会尝试突破瓶颈外,其他晚上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和白衣少女下棋,以及在棋道藏书阁学棋。 说起来自从四年前遭逢巨变,梁言便一直埋头苦修,倒也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对那白衣少女,他初时虽觉有些刁蛮跋横,但相处久了,却觉得她其实外冷内热,倒不是一个难以相处之人。 而且他自从家破人亡后,身边再无一个同龄玩伴,平时相处的都是一些前辈高人,或者同门师兄。自从和这白衣少女结识后,虽然没有说过多少话,每晚都是在山顶对弈,但却觉得异常舒心。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两月,在前一个月,白衣少女虽然每晚都稳胜梁言,但过程却越来越艰难,到后面有时一晚上只能下个两三局,大部分时间双方都在苦思对策。 到了第二个月初,梁言已经偶尔能赢上一两局。再到后来,双方你来我往,通常互有胜负。白衣少女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难看,再也没有以前笑吟吟的镇定模样。 这一天,双方又在树下大战一场,梁言全神贯注,运子如飞。白衣少女眉头紧锁,经常举棋不定,脸上涌现一股焦躁神色。 等到梁言又将一子落下,白衣少女忽的一推棋盘,娇嗔道:“不下了,不下了!” 梁言从棋盘上回过神来,看见白衣少女脸上怒容,不由得心软道:“这局是你大意了,不作数的。来,我们下过一局。” “不下了,我才不下呢,你以为谁稀罕跟你下么?”白衣少女语气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梁言此时也渐渐发现少女情绪不太对劲,于是试着宽慰她道:“带兵打仗也没有常胜的将军,下棋也一样。你棋艺高深,其实我心里是一直很佩服的。” 那白衣少女听他说道心里面对自己很佩服,脸上怒容立刻消了七分。接着问道:“真的吗?我是说......你心里面很佩服我?” 梁言发自内心的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棋艺高超,是我生平仅见。这段日子,我日夜苦读棋书棋谱,才能勉强跟你对弈几局,实在惭愧的很。”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那白衣少女脸上又酱成猪肝之色,心中暗道:“你才到棋阁学棋两个月,就能和我互有胜负,那我八岁学棋,在棋道浸淫五年,岂不是庸才蠢材?”想到这里,差点没把胸口的一腔老血喷出。 她定了定神,恨恨的看了梁言一眼,幽幽说道:“你这么厉害,以后别跟我下棋了,明天我不来了。” 梁言双目一呆,愣愣的看着少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说道:“是我说错话了吗,我脑袋不灵光,时常乱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一向自诩聪明,这次情急之下,自认不智,实属头一遭。 白衣少女见他急促模样,噗嗤一笑,脸上愁云渐消,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不怪师弟你的,是师姐....是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啦。” 梁言不解道:“却是为何?” “还不是因我那老祖宗,她管教森严,最近勒令我回去闭关,至少一年之内,是无法出来了。” 梁言恍然点头道:“我辈修仙之人,确实应一心向道,勤加苦修,方才有机会得大自在。” 白衣少女听完后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向道之心如此坚定,怎么还每晚来这陪我下棋?” 梁言微微苦笑,他自己有苦难言,修为卡在练气三层巅峰,根本上不去,就算再如何苦修又有何用呢? 白衣少女见他苦笑,只当他不愿与自己分开,心中没来由的一甜,同时也微感失落, “棋道那些师叔师伯,一个个古板的要命,而那些师兄们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半点乐趣也无。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收了这么个小师弟,倒是有趣的很,但这么快就要我回去闭关苦修,实在太折磨人啦。” 不过老祖宗命令,她不得不从。想到此处,她冲梁言招招手道:“小师弟,你过来。” 梁言依言上前,只见白衣少女从怀中取出一物,交到梁言手中,梁言低头一看,正是破障丹! “师姐......其实我屡战屡败,早就没脸要这赌注了。” “给你你就收着,我难道为了区区一枚破障丹,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吗?”说完又冷哼一声道: “哼!其实......其实那天拍卖会上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争这破障丹,这东西对我没多少用处,而是我的一个朋友需要,我就顺手替她买了下来。不过后来她自己破境成功,这破障丹倒用不上了,便送给你吧。”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也没有再推辞,伸手接过破障丹。 “多谢师姐赠丹!” “我姓唐,以后叫我唐师姐!” “没问题,唐师姐!” “嗯.......”白衣女子看着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轻轻一叹,不言不语的下山去了。 梁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到今后或许再也不能和她在此对弈,心中微微烦闷,没来由的一阵失落。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这种情绪赶出脑海。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好服用破障丹,冲击练气3层的瓶颈!” .......... 三日之后。 梁言端坐在灵泉山洞之中,心中默念老和尚所授的无名法诀,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周身经脉之中,灵力激荡,经由奇经八脉,下沉于丹田。再将灵力自丹田出发,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再顺两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此时恰与呼气时的气息相连。 如此自头顶百会穴,至小腹丹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梁言照此法门运气一个大周天后,堪堪达到无名法诀中所述的“我见”境界。“我见”之下,审度自身,内照于心,乃至神气结合,相抱不离。 到此刻,梁言自身的精气神与灵力均已达到一个巅峰水平。 “就是现在!”梁言睁开双目,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白色丹药,一口服下,此丹正是破障丹! 破障丹一入体内,梁言立刻感到一股清凉之意遍布全身,原本浑身燥热的感觉明显好转。脑海中更加清明。 梁言心中一喜,立刻全力炼化丹药,开始冲击练气三层的瓶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言双眼紧闭,眉头深锁。体内灵力如一头蛰困已久的金龙,龙首高抬,想要破困而出。奈何一层无形枷锁始终笼罩在上空,仿佛大山一般镇压其上。 金龙发出一阵阵不甘的怒吼,忽然大吼一声,奋尽全力朝着上方瓶颈猛然冲去。 “轰隆!”一声,金龙身躯大震,周身金光闪烁,接着土崩瓦解,化为数道金色流光,四散飞回各处经脉之中。 噗嗤! 梁言张口吐出一道鲜红血液,整个人气势飞快下降,神色也萎靡起来。他靠着山洞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有老和尚秘传功法,又有灵泉紫芒这等不可多得的资源,更得破障丹相助,想不到居然还是破不了这区区的练气三层!” “难道我的资质真的差到如此地步?修仙修仙,仙途难期,大道无情。难道我梁言此生,终归只能是凡人一个?” 第二十三章 朽木生 梁言冲击瓶颈一再失败,本对破障丹抱有极大希望,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连番打击之下,心境几乎崩溃。 他长出一口气,走出洞府,此时已到了深夜,山道之中几乎没有人影。梁言抬头望天,只见夜空漆黑如墨,残月半隐半显,连星星也无几颗,正合了他郁闷苦涩的心境。 天地大道,遥遥无期。梁言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去,又该当做何。 他浑浑噩噩,魂不归位,在山谷内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走。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到这苍木峰前。 梁言叹了口气,微微苦笑道:“看来我还是忘不了这山中对弈啊。” 虽然知道那“唐师姐”不可能再来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山道向上登去。等他登上山顶,往树下看去时,那里果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梁言心中自嘲,自己真是神智不清,莫说唐师姐说了以后不会再来,就算是以前,也从没在这么晚的时间,与她在此下过棋。 他信步走到大树之下,只见那巨石之上正摆着一个棋盘,上面布有黑白棋子。 “咦?”梁言心中疑惑,这个时候莫非还有别人在此对弈? 他凝神朝棋盘上看去,忽的一愣,这不是自己第一天来苍木峰所见的残局吗? 只见棋盘之上,黑子依旧张牙舞爪,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白子则处处受制,如困龙犹斗,毫无生机。 梁言死死盯住棋盘,忽然觉得这白子像极了自己体内真气灵力,处处受到自身资质所限;而那黑子则像镇压自己的瓶颈,根本无可战胜。 他目视良久,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将自己全幅心神都吸引进去。自身化为那条白龙,滚滚黑云,压在自己头上咆哮。 漫天星斗,诸天星辰,也化为这纵横十九,身处其中,只觉周围步步皆是机缘,又惊觉,步步都是杀机! “昂!”他体内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缓缓扫视四周,心中却渐渐冷静下来。他与白衣少女相识的这段时间以来,日夜苦心研究棋道,棋艺一日千里,早已非当初初见这残局之时。 梁言此刻自己化身白龙,身临其境,才发现黑云虽然势大,却并非铁桶一块,看似无所不包,实则外强中干。 “若是愿意舍弃自身城池,直插这黑子后方心腹,未必不能有一番新天地。” 这样想着,梁言抬手拈起一枚白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之上。 这一子落下,犹如拨云见日,潜龙升天,连带着梁言心境也豁然开朗。只见棋盘之上,白龙怒吼,腾空而起,从此天大地大,一任自由! 梁言目视棋盘,良久后悠悠叹了口气,白子重获新生,可自己呢?想到此处,又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就在他从棋盘中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心生警兆,朝着大树另一边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老者,青衣白发,脸色红润,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梁言心中惊悚至极,他在此如此长的时间,却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此人究竟何时来此,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等他多想,那白发老者已开口道:“你是何人?如何寻到这苍木峰的?” 梁言恭敬行礼后,说道:“晚辈是由一位师姐带来此处的。” “哦?你口中的师姐,是何模样?” 梁言按照脑中印象,稍作描述。那白发老者已经暗暗点头,心道:“原来是蝶仙那丫头,那丫头古灵精怪,这倒是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这样想着,那老者又将目光转向树下的棋盘,目露古怪之色的说道:“你是棋道哪一位的门下弟子?” “这....晚辈并非棋道弟子,其实晚辈乃是阵脉杂役弟子。”梁言尴尬地回答道。 出乎意料,那老头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杂役弟子?哈哈......哈哈哈!好个阵脉杂役弟子,妙极,妙极!” 老头笑过一阵后,似乎心情颇为舒畅,看着他说道:“小子,你可愿陪老夫下两局棋?” 梁言此时已非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清楚眼前老者必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前辈,只是拱手说道:“晚辈棋艺低微,可能坏了前辈雅兴。” “无妨,你我于此结交,就是有缘。手谈不分年龄,过往种种,已是浮云,天下琐事,都在这方寸十九。” “好,既然如此,晚辈敢不从命。” 两人席地而坐,于树下对弈起来。双方聚精会神,三局下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出意料,梁言全部大败亏输。 梁言微微苦笑,冲着老者说道:“晚辈棋艺太臭,连给前辈做对手的资格都差,实在是扰了前辈雅兴。” 哪知那老者却手捻胡须,盯着棋盘,似乎颇为满意地笑道:“非也非也,你这最后一局的第二百三十三手,其实暗藏鬼胎的,可惜你思前不顾后,白白葬送了这一局好棋。” 梁言回顾棋局,发现确实如老者所说,只不过非是自己首尾不顾,实在是顾不过来。只因这老者落子严谨,前后呼应,而且料敌先机,往往比他先一步站住阵角,自己不论如何变招,都会被这老者抢先一步,失去先机。 “其实以你的天资,再合你练气三层的修为,倒是有参加棋道外门弟子试训的资格,为何不去尝试一下呢?” 梁言心中一凛,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看穿他的修为,由此可见这老者的深不可测。他不敢怠慢,如实答道:“非是不去,而是不能。我资质太差,卡在练气三层巅峰已经很久了,即使借用破障丹也无法突破,此生修为,恐怕再难寸进了。” 老者听他这样说,沉默一会,悠悠然道:“小子,你可知老夫名号?” 梁言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只能答道:“弟子不知。” “老夫名号朽木生。” “朽木生......”梁言在弈心阁也呆了3年有余,宗门内一些颇有名气的长老名号也听过不少,只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有“朽木生”这一号人物。 “你定是在想这朽木生何许人也?”老者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呵呵笑道: “只因当年我初踏仙途之时,虽拜入棋道名师,却卡在练气三层有十年之久。当时周围师兄师弟,无一不领先于我,使我无颜面对尊师,自取名号为‘朽木’,意为朽木不可雕也,而非我师尊之过。” 梁言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只是如今坐在面前的老者,气息渊深似海,显然已经脱胎换骨。 “后来我成就金丹,师尊为我在朽木后加了个‘生’字,从此我名号朽木生,意为朽木也可重生,病树亦能逢春。” 老者说罢,闭口不言,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梁言。 梁言深吸一口气,如当头棒喝,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起身朝着老者微微一拜。 “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朽木生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是给你讲了个故事罢了,修炼一道,还是要靠自己。尤其瓶颈突破,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否则将来很可能道基不稳,大祸临头。” 说着又看似随意的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他,“这是我自创的一部功法,你一个杂役弟子,没有资格去传功阁借阅功法,想来也是自己胡乱修炼,不如就看看我这部吧。” 梁言伸手接过,只见卷轴之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五个大字:“心无定意法”。 他心中一喜,“我修炼老和尚的混混功如此之久,都无法突破练气三层。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本‘心无定意法’或许能助我突破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梁言深吸一口气,对着朽木生恭恭敬敬地一拜。那朽木生看上去颇为开怀,笑道:“今后每月初八,你若想学棋道,都可在子时来此寻我,我两便做一对忘年棋友。” 梁言也笑道:“小子自当遵命!” 第二十四章 以身为阵 梁言第二天完成杂役任务后,就迫不及待的返回宿舍,取出那卷“心无定意法”,将其在手中展开,只见第一卷总纲首句写道: 心意无拘,我为无我。转圆无止,变化无停。 梁言又往下看,只觉这卷“心无定意法”虽然怪诞至极,但处处透露着一股洒脱不羁,无论灵力运转,还是秘技法术,均似信手拈来,随便至极。 梁言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古怪之感,只觉这位“朽木生”前辈当真是位奇人。 他却不知,这朽木生以棋入道成就金丹,可谓一生严谨。他所修秘技,更是讲究审敌虚实,料敌先机,平时与人争斗都是步步为营,谋而后动。 可惜他晚年大限将至,却始终无法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心灰意冷之下,性情大变。他一生穷尽算计,晚来却恣意洒脱,一任妄为,创出这本“心无定意法”,说他看透生死,跳出牢笼也不为过的。 梁言自己当然不知这些,不过他越看这本“心无定意法”,越觉得比“混混功”更合自己的胃口,看到最后竟然手舞足蹈,不自禁的随诀而舞起来。 若是李大力此时路过,只怕要赶紧拉开这位梁师弟,这不是走火路入魔还能是什么? 将卷中内容全部记下后,梁言抬手打出一道火球术,将竹简烧毁。他踏入仙道也有些时间,自然知道法不传六耳的道理,朽木生说这功法是他自创,那么没得他的允许,是绝不能将这功法再传他人的,所以梁言索性将竹简直接烧了。 当天晚上,梁言再次来到灵泉山洞,盘膝入定,开始修炼这“心无定意法”。 他按照竹简中所言,默默运行体内灵力一个大周天。忽觉丹田一跳,渐渐产生一丝气感,梁言心头大喜,丝毫不敢松懈,继续按照法诀运气。 就在他稳扎稳打,将产生的灵气沉入丹田之时,那一点儒门灵力却忽然消散一空,如泥牛入海,半点踪迹也无。 梁言心中一沉,只当自己修炼中出了什么岔子,又重新按照法诀修炼一个大周天,这次他凝神静气,可那点儒门灵力仍像之前一样,倏忽之间就消散无踪。 “怪了!”梁言心中惊讶,不死心的又试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每次到气沉丹田,灵力归源的时候,都会出现之前那诡异的一幕。 不过这次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种灵力的消散,和他自身的资质没有直接关系,倒像是被其体内已有的灵力所克。 “莫非是两种功法互相克制?”梁言想到一种可能。 其实他心中猜想,也算八九不离十了。要知天下宗门林立,虽说百家齐放,但其中佛魔道儒乃人族四大统,各自功法天差地别,灵力属性更是互相克制。从没听说哪位佛道大能,可以兼修儒家功法的。 之前老和尚带他入弈星阁,是因为这附近几国,都没有佛门大宗,而他自己又和弈星阁的林飞有过一段因果。即使如此,他也嘱咐梁言到传功阁选取一门佛道秘技修炼。因他原本所想,这梁言由林飞引入弈星阁,应该能成为一个外门弟子,怎料他最后竟成了个杂役弟子。 只能说事无绝对,造化弄人。 梁言虽猜到两种功法互相克制,但他不知这是四大统之间的铁律,只以为是这两种功法属性不合,还在殚精竭虑,苦思冥想,试图找到破解之法,毕竟这是他仙途进阶的仅剩机会了。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一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怎么把它忘了?” .... 第二天下午,杏林阁楼前,王远正在门前桌上酣睡,忽然从小道上快步走来一个少年,他急匆匆的走入藏书阁,连招呼也没和王远打一声。王远耳朵一动,自睡梦中醒来,朝着少年的背影看了一眼。 “原来是他啊!”王远摇了摇头,又继续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来者正是梁言,他进入藏书阁后,快步走到最后面的一个木架前。这个木架不同其他,别的都是七层高的朱红色,这个木架只有三层高,而且制式老旧,看上去还有些掉漆。其上摆放的也多是一些阵法杂谈,或者阵脉前辈的传记,并无一本可供系统学习的书册。 梁言伸手从其中抽出一本灰色封面的书籍,这本书极薄,只有二三十页的样子,书名写的是《两鱼双生阵》。他将书页翻开,站在原地聚精会神的阅读起来。 这本《两鱼双生阵》通篇也只讲了这一种阵法,而且字迹潦草,其中很多部分,也是写的含糊不清,不明不白,就好似此书作者也没弄明白这套阵法的原理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两鱼双生阵”的作用,除了好像可以阴阳交泰,互融共生以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梁言以前虽然看过,但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心有所思,回过头来,竟然发觉这些阵纹、阵器其实根本不是用来布置大阵的,更像是人体经脉和穴位。 他越看越觉有可能,书中很多不明所以的操作,其实倒似在指导人如何运气聚灵。 “难道真的可以以身为阵?”梁言喃喃自语道。 只是这书中还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貌似作者自己也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不过它给了梁言一个大大的台阶,他只需站在上面,再构建几步小台阶,似乎就可以够到大门了。 梁言越想越是激动,当即坐在地上,就地盘算推演起来。 之后几天里,梁言不眠不休,坐在藏书阁的地上,独自写写画画,就连上午的杂役活也没有去出工。 王远虽对其一肚子不满,但摸不清他和卓不凡的到底是何种关系,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天,一位青衣儒袍的外门弟子来到藏书阁前。虽说阵脉弟子时间大都花在传功阁的功法上,但偶尔也会有人来藏书阁借阅一些书籍。眼前这位外门弟子李峰就是来此查询一套阵法的。 他向王远招呼一声,便迈步进入藏书阁。走过几个木架后,忽然发现地上坐着一个少年,身着灰色麻衣,此刻正背对着他,一只手正在地上写写画画。 就在他有些不以为意的时候,那少年忽然大叫道:“成了!哈哈!成了!” 只见其从地上一蹦老高,接着转过身来,李峰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只见他眼眶深陷,头发散乱,嘴唇干瘪,下巴上更长出细密胡渣。虽然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欣喜,他一步三蹦,手舞足蹈,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人莫非是个疯子?”李峰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少年已经朝他冲过来,速度奇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少年已经一把抱住他,口中喊道:“成了!我成了!哈哈哈!” 李峰心中大怒,他素爱干净,此时却被这不知名的疯子紧紧抱住,手中法诀一起,一个白玉圆盘祭出,盘旋飞起,直接打在这少年的侧身小腹之上。 虽说宗门严禁私下出手杀人或重伤同门,但李峰这一下仍用了5成灵力,按照他心中所想,这少年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年,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哪知那少年中了玉盘一击,只是“哎哟!”一声,在地上一阵连滚带爬后,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在那拱手作揖,冲他说道:“师兄对不住!刚才我得意忘形,失了礼数,还请不要见怪!” 李峰两眼一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不发一言,转身走出藏书阁,就此离去了。 至于这发疯少年,自然是梁言无疑了。他在此不眠不休十天之久,一心参悟“两鱼双生阵”,竟然真的叫他将阵法给补全了。 虽说修炼之人,不吃不喝不眠十天,尚不至于饿死困死,但他到底只是练气期的修为,还未辟谷,此刻腹中饥肠辘辘,还是决定去找些东西祭下自己的五脏庙。 等他吃饱喝足后,又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起床洗漱一番后,他直奔灵泉洞府,一边吸收灵泉灵气,一边以自身为阵地,在体内布置起那“两鱼双生阵”起来。 片刻后,他体内经脉渐渐分成两派,上清者为天,下浊者为地。同时丹田中滴溜溜的飞出一颗黑白小珠,正是天机珠。 这天机珠一经出现,便直冲上方天脉,到达一个与丹田相对应的位置,才缓缓停下。 他体内灵力经由地脉通过丹田,化为奔腾清流直冲天脉,最终汇入天机珠内,再由天机珠缓缓转动,化为浊浊洪流降入地脉。 梁言自身丹田就是“两鱼双生阵”的阵眼,而天机珠是为阵器。 两者交相呼应,清浊二气来回更迭,天地二脉阴阳交泰,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阵法已成,梁言心中默念“心无定意法”的口诀。只觉一点蓝色灵力自丹田产生,在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后,缓缓归入“两鱼双生阵”。 蓝金二色灵力在其中和谐共存,缓缓流转,忽而蓝色为天而清,金色为地而浊,忽而又金色为天而清,蓝色为地而浊。 就好像两尾游鱼,首尾相衔,不分彼此,缓缓轮转。 “成了!”梁言双目一睁,里面蕴含着无穷喜悦,这“两鱼双生阵”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若说这还不能助他突破练气三层的瓶颈,那真不知天底下还有何办法可以帮他逆天改命了! 梁言压下心中喜悦,忽然想起第一次跟着林飞来到弈星阁时,宗门前那两颗石柱上的题字: “天作棋盘星为子,何人敢下?” “地作琵琶雨为弦,谁人能弹!” 这两句虽然轻狂,但其中深意似乎正暗合“两鱼双生阵”。虽然不够确定,但梁言心中已对这“两鱼双生阵”的始作俑者暗暗有了推测。只是他自己为何不深入研究,并且自行修炼,梁言却始终猜不透。 其实他所猜不错,这“两鱼双生阵”正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创派宗师奕星真人所创,他由阵法入道,对阵法造诣已堪称世所罕见。晚年突发奇想,创出这“两鱼双生阵”,推算可以融合另外一个四大统之一。 可他自身修为已经极高,若是修炼这门阵法,需要自废金丹,从炼气期开始修炼。不仅如此,还需要一件夺天地造化的至宝作为阵器。 他虽然开创这一先河,却始终无法尝试,终归只是纸上谈兵。 而且他料想世间之人,要找一位阵道超绝,且身负夺天地造化的宝物,而修为又仅在练气期的修士,这难度几乎不亚于九天揽月。就连他自己也觉不可能,最终只能半道而废。 不过他这一创意,可谓胆大包天,不甘于就此消失于历史长河。于是便留书一本,并在宗门大门前的石柱上留下两行对联,暗指“天地双鱼,何人敢用?” 就这样,一位阵道大家,修为擎天的创派宗师;另一位则是天赋异禀,才练气入门的小子,两者隔空数千年,完成了这一传承的交接,此时整个弈星阁内,熙熙攘攘,却无半人知晓。 第二十五章 突飞猛进 两月后的晚上,梁言在灵泉山洞内盘膝而坐,体内灵力疯狂运转。 他身上气息浑厚,隐隐有蓝金两色光芒流转。忽然梁言体内传来一阵闷响,接着周围气流开始发生变化,四周灵气都朝着梁言体内疯狂涌去,仿佛那里是个无形旋涡,将山洞内的灵气全部吸引吞入。 孙钱李被这异像所惊,慌忙停下修炼,脸上惊疑不定的朝梁言这边望来。 梁言双眼紧闭,对周围不知不觉,任凭四周灵力疯狂涌入。而原本波澜不惊的灵泉山洞内,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罡风,随着时间推进,罡风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一道令人心悸的龙卷旋风。 孙钱李举目望去,只见龙卷风风眼位置,正是梁言所在。只是他此刻仍如老僧入定一般,对自己身处险地毫无所觉,孙钱李有意提醒,但任凭他如何张口呼喊,声音都被这呼啸罡风阻下,传不过去半点声响。 正当他心中暗暗担心焦急之时,忽见梁言身上炸开一道耀眼金光,刺得孙钱李双目微痛,他急忙闭紧双目,守住灵台清明。 梁言身上金光闪烁,隐隐有佛门梵唱。那金光之中佛法威严,仿佛一尊法度森严,怒目金刚的佛陀宝相。 可如此庄严的景象之中,偏偏有一道蓝色流光游戈于金光之下。 那蓝色流光相比于漫天金光,明明显得微不足道,随时都可能被镇压而灭。但它却偏偏如一尾游鱼,欢快的游荡于漫天金光之中,两者相生相融,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只是这些异像,孙钱李是无法看到了,他被金光所摄,神魂都有些震荡。此刻早已自闭六识,对周围充耳不闻,闭目不视。 好在也没有让他忍耐太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随着梁言体内一阵嗡鸣,漫天金光倏忽之间闲散不见,蓝色游鱼也没入体内。至于周围狂暴的灵气和罡风,也渐渐平息下来。 所有异像都已消失不见,孙钱李缓缓睁开双目,只见梁言已经收功站起,双眼目光炯炯,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孙钱李就算再迟钝,也知发生了什么。他冲着梁言拱手笑道:“恭贺道友成功突破,修为大进!梁兄此时的修为.....就是立刻晋升外门弟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梁言微微一笑,就在刚才,他已经成功突破这困扰万千修士的第一个难关,如愿进阶到了练气四层。这次突破非比寻常,以至于他也没有闲心去催动天机珠遮掩修为。所以他此时练气四层的修为,实实在在的展露在孙钱李的面前。 不过之前他虽然全力冲击瓶颈,但也仍留了一分心眼,暗中关注这孙钱李。所以刚才孙钱李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知道其对自己并无恶意,期间还想过帮助自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暖。 “梁某不过先走一步,修仙之路多崎岖,未来机缘还要靠天定,谁也说不准的。梁某在此预祝孙兄早日破境成功!” 孙钱李见他现在修为高过自己,态度却依然和善有加,心中不禁一喜,又向他提出几个问题,都是一些对如何突破练气三层瓶颈的请教。毕竟像他们这种外门弟子,平时根本没有人指点,而且传功阁的大门也不对他们敞开,修炼委实艰难。 梁言也不吝啬,将自己突破练气三层之时的一些修炼心得、感悟一一说与孙钱李听,两人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梁言知道的不多,不过他所处情景,更加贴近孙钱李的现状,所说之处,无不是孙钱李目前正遇到的困境,倒也给了他不少启发。 两人聊到天亮,互相均觉大为投机,那孙钱李站起身来,朝着梁言行了一礼道:“多谢梁兄指点,孙某无以为报,这枚墨玉扳指就送与阁下,聊表谢意。” 梁言伸手接过,见只是一凡间古玩,并无半点灵力。虽然看起来颇为珍贵,但梁言本就不是喜好这些身外之物的人,于是推辞道:“孙兄太客气了,不过几句闲话而已,也帮不到孙兄什么忙。” 谁知那孙钱李却大摇其头的说道:“我送梁兄礼物,并非只是谢礼而已。我孙某别的不行,眼界自问尚可,梁兄未来不是池中之物,我今日也算抢先投资一番。” 接着他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梁兄不要小看这墨玉扳指,今日它虽不值一提,来日未必不会价值连城。” “哦?”梁言伸手接过墨玉扳指,放在手心把玩起来。沉吟片刻后,还是将其收下,冲孙钱李说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梁某谢过。” 孙钱李见他收下,似乎十分开心,摆手笑道:“你我无需这些客套,如今天色已亮,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去王远那报到吧。” 梁言点头道:“正该如此。” 两人出了洞口,便朝杏林阁楼走去。此时王远早已坐在方木桌前,瞥见他两走来,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感到梁言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偏偏说不出来,明明还是练气一层的样子,整个人气质却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冲梁言说道:“你虽然是卓不凡师兄的....的朋友,但也要注意影响,最近你多次旷工,早上又不能准时报到,要是传出去,让我很为难的。” 梁言略微尴尬,六年之期已经不远了,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于是说道:“多谢王师兄提醒,师弟今后一定注意。” 王远听后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又一眼瞪向孙钱李:“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干活!” 孙钱李和梁言相视苦笑一声,各自朝着自己任务区域出发干活去了........ 从此以后梁言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白天上午干活,下午研究阵法,晚上则在灵泉山洞修炼。只是每个月均会去帮助卓不凡练一次丹,也会去苍木峰和朽木生下一晚棋。 修炼无岁月,山中不知期。冬去春来,一年已过。 这一日傍晚,梁言在宿舍盘膝打坐,体内气息渊深。如果有结丹期的大能在此,就能透过天机珠的遮掩,一眼看穿他的修为,赫然已经是练气5层! 梁言自从悟通“两鱼双生阵”后,开始主修朽木生的“心无定意法”。他体内原有的大量佛门灵力,非但没有成为阻碍,反而因阵法运转,不断推动加快他“心无定意法”的修练。 此后一年,他的修为进境如出栏猛虎,破堤长江,仅仅一年便从练气4层修炼到练气5层,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只是达到练气五层之后,这种突飞猛进的修炼速度便立刻慢了下来,又重新回归到之前的修炼速度。 不过他不仅修为提升,还从“心无定意法”中学到许多秘术法技,均可用来实战对敌。这对他来说正是眼下需要的。毕竟老和尚的混混功他不敢随意在人前使用,但这“心无定意发”却是传自本宗前辈朽木生,相信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的。 他之前空有灵力,却无法术秘技对敌,就好比空有力气,却不懂任何招式的武夫,与人争斗实在太过吃亏,现如今这个问题已经是不复存在了。 就在他心情大好的时候,院门外却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梁言那兔崽子在哪?赶紧给爷出来!” 第二十六章 生死斗 梁言眉头一皱,推门朝外看去,只见大院外面正站着五人。其中三个,正是上次在玄机峰树林内,与其交手过的袁山三人。 另外还有一个灰衣男子,生得矮小精壮,脸上有一道刀疤,从耳根处划过脸颊,直到颈脖之上,显得异常狰狞。 此人身材矮小,除去脸相凶狠外,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气势,活像一个世俗之中的屠猪卖狗之辈。但那丹脉的袁山三人,却将其簇拥在中间,隐隐以他为首的样子。 此时丹脉中的一人高声说道:“怪了,李师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在这阵脉杂役处明明只有两只王八,今日怎么多了一只?” 另一人接口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得去问问王八,不过王八不通人语,你还得先学学王八语才行。” 之前那人笑骂道:“王八语如何能学?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梁言知道这几人纯粹是上门挑衅,法阁律令森严,严禁弟子在门内私斗,这几人就是想激怒自己。只要自己忍不住先出手,他们也就有正当理由对付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眼珠一转,故作夸张的“咦?”了一声,奇道:“各位师兄怎知我之前养了两只王八?” 不等袁山众人反应过来,梁言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了,我这两只王八,老大叫袁大,老二叫袁二,这么说来,今天确实多了一只袁山(袁三)!听说诸位师兄颇为精通王八语,那就帮我问问这第三只王八为何来此吧?” 袁山听后勃然大怒,伸手就往腰间储物袋上摸去。那矮壮汉子拉住袁山,瞪其一眼,袁山立刻萎缩下来,讪讪笑道:“这小子欺人太甚!” “废物,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小子就是要激你主动出手,到时候你指望我去法阁捞你出来吗?” 袁山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梁言见状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我不懂王八语,还是回房睡觉的好。”说着转身回房,砰!的一声将房门带上,给院外之人吃了个闭门羹。 那矮壮汉子双眼一眯,忽然从身后拉过来一个绿衣女子,这女子生的眉清目秀,也算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她此刻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神情之中,更是怯怯弱弱,一副十分惧怕的样子。 矮壮汉子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肆无忌惮的揉捏起来,那绿衣女子面上一惊,惊慌失措地朝着宅院内望去,可那矮壮汉子丝毫不顾及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狗,你的老相好在我这呢,这几日晚上伺候的我很舒服啊!” “这贱女人虽然资质太差,但怎么说也有练气1层的修为,待我突破下个瓶颈之时,就拿她作炉鼎享用吧。哈哈,到时能为我做嫁衣,助我成功突破,也没枉费了她这一身修为了!” 这人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而袁山三人也是跟着放肆大笑,只有绿衣女子听后一脸苍白,双眼迷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时院中传来一道愤怒至极的怒吼,只听一道摔门声,接着便是李大力的呵骂:“袁霸!你这狗娘养的,有什么冲我来,放过杨薇!”。 随着一阵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接着便传来一道惨叫声以及一个女子凄婉的叫声:“李大哥!” 梁言坐在房间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起身推开房门。 只见李大力一脸是血的倒在地上,杨薇一脸痴痴的看着李大力,脸上写满了担忧。但她此刻被矮壮汉子扣紧双手,根本无法上前去查看李大力的伤势。 梁言一眼扫过,便知这矮壮汉子乃是练气六层的修为,而且其体格强壮,身上血肉之气旺盛,很明显是个体修无疑。 “看来这袁家是个体修世家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却丝毫不惧,冲对面四人道:“宗门严禁私斗,你们将他打成这样,就不怕法阁的执法弟子吗?” 那黑脸青年袁山嘿嘿一笑,居然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夸张的拍着胸脯道:“哎呀,我好怕呀,刚才这李大力朝我冲过来,我真是怕得要死呢。还好宗门没有规定不能反击,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了啊!”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一双小眼却满含讥讽之色,嘴角更是翘起,一副得意模样。 梁言略一沉默,转头冲那矮个男子说道:“你就是他的堂哥袁霸是吗?” 矮个男子哼了一声,倒背双手,似乎不屑于和他讲话,倒是那个袁山高声叫道:“不错,这就是我堂哥袁霸!外门精英弟子!你们这些垃圾连给我堂哥提鞋都不配!” “放过他们,明日午时,我们演武峰见。”梁言忽的说道。 此言一出,就连那袁霸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接着哈哈笑道:“小子有种!既然你这么说了,今天就暂且放过这两个狗东西。明日午时我在演武峰等你,你可别食言而肥,到时候不敢来啊!” “呵呵,梁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说话也有几分分量,我们明日演武峰上见分晓吧。”梁言坦然道。 “好!”袁霸看了他一眼,将杨薇往地上一推,带着袁山几人笑嘻嘻的离开了。 此时屋后房门打开,孙钱李走出来,冲梁言说道:“梁兄这回真是冲动了,要知演武峰上,是无法无天的地方,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李大力也在杨薇的搀扶下,艰难起身,他摸掉脸上血迹,涩声道:“都是我没用,连累了梁兄,明日比斗之事就由我去,梁兄万不可为我以身犯险。” “李大哥!”那杨薇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抓着李大力的袖子,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梁言瞧她一眼,见她神情不似伪装。于是微微点头,心道:“这女子经历过人心险恶,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恐怕已将李大力当做唯一可托付之人。” “大家不必担心,我梁言还没有嫌命长的道理,这比斗一事,我自有我的打算,不劳诸位费心了。”梁言微微一笑道。 孙钱李深知眼前这少年不可以常理度之,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只有那李大力仍是一脸担心,可他拗不过梁言,再加上杨薇靠在他身上,还在兀自发抖,最终只能作罢。 不过他暗暗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去演武峰观战。如果梁言有危险,他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梁言挡下一击,到时候他人都死了,宗门也追查不了责任。 三人各怀心思,也没有再谈话的兴致,各自回房。梁言自己却丝毫不担心,吃饱喝足后,照着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午时,梁言准时来到演武峰顶,只见封顶正中挖有一个数十丈见方的深坑,坑内铺就一层灰暗地板,显然是用特殊材料制成,抗击打能力自不必说。 袁霸四人,已经在坑外的一个台子上等候,见到梁言过来,那袁霸露出狰狞一笑,张狂说道:“小子不错,地府投胎也讲个准时报到,你早来早去,兴许还能赶上吉时,下辈子投个好胎!” 梁言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想去,就怕阎王不收!” “哼!你就嘴硬吧,跟我去找见证师兄签字画押。” 两人不再多言,在一个灰衣男子面前立下生死斗的字据后,就各自跳下巨坑。 弈星阁的演武峰比斗几乎没有规矩,一下巨坑便算开始,期间不管你用诡计也好,暗算也罢,只要能够打败对手都算获胜,宗门唯一的规矩便是不准旁人插手,保证两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袁霸跳下巨坑后,立刻伸手向储物袋一抹,祭出一根乌黑木棍。那木棍之上雕有九条金色龙纹,其上灵气流转,活灵活现,竟然隐约能听到龙鸣之声。 场外立刻传来一阵欢呼之声,只听袁山在场外高声笑道:“看来堂哥是不想让这小子死的太舒服了。” 再说这袁霸,虽然长相粗犷,但其实他心思细腻,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所以他每次搏斗,一上手便是全力而为,以免阴沟翻船,更何况是在这生死相拼的擂台中。 袁霸口中怒吼一声,全速朝梁言冲来,奔着梁言脑门就是一棍。 这一棍山呼海啸,周围空气之中都发出一阵爆鸣。可梁言却似乎毫不在意,依然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只等那木棍快要劈到脑门时,才不紧不慢的往左侧横移一步。 砰!的一声巨响,袁霸手中木棍狠狠砸在地上。虽然没有将地板砸碎,但两者碰撞时传来的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却把周围观战的一些低阶练气修士的耳膜都要震破了。 袁霸见其躲过自己一击,冷哼一声,抬起木棍反手向上撩去,速度更快更急。那梁言脚尖往地上一点,飘身后退,堪堪顺着木棍罡风而过,丝毫不见慌乱。 袁霸心中一凛,不敢再有丝毫轻视,脚下发力向前,手中木棍飞快舞动,杀招不断使出,务求不给梁言喘息的机会。 只见棍影满天,将四面八方的生机都锁住,梁言的身影在这漫天棍影中,就如狂风骤雨下的一叶扁舟,在茫茫沧海中载沉载浮。 奇怪的是,明明一个浪头就可将这小舟打翻,可这小舟依然顽强的弄潮于这漫天棍影之中。看其模样,不像是在与大海相斗,倒像是信步游船,花海泛舟,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袁山实力不够,眼界也差,还在台下助威道:“堂哥已经完全压制了此人,这梁言也不过就是会一些隐藏修为的奇怪手段,真刀实枪怎么能比得上我堂哥,我看不出几息之内,必被拿下!” 丹脉那几个弟子听他这样说,都赶紧跟着拍其马屁,而李大力和杨薇则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只有那个身着灰衣的见证师兄暗中摇了摇头。 此时袁霸有苦自知,他全力催动九龙棍,近距离交战,一般的练气七层弟子也未必能够抵挡。可眼前此人,看上去不过练气一层的修为,自己却拿他无可奈何。 更诡异的是,自己有这家族秘宝九龙棍,再配上自己的“撼山棍法”,所爆发出的气势杀意,居然在此人闪转腾挪间消散一空。 他不知梁言所修的“心无定意法”中有一门秘技“来去五式”。“心无定意法”讲究随性自由,不拘常理。由此产生出的“来去五式”更是深得这一道理,这“来去五式”共包括:转圆法,坐忘法,散势法,盛神法,望气法五式。 梁言刚才闪躲之间用的正是这五式中的“散势法”,虽然漫天棍影犹在,但其中霸道无匹的锋锐气势已经被梁言暗中散去,余下的茫茫棍影,就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袁霸越斗越是心惊,深知这样下,只要自己攻势一老,便是自己败亡之时。他棍交左手,依然强攻不断,右手则背在身后,掐了个古怪法诀。 原来这袁霸确实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他出身炼体世家,却对法术修炼也天赋非凡,乃是一个法体双修之人。 梁言侧身避过袁霸一棍,还在体悟“散势法”第一次对敌时的感受。忽然身后异变,只见地上长出五根翠绿藤蔓,飞快延伸到梁言身上,将其牢牢束缚住。 袁霸使出这藤木诀一举困敌,兴奋异常,提起九龙棍,冲着梁言大步奔来,又是一棍砸下。 梁言周身被藤蔓所缚,眼看袁霸势大力沉的一棍,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只见其忽然如同一个陀螺般,在原地飞速旋转起来。那些藤蔓被他一扯,也被他带着飞快转圈,竟然形成了一个翠绿龙卷。 袁霸身在空中,眼见这诡异一幕,想要抽棍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他连人带棍撞在这龙卷之上,就和那些藤蔓一样,被梁言带着飞速转圈起来。 这一招,正是来去五式中的“转圆法”,将自身周围灵力化归己用,借势导力。那藤蔓虽然奇异,说到底也是灵力幻化而来,被“转圆法”导向自身,为梁言所用。 袁霸身不由己,好似一片残叶般,只在梁言周围打转。周围劲风呼啸,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如此过了一会,梁言忽然停下脚步,那袁霸被他甩飞出去,落在地上,脚步还不得停,兀自原地旋转。 梁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身上气息忽然大盛,这股气息磅礴渊深,周围观战之人,修为略低的,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也略略受阻。 很快梁言气息就达到顶峰,他向前一步,隔空一指点出,一道蓝色流光直奔袁霸而去。 袁霸刚刚稳下脚步,瞥见流光飞来,心中惊骇欲绝,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双腿战战发抖,神识也忽明忽灭。 蓝色流光瞬间洞穿袁霸丹田,众人只听一阵凄惨叫声,便发现袁霸已经倒地不起。 梁言眼看一击奏效,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他刚才所用的,正是来去五式中的“盛神法”。 盛神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体为之大,养神之所,归诸道。其中神指人之精气,五气指心肝脾肺肾等五类之气。 盛神效五行之法强化人的精气神,使人自身气势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强行压制住对敌之人,以求一击必杀的效果。 严格来说,“盛神”之法出自道门的《本经阴符七术》,并不属于儒门秘技。朽木生另辟蹊径,去掉其中五行之术,辅以儒家浩然正气,划归己用,融入这“心无定意法”中,也算是一创举了。 梁言一击之下,已经废了袁霸丹田,从此绝了他的仙路。接着捡起他身旁的九龙棍,放在手上打量片刻后,就颇为满意的收入了储物袋中。 第二十七章 奉剑童子 梁言废了袁霸,在场外的袁山等人,俱是战战兢兢,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也无人敢上去搀扶袁霸。 梁言跳出巨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日后若让我知道,还有人敢来欺压李大力........” 还不等他说完,袁山等人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赔笑道:“梁师兄修为惊人,天赋异禀,之前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日后哪里还敢再来造次,只希望梁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梁言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冲其摆了摆手说道:“只要你不来烦我,我也懒得去找你。” 袁山如蒙大赦,跪下来噔噔噔磕了三个响头,与另外两人架着已经昏迷的袁霸,匆匆离开了。 梁言目视他们离去,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来者却是那灰色衣衫的见证师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梁言,开口问道:“师弟所修是何种功法?为何我不记得三脉四道中有此种功法?” 梁言笑道:“这是宗内一位老前辈秘传,至于姓名倒不好随意告知的。” 灰衣师兄点点头道:“既如此,倒是师弟的机缘。只是师弟可知,这演武峰上多是生死斗,一入擂台生死听命,师弟方才为何放其一条生路?” 梁言闻言一愣,下意识答道:“我已废了他的丹田,从此仙路断绝,难道还不够吗?” 那灰衣师兄摇了摇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他道:“修仙界秘技法术数不胜数,更有无数旁门左道,你又怎知没有办法可使丹田重生呢?” 梁言听后微微一怔,只听那灰衣师兄又道:“修仙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亲近之人残忍,将来大祸临头也未可知。”说完这番话,他不再多言,将此次生死斗的笔录收好后,就转身下山去了。只留下梁言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这时李大力和杨薇走来,李大力对其恭敬说道:“之前不知梁师兄有如此修为,可笑还厚颜与梁师兄称兄道弟,实在汗颜啊。” 梁言微微一笑道:“哪的话,我与李兄真心相交,岂会在乎这些?” 李大力听后拉着杨薇向梁言行了一个大礼, “杨薇全靠梁兄相助,才脱离苦海,我二人感激不尽,日后如有吩咐,但凭差遣。” 梁言也没让开,坦然受了他们这一礼,就将李大力拉起,开口说道:“李兄不必多言,今后我们还是阵脉杂役处的师兄弟。” 李大力眼眶湿润的点点头,他不善言语,但已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此刻不再多言,拉着杨薇往山下走去....... 解决完李大力的事情后,阵脉杂役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梁言也依旧在打杂,学阵,修炼,下棋和帮助卓师兄炼丹这几件事之间忙碌。 他达到练气5层后,修炼速度便慢了下来,没有之前那种突飞猛进的感觉,又恢复到以前那种慢吞吞的速度。 至于阵脉藏书阁,这几年下来,各大典籍已经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些偏门法阵还没看完,其中一些书本的最后一页,更是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批注,落款都是“疯书生妄言”。 而在棋道上,他虽然仍是从未赢过朽木生一局,但是渐渐也能看破他局中的几个变化,能够稍稍周旋一二。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两月有余,这一天上午,梁言正背着十捆灵木走在杏林小道上,忽见前方岔路口上站着一人。 来人身着白衣,丹唇皓齿,眉眼如画,一头青丝向后随意披散,宛如画境中人。 此刻她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梁言。 梁言心头没来由的一跳,冲口叫道:“唐师姐!” “哈哈,乖啊小师弟!” 梁言脸上一红,心道:“我是你师弟,又不是你弟弟,干嘛说的这么难听。”他已从朽木生那里得知此女全名唐蝶仙,心中对其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自己能够突破练气三层,还是从她这里得到的机缘。 唐蝶仙瞧见他脸红模样,嘻嘻笑道:“怎么才一年不见,我这小师弟脸皮越来越薄了啊?对了,你这一年,没有我指导你下棋,棋艺是不是荒废了啊?” 梁言不服道:“这还不简单,你我杀上一盘,便知分晓!” “算啦算啦,我这次来找你呢,可不是为了下棋,而是另有它事!” “哦?”梁言疑惑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倒也算是帮忙,不过对你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啦。”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样天大的好事。” “你可知我们外门弟子,每三年都需要下山历练一次,今年嘛,恰好是本小姐第一次下山历练。”唐蝶仙顿了顿又说道:“而你,阵脉杂役弟子梁言,荣幸当选为本小姐此次外出的奉剑童子!” 噗通一声!梁言背后的灵木散落了一地,他两眼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天大的好事?” 唐蝶仙白了他一眼,嗔道:“这还不算好事嘛?你有幸跟随本小姐下山长长见识,这不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要不是我洞府内的那个仆从木头木脑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梁言听后没好气道:“那你还是找你那仆从去吧,这么重要的差事我怕胜任不来。” 唐蝶仙立刻说道:“别啦,好师弟,你好歹是练气1层的修为,虽然实力弱小,但也能勉强帮上我啦。”接着又幽幽说道:“我是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难道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吗?万一失败了,说不定.........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成为一具孤魂野鬼,凄凄惨惨......”说着说着,双眼迷蒙,泫然欲泣,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唉,好了好了!”梁言立即一摆手道:“怕了你了,我帮你就是了。” “哈哈,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梁言抬头看去,只见唐蝶仙眼带促狭之色,嘴角上扬,一脸的笑意盈盈,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道自己一世英名,却着了这女子的道了。 但此时话已出口,再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没好气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梁言岂会食言而肥!” “哈哈,妙极!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师弟,好童子!”唐蝶仙拍手笑道,尤其在“童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梁言翻了翻白眼,故意跳过话题,问道:“你此次下山历练所接的任务是什么?” 唐蝶仙听后收起笑意,脸色一正道:“我弈星阁乃赵国第一大宗,赵国境内很多灵矿都是划归到我宗名下,而我宗也都会派遣弟子驻扎。但很多小型的灵矿支脉,我们不可能派出修真弟子前去,一般都是安排一些世俗中的内家高手坐镇。其中一条小型支脉便在永乐镇附近,最近两年忽然与宗门断了联系,也没有灵石上缴,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过去调查此事。” “原来如此。”梁言点点头,这唐蝶仙已有练气5层的修为,若是去处理这样的世俗任务,应该不会有太大风险,既然自己已经失口答应,那便勉为其难跟她走上一遭吧。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那唐蝶仙又嘻嘻一笑,朝他扔出一物。 梁言下意识伸手接过,入手之中,只见是一柄宝剑。剑鞘上镶满五颜六色的宝石,显得华丽异常,剑柄之上更有数朵花卉图案,十分灵秀。 “小师弟接好了,这是百花剑,出了宗门你就是我的奉剑童子啦。”唐蝶仙说完朝他做了个鬼脸,便笑嘻嘻地转身走了,只留下梁言一人,抱着一柄宝剑,满脸黑线的站在原地....... 七日之后。 庐陵江是赵国一大名江,其江水清澈,两侧绝壁多生怪柏,山高水秀,明丽异常。尤其庐陵江一年四季江水静谧,不兴波浪,舟行其上如履平地,堪称一绝。 此刻庐陵江上,正泛着两只木舟,缓缓前行。 其中一只木舟有七八丈长,宽约三丈,木仓前后两门均有紫色门帘遮掩,门楣之上,更有各色珠宝点缀,显得秀丽异常。 另一只则十分短小,只有大约两丈长,周身成漆黑色。 此时忽然从秀丽木舟中传来一阵琴声,琴声袅袅,舒缓流畅,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浅唱低吟,叫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这琴声独奏了一段时间,忽然从那黑木舟中传来一阵笛声,笛声愤慨激昂,雄壮奔放,转折处更是艰涩刺耳,仿佛对这世间之事极其不忿。 琴声被笛声所扰,没多久就弹不下去了,偌大的江面上,只剩竹笛独奏。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从木舟上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道:“哪位朋友在此吹奏,大江之上,独自一人未免乏味,何不来舟内一叙?”。声音悦耳动听,不辨喜怒。 此言一出,笛声戛然而止,江面上空荡荡的再无声响,接着一道身影从黑木舟中蹿出,凌空一跃,落在庐陵江上。 此人脚踩江面,踏水而行,如履平地,转眼间就到了秀丽木舟之前。他脚尖在江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轻飘飘的落在木舟之上。 来人青衣长衫,腰玄一口龙纹宝剑,面目也算清秀英俊,只是似乎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眉眼间更是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意。 如果有武学宗师在此,必会默默点头,此人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确是非凡,刚才那凌波踏虚的功夫,已是顶尖的轻功。而且此人踏水而行数里之远,登上木舟,气息却丝毫不乱,显然内力深厚,必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 青衣人上前拉开舱门木帘,眼神往里一扫。只见里面一张方桌,上面架着一个朱红色古琴,旁边点着一个香炉,檀香袅袅,犹如梦幻。 桌后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容清丽,双眼灿若星辰。而她身后则站着一个灰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两手交叉胸前,抱着一柄华贵宝剑。嘴角微微上翘,似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来人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陈卓安,可是姑娘邀在下登船?” 那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里除了我们主仆二人,还有别人吗?” 第二十八章 江斗 陈卓安听后笑道:“倒是陈某多此一问了。”说着步入船舱,在方桌前坐下。 白衣少女伸手从桌上取过一尊翡翠茶壶,陈卓安以为她要给自己沏茶,连忙拿过茶杯,双手端起,口中还说道:“姑娘太客气了........” 谁知那少女头也不抬,径直往自家杯中满上,又将茶壶放回原位。一副根本没有打算给其倒茶的样子。 陈卓安双手托着茶杯,兀自放在空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将茶杯放下。 少女双手捧着茶杯,丹唇在上轻轻抿了一口,双眼微眯,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开口赞道:“好茶啊!” 接着她放下茶杯,似乎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奇怪说道:“兄台既然来了,为何不尝尝我这云雾茶?莫非是嫌我招待不周吗?” 陈卓安心里暗想:“你从始至终,倒是有招待过一下吗?”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当面讲出来,只得说道:“陈某粗人一个,不太懂品茶的。” 少女点点头,恍然道:“怪不得,你这人看着确实挺粗糙的,那胡渣粗的都快和猪毛一样了,小女子不懂粗人,兄台不要放在心上。” 陈卓安听后一阵气结,心道:“我说自己粗人那是自谦,这丫头倒好,蹬鼻子上脸了。” 接着又扫了她一眼:“这女娃生得倒是俊俏,看上去也像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他心里生气,口中闷闷说道:“不知姑娘邀我上船有何事?如无要紧之事在下便告辞了。” 少女听他这样说,似乎想起什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有啊有啊!我有要紧事想请兄台帮忙呢!” “哦?”陈卓安眉头一挑,问道:“还请姑娘明言。” 少女伸出白皙柔夷,一指身旁的捧剑少年,说道:“都是他啦!” 那少年忽然被她一指,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望来,只听少女又说道:“我这小厮,忒也懒散,平时一日中的大半时间都要酣睡,任我这个主人如何叫唤也醒不来,弄得大事小事都要我亲力亲为,你说气不气?” 接着她看向陈卓安,一脸笑意的说道:“适才听兄台吹奏竹笛,鬼哭狼嚎,惊为天人,实在生平仅见!还请兄台对我这童子多多弹奏,想必他再也不可能睡的那般香甜,今后午夜惊醒,脑中应该还能回忆起兄台的幽幽鬼笛。” 陈卓安心下了然:“感情这小妮子是气我用笛声扰了她的琴乐,邀我上船,变着法子羞辱于我。” 他久经江湖,自有一股草莽豪侠之气,非但不觉得恼怒,反倒觉得其十分有趣。暗付道:“这小妮子看着出生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偏偏不按礼数,鬼灵精怪,倒是一个妙人!”接着似乎又想到什么“哼,世间礼仪法度,都是当权者立下,当年要不是那些个破礼法,秀儿又怎么会......” 陈卓安似乎想起什么往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身上更透着一股萧索之意。 那少女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自己说得太过了。便说道:“喂喂,你这么大的人了,说你两句就接受不了啊。算了算了,就当是本姑娘的不是了,兄台请回吧。” 陈卓安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不怪姑娘,怪只能怪陈某笛子吹的太烂,扰了大家兴致,回去以后必不敢再吹了。”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这时少女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少女眉头一皱,伸手拦下陈卓安, “兄台,且慢!” 陈卓安道:“姑娘还有何指教?” 那少女微微一愣,“这...我......” “我家主人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说话的是少女背后的捧剑少年。 “对啊!”那少女一拍手,笑嘻嘻的道:“所谓相逢即是有缘,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陈卓安一拱手道:“在下陈卓安,赵国台州人士,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也学着他的模样拱手作揖道:“在下唐蝶仙,这是我的小厮梁言。” “原来是唐小姐,梁小友,幸会幸会。” 此时那灰衣少年又道:“陈兄可是来自台州永乐镇。” 陈卓安一愣,下意识的道:“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简单,”少年微微一笑道:“你腰间竹笛之上,不是刻着‘永乐来福’四字吗。” 陈卓安听后哈哈笑道:“梁兄弟慧眼如炬,不错,陈某此次也是准备回永乐镇探亲。” 少年神色一动,说道:“这可巧了,我家主人也是去......” 他话还没说完,船外忽然传来一阵炸响,接着船身飞快摇晃起来。紧接着就听外面一个破锣嗓门喊道:“船上的各位听着,想要活命的,就赶紧将金银细软收拾妥当,出来给大爷们双手奉上,若是心存侥幸,我等管杀不管埋!” 陈卓安眉头微微一皱,冲唐蝶仙和梁言说道:“二位不必惊慌,等会就在船里呆着,陈某出去会会他们!” 说完起身走出船舱,只见木舟对面正有一艘大船,其上竟然站着三十多号人。 “好大的阵仗!”陈卓安心道,但脸上却毫无惧色。 他脚踩江面,踏波而行,接着空中一跃跳上敌船,仓啷一声,腰中长剑出鞘。 陈卓安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右手执剑,也不说话,直接杀向船中领头之人。那领头之人乃是一个赤裸上身的光头大汉,肩抗一柄流星锤,见状冷笑一声,挥舞着流星锤就与他战到一块。 陈卓安以一敌多,气势却丝毫不减,一口游龙剑舞得密不透风,周围众人也拿他没有办法。陈卓安心中打定主意,稳扎稳打,伺机而动,争取先擒下那领头的光头大汉。 就在双方交手之际,忽然从船舱内又冲出十多个黑衣人,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一出船舱,便直奔陈卓安而去。手中招式狠辣,招招直奔要害。 “你们!”陈卓安一剑荡开其中一个黑衣人,飘身后退,体内气息一阵翻腾,显然十分不好过。 “你们不是水匪,是专程来等陈某的!” 那黑衣人中一人笑道:“陈卓安,你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今日命丧于此,实乃自取败亡!”说完便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陈卓安惨笑一声,挥剑迎上。这黑衣人的实力明显强过水匪太多,陈卓安孤身一人,腹背受敌,很快便伤痕累累,他凭着体内一口真气,兀自强撑,但落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众黑衣人也不心急,结成圆阵将他困在中间,一点一点消磨他的体力,只等必杀一击。 就在陈卓安险象环生,眼看就要命丧当场之时,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白色身影从木舟之中飞出,轻飘飘的落在大船之上。 来者正是唐蝶仙,她一身白衣,身姿挺拔,三千青丝随风而动,一眼望去,倒像个英姿飒爽的侠女。 只听她口中喝道:“剑来!” 众人屏息望去,只见大江之上,空荡荡的并无半点回应。 唐蝶仙脸上露出恼怒神色,狠狠瞪了身后木舟一眼,猛的一跺脚,再次喊道:“剑来!” 木舟之中,梁言双眼一翻,似乎才听到一般,慢慢吞吞的一推手中剑鞘。百花剑冲天而起,激起一道清越剑鸣,朝着唐蝶仙飞速射来。 唐蝶仙接过宝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神色,直冲那些黑衣杀手。船上众人见她出场不凡,不敢大意,立刻分出一半人去围攻她。 可唐蝶仙是练气修士,船上众人不过是一般的外家好手,怎么可能是唐蝶仙一合之敌。 只不过唐蝶仙得梁言叮嘱,不想暴露身份,使得都是普通至极的武学招式,并没用仙家法术。 只是她境界太高,所谓一力降十会,即使出招全无花巧,但一剑所致挡者披靡,立刻便斩了过半的黑衣人。 陈卓安得她相助,也奋起余威,杀向众匪。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黑衣人和水匪,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之人无力再战,纷纷跳水逃亡了。 此时梁言也已踏波而行,来到了大船之上。 陈卓安来到唐蝶仙面前,抱拳苦笑道:“之前倒是陈某走了眼,今日若不是姑娘,陈某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唐蝶仙嘴角一噘,说道:“那是当然,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 陈卓安点头道:“唐小姐内力深厚,只是江湖上并未听过姑娘名号,不知师承何处?” 唐蝶仙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梁言,梁言咳嗽一声道:“我们是隐世的武学世家,许久未曾出世,此番下山,也是家主有意让小姐出来历练历练。” 唐蝶仙急忙点头道:“不错不错,我的功夫都是我爹教的。” 陈卓安点头笑道:“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 梁言又道:“这下你该可以说说你去永乐镇的真正目的了吧?” 陈卓安闻言一愣,良久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梁小友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此次回永乐镇,怕是有一场恶斗。” “哦?愿闻其详!” “其实我和内人早年在江湖上做过一些惩恶扬善之事,为此得罪了不少恶人。后来我二人想要金盆洗手,便在永乐镇上开了一家客栈,想过些平淡的日子。前段时间我外出寻一故人,无意中得知有一伙昔日仇敌,已经找到我们夫妇的踪迹,要去永乐镇上寻我们报仇,我担心内人安危,便打算赶回去与她携手抗敌。” 梁言听后心中一动:这不是瞌睡时送来了枕头吗? 他正愁需要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混入永乐镇,好方便调查宗门任务,这陈卓安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梁言与唐蝶仙对视一眼,唐蝶仙明白他心中所想,接口说道:“既然如此,本小姐便随你去这永乐镇走一趟,助你夫妇二人一臂之力。” 陈卓安听后连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我们夫妇二人这次的劫难,凶险异常,姑娘实在不用为我们犯险的。” 唐蝶仙瞪他一眼,说道:“怎么不用?相逢即是有缘,本姑娘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拒绝我帮忙,莫非是看不起我吗?” 陈卓安被她一阵抢白,倒不太好拒绝了,只是尴尬说道:“既然如此,那陈某就谢过姑娘大恩了。” 唐蝶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说道:“只是你毕竟是去见你妻子,我一个女儿家跟着,倒也不太方便......不如,不如到时候你就说我是你的远房表妹......” 她这番话虽然是对陈卓安所说,眼睛却瞟向梁言,见其微微点头后,才接着说道:“对,就说我是你的远房表妹!这样才不容易引起误会。” “这......那好吧,就依姑娘所言。” 陈卓安是老江湖了,唐蝶仙与梁言的暗中交流岂能瞒过他,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咕:这主仆二人好生怪异,那唐小姐名义上是主,可拿主意的却似乎是这梁小兄弟。 第二十九章 永乐来福 永乐镇地处赵国台州腹地,其东南西三侧多为奇山怪峰,陡峭嶙峋,人迹罕至。只有北侧一条官道,往来于赵国各州各郡。由于永乐镇四周多产矿石药材,天南地北的商人都来此采购,官道上也因此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这日傍晚,官道上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青衣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颇为俊朗,只是胡子拉碴,眼神萧索,看上去倒像个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 马车之上,挂着一副竹帘,里面坐着一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体态婀娜,似乎是个女子。 至于马车尾部的木架上,还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灰衣少年,他背靠马车,怀抱宝剑,嘴里叼着根柳叶,两脚拖在外面随着马车颠簸摇摇晃晃也全然不觉。如果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其双眼紧闭,呼吸匀称,居然在马车之上睡着了。 忽然,从马车车窗内丢出来一个物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灰衣少年的脑门上,灰衣少年猛然惊醒,伸手一抄,只见入手之中乃是一个橘子。 这时马车内传来一道娇嗔:“睡睡睡!就知道睡!一路上连半句话都说不上,本小姐要你这童子有何用?” 驾车的青衣男子也笑道:“梁小兄弟实乃我生平仅见的奇人,一路上不论官道小道,坐在马车车尾的木梁上也能睡着,陈某真是佩服之至!” 这车上三人,自然就是陈卓安,唐蝶仙和梁言了。此时梁言剥开橘子,往嘴里一抛,边吃边说道:“旅途乏味,也只有睡觉打发了,我养足了精神才好帮陈大哥嘛。” “呸!就你那点功夫,到时候只管给本小姐递剑就好,看本小姐将那些匪人杀个片甲不留!” “是!小姐武艺高超,威震天下,我就做好自己的跟班就好了。” “哼哼,算你识相.....” 唐蝶仙还要再说什么,忽听前面陈卓安高声说道:“两位,到了!前面就是永乐镇了。” 梁言背靠马车,转头看去,只见前方道路尽头,有一个石碑,刻着“永乐镇”三字。石碑之后,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永乐镇可真大啊,说是小镇,其实和一般的小型城市也差不多吧?”唐蝶仙问道。 陈卓安听后点头说道:“不错,这永乐镇地理位置特殊,多矿产药材,每年都要向朝廷进贡的,自然要比一般的镇子大上不少。”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镇内,梁言发现这永乐镇确实比他以前住的怀远镇繁华多了,此时已近黄昏,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忽然他心头一跳,眼睛往街道一侧瞥去。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头戴方帽的中年男子,手中撑着一根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架子,正一脸和善笑容的向路人兜售木架上的糖葫芦。 “练气5层!”,梁言心中奇道:“这可怪了,修炼之人大都清高,不屑与凡人为伍,这人有如此修为,怎么还在大街之上卖糖葫芦。而且此人气息微弱,身上肯定有防止探查修为的秘术或者宝物,若不是我有‘混混功’在身,也难以察觉的。” 梁言观察了他一会,只见那方帽中年人虽然看似在不停的兜售糖葫芦,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大街上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梁言心中一凛,急忙收回目光,他担心暴露身份,不敢再过多窥探。 “看来这永乐镇上的事情,并不简单啊......”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一阵,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梁言跳下马车,抬头望去,只见门楣之上,写着“来福客栈”四字。 陈卓安此时也已下车,对梁言说道:“到了,这来福客栈就是我们夫妇二人经营的。” 梁言笑道:“原来‘永乐来福’就是这个意思啊。” “来福客栈,倒是个好名字嘛!”唐蝶仙也跳下马车,一双大眼朝着四周打量起来。 陈卓安微微一笑,领着二人步入客栈院内,三人还在外院之中,便听到大堂内传来一道声音:“岳大,你是猪脑子吗?客人说了早上不用上茶,你倒好,大清早去敲人家房门扰人清净,你是要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清脆,虽然是在骂人,但却并不怎么难听,倒似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陈卓安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走入大堂,梁言二人紧随其后。只见大堂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红衣女子,身材不算太高,但是玲珑有致。柳叶眉,丹凤眼,朱红色的小嘴唇薄如蝉翼。只不过这本应是小家碧玉的脸蛋上却生有一个挺拔的鼻梁,平添了几分英气。 梁言微微一愣,这红衣女子倒是与他之前见过的林小梅颇有几分相像,只是后者更加英气逼人,而眼前女子则多了几分泼辣之意。 那红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正对上走在前面的陈卓安,瞬间呆在原地,一双妙目再也没有移开半分。半晌之后,才泪眼朦胧地跑到陈卓安面前,轻唤道:“卓安....”,说着顺势投入他怀里。 陈卓安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闵柔你辛苦了。”接着又道:“介绍下,这是我远房表妹唐蝶仙。”接着又转头对唐蝶仙说道:“这是我内人闵柔。” 唐蝶仙点头笑道:“大哥和嫂子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实在是太般配了!” 闵柔听后脸上一红,十分高兴的说道:“妹子你太会说话了,你长得就像画中神仙,比我漂亮十倍,以后追你的人可得有一个队呢。” 唐蝶仙毕竟只是个少女,听她这样一夸,也不免心花怒放,脸现红晕。说话间不经意的瞄了梁言一眼,却见他正打量着闵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不瞧还好,一瞧之下,立刻如同炸了毛的刺猬一般,两眼一瞪,一脚狠狠的踩在梁言的脚上。 梁言吃痛,“嘶!”的一声回过神来,恼怒道:“好好的你踩我干嘛?” “你是我的奉剑童子,我爱怎么踩就怎么踩,不行吗?” 梁言脸上一黑,心中骂道:“神经病!” 陈卓安此时笑道:“两位旅途劳顿,就由内人为两位安排房间休息一晚吧。” 谁知闵柔脸色一僵,尴尬地说道:“这可太不巧了,目前店内的客房大都有人在住,剩下的几间也都被人预定了,只有西侧二楼还剩一间客房.......” “没关系!”唐蝶仙截口道,接着怒气冲冲的朝梁言一指:“就给他安排到马厩就好,反正不过是个下人,安排到哪都一样。” 此言一出,陈卓安和闵柔俱是一愣,不过陈卓安毕竟是老江湖,早看出这主仆二人关系不一般,虽然不知唐蝶仙为何说此气话,但哪能真的让梁言住马厩。 于是呵呵笑道:“那倒不必,客房虽然满了,内院之中却有一间柴房,是平时堆放柴火用的,梁小兄弟若是不介意,我帮你在里面搭张床,先将就将就,如何?” 梁言苦笑一声道:“有床就可,我不讲究的,倒是麻烦陈大哥了。” “哪的话,真要说来,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梁小兄弟见谅!”陈卓安说着向闵柔使了个眼色,闵柔抿嘴一笑,拉着唐蝶仙的手就往客栈二楼走去,显然是带她去找客房了。 陈卓安见两人走远,又道:“梁兄弟随我来。” 梁言点点头,跟在陈卓安后面,片刻后走入了内院的一个房间之中,只见里面架着几十捆干柴。陈卓安让他稍待片刻,自己出门去寻了床铺被褥,回来帮他在房间里铺好,接着略带歉意的说道:“今天就委屈一下梁小兄弟了。” 梁言一摆手道:“无妨,这地方也能遮风避雨,而且整个客栈内独此一间,倒也乐得清净。” 陈卓安哈哈大笑道:“梁小兄弟真是豪爽人,很对陈某的胃口,陈某住在客栈三楼,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又寒暄几句,陈卓安便推门走了。 梁言独自一人,躺在柴房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不过窗外明月高悬,群星璀璨,倒是一副难得的夜景。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梁言脑中一阵恍惚,忽悠悠似乎又回到六年之前,自己躺在怀远镇老宅内,也是靠窗的位置,月光悠然,懒懒的洒在他床上。而老爹梁玄就睡在隔壁房中,鼾声一起一伏,明明是那样亲切,却又好像十分遥远。 修真六年之久,尝尽酸甜苦辣,可对梁言来说,却好像白驹过隙一般,根本不值一提。反而在怀远镇的快乐日子,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梁言沉浸在过往之中,如痴如醉的时候。忽然心生警兆,转头看去,只见柴房木门之下,隐约可见外面一个人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那人影在外面站了半天,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正当他心中奇怪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向里推开,梁言立刻翻身坐起,右手往腰间储物袋上摸去。 一阵香气随木门打开而涌入,只见柴房木门前俏生生的立着一个少女,身上白衣长裙,用一条天蓝色的丝衿束腰,亭亭玉立。月光照下,更显得她肤若凝脂,眼如星辰,仿佛画卷中人。 梁言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愣,下意识道:“唐师姐,你怎么......” 唐蝶仙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在外你得叫我小姐,榆木脑袋,又忘记了么?” 梁言缓过神来,低头苦笑道:“小姐不是让我自个睡马厩么,大半夜的这是又有何吩咐?” 梁言说完,半天不见应答。心中奇怪,不由得抬起头看去,只见唐蝶仙轻咬下唇,螓首低垂,半晌后才幽幽说道:“白天我话说重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梁言急忙说道:“我没生气啊,我住在这里也挺好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发火。” 唐蝶仙听后立刻说道:“你还说,要不是你一直盯着闵柔姐姐看,我用得着踩你吗?” 梁言听后,一拍脑门道:“原来你也发现了?” 唐蝶仙听他说得没头没尾,不由奇道:“发现什么?” 梁言道:“这两人不正常啊,那陈卓安神态扭捏,和闵柔在一起的时候十分不自然,根本不像她的丈夫。至于这闵柔倒像一个妻子,只是她第一眼看见陈卓安的时候,实在过于惊喜,不似短暂分开的夫妻,倒像看到一个多年杳无音讯的恋人。” 唐蝶仙听他这样说,眉头一皱道:“有这种事?” 梁言点头道:“对呀!咦?你不是因为见我观察得太入神,怕引起他们怀疑才踩我的吗?” “我......”唐蝶仙张口结舌,半晌后忿忿说道:“我哪像你这个妖精,一肚子花花肠子!”话虽这么说,不过其心中却高兴起来:“原来这小色鬼不是爱慕闵柔姐姐的美色,倒是我错怪他啦。” 这样想着,她环视四周,只见柴房之内破烂不堪,冷冷清清,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老鼠叫唤,心里不禁有些自责起来。半晌之后又轻轻开口说道:“看你可怜,就准你........准你今晚搬到本小姐房间......休息一晚,不过你可得老老实实的打地铺........”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微不可闻。 梁言心里一跳,朝她看去,只见其双眼瞥向别处,陶瓷般的脸上一朵红晕直到耳根,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当真似一朵出水芙蓉,美得不可方物。 梁言只觉口干舌燥,体内一阵热血直冲脑门,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还想说些什么,却呐呐地说不出口....... 就在此时,他耳根一动,东南角的屋顶上似有人翻墙而过。梁言猛然惊醒,心道:“是了,如今永乐镇暗流涌动,我可来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像刚才那样松懈大意,我两人的小命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了。” 想到此处,他微微摇头,脑中恢复清明,只听他缓缓说道:“今晚夜色漫长,只怕我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第三十章 跟踪 夜空之下,两道黑色身影从来福客栈内跳墙而出,飞快的朝着永乐镇西北方向而去。 两人出了镇子,脚步不停,继续往东南方向的树林里钻去,而在他们前方三里之处,隐约还可见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墨绿长衫,宽袍大袖,身材高瘦。他不是走在林间平地上,而是在树梢上行走。其双手倒背,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可偏偏每一步都荡出十多米的距离,速度快的出奇。 后面的两位自然就是梁言与唐蝶仙了,此时他们都换了一套黑色夜行衣,远远地吊在后面。 “没想到这小小的来福客栈居然会有修真者。”说话的是唐蝶仙。 梁言回道:“恩,此人已经到了练气五层巅峰的修为,等会要小心应对,见机行事。” 唐蝶仙奇怪的瞟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修为不高,这探查别人境界的本事倒是厉害嘛!怪了,我怎么看不透此人修为?” 梁言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突然伸手一拦,将唐蝶仙拦了下来。 唐蝶仙知其必有原因,也没急着发问,站在原地静等片刻,忽然听到树木之上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只见树干之上,正探头探脑的冒出一条蜈蚣,口器上一抹森然黑气,显然含有剧毒。 “灵虫!”唐蝶仙一惊,随后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梁言摇头道:“应该还没有,只是此人生性谨慎,喜欢在途中做些手脚,我俩小心一些,不要着了他的道了。” 唐蝶仙点了点头,看向梁言的眼中又多了一抹怪异之色:“这小师弟看着只有练气一层的修为,六识倒是比寻常练气五层的弟子还要敏锐。” 此时梁言又开口道:“你身上有能遮掩气息的宝物吗?” 唐蝶仙闻言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有啊!”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串白玉貔貅吊坠,说道:“这是我家老祖宗赐给我的,可以防止同等级的练气修士探查我的境界。”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一直带着这个貔貅吊坠,直到我们离开永乐镇为止。” “哦。”唐蝶仙点点头,听话的将吊坠戴在颈脖上。她虽然不知道此举目的,但深知梁言足智多谋,对其十分信任。而且她出生修仙世家,从小便在宗门内修行,此番首次下山历练,对世俗之事一窍不通。一路行来,大事琐事,都是梁言替她操办,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对梁言听命依赖的习惯。 梁言见她带上貔貅吊坠,身上修为波动立刻大大减弱,时断时续几近于无,就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要不是他有混混功在身,而且刻意探查的话,也不可能发现她是一个修真者的。 两人再次出发,这次离得更远了,吊在后面大概四五里的样子,反正有梁言在,也不至于跟丢。 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高瘦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前方有一个宽大的洞口,隐隐可以感受到一丝灵气从里面逸出来。他在洞口停顿片刻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灵矿!”唐蝶仙惊道。 梁言皱眉道:“看来此处就是隶属宗门的灵矿支脉了,莫非此次事件真的与修真者有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梁言微微一笑道:“不急,我们先在这里守株待兔,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他出来,直接问他好了。” 唐蝶仙微微点头,两人守在洞口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忽见一道绿影从矿洞内飞出,正是之前跟踪的那高瘦男子。 他站在洞口外面,手上拿着个八角罗盘,一脸费解的样子。喃喃自语道:“难道一直以来计算有误?” 然而不等他再次推算,手中罗盘忽然滴溜溜自行旋转起来,一阵疯狂转动后,只见指针死死地指向对面树林之中。 “糟了!”梁言心中暗呼一声,因那罗盘的指向,正是他俩的藏身之处。 果然绿袍男子脸色大变,双眼死死盯住这边,口中喝道:“何方道友在此藏头露尾?” 梁言二人自知偷袭无望,索性坦然走出树后,绿袍男子见梁言不过是练气1层,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另一个少女似乎有什么宝物傍身,看不透修为。倒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双手背在身后飞快掐诀,口中却喝道:“鬼鬼祟祟跟踪至此,你等是何居心?” 梁言却根本没有跟他废话的打算,直冲向前,朝着绿衣男子一拳捣出。 绿衣男子急忙飘身后退,同时大袖一甩,只见一道碧绿光芒冲着梁言射去,梁言扭头躲过。谁知那道碧光却似长了眼睛,一击不中落在地上,竟然“砰!”的一声弹起,转头又向梁言射来。 梁言大惊,脚下一点,顺着旁边一颗苍天大树向上急奔,那绿光也调转方向,跟在梁言身后如影随形。 “小心!那是碧血蛇,此人懂得驱使灵兽!”唐蝶仙急声叫道。 梁言得她提醒,回头看去,见那绿光真是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只是速度奇快,刚才没有注意到。 他脚上发力在树干上一蹬,于半空中一个翻腾落回地面,接着就在原地转起圈来,速度奇快,转瞬之间就形成一道龙卷风,正是“心无定意法”中的“转圆法”。 碧血蛇紧随其后,扑在龙卷风上,只听噗嗤一声,被龙卷风带飞了出去。紧接着剑光一闪,却是唐蝶仙已持百花剑杀到,一剑刺向碧血蛇七寸。 碧血蛇身在半空,无发躲避,被一剑捅了个对穿,然而还不等唐蝶仙松一口气,那碧血蛇却诡异地一分为二,变成两条一样大小的小蛇,又生龙活虎的朝其扑来。 “当心!”梁言见状大喝一声,猛冲过来,拉着唐蝶仙的手将其带偏一处。但还是稍稍慢了一步,其中一条碧血蛇擦着唐蝶仙的胳膊飞过,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涌出,瞬间转为碧绿之色。 唐蝶仙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张口吞下,同时暗运灵力,将伤口处的毒血逼出体外。 “没事吧?”梁言关切问道。 唐蝶仙摇头道:“中毒不深,没什么大碍,你要小心,这人有古怪!” 梁言暗自点头,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七尺长的乌黑木棍,其上九条金龙环绕,隐约听到龙鸣之声,正是从袁霸那得来的九龙棍。这段时间他早已抹掉袁霸在上面的印记,祭练成自己的了。 眼见碧血蛇重整旗鼓,又朝两人扑来,梁言横身挡在唐蝶仙前面,挥舞九龙棍朝蛇头上猛砸而去。 梁言肉身之强,同阶修士罕逢敌手,之前全靠赤手空拳与人争斗,如今有了这九龙棍后,更可谓如虎添翼。这一棍砸下,直接将整条碧血蛇砸成了血雾。梁言心中一阵畅快,又横扫一棍,砰!的一声,另一条也化为一滩肉泥。 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起来,只见地上肉泥一阵翻滚,突然冒出两个小头,接着飞快伸长,竟是又钻出两条碧血蛇!同时那空中的血雾也凝而不散,不停翻滚,转眼间也窜出两条碧血蛇。 不等他们稍作思考,这四条碧血蛇同时一冲而来,梁言二人只能再次迎上。可诡异的是,这碧血蛇好像不死不灭,无穷无尽,任他们如何斩杀,死亡之后都会一分为二,继续参战。 梁言和唐蝶仙二人背靠背而战,眼看碧血蛇越聚越多,他心中急思对策,却没有半点头绪。 忽听唐蝶仙高声叫道:“不对!此人并非御兽,他是幻道修士!” “幻道?”梁言心中一惊,“你是说这些都是幻术吗?” “是,也不全是,幻法一道,虚虚实实,出其不意,攻人不备。” “原来如此。”梁言心中了然,他刚才就疑惑这绿袍修士自己为何始终都没有再现身攻击,而是任他们与碧血蛇缠斗,原来是在暗中施法维系幻术。 不过若说一般的体修法修,他都不惧,只是这幻术一道,他修行日浅,根本从未接触,也不知如何应对,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此时唐蝶仙忽然低声到:“我有办法可破幻术,需要你来护法。”说完也不等梁言回答,将手中百花剑向空中一扔,同时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中二指并指成剑,直指天空,左手则横于胸前飞快掐诀。 梁言见状也不多言,双手持棍,全力施展“心无定意法”,护在唐蝶仙身侧,周围碧血蛇虽多,短时间内却无一条可近身前。 唐蝶仙脚下步伐暗合天斗,她每走一步,梁言就跟着她挪动一步。头顶之上,百花剑滴溜溜的旋转起来,唐蝶仙走了九步,百花剑忽然停住,直指东南方的一根树梢上。 “在那!”唐蝶仙喝道。 其实不等她出声,梁言已经如同一柄飞剑般冲出,他双手抡圆了九龙棒,唐蝶仙“那”字刚出口,梁言已经一棍砸下。 “砰!”的一声闷响,只见九龙棍下浮现出一个绿袍男子,被打得倒飞出去,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丈许宽的深坑,漫天的碧血蛇也消失不见,只有其中一条落在地上,变成一柄弯弯曲曲的短剑,其上绿光幽幽,显然抹有剧毒。 “原来如此!”梁言暗道:“万千绿蛇,都是虚幻,只有这一条乃是毒剑所化可以伤敌。只是人身处幻术,虚虚实实,委实难以防备。” 这样想着,梁言走到绿袍男子身前,仔细确认了一番,发现他确实已经气绝,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取下他的储物袋,略微盘点了下,里面灵石竟然有上千块之多。 他想也没想,就将储物袋扔给唐蝶仙,唐蝶仙伸手接过,没好气的说道:“本小姐什么身份,还会在乎你这点小恩小惠?” 梁言早知她性格,也没在意。他却不知,唐蝶仙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如同抹了蜜似的, “你个小色鬼,还算有点良心!” 她心中暗想,接着从储物袋里翻找一会,取出那个八角罗盘,顺手丢给了梁言,说道:“喏,这个本小姐赏你的!” 梁言伸手接过,笑道:“小姐还真是体恤下属。” 唐蝶仙接口说道:“那是当然,只是没想到你胆大包天,有如此修为,之前居然还欺瞒本小姐。哼哼,回去以后,看我怎么........”可还没等她说完,梁言忽然蹲了下去,伸手从绿袍男子腰间拽下一个玉佩,仔细查看起来。 “咦?”唐蝶仙也好奇的凑上来,只见是一个紫色的玉佩,上面刻有一些繁复花纹,正中间刻着一个数字,正是一个“一”字。 “这是什么?” “不知道,”梁言摇头说道:“不过这个东西也有一点隐藏修为的作用。” 唐蝶仙想了想道:“宗门与本地灵矿失去联系,应该就是这人捣的鬼吧。现在此人已死,我们要不要进矿洞查看一番。” “只怕没那么简单,我问你,若真是这人干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唐蝶仙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立刻领会到梁言的意思:“对了,如果他目的是侵占灵矿,早就该加派人手大力开采,否则过个一两年,宗门必然起疑,肯定会派人来追查,可现在灵矿之中,灵气充足,根本还没开采多少的样子......” “说明他在灵矿之中还有别的目的,只是现在并没有达成。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永乐镇上不止我们眼前一个修真者,之前我们刚到镇上的时候我就瞧见一个,也是练气5层。” 唐蝶仙吃了一惊:“有这种事?” 梁言点点头道:“所以你知道了,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群有组织的修士,那矿洞之中,说不定就有他们布置的禁制,如果现在贸然进入,只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先静观其变。” 唐蝶仙听后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还不是说了等于白说吗,说白了就是什么都不干对吧?” 梁言轻笑道:“你有所不知,永乐镇戏台已经搭好,下一步就该是戏子登台了.......” 第三十一章 粉墨登场 唐蝶仙和梁言一夜激斗,回到客栈都觉疲惫。梁言先到柴房卷了铺盖,然后到唐蝶仙房间打起了地铺,还美其名曰“忠心护主”。不过唐蝶仙也不生气,两人各回各床,都是倒头便睡。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睡梦中的梁言忽觉脸颊发痒,悠悠然睁开双眼,却见一只毛色纯白的大脸猫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顿时一愣,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于是这一人一猫,脸对脸,鼻尖贴鼻尖,大眼瞪小眼的僵在那里。 忽听大脸猫后面传来一阵咯咯的轻笑声,梁言朝后看去,只见唐蝶仙正双手捧着白猫肚子,将白猫的一张大脸凑到自己眼前。不禁莞尔一笑道:“哪里弄来的大脸猫?” 唐蝶仙嘴角一翘,说道:“可不是我寻来的,是它自己跳到我们窗前的。” “哦?有这种好事?”梁言舔了舔嘴唇道:“我以前经常在外面打野味,烤肉手艺一绝,这大脸猫膘肥脂厚,烤起来一定油香四溢!” 唐蝶仙赶忙将手一缩,把白猫抱在怀里,嗔道:“吃你个大头鬼,这里是客栈,要吃你不会去下面大厅里点菜吗?” 梁言原本也不过是和她开开玩笑而已,听她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饿了,便道:“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我们先下楼去点几个小菜品尝品尝,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唐蝶仙自然没有意见,两人洗漱完毕,便下楼来到大厅。只见大厅之内,已经坐了几桌人,分别是一个独眼青年,一个鹰鼻男子,和一伙行脚商贩。 那独眼青年独自一桌,桌上只有一盘花生米,一壶酒,正自酌自饮。而且独眼之中目光冷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至于另一个鹰鼻男子,也是独自一桌,不过桌上菜品却丰盛的很,他脸色悠然,每一杯酒下肚,都眼睛微闭,细细品味,似乎十分享受。 梁言在大厅之中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修真者出现,便带着唐蝶仙在西北角的一张空桌上坐下。他们刚一落座,就听闵柔在柜台后面喊道:“唐二,快去招待一下唐小姐,好生伺候着。” 后台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便走出个蜡黄面皮的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似乎久病缠身,脸色奇差,一边走还一边咳嗽,他来到梁言二人面前,恭敬说道:“两位要点些什么?本店招牌菜有.......” “行了。”梁言摆手打断他,说道:“就你们店的特色菜,随便来两个就成。” “好勒!您稍等。”唐二得了吩咐,又慢慢吞吞的向后台走去。 过不多时,几盘精致的小菜已经端上桌来,还有一壶酒,唐二说这酒是老板娘送的,是自家酿的,味道香醇还不容易上头。 梁言微微点头,他平时虽不饮酒,但这次也是店家一片好心,于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也没管唐蝶仙,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酒在喉间还未下肚,忽听店外一个女子声音道:“初八!初八!” 原本懒洋洋地坐在唐蝶仙肩头的大脸猫,忽然竖起双耳往地上蹦去,接着后腿一蹬,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店外跑去。看其速度完全不像一只膘肥体胖的猫咪该有的速度。 只听店外“哎呦!”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女子的咯咯笑声,“小淘气原来在这啊!” 梁言抬头望去,只见门口走进一名粉衣女子,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姣好,妩媚多姿。此时正怀抱着一只肥胖白猫,那白猫被她抱在胸前,眯着一双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那宫装女子进了门口,一双妙目在大厅中一扫,便停在梁言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哎哟,没想到这里地处偏僻,三面环山,竟然还有一个如此俊俏的小哥。”说着莲步轻移,来到梁言这桌,挨着他旁边坐下。 梁言眉头一皱,颇为不适的移开了几分。 那宫装女子非但不恼,反而嘻嘻笑道:“没想到小哥还挺害羞,姐姐就喜欢你这盘菜。” 顿了顿又道:“我这初八平时就爱淘气,之前似乎是公子好心收留,如此说来,也算我两之间的缘分了。” 梁言还未开口,唐蝶仙已经一脸气鼓鼓的说道:“你是哪来的货色,怎么连人家的仆人都勾引?” 宫装女子听她说得如此难听,脸上却丝毫恼怒之色也无,只是吃吃笑道:“他是你下人,又不是你老公,人家聊聊还不行吗?” “你..........”唐蝶仙一时情急,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 “哈哈,妹妹,我逗你的。小女子花十娘,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呀” 唐蝶仙瞥她一眼,没好气道:“唐蝶仙。” 花十娘笑道:“真是好名字呀,正配上妹妹的花容月貌。”接着又一指梁言道:“方才姐姐帮你试了试这家伙。恩,坐怀不乱,倒是个正人君子哟,妹妹可以放心托付的。” 唐蝶仙脸色一红,急道:“呸呸呸,你乱嚼什么舌根,谁要托付.....托付给他了?” 花十娘掩嘴直笑,也不多言,将梁言面前的酒壶拿起,对着壶嘴抿了一口,便施施然的坐到另一张空桌去了。 “这个你不准喝了!”唐蝶仙眉头一皱,冲梁言喝道,说着便抓起桌上酒壶,向门口甩去。 梁言苦笑一声,还没开口。就听店外又传来“哎哟!”一声,接着走进来一个身着紫色长袍,身材肥胖的员外。 他手指上带满翡翠玛瑙,颈脖上也挂着一条粗大金链,全身衣服秀满金色铜钱,就连衣领袖口也都用金丝描边,一身大富大贵的样子。 只是此刻其脸上和胸口,都是水汪汪的一片,手里提着个酒壶,高声叫道:“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砸老子?” 梁言看了唐蝶仙一眼,见其吐了吐舌头,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只能微微摇头,无奈起身,朝着胖员外拱手道:“小子一时失手,打翻酒壶,冲撞了先生,这里给你赔罪了。” 那胖员外两眼一翻道:“小子,你唬我呢?打翻酒壶是这么个翻法么?能飞出几十米,飞到店门外?” 梁言耸了耸肩道:“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胖员外冷哼一声道:“我信你个鬼,哼!我看出来了,你是专门来消遣你王大爷的,对不对?”说着撸起袖子,竟然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样子。 就在此时,忽听店外又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相鼠有皮,人而无脸!人而无脸,不死何为?”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进来的是一个落魄书生,头戴纶巾,手持一柄折扇,正摇头晃脑的继续念道:“相鼠有齿,人而无耻!人而无耻,不死何俟?” 胖员外眉头一皱,转头道:“落笔生,你骂谁无耻?” 落魄书生哈哈笑道:“我骂浑身铜臭之人。怎么?你一个成名前辈,去欺负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难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哈哈哈,可笑可笑,简直可笑!” 胖员外听后怒道:“落笔生,你自己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辈子追求功名,却求而不得,屡败屡试,屡试屡败?” 那叫落笔生的书生听后却笑道:“求而得之也好,求而不得也罢,终究是读书人的事情,岂是一些暴发户能懂的吗?” 胖员外似乎知道若论斗嘴他绝不是眼前人的对手,没有再继续接口,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独自一人在店内找了一张空桌落座。 梁言心想:“这书生虽然满嘴歪理,不过好歹省了自己一番手脚,倒也谢谢他了。”想着对其友善一笑,点头致意。 谁知落笔生却似乎爱搭不理,自顾自的走到花十娘桌前,拱手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一人独饮,未免乏味,何不同饮一杯,共赏风月?” 花十娘掩嘴咯咯笑道:“公子倒是个妙人,只是小女子却不是什么淑女,只怕要叫公子吃不消的。” 落笔生却似乎十分高兴,兀自饮了一杯,哈哈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梁言摇摇头走回座位上,刚要坐下,忽然地面一阵颤动,只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人。此人高有八尺,腰间拴着一根板凳粗的链条,链条下面吊着个大铁锤,正拖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这人进到店内,往里面扫了一眼,便径直走到鹰鼻男子桌前,在他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两人似乎认识,也不说话,各自只管往杯中倒酒,开始痛饮起来。 不过这店内之人,一个比一个古怪,到了此时,梁言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转而开始专心享受起眼前美食。 就在他俩饱餐一顿,正要离开之际,忽然梁言神色一动,眼神不自然的往店外一瞥。 只见店门口走进来一个麻衣老者,头戴毡帽,脚瞪草鞋。腰间挂着一个算盘,手里举着根竹竿,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破布,上书“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练气四层巅峰!”梁言双眼一眯。 第三十二章 锄奸会 这麻衣老者慈眉善目,一脸和善笑容。一进店门,就在诸人身上来回扫视,只听其清了清嗓子道:“铜钱三枚,算天测地,红尘看官,一笑前程。” 他站在原地,手捻长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等了片刻,却见店内诸人殊无反应,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其咳嗽两声,还是走到那腰悬锁链大锤的壮汉桌前,微笑说道:“老远就看到贵人眉宇生辉,天阁丰润,定主乾坤之洪福。然,有一丝不祥紫气隐现于天庭之间,求助之光,散布玉海。不妨赐老朽八字,老朽为贵人略测一二。” 那壮汉哈哈一笑,伸手从桌上撕了一只鸡腿,放在嘴中一边嚼一边道:“生死自有天定,测与不测又有何异?” “非也!”麻衣老者摇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道尚有遁去其一,人生未必没有转机,趋吉避凶是为卜也。” “哈哈哈!”忽然从旁边一桌传来一阵笑声,麻衣老者转头望去,见发笑的却是一个落魄书生。 只听落笔生笑道:“好个惫懒老头,来来来,书生信你,你便为我算上一卦吧!” 麻衣老者点点头,走到落笔生这桌,说道:“还请看看客官手相。” 落笔生爽利的伸出左手道:“要看便看,不过有言在先,算不准我可不给钱!” “那是自然!”麻衣老者点点头,两眼微眯,在其手上上下打量起来。 半晌后老头一捻胡须,轻轻叹道:“可惜可惜,阁下命犯背禄逐马。” 落笔生微微一愣,不解道:“何为背禄逐马?” 麻衣老头瞧了他一眼,先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背禄者,甲以辛为官为禄,金绝则无官矣,官星处在死绝之地,无禄元矣。”接着摇头晃脑的吟道:“满腹文章不顶用,全身武艺不充饥,为人总是冲霄志,时运不济白着急!” “放屁!” 落笔生伸手在桌上一拍,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本是秀才出身,早年醉心功名,却屡试屡败,后来心灰意冷之下,拜师习武,倒是在武学一道上颇有天赋。 只是考取功名,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此时虽知这算命老头没有说错,仍是免不了勾起心中怒火。 落笔生将大袖朝其一甩,那老头被他这一拂,立刻原地翻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三圈才颤悠悠地爬起来。 他扫了扫身上尘土,口中自言自语道:“朽木难雕,朽木难雕啊.......” 老头说着摇摇头,又看向梁言这桌,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两位小友,相逢即是有缘,何不一测平生?算得不准,老朽分文不取!” 梁言耸了耸肩,无所谓的伸出左手。老者点点头,伸手搭在梁言左手上,两眼微眯,似乎是在测算。 不过梁言却知道,这老者是在探测自己修为,他心中冷笑,暗中催动天机珠,将自身修为波动,隐藏的半点也无。除了气血之力比寻常人旺盛,可以看出其是一个武者以外,其他的和一般凡人也无不同。 麻衣老者默默探测一阵,发现并无异样,于是点头笑道:“鸟入牢笼不自由,命得此卦难出头。谋望求财不到手,是非口舌犯忧愁!” “呸呸呸!”梁言还未说话,唐蝶仙已经抢先说道:“老头实力不济,只懂胡言乱语,你要真有本事,怎么不给自己测一卦,算算看本姑娘等会打不打你?” 麻衣老者赶忙陪笑道:“别别别!老头子我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您的折腾。这卦我乱算的,小哥福大命大,命中自有贵人相助。” 唐蝶仙气呼呼的说道:“算你识相!” 老头盯着唐蝶仙观察了一会,发现也没半点灵力波动,心里暗自放心。于是右手执竹竿,左手背在身后,又恢复起仙风道骨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 梁言目视老者背影,心中暗道:“这老者气息微弱,刚才看见他身上也带有那种奇怪玉佩,应该是一伙的了,只是他们是否知道宗门已经派人来调查了?对了,昨晚绿袍客一死,只怕他们已经有所警觉,看来往后须加倍小心才是。” 梁言与唐蝶仙回到房间,稍作商议,便决定由唐蝶仙外出去打听宗门安插在永乐镇的江湖高手的情况,而梁言则负责探查陈卓安的底细。 当天晚上,永乐镇外的一处偏僻树林中。 两个人影相对而立,月光洒下,照在他们的脸上,赫然正是陈卓安与闵柔。而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正藏着一个黑衣少年,却是尾随他们而至的梁言。 “他们可靠吗?”问话的是陈卓安。 “岳大跟我多年,忠心耿耿,不会出问题的。”闵柔答道:“至于唐二,是一年前我在镇上招的伙计,身患疾病,行动不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我们的事情也没让他知道半分。” 陈卓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朝闵柔望去,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虽说仍是娇艳动人,却隐约可见眼角的几分皱纹,不禁叹了口气道:“闵柔,这些年你受苦了,想当年你是金枝玉叶,千金小姐,可如今........” 闵柔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柔声说道:“卓安,不必多说了,都是我自愿的。”接着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继续说道:“当年秀儿姐的事情,我没帮上忙,心里也很自责的,你与秀儿姐神仙眷侣,可惜没能走到最后.......” 陈卓安听她提起往事,神情中也不禁露出一丝萧索之意。他不是傻子,闵柔自愿放弃户部尚书千金的身份,这些年来为他默默付出,他当然知道闵柔的爱慕之意。只是他心中一直有道坎,当年愧对秀儿,使他无法面对如今的闵柔。 两人沉默一阵,陈卓安率先说道:“如今李洪狗贼权倾朝野,你父亲虽然视我们‘锄奸会’为草寇,但却没有和李洪同流合污,时间长了,只怕还要被李贼所害。” 闵柔脸上也闪过一丝担忧,“父亲这人就是太死板,觉得江湖中人的组织,都是大逆不道,若是他肯与我们合作,还能多几分胜算。现在我只希望老天保佑,李贼不要太快对我爹下手。” 此时忽然从林中传来一个声音道: “那倒不至于!李洪眼前还有诸多政敌需要对付,前两年他刚害死张老将军,牵扯出‘假圣旨’一事,至今还未摆平,我想他现在倒不急于对付你爹的。” “落笔生!”陈卓安转头看去,来人正是之前在店里的落魄书生。 “哈哈,假秀才这话说的倒也不差!”林中又有人说道:“李洪狗贼胆敢假冒圣旨,害死张老将军,这笔血债必要他血偿!” 说着从林中并肩走出来两人,正是白天来店里的胖员外和花十娘 “王斌,花十娘,你们也到了。”陈卓安笑道,“看来现在只差褚老三和徐方客了。” “哼!‘锄奸会’聚首,我褚某怎会迟到。”话音刚落,便从林中走出两人,正是之前在店内腰挂铁锤的壮汉和鹰鼻男子。只听那壮汉接着说道:“褚某天不服地不服,这一辈子就佩服张老将军一个英雄。他奶奶的熊,李洪这厮斗他不过,居然假传圣旨,逼死张老将军,简直无耻至极!” 那叫徐方客的鹰鼻男子也摇头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惜张老将军一身傲骨,落得如此下场。” 陈卓安见众人到齐,清清了嗓子,朗声说道:“张老将军血仇,我等必报。那李洪伪造圣旨,乃是欺君罔上,株连九族的大罪。他虽然除了张老将军,也为自己埋下祸根。两年前唐天南唐大人,差遣门客死士,盗得假圣旨。虽然被李贼一路追杀,不过门客拼死护卫,倒让唐大人逃了出来,只是其身受重伤,两年来杳无音讯,圣旨之事也不了了之。但我们后来调查知道,他当年正是逃到了这永乐镇上,唐大人一心为国,就算身死也必将假圣旨藏好,我们‘锄奸会’此行的目的,正是找出这张假圣旨,递交朝廷,好扳倒李贼!” 众人听后,都各自点头,只有落笔生眉头紧皱道:“只是这永乐镇如此之大,假圣旨藏在哪都有可能,我们只有区区几人,如何找到假圣旨呢。” 陈卓安微微笑道:“此事我早有眉目,当年唐大人号称门客三千,暗中也组织了一股地下势力抗衡李洪,这永乐镇便有一处他的地下据点。相信唐大人临危之际,十有八九是要将这假圣旨藏入此处的地下据点的。” 陈卓安说完便目视花十娘,花十娘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幸不辱命,已成功取来这地下据点的地图。” 众人恍然,落笔生点头笑道:“如此一来,倒有九成把握了,那咱们还等什么,不如现在便去一探究竟?” 陈卓安摆手道:“不急,据我所知,李洪也已得到情报,早就派了其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项安然先行潜伏在镇内。镇中耳目众多,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容易被他们黄雀在后。” 众人问道:“那我们何时行动?” 陈卓安道:“我早就发出集结令,如今我‘锄奸会’八大堂主,已到其五,剩下三堂堂主,也是不日便到。李洪的得力手下分散各地,调兵遣将尚需时日,等我们八堂齐聚之日,就是取假圣旨之时!” 第三十三章 夜探孔府 梁言藏在树后,眼见“锄奸会”诸人开始商谈具体细节,心中暗道: “原来陈卓安的真实身份,却是这什么‘锄奸会’的头领。没想到这小小的永乐镇如此热闹,既有江湖庙堂的恩怨纠葛,又有修真者的暗中谋划。” 梁言视线扫过在场诸人,心中又道:“我若是那帮修士,必然在永乐镇凡人之中布下暗桩,监视来往众人是否有可疑人员。这帮人来自五湖四海,又有武艺在身,不知是否有他们的暗桩.......” 就在梁言心中思考的时候,那边众人计划已经敲定完毕,互相招呼一声,便各自退去了。梁言等他们都走远了,才起身独自返回客栈。 他回到客栈,推开唐蝶仙的房间,见里面空无一人。便在桌前坐下,独自梳理起目前的线索起来。 “那帮潜伏在永乐镇的修士虽说小心谨慎,但就目前看来,似乎还不知道唐蝶仙和我作为宗门调查弟子已经来到镇上,否则绝不该如此平静。” “他们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昨晚的绿袍客已死,否则单凭绿袍客住在来福客栈这点,就很容易怀疑到最近才搬来客栈之人,白天更不会单独派个练气四层的修士来店内探查,那与送死无异。现在看来,白天的那个算命老者,倒像是例行公事,来检查他负责区域的可疑人员。” “可是这样看来,就更奇怪了,这帮人都带有统一的玉佩,行事作风也像一个有纪律的组织,为何绿袍客死了这一天了,他们还没察觉到呢?” 梁言正左思右想之时,忽听吱呀一声,只见西首的窗户被推了开来,接着翻窗进来一个白衣女子,正是唐蝶仙。 梁言眉头一皱道:“上好的大门你不走,偏偏要翻窗,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毛贼。” 唐蝶仙敲他一记,嗔道:“你才毛贼呢!”接着又兴冲冲的说道:“我都查清楚了,当年宗门安排的江湖高手虽然去世了,但是后续接任的人正是一位叫做孔祥的武者。” “哦?那此人现在何处?” “死了,两年前就死了,而且是满门被灭,一个不留!” 梁言瞳孔一缩,略微沉默后说道:“两年前?这么巧,宗门失去联系也是两年前,看来非是此人隐瞒,而是被人给灭口了。” 唐蝶仙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梁言又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去孔府走上一遭,当年惨事,如果是修真者所为,说不定还能留下蛛丝马迹。” “正有此意!” 唐蝶仙说着取出两套夜行衣,丢过来一套给梁言。两人各自穿上,在房间内留了一盏油灯,便窜出了来福客栈。 两人一路踩着房顶砖瓦,几个纵跃之下,便来到镇内靠北边的一所宅院前。 这大宅红砖绿瓦,大气非凡,看得出以前的繁华热闹,只是此刻荒废已久,墙角和屋檐上,都结满了蜘蛛网。 两人翻墙进去,一直走到内院,只见一路的残梁破瓦,显然当初进行过一场搏斗。 唐蝶仙在四周略微检查后说道:“有修真者介入的法术痕迹,是一面倒的战斗,说是一场屠杀也不过分。” 梁言点头道:“这帮修士要控制灵矿,屠杀孔祥一家倒也说得过去,我们在四周仔细找找,看看是否还留有蛛丝马迹。” 唐蝶仙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两人分头行动,梁言往内堂各个房间走去,逐一搜索,除了一些家具装饰外,再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梁言搜索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能无奈返回,来到议事厅内。此时唐蝶仙也已回来,两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对方眼中失望。 梁言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这帮人做事如此干净,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唐蝶仙也气愤说道:“这帮滑头狐狸,不要让本小姐抓到,否则非给他们点教训看看!”接着又想起什么,冲梁言说道:“我在那些打斗的厅堂之内发现这些东西,应该是他们当年一战后留下的,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着便掏出储物袋,往地上一抖,瞬间掉出几把铁剑刀斧之类的,有些锈迹斑斑,有些却寒光四溢,显然并非凡兵。这些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当当之声。 梁言忽然眼睛一亮,俯下身去,从其中抽出一柄散发着森寒光芒的宝刀,在地上砍了几下。 唐蝶仙见他样子,激动道:“难不成这宝刀之上有什么线索?” 梁言摇头道:“不是宝刀有问题,而是这地下有问题!” “地下?” 唐蝶仙也是聪颖之人,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地下内有乾坤?” “不错!”梁言点头道:“这地下应该有密室。” 他六识敏锐,并非寻常练气五层修士可比,刚才用钢刀敲击地面,已经确定这地下深处有密室一类的空间。 梁言说着便在附近探查起来,唐蝶仙知道他是在找进入密室的机关,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施展法术,打穿一条向下的通道就可以了。” 梁言看了她一眼,问道:“现在永乐镇上,有一群练气四、五层的修士,而我们只有两人,你可知我们最大的倚仗是什么吗?” 唐蝶仙摇了摇头。 梁言眨了眨眼笑道:“我们最大的依仗就是敌方在明而我方在暗,那帮修士不知我等已经利用凡人的身份混进了永乐镇,我们才好浑水摸鱼的!” 唐蝶仙白他一眼道:“就你鬼点子多,不打就不打呗,我跟你一起找!”说着也在房间内搜寻起来。 两人找了一阵,唐蝶仙忽然碰到一盏油灯,发出一声轻微的咔次声响,被梁言敏锐捕捉到。 他心中一喜,走到油灯之前,拖着底盘缓缓旋转起来,只听一阵咔次咔次之声,书桌后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接着地面打开,露出一条台阶,幽幽的深入地下。 梁言、唐蝶仙二人对视一眼,先后走下台阶。梁言取出九龙棒,当先走在前面,唐蝶仙走在后面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发出淡淡光芒,照亮向下的道路。 两人向下走了一阵子,忽见前方一道石门,梁言伸手推开,只见里面是一间石室。其内床铺,书桌,油灯等一切生活用具应有尽有,还有许多可以储藏的肉干,面饼等食物。地上还有一条水沟,其内水流清澈,似乎是一渠活水。 “看来有人在此生活过一段时间。”唐蝶仙说道。 梁言点点头走到书桌前,忽然瞥见一本黑色本子,顺手将其拿起翻看起来。 谁知刚看过一页,梁言就眼神一亮,只见其上写道:“李洪狗贼,结党营私,欺上瞒下,在朝中排除异己,在民间搜刮民脂民膏,实乃国之硕鼠............张老将军国之栋梁,为其所害。所幸唐某盗得假圣旨,本要进京面圣,却不慎走漏风声,被李洪狗贼截杀,幸亏左右护卫拼死拖延,才让唐某逃离。” 梁言心中暗道:“看来这本日记就是那陈卓安口中的唐天南所留。” 他又接着往下看去,只见后面所写,断断续续,大概意思是这永乐镇上有一武学世家孔家,他们家主孔祥和他是世交,值得托付,所以来这里投奔他。孔祥家中有一间密室,自己便在此处养伤。 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唐蝶仙接过日记,也仔细看了一遍,皱眉道:“这日记没有提及孔家惨事,不过此处如此隐秘,看这里的样子应该没有被那帮修士发现。说不定这叫唐天南的人还没死。” 梁言点头道:“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这唐天南多半没死,他是当年惨事的唯一幸存者,说不定知道一些什么。” 唐蝶仙听后又不禁泄气道:“只是这永乐镇这么大,我们又去哪找这么个人呢?” 梁言笑道:“也许不用我们找,会有人帮我们找。” 说着便把之前在林中探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接着又道:“这唐天南如果没死,定然不会放任假圣旨不管,找到假圣旨,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找到唐天南。” “有这种事?”唐蝶仙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俩要暗中跟着他们?” “恐怕不止是暗中跟着。”梁言摇头道:“必要时,我们还得帮他们一把。” 第三十四章 惊变 永乐镇虽然三面环山,但因矿产和药材丰盛的原因,镇上人流量十分巨大,南北商人往来其中,可谓十分热闹。 来福客栈作为镇上的一家大型客栈,每日来住店之人更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而梁言和唐蝶仙自从那日从孔府回来后,每天只在镇上吃喝玩乐,混迹于往来人群中,倒真像个从大世家出来游玩的子弟。 只是他俩不论如何走动,百步之内,必有一个腰玄利剑、胡子拉碴的青衣男子,正是陈卓安此人。 “这陈卓安倒也真沉得住气,几日下来,仍然没有半点动静。”唐蝶仙略微不满的说道。 “呵呵,陈卓安是‘锄奸会’首脑,要取假圣旨,必然由他指挥行动,我们只要暗中跟着他,必有收获。”梁言说道。 “他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万一他另派人手行动,我们在这岂不是浪费时间?” 梁言摇头说道:“不会,你别忘了。他们口中的李洪也已派遣人到了永乐镇。陈卓安这方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手握地图,占据主动。我若是他,不动则已,一动必定倾尽所有力量,分散行动,只会给他人做嫁衣。” 唐蝶仙看了看他,还想再说什么,忽听街角一声惊呼:“抢劫了!抢劫了!光天化日,有人抢劫啊!”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乞丐蓬头垢面,两只手里各抓着两个包子,怀里抱着几个馒头,嘴里还塞了一块糕点,在街上发足狂奔。 他后面跟着一个店家模样的中年人,正一边喊,一边追,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路上众人见是一乞丐,也没上前阻拦,反倒笑嘻嘻的在一旁指指点点。那乞丐一路狂奔,鬼使神差的,居然跑到陈卓安面前。 “滚开!别挡道!”乞丐大吼一声,似乎慌不择路,伸手往陈卓安身上一推。陈卓安闪身避过,看着乞丐远去的背影,站在路边微微皱眉。 另一边的梁言却眼中一亮,刚刚乞丐与陈卓安侧身而过的时候,梁言分明看到他将一个纸团迅速塞到陈卓安手中,只是动作太快,旁人难以发觉而已。 “走,跟上陈卓安!”梁言朝唐蝶仙低声道。 ....... 永乐镇外的一片树林中。 一个娇媚身影正穿行其中,此人身穿粉色衣裙,怀抱一只大脸白猫,正是花十娘此女。只见她行色匆匆,双眼不停的往四周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 正当她穿过一片密集树林时,忽见前方的空旷之地中正站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着她,身材肥胖,但穿金戴银,富贵逼人。 花十娘见了他,眼神中似乎略微安心,但脸上却升起一抹淡淡红晕。只见她捋了捋秀发,蹲下来将白猫放在地上,轻声道:“初八,你自个先去一边玩着。” 白猫得她吩咐,喵了一声,就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花十娘站起身来,看着前方之人的背影说道:“死胖子,有什么事在客栈不能说嘛,还非得把人家叫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她言语中虽然嗔怪,但似乎没有半分生气,倒像是撒娇一般。 “咦?” 前方之人好像颇为意外,猛然转过身来,问道:“十娘,你说什么胡话,不是你让我来这里相会,说是有事相告的吗?” 此人正是日前被唐蝶仙用酒壶砸中的王斌,此刻他和花十娘两人相对而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惊疑之色。 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两人心思电转,立刻走到一起,并肩而立。 只听王斌高声叫道:“何人暗中设计我俩,可敢现身一见?” “哈哈哈,王胖子你好福气啊,居然能得到花十娘的芳心,说实话我对王兄的手段是佩服不已的。” “落笔生!”王斌二人双眼一凝。 只见林中缓缓走出一名书生,折扇轻摇,一脸笑意。 “没想到堂堂落笔生,竟然做了李洪的走狗?” 落笔生笑道:“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那陈卓安妄图对抗李大人,实在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两位神仙眷侣,可惜跟错了人,何不弃暗投明,随我投奔李大人麾下,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 王斌听后怒骂道:“我呸,李洪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我看你是想官想疯了,谁给你个官当,你就要认谁做爹! 此言一出,落笔生脸上笑容渐渐收起,露出一丝阴狠之色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地图就在花十娘身上。我杀了你们,再搜地图,也是一样!” 他说着右手一挥,丛林中又跳出十多名黑衣杀手,刀光森寒,将王斌花十娘二人团团围住。 王斌苦笑一声,柔声道:“十娘.....” 花十娘知其心意,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面色坚决的说道:“不必多言,这次你别想丢下我独自应战,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哈哈哈,妙哉!你两生前扭扭捏捏,互相拉不下脸来。书生我这次就当做件好事,让你们死后同穴,做一对亡命鸳鸯!”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支判官笔,冲王斌点去,两人瞬间战到一处。 王斌此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内秀于心,一套八卦掌已臻化境。在八大堂主之中,都是位列前几名的。反观落笔生这几年一直醉心功名,疏于练功,在武功上反倒落了下乘。两人斗在一起,王斌渐渐占了上风,一双肉掌虎虎生威,稳稳压制住了落笔生的判官笔。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子闷哼,王斌转头望去。却见花十娘被一个黑衣人偷袭得手,身后中了一刀,伤口处皮肉翻卷,鲜血涌出。 王斌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十娘!”。接着一掌荡开落笔生,飞快奔到十娘身边,替她接下黑衣杀手的进攻。 落笔生见有机可乘,双眼一眯,将内力汇聚于一点,把判官笔当做暗器射杀出去。只是其射杀的对象并非王斌,而是花十娘! 王斌一边招架黑衣杀手的进攻,一边暗中注意落笔生的举动,此时见他将判官笔掷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向花十娘扑去,只听噗嗤!一声,判官笔从王斌背后整根刺入,在胸前心窝上穿出半截笔尖。 他挡在花十娘身前,眼中生气飞快消散,张嘴想说一句话,却似乎没有力气开口。最后只是默默的看了花十娘一眼,似有不舍,不过终究还是向后一头栽倒,就此魂归地府了。 “王斌!”花十娘一脸不可置信,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呆呆出神。 旁边一个黑衣杀手见她愣住,毫不手软的挥刀砍来,眼看就要香消玉殒,一柄游龙长剑忽的从斜刺里杀出来。 刀剑相交,瞬间将长刀打飞。来人脚步不停,左手一掌打出,正按在黑衣杀手的胸前,将其打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陈卓安!”落笔生惊叫道。 “哼,没想到我‘锄奸会’中还出了一个乞宠求荣之辈!” “陈卓安你食古不化,自取灭亡。难道还要拖着一帮兄弟陪你同死吗?”落笔生脸色不变的说道。 陈卓安冷哼一声,转头瞥向花十娘,高声道:“十娘,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与我联手肃清这些贼寇,为王兄报仇!” 谁知花十娘仿若未闻,竟是痴痴呆呆的跪在王斌身边,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一样。 陈卓安眉头微皱,暗自叹了口气。落笔生哈哈笑道:“陈卓安,看来老天都不帮你,今天你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了!”说罢便与众黑衣人一起出手,围攻而上。 陈卓安武功虽高,奈何这些黑衣人也是一等一的杀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众人围攻之下,不出多久便露败相。 眼见其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之际。忽然从林中又飞出两人,其中一人乃是名少女,身着白衣,手持百花剑,独自杀入人群之中。杀手虽多,却没有其一合之敌,尽数被她砍翻。 另外一个灰衣少年,却径直跑到花十娘背后,伸手在其背上一拍,只见花十娘“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这两人自然就是尾随陈卓安而至的梁言与唐蝶仙了。方才梁言一眼看出花十娘郁结于胸,已经神志错乱。于是伸手在其背后一拍,暗中用上灵力,替她疏导经脉。此刻花十娘吐出淤血,神志已经恢复正常。 落笔生眼见形势瞬间逆转,顾不得任务成败,赶忙撒腿便跑。 可陈卓安早已留心,用尽内力将手中游龙剑掷出。游龙剑好似一道流光,奔着落笔生背后而去。 “砰!”的一声,游龙剑把落笔生射了个对穿,将其钉在一颗大树之上。 唐蝶仙这边也已解决了所有黑衣杀手,三人聚到一处,陈卓安拱手道:“唐姑娘多次搭救,我这条命可以说是姑娘给的。日后但有差遣,陈某赴汤蹈火,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唐蝶仙摆了摆手却没有多说什么,她眼见花十娘与王斌惨状,心里颇为失落,暗怪自己来晚一步。 花十娘忽道:“小女子虽然名声不佳,但从未做过对不起王哥的事情。”陈卓安知她心意,只是默默点头不语。 花十娘面色惨淡,抱着王斌尸体喃喃自语:“其实我心里,早将自己当做你的人了,可惜你这根木头,总是不解风情.......”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决绝。 只见其从衣襟内取出一副画卷丢给陈卓安,陈卓安伸手接过,发现正是据点地图。他立刻意识到不妙,急呼一声“十娘不可!”然而却已经晚了。 花十娘手握软剑,直刺自己心口,瞬间鲜血狂涌而出。 唐蝶仙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封住她的心口血脉,同时暗运灵力,还想救她一命。 花十娘露出一丝惨然笑容,吃力说道:“没用的,我心已经死了,活着反而会让我受更多的痛苦。” 唐蝶仙闻言一愣,正输送灵力的右手不禁停了下来。花十娘又道:“我死之后,可否拜托姑娘帮忙照顾初八?” 唐蝶仙眼眶湿润,点点头道:“放心吧姐姐,初八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花十娘笑道:“姑娘你真好.....”接着又看了梁言一眼道:“他也很好.......” 她神志越发模糊,呼吸也越发困难。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恍恍然似乎又回到年少之时。眼前一个身材微胖,眼神局促的少年,正对着她憨厚笑道: “在下王斌,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第三十五章 提前动手 王斌与花十娘的死,令梁言等人唏嘘不已。三人收拾心情,在林间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这对苦命鸳鸯葬下。 两人生不能同床,死后也算同穴了。 唐蝶仙肩头此时正坐着一只白色大脸猫,少见的没有眯眼睡觉,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前主人的坟墓。 唐蝶仙伸手抚摸它背后白毛,幽幽问道:“初八,你也心疼十娘姐姐吗?” 初八喵了一声,回头在其手心一舔,似乎是在回应她。 唐蝶仙将它抱在怀里,一脸疼爱的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陈卓安站在一旁,缅怀了这两人一阵。转头对唐蝶仙说道:“之前姑娘在庐陵江上救得在下性命,本来不该对恩公有所隐瞒的。只是事情牵涉到朝廷机密、百姓未来,陈某不得不慎重,毕竟如果事情败露,陈某万死不能恕罪的。” 梁言在一旁笑道:“所以你现在想跟我们说了?” “没错!”陈卓安说道:“虽然不知道两位为何跟踪陈某,但也绝对不是李洪派来的人,否则刚刚直接杀人取图便是。” 梁言暗暗点头,这陈卓安倒也看得通透,唐蝶仙展露的武功远高于他,如果真是李洪一方的人,直接杀人夺图便是。他现在有命活着,自然说明唐蝶仙二人并非李洪之人。 陈卓安深吸一口气,将“锄奸会”来此的目的以及假圣旨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唐蝶仙梁言二人。所说内容倒与梁言之前探听的丝毫不差,其中一些细节甚至更加清楚明白。 梁言等他说完,脸色不变,只是淡淡问道:“你之前不和我们说,现在倒来讲,是什么意思呢?” 陈卓安正色道:“因我观唐小姐与梁小兄弟行事颇具侠义之风,此事涉及民生国计,我想邀请两位一同加入,去取这假圣旨,入京面圣,肃清朝纲。” 梁言心中一动,略微沉吟后说道:“要我们帮你也并非不可,只是我们家主有令,此次下山游历,不可与官场之人接近。这样吧,我们二人就暂时加入你们‘锄奸会’。直到你们取得假圣旨,安全离开永乐镇。至于后续之事,就恕我们爱莫能助了。” 梁言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他真的侠义之心泛滥。要知他与唐蝶仙二人都是修道之人,对世俗之事并没有多少兴趣,更不会关注当今天下谁做皇帝,只是找到假圣旨,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唐天南,从而调查清楚潜伏在镇上的修仙势力。 陈卓安见他答应,喜出望外,点头道:“如此也好,只要能成功取出假圣旨,平安带出永乐镇,后续我们自有办法送到京城的。” “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唐蝶仙在一旁问道。 陈卓安沉吟片刻后说道:“之前打算等八位堂主齐聚后动手,如今看来,项安然早已对我们了如指掌,甚至还安插了一个内奸在我们中间。如今之计,唯有提前行动抢占先机了!” 梁言默默点头,问道:“何时动手?” 陈卓安沉声道:“明晚子时!” ........ 当天晚上,来福客栈之内风平浪静,花十娘等三人的消失,仿佛没有引起一丝波浪。 梁言与唐蝶仙二人,也在房间中早早睡下,只是他们不知,在距离他们数里外的孔宅之中,此时竟然汇聚了六个黑影。 六道黑影,分列内院之中的六个角落,互相之间都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事情进展的情况如何了?” 院中一片沉默,隔了好一会,才有一人接口道:“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庚金破煞阵时灵时不灵,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下到地下八十丈而已。” “八十丈......” 先前那人喃喃道:“太慢了,这样下去,可能还需半年的时间......” 这时另一个黑影接口道:“算上时间,距离我们剿灭孔祥一家,已经过去两年了,弈星阁那边或许已经起疑,难保不会派出门下弟子过来调查此事。” 最先开口那人冷哼一声道:“三号,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此事我早有提防。区区一个灵矿支脉,对弈星阁这等庞然大物来说,并没有多少吸引力的,最多也就派个练气四五层的外门弟子过来探探情况。你们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各自监视好所辖区域内的可疑人员就行,一旦发现修真者,第一时间在城内规定之地留下信号标记。” 被称作“三号”的黑影略微沉默后道:“你是二号,可以号令我等五人,你既然心中有数,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希望小心使得万年船,弈星阁毕竟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这时又有一个黑影开口道:“我们之中,只有五号精通阵法,只靠他一人主持这庚金破煞阵,进度太慢了,是否应该向会长申请再加派一个精通阵法的道友前来相助?” “二号”黑影说道:“此举还要从长计议,会里人手目前都有要务,能派遣我等六人前来,已经是下了血本了。另外,多出一人来,我等到手的奖励就要分出去一部分,各位在此苦等两年,难道真的甘心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相继沉默起来。 “二号”眼见目的达到,再次开口道:“好了,大家别多想了。矿洞之下的宝物非同凡响,会长对此次任务非常重视,我等得蒙会长垂青,来办此大事,必然不能叫他老人家失望的。如果成功取得宝物,会长一时高兴之下,保不齐有什么赏赐等着诸位呢。” 在场的黑影这次都赞同道:“我等但凭‘二号’吩咐!” 黑影中的“二号”似乎十分满意,开口道:“我将永乐镇划分成六个区域,我等六人各自驻守一块,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一旦发现弈星阁的调查弟子,火速以暗号通知其余人,第一时间将其剿灭。要知弈星阁虽是大宗门,但这调查弟子不过孤身一人,在我等六人围杀之下是绝无幸存之理的!” 他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更何况镇上还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号’,他虽然不参与我等密会,但却随时可能会在暗中相助我们。所以大家就把心放肚子里,决计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众人听后都点头称是,“二号”似乎又想起什么,接着开口道:“另外‘四号’你负责的假圣旨一事,也要上点心的,毕竟会长想要扶持李洪,他捅了这个篓子,咱们还得帮他一把。” 黑暗中一个声音笑道:“嘿嘿,你就放心吧,来福客栈那边,我早有安排,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笑陈卓安这帮凡人,还以为他们能翻出多大浪花,殊不知他们取得假圣旨之时,就是他们灭亡之日。” 这声音苍老圆滑,若是梁言在此,必能听出,此人就是当初给他们算命的老者。 “二号”听后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切记不可大意。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大家分头行事去吧。” 商议完毕,场中黑影各自融入黑暗之中,转眼之间,偌大的院子里就空无一人,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 这孔家宅院中的密会,远在来福客栈的梁言自然毫不知情,否则其一定会暗呼侥幸,幸亏他与唐蝶仙夜探孔宅的那晚,这六人恰巧不在此中密会,否则定是一场生死恶战。 他与唐蝶仙休息一晚,第二日起来也没外出,只在房间里运功打坐,直到午夜子时才收功而起。两人推开房门来到楼下大院,只见那里已站着四人,正是陈卓安,闵柔,褚老三,徐方客这几人。 陈卓安见他两来到,拱手抱拳笑道:“唐小姐与梁兄弟也到了,人员已齐,这便去取这假圣旨吧!” 第三十六章 大雾 午夜子时,乃是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之时。永乐镇上的人,除去几处歌舞之地,也大都进入了梦乡。 此时却有六道人影自小镇而出,朝着东南方的一座山峰疾驰而去。 这六人轻功极好,在陡峭山坡上如履平地,纵跃如飞。等他们到达山腹之中时,也只花了不过半个时辰。 为首那人青衣长剑,相貌俊朗,正是陈卓安。 此时他忽的停下脚步,右手打了个手势,身后众人看到后也立刻跟着停下。只听陈卓安沉声道:“到了,依照地图所示,据点入口正是此处。” 众人环顾四周,只见这是山腹中的一块空地,空空荡荡,哪有半分据点的样子。 徐方客咳嗽一声道:“不是我对十娘不敬,只是这里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哪有什么据点入口啊,这地图会不会有误?” 陈卓安并未答话,只是皱着眉头,在附近来回寻找。忽听梁言笑道:“如我所料不差,据点入口,正在那里。”说着右手往一处地方指去。 众人听他说找到据点,就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不过下一刻都是一呆。只因那处居然是一个坟头。 陈卓安等四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只听褚老三说道:“那据点入口,怎么会在别人坟头下面,小兄弟没弄错吧。” 梁言却自信一笑,点头道:“不会有错的。” 陈卓安深知此人言不轻发,一言一行必有道理。这据点入口在坟头下面,虽说有些天方夜谭,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半分道理。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你们谁上去将它挖开?” 众人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面面相觑。在场中人,虽说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汉子,但这挖坟掘墓之事,实在有伤阴德,以前从未干过。 陈卓安见状不由得尴尬说道:“大义在前,也顾不得这些小节了,大家一起动手,加快速度。” 褚老三、徐方客听他这样说,只能无奈上前,六人一起动手,瞬间就将坟头刨开。不出梁言所料,里面果然是一个空坟。 众人精神大振,又挖了一会,地底下面就露出来一个坑洞,坑洞之下还有一条石阶,一路延伸往下,直至黑暗之中。 “哈哈,梁兄弟诚不欺我也!”陈卓安轻笑一声,当先走在前面,纵身跃入坑洞之中,闵柔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剩下众人互望一眼,也陆续进入。 褚老三点亮了一根火折子,众人稍稍能看清周围,这坑洞下面是一条狭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六人排成一列,依次向下走去。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众人进入到一个宽阔大厅之中。大厅呈正方形,长宽大约五丈,里内摆放着许多座椅,墙壁之上还挂有刀剑劲弩。 “看来这是个临时的议事大厅。”陈卓安说着也点燃一个火折子,大厅内光线稍强,众人渐渐看清,对面墙壁之上,竟然有个石门。 “走,去看看。”陈卓安毫不犹豫的向石门走去,其他人也跟在他的后面。 “吱呀!”一声,石门推开,里面是个小型的石室,乍一看倒像个书房。 墙壁上有许多木制隔板,放着许多卷书籍,只是似乎都已经糜烂。正中间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摆放了砚台笔墨和一些古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只是这些丝毫没有吸引众人的目光,因为书桌右手位置,正静静的躺着一支黄色卷轴。 “假圣旨!” 陈卓安惊呼一声,鼻息都有些粗重起来,他心心念念谋划将近两年之久,期间损兵折将,不知牺牲了多少兄弟性命,都是为了这一纸黄卷! 如今假圣旨近在眼前,扳倒李洪指日可待,赵国也复兴有望,这一切似乎都值了。 陈卓安深吸一口气,便要进去拿假圣旨。忽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闪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拦住,口中说道: “且慢!” 陈卓安面色微变,眉头紧皱道:“梁兄弟这是何意?” 梁言也不答话,弯腰在旁边随意捡了一枚石子,朝着桌上假圣旨打去。 “砰!”的一声,假圣旨被他打得挪了位置,隐约可见下方带动起一条透明细线。 只听轰隆隆声响,石室墙壁上豁然冒出一片森寒的弓箭箭头,接着激射而出,整个石室内瞬间下起了一片箭雨。 众人目瞪口呆,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石室内箭雨不停,又射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方才渐渐平息下来。陈卓安与闵柔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后怕。 “还好梁兄弟机警,不然我们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陈卓安朝着梁言衷心感谢道。 梁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陈兄执念太深,容易影响心智,还是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眼下问题?” 陈卓安心中疑惑,试探问道:“梁兄弟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机关?” 这次不等梁言答话,就听大厅对面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陈卓安!辛苦你为我们带路了,你放心,有这么多人陪你,黄泉路上想必也不会孤单!” 话音刚落,便从通道内涌入一群黑衣杀手,个个训练有素,一进大厅便迅速分散,各自占好有利位置。 紧接着又走入两人,其中一人是个独眼瞎子,手握长刀,沉默不语,却是那天梁言在客栈中见到过的。另一人是个白衣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眼神狠厉,不怒自威。 “项安然!”陈卓安瞳孔一缩。 白衣男子项安然笑道:“没想到这唐天南倒是个算命先生,提前算到你们今晚要葬身此地,所以才将据点修在这坟墓之下,免得你们曝尸荒野。” 陈卓安冷哼一声,说道:“你带到永乐镇的狗腿子也不过这几个,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姓项的,你未免太托大了吧?” 他话音刚落,忽听一声闷哼,却是一直跟在褚老三身后的徐方客突然出手,一掌打在褚老三的后心之上。 褚老三猝不及防,哇的一声向前吐出一口鲜血,身上气息飞快萎靡下去。 徐方客一掌击出,整个人飞速后退,几个纵跃便已来到石室之中,伸手取过假圣旨,往怀里一塞。 “徐方客!” 陈卓安震怒道:“没想到你也做了李洪的狗腿子!” “李洪?”只见徐方客摇头笑道:“他不过是个权臣,还没有资格让我效力。” “那你这是何意?” 徐方客不置可否的说道:“陈卓安,我以前确实敬重过你。但你最终也只是个肉体凡胎,鼠目寸光,跟你多说又有何用?” 陈卓安冷笑道:“哼!你取了圣旨,今天就走得出去吗?而且......” 就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大厅之中却忽然平地起了一阵怪风。 这风来得诡异,众人还来不及多想,忽见大厅内涌现出一片白色雾气。雾气越来越浓,转眼之间,整个大厅内已经白雾弥漫,视线能看清的地方,不过眼前一尺左右。 陈卓安从未见过如此古怪之事,心中大惊。忽听雾气中传来闵柔的呼唤:“卓安,我在这......” 声音尽管平静,但陈卓安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一丝慌乱。他定了定神,用尽可能平和的声音说道:“闵柔,你就呆在原地不要走动。” “好,卓安,我听你的。” 陈卓安深知这种时候自己最不能乱,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同时缓缓向闵柔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前进。二人本来就相距不远,没花多长时间便找到了她。 陈卓安见闵柔表面虽然还算镇定,但额头已经泌出细汗,知道其心中惊慌,毕竟这种地底起雾的事情,还是头一遭见到,更何况还是大敌当前。 陈卓安一时心疼,不禁握住她的柔荑。 闵柔本是大臣千金,为他抛弃显赫家世,踏入江湖,只为助他一臂之力,这一片痴心他又岂能不知。只是自己挚爱之人的死亡,使他无法再接受一段新的恋情,一直对其逃避着,内心也是深感内疚。 此刻两人相握,感到她手心的一片冰凉,陈卓安不禁暗暗自责起自己的无用来。 不过现在大敌当前,自己身为统领,容不得他儿女私情。于是强打精神,轻声安慰道:“不用怕,我看项安然对此事似乎也不知情,不像是他们搞的鬼。我们先汇合其他人,再做打算。” 闵柔被他握住,内心镇定不少。点头道:“先看看褚老三伤势如何。” 二人在雾气中摸索一阵,很快又找到褚老三,他受了徐方客一掌,好在横练功夫了得,伤势也不算太重,如今正盘膝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可惜没找到唐小姐和梁兄弟,”陈卓安心中暗道:“不过唐小姐武功高强,远胜于我;梁兄弟又足智多谋,想必不会有事,如今之计,还是先稳住自家阵脚。” 这样想着,陈卓安开口道:“这大雾之下,恐怕谁也难有作为,项安然人数虽多,但更怕自乱阵脚,我们先替褚老三护法,等他伤势恢复一些,再找机会一起杀出去。” 褚老三和闵柔自然没有意见。三人背靠而坐,静等褚老三疗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雾气终于开始消散,这雾来时突然,去时也是迅速,眨眼功夫,便已消散一空。 三人立刻起身,警觉的朝对面望去,只见项安然等人分作两排,死死守住大厅出口,也是一脸戒备的向他们这边望来。 “咦?怎么不见徐方客这叛徒?”褚老三忽然惊道。 陈卓安闻言目光向四周扫去,片刻后脸色一沉,只见大厅之中,不止没了徐方客的踪影,就连唐蝶仙与梁言二人,也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 夜战 山腹中的树林里,此刻正有一道人影在飞速移动中,他一边施展轻功,一边警惕的回头张望,虽然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神中却有隐藏不住的兴奋。 这人身穿黄衣,身材修长,长着一个鹰勾鼻,正是从地底据点里逃脱的徐方客! 他在林中跑了不远,忽见前方站了一个麻衣老者,头戴毡帽,脚蹬草鞋,此刻正背对着他。 徐方客心中一喜,立刻停下脚步,单膝跪地,恭敬道:“多谢上仙搭救之恩,徐某幸不辱命,已为上仙取来这假圣旨。”说着从怀里取过一支黄色卷轴,恭恭敬敬的递上前去。 麻衣老者转过身来,看其样貌,正是那日在客栈中给梁言算过命的老头。 他伸手接过假圣旨,先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似乎不满的冷哼道:“你行事太过急躁冲动,方才若是能够隐忍一下,等两边交上手再突施偷袭,夺走假圣旨,也就不会浪费我一张‘引雾符’救你了。” 徐方客听后立刻答道:“确实是在下冲动了,请上仙恕罪!” 接着又似乎有些不解的问道:“上仙法力无边,既然已经发现假圣旨,何不直接现身灭杀陈卓安一伙?” 麻衣老者眉头一皱,早先他确实做了这样的打算,但自从上次在孔宅与同伴密会后,得知弈星阁很有可能已经派出调查弟子来永乐镇调查灵矿一事,心中就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他一介散修,天资极差,人到晚年修为也不过练气四层,能够活到现在全靠一手符箓之术和胆小谨慎的性格。 他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出手暴露修为,反正身上带有会长所赐的玉佩可以遮掩气息。这样就算弈星阁的弟子已经混入永乐镇中,也决计发现不了他。 面对徐方客的疑惑,麻衣老者只是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徐方客听后心中一凛,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 只是他不敢说话,有人却敢。只听林中传来一个少女的轻笑声道: “在据点中说得那般有气势,还以为你跟了个多厉害的主子,没想到却是个糟老头子!” 接着从林中走出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白衣胜雪,容貌倾城,手执一柄华贵宝剑;男的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正是从地下据点消失不见的梁言、唐蝶仙二人。 麻衣老者眼见是这两人,不禁略微放心。只是口中冷笑道:“蠢货,看你做的好事,留了两条尾巴居然还不自知。” 徐方客刚才莫名其妙的惹怒了麻衣老者,正愁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没想到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他想也没想,当即起身冷笑道: “上仙且在一旁稍作休息,徐某这便去取两人项上人头。” 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脚下一蹬,瞬间就到了梁言面前。他大喝一声,照着梁言的脑门一刀劈下。 从徐方客拔刀开始,梁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徐方客来到他面前一刀劈下时。梁言似乎才反应过来,也没有向一旁躲闪,而是抬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往自己面前一夹。 “乒!”的一声,只见徐方客刁钻狠辣的一刀,竟被梁言以两根手指夹在半空,丝毫动弹不得。 徐方客手握钢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面色通红,嘴角流出鲜血。却是梁言将灵力顺着短刀打入徐方客的体内,搅得他体内真气乱窜,此时和走火入魔也差不了多少了。 “撒手!” 背后老者一声断喝,徐方客仿佛回过神来,赶忙松开握刀的双手。 梁言两指一夹,钢刀从中断成两截,接着右手一甩,刀尖那一截飞速射去,瞬间刺穿了徐方客的咽喉,将其钉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到死前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到了此时,老者怎么还会看不出眼前二人并非凡人,他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和善表情,哈哈笑道: “两位道友,之前是我的手下冲撞了二位,确实咎由自取。一个凡人杀便杀了,只要两位高兴,老朽不会追究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倒不妨交个朋友,日后如果有困难,还需互帮互助才好啊,哈哈。” 梁言听后笑道:“道友好大的气量!只是道友不追究我们,我们却有事情要追究道友一二的。道友精通算学,不知能否算出自己今晚有多少生机?” 麻衣老者听后瞳孔一缩,冷声道:“你们是弈星阁的调查弟子!” 梁言见他认出,只是微微一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唐蝶仙在旁娇嗔道:“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拿下再慢慢盘问。” “也好!” 梁言应道,他身形一动,踏步上前。 老者见状面色微变,猛地将大袖一抖,甩出三张土黄色的符箓。 那些符箓随风飘动,却不是射向梁言二人,而是直接落在地上。 落地之处土壤一阵翻动,竟然从地下冒出三个土黄色的士兵,身披土甲,手持大刀,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 “土兵符!”唐蝶仙惊呼一声。 ....... 就在梁言,唐蝶仙二人跟踪徐方客的时候,地下据点内战火也已经一触即发。 项安然眼见大雾退去,自己这方一个人没少,反倒是陈卓安那方丢了两人,还有一人叛变而逃。 他虽然不明原因,但也知道眼下对头实力大减,正是自己这方最有利的时候,不由得畅快笑道:“陈卓安,你忤逆李相,连老天都不帮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项安然抬手一挥,众黑衣杀手得他号令,立刻上前将陈卓安等人团团围住。 “天意么?” 陈卓安喃喃自语,自己费尽心思,难道真的斗不过李洪,难道这就是天意? 闵柔在旁瞧见他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迷茫,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摇头道:“天道虽无情,人间却有真心,我只要你知道,不论生死成败,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陈卓安听得心头一震,体内豪气顿生,他本是江湖豪侠,潇洒不羁。虽然刚才心志稍有动摇,但闵柔片刻的真情流露,却使他重拾自我,此刻虽然身处绝险之境,不但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激起他的无穷斗志。 仓啷一声,游龙剑出鞘,陈卓安高声叫道:“褚老三,闵柔,结三才剑阵!” 褚老三,闵柔应声而动,三人各占位置,以三足鼎立之势,互为犄角,与众黑衣杀手斗在一处。 这三才剑阵,虽然名为剑阵,但其实也并非一定要用剑才可。三才者,天地人也,陈卓安占天位统领全局,褚老三占地位从旁策应,闵柔占人位随机应变。三人互援互助,倒是一个以少打多的绝妙武学阵法。 黑衣杀手虽然有十多人之众,但在陈卓安三人娴熟的配合下,竟然讨不得半点便宜,反而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项安然怒哼一声,抽出一对铜锏,纵身朝陈卓安杀来。他内力超绝,人还未到,铜锏已经掀起一阵罡风,朝着陈卓安身上抽去。 陈卓安脸色一凛,急忙抽剑抵挡,两者相交。陈卓安只感到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巨力透过剑身向他袭来。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体内气息一阵翻滚,好容易才平复下来。 项安然也退了两步,脸色一阵青白变换,深吸一口气道:“好个陈卓安,再接我一招。” 说罢又挺身向前,一对铜锏直攻陈卓安周身要害。 那边陈卓安接过项安然,这边闵柔也没闲着,与独眼青年战到一处。这独眼青年显然是项安然手下大将,虽然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手中刀法却是奇快,一招一式都是狠辣异常。 闵柔与他斗过一阵,心中暗道:“此人倒是个天生的杀手,这套刀法快得出奇,确实适合杀手所用。”不过她却没有多少惧色,因其自幼得高人传授武学,这套“花错拳”就是典型的以慢打快的武学。 独眼青年刀法伶俐,一刀快似一刀,闵柔赤手空拳,只靠一双肉拳,却死死守住了阵角,让他攻不进来半分。 要知闵柔出拳虽慢,但拳劲绵柔,连绵不绝。独眼青年只觉每刀均似砍在了棉花之上,有时甚至还会被她带动刀锋,斩向别处。颇有种打太极的感觉。 陈卓安,闵柔虽然都与对手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周围还有众黑衣杀手,伺机而动,两人往往束手束脚,要不是靠着三才剑阵互相支援,恐怕此时败相已露。 只是他们这边虽处下风,倒还勉强能够支撑。最惨的是褚老三那边,他本就有伤在身,此时又独斗八九个黑衣杀手,内伤加剧,牵动肺腑,出手越来越慢,才斗了二十几个回合,已经险象环生。 忽然一声闷哼,却是一名黑衣杀手刺中了褚老三的小腹,褚老三小腹上鲜血狂涌,他酿跄几步,反手揪住那个刺客的胳膊,口中暴喝一声,一头撞去。 那刺客惊骇欲绝,想要脱身,握刀的手却被褚老三死死揪住,砰!的一声,好似砸烂了个西瓜,那黑衣刺客的天灵盖竟然被褚老三生生撞碎。 褚老三一头将此人撞死,手足却感一阵冰冷,他反手将小腹上的长刀拔出,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起来。 众黑衣杀手刚开始慑于他的威风,没有立刻动手,此时见他坐倒在地,哪还不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纷纷抽刀上前。 “老三!” 旁边陈卓安眼见此景,怒发冲冠,一剑逼开项安然,转身朝褚老三这边奔来,几路快剑直取那几个黑衣杀手要害,迫得他们不得不举刀来挡。 当当当! 刀剑相交,陈卓安游龙剑在空中一转,又直刺一个还想抢先斩杀褚老三的黑衣杀手,噗嗤一声,长剑透胸而出,将其刺了个对穿。 项安然眼见陈卓安后背门户大开,心中大喜,提着一对铜锏尾随而至,两锏齐上,抽向陈卓安后脑。 陈卓安此时游龙剑刺在黑衣杀手的身上,再想回身御敌,已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弃了游龙剑,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项安然的双锏。 可项安然也是武学宗师,眼见一锏打空,毫不犹豫的右腿横抽,一脚踢在陈卓安的后腰上,他内力深厚,这一脚势不可当。 陈卓安在地上一个翻滚,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耳听闵柔一声惊呼,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靓丽身影向他冲来。 原来闵柔见他遇难,再也顾不得和独眼青年缠斗,转身朝项安然攻去。 项安然侧身避过,闵柔背后却传来一阵刀锋破空之声,却是独眼青年见有机可乘,一刀斩向她的后心。 闵柔心中一惊,勉强侧身让过要害,不过仍是被刀锋砍中右臂。 刺啦一声! 右臂衣衫破碎,露出一条粉白胳膊,上面一条新添的狰狞刀痕,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了衣衫。 闵柔酿跄后退几步,但仍是倔强的挡在陈卓安身前。 陈卓安挣扎起身,急道:“你让开!” 闵柔咬着嘴唇,不言不语,却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 “哈哈,好一对亡命鸳鸯!我就先送你老公上路!”项安然笑道,也不管闵柔,直冲陈卓安而去。 这三人里面,他唯一忌惮的就是陈卓安,只要陈卓安一死,便可高枕无忧。此刻他有伤在身,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闵柔见他想绕开自己,立刻挥拳急攻,奈何独眼青年也已杀到,一刀斩向她受伤的右手。闵柔闪身避过,接着再也不管独眼青年,转身朝项安然追去,将自己后背毫无防备的暴露给独眼青年。 可她轻功不及项安然,片刻的耽误,项安然已经抢到陈卓安身前,举起双锏,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陈卓安深受重伤,勉强站起已是极限,此刻连侧身闪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做。 项安然仿佛已经看到双锏打在他的脑门上,自己的这位劲敌脑浆迸裂、横尸当场的景象。 可奇怪的是,他通过陈卓安的眼睛,却没有看见半点惊慌,反倒看见一丝震惊。 “这人莫非脑子坏了吗?” 这是项安然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第三十八章 蝶仙 “土兵符?” 梁言微微一愣,凝神看向这三个土甲士兵,发现这三个士兵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倒像三个泥塑雕像。 不过下一刻这三个土甲士兵同时双手提刀,纷纷转头,好似正在“看着”他一般。 唐蝶仙点头说道:“不错,这‘土兵符’可以聚土成兵,且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实在是蛮横至极。不过‘土兵符’极难绘制,寻常人得一张也难,此人竟然有三张,你要小心应对.......” 哪知她还没说完,梁言已经快步踏出,朝着三具土兵主动出击。 他体内默默运转无名法诀,姿势古怪,使出“混混功”的一拳相,朝着其中一具土甲士兵捣去。 那土甲士兵怡然不惧,双手握着巨大土刀向他一刀斩来,二者刀拳相交,发出一声震天闷响。 梁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上更是丝毫伤口也没有。反倒是土甲士兵噔噔噔!连退三步,巨大土刀和两条手臂上,居然布满蜘蛛网般的裂痕。 “这家伙!” 唐蝶仙半张着嘴,本来还想提醒他小心的话已经完全说不出口。心中暗道: “这妖精真是一肚子坏心眼,之前隐藏修为不说,没想到还有一身厉害神通,倒害我白担心一场!” 麻衣老者此时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土兵符”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寻常练气5层的修士,根本无法与其交手的。练气六层的修士,顶多也是自保,要想击溃土兵,可以说是千难万难。眼前这个少年,居然仅凭一双肉拳就将他的土兵打得险些崩溃,叫他如何不惊? 他本是一名符师,大半辈子浸淫符道,也只绘出了这三张“土兵符”。实在是救命用的东西。 刚才发现这两人是弈星阁的调查弟子,他毫不犹豫的就全部用了出来。他不过是一名散修,若不是依仗符箓,如何斗得过弈星阁这等大宗的同等级弟子,何况眼前还有两个。 谁知他最大的底牌三张“土兵符”也奈何不得眼前少年,心中大惊的同时,退意已生。 他手中掐了个诀,向三具土甲士兵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围剿梁言和唐蝶仙的命令后,立刻脚底抹油,朝着林中溜之大吉了。 唐蝶仙本来心中暗恼梁言隐瞒修为,此刻见老者拔腿就跑,不由得生气道:“糟老头子,本小姐让你走了吗?”说着拔出百花剑就朝他追去。 那三具土兵上来就要阻拦她,可是梁言身影一动,拦在他们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别走啊,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土胳膊土腿经不经打。”说着挥拳便打,和三个士兵战到一块。 眼见梁言一人缠住三具土兵,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唐蝶仙便放下心来,转而一心追杀麻衣老者。 那老者回头一瞥,见三具土兵还挡不住两人,仍有一人向他追来,吓得魂不附体。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啪!的一声贴在自己身上,顿时速度激增,本来被唐蝶仙渐渐拉近的距离又隐隐被拉开了。 “神行符!” 唐蝶仙两眼一眯,心道:“这家伙符箓层出不穷,应该是个符师了。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压箱底的符箓。” 她虽然只是练气五层,还达不到御器飞行的境界。但弈星阁何等大宗,要说没有一两门炼气期修士加快速度的法门,任谁也是不信的。 只见她两手掐诀,脚底泛起一层绿光,竟然吸收起了附近的乙木精气。 唐蝶仙速度暴涨,星星点点的绿光在她脚后拖成一个长条,好像丝带一般迎风飞舞。 此时麻衣老者正头也不回的亡命赶路,他心里打定主意,只要逃过此劫,就立刻将弈星阁弟子到来的消息,以暗号传达给永乐镇内其他同伴。 到时集结六人之力,定要将这两个年轻修士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想到自己的三张“土兵符”,心里又是不禁一阵肉痛,符箓难绘,更重要的是材料难寻。他大半辈子也就积攒下来这三张土兵符,今晚全部折在此处,怎能让他不气愤难平。 就在他心念百转的时候,忽听背后传来一阵破空声响,他心里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抱头弯腰,朝着地上就地一滚。 随着一道清越剑鸣传来,只见一柄华贵宝剑擦着他后背上的衣服划过,插在前方一颗大树之上,还兀自震颤不停。 唐蝶仙见状,暗道一声:“可惜!” 她并非剑修,只是喜爱使用剑类灵器,所以并不懂剑诀,自然也无法做到远程御剑伤敌。她刚才只是爆发灵力将百花剑全力掷出去,想要突施偷袭,奈何这老头实在太过谨慎,居然丝毫不顾风度的往地上滚去。 唐蝶仙眼见百花剑刺空,只有叹息一声,手中掐了个诀,将百花剑收回。 麻衣老者见她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追上自己,此时再要逃跑,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一脸狠厉地说道: “大家境界也没相差多少,道友如此紧追不舍,莫非真当冯某怕了你吗?” 唐蝶仙啐道:“呸!你不怕我那你跑什么呀?”。 麻衣老者双眼一眯,说道:“大家都是练气中期的修士,谁没有个压箱底的绝招,道友如此紧逼,就不怕我拿出同归于尽的手段吗?” 唐蝶仙笑道:“好啊,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这糟老头子有什么手段了!”说着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什么法术。 麻衣老者一直在暗中警惕,此刻见她施法,也急忙伸手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张符箓,上面绘有一道紫色闪电。 他伸手一抖,符箓迎风飞去,升至半空化为一道紫色雷电,散发出惶惶天威,朝着唐蝶仙疾驰而去。 “五雷符!” 唐蝶仙心中一惊,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 “不可能是五雷符,哼!只不过是五雷中‘社雷’的仿制符,威力恐怕还不及‘社雷’万分之一.......” 那紫色闪电仿佛裹着无穷天威向唐蝶仙激射而来,可她却半分未动,反倒是胸前貔貅吊坠自动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貔貅。 它刚一出来,似乎还没睡醒,懒洋洋的在空中打了个滚,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这时紫色雷电正好打来,貔貅嘴巴一张,直接一口将雷电吞如腹中,还打了个嗝,拟人化的摸了摸肚子,好像在说:“谢谢款待!”。 “你!” 麻衣老者心头剧震,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仿制的“社雷符”乃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一直珍藏至今,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 他今日之前还自信满满,认为自己虽然在组织中排行第四,但要是真的以命相搏,手段尽出的话,只怕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号”也未必是他对手。 只是他最大的依仗都是符箓,而符箓大部分又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他平时总是一脸和善,小心翼翼,不轻易与人争斗,倒让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实力。 没想到今日连“社雷符”的仿制符都用上了,竟然还是伤不了眼前女子分毫。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面那女子似乎已经施法完毕。麻衣老者只感到脚下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似乎有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抽身后退。但下一刻,他前后左右,方圆数里之内,都从地下长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卉,虽说金青紫蓝,什么颜色都有,但还是以粉色居多。 此刻麻衣老者身处花海,却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思,只觉四周都是杀机。 唐蝶仙手中百花剑一挥,心中默念法诀。无数花瓣迎风而起,随诀起舞。唐蝶仙俏立其中,白衣飘飘,三千青丝披散而开,当真好似花中蝶仙,月下美人。 这一绝世美景,若是有世俗文人骚客路过,必会以为自己大梦一场,来到仙界。说不得还要当场赋诗一首,以解日后相思之苦。 可在麻衣老者眼中,这漫天飞舞的花瓣,却不亚于一张张催命符箓。 他身上一阵哆嗦,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数张符箓,不要钱似的朝周围甩去。有的化作小型飓风,有的化作炽热火球,各种变化,不一而足。 不过这种种神通异像,一遇到漫天花海,瞬间就被花瓣内的凌厉杀气搅碎,消散的无影无踪。 麻衣老者见他诸般手段一点作用也无,不由得惨然一笑。忽见漫天飞花朝他袭来,神志竟然有些恍惚起来。 噗嗤嗤! 他全身被花瓣切过,就连体内经脉也被花瓣内的杀气绞得粉碎,接着向后一头栽倒,身上气息全无。 其修道一生,如今也算倒此为止了。 唐蝶仙收了功法,四周花海渐渐归于虚无。 她伸手取过麻衣老者身上的玉佩和假圣旨,心道: “得赶紧回去看看那呆子解决了土兵没有,虽然说他肉身强悍,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得赶紧回去瞧瞧。” 第三十九章 唐天南现身 项安然此时双目圆睁,他手中双锏距离陈卓安的脑门也只不过一寸的距离。但就是这一寸的距离,却让他怎么也砸不下去。只因此刻他的喉咙上,正插着一把尖刀。 一柄十分短小的飞刀,却足以取人性命。 飞刀自他背后颈脖中刺入,刀尖从喉结处穿出。项安然瞪大了双眼,似乎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与他有着相同遭遇的是那个独眼青年,他喉咙中也插着一柄飞刀,两人甚至连一句遗言也没有说出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地下大厅之中了。 只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发出飞刀之人,居然是他们带来的黑衣杀手中的一个! 陈卓安背靠墙壁,盯着那个黑衣杀手,微微喘气道: “是你........” 这一番变化兔起鹘落,形式瞬间逆转,项安然这方两个带队头目突然暴毙,众黑衣杀手一时间面面相觑。其中两个失了胆气,扭头便跑,但刚到通道口,身后便传来飞刀破空之声,插在两人背心上,两人应声而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剩下几个黑衣杀手自知有这飞刀客在,逃跑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拼死一搏才有生机。当下也不再多想,挥舞手中长刀又向飞刀客与闵柔杀来。 只是失了两位统领,这剩下的七八个黑衣人明显战力不足,被闵柔与飞刀客各个击破,最终一举全歼。 此刻大厅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具尸体。闵柔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陈卓安背靠墙壁,又咳出一口鲜血,轻轻笑道: “好久不见啊,墨堂主。” 那黑衣杀手此刻摘下面罩,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也笑道: “许久不见,陈总堂主!” 闵柔过去将陈卓安扶起,陈卓安靠着墙又咳嗽两声,说道:“那天在街上扮作乞丐,暗中给我递送纸条的也是你吧,墨云?” 被称作墨云的中年人点点头道:“确实是我,我混入项安然的手下,说起来倒是这次第一个到达永乐镇的堂主,只是一直不方便与你们见面。” 接着又脸色一暗地说道:“可惜项安然盯得太紧,我虽然得知他们要谋害王胖子和花十娘,却根本无法在他的监视下抽身前去相救,只能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可惜我这消息送的太迟了,没能救得王胖子与花十娘,让他们枉送了性命。” 陈卓安脸色惨然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才害得兄弟们惨死........” 闵柔瞧他神色,在一旁柔声说道:“卓安,你不必太过自责,我们大伙自打定主意跟着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把性命交给你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祸福之事谁也难以预料的。” 墨云也在一旁说道:“没错,我墨云这辈子天不服地不服,就只服张老将军和你陈卓安两人。当日大家伙可是干了歃血酒的,墨云这条命早就交给陈总堂主了,要是哪天你一句话,就是叫我立刻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一旁的褚老三听得热血沸腾,也不顾身上伤势,坐在地上一拍大腿道: “好你个墨云,好话都让你说了去了,倒让老子说什么,来来来,今晚我两非得在酒桌上斗个输赢不可。” 墨云还没说话,闵柔已经皱眉道:“老三,你伤得那么重,不上药还喝酒?” 褚老三却嘿嘿笑道:“堂主夫人,你这可就不懂了,酒是穿肠毒,也是千金方。世间良药都比不上浊酒一壶,老三我只要来个八坛十坛,保管什么伤都好了。” 闵柔听他说到“堂主夫人”,脸上一红,啐道:“你个蛮大牛,就没个正经。”说着拿眼偷瞧陈卓安,却见陈卓安似乎并不反感。两者目光相交,闵柔忽然感到,她痴恋多年的男子,此刻的目光竟然是如水般的温柔,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旁边的墨云咳嗽一声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可惜我们这次来虽然全歼了项安然等人,但始终是没有拿到假圣旨,此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了。” 他话刚一说完,便听大厅外有人接口道: “假圣旨嘛,也不是没拿到,只不过是不是你们想要的,可就难说啰。” 墨云听后脸色一变,警惕的望向通道口。陈卓安却面色一松,轻笑道:“梁兄弟来去无踪,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这时从通道口中并肩走入两人,一男一女,正是梁言与唐蝶仙。梁言看了场中人一眼后笑道:“看来陈兄这边也解决了。” “不错,梁兄弟突然失踪,必然是奔着假圣旨去的吧,就不知道是否得手。”陈卓安试探问道。 梁言看他一眼,平静答道:“幸不辱命,只是这假圣旨,是否是各位想要的,就不得而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黄卷,将其丢给陈卓安。 陈卓安伸手接过,迫不及待的展开圣旨,然而下一刻就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这圣旨之上,空空荡荡的,哪有半个文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深知以此二人的武功和手段,完全没必要糊弄自己,可他不明白为何这假圣旨中半个字也没有! 陈卓安心心念念,一心想取得假圣旨扳倒李洪,肃清朝纲,还百姓一个清明天下。 为此他集合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日夜奔走,辛苦谋划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可如今到手的却是一纸空白! 陈卓安一时接受不了,心神剧震之下牵动内伤,又吐出一口鲜血。闵柔在旁揪住他的胳膊,留下两行清泪,口中劝道:“卓安,你不要太激动,我们从长计议便是。” 此时梁言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神色,皱眉道:“从长计议倒也不必,或许现在有人就能为我们解释这假圣旨一事,而且他人已经到了门口。” 说着他又转头望向通道,开口问道: “我说得没错吧,唐天南?” 场中陈卓安等四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纷纷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大厅通道口。 这时忽听通道内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 “上仙慧眼如炬,此间之事一概瞒不过上仙。” 接着从中走出一个蜡黄面皮的男子,身形微微佝偻,一边走还一边咳嗽,正是闵柔的手下,来福客栈的伙计:唐二! 这一幕实在匪夷所思,闵柔一脸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唐二,你就是唐天南?” 唐二苦笑道:“不好意思了,东家。瞒了你这么久,在下确实就是货真价实的唐天南,假圣旨就在我的手上。”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纸黄卷,在众人面前展开。陈卓安等人凝神望去,只见上面正是李洪假传圣谕,私定张老将军死罪的内容,心中当即确认无疑了。 唐天南朝着场中众人微微拱手道:“辛苦各位了,此番扳倒李洪,各位居功至伟,回京之后我定会如实禀明圣上的。” 陈卓安苦笑道:“唐大人既然圣旨在手,又对我们的情况如此了解,为何不早与我们联系,害得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来找这一纸白卷?” 唐天南摇头道:“你们不了解李洪手下的这个项安然,他最喜玩弄人心。我当时怀疑你们之中有他的内奸,若我贸然暴露身份,恐怕保不住假圣旨。这假圣旨,只有我亲自入京交给圣上才放心的。” 陈卓安愤然道:“所以你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看我兄弟们为一纸白卷打生打死,为一纸白卷枉送性命?!” 唐天南正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我为盗得假圣旨,连自己老婆孩子的性命都不要了,区区牺牲,在所难免!” 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且你以为当今圣上真的不知道李洪狼子野心吗?哼,圣上只是一直苦无证据,再加上许多老臣拥护李洪,这才听之任之,放任其害死张老将军。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圣上暗中积累多年,如今再有这一张假圣旨作为罪证,名正言顺,当可一举铲除李洪!” 陈卓安本来一腔热血,此时听唐天南一说,一颗心霎时间落入谷底,喃喃道:“你说张老将军的死,也是圣上刻意放任的结果?” 唐天然道:“不错,张老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日后陛下必会为其立碑刻传,流芳百世!” 陈卓安眼神一阵迷茫,他心中敬若神明的张老将军,居然不是死在战场之上,马革裹尸,而是死在朝廷内部的阴谋斗争之中。 而他一手创办的“锄奸会”说到底也不过是朝廷权利斗争中的一枚棋子,遥想当年八堂兄弟,一起同饮美酒,歃血为盟,何等豪情!如今死的死,伤的伤,他目光一扫大厅中的尸体,突然间觉得意兴阑珊,之前还心心念念的事业,似乎都已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被闵柔搀扶着走了几步,淡淡开口道:“项安然和其走狗已除,相信唐大人自有办法进京,陈某这就告辞了。” 唐天南见他离去,连忙道:“陈兄不与我一同进京面圣么,你此番劳苦功高,陛下必有重赏的,到时同朝为官,也可一起为百姓造福。” 陈卓安脚步不停,只淡淡的回道:“不必了,还请唐大人入京,丝毫不要提及陈某之事,陈某在此多谢了。” 他说着便与闵柔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墨云也扶着褚老三跟了出去。 大厅之中,一时只剩梁言、唐蝶仙和唐天南三人。唐天南对着梁言恭敬一拜道:“多谢上仙援手!” 梁言却一摆手道:“不必多礼,我还有事要问你。” 第四十章 云隐会 “上仙有何疑问,只要是唐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唐天南恭敬道。 梁言点点头道:“首先,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身份的?” 唐天南回道:“这个简单,我来到据点之时,恰好瞧见两位上仙追踪那徐方客而去,所用手段根本不是凡俗武功。上仙可能有所不知,京城皇家以及朝廷大臣对修道者并不陌生,一些王公贵族中还有练气士的门客,皇宫之中更是常驻有练气后期的修士。” “有这种事?”梁言奇道。 “他说的没错。” 唐蝶仙此时接口道:“只是我们正道修真界一向不喜干涉凡人世俗,所以明文规定,筑基以上的修士,不得踏入京城之中,更不得随意干涉朝政。所以京城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练气修士,以此让世俗朝廷自由更替。我们弈星阁作为赵国领袖大宗,更是在京城设有监察弟子,以防有筑基修士干扰世俗。”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接着又问:“两年前你初来永乐镇,身负重伤,可是藏在一个叫孔祥的人家中?” “不错!”唐天南点头道:“我知道上仙想问何事,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那孔祥是贵仙门安插在永乐镇的武林人士,直到那晚.......” 唐天南似是陷入回忆,身体竟然止不住的害怕颤抖起来。 “孔祥是我多年好友,我来到永乐镇后,就一直在他家密室中疗伤。直到那晚来了很多人,将孔宅上下包括妇女老幼,满门屠尽。孔家也是武学世家,家中门客、弟子甚至奴仆都有武艺在身,可是在这帮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如宰杀鸡犬一般瞬间被屠尽........” 唐天南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似乎在整理思绪。梁言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唐天南定了定神,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那晚实在血腥,我虽然身在地下密室,没有亲眼看见,也知上面是一场修罗地狱。” 梁言点头道:“那你可知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吗?” 唐天南回道:“这些人是云隐会的成员。” “云隐会?” “不错,因我伤势颇重,那时候还无法从地下密室中出来,而密室之中又有许多孔祥为我备好的粮食与药品,我便还一直呆在孔家的地下密室之中。后来我发现,这帮屠杀孔家的人似乎将孔家当做了他们的秘密据点,每隔五天,都会在晚上子时于孔家密会,商议事情。” “哦?”梁言眉毛一挑:“你可听清了他们所议何事?” 唐天南点头道:“虽然有些听不太懂,但大致意思是永乐镇附近的灵矿下层,似乎有一件不出世的宝贝,而他们正是奉了会长之命来挖掘这件宝贝。只是灵矿下层不知为何布满了煞气,以他们的修为也无法抵御,好在同行之人有一个粗通阵法,便布置了一套什么破煞阵,缓慢地向下挖掘,但这个耗时颇久,直到三个月前,我从地下密室离开的时候,他们似乎还未取到宝物。” “原来如此!”梁言满意的点头道,经过唐天南这么一说,许多他之前尚未想通的地方便都已经想通了。 唐蝶仙此时插口问道:“你既然在下面躲了这么久,可有听出来他们有多少人。” 唐天南回答道:“根据唐某一年的观察,来屠杀孔家的共有六人,他们并不知道各自的真实身份,而是以玉佩识别。互相之间也是以代号相称,他们代号是从‘二号’到‘七号’的数字,其中‘二号’实力最高,以此类推,‘七号’实力最次。这个似乎是云隐会的规矩,成员之间都是互不相识,只认身份令牌。” 梁言道:“这到是有意思,我估计这云隐会是个散修组织,其中肯定不乏一些声名狼藉,杀人越货之辈。这些人自然不想让人认出,所以才会给每人都配发那种可以隐藏修为气息的玉佩令牌,他们互相之间只有利益关系,只要任务完成,就可获取报酬。” 唐蝶仙也点头道:“应该便是如此,这类组织虽然难登大雅,但也最是难缠,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唐天南忽然想到什么,又说道:“据我所知,他们来到镇上的人似乎不止六人,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号’。据说此人实力最强,但从来不参与六人密会,而是潜伏在镇内,一直单线行动,暗中配合他们,据说这也是云隐会的行事风格。” 听他这么一说,梁言与唐蝶却互相对视一笑,心里面想的都是:“原来我们第一天杀的那个家伙就是这个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号’” 梁言咳嗽一声道:“还好他是‘一号’,不参与六人密会,不然我们早已暴露了。” 唐蝶仙点头道:“不过今天这算命老头一死,下一次会面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唐天南自然不知这个所谓的“一号”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他听不懂二人对话,只是垂手恭敬的站在一旁。 这时梁言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他们下次密会是什么时候吗?” 唐天南在原地沉默许久,开口道:“距离我离开孔家密室已有三个月了,若是他们没有改变规律的话,算算时间,下一次应该是在三日后的晚上子时!” 梁言满意点头道:“好,你的回答令我很满意,我也要稍微答谢一下你。” 说着一手按在唐天南的后背心上,唐天南只感到一股浩荡灵力席卷而来,在他周身经脉游走,修复着他体内伤势,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唐天南便感到手脚又有了活力,行走间似乎也不怎么吃力了。 他大喜过望,对着梁言低头便拜,口中恭敬道:“多谢上仙援手,唐某感激不尽。” 梁言不喜这套,伸手将其扶起。开口道:“不必这些虚礼,我们不过是做了场交易,各取所需而已。” 接着又道:“此间事情已了,唐大人便请自便吧。” 唐天南对着他恭敬行了一礼,这才从地下据点中离开。 梁言与唐蝶仙二人当晚也回到客栈之中,自从来到永乐镇俩人几乎没有睡过几晚好觉,眼下事情终于调查清楚,俩人回到客栈都是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梁言起床的时候,唐蝶仙已经坐在窗前给“初八”梳理毛发了,一双妙目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言刚要开口与她说几句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只能摇摇头,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外面站了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娇俏依人,正是陈卓安与闵柔二人。 此刻两人并肩而立,梁言注意到他们手牵在一起,两人之间似乎再没有前几日见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隔阂。于是开口笑道:“恭喜二位解开心结,梁某恭祝贤伉俪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闵柔没有说话,而是抿嘴一笑,将陈卓安的手握得更紧了。 陈卓安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此番任务凶险,要不是梁兄弟与唐小姐多次援手相助,只怕我们已经成了孤魂野鬼,我二人是特地来谢恩的。”说着正了正衣襟,就要向梁言拜倒。 梁言赶忙伸手拉住,说道:“陈兄不必如此,其实我们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下,顺带帮了陈兄一把。”接着又看向二人,似笑非笑道:“你们是来辞行的吧。决定离开了?” 陈卓安点了点头道:“经过这次九死一生,我已经看透了这朝廷之事。之前我亏欠闵柔太多,今后要好好补偿与她。” 闵柔也道:“我们打算携手归隐,从此江湖与朝廷之事都与我们无关,至于这间客栈,我也交给岳大打理了,他是跟我多年的心腹,梁公子与唐小姐只管放心住在此处,有什么需要向他提便是。” 梁言笑道:“那便谢过二位了,祝二位琴瑟相和,早生贵子!” 闵柔听着脸上一红,陈卓安却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梁兄弟说得一点不错!”说着挽起闵柔的手,也不说什么告辞的话,二人联袂而行,飘然离去。 梁言关上房门,却听背后传来唐蝶仙幽幽的声音道: “闵柔姐姐当真好福气。” 梁言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人家多年恋情,今日修得正果,可以说是功德圆满了。” 唐蝶仙柳眉倒竖,怒道:“你是我的奉剑童子,居然还敢说本小姐是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作势欲扑,她肩上的“初八”也张牙舞爪,对着梁言龇牙咧嘴,一脸凶相。 梁言连忙起身闪躲,口中连连告饶道:“小姐饶命!” 两人在房中嬉闹一阵,围着圆桌坐下,唐蝶仙眨了眨眼睛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禀报宗门?” 梁言沉吟片刻后说道:“他们潜伏在永乐镇行事已有两年了,虽然唐天南说灵矿下面有煞气阻碍,可我们回宗门一来一回也有月余之久,就怕到时候他们已经取得宝物逃走了。” “那怎么办?”唐蝶仙皱眉道:“昨天是那算命老头自投罗网,独自去到深山老林之中。剩下的这五人,如今可都在永乐镇上,不好各个击破的。” 梁言却笑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说完便在唐蝶仙身旁耳语起来。 唐蝶仙越听越惊,等梁言说完后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道:“这方法可行吗?” “一试便知!”梁言答道。 “那好!”唐蝶仙眼中也现出兴奋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道:“我就陪你疯上一回!” 第四十一章 太平居 王老汉今天特别高兴,他世代猎户出身,因此没有住在镇上,而是住在永乐镇东南方山林中的一间草庐内,方便他平时上山打猎。 今日一早,却来了位富家公子哥,一进门就往桌上扔了一个布袋,说要买下他这间草庐,王老汉上去将布袋打开,乖乖不得了,白花花的好几锭银子,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所草庐虽然是他祖辈传下来的,但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十分破旧了,要不是想着方便上山打猎,他也不想一人住在这里。 现在有了这白花花的银子,后半辈子至少衣食无忧了,还去打什么猎。王老汉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而且态度十分热情,将屋内大半家具都留了下来,只是收拾了些细软,就拿上银子屁颠屁颠的走了。 ............ 赵国崇文,各地均设有科举,永乐镇也不例外。此处三面环山,风景绝佳,虽然地处偏僻,却丝毫不影响一些才子来此聚集,时间一长,倒成了一些落魄文人吟诗作对的地方。 太平居,便是镇上一处专为才子开放的雅地。 传说太平居的主人,原先也是一个落魄文人,屡试不中,哪知人到中年时来运转,竟然考得解元,后又被当朝一个五品大臣的千金看中,从此鱼跃龙门,入朝为官。 他衣锦还乡的时候,一时兴起,便出资建了这太平居,专为文人骚客品茶论诗。 此刻太平居中,临街的一个长亭内,或坐或站着几个书生,在此品茶论诗。其中一个青色儒衣的书生正摇头晃脑的吟道: “朝卧山中看青烟,晚归竹间窥落日。青鸟来去蹉跎志,何当直冲九重霄!” “哈哈,孔兄好诗!” 众书生拍手笑道。其中一人又道:“科举昏暗,考官无眼,我等虽放浪形骸于这山水之间,心中实有凌云之志。就不知哪天可以如孔兄诗中所言,一鸣冲天,直上九霄啊!” 那姓孔的书生目光瞧来,笑道:“孙兄大才,屈居于这山野之地,早晚必然可以入朝为官,到时候还请孙兄勿忘我等。” “哈哈,一定一定!” 这时又有一人道:“孔兄诗是好诗,只是在下觉得有一处稍有不妥。” “哦?愿闻其详。” 那人接着说道:“晚归竹间窥落日,这‘窥’之一字,私以为难登大雅,不合我等身份,不若改成‘品’字,晚归竹间品落日,孔兄以为如何?” “哈哈,周兄才思敏捷,果真乃我赵国奇才,孔某佩服。” 周姓书生闻言心中暗暗得意,表面上仍是客气道:“哪里哪里,周某才疏学浅,方才不过狗尾续貂,画蛇添足,孔兄才是当之无愧的赵国文魁!” 这几人于长亭之中,各种互相吹捧,心情都是大好,颇有种飘飘诗仙,举世无双的感觉。哪知这时候亭外却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道: “古道长亭,猪狗齐鸣。猪言大才,狗曰诗仙。” 众人转头朝街上看去,只见石街之上,正有一匹高头大马,蹄声达达,逶逶而来。 马上面坐着个白衣公子,相貌俊秀,气质不凡。此刻正轻摇折扇,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而马前还有一个灰衣小厮,左手提着一柄繁花宝剑,右手牵着马绳,正在前面领路。 众书生强行按下心中怒火,其中一人冷笑道:“兄台高谈阔论,想来必有高见,何不入亭一叙,互印胸中所学。” 白衣公子笑道:“既然兄台诚心相邀,我也不便推辞了,虽说高论谈不上,指点一下诸位还是可以的。” 说着翻身下马,走入亭中。那小厮在路旁栓了马匹,也紧跟其后。 二人一进亭中,众书生眼睛都在他们身上打量。那小厮倒还好,只是那白衣公子虽然面容俊秀,但是肤色却白的不像话,而且声音清脆悦耳,没有半点阳刚之气。 其中一个中年书生打了个哈哈道: “兄台真乃奇人也,何必舞文弄墨,去专心寻一知府千金,做那上门快婿岂不美哉?”他暗讽白衣公子男生女相,是小白脸一流。在场众人那还不知,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白衣公子没有说话,他身前的小厮扫了这中年书生一眼,见他额骨突出,眼眶深陷。不由得笑道:“这位兄台却是生得奇相,在下心中惊佩,倒是有诗一首,赠与阁下。” “哦?”那人奇道:“你这小厮也懂诗词?姑且念来听听。” 只见那小厮摇头晃脑道: “未出堂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几回拭泪深难到,留得汪汪两道泉!” 这几句暗讽他额突眼陷,实在贴切至极。 “你!” 中年书生一时气结,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白衣公子在石椅中坐下,向着众人一拱手道: “原以为在座诸位虽然才疏学浅,但到底也是读书之人,没想到竟做这等以貌取人,鼠目寸光之事,真是让人失望至极,失望至极啊.......”说着大摇其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在场的书生俱是脸色一黑,其中一人道:“兄台牙尖嘴利,就不知腹中学问几何?今日大家雅聚于此,不如来场斗诗会,以验真才实学?” 白衣公子折扇轻摇,笑道:“不是我胡吹大气,就你们这点学问,还不配与我斗诗。不过今日既然来了,也不能扫了诸位雅兴,这样吧,就由我这书童替我与诸位切磋一二吧。” “书童?”之前那人怒道:“兄台看不起我等?” 白衣公子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们莫非怕了我家的小小书童了?” 在场之人被他一激,纷纷叫道: “比就比,还怕了他不成!” “就是!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先斗他这小厮,再斗本尊,叫他输得心服口服!” 那孔姓书生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咳嗽一声说道:“这第一阵就由孙兄先来吧。” “那孙某就先献丑了,”孙姓书生闻言说道:“听好了小子,这第一阵就以‘山’为题。” 书童点头道:“可以!”接着右手一伸,作了个“请”的手势道: “便请孙兄献丑吧!” 这“献丑”二字一般都是用于自谦,这书童居然请别人“献丑”。孙姓书生气得两眼一瞪,心道:“等会要你好瞧。” 他心中这样想着,开始背着双手在亭中踱步,良久后吟道: “南山青峰绝人间,可扫白云炼金丹!” “秒啊!” 周围众书生不禁拍手赞道。其中一人更是摇头晃脑道:“永乐南山,高耸入云,人迹罕至,的确非人间景色,住在那山顶的当然只有仙家,也只有仙家才可做这扫云炼丹之事了!哈哈!” 众人自以为胜券在握,有人取笑道:“小书童何曾见过这阵仗,兴许也就会写几个大字罢了,要他对出这下两句诗,恐怕得想个十年,哈哈!” “十年倒也不必,十息即可!”那书童双手背在身后,两眼一翻道: “崇丘蝶影天上花,自照明月舞剑仙!” 此诗一出,大厅之中霎时鸦雀无声,只因书童的这两句诗词和之前孙姓书生所出的前两句,无论是意境还是文采,都完美相融,甚至还隐隐高出一筹。 要知孙姓书生是出题之人,做出前两句都是千难万难,这小子几息之内竟然马上对出后两句,若不是此刻阵营敌对,倒要叫人拍案叫绝的。 不过那白衣公子听到书童所作诗词,不知为何脸上居然升起一抹红晕,一双大眼也不自觉的瞥向亭外。 就在亭内书生面面相觑的时候,先前那周姓书生冷哼一声,开口道: “狐狸得志便猖狂,书童可笑卖疯癫!” 众人听后又都精神一振,笑道:“周兄诚不欺我也,哈哈哈!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那书童听后也不作恼,只淡淡笑道: “穷酸作腐意难抒,秀才自欺互相吹!”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哪还不知他暗讽亭内书生空有大志,其实毫无真才实学,不过在此互相吹捧聊以自我安慰而已。 周姓书生脸上一黑,怒道:“你个小厮乱吠什么?”说着卷起袖子,作势就要上前打人的样子。 可那书童毫无惧色,将手中刻着繁花的宝剑在空中扬了扬,周姓书生立刻胆气一泄,讪讪缩回脖子。他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方才不过一时上头,此刻看到书童手中居然握有“凶器”,立马便做了缩头之龟。 之后众书生轮流上阵,均是对诗对不过,骂人也骂不过,打又不敢打,直把这书童恨得牙咬咬。 忽听亭外一人高叫道:“冯大学士到了!” 众人眼睛一亮,仿佛盼来了救世主,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个宽袍大袖的男子阔步而来,这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仪表堂堂。 他一进长亭,便有书生冲他说道:“冯大学士您可算来了,此人牙尖嘴利,胡说八道,在这里实在是有辱斯文,还请冯大学士为我们做主啊。” “哦?”那冯姓学士却不理他,只是眯眼瞧着那白衣公子,片刻后说道:“两位胸怀大才,怎得来这太平居也不通知冯某一声,失了礼数,还请两位见谅。” 白衣公子一摆手道:“我们也是随意闲逛,兴之所至,才与各位切磋一二的,既然扰了大家雅兴,这便告辞吧!” 冯姓学士挽留道:“两位何不来内院小坐片刻,尝尝我这上好的云雾茶,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 此时那书童接口道:“谢过冯大学士了,我家公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的,还请见谅。” “这样啊......” 冯姓学士点点头,也不再挽留,而是双手背在身后,两眼微眯的看着那白衣公子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白衣公子和其书童,自然便是男扮女装后的唐蝶仙与梁言二人了,只是不知为何,唐蝶仙此时颈脖之上,并没有带着那貔貅吊坠,身上修为气息一览无余。 若是有修真人士在场,必能认出其练气五层的修为! 第四十二章 暗度陈仓 唐蝶仙女扮男装,与梁言太平居一闹后,便顺着石子小路一路出了永乐镇,向着他们之前买下的草庐而去。 唐蝶仙坐在马上问道:“刚才那什么冯大学士,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吗?” 梁言点头道:“不错,他们都有那种隐藏修为的玉佩,不过瞒不过我的耳目。” “那他也应该探查到我的修为了吧?” “嗯,这个时候还出现在镇上的练气五层修士,在他们眼中十有八九就是弈星阁的调查弟子了。” “那我们接下来只需守株待兔了。”唐蝶仙说着嫣然一笑道:“不过没想到你还会作诗嘛?” 梁言苦笑道:“小时候老爹盼我考取功名,时常督促我读书,只是那时候我太过贪玩,也没认真看进去。如今也只能应付应付这帮穷酸罢了。” 唐蝶仙好奇道:“你踏上仙途六年之久,会不会时常想念你爹?” 梁言听后眼神一暗,也不答话,只默不作声的牵着马绳在前引路。 唐蝶仙见他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禁小心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梁言摇摇头,涩声道:“我爹他,过世了........” 唐蝶仙心头猛的一缩,急忙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梁言冲她摆摆手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沉浸在过往无法看开。人说仙凡两隔,一入仙门过往种种都是虚妄,可我却始终忘不了以前在怀远镇的日子,或许我之前卡在练气三层瓶颈,多少也有这方面心结的因素在里面吧。” 唐蝶仙道:“我自幼在弈星阁中长大,家族长辈都是修炼有成,我自小便被寄予厚望,同时也不得自由。都说修炼无岁月,其实也怪无聊的,不如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梁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天真无邪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正催促着他赶紧说一般。 他咳嗽一声,说道:“那好,便说与你听听,等我想想从哪说起呢..........有了!便从我们镇上的活宝张大牛说起吧.........” 夕阳西下,古道之上,一对少男少女,一个坐在马上,一个在前引路。 引路的少年侃侃而谈,骑马的少女则趴在马背上,手托香腮,凝神静听,时不时发出会心一笑。只是随着前方少年讲述到尾声时,她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后来这位师傅便传了我点入门皮毛,但是坚决不让我喊他师傅,而是把我推荐到弈星阁中来了。” 梁言把他从小到大的故事一口气说完的时候,天色也黑了下来。之前本不想说怀远镇被屠杀一事,可是讲到后面他自己已然控制不了,修仙六年来这些事情一直被他埋在心底,今天面对唐蝶仙就好像控制不住一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当然,天机珠的事情他没有说,老和尚也被他一笔带过,只说是个厉害师傅,除这两点以外,自己身上的其他事情都被他娓娓道来。 他原以为自己会非常难过,谁知自己越说越平静,到了后面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仿佛与自己无关一样。 等到终于全部说完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平静的出奇,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话已说完,身后之人也沉默不语,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忽然身后一阵香气传来,他被人抓着胳膊向后拉起,下一刻便到了马背之上。 一阵好似花香的少女芬芳袭来,接着身后一双柔荑穿过他的小腹,温柔的将他环抱起来。耳边吐气如兰,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柔声道:“呆瓜,别想多了..........我看你做小厮做了一天了.........剩下的路程便当奖励你啦。” “.........” 两人一马,便在这寂静的镇外山道上沉默而行。这一晚,梁言感到自己的心境,竟然是六年多以来最平静的一晚.......... 二人在草庐中住下后,每天不是运功打坐,便是去镇上打听事情,仿佛正在调查什么。日子如此平静的过去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 此时已是深夜,万家灯火都已熄灭,只有少数歌舞之地还在醉生梦死。 远离永乐镇的东南方树林之中,却不知为何汇聚了几个黑衣人,这几人都带着面罩,腰间悬着一个玉佩。而他们面前不远处,是一个不太起眼的草庐。 这时其中一人开口道:“‘五号’,都布置好了吗?” 被称作“五号”的人开口道:“已经布置妥当了,这九炎火阵只需你一声令下,便可激发。我们六人齐聚,就算他们是弈星阁弟子,手段通天,在这九炎火阵与我们合围之下,也决计无法逃出生天的。” 之前发问那人点点头道:“辛苦你了。”说完便迈步而出,朝着草庐而去。 他走到草庐外的院门口,高声叫道: “里面弈星阁的道友听着!你们已经深陷九炎火阵之中,而且我们有六位道友在此,你们毫无胜算的!” 他顿了顿又喊道:“我们都是一介散修,也不想与弈星阁结下死仇,只要你们乖乖服下我手中的尸脑丸,答应一年之内替我们应付弈星阁的调查,一年之后我必定将解药双手奉上。而且矿洞里的灵石,我们也保证分毫不取。到时候一切如旧,你们既能保住性命,对宗门那边也好交代!” 他说完之后便在原地等待,可草庐之内静悄悄的,居然没有半点回应。 喊话的黑衣人脸色一沉,目光中透出一丝狠厉。转身冲其他人说道:“看来我们的这两位道友并不怎么明智,那便送他们入轮回吧。” “五号”黑衣人点点头,手中法诀一掐,草庐方圆数里之内忽然腾起九道火焰光柱。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阵旗一挥,九道火焰光柱立刻轰隆隆移动起来。 等到他阵旗再次挥动时,九道火焰已经尽占阵中离火之位。大阵火势更胜,热焰涛涛,仿佛要焚山煮海。 此刻众黑衣人已经退到大阵之外,眼睛紧盯着法阵内的草庐,静等里面二人拼死一搏。 可大阵之内仍无动静,忽然一道破空声传来,接着一道人影瞬间便到了他们眼前,众黑衣人凝神望去,只见来人也是一袭黑衣,带着面罩,身上气息若有若无。腰间则挂着个玉佩,上面写着个“一”字。 “一号!” 腰玄二号玉牌的黑衣人惊讶道:“你来做什么?此处我们六人应付足矣!” 被称作“一号”的人摇了摇头,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黑布包裹的物事,似乎想给他查看一般,朝他走去。 “二号小心!”那人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二号”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闪去,可眼前的“一号”已经将黑布扯开,露出里面一柄刻着繁花的宝剑,她手中掐诀,一指点在剑鞘之上,仓啷一声!宝剑出鞘,直奔二号而去。 “二号”虽惊不乱,一边翻身后退,一边手中掐诀,接着大喝一声:“起!” 只见他身前应声浮现出一面漆黑盾牌,呈六角形,乌黑如墨,上面没有半点花纹。 当!的一声,剑盾相交,爆发出一点火光,黑盾微颤,带着“二号”连退几步,不过好歹稳稳的接下这一击。 “他不是一号!” 一个腰间挂着“六号”玉佩的黑衣人高叫道,作势就要祭出灵器御敌,不过他手刚伸向储物袋,异变又起。 只听身后两声闷哼,接着一道破空声从背后传来,他心生警兆,汗毛倒竖,贴着地面就是一滚,只听砰的一声,一柄明晃晃的小刀贴着他后背插入地上。 他回头一看,只见己方两人正口吐鲜血,神情萎靡的倒了下去。 “四号你干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不是四号,而是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 说话的是“三号”,他刚才也被飞刀偷袭,只是他运气没有“六号”那么好,飞刀从他腰间划过,割伤了他的腹部。 他衣衫破裂,索性将黑衣面罩撕下,露出里面的一身儒袍,赫然正是之前在太平居与梁言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大学士。 梁言见状暗道一声“可惜!” 他扮作“四号”混入他们中间,方才暴起发难,先是朝距离最远的两人以灵力射出飞刀偷袭,同时默运“心无定意法”,两掌分别打向附近二人,这二人同时被他震断心脉而死,可远处被飞刀偷袭之人却没有太大损伤。 之前扮作一号的自然便是唐蝶仙了,眼下情况黑衣修士尚有“二号”、“三号”和“六号”,如此他们也还是要以二敌三了。 第四十三章 书鬼双煞 这一番兔起鹘落,众黑衣修士还未反应过来就已折损两人,那冯姓学士脸上却无多少惊慌,反而镇定的拍了拍身上尘土,冲梁言笑道: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来调查永乐镇一事,实际早已混入我等当中,先前倒是我们小看了二位!” 说着还向梁言拱手作揖,一副书生气派,又道:“在下冯坤,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 梁言冷冷瞧他一眼,并未答话。 那书生也不作恼,又转向“一号”道:“两位堂堂弈星阁大宗弟子,不堂堂正正与我等决一胜负,却用此诡计,实在令人不齿。尤其是姑娘,生得倾国倾城,反倒行此卑鄙之事,实在有伤风雅。” 身份既已暴露,此时自然也不必隐藏,那“一号”伸手扯去黑衣面罩,露出一身白衣,赫然正是唐蝶仙此女。 冯坤眼神一亮,摇着折扇叹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梁言见他大敌当前,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反倒在此一通胡言乱语,心中暗暗纳闷,不由得朝四周望去。 忽然想起那“六号”黑衣修士自刚才起好像就没动过,此时再看其面罩上露出的双眼,居然是一片呆滞之色,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梁言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他心念电转,暗中将灵力汇于双脚。那冯坤面带微笑,又转向梁言,似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不等他出口,梁言突然跃向空中,只听砰!的一声,一道人影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跳出,手上戴着一只幽森森的鬼爪,向其快速斩去。 梁言在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堪堪将其避过。落地之后又向后飞蹿,再次拉开了一段距离。 “土遁术!” 梁言双眼一眯,五行遁术中,土遁术虽说最易修炼,但在低阶修士争斗中,由于不能御器飞行,这土遁术倒是最容易偷袭的一种遁术了。 那从地上冒出的人影,赫然又是一个“六号”,而刚才站在原地的本尊,此刻身上却无缘无故的自燃起来,等到身上火焰烧尽,现出里面的真身,居然是一具白骨骷髅。 冯坤眼见梁言躲过这偷袭一击,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不过随后又恢复镇定模样,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开口废话,而是一双眼睛冷冷的盯住梁言,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而那个突施偷袭的“六号”则不管不顾,两手飞快掐诀,接着往地上一按,他周围土地一阵闷响,接着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冒出一股黑烟。 黑烟一阵翻滚后,被风一吹散去,赫然露出里面的四具骷髅,手持利斧,和之前“六号”留在原地的替身骷髅一模一样。 “引鬼术!小心了,那人是个鬼道修士。”唐蝶仙急忙向梁言提醒道。 梁言丝毫不敢怠慢,抬手祭出九龙棍,紧盯着那五具骷髅。同时体内灵力飞速运转,默默运起“望气法”,一道淡蓝色灵力自“两鱼双生阵”内出发,顺着经脉涌上了他的双目。 梁言眼中闪过一阵蓝色光芒,再看那五个骷髅,只见每一个骷髅体内均是灵气翻涌,丝毫不亚于一个练气四层的修士。 而骷髅身后则有数道黑色丝线,从脑后出发,最后全都汇聚于“六号”的左手中,这些丝线肉眼不可看见,此时在“望气法”的作用下,才稍稍显露端倪。 只见“六号”右手单手掐了个诀,左手一拉,那些黑色丝线立刻紧绷,五个骷髅气势大涨,纷纷提起手中利斧,朝着梁言杀奔过来。 当先一个骷髅还没到面前,居然一步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双手抡圆了斧头朝他一斧劈下。 梁言横举九龙棍向上一挡,斧棍相交,一股刚猛力道顺着九龙棍传到梁言手上,不过好在梁言肉身强悍,只是稍稍晃了下身子,便轻松接下这斧。 可不等他喘口气,自己正前方又有一个骷髅举着斧头向他劈来,同时左右两侧也各有一个骷髅砍向他的腰间,将他左右闪避的退路都封死。 梁言将九龙棍交到左手,朝着右边骷髅一拳捣去,同时单手持棍向前一挑,他速度奇快,右方的骷髅斧头还没砍到他身上,他已经一拳打在它胸口,将其震得连退三步,那一斧头自然也劈空了,而前方骷髅手中的斧头也被他同时以九龙棍挑飞。 梁言顷刻间化解了3具骷髅的攻势,这时左边那个骷髅的斧头刚要劈到他的腰间,梁言不退反进,一脚踏在前方那个被挑飞斧头的骷髅双肩之上,在空中一个后翻,堪堪躲过左边骷髅的斧劈。同时双手抡圆了九龙棍朝着已经绕到他身后的第五个骷髅猛砸过去。 这一下变招速度奇快,猝不及防,那骷髅斧头还没举过头顶,便已经被一棍砸在脑门上。 梁言本以为这一棍可以砸烂它的白骨脑袋,可出乎他意料,这骷髅只是断了几根骨头,它后退两步,晃了晃脑袋,就像没事人一样,又提起利斧向他冲来。 “这骷髅居然如此耐打!”梁言心中一凛,这一愣神的功夫,五个骷髅又卷土重来,重新提着斧头朝他杀来。 远处专心操纵五个骷髅的“六号”也没料到梁言居然是个体修,可以硬撼他“幽冥骷髅”的近战攻击,连忙对着旁边的冯坤使了个眼色。 冯坤会意,只见其手中折扇一阵狂舞,周围风声大作。他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右手朝前一点,只见狂风呼啸而来,居然在他身前凝聚出两道巨大风刃。 冯坤朝梁言所在位置一指,口中喝道: “去!”。 两道巨大风刃应声而动,一路呼啸,朝着梁言斩去。 梁言一边抵挡骷髅的进攻,一边也在暗暗留心这书生的一举一动,眼见他发出杀伤力如此巨大的风属性法术,心中不敢怠慢,将七成注意力都放在躲避此人的风刃之上,至于和五个骷髅的对拼,反而更多的是依靠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两人和梁言交战到一起,一旁的“二号”与唐蝶仙也没闲着,几乎在同时就交上了手。 这“二号”号称六人里面最强,一身道法神通确实威力巨大,尤其五行术法,更是达到了圆融之境,火球术,冰锥术,土墙术等等层出不穷。 可奈何他的术法威力如何强大,每次将要打到唐蝶仙身上的时候,总会被她胸前吊坠中跳出的一只白玉貔貅一口吞掉,无法伤到她分毫。 “此人不是宗门长老的亲传弟子,就必是高人家族中的嫡系后辈,否则不可能身怀如此重宝!”他心中暗暗恼怒,这唐蝶仙有貔貅吊坠在,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想要一举拿下她是不可能的了。 而唐蝶仙眼见梁言以一敌二,形势不容乐观,心中也不由得焦躁起来。 她手握百花剑,脚踏罡步,口中默念法诀。 “二号”周围的地面上渐渐生出一片灿然花海,各色花瓣飘至空中,随诀而舞。她想要速战速决,过去支援梁言,所以直接使出了那日镇杀算命老者的神通“百花界”。 唐蝶仙芊手一挥,无数花瓣朝着“二号”绞杀而去。“二号”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画面,眼前的漫天花瓣,均藏有无穷杀气。他心中一凛,急忙掐诀招出黑色盾牌,同时咬碎舌尖,张口喷出一道精血到黑色盾牌上面。 黑色盾牌上顿时乌光大作,放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幕,将“二号”死死护在里面。接着无数花瓣射来,打在黑色光幕上,荡起一圈圈涟漪。光幕急速动荡,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可能奔溃。 “二号”脸色一变再变,猛然抬起左手,右指并指如刀,将整个左手腕一削而下,鲜血狂喷而出,洒在前面的黑盾之上,黑盾发出一阵轰鸣声响,整个光幕顿时凝若实质,在漫天花海的进攻中,渐渐稳定了下来。 “二号”眼见防御有效,脸色渐缓。心道:“我且拖住你这小妮子,等那边两人料理了臭小子,再来合围你一个。哼!到时候任你本事通天,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知道这“三号”和“六号”原本便是赵国散修中臭名昭著的“书鬼双煞”,两人擅长合击之术,经常一起搭档行动,专做杀人夺宝之事。本身单对单的实力距他也不会相差太多,两人合在一起更是恐怖,即使是他对上恐怕也撑不了几招的。 他斜眼瞥去,果然见两人攻势如潮,压制的梁言只守不攻,料想要不了多久便能拿下。于是心中冷笑:自己这断腕之仇,等会非将他二人抽筋扒皮,以解心头之恨。 唐蝶仙显然也注意到了梁言那边局势不妙,手中法诀急催,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可这“二号”的黑盾,就仿佛乌龟壳一般,始终攻不破。 而且他还不时发出各种五行法术,朝着唐蝶仙打去,显然是打定了注意要拖住她,不让她去支援梁言。 她越斗越是心急,忽听那边传来一声长啸,接着便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她心神巨震,忍不住转头望去,只见梁言一棒打断了一个骷髅的手臂,但是身后也被一道风刃切过,以他肉身的强硬,居然也被斩出一片血雾! 第四十四章 灭敌 梁言越斗越是心惊,他自从悟到“两鱼双生阵”,将“混混功”与“心无定意法”完美相融以来,一直自负同阶之中难逢敌手。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同是练气五层的修士却给了他如此大的威胁。 这鬼道修士操控的骷髅,进攻路数大开大合,而且刚猛无匹。而那书生冯坤操控的“风刃术”诡异莫测,变化多端。两者一正一奇,居然配合的天衣无缝。 往往是两个骷髅纵横交错间,一道风刃从他们中间堪堪飞过,向梁言斩来;或者某个骷髅胳膊一抬,便有一道风刃从它腋下杀出。风刃不但没有阻碍骷髅的动作,反而利用骷髅遮挡视线,往往从出其不意的位置攻向梁言。 方才他正是贪功心切,一棒子打在一个骷髅手臂之上,没想到那骷髅只是断了两根骨头,便像个没事人似的朝他继续攻来。反倒是自己露出了一丝破绽,给风刃在背后削去一小块血肉。 梁言心中惊道:“没想到此人的‘风刃术’如此厉害,我修炼混混功到现在,肉身几乎可以硬抗同等级修士使用下品灵器的一击,却挡不住他的一记风刃!” 他却不知,世上万般法术均分小成,大成,圆融和入道四个层次,同一法术不同层次,威力相差也是天差地别,不可以道里计的。 当然越是高级的法术,相对来说进入高阶层次的难度也就越大。这“风刃术”虽然说只是低阶的风系法术,但冯坤天生风灵根,对风系法术尤为擅长,再加上手握中品灵器“流云扇”,对风系法术有聚风凝势的增幅作用,他这“风刃术”实际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圆融之境。梁言肉身再强,却也挡不住他的攻击。 眼见骷髅攻势迅猛,而风刃亦是刁钻狠辣。虽然不清楚冯坤的灵力还能支持他施展多久风刃术,梁言却知自己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只守不攻,必败无疑! 梁言下定决心,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一道蓝色灵力顺着经脉直冲双眼,不计损耗的再次使出了“望气法”。 “望气法”的维持,需要大量灵力的消耗,他此刻体内所剩的灵力本就不足一半了,开启“望气法”后,更是迅速减少。不过梁言别无他法,他一边凝神应敌,一边伺机窥探五个骷髅体内的灵力运转,试图找到些许破绽。 就这样又斗了片刻,梁言忽然眼神一动,他与骷髅多次交锋,通过“望气法”发现:每次骷髅招式用老的时候,都会有一道灵力波动顺着黑色丝线传递到骷髅脑后,骷髅的胸肩腿等五个位置就会有一处黑色灵力旋涡产生,接着骷髅便会有新招发出。 虽然灵力旋涡只是稍纵即逝,但这也引起了梁言的警觉,他仔细观察,发现其中灵力远比其他地方充沛,就好似人体的窍穴一样。 至于黑色丝线,他之前倒是尝试过斩断,可每次他刚费尽心思斩断一根,立马又会有一根新的丝线从骷髅脑后发出,直至“六号”的左手上。 既然无法从黑色丝线着手,那这灵力旋涡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眼下体内灵力已经所剩不多,只有冒险一试了!”梁言一旦打定主意,便不再丝毫犹豫。他一改颓势,转守为攻,朝着骷髅主动攻去,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九龙棍上龙鸣不绝,似要踏碎眼前来犯之敌。 “嘿嘿,这小子困兽犹斗,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冯坤打出一击风刃,口中笑道。 “哼,咱们稳扎稳打,不要给这小子任何可乘之机!”一身黑衣的“六号”淡淡说道。 冯坤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这两人配合多年,互相之间心意相通,合击之术更是天衣无缝。这么多年来,做惯了杀人夺宝的勾当,不知残害了多少修士,其中不乏越阶杀敌,甚至连一些名门大宗的练气七层弟子,也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梁言一副拼命的打法,书鬼双煞却放缓了节奏,两人深知猎人“熬鹰”的道理,只将梁言退路封死,坐等他灵力耗尽,自取灭亡。 可梁言忽然如泥鳅般收棍转身,让过两个骷髅的斧劈,接着如陀螺般在原地旋转起来,一道风刃袭来,却被他的九龙棍带偏了方向,随着他在原地打了个转,反向一旁的骷髅斩去。 “六号”深知风刃威力,大惊之下连忙操控骷髅闪避。 “就是现在!” 眼前机会稍纵即逝,梁言怎肯放过,他纵身上前,直追那个闪避的骷髅,手中九龙棍挑向其左肩的一处灵力漩涡。 “噼啪”!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九龙棍这次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它的白骨,那骷髅体内灵力好似没了回路一般,霎时间运转不灵了,接着往后一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言一招得手毫不放松,整个人向右跃起,摆出古怪姿势,一拳捣出,正中另一个骷髅的咽喉。 那里显然也是一处灵力漩涡,被梁言一拳打烂,这个骷髅体内灵力也飞速消失,下一刻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一番变化兔起鹘落,说起来漫长,其实只有几个呼吸的功夫。 梁言先用“散势法”抵消掉骷髅的大半攻势,接着默运“转圆法”将一道风刃带偏,斩向一个位置激进的骷髅,逼得“六号”自乱阵脚。接着全力打向他早已算好的一处灵力漩涡,眼见奏效后,他脚下不停,又全力施展“混混功”的一拳相,打向右边一个骷髅。转眼间便废了“六号”的两具骷髅。 “六号”的“幽冥骷髅”论单个实力,也就是练气四层的水平,只是防御坚固兼之悍不畏死,再加上互相配合组成围杀阵法,才显得威力不俗。此刻五个骷髅已毁了两个,围杀阵型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梁言长啸一声,从剩下三个骷髅的包围中一冲而出,手中掐诀一引,还插在骷髅身上的九龙棍一阵龙鸣激昂,接着冲天而起,朝着梁言急速追去。 号称“书鬼双煞”的两人此刻大惊失色,尤其那个“六号”,一身修为都在“引鬼术”上,此刻神通被破,顿时吓得面如死灰,高声叫道: “冯兄救我!” 奈何梁言速度实在太快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六号”面前,梁言纵身高高跃起,此时九龙棍正好飞来。他伸手从背后一抓,九龙棍在手,梁言双手抡圆,朝着下方猛砸而去。 “六号”站在原地,仰望半空之中的梁言,只觉自身“势”、“道”、“法”、“术”、“气”均被其死死压制,仿佛半空之人,便是这天地间的唯一主宰,生不起半点反抗念头。 他不知这便是梁言“心无定意法”中的盛神法,盛神一法源自道门秘术《本经阴符七术》。道家有云:盛神法五龙,天人有五气。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入心肝脾胃肾,神化归于身,得天地之势。 朽木生虽非道门中人,却另辟蹊径,绕过道家五行练神之法,反以儒门浩然正气划归五龙,创出这儒门的“盛神法”,倒算是一大创举了。 “砰!”的一声,梁言一棍砸下,正中“六号”的天灵盖,将其打得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 冯坤见状心胆欲裂,这“六号”与他搭档多年,实力不相伯仲,如今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便死在梁言棍下,如何不让他害怕。 他怪叫一声,转身就跑,同时伸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盒子,反手便要向身后打去。谁知梁言比他还快,已经一步抢到身后,照着他后脑一棍扫去,只听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冯坤缓缓倒地,手上还抓一只红色木盒。 从今天起,在赵国炼气期修士中凶名赫赫的“书鬼双煞”,便彻底成了“黄泉两鬼”了。 在旁边一直观察战况的“二号”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他本打算拖住唐蝶仙,等那边解决了梁言,再三人一起合围。 本来“书鬼双煞”也确实一度稳占上风,可没料到眨眼之间形势逆转,现在反倒是梁言与唐蝶仙来围杀他一人。 他目睹梁言神通,自知二人合力,自己绝无一丝生路。眼珠一转,忽然撤去黑盾,高声叫道: “道友且慢!” 唐蝶仙见他散去神通,微微一愣,也暂时收了法术。 只听“二号”又说道:“两位神通惊人,在下甘拜下风。我愿意立下心魔大誓,从此奉两位为主,但有二心,天诛地灭!在下好歹练气五层的修为,两位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出马的事情,尽管可以交给在下。” 他见唐蝶仙默不作声,梁言则是微微沉吟。心道:“有戏!” 接着又说:“其实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并非想要与贵宗为敌,之前甚至好言相劝,不想结下死仇,想必两位也是知道的。我等散修实在艰辛,只能投靠一些组织为他们卖力,换取一点可怜的修仙资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在他觉得成功在望,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物破空而来,却是梁言的九龙棍。他心神剧震,还来不及祭出黑色小盾,便被一棍打中心脏,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云隐会的情报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若是放此人一条生路,难保不会有我们不知道方法可以向他们会长通风报信,我们......” 梁言话还没说完,唐蝶仙已经抬手打断了他。 “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不是那些迂腐女子。而且,这一路来凡是你的决定,我又何曾反对过.........” 第四十五章 入坑 唐蝶仙与梁言二人经过一场大战,体内灵力均是消耗不少。尤其梁言,背后中了一记风刃,鲜血直流,虽说伤势不会太重,但模样却比较凄惨。 唐蝶仙从储物袋中取来疗伤丹药给梁言服下,两人在山间找过了一处闲置的茅屋,在里面打坐恢复。 梁言坐在床上闭目运功,体内“两鱼双生阵”默默远转,缓慢的吸收着周围天地灵气,再转化为金蓝两色灵力。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高照了。 几缕阳光从草屋半开的窗户间溜了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心情不觉大好起来。 “唐蝶仙的疗伤丹药确实不凡,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背后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梁言这样想着朝旁边看去,却发现茅草屋内空无一人,唐蝶仙显然已经出去了。不过梁言也不在意,如今潜伏在永乐镇上的修士都已经被肃清,她一人外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从床上起身,推门朝外走去。木门刚一打开,一股清冷的空气便从口鼻之中涌入体内。此时霜降刚过,还未立冬,虽然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但在深山之中还是比较寒冷的。 梁言体内灵力稍稍运转,将肺腑内的一丝寒气驱逐体外,走到院中伸了个懒腰。忽听一阵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发现是唐蝶仙此女。 她一身白衣白裙,手里提着只山鸡,从院外翻墙而入,正落在他对面。 梁言笑道:“师姐真乃奇人!每次都是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翻墙,在来福客栈中也是,不禁让师弟感慨‘门’之无用啊。” 唐蝶仙白他一眼道:“‘门’是别人给你划下的道,别人爱怎么走不管,我偏不愿进,不行吗?” 梁言心想:“你就是图省路吧!”不过口中却道:“你怎么提了只山鸡回来?” “还不是看你受了伤,想给你补补身子。哼,怎么说你在本小姐此次任务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稍微给你点奖赏就是了。” “原来她一大早出门,却是给我打野味去了.....”梁言这样想着,心中不禁涌过一阵暖流。 此时唐蝶仙已经开始动手,用百花剑给山鸡去毛,清理内脏。 炮制干净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早已收集好的柴火,铺在院中间位置,接着架起支架,手中法诀一点,木柴顿时燃烧起来。 她一脸认真地用竹签串起山鸡,架在火上翻转起来,还取出几个瓶瓶罐罐,将佐料洒在烧鸡之上。 梁言奇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 “屋里厨房就有啊,这屋子的原主人可是猎户,有这些东西不正常吗。”唐蝶仙头也不抬的说道。 “原来如此。”梁言在一旁观察,此女虽然一脸认真的烤着眼前的山鸡,但显然以前从没做过此类事情,动作生涩,毫无技术可言。 在她把好端端一只山鸡烤到不能下咽之前,梁言及时制止了她,并亲手接过了“烤山鸡”这项重任。 没多久,这山间茅屋之中便香气四溢起来,烤肉发出滋滋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散发出令人心醉的香气。 唐蝶仙搬了个板凳坐在一旁,看着肉色烤得金黄的山鸡,鼻子动了动,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梁言笑了笑,伸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唐蝶仙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先是细细的嗅了下,只觉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于是张嘴一咬,鸡肉入口,外焦里嫩,而且肉质鲜美,别具风味。 “好次!” 唐蝶仙嘴里嚼着烤肉,含糊不清的赞道. 梁言少见的得意起来:“那可不是,别以为烤肉只是简单的将肉翻腾几下,再随便抹些酱料就万事大吉了。其实,下的功夫不一样,烤出的味道也不尽相同,比如说这山鸡........” 自从离开老和尚,踏入弈星阁以来,梁言一直谨言慎行,但这趟和唐蝶仙一起出来,却莫名其妙的打开了话匣子,此时说起他这烧烤的“绝技”,更是滔滔不绝起来。 他的手艺传自老爹梁玄,跟着老和尚云游的一年,更是将这门技艺练的炉火纯青,当下便把其中诸多诀窍一一道来。 “嗯,嗯!”唐蝶仙一边吃一边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止,等到梁言讲完,大半只山鸡已经进了她的肚子。 她看了看所剩不多的一点山鸡,脸上不禁升起一抹红晕。她打来这山鸡,本意是要给梁言补身体,结果却被她吃了大半。 “都怪这呆子,手艺太好了,没想到区区一只烤山鸡也可以这么美味。”唐蝶仙心中暗道。 好在梁言也并没有在意,相比山鸡,他反倒是更愿意与眼前女子在此“啰嗦”。 阳光暖暖的照在院子里,环绕在少男少女的身周,似乎将这山中的寒意,也往院外推了几分......... “对了!” 唐蝶仙忽然想起什么,一双大眼透着兴奋道:“那帮云隐会的人在矿洞密谋两年之久,说是为了里面的一件宝物,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梁言摇头道:“人家废了两年也没到手,此物岂是如此容易得手。我们任务已经完成,我看不用节外生枝,直接向宗门禀报就好了。” 唐蝶仙道:“之前那唐天南不是说了嘛,这帮人里面只是有一个人粗通阵法,布置了一个什么破煞阵来破除里面的煞气。那么要说到精通阵法的天才,我眼前不是就坐着一位吗?” 她看着梁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光芒,继续说道:“你就真的不好奇那下面是何宝物吗?小女子可是好奇的紧呐。梁公子阵法冠绝天下,烧烤之术更是难逢敌手,如此人物,想必不会扔下小女子不管吧?” “咳咳!”梁言差点把鸡骨头呛进喉咙里。 他喘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 两日后,位于永乐镇东南方向的灵矿洞口前,此刻站着一对少男少女,正是来此调查的梁言,唐蝶仙二人。 唐蝶仙望着洞口兴奋道:“说起来,我们来永乐镇这么久,倒是从没进去探查过呢。” 梁言点点头道:“虽然据唐天南说里面只是有些煞气,可难保云隐会的人不会在里面设下什么机关陷阱,还是要稍作准备才行。” 他说着从储物袋中倒出一堆东西,却是些阵盘,阵旗之类的,这些都是他从那个“五号”身上搜刮而来的。 梁言在附近空地上一阵摆弄,似乎是在布置什么阵法,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起身说道:“成了,我们进去吧。” 唐蝶仙早已迫不及待,当先走入灵矿。梁言也紧随其后,两人一入洞口,便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看来这灵矿深处,还真有挺浓的煞气,就不知道下面是否真有宝贝!”唐蝶仙开口道。 两人顺着矿道一路往下走,寒气越来越重,就在连他两都略微感到阴寒入体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面墙壁。 “到底了!”唐蝶仙道。 梁言点点头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深坑,一路斜向下直插地底,深坑内的斜坡上,还布置着一套阵法。阵法下方是肉眼可见的滚滚煞气,不过都被它挡在下面。 “庚金破煞阵!” 梁言恍然道:“这人倒是有些见识,此地金属性灵力如此浓郁,确实适合布置这‘庚金破煞阵’.......只是其中几个关键之处却没有拿捏准确,以致没有发挥出此阵的全部潜力。” “那咱们可以将其修复吗?”唐蝶仙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有这现成的大阵在,倒也省了我们一番功夫。”梁言说着便和唐蝶仙一起走入深坑之中,着手改进“庚金破煞阵”。 梁言阵道造诣非凡,也没花多久就将其改善完工。接着体内灵力运转,抬手打出几道法诀,几道灵光分别注入大阵的三处阵珠之中,“庚金破煞阵”立刻自动运转起来,开始向下驱逐煞气。 梁言和唐蝶仙依仗阵法,向下走了大概二十丈左右,下方煞气越来越浓,就连唐蝶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微微皱眉起来。 就在此时,梁言腰间忽然传来一道震动。他眉头微皱,伸手从腰间取出一物,却是个八角罗盘,正是从他们第一天跟综的绿袍客“一号”身上取得的那个。 此刻罗盘震动不已,上面一根指针发疯似的乱转。 梁言心中忽然升起莫名恐惧,暗道一声:“不好!” 然而还不等他出口提醒,坑洞下面忽然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血红之色,仿佛尸山血海,将两人包裹其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六章 恋恋红尘 佛门有云:昙花一现,一眼万年。 原本是指闻道顿悟,可世间诸般诱惑,万千因果,又岂是一夕闻道能够勘破的。后辈修行中人,难斩世俗欲望,由此衍生万般执念,一些佛门弟子甚至转而修行苦禅、闭口禅,以期得证大道,超脱自身。殊不知求道本身,也渐成执念。 苦修万载,望眼欲穿,昙花虽好,却已成痴。 ............ 眼睛一睁一闭,便是几度春秋。 梁言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的木床之上,周围是一个干净的房间。家具不多,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靠椅,仅此而已。不过胜在整洁宽敞,书桌之上也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俱全。 忽然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身麻布青衣,头戴草帽,脸庞是刀削斧刻般的坚毅。 只听他进门就斥道:“睡睡睡!天天不是玩就是睡,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说着走到紧闭的窗前,伸手一推,一道明媚的阳光瞬间照进房间。梁言一时不太适应光线,急忙伸手挡在脸前。 “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中年人两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呢!昨日让你背诵的《正始儒经》和《开成明典》背得如何了?” “孩儿昨天在镇外观人下棋,一时忘了念书.........” 梁言被他身上气势所压,不由得弱弱的说道。就在他答话的同时,忽然感到许多记忆似乎正在从脑海中消失,等他再要仔细去想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中年人似乎知道骂他也没用,而是叹了口气道:“你天性贪玩,喜爱旁门左道。殊不知治国平天下才是经天纬地的大才,我梁玄这辈子也不图别的,只希望你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做这人上之人。之后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梁言脸上一红,答道:“爹,孩儿知错了,日后一定会多花时间在读书上的!” 梁玄面色略缓,微微点头道:“先出来吃早饭吧,别饿着了。” 父子两人前后出了房间,来到大厅里,只见正中间一张方桌,摆着许多食物:糯米糕、白稀饭、煎鸡蛋等等,都是他爱吃的。 “知子莫若父!”梁言心道,同时升起一股久违的温馨感。他跳上饭桌,抓起一块糯米糕便塞进口里大嚼大咽起来。 “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梁玄笑骂道,眼中也露出一股慈祥......... 从这天以后,梁言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贪玩本性,每日都苦读诗书,勤修学问。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深处更是一片空白。 但却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激励着自己,冥冥中就好像知道前世的自己玩物丧志,最后梁玄临死前也没能看到自己儿子入朝为官,抱憾而终。所以这辈子自己一定要弥补父亲前世的遗憾。 梁玄见自己儿子终于开窍,也是满脸欣慰,经常外出打一些野味回来犒劳他。 这一天梁玄不在家中,只有梁言在自己房间里读书,忽听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 梁言走出房间,却见外面站着一个绿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秀丽端庄,白净可人,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小翠!你怎么来啦?”梁言心中一喜,赶忙过去开门。 小翠脸上一片通红,将手里托盘往前一递,柔声道:“我来给梁哥哥送点心来了。” 梁言看着托盘内五颜六色的糕点,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小翠脸上更红,眼睛瞥向别处,低声道:“嗯,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梁言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忽然拉起她的手,纵身一跃,二人便到了房顶之上。 小翠发出一声惊呼,紧紧抱着梁言后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松开双手,接着又好奇问道:“梁哥哥你还会武功?” 梁言点点头道:“我也不知为何,以前也没刻意拜师学艺过。但自己仿佛生来便有无穷力气,总感觉就是镇上的武师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小翠,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小翠听后,眼中泛着奇光道:“梁哥哥才不是什么中邪,这可能就是镇东头那个说书老头经常说的天选之人吧,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梁言苦笑一声道:“什么天选之人,我现在日夜苦读,只求不让父亲失望,将来入京赶考,若是能中个榜尾,得到一官半职我便谢天谢地了。” 小翠坚定的点头道:“会的,以梁哥哥的天赋,一定能高中状元!”接着又似乎想起什么:“只是.....只是到时候你官位显赫,就不能来找....来找小翠玩了.....” 梁言瞥见她泫然欲泣的双目,心中一阵激荡,忍不住道:“你放心,若我高中状元,一定回乡接你!” “真的吗?”小翠眼中爆发出异样的神采,在得到梁言肯定的答复后,一脸通红的投入他的怀抱之中。梁言微微一愣,不过还是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肢...........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京城外的古道上,来了一匹懒驴,懒驴之上倒坐着一个青衣书生,背着半人高的竹筐,左手手里捧着一本书,正摇头晃脑的读着。 他右手则拿着一只竹鞭,时不时在驴屁股上抽上一鞭。懒驴吃痛,哼唧哼唧的往前快走几步,速度便又慢下来,需要等待书生的下次鞭策。 这一人一驴,来到城门之外,被一个卫兵拦了下来。 书生立马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冲着眼前之人拱手作揖道:“在下梁言,乃怀远镇进京赶考的书生,还望差爷通融则个。” 卫兵眉头一皱,问道:“可有乡镇荐书?” “有的有的!”梁言忙不迭的点头,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卫兵接过一看,冲身后点头道:“放行!” 梁言收回信封,冲着卫兵笑道:“谢谢差爷!” 他赶着毛驴走入京城,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富丽堂皇的高楼大院,以及纵横交错的繁华街道,不禁暗暗叹道:“京城繁华,果然不是山野之人可以想象的。” “多年寒窗,便看今朝了。若是高中状元,那这京城大院,想必也有我的一份!”梁言想到此处,又不由得兴奋起来。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马鸣,梁言回头看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发疯般的在街上横冲直撞,上面还坐着一个年轻公子,衣着不凡,显然非富即贵。 他骑在马背之上,双手死死的揪住缰绳,一脸病态的兴奋。口中叫道:“老子让你跑!让你跑!今天不驯服你,老子姓名倒过来写!”说着还一扬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一些商户摊贩,更是被掀翻了毯子,场面混乱不堪。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童的啼哭之声,梁言寻声望去,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此刻吓哭了坐在地上,而那年轻公子所骑的野马正发疯似的乱窜,此刻已经到了女孩面前。 年轻公子显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是兴奋的挥舞着马鞭,眼前女孩生死似乎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眼见野马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就要踏在女孩身上。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人,伸手抱起眼前女孩,同时一拳打在马肚之上。 只听一声悲鸣,野马口吐白沫,向一旁栽倒,将身上的贵公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这是在找死!”人群后面窜出十几个护卫,手忙脚乱的将那贵公子扶起,其中一个护卫怒吼道:“你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吗?我家公子可是当朝礼部尚书李大人的独子!” 他话还没说完,那贵公子已经缓过气来,高声叫道:“来人,给我将这小子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此言一出,旁观的众人纷纷后撤,生怕惹祸上身。那十几个护卫面露狰狞之色,各自取出武器急吼吼地扑向梁言,一副不愿给他人立了首功的样子。 梁言却丝毫不惧,只将女童护在身后。 半柱香后,街上围观的人群已经是目瞪口呆。 人说双拳难敌四手,可眼前一双肉拳,明明毫无花哨,直来直去,却偏偏打得十多个身手不凡的护卫抱头鼠窜。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这些人已经全部躺下,伤的伤,残的残,更无一人可以爬起。 那贵公子显然也没料到梁言居然有这种身手,心中微微惊慌,脸上却狠厉的说道:“你小子可以啊!敢在京城之中触我李寻的眉头,咱们走着瞧!”说罢也不管这些护卫,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快速离开了。 此时人群中才有一对夫妇冲出来,千恩万谢地从梁言手中把小女孩接过。梁言默默观察女童神色,确认是其父母后,便也放他们离开了。 大街之上的一场闹剧,此刻曲终人散。围观的人群也都纷纷离去,可临街的一座阁楼里,却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此刻正捧着一杯清茶,双目怔怔的看着梁言离去的背影。 旁边一个丫鬟见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这山野来的傻书生,得罪了李公子,还想考取功名,我看是痴人说梦啰。” 那红衣女子却仿若未闻,仍是痴痴地看着街角。丫鬟见她神魂不属,不由得取笑道:“傻小子倒有傻福气,将我家小姐的魂勾了,嘻嘻!” 红衣女子仿佛才反应过来,脸上红彤彤的,伸手在丫鬟额头上一敲,道:“你个惫懒的丫头。” 只是她虽然语带娇嗔,杏眼含怒,却似乎对丫鬟话中所言,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第四十七章 封豕长蛇 京城中有专为赶考学子住宿而建立的学府,梁言便在其中住下。每日与一些志同道合的学子吟诗作对,评古论今,倒也过得自在。 他才华横溢,学府之中一些自认为高中无望的学子、老儒,更是对他百般巴结,言语之中颇多讨好,都盼着他金榜题名后提携自己。 梁言起初虽然不屑,但时间一久,也慢慢的适应了周围奉承,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直到这一天,科举放榜之日。 梁言呆呆的站在皇榜前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名单,脸上一抹血色也无。 “不!不可能!此次科考的题目我都对答如流,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榜尾都没有我!” 梁言心神剧颤,“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怔怔道:“我苦读多年,却是这种结果,还有何面目去见父亲大人........” 从那日以后,学府中以前天天围绕着他的学士儒生,纷纷远离了他。有的甚至还急着跟他撇清关系,对其指指点点,一脸不屑的样子。 梁言眼见世态炎凉,更加心如死灰。于是每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这一天梁言又在醉仙居买醉,直喝到天昏地暗,夜深人静之时。忽然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瞬间涌进来十多名提刀的黑衣客。 醉仙居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吩咐下人将桌椅挪走,同时关上店门,纷纷外出躲避,显然是要明哲保身。 梁言也知大事不妙,他醉醺醺的站起来,指着众人问道:“梁某一介落魄书生,不知是谁要动如此大的阵仗对付在下?”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傻穷酸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李公子,还想参加科举?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试卷早已暗中掉包,任你才高八斗,也休想在皇榜上占一个名次!” 梁言听得目眦欲裂:“原来是你们这帮奸贼在暗中操纵!我和你们拼了!” 他想也不想,朝着黑衣人直冲而去,谁知拳头刚提起来,就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一拳打在黑衣人身上,反倒像是在挠痒。 “糟了!酒里有毒!”他心中暗道。接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哈哈哈!”那黑衣人放声狂笑,“一个山野小子,也妄想与天斗!” ........... 等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精致的小房间内。 “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吗?倒也别致的很!” 他咧嘴一笑,挣扎起身,引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各处都缠满了绷带。 忽然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丫鬟,手里端着碗药汤,此刻正撅着一张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她见梁言醒来,把药汤往桌上一放,不客气的说道:“你这条命是我家小姐救的,以后就是我们王府的下人了。我们王府不养闲人,把药喝了,便去管事处报到。”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将管事处的大概位置一说,便转身走了。 梁言苦笑一声,将桌上的药汤一饮而下。然后顺着丫鬟所说的路线,一路寻到管事处。 那里面正坐着一个国字脸中年人,听到梁言介绍。头也不抬的扔过来一个腰牌,说道:“以后你就是王府的低级护卫,负责巡视王府安全,排班时间自己去大厅查询,巡视不分日夜,若是敢偷工,必有家法处置!” 梁言心道:“自己科举不成,却稀里糊涂的做了这个王府护卫。也罢,既然这条命是捡来的,理当在此效力。” 这样想着,梁言恭敬点头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腰牌,从此便成了王府的一个巡卫。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转眼之间,梁言已在王府呆了三年。 起初的一年,梁言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屡立奇功,居然很快提升到了护卫统领的职位,此事连王爷也惊动,在一次家族祭祀的活动之后,夸其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竟然将其破格提拔到自己的亲卫队中。 之后更是顺风顺水,在亲卫队中职位越坐越高。尤其在一次护卫王爷外出的任务中,梁言拼死相救,从此赢得了王爷的信任,不仅赐下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还将亲卫队的副队长一职交给他。 亲卫队可说是王爷的直属部队,地位远高于其他部下,副队长职位更加不用说,已经是十分显赫了。 另外还听说王爷千金与其频繁接触,似乎对梁言情有独钟,这样一来,有朝一日成为王府女婿也不奇怪了。 此时的梁言可以说是风头大盛,志得意满。三年前科举失败的阴霾已经不复存在。 这一天晚上,梁言满面红光的提着一壶烧酒,走在城外树林里。他刚与王府千金在林中秘密幽会回来,此刻心情大好,在城外酒肆打了壶烧酒,正边走边喝。 忽然见前方站着一人,身材挺拔,腰配一柄七星宝刀,此刻正背对着他。 “陆队长?”梁言奇道:“您怎么来了,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前面那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说道:“小梁,你跟随我快一年了。你说句心里话,这一年里我陆冲可曾有亏待你?” “陆队长重情重义,对待下属更是仗义豪情,我梁言佩服的人不多,您就算一个!”梁言由衷说道。 “好!”陆冲似乎颇为激动,虎目之中也现出点点泪光,他上前一步,和梁言抱了个满怀,拍着他肩膀说道:“难得你小子如此有心,其实老哥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情陆队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必不推辞!” “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跟你借一件物事。” “哦?陆队长想要借什么东西?”梁言奇道。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此言一出,梁言忽然感到小腹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是一柄尖刀插在他身上。 梁言慌乱之中朝陆冲一掌拍出,陆冲却飘然后退,他一击得手也不贪功,飞快后退,将两人距离拉开两丈。 梁言拔出插在腹中的尖刀,咬牙道:“陆冲!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对我?” “无冤无仇?”陆冲冷声道:“哼!你我冤仇可大了!你可知道,自从你梁言坐上这个副队长的位置,我便岌岌可危,日夜难眠?你年轻有为,甚至还勾搭上了郡主,王爷随时都可能让你取代我!你可知道,在你来之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 陆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这时忽然从林中走出两人,其中一人拍手笑道:“陆队长心狠手辣,做事不拖泥带水,日后必非池中之物!” 另一人则冷淡的说道:“废话那么多干嘛,赶紧将这梁言杀了,好回去复命!”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两人都是奇装异服,一人持刀,一人执剑,脚步轻盈,内力凝而不散,显然都是江湖中少见的高手。 “看来李寻也不放过我!” 那使刀的冷脸男子道:“算你还是个明白鬼!” 而另一个青衣剑客则嬉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锋芒毕露,本来你也就是一条虫,即便没踩死,李公子也懒得再找你了。谁知你这几年居然混得风生水起,眼看就要做郡主驸马了,李公子如何还能容你?” 梁言听后惨然一笑:“原来我挡着各位的道了!” 这时候陆冲已经不耐烦了,伸手抽出腰间宝刀,直冲梁言杀来。而李寻派来的两个杀手,也跟着同时动手。 梁言虽有一身武艺,奈何小腹伤势严重,此刻又是以一敌三,而且这三人还均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走不过三十招,已经是险象环生,身上又舔几处新伤。 噗嗤!一声,梁言身后被陆冲砍中,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鲜血狂涌。梁言脚下一个趔趄,又被青衣剑客一剑挑中胸口。 “啊!”梁言踉跄后退。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血水渐渐模糊了双眼,梁言心里闪过往昔种种,父亲的慈祥,郡主的温柔,当上副队长时的喜悦,在部下面前的意气风发。一切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闪烁而来。 “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我不甘心啊!”梁言内心狂吼。 “既然不甘心,那便自己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吧!”。内心深处,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梁言猛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在一片无边的黑暗当中。 “既然不甘心,那便向这些人索要啊,那些东西原本就都是属于你的,是他们欠你的,去从他们身上拿回来啊!” “什么拿回来?你在说什么?”梁言满心惊恐,却不知如何应对这诡异之事。 那声音却不再回应他,只是低低喝道: “杀杀杀!杀尽天下众生,得享荣华富贵!” “杀杀杀!杀尽天下众生,得享荣华富贵!” 渐渐的,梁言双目逐渐失神,口中一开一合,似乎也在低声吟诵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已经清晰可闻。 “杀杀杀.........” “.......杀尽天下众生,得享荣华富贵!” 梁言一声大喝,从黑暗中醒来。此时那冷面刀客的钢刀离他的颈脖也不过一寸的距离,可以预见,下一个瞬间,他必将身首异处! 可这个情况却没有发生,因为梁言眼神冰冷,手中宝剑一挥,一道乌光闪过,将冷面刀客的宝刀削成两截。 那刀客大惊失色,握着半截断刀疯狂后撤。可梁言没给他机会,手中一挥,长剑忽然变得扭曲起来,紧接着长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八尺长的红色巨蟒,蛇头高昂,嘶嘶吐信。 这红蛇被梁言握在手中一挥,见风就长,眨眼之见已经两丈多长。 噗嗤一声!蛇头一下扎进冷面刀客的心窝,大口咀嚼起来。随着红蛇的咀嚼,梁言身上的伤势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你!”青衣剑客与陆冲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谁先喊了一句:“这家伙不是人!”说完扭头便跑。 梁言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将手一挥,长蛇飞快窜出,瞬间融入夜色之中。没过多久,便先后传来两声惨叫,显然这二人已经毙命。 等到长蛇将二人内脏噬咬一空后,梁言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他将红蛇一收,又变为了那柄普通的宝剑,然后看也不看几人尸体一眼,转头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自那以后不久,王府内便传出亲卫队长被仇家追杀,暴毙而亡的消息。而这悬空的亲卫队长之位,自然便由深受王爷信任的梁言顶上了。 而在那一年后,更是传来王爷将千金下嫁给梁言的消息,那段时间整个王府张灯结彩,到处都充满了喜气。而梁言也借着这个机会返回永乐镇,将老爹梁玄接到了京城。只是四年前那个叫小翠的女子,却被他彻底遗忘了。 梁言入赘王府,从此鱼跃龙门。在之后更是参与平叛有功,被当今圣上赏识,在军中封了个官职,开始了他的戎马一生。 梁言在军中也是屡建奇功,相传有一次,梁言贪功冒进,带着一支奇兵深入敌后。被敌国军队团团围住,正当后方部队以为他已经阵亡之时。 却有探子来报,说其带着仅剩的数百部下,从包围圈内杀了出来。 据那日探马所说:敌方军阵中忽然冲出一个杀神,手持一条猩红大蛇,坐下也不是普通战马,而是一头灰色大猪。 那红蛇毒液四溅,每次出击,必有百人丧命,敌方将领若是上前阻挡,必被它啃食而死,腹中内脏一块不剩。而那灰色大猪,更是残暴疯狂,其一蹬一踢之下,敌人往往脑浆迸裂,或是肠穿肚烂而死。 后来主力部队跟上,杀退了来犯的敌国,那一战血流成河,尸山遍野。敌方将近百万的大军,却被梁言数千人的部队,搅的人仰马翻,阵脚大乱,以致最后溃败而逃。 从那以后,梁言在军队中的威望一路高涨,周围敌国都视其如虎狼。 而在敌方部队私底下的传言中,更是把他形容成一尊魔神,相传他手握长蛇,骑着一头灰色大猪,长蛇食人内脏,大猪吸人脑髓。两军对垒,只要知道对面有梁言在,必定军心涣散,以致溃不成军。 渐渐的,梁言在军中位置越来越高,以致最后当上了兵马总元帅。以前得罪过他的如李寻等人,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治罪,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不止得罪过他的,朝中凡是反对他的人,也被以各种理由肃清。 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准确的说,就连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得不看他脸色。因为他独握军权,便是立刻起兵造反,也没人会意外的。 不过今天,他却要面对从军以来,第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因为他对手,是敌国的一位不败将军,一位神话,也是一位白衣女将。 第四十八章 破妄归真 这几年来,梁言征战八方,早已习惯了杀戮,周围诸国也都被他一一所灭,坑杀的俘虏也已不计其数。 只剩下最后一个敌国,他的最后一个对手,就是眼前的白衣女将。 她孤身一人,策马来到两军阵前,手执一柄繁花宝剑,白衣飘飘,三千青丝随风飘扬,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梁言想要仔细看看她的面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但他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 “杀了她!”梁言心底涌起一阵渴望,双眼也渐渐变得血红。 他不再忍耐,口中大喝一声:“杀!” 两军将士蜂拥而上,瞬间战到一起。他自己则驱马向前,冲着白衣女子狂奔而去。 坐下骏马在咆哮声中化为一只灰色大猪,手中长剑也化为红色巨蟒,梁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白衣女子丝毫不惧,手中宝剑出鞘,带出一道清越剑鸣,寒光吞吐,仿佛天地间只此一剑。 两人在军阵中瞬间交手数十招,居然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这是梁言自从军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人是谁?” 梁言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要看看她的脸,却发现这么近的距离,仍是看不清楚。 他心中虽然惊疑,可手中长蛇与座下灰猪却是从未有过的兴奋起来,蛇信吞吐,灰猪咆哮,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才可满足。 梁言心底再次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杀戮欲望,双目更是猩红异常。他气势节节攀升,手中长蛇挥舞,白衣女子渐渐抵挡不住。 忽听“乒!”的一声,却是她手中长剑被挑飞,接着所骑骏马也被灰猪一脚踢死。 白衣女子从坐骑上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似乎受了极重的伤势。 梁言长啸一声,便要去结果了白衣女子的性命。就在这时,天空之上忽然传来滚滚雷声,一道晴天霹雳瞬间炸响。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梁言忽然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是她!” 她是谁? 她叫什么名字? 这些梁言都不知道,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脱口而出,这是那个“她”! “这个人不能杀!” 梁言心中不知为何升起这样一个古怪念头,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说道:“杀了她!杀了她就能斩断你的绊脚绳,从此天地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这个声音越来越响,渐渐盖过了心中的其他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催促: “你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还在乎这最后一个吗?” “这是最后一关了,过了这关,你就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从今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杀杀杀!不杀何以得天下?” ............ “啊!” 梁言仰天一声咆哮,感觉自己脑袋快要炸裂开了。 “给我闭嘴!”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道雷鸣,紧接着出现一段金色梵文。 这梵文十分诡异,梁言虽然一个字也不认得,可却好像能读懂它们的意思,仿佛上面所写的内容自己天生就会一样。 梁言怔怔的盯着天空中的梵文,良久之后忽然摆出一套古怪姿势,上半身高悬后仰,左手支头,右手弓背,似乎是在“睡觉”一般。 渐渐的,梁言双目紧闭,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可脑海中却异常清明。 周围十里之地,落针可闻,落叶可见,战场上的百万大军,对面的白衣女子,在他神识中都安静的好像木人一般,一动不动起来。 天空中梵文还在不断变化,梁言虽然未看一眼,但嘴唇一开一合,竟然将天上梵文一字不差的朗诵出来。 “以金刚屑因破四边生,抉择诸法离戏,以至破虚除妄........” “.......诸法无生,以力破之。” 佛法中有五大因:“金刚屑因”、“破有无生因”、“离一多因”、“破四句生因”、“大缘起因”。 其实梁言所修一脉,正有“金刚屑因”。 众生执著诸法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便是所谓的“四边生”。 “四边生”乃世间执念欲望的源泉,“金刚屑因”讲究以力破妄,却不是指肉体的“力”,而是指神识的坚固,神识固如磐石,妖邪幻法一击便溃。 随着梁言口中梵文吟唱,体内自发生出一股金色气流,却是久违的灵力开始在体内运转。他身旁的化蛇长剑与灰色大猪身上滋滋作响,渐渐化为了一股青烟消散一空。 紧接着天空之中金色光芒更盛,脚下大地也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仿佛下一刻便是世界末日一般。 梁言缓缓睁开双目,眼中的猩红之色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是干净清澈的眼神。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转头看向天边,只见那里正走过来一人,麻布青衣,头戴草帽。 来人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地踱着,好似田间漫步一般。可奇怪的是刚才还在天边,转眼便到了他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梁言笑道。 来人正是梁言的老爹梁玄!他一脸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停手,只差这一步了,你难道不想永远和爹生活在一起吗?” 梁言却答非所问道:“你弄丢了我六年的记忆,还想要我亲手将其斩断,用心不可谓不毒。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所谓‘真中有妄,妄中有真’,你带给我的父子之情真真切切,我若在此杀你,就是斩了过往的自己。” 梁玄一脸诧异的说道:“这十年来,为父一心为你,难道你还感觉不出吗?我让你考取功名,让你成家立室,让你建功立业,让你称霸天下。有哪一样是错了?” 梁言摇头道:“你始终不是我父亲,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 梁玄听后脸色一沉,缓缓说道:“你可想清楚了,如今天下炙手可得,只要迈过这最后一关,你便是这天地间的唯一主宰!” 梁言伸出右手,直指天空,哈哈大笑道: “不巧,我要破的,正是这天!” 随着他这一指,天空之中的梵文金光大盛,整个天空出现几道巨大裂缝,裂缝之中涌出无数金光,天地之间隐隐响起一阵梵音。 下一刻便是天崩地裂,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梁言所处的世界急速崩塌了。 整个世界碎裂成无数小块,梁言跟着掉入一个黑洞之中,在这个世界过往的十年,犹如走马灯般在梁言脑中一晃而过。十年时间,白驹过隙,仿若黄粱一梦。 如今大梦初醒,梦里的事情却记不太清了。 ........... 梁言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发现自己双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一片空地上,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惊疑声: “咦?” 梁言晃了晃稍感晕眩的脑袋,朝着四周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地底岩洞,自己身旁还躺着一个白衣女子,眉头紧皱,似乎陷入梦中,正是唐蝶仙此女。 见她暂无生命危险,梁言松了口气,又转头向刚才发声的源头看去。 只见那里有一个石台,石台周围有四个石柱,分别放着木鱼、禅杖、琉璃灯和钵盂。这几样东西神光四溢、灵气化实,一眼便知是佛门至宝。 石台中间坐着一个红衣男子,瞳孔狭长,嘴唇猩红,容貌也算俊朗,只是身上有一股令人不安的阴冷血煞之气。 四周石柱上各有一道锁链伸向中间石台,分别锁住他的双手和双脚,竟似是被人封印在此地。 此刻他正一脸惊诧的盯着梁言,双眼之中隐隐有一丝惧怕,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菩提明净?.......‘怒僧’是你何人?” 梁言听后脸上却浮现一抹奇怪神色,没有接他的话,心里面想的却是:“原来老和尚名号‘怒僧’,而这招‘打盹相’原名叫做‘菩提明净’........” 此刻回想起五年前他给老和尚所传的功法胡乱起名,心中不由得发笑起来。 不过他心中发笑,面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反而盯着红衣男子郑重说道: “正是家师!” 第四十九 与虎谋皮 红衣男子脸上瞬间苍白如纸,喃喃道:“果然.......‘八部衍元’是佛门不传之秘,他既然传给你,自然是你师傅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浑身打了个冷战,哆嗦着问道:“他老人家也来了?” 梁言见他害怕模样,心思急转,开口答道:“肯定来了啊,师傅他老人家说带我来寻一个故人,此刻就在附近呢。我一时好奇来到这灵矿里面,却诡异的陷入了一个幻境之中,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梁言本意是想拿老和尚的名头镇住这红衣男子。可奇怪的是,经他这么一说,此人脸上血色反倒恢复不少,神色间也不似刚才那么慌张了,只见他疑惑不解的问道: “哦?我在这呆了几百年了,也不知这山上住了哪位大神,还要‘怒僧’亲来拜访?”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但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一时也想不出来,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 “师尊只说是来拜见一位故人,也许并非什么高人,只是与师尊有旧罢了。” “哈哈哈!” 红衣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小子,还要虚张声势吗?” 梁言双眼一眯,淡淡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哼,你刚才说他就在附近,后面又间接承认他已经到了山里。殊不知已经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怒僧’嫉恶如仇,世所共知。刚才我的‘血煞练傀境’散发出如此大的血煞灵威,他若就在山中,怎能不知?而我此刻又焉有命活?” 他顿了顿又道:“你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若说你师傅正在赶来的路上,不久便到。我说不定还真不敢拿你怎么样,只能乖乖送你出去了。但你非要说他就在山上附近,这恰恰说明他本尊并没有来此!哈哈,怪只怪你自作聪明,却又没有半分常识。” 梁言听后脸色一沉,问道:“血煞练傀境?看来我刚才陷入的梦境,就是前辈一手所为吧?” “没错!” 红衣男子丝毫不避讳的说道:“小子,红尘魅心的滋味如何?老夫当年巅峰之时,不知有多少人在老夫的梦境中欲仙欲死,最后沦为老夫的玩物。”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冷哼一声道:“要不是老夫被封印太久,修为被大大压制,否则你这练气期的小辈,就算有‘八部衍元’的神通,此刻也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了。” 梁言见其虽被封印在此地,自己却仍是看不透他的修为境界,只觉其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于是丝毫不敢大意,沉声问道: “我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何平白无故就要置我于死地?” “无冤无仇?哈哈哈!” 那红衣男子大笑起来:“你我仇怨可大了!” 他笑过一阵,又阴沉着脸道:“你可知老祖我修的是血道功法?我在此被囚禁数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封印之力减弱,只需吸些修士精血,稍稍恢复部分神通,便有望脱困了。” “我之前以煞气破开一条通道,将这里的法宝气息故意泄露出去一点,没过多久便吸引到一个路过的散修注意。没想到他还是一个散修会的成员,然后引来了七个修士到此。本来只等这七人下来,便可成为我的血食,谁知都叫你小子给灭杀了!” 梁言心里一惊,他和唐蝶仙买下来的茅屋,虽说距离灵矿不远,但是也有一段距离。那晚他们和云隐会几个黑衣修士的大战,没想到此人身处灵矿地下,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人神识之强,简直匪夷所思。 他微微侧身,将唐蝶仙挡在身后,沉声道:“这么说前辈是要拿我们泄愤了?” “泄愤?” 红衣男子摇头道:“不不,我本来是想将你们二人在梦境中练成血傀,替我出去捉拿其他低级修士,以供老祖我恢复功力的。” “不过嘛.....”他眼珠一转,又换上一脸笑容道:“既然知道你身负‘八部衍元’此等佛门不传之秘,现在倒是有个别的选择,不仅可以助我脱困,对你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机缘!” “哦?”梁言诧异道:“此话怎讲?” “如你所见,我被一位佛门大能困在此地。只是那将我封印的秃驴本身修为比我也高不了多少,之所以能将我稳稳镇压在此处,除去他身上的这四件秘宝外,还要多亏了上面那个东西。”红衣男子说着伸手往上方一指。 梁言顺着他手指往上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里凭空悬浮着一个白玉小瓶,琼壁玉砌,光滑无暇,还散发着淡淡毫光,与周围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之前全副身心都放在红衣男子身上,居然没发现头顶之上还有这样一件宝物。 红衣男子把他的震惊之色看在眼里,嘴角却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开口说道:“那个白玉小瓶虽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可和瓶内所装的东西一比.......嘿嘿,那又不值一提啦。” 梁言知他故意吊自己胃口,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还请前辈明言。” 红衣男子见他眼神并不如何动摇,不由得多看了其几眼,开口说道:“里面装的乃是一滴真龙精血!” “真龙精血?!”梁言神色一动。 “不错!真龙天凤,都是仙界遗种,追本溯源的话,可比人族在大荒的历史还要古老。那老秃驴历经磨难,几度生死,才从外海取得一滴真龙精血,没想到最后为了封印我,却用在了此处!” 红衣男子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神态间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梁言没有打断他的发笑,而是站在原地,默默观察周围环境,同时右手背在身后,抓着一个八角罗盘,上面指针不断转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红衣男子笑完,脸上升起一股病态的红晕,他咳嗽两声,对梁言接着说道: “小子,你的机缘到了。你天生灵根驳杂不堪,若无外力相助,这辈子也难筑基,而这真龙精血恰恰具有洗髓伐脉,逆天改命的功效。你若服下这滴龙血,再辅以我的血道功法,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洗髓伐脉,逆天改命.......” 梁言口中喃喃自语,连鼻息都明显粗重起来。 他自踏入修真界以来,每每受限于自身资质,拜入宗门也好,提升外门也罢,都因为他资质太差而几经波折。若不是后来机缘巧合,悟透“两鱼双生阵”的奥妙,只怕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个练气三层。 梁言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中渴望,盯着红衣男子一字一顿的问道: “如此天大的机缘,却不知我需要为前辈做些什么?” “这个简单,等会我会全力破阵,因此必然激起这四个法宝的联手压制,到那时我会施展大神通,强行打散一件法宝和阵法的联系。我要你借此混入这封印法阵,暂时取代这被打散的法宝位置。要知道,整个封印都是一气相通的,你化身阵法的一部分,就可以轻松拿走上方的白玉小瓶,取得真龙精血。而我没了真龙精血的压制,也可以脱困而出,如此一来便是双赢的结局了!” “好一招鱼目混珠!” 梁言点头道:“只是前辈难道没有想过,我只是个练气小辈,如何能混入这等封印大阵。” 红衣男子听后笑道:“这个你不需担心,‘八部衍元’蕴含佛门至高佛法,与此地的佛门封印法阵同出一源。届时你只需全力运转神功,自然可以瞒天过海。” “原来如此,看来前辈心中早有谋划。只是......这宝物虽好,却也要有命享用。前辈与我实力差距太大,一旦脱困,我便是那砧板鱼肉,任你宰割罢了。” 红衣男子听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像是对其颇为满意。点头说道: “你说的不错,修仙界强者为尊,杀人夺宝实属正常,你小子心眼虽然不少,却也不像一些满口仁义的伪君子。” 他顿了顿又说道:“好!既然如此,老夫便教你一条生路。” 其说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只见一道红色流光向身后疾驰而去,接着在半空中一声爆鸣,照亮了那一片地方。 梁言借着红光才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个蓝色的传送法阵。 “这传送法阵乃是当年老秃驴为了监视我而设,传送阵的另一端是他所在的佛门大宗。法阵上还有一些残缺的灵石,我再施法替你将其激发。等你取得龙血之后,立刻便可以借这传送阵遁走。而我脱困而出,首要便是恢复修为,自然不会冒着奇险去追你一个练气小辈,这样总可以放心了吧?” 梁言听后,还是皱眉道:“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容晚辈三思......” 红衣男子却不耐烦起来,冷冷道: “哼,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之前我好言相劝,是希望你能够全心全力助我脱困。若你还想讲价,老夫抬手间就能将你灭杀!” 说着其身上气势暴涨,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压向梁言扑面而来。虽然只是一会的功夫,梁言头上已经泌出豆大的汗珠。 他现在毫不怀疑,这红衣男子翻手间就能将其灭杀。 “哼!之前若不是想将你们练成血傀,早在刚下来的一瞬间,你们便成了老夫的血食。你这小子,还真以为可以与老夫抗衡不成?大不了我把你们杀了,再耐心等下一批人,只要有足够多的血食,我早晚也可以脱困!” “此人实力太强,若是惹恼了他,恐怕这里便是我俩的葬身之处!为今之计,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言这样想着,冲红衣男子一拱手,笑着说道:“既然前辈盛情相邀,又有如此机缘,晚辈自当从命!” 第五十章 逃出升天 “不过,我们既然已经达成合作,前辈多少也都要拿出点诚意来吧。”梁言话锋忽然一转的说道。 “哦?你要如何?” 梁言转身一指还沉浸在血煞练傀境的唐蝶仙,说道:“劳烦前辈收了神通。” “哈哈哈!” 红衣男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多情种!” 梁言面不改色,只是抱拳道:“还请前辈施法!” “好!我就如你所愿!”红衣男子点头道:“另外别叫我前辈长前辈短的,听着烦,你记好了,老夫名号‘血狂’!”。 他说着朝唐蝶仙打出一道法诀,只见众多红黑相间的浊气慢慢的从她口鼻之中涌出,被血狂法诀一引,纷纷汇聚到他手心里。 梁言眼见红黑浊气从唐蝶仙体内飞出后,她紧皱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呼吸也越发平稳起来,只是仍然没有醒过来。 “不用担心,她已经脱离幻境,只是之前陷得太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转。”血狂在一旁说道。 梁言点点头,他在心里默默计算一阵,忽然上前抱起唐蝶仙,将其看似随意的放在一处靠墙的位置上,又轻轻为其掸去身上尘土,这才重新走回到血狂面前。 血狂抬手打出一道法诀,一股磅礴的灵力射向传送法阵,法阵之上亮起几个光柱,接着在中间出现了一道蓝色圆环状的传送门。 “万事俱备,小子,你准备好了吗?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敢偷奸耍滑,我必让你形神俱灭!” 梁言恭敬说道:“不敢,请前辈破阵!” “好!” 血狂大吼一声,张口吐出一个红色光团,那光团飞到半空之中,滴溜溜地旋转起来,接着脚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只见石台表面裂开数道裂缝,缝隙里面血液翻滚,好似火山即将爆发一般,下一刻便要喷发而出。 血狂双手法诀不断,又朝空中一指,红色光团瞬间爆裂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银环状的法宝。 而随着头顶光团破裂,脚下的裂缝之中,血液好似决堤一般喷涌而出。瞬间汇聚成一片血红的海洋。 眼前情景实在太过诡异,那血狂所处的石台,明明不过长宽三丈,但血液从台下涌出,却在上面形成了一片血液海洋。 “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台,居然拖着一片海洋?” 梁言心中惊讶地说道,此话虽然狗屁不通,但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眼前,或者说,印在他的脑海里。 轰隆隆! 血海之上又生变化,只见七个墓碑自血海七个不同地方升起,整个空间血煞之气大盛。 梁言虽然身处岸边,但只是稍稍看了血海一眼,便觉一股难以忍耐的杀戮欲望在心底蔓延开来。他大惊失色,急忙运转“混混功”护住神识,这才稍稍好过一点。 血狂傲立在血海之上,挟着漫天煞气,好似一尊地狱杀神,朝着石台之外冲去。 分处血狂周围的四个法宝立刻警觉起来,好似受了挑衅一般冲天飞起,各自发出一道金色光芒,汇聚成一片金色光幕,将血狂死死困在里面。 血狂面色狰狞,目露癫狂之色,口中喊道:“贼秃驴!你杀不死我!也封不了我!给我破!!” 血海泛起滔天巨浪,好似狂风暴雨,向着漫天金光席卷而来,金红两色光芒在半空中激烈交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裂之声。 血海虽然气势滔天,可半空中的那几件佛门法宝却也神光环绕、凝而不散。任你气势如虹,我自岿然不动。二者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梁言见状,心中暗道:“这四件法宝果然不凡,没有人驱使,单凭自己灵性便能做到这种程度,看来那位佛门高人实力高强,恐怕不是血狂说的‘修为只高出他一点点’那么简单的。”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异变又生。 只见血狂忽然咬破自己舌尖,对着银环法宝张口吐出一道精血,银环之上顿时血光大盛。血狂接着又抬手朝七个墓碑各自打出一道法诀,墓碑一阵晃动,竟然从下面各自冒出一个血色人影。这七个人影或持刀,或拿剑,全都朝着半空中的四件法宝砍去。 当当当!的声响不断传来,金色光芒所笼罩的范围渐渐缩小,而红光则越来越亮,眼看就要攻破金色光幕的防守。就在此时,石台上方的白玉小瓶忽然震动起来,接着射出一道白色流光,融入四件佛门法宝之中。 金色光幕瞬间稳定下来,半空之中甚至隐隐传来一阵梵唱之声。 血狂双眼一眯,手中法诀变化,半空中的七个血人顿时合而为一,化为一个血色巨人,手持开山大斧,朝着四件法宝中的钵盂法宝劈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钵盂遭这一斧砍中,被带着向封印法阵外面偏移了数寸,露出一个空白位置。而血色巨人一斧砍完,也似耗尽了能量,消散在了半空中。 “就是现在!”血狂一声大吼。 梁言早已心领神会,只见他飞蹿而出,心中默念无名法诀,将“八部衍元”运转到极致。其全身散发出淡淡金光,竟然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 他心中忐忑的冲向金光封印,谁知两者相交,竟然没有任何不和谐的感觉,好像本该如此一般。梁言轻易的就被半空之中的金光接纳了进去,站在原本属于钵盂的位置。 那钵盂被他挤出法阵,一心想要重新归位,可封印法阵已经浑然一气,再也没有它的位置了。 梁言身处阵中,可以明显感觉到自身与头顶小瓶,以及身旁的三个法宝,已经是浑然一体。他踩着半空中的金光,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周围的金光好似知其心意,他每走一步,便在他脚下生出一朵金莲,拖着他一步步向上攀登。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梁言站在了白玉小瓶的面前。看着眼前的至宝,脸上露出一股贪婪的激动之色,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缓缓伸手,朝着白玉小瓶抓去。 而他没看到的是,身下正在奋力抵抗封印的血狂,脸上却露出一丝冷笑。 轰隆! 随着梁言取下小瓶,整个封印法阵发出一阵摇晃。半空中的金光好似失去了支柱,正在慢慢淡去。血狂虽然看上去仍在费尽全力抵御封印,但其实他所受的压力正逐渐减小。 “哈哈,恭喜梁小友获得如此机缘,日后潜龙飞天,不可限量!” 梁言手握玉瓶,转过身来,也是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能取得这般大的机缘,全靠前辈出力,在下谢过了!” 血狂笑道:“哈哈!梁小友太过谦了,你心智过人,道心坚定。以前所虑的不过是自身资质罢了,如今洗髓伐脉,逆天改命。以后成就或不在老夫之下,如果你愿意,老夫倒想与你做个忘年之交.......”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忽见梁言双目炯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梁言忽然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中玉瓶扔向不远处的传送门。同时自身飞速后退,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几个呼吸间便撤出了封印范围。 他这边刚一撤出,那在外游荡的钵盂立刻重新归位,四大法宝又重新散发出道道金光,将血狂笼罩在里面。 “你敢!” 这一番变化兔起鹘落,刚才还一脸志得意满的梁言,竟然转头就把那真龙精血弃之如敝履。饶是血狂如此人物,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梁言丢掉小瓶后,就朝着唐蝶仙那边飞快奔去。同时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抬手打出一道蓝色灵光,滴溜溜的腾空飞去,瞬间没入头顶的岩石之中,不见踪影。 血狂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居然将半空中的四件法宝同时震散。 那四件法宝没了真龙精血的支撑,仿佛失去主心骨一般,再也无法结阵,化为四道金光向着周围飞射而去。 梁言见状,于奔跑之中高高跃起,伸手将其中一道金光揽下。入手一看,却是那盏紫金琉璃灯! 血狂同时震散四件佛门宝物,“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脚步趔趄,显然也并不好过。 他定了定神,抬手一挥,从袖中飞出两道红光,一道射向梁言,另一道却是直奔地上的唐蝶仙而去。 梁言心生警兆,身体向旁边一侧,堪堪躲过那道红光。眼角余光却瞥见,还有一道红光是冲着唐蝶仙而去的。 他心中大惊,脑海里没有过多时间思考,居然鬼使神差的横身挡在那红光前进的路上。 噗嗤一声,红光入体!梁言替唐蝶仙挨了这一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他连滚带爬正好来到唐蝶仙面前,此时岩洞顶上石缝中忽然射下一圈蓝色光芒,照在他们身旁不远处。 梁言受了血狂一击,体内气血还在不停翻滚。他伸手抱起唐蝶仙,两人在地上就地一滚,刚好滚到光圈之内,紧接着蓝光一闪,二人便消失不见了。 “小挪移阵!”血狂惊道。 他脸色阴狠的朝梁言逃遁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又向玉瓶丢入的那个传送门望去,脸上浮现出一股犹豫之色。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一咬牙,转身冲向了被丢入玉瓶的传送门,瞬间消失不见了。 灵矿洞外,此时已是深夜,漫天星光洒下,显得格外静谧。 矿洞洞口处忽然蓝光一闪,浮现出两个人影,正是梁言与唐蝶仙。 梁言进入灵矿之前,在唐蝶仙面前布置的那个法阵,正是“小挪移阵”! 他自始至终就没信过这血狂,要知他所修的可是血道功法,别的东西倒还罢了,真龙精血对他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至宝,是万万不能让他人染指的。 梁言早就看穿了血狂的心思,之前多番与其说话,也只是为了暗中测算之前布置的小挪移阵的方位罢了。 他看准了血狂对真龙精血势在必得,故意将小瓶投向传送门,逼迫血狂在取宝和杀自己泄愤之间做出选择。 如今看来,梁言倒是赌对了。至于那个传送门的另一端,是否真的如血狂所说,是一个佛门大宗,这就不关梁言的事了。 不过他虽然逃出了地底,此时却一刻也不敢松懈停留,匆匆忙忙地抱起地上的唐蝶仙,就向着山下发足狂奔而去了...... 当天夜里,永乐镇中有人看到,一个少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白衣少女,急匆匆的进了来福客栈。不多时便骑着一匹骏马出来,朝着镇外官道上飞驰而去。而少年肩膀上,还多了只雪白的大脸猫....... 第五十一章 回宗 星空如墨,圆月高挂。 夜阑人静的古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匹骏马由远而至,上面坐着个灰衣少年,正一脸专注的驾驭着坐下骏马。其怀间还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此刻正双眼紧闭,向后靠在他的身上,似乎是睡着了。 只是她眉头不时俏皮的一跳,以及嘴角勾起的一抹促狭笑意,却暴露了她现在的状态。 灰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 本来以他的六识之敏锐,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应该能敏锐地捕捉到怀中女子的小动作。 可是他却并没有半分注意到,只因其神识海内正不停的传来一阵剧痛。那是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滴的蚕食着他脑中识海。 渐渐的,梁言感到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自身的意识也越来越微弱。他双目之中闪过一道血红,紧接着又闪过一道金光,红金交替中,连脑海似乎都要炸裂开了。 终于,梁言眼前一黑,无声无息的朝马下栽落,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之后便一无所知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终于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知觉,只不过还是无法动弹。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旁边还有人在说话。 一开始隐约听见女子的哭泣声,后来又听见男子的声音,语气颇为关切,似乎是在询问梁言的情况。 他刚想开口说几句话,却发现口舌难开,连眼皮也抬不起来。挣扎几下后,就又陷入了沉睡。 “哎,梁师弟此次外出,也不知遇到什么事情,居然昏迷成这样。” 说话的是一个灰色衣衫的壮汉,若是梁言醒来,必能认出,此人正是他在弈星阁的杂役师兄李大力。而他旁边站着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自然就是阵脉的另一个杂役弟子孙钱李了。 “梁师弟的修为神通,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他此番下山,据说不过是协助那位唐姓师姐处理一个世俗任务,又怎么会受到如此重的伤势?”孙钱李站在梁言床前,皱着眉头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哼!我看那个女的,浑身上下倒没半点伤,别不是把我们梁师弟做了炮灰。”李大力颇为不忿的说道。 “这倒不会。” 孙钱李笑道:“她刚把梁师弟送来的那天,你恰好不在。你不知那唐师姐哭成什么样,后来还专门请了一位师叔来替梁言疗伤。我看啊,炮灰算不上,许是我们的梁师弟英雄救美哩?” 李大力听后,脸色这才缓和不少。点头说道:“不管如何,这几日咱们都要看好梁师弟。他现在这情况太过诡异,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小心提防一下,总是好的。” 孙钱李也点头附和,两人又在梁言床前聊了几句,便熄了油灯,关门走出房间。 此时已经是晚上,随着孙李二人的离去,梁言房中一片漆黑,万赖俱寂。 这样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忽然北首的窗户发出吱呀一声,被轻轻推了开来,接着一个白色身影翻窗而入,落在房内的空地上。 房间里的油灯又被重新点亮,照在来人的脸上,正是唐蝶仙此女。 只不过她此刻面容憔悴,双目更是充血红肿,相比往常,倒是少了几分出尘仙气。 其缓缓走了几步,来到梁言床前,一双妙目盯着梁言的侧脸,口中喃喃道:“梁言.....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梁言床边怔怔坐下,像是在回忆过往,脸上露出一股患得患失的表情。 就在此时,房间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叹,接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宫装美妇。此女外貌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仪态雍容,举止端庄,好似世俗间的贵妇人。 唐蝶仙似乎早已知道一般,头也不抬的道:“瑜姨.......” 那美妇摇了摇头,一副对其颇为无奈的样子,叹道:“你这是何苦?要知老祖对你疼爱有加,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小子,公然顶撞老祖,这次可是把她气得不轻啊。” 唐蝶仙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羞愧,不过还是开口道:“我也知自己不对,不该顶撞老祖。只是她居然定下规矩,让我以后再也不能来......不能来找他了........”说着又转头看向梁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美妇摇头道:“傻孩子,你身具罕见的乙木灵体,是最适合修行家族秘法的体质,日后别说筑基、聚元,便是凝结金丹也有几分机会的。而此人不过是个杂役弟子,五行灵根驳杂不堪,这辈子连筑基也是奢望。你俩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处在两个世界的人。老祖怎么会允许你们走到一起。” 唐蝶仙娇躯一颤,起身握着美妇的手哀求道:“瑜姨,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我以后一定努力修炼,不再贪玩,可是叫我再也不见他....我就难受的像没了魂一般.......” 宫装美妇见她一双大眼瞧来,满是哀求之色,甚至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泪光。心中不由得一软,暗暗想道:“仙儿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容易为一个男子痴迷也属正常,不如先把她骗回去安心修炼,等到时间一久也就淡忘了。日后仙儿筑基有成,而此人早已化为黄土一杯,两人自然也就没有交集了。” 想到这里,她摸着唐蝶仙的长发,柔声说道: “这梁言毕竟在此次任务中出力甚多,你平安返回也算有他的一部分功劳在。我就勉强帮你说说情,只是你需得答应我,今晚之后就立刻回去闭关,若是无法进阶练气六层不许出关。毕竟我等修行中人,修为境界乃是头等大事,若是耽误了修行,这儿女情长终归只能化为泡影。” 唐蝶仙听后转头看向梁言,一时默不作声起来,良久之后才无奈的微微点头。 美妇脸上一喜,又道:“你放心吧,我检查过了,此人伤势并不如何严重,只是不知为何损伤了神识,上次已经给他吃了三颗‘还神丹’,相信休息几日便可恢复的。” 美妇说着拉起唐蝶仙的手,继续道:“好了,老祖面冷心热,这次虽然骂得凶了些,心里还是十分关心你的呢,你先随我回去,给老祖认个错。” 唐蝶仙被她拉着往外走去,临出门前,又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梁言一眼,这才转身将房门轻轻带上。 ........... 三天之后 躺在床上的梁言,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茫然地扫视了四周一圈,当发现是在自己弈星阁的草庐后,心中略微安定了一点。 但是紧接着,又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运转神识,朝自己体内看去。 只见自己体内的“两鱼双生阵”中,正有一个红色光团,被一团金色灵力包裹着,安静的躺在那里。 “看来这红色光团就是那血狂打入我身体的东西,也是导致我神识崩溃的罪魁祸首。说起来,当时要不是我的佛门灵力自动护主,将这红色光团包裹起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这样想着,梁言又尝试着运转灵力,朝着那个红色光团冲去。可无论他用何种方式,这红色光团都岿然不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我就不信了,还拿你没办法不成?” 梁言一咬牙,暗自运转“两鱼双生阵”,蓝金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彼此轮转,好似两尾游鱼,首尾相衔,朝着红色光团猛冲而去。 轰隆! 红色光团被两色灵力打中,居然强烈的震动起来,发出一声轰鸣的音波,将梁言的识海震得疼痛无比。就在他忍不住要叫出声的时候,这音波又慢慢消失了。 梁言深吸一口气,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再看体内那团红光,却仍然没有半分受创的样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忽听门外有人朗声叫道:“礼阁传令弟子王彪,请问梁师弟可在?” 第五十二章 奖励 “礼阁的人来做什么?” 梁言心中疑惑,不过还是起身朝外走去。他拉开房门,只见院中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原来是王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哈哈,梁师弟不必过谦!你此番外出,协助唐师姐肃清了永乐镇上与宗门作对的散修,并且调查到了他们协会的具体情况,可谓居功甚伟!王某此番是特来宣布宗门对你的嘉奖的。” 王彪说着脸色一肃,正色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听令,因你杀敌有功,宗门特赐下品灵石两百枚,中品灵石一块,聚灵丹五颗,外加‘上书令’一枚。” 说着取出一个青色布袋将其递给梁言,接着道:“丹药和上书令都在里面,至于灵石就需要你自己去礼阁领取了。” 梁言神色一动,向王彪问道:“王师兄,说来好笑,梁某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 “哦?有何不懂的,师弟请讲。” “这中品灵石和普通的灵石有何区别,还有这上书令是何用处?” “原来师弟问的是这个。”王彪点头道:“修仙界灵石分为上中下三品,理论上来说,一枚上品灵石等于一百枚中品灵石,而一枚中品等于一百枚下品灵石。但是实际上,在一些特殊地方,高等级灵石的价格还要比这理论价格稍稍高出一点。” “这是为何?”梁言不解道。 “因为有些法阵、禁制,只能使用高等级灵石,你就算下品灵石再多,也无法使用的。”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道:“那这上书令呢?” “这个简单,凭着这枚‘上书令’,你可去传功阁任选两部秘技或者功法进行参悟。要知我弈星阁传法甚严,别说杂役弟子没有进传功阁的机会,就是外门弟子每三年也只不过能进传功阁选择一本功法或者秘技。由此可见宗门对你赏赐之重了。” 梁言听后心中一喜,他对剑修之法倾慕已久,只是苦于没有剑修秘法,一直无法入门,此次机会难得,倒是要去传功阁选一门剑修秘法好好参悟一番。 他心情舒畅,对着王彪行了一礼道:“多谢王师兄!” “哈哈哈,王某不过是个传话的,梁师弟有如此成就,还是靠得自己的努力。” 王彪似乎对他也颇为满意,点头道:“我就再告诉梁师弟一事,你此次外出的情况,阁主也知道了。她对你表现颇为满意,相信到时候六年之约不过是走走过场,王某在这就提前恭喜梁师弟晋升外门弟子了!” “没想到这等小事,居然连阁主也惊动了......”梁言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王彪却一脸古怪神色的说道:“小事?不不不,这可不是小事。”他顿了顿又道:“恢复灵矿支脉的正常开采或许是小事,但那唐师姐的性命却是头等大事........” 眼见王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梁言何等精明,自然听出他言下之意,这唐蝶仙恐怕大有来头的。 不过下一刻王彪便恢复如常,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梁言。 “这是一位师叔托我转交给你的。” 梁言伸手接过,疑惑道:“不知是哪位师叔?”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竹简也是别的弟子转交给我的,或许梁师弟打开一看便知。好了,王某东西已经带到,任务完成,这便告辞了。” 梁言将其送出院子,目送其离去后,这才转身回房。首先将那枚竹简取出,放在手里端详片刻,心道:“整个弈星阁,我认识的师叔辈只有两人,莫不是林师叔或者周师叔?” 想到这里,梁言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分别是一个青衣儒袍的书生,和一个蓝色衣装的女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将竹简缓缓打开。 谁知竹简刚展开到一半,忽然从其手中飞出,在半空中一阵盘旋飞舞,砰!的一声化为一股青烟,紧接着从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七日之后,听梅峰见我。” 这声音端庄轻柔,不带丝毫感情,但也隐隐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 梁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隐约间记起卓不凡曾和他说过有一种“传音玉简”。只是这东西并非烂大街的货,别说一般弟子,就是师叔辈也很少用到,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个杂役弟子,这人何必大费周章的用上“传音玉简”呢? “除非此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传唤自己的事情!” 梁言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种可能。这“传音玉简”是一次性的,用完自动销毁,不留下任何证据,也不怕路上有哪个弟子敢偷看。他越想越觉大有可能,只怕这背后的“师叔”目的并不简单。 不过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所认识的人中,有哪一位的声音与这玉简中相同。他在原地思考了半天也毫无头绪,只能作罢,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在自家宗门之内,总不可能有什么鸿门宴。此人是何目的,到时一见便知。” 他摇了摇头,忽然注意到竹简消失的半空中,正漂浮着一个玉佩。于是伸手将其取过,入手一看,却是个极其普通的玉佩,并无半点灵力。 “看来这就是相见的凭证了。” 梁言将其收起,不再多想,转而取出一个青色布袋,从里面倒出来一个青色令牌,上书:“万法归宗”四个古朴小字。 “这就是所谓的‘上书令’了!” 想到传功阁内的剑修秘术,梁言心中一片火热,迫不及待走出房间,朝着传功阁走去。 他顺着宗门地图,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忽见一座苍翠挺拔的山峰,山道上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传功山”三个字。 “就是这里了!”梁言对着地图确认一番后,便顺着石阶向上攀登。 他如今也是练气五层的修为,再加上本身是个体修,这攀山越岭,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梁言便已经登上山顶。 只见一个朱红色的阁楼横趴在山顶之上,之所以说是“趴”,是因为这阁楼实在太大,占地大约有数十丈见方,根本不是阵脉那个横宽不过六七丈的藏书阁可比的。 这朱红阁楼共分三层,中间一层挂着一幅巨型牌匾,上书:“传功阁”三个大字。 整座阁楼分别在东西南北各开一门,共有四门。每扇门前都有一张木桌,各自坐着一个守门弟子。梁言观察这几人修为,最少也是练气8层,最高的一个甚至已经达到练气9层巅峰,也就是半步筑基的境界了。 这还只是守门弟子而已,以梁言敏锐的六识,早已感知到传功阁附近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显然不止一位师叔在此。只是境界相差太大,他无法感知到其具体位置罢了。但若是有人胆敢在此闹事,就是立刻被挫骨扬灰,梁言也丝毫不感到意外的。 他心头微凛,整了整衣衫,便向着东首的大门走去。 东门前的木桌后,正坐着一个青衣高个的男子,胸口挂着一个守门弟子的身份牌,上面写着“李三”二字。 梁言一边暗自腹诽这名字活像个店小二,一边取出“上书令”恭敬的递到桌上。 那李三低头扫了一眼桌上令牌,点点头将其收起,说道:“你有一个时辰,可在传功阁一层任选两部功法,或者秘技法术。” “师弟明白。” 梁言冲其一拱手,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传功阁中了。 第五十三章 收获与隐患 传功阁内部似乎蕴含某种空间法阵,内部空间居然比从外面看还要更大一些。整个传功阁一层分为外圈和内圈,外圈都是功法典籍,内圈则是秘技法术一流。 而外圈又以七种颜色,分为琴、棋、书、画、丹、符、阵七个区域,其中尤以适合符,阵二脉的功法典籍最少,只有寥寥几个书架。 至于内圈书籍存放则随意的多,毕竟一个人一般只主修一部功法,但是秘技法术却可以修炼多个。所以秘技法术浩如烟海,比功法典籍不知道多了多少倍,而且属性千差万别,实在不好分门别类的。 梁言已有“混混功”和“心无定意法”在身,对外圈功法看也不看,而是直奔内圈,想要找一本剑修秘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过了大半个时辰。 梁言站在一个黑色书架之后,正用一脸不信邪的表情,翻看着最后几本书籍。 可没过多久,就听“啪!”的一声,梁言将最后一本典籍也合上。 “怎么会?这偌大的传功阁居然连一本剑修秘法都没有!” 眼见时限就快到了,自己却没有半点收获,梁言不由得心急如焚起来。不过他不是个不知进退的犹豫之人,脑中稍一权衡,便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不管了,怎么说也不能白来一趟,先选两本再说。” 梁言这样想着,又返回刚才看过的两个地方,取出一本灰色封面的书籍和一卷黄色竹简,只见封面上写的分别是《寻龙诀》和《练雷术》。 他拿着两本书走到门口,李三只扫了一眼便问道:“你确定选好了吗?” 梁言点点头,随后又不甘心的问道:“师兄,传功阁内没有剑修秘术吗?” “当然有,只是你拿不到罢了。” “哦?”梁言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李三打量了他片刻,似笑非笑道:“剑修之法乃是传自上古的大神通,怎么会放在传功阁一层,至少也是二层往上。”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道:“那我......” “想也别想了!” 还不等梁言说完,李三便开口打断道:“传功阁共三层,只有第一层是可以开放给所有弟子阅览的。想上第二层,最少也要是内门弟子,或者筑基以上修为。至于第三层,乃是我宗的不传之秘,除非有足够多的贡献点,或者为宗门立下大功,又或者晋升护宗长老之时才有机会上去一观的。” 梁言听完心中叹息一声,暗付道:“看来时机未到。” 不过他很快振作精神,冲着李三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兄指点,我已经决定了,就要这两本秘术。” 李三见他肯定模样,也不再多言,取出两卷羊皮纸,分别将两本秘技拓印后,交到梁言手中,开口说道:“这是两本秘技的拓本,你可带回去参研十日,十日之后会自动焚毁。另外你需得在此立下心魔大誓,不得在未经宗门允许的情况下,将秘技传授给他人,否则按门规处置。” 梁言依照他所说,在传功阁立下心魔大誓后,便带着两本秘技的拓本下山去了。 当天晚上,阵脉杂役弟子的茅屋中。 梁言在床上盘膝而坐,他面前堆放着许多器物,各自都有灵气环绕,显然并非凡物。 此次永乐镇一行,虽说危险重重,可所幸并无性命之危,而且肃清了永乐镇上的七个敌对散修,倒是趁机发了一笔“不义之财”。 他眼前摆放的这些灵器,便是从那七人身上收缴来的战利品。 梁言口中喃喃道:“可惜炼气期的修士精神力有限,大部分修士只能同时驾驭一两件灵器,而我由于修炼‘心无定意法’,神识倒是比一般的修士要稍稍强上一点,但也只能做到同时驾驭三件灵器的地步。” 因为受到炼气期精神力上限的限制,眼前灵器虽多,却并非都能为梁言所用,他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从中挑选一阵,终于选出三件灵器,分别是绿袍客的八角罗盘,冯坤的红色木盒,以及“二号”的乌黑小盾。 那八角罗盘来自最为神秘的“一号”,虽然梁言还没完全掌握它的妙用,但光凭它在灵矿煞坑中的示警作用,就知其不凡。为此梁言特意从传功阁内借到《寻龙诀》这本书,里面讲的虽然是寻龙点穴的秘术,但还着重讲解了许多罗盘类型灵器的使用心得,正好是他目前急需的。 至于那个红色木盒内装的,却是一套飞针灵器,名叫赤松针。而且冯坤的储物袋内,有一本叫做《赤松针诀》的秘术,正好是描述如何祭练以及驾驭赤松针的手法的。 根据《赤松针诀》的记载,这赤松针乃是用修真界的一种神树:赤松离火木炼制而成。针尖蕴含离火神威,具有一瞬间的爆发力,最适合偷袭使用。 说起来要不是梁言当时以“盛神法”压制住书鬼双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急,真要被冯坤用出这赤松针的话,后果还不太好说的。 至于这最后的乌黑小盾,却是一件防御类的灵器了,它的防御之强,梁言早已见识过了。而且这小盾并不需要特殊手法祭练,只需将“二号”在它身上的气息抹去,再用自身灵力祭练一番就行了。 梁言挑选好这三样灵器,心中颇为满意,将剩下的灵器全部装入储物袋中,打算等以后参加交流会的时候拿来换些灵石。 接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盏紫金琉璃灯,正是他趁血狂震散那四样佛门宝物时,从空中拦下的那一个。此灯一出,整个房间内瞬间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梁言全身被金光笼罩,居然也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此次永乐镇一行,收获最大的就要数它了。” 梁言看着眼前的琉璃宝灯喃喃道:“此物能够镇压血狂,至少也是法宝一流,可惜以我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催动,只有等以后再说了。”说着颇为惋惜的又看了一眼,才将其收进储物袋中。 梁言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收好,又将储物袋中的灵石清点了一下。 算起来,他之前的灵石,加上这次宗门赏赐的灵石,再加上与唐蝶仙平分的战利品,总共也有一千多块了。对于他这个层次的修士,可以说是身家不菲了。 想到唐蝶仙,梁言忽然感到一阵失落。他本以为醒来不久便能见到她,谁知一天下来,却连她的人影都没看到。 “或许她有别的事情吧,毕竟对她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杂役处的小师弟。” 梁言自嘲般的笑笑,忽然眉梢一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感到潜伏在体内的红色光团动了一下。 梁言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入定,引神识内视,果然发现不妙! 那包裹着红色光团的金色光壁明显要薄了不少,而且整个红色光团的位置也上升了不少,隐隐向着“两鱼双生阵”外围冲去。 “这下麻烦了......”梁言喃喃道,“虽然现在看来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始终是一个隐患,时间一长,保不准发生什么变故的。” 他思索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记载的正是“练雷术”这一神通。 之所以选择这门神通,梁言心中也是有所计较的。 首先那血狂的功法明显是偏向阴邪一类的血道功法,而天下间要说最为克制此类功法的当属雷电秘术了。所以他选择这门功法,也是存了将来对付体内红光的心思。 其次,他的“混混功”可以说是炼体至高法诀,其中“八相”更是蕴含体修的绝世秘技。至于“心无定意法”却是一本儒门练神养气的法门,其中蕴含的秘技强在“驱灵破识”。二者的强项都不在法术一道上。 以梁言目前的修为境界,很容易被擅长远距离法术攻击的敌人克制。所以他挑选这本引雷术,也是想稍稍弥补自身的弱项,使临阵对敌时,攻击手段更加难以预测。 根据此书开篇所说,这引雷术也分为小成,大成,圆融和入道四个境界。练至小成便可通过指尖释放一种雷气,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雷法,但是单论破坏力的话,在炼气期也属于比较霸道的一类了。若是修到入道境界,甚至可以引真正的神雷入体,练化为己用。 梁言平复下杂乱的心境,便在茅屋之中,开始修炼起这“练雷术”来........ 第五十四章 赴约(求收藏,求推荐,新书不易,需要支持~~) 听梅峰位于弈星阁山谷之中,山峰并不如何陡峭挺拔,恰恰相反,其山清水秀,梅花盛开,倒似一个温婉尔雅的秀丽女子。 要说这梅花,也并不是世俗中寻常可见的梅花,而是此处独产的“踏雪梅”。非但一年四季常开,而且花瓣呈现粉红色而非红褐色,不像梅花,倒似樱花。 最为独特的是,山峰中有一种灵鸟,喜欢在踏雪梅上起舞,其双足舞动间,还会发出各种音律,看上去倒像是以梅为琴,在进行弹奏一般。许多不知底细的人往往沉醉其中,好半天才能回过神来,“听梅峰”也由此得名。 这一日,听梅峰山脚下,来了一个灰衣少年,其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灵秀。 他抬头看了看山峰,不禁皱起眉头。这听梅峰自半山腰以上,都被一股淡淡的雾气笼罩,以他的目力,居然也不能看透。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犹豫一下,片刻后便神色如常的登上石阶。 在山道上走了不过百步,忽闻一阵沁人心扉的香气,接着从山道两旁各自走出一位粉衣女子。两人均是姿色上等的美女,左边那人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右边那人却面若桃花,巧笑嫣然。 只听右边那女子笑道:“哪里来的小师弟,到我们听梅峰来作甚?” 虽然眼见她一脸调笑的神色,灰衣少年却不敢怠慢,恭敬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受一位前辈之邀,特来拜访。” “哦?是哪位前辈相邀,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右边那女子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看小师弟生得如此俊俏,莫不是来听梅峰找哪位小师妹的吧?”。 梁言扰了扰头,皱眉道:“这个我也不知.....”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间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她的面前。“不知这样东西可否算作凭证?” 右边那女子只扫了玉佩一眼,立刻面色大变,脸上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道:“师弟莫怪,之前是我信口胡诌,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梁言见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心中不由得大感奇怪。但是脸上还算镇定的说道:“不敢,那前辈约我今日来此,却未告知具体地点,不知两位师姐能否指点一二?” “这个自然。”右边那女子说道:“我叫春梅,这位是冬梅。你既持有玉符,就是被那人所邀约,我两会亲自给师弟带路的。” 春梅说着转身朝着山峰上走去,而一旁的冬梅只是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言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跟在两人身后,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猜测邀自己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过不多时,三人便登上听梅峰山峰,几人穿过一片云雾,兜兜转转之下,居然出现在一片荷花池的面前。池水之上荷花摇曳,更有五条九曲长廊,在水面上蜿蜒曲折,最后汇聚于池中心的一座小亭。 小亭四周有半透明的门帘拉下,里面端坐着一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觉得似乎是个女子。 春梅、冬梅二人同时向亭中之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接着向梁言告辞一声,便不再多话,转身告退。 梁言目送二人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心中疑惑更甚。他也学着春梅的样子,毕恭毕敬的朝着小亭方向一礼,开口道:“不知前辈唤我来此,有何吩咐。” 梁言一直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却不闻亭内之人有所应答,忍了好半天,正想继续发问,忽听一阵悠扬的琴声从亭内传来。 那琴声清澈明净,好似石上清泉,浸润人心。曲调平和中正,又不失灵动飘逸,好似仙宫妙音,引人神往。 梁言紧张烦躁的心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放在平时,梁言只会因偶得天籁而窃喜不已,可如今却兴不起半点这样的念头,反而额头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只因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全身的灵力,在这琴音影响下,居然也懒洋洋的无法流动半分。最为诡异的是,他虽然已经发现自身灵力出现问题,但内心之中却依旧平静如水,半点想要改变现状的动力也没有。 这种情况实在太过诡异,梁言此时就好比分裂成两人,神识脑海中明明清醒,极力想要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内心里懒洋洋的没有半分反抗的动力,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叮咚”一声,亭内之人曲调不变,音色却微微变化。好似一滴水珠滴落山泉之中,激起阵阵涟漪。 这一声变化,在旁人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可落在梁言神识之中,却不异与催命符箓。他敏锐的感觉到如水面般平静的音符下,却有什么东西朝着他疾驰而来。 危机之中梁言一咬舌尖,以巨大的疼痛换来短暂的清明,脑中立刻默运“心无定意法”中的“坐忘法”。 “坐忘法”可闭六识,绝五感。本是儒门之中斩尘念,断痴嗔的潇洒法门。如今用在这漫天琴音的攻伐之中,却也是再妙不过。 梁言一得自由,立刻向旁边跳开,只听噗嗤一声,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的山岩之上,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划开一道两尺长的痕迹。 他心中大吃一惊,这琴音之中果然有鬼! 但他此刻自绝五感六识,虽然不会再被琴音所影响,但也同样无法察觉到音符中的杀意。 “既然无法躲避,倒不如以静制动!” 梁言这样想着,单手掐了个法诀,右手猛的一拍储物袋。只见一道乌黑光芒一冲而出,在他身前结成一个乌黑小盾,接着一道漆黑光罩涌现,将梁言整个护在里面。 “铮铮铮!” 黑色光罩的表面不断传来锐物切割之声,没有震天声响,反倒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洋洋洒洒,转眼之间就将黑罩磨得千疮百孔。 不过梁言却面色平静,左手法诀一变再变,右手朝着乌黑小盾一指。“两鱼双生阵”灵力精纯浩荡,源源不绝,疯狂的涌入眼前的黑色光罩之中。 琴音袅袅,那数不尽的无形锐物,仍似漫天细雨,缠绵不尽,无情的击打在黑色光罩之上。只是黑罩乌光渐浓,好似河流中的一颗顽石,兀自岿然不动。 如此过了片刻,亭中之人似乎知道这样下去也拿梁言无可奈何。只听其琴声一顿,复又响起,竟是变了曲调。 琴声不再是平和中正,而是变得时缓时急,仿佛苍茫岁月,流年倒影,叫人伤感时光。又似世俗纷争,风云诡谲,苍黄翻覆,叫人迷失自我,惶惶不安。 梁言仍在黑罩之中,此时已经没有那种无形锐物击打光罩。按理说可以松一口气了,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尽管梁言仍然紧闭六识,但那曲调琴音却还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好像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印在他心里一样。 梁言之前被琴声陶醉而平静的心境,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拉,居然七上八下,惶惶不安起来。 他大吃一惊,暗道:“不妙!” 果然体内平静的真气开始涌动起来,在他身体里左冲右撞,好像不是自己的灵力一般,急着逃离他的掌控。 这种情况简直匪夷所思,梁言也来不及思考其中变化。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八角罗盘,抬手打入一道法诀,只见其上指针疯狂摇摆,在旋转了不知多少圈后,停在指向身后假山的一个位置上。 “东南方吉位!” 梁言来不及多想,右手竖起食中二指,指尖蓝光吞吐,隐隐有电丝环绕。接着并指如刀,将那里的岩石生生削下三寸。 紧接着一道黑光极驰而至,却是梁言连人带盾,一块移动到了刚刚削下的假山岩坑之中。 “咦?” 亭中之人似乎微微惊讶,发出一声轻咦之声。只是她手下不停,琴音不断,仍是铺天盖地的向梁言涌来。 梁言面色苍白,一边维持黑盾,一边紧盯着手中罗盘,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只见他在池塘边上不停穿梭,时不时的变换位置,仿佛于乱世争霸中苟延残喘,不断寻找一处安生之地。 如此又坚持了一段时间,梁言虽然一直岌岌可危,但始终没有败下阵来。亭中之人似乎渐感不耐,忽的顿住琴声。 梁言知其又要变招,不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屏息静气,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果不其然,亭内琴声又响,这回却是尖利高亢,顿挫激昂。梁言只听得一个音节,便觉心神剧震,脑中神魔乱舞,“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体内气血翻腾,连魂魄都渐渐不稳起来,似乎下一刻便要魂飞天外。在这关键时刻,梁言脑中无名法诀却自动运转起来,体内金光一闪再闪,强行将他魂魄压下。 梁言神魂归位,身上汗如雨下,整个人好似虚脱一般坐倒在地。 “固本还魂?小子你修了佛门功法!” 亭内琴声终于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梁言坐在地上苦笑一声,朝着亭内之人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亭内人却似乎不领情,冷哼一声道:“谢我什么,我可是在出手对付你。” “前辈修为高超,但三次出手,均未用上超过炼气期的灵力修为,只是单纯以琴道大神通与晚辈过招。若是斗法期间多用上半分灵力,晚辈此刻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哼,你这小辈,倒还有些见识!你可知刚才听的是何曲目?” “这....”梁言挠头苦笑道:“晚辈对琴道一窍不通,还请前辈指点!” 亭中之人沉默一会,才道:“刚才所奏乃是‘听梅三弄’,共分三章,其一曰:清平曲,其二曰:仓惶调,其三曰:断魂吟。小子,你倒是十年以来,唯一一个听全三章的炼气期弟子。” 第五十五章 警告 梁言听得三章曲谱名称,暗自回想刚才斗法,与其中的三段变化一一对应。付道:“清平曲、仓惶调、断魂吟,这三章名字倒是贴切,与我自己的感受不谋而合,尤其是最后这断魂吟,简直一音魂断,名副其实。” 想到此处,他不禁大为后怕,却听亭中人又道:“小辈别在外面傻坐了,还是入亭一叙吧。” 梁言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在此情况下,也只能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踏上九曲廊桥,朝着池中心走去。 刺啦一声,梁言拉开亭外竹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石桌,上面一张红木古琴,琴后坐着一个宫装美妇,眉目温婉,气质典雅。按理说应是叫人一眼便生亲近的类型,可偏偏其眼神之中锐气逼人,又让人望之却步,不敢靠近。 梁言平复下杂乱的心境,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拜见前辈!” 那美妇自顾自地将琴收好,又往桌上的香炉内舔了一点香料,这才抬头看向他道: “不必客气,请坐吧。” 说着一指桌对面的石凳,语气虽然平淡如水,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 梁言默默坐在石凳之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唤在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谁知那美妇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却反问道:“你所修的佛门功法叫什么名字?据我所知,传功阁第一层内,共收录佛门功法七十二部,却没有任何一部与你身上的相似。”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刚才只是片刻交手,居然叫这美妇将自己的底细瞧了去。此刻方寸大乱之间,居然少见的语塞起来。 那美妇瞧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不愿说就不愿说,瞧你那样,难道我还能贪图你一个小辈的功法不成。” 梁言听后心中稍定,只听那美妇又说道:“我不管你在外有何奇遇,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弈星阁乃是儒门大宗,虽说藏书阁也有收录各家法门,可归根到底还是以儒门神通见长,你现在或许贪图一些别家功法带来的好处,以后却说不得要后悔。” 梁言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秘吗?” 那美妇皱了皱眉头,似乎颇有些不耐烦,不过其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耐下性子,认真说道: “人族传承至今过了不知多少万年,如今大荒之上虽说是百家齐放,可唯独佛、魔、道、儒乃是伴随人族起源至今最古老的四大统。这四家功法天差地别,互不相融,只要修了其中一家功法,除非散尽全身灵力修为,否则此生便无法再修另三家的功法,这是四大统间的铁律。” 她顿了顿,又看向梁言,眼神之中带着一抹不屑道:“我知佛门功法重在炼体,在练气初期的争斗中颇为有利,但这是建立在低阶修士的法术无法破开你肉身防御为前提下的。若是修为高深者斗法,根本不可能让你近身,法术神通的威力更加不是你肉身所能抗衡的。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到一部低阶的佛门法诀,可能你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同阶无敌,但实际上却已和我们儒门练神养气之法背道而驰了。等到将来你修为无法寸进的时候,再想改换儒门功法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美妇一口气说完,原以为梁言会一副恍然大悟,痛心疾首的表情。谁知其根本不是如此,反而一脸古怪神色,摸了摸鼻子道:“多谢前辈指点,小子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美妇人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不咸不淡的态度,不禁暗骂了一声:“哼,都说烂泥扶不上墙,我看这小子连烂泥都算不上。” 她却不知,梁言虽然见识浅薄,但对老和尚传授给自己的功法却是自信无比,别说这功法可以修到筑基期,就是一直能练到金丹境,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所以根本不存在改换功法的问题。再加上他体内的“两鱼双生阵”更是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丝毫不以为意。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亲口告诉对方,只能含糊其词,以一句日后会注意一笔带过。 那美妇人想了想又道:“小子,我看你资质虽差,神识却过于常人。这五年来,倒是第一个听完三章的炼气期弟子。刚好我最近动了点收徒的心思,不如就收你做个记名弟子,若是表现良好,将来也未必不能成为正式弟子,传我衣钵的。” “拜师?” 梁言闻言一愣,对方会提出这种事情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这美妇人虽说神通惊人,可到底是动机不明,梁言自然不会做这“糊涂弟子”的。 只见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前辈的神通,小子是佩服的,只是我与前辈之前素未蒙面,到现在还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如此未免太失礼数了。” 那美妇瞧他一眼,笑道:“妾身姓燕,名心瑜。” “燕心瑜?” 梁言直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隐隐有些耳熟,但急切间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忽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美妇惊道: “燕心瑜!你是琴道道主燕心瑜!” 梁言虽然只是一介杂役弟子,可在弈星阁呆了也有五年多了,别的可能不太清楚,但弈星阁鼎鼎大名的四大道主,却是有所耳闻的。刚才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想起,头上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他下意识的就要起身行礼,谁料那燕心瑜挥袖一拂,梁言便觉如坠千斤,怎么也起不来身。 只听燕心瑜开口道:“我找你来闲聊的,就不必那么多俗礼了,至于这师,你到底是拜还是不拜?” 梁言听后不禁犹豫起来,他本性洒脱,心中默认的师傅,唯有老和尚一人,与朽木生也不过是忘年之交,再要叫他拜别人为师,其心里是抵触的。再加上此人与自己从不相识,开口就要自己拜师,背后真意还要推敲一二的。 不过对面坐着的,乃是一道之主,要说他没有半分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思索再三,终于还是回答道:“晚辈福缘浅薄,资质低劣,对音律一道更是没有半分造诣,拜前辈为师,恐有辱琴道威名,还是谢过前辈厚爱了。” 燕心瑜面色果然难看起来:“哼,无知小辈,你可知我亲自收的记名弟子,在宗门内的地位可不是外门弟子能比的。” “这个自然,小子并非对前辈不敬,实在是深知自己与音律大道无缘,恐有负厚望,拖累前辈名声。”梁言赶紧说道。 燕心瑜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既然你无意入我门下,我也不会强求。”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听说你此次永乐镇一行,机敏沉着,不仅将任务完成的很好,还应付了任务以外的突发情况,倒也算个人才,我弈星阁正需你这种管事之人。我已经和你们杂役处的王远打过招呼了,以后就不用你出工去干杂役。等你正式晋升外门弟子后,还会安排一个外门执事的位置给你。” 梁言听到此处,内心不但不喜,反而暗道一声:“要遭!” 果不其然,只见燕心瑜神色一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梁言道:“与你的这些好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立马便能给你兑现,之后还会有诸多资源供给你。” 梁言心道:“果然来了,这燕心瑜又是指点自己功法,又是收自己为徒,还要提拔自己在宗内的职位,必然是有条件的。” 想到这里他微微欠身道:“前辈有事只管明说。” 燕心瑜点了点头,盯着梁言,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发下心魔誓,此生不可再见唐蝶仙,也不得再以任何借口与她联系。” 第五十六章 唯心不悔 梁言原本已经在心里做了诸多猜想,却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在原地呆住了。 燕心瑜见他沉默不语,却误以为他心生不满,想要讨价还价。心中不禁暗道:“到底不过是个待价而沽之辈,且先好言劝住他。” 她心中虽然不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仍是以一副和蔼表情说道:“若是别的女子也就算了,唐蝶仙身份与众不同,与你这样......这样的弟子是绝没有可能的。情窦初开之事,我以前也经历过,相比于证道修行,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听我一句劝,你和她纠缠在一起,对你绝没有好处的。” 梁言目光渐冷,忽的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唐蝶仙的意思?” 燕心瑜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她对你避而不见,态度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梁言听后却冷笑道:“若是她自己的意思,怎么不亲口来和我说。晚辈虽然愚钝,见识修为都不及琴道之主,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燕心瑜眉头一皱,心道:“这小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拿‘琴道之主’的名号来捧我,就是想让我顾及名声,不便再以大欺小,出手对付他。” 她咳嗽一声,说道:“她现在已经回去闭关,一心向道,自然没有心思来处理你这点芝麻小事。你若是觉得我提出的条件不满意,可以自己来提。只要你的要求不太过分,我都可以做主同意的。” 梁言此刻已经是一肚子无名火起,不过仍是强压着性子,慢慢说道:“梁某并非贪得无厌之人,道主刚才所提,无不是天大的好处......” 燕心瑜以为他想通了,微微一笑想要说些什么,谁知梁言接着又道:“可惜这些都不是梁某所求的,梁某所求...唯心不悔。” 燕心瑜闻言脸色一变,冷冷道:“看来你是要死缠烂打了?哼,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腌臜货色?五根杂乱,资质低劣,此生筑基也是妄想!不好好安守本分,却想着如何攀龙附凤。若你还有半分自知之明,我奉劝你一句:此时见好就收还能捞些好处,如果仍是执迷不悟,将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梁言本来已经忍了一肚子火,不过碍于对方琴道道主的身份不便发作,这才强压着性子。此刻听完这句话,不由得血冲脑门,从石凳上“腾”地一下站起来,朗声说道: “燕道主为我‘百般考虑’,不愧为师门前辈,梁某倒要先行谢过了!只是在下孤陋寡闻,没听说过琴道中人也修占卜之术?燕道主为我断言此生不得筑基,梁某倒是不信这个邪,非要试上一试,须知天定胜人,人定亦胜天!” 燕心瑜双眼一眯,冷冷说道:“小子,你现在大言不惭,妄论天道。真要到你遇见自身瓶颈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无奈了。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现在都已经化为一杯黄土,连名字都记不清了。” 梁言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修道修道,既为得道长生,也为心意自在!小子修道但求于心无悔,若是今日为了一点小恩小惠而答应琴道主的要求,只怕心境受损,此生真的无缘大道了。” “你......”燕心瑜脸色一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梁言截断,只听其笑道: “燕道主不必多虑,我梁某虽然只是个杂役弟子,天赋资质也很一般,但却不是一个死缠烂打之辈。既然燕道主说我无法筑基,梁某倒要试上一试,我可向你保证,梁某一日不到筑基,便一日不会与她见面!至于你说的外门执事一职,小子我资历浅薄,难当大任,还是交给其他师兄们去吧!” 他说着向燕心瑜行了一礼,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燕心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暗道:“此人说走便走,混没把我这一道之主当回事。不过他也吃准了我的心思,一来我自持身份,不便再出手对付他;二来仙儿那边目前还不好交代。哼,若论心智此人倒是一个人才,只是修道之事,岂是你一点小聪明能左右的?也罢,既然你自己画地为牢,我倒要看看你此生如何筑基。” ......... 梁言辞了燕心瑜,很快便从听梅峰离开,独自一人返回杏林草屋之中。他虽然不是鲁莽之人,但到底年少气盛,刚才被燕心瑜言语所激,一时间没有把控住自己,竟然与一道之主当场翻脸。 自己虽然不贪图她那点恩惠,可难保其日后不会暗中对自己下手。想到这里梁言叹了一口气,暗道: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倒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以后行事,还需更加小心一些,以她的身份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否则也不会与我废话这么多了。”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赶紧提升实力,我这炼气期的修为在别人眼中不过蝼蚁一只,随时可以碾死,自然没有任何尊重与公平可言。” 梁言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杂乱的心境。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拓印有《练雷术》的羊皮纸,开始修炼起来。 ..................... 自从梁言听梅峰一行后,虽然与燕心瑜闹翻。可王远却从那以后再也没给他分配过任务,也不知是得到燕心瑜的指示,还是单纯的认为梁言晋升外门弟子已经板上钉钉,想要抢先跟他示好。 不过无论是哪种原因,梁言都乐的清净。他白天在草屋内勤修练雷术、赤松针诀等秘术,晚上则在灵泉洞窟苦练功法,增进修为。一天的时间恨不得当做两天用,连一分钟也不敢浪费,如此又过了十来天。 这一日晚上,梁言盘膝坐在草屋床上,右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剑,上面蓝关闪烁,隐隐有电丝环绕。他面色平静,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电丝随着灵力催动越聚越多,眼看就要形成一个蓝色光团时,梁言忽然朝着窗外一指,口中低喝一声:“去!” 只见蓝色光团一闪之下,化为一道弧形闪电,朝着窗外疾驰而去。“轰隆”一声!打在窗外一片空地上,将地面炸出了一个尺许长的深坑,附近地表更是呈现出一种焦黑之色。静夜之中雷声格外响亮,将李大力和孙钱李二人吓了一跳,不过等他们意识到是梁言在修炼法术后,又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各自回房去了。 梁言收了法诀,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满之色。 “练雷术的威力确实不凡,只是我凝聚雷气的时间太长,收发不能随心,距离小成境界还有一些差距.......” 梁言虽然对自己法术修炼进度不甚满意,但他也知此事急不来,需得多下苦工才行。 “算算时间,今天又到了与朽木生老前辈约定下棋的日子。之前因为永乐镇一事,已经爽约了两次,也不晓得他老人家今日还会不会在苍木峰等我。” 梁言对朽木生此人还是颇为感激的,朽木生虽然从没提过拜师之事,只把梁言当做一位忘年交看待。可梁言却早已将其当做了半个师傅,若不是他自创的《心无定意法》,梁言可能这辈子也无法突破到练气三层的。 “对了,体内那个诡异的红色光团,倒正好可以请教一下他老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彻底根除!”梁言忽然想到此事,立刻跳下床来,拉开草屋木门,大步朝着苍木峰的方向赶去。 第五十七章 妙书法会 苍木峰顶。 此时夜深人静,按说已经到了以往梁言与朽木生对弈的时间。只是整个苍木峰顶却是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在此。 忽然从山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走上来一个灰衣少年,剑眉星目,正是梁言。他赶到此处,首先朝着峰顶的大树下看去,却见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朽木生的身影,心中不禁微感失落。 “莫非他老人家恼怒我失约,不再来与我对弈了?” 梁言这样想着往大树底下走去,只见那巨石上方摆着一个棋盘,上面已经落了黑白。棋盘之上居然还悬空漂浮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梁言小友亲启。 “居然是留给我的!”梁言心中惊讶,伸手从半空中将信封取下,他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 “梁言小友见谅,妙书法会将近,老朽公务缠身,恐不能按时赴约。棋盘之上乃是老朽所布之局,或可稍解乏闷。” 梁言看完信件,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原来他老人家并未恼我,而是公务缠身罢了。只是不知这‘妙书法会’是指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他思索一会,也找不到任何头绪,只好在巨石旁边落座,转而盯向棋盘上的棋局。 只见棋盘之上纵横交错,黑白双方各执半边江山,梁言目视良久,脸上渐渐露出古怪神色。 围棋一道讲究一个“围”字,虽有诸多布局之法,最终都还是要落在如何“围地”上。可眼前棋盘之上,黑白两色各自连成十数条线路,有长有短互不争斗,宛如十数条长河,在棋盘上纵横交错,看着不像棋局,倒似一幅黑白水墨画。 “这哪是什么残局!老先生莫非和我开玩笑?”梁言第一反应便是朽木生与他闹着玩呢,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以朽木生的性格,该不会做这种无聊之事,于是又耐着性子再次看向棋盘。 “咦?”梁言神色一动,他注意到黑子连成的一条线路中,在某个地方明显少了一子,露出一个缺口来。 他沉吟片刻,右手提起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在那个缺子之处。 “轰隆!”梁言眼前景色天翻地覆,他虽然仍是端坐在石凳之上,只是这石凳之下的整个苍木峰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十数道九曲长河,蜿蜒交错,横贯南北。 梁言整个人飘浮在高空之中,或者说,被他屁股下的石凳托在那里,天空之上圆月高悬,好似就在他的头顶。 “这里莫非是什么幻境?”就在他心头震惊的时候,脚底下的长河忽然奔腾咆哮起来,轰隆隆!梁言脑中忽然一阵剧痛,紧接着一段口诀文字突兀的在脑中响起。 “碧水丹心诀!”脑中的信息已将功法的名字告诉了他,再低头看向下方,那里哪是什么长河,分明是一条条经脉,而那河水流动的趋势,分明就是体内灵力运转的法门。 梁言端坐在高空,俯视着底下的九曲长河,将其流动之势与脑中法诀一一对应,在高空之中慢慢参悟起来。 此刻若有外人来此,定会看到一个灰衣少年,端坐在大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双眼紧闭,手里捻着一枚黑子,保持着落子在棋盘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痴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天边浮现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梁言忽然睁开双眼。他此刻汗流浃背,脸色苍白,可眼神之中却透着一股喜悦。 “这‘碧水丹心诀’居然是一门辅助类型的功法,可以稍稍增加练气修士凝聚灵力的速度,对于他这样资质奇差的修士来说无疑是最迫切需要的,而且这法诀在突破瓶颈,抵御心魔之时,也有不小的作用!” 想到这门功法的神奇,梁言心中不禁一阵暗喜。同时也对朽木生生出一股感激之情,此人率真直爽,对他也是亦师亦友。他的资质天赋如何朽木生早已知晓,非但没有轻视与他,反而尽可能的帮助他,倒是与燕心瑜形成鲜明对比,令梁言心头一暖。 “只是今日不能与他杀上几盘,下回又要等一个月之久,倒是失去了许多乐趣。”梁言摇摇头,一副颇为惋惜的样子。 .............. 梁言离开苍木峰后,便一路朝杏林草屋走去,就在他来到院子外面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一人,正是他的同脉师兄孙钱李。 梁言瞧他一眼,见其神色憔悴,目光却炯炯有神,知道他必定又是在灵泉山洞中修炼了一宿。于是笑道:“孙兄修炼越发刻苦,看来突破也是水到渠成。” 那孙钱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都看出来了?” 梁言微微一笑道:“我之前忙于一些事情,还没来得及恭喜孙兄成功突破练气三层瓶颈,晋升练气四层!” 这孙钱李身怀隐藏修为的秘法,而且比起永乐镇上的那帮修士不知高明了多少倍,此刻身上气息若隐若现,就连梁言也快要感知不到了。 孙钱李苦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梁兄,孙某之所以如此发奋修炼,其实也是逼不得已的。” 梁言观其神色,知道他必有苦衷。只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孙钱李不想细说,他也不好开口询问的。更何况他自己体内的红色光团一事还未解决,就更加没有余力去帮别人了。 说到这里,孙钱李似乎想到什么,接着道:“说起来梁兄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不在洞内修炼,如今看来也不在草屋,莫不是去寻宗内的哪位知己红颜了?” 梁言咳嗽一声,笑骂道:“没想到孙兄也是个没正经的人,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不在洞中,其实是去寻一位前辈下棋了。” “前辈?”孙钱李听后却一脸古怪道:“你是说如今宗内还有哪个前辈有如此闲情雅致陪你下棋吗?” “怎么?”梁言心中一动,追问道:“莫非最近宗内有大事发生?” “你不知道吗?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宗的‘妙书法会’之日。” “妙书法会!”梁言忽然记起,朽木生所留的信件中也是说因妙书法会临近,他才没时间来赴约的。 “梁某对此一无所知,可否请孙兄为我解惑。”梁言说道。 孙钱李点头道:“其实师弟对此事不知,也不算奇怪的,就连我和李大力,也是第一次遇上,毕竟妙书法会乃是我弈星阁每五十年才举办一次的盛会!” “五十年一次!”梁言倒吸一口凉气,要知普通练气修士虽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到底未脱凡胎,寿命了不起也就一百五十年左右,终其一生又有几个五十年,能参加几次这样的盛会? “妙书法会当日,会有一位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破例出关,来会上讲书传道,据说以往的法会上曾出现过低阶弟子一夕闻道顿悟,当场破境之事。另外,妙书法会期间还有各脉各道的斗法切磋,大家互印心中所学,宗门内还为优胜者设下丰厚奖品,以往也出现过一些名燥一时的法宝灵器。” “有这种事?”梁言心中恍然道:“怪不得他老人家不在,此等盛会必是宗门头等大事,想必他也去筹备此事了。” 孙钱李见他恍然神色,却摇摇头继续说道:“其实这些倒还在其次,妙书法会最重要的一环,还在麒麟道果的争夺。此果分为银金白三色,筑基修士吃下银果,可抵得上二十年苦修;聚元境修士吃下金果,可在凝结金丹时有机会提升金丹品质;至于金丹境修士吃下白果,可在突破瓶颈时候增加一成的几率。整个弈星阁也是托了祖师爷弈星真人的福,他老人家当年以大神通为宗门抢来一株麒麟圣树,种植在弈星阁后山禁地中。此树每五十年结果一次,三色道果各五枚,由各个境界斗法胜出者和在这五十年间对宗门有大贡献之人获得。” “如此说来,这妙书法会,倒是名副其实的弈星阁第一盛会了。”梁言接口道:“只是不知咱们炼气期修士可有这个福分?” “这个你想多了!”孙钱李笑道:“参与此盛会的,至少也要有筑基以上的修为。只有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练气期弟子,才会由长辈或者师尊带领前往,至于麒麟道果,那更是想也甭想了。”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着白衣,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影。“如果是她的话,想必能够出席这妙书法会吧。” 想到唐蝶仙,梁言一时沉默起来。孙钱李见他突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梁兄,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梁言回过神来,不由得飒然一笑。自己既然已经立下誓言,不到筑基不见此女,又何必去想这些事情,无端乱了自己心境。他本就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此刻微微一笑,向孙钱李告辞一声,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五十八章 大难临头 从那以后,梁言便在茅屋之中一心修炼,除去晚上在灵泉山洞修炼功法,其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练雷术”和“赤松针诀”两门神通。 这一天上午,在杏林外的一处山谷内,梁言站在一颗巨石上,一身灰袍负手而立。 忽然其右手大袖一挥,从中滴溜溜的飘出一个红木小盒,接着其左手食中二指竖于胸前,口中低声喝了一道口诀。 “砰!”的一声,红木小盒忽然射出万千飞针,每一针均是通红如火,在半空之中形成一片火云。这火云出现的突兀,消失的更快!只是眨眼之间便已向四周射去,瞬间没入了周围的山崖壁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此时若是细看便可发现,那些山壁之上已经千疮百孔,并且冒起一阵淡淡的青烟。 梁言大袖又是一挥,周围被飞针刺中的山壁纷纷塌下一层,竟然化为一阵烟灰,而且山壁内层的部分,也是焦黑一片,好似被烈火煅烧了一般。 他眼见此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左手掐了个诀,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嗤嗤嗤!只见万千火红飞针从山崖壁上倒飞而回,如百川归海一般重新纳入红木小盒。 “这赤松针果然不凡,上面的离火神威增加了一瞬间的爆发力,应该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梁言看着眼前小盒满意说道,接着其右手一招,红木小盒滴溜溜的旋转而回,被他袖袍一拂,便不见了踪影。 历经月余,他已经将“赤松针”上原主人的印记完全抹去,并且成功祭练成自己的了。这套飞针灵器爆发惊人,又具有离火之威,已经成为梁言为数不多的杀手锏之一。 只是这飞针却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每次战斗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之后就要将飞针收回,重新纳入红色木盒中以灵力积蓄火势,在实战中对手根本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因此掌握施放“赤松针”的时机,便显得尤为重要。 梁言在巨石上盘膝坐下,脑中又将施展“赤松针”的几个手法仔细回想一遍,正要出手一试。忽然心头没来由的一跳,紧接着体内传来一阵绞痛。 “啊!” 饶是梁言自认意志不弱,在此巨痛下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他暗道一声“不妙!”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神识朝体内红色光团所在的位置扫去。 这一扫直接把梁言吓出一身冷汗,只见那红色光团居然破开了“两鱼双生阵”的防守,此刻顺着他经脉,正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上升,朝着他的神识海而去。而包裹着它的金色光壁,也已经被消磨到不足之前的一半厚度了。 按照其此刻的速度,恐怕要不了两天,便能到达梁言的识海之中,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 梁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在心中盘算起自救之法。 “这红色光团,光靠我自身的功法看来还不足以镇压。本想着向朽木生前辈求救,可阴差阳错下,居然连他的面都没有见着。我与他本来就是忘年棋友,君子之交,连他是何身份也不知道,却到哪里去寻他?” “我在修真界中见识浅薄,光靠我自己一人,恐怕到死前连这东西的来历都没弄清楚........对了,我不如先去林师叔那里问问,至少先弄清楚我中的什么妖术,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他心中主意已定,立刻动身朝林飞的居所赶去。 几个时辰后,梁言便出现在一座僻静的阁楼院门前,他垂手而立,十分恭敬的等待在门外。过了没多久,从院中走出一个女仆,却不是上回他见到的那位。 “林上仙在大厅内,请随我来。”女仆说着转身朝内走去,梁言也不多话,跟着她往里面走去。 两人穿过内院,径直走到一个朱红色的大厅前。女仆便束手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言点点头,向前踏过门槛,只见大厅内正坐着两人,其中一人青衣儒袍,手持一柄折扇,十分的儒雅随和;另一人却是个蓝衣女子,姿色虽说不上惊艳,但却胜在耐看,神情间更是落落大方,让人一望便生好感。 此刻两人都是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梁言。 “没想到周师叔也在这里!”梁言心道。他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并不如何惊讶。这两人间的情谊,他早就看出来了。 “拜见林师叔,周师叔!”梁言恭敬的向两人行了一礼。 “梁贤侄不必这些俗礼,说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了,贤侄最近修炼得如何?”林飞一脸和善的问道。 梁言听后脸皮一红,暗道:“梁言啊梁言,平时不见你上门,每次来都是有事相求。”他虽然是这样想,可毕竟眼前之事攸关生死,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弟子这些年来勤加修炼,未敢丝毫松懈,只是前几日在宗门任务中,被一妖人施法打中,体内多了一个红色光团。弟子修为浅薄,始终无法将其驱逐出体外,特来请林师叔指点迷津!” “有这种事!你们杂役弟子不是没有接取宗门任务的资格吗?”林飞惊讶道。 梁言苦笑一声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我之所以下山,其实是受了一位师姐的邀请,本以为是世俗间的简单任务,却没想到有修道高人参与其中。” 林飞与蓝衣女子对视一眼,忽的打出一道法诀。一道蓝色流光从他手中射出,朝着梁言飞去。 梁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蓝光侵入他的身体。 林飞手中掐诀不断,眉头却越皱越深。如此过了片刻,忽然脸色大变,他手中法诀一引,只见一道蓝色光芒从梁言体内飞出,其尾部却缠着一道红光,蓝光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盘旋飞舞,而红光则死死的咬住蓝光的尾部,两者在空中缠斗不休,最终双双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东西!”林飞骇然道。 “那东西被你打出梁言体外了?”一旁的周师叔问道。 “没有,我只是稍稍进攻了一下他体内的红色光团,便被其反咬一口,分出一股灵力与我打入他体内的‘寻念诀’缠斗起来。那红色光团此刻仍在他的体内!” “有这种事!”周师叔惊讶道:“莫非他体内的那个‘东西’还有自己的思想意志不成?” “这个倒不太好下定论,只是此事太过诡异,说不得还要靠周颜你帮衬一下。”林飞说着看向她。 周颜知其心意,微微点头。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古朴铜镜,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铜镜发出一道黄色光芒,照在梁言身上。 梁言眉头微皱,隐隐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大厅众人,都是同时望向那铜镜。 只见铜镜之中出现一个红色光团,正一胀一缩有节奏的律动着,就好像心脏一样。众人看后,脑中都浮现出那个古怪念头: “莫非这是个活物?” 林飞表情严肃道:“此物似乎对神识意念十分敏感,刚才我用‘寻念诀’渡入一道意念到你体内,结果刚碰到它便遭到激烈反击,直接将我的意念驱逐体外。另外我看它现在移动的方向,似乎正是朝着你识海而去,若是让它成功抵达,恐怕.......凶多吉少。” 梁言尽管早已猜到,此刻听林飞一说,仍是不免冷汗直流。 周颜盯着铜镜看了一会,忽然双手放在胸前掐了个诀,手心中冒出一股寒气。她口中低喝一声,朝着铜镜一拂。铜镜中立刻冒出一股霜白寒气,随着周颜法诀变化,渐渐凝聚成一道寒柱,朝着梁言身上射去。 那寒气一入体内,梁言便觉如坠冰窟,全身从头到脚都好像被冻裂了。不过他却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的承受了下来。 只见铜镜之内,那个红色光团被寒气包裹,胀缩幅度越来越小,终于被冻成一个冰块,一动不动起来。 梁言虽然身体痛苦无比,眼睛却一直盯着铜镜,此刻见周颜的神通有效,不禁兴奋的笑起来,他正要开口相谢,却听周颜摇头道: “不要高兴太早,此术治标不治本,它并没有被我完全冻住,只不过行动暂时放缓了而已,若是一个月内无法根除,只怕后果还是一样的。” 第五十九章 卓不凡来访 “只有一个月吗!” 梁言心里一凉,紧张问道:“师叔可看出了此术底细?” 周颜与林飞对视一眼,均露出一丝苦笑。 “梁贤侄,非是我与你林师叔不愿帮你,只是此物实在古怪,以我们的能力,也只能做到暂时封印而已。若要想彻底根除,恐怕你还要另寻机缘了。” 梁言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容,不过还是抱拳行礼道: “多谢两位师叔仗义出手,小子感激不尽!能够续命一个月,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至少还给了我一线生机。” 林飞听后皱眉说道:“其实传功阁内也有一些见闻类的典籍,你可以进去查阅一下,如果可以找到自己所中何术,或许能够对症下药。” 梁言点点头,又冲林飞与周颜二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出门去了。 林飞望着梁言背影,叹了口气道:“挺好一个小辈,虽然资质不够,但才智心性无不极佳,可惜命运多舛。” 周颜看他一眼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弈星阁这么多练气小辈,又岂是你能操心得过来的?何况当年老前辈予你的恩德,也早就还清了,你也不需要再过多自责了。” 林飞点点头,不再多言。 .......... 梁言出了林飞洞府,心里一阵失落,没想到连林飞、周颜两位筑基期的师叔也束手无策,单靠自己一个练气5层的弟子,又如何去破解此术呢。 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豪言壮语,与琴道之主对峙,誓要打破天命桎梏,达成灵台筑基。可这没过多久,自己便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寿命了,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林师叔说可以去传功阁想想办法,可惜我之前的‘上书令’已经用完,以我杂役弟子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再进去借阅的,虽然我晋级外门弟子已经是板上钉钉,可我现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梁言一路思来想去,总觉得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就在他焦虑恍惚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杏林茅屋之前。 他忽有所感,抬头望去,只见院中正站着一人,身着月白长袍,头戴儒巾,潇洒不凡,腰间玄着一柄宝剑。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梁师弟,别来无恙啊!” “卓师兄!” 眼前之人正是卓不凡。梁言看到他才猛然想起,最近劳心之事甚多,竟然忘了帮其炼丹,算上之前去永乐镇执行任务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梁师弟修行一日千里,这才两三月没见,梁师弟的气息却越发凝实了,想必神通道行大有长进!” “卓师兄又何必调侃我,小弟这点微末道行,又如何能入卓师兄法眼。”梁言心不在焉的说道。 卓不凡微微一笑道:“修道一途,资质固然重要,但机缘造化与勤修苦练也是缺一不可。我观师弟道心坚定,勤修不缀,他日若得机缘,必能冲破自身桎梏,一飞冲天的。” 梁言知道这些不过是场面话,他亲自来找自己,恐怕还是因炼丹一事。 果然卓不凡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梁师弟,你也别怪为兄打扰你修行,只是这‘养剑丹’对我十分重要,一旦开始服用,期间不能中断的。自从你上回助我炼丹至今,已经没剩下多少颗了,还请梁师弟今日能助我炼上一炉,至于报酬方面,我可以将聚灵丹增加至五颗,如果梁师弟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一并提出来,这些都好商量的。” 梁言听后却苦笑一声道:“卓师兄,非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如今我自身难保,恐怕炼得这炉,就没有下一炉了!” 卓不凡听后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梁言也不隐瞒,将自己与唐蝶仙下山,如何遇到血狂,又如何中了血狂秘术,以及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一讲给他听,只把斗法的细节省去,还有一些事关隐秘的地方也一笔带过。 等他讲到自己现在只剩一个月寿命的时候,饶是卓不凡如此镇定之人,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有这种事?!”卓不凡盯着梁言,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都沉默在原地,过了良久,忽听卓不凡问道:“梁师弟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自救吗?” 梁言苦笑摇头道:“连两位筑基期的师叔都束手无策,梁某更加是没有办法。最倒霉的是我现在六年之期未满,还是个杂役弟子,宗门的很多资源都没办法用上。而大难临头,只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叫我无计可施啊。” 卓不凡点点头,忽然严肃说道:“如此说的话,卓某倒是有一方法,只是此法太过离经叛道,梁师弟可要听上一听?” 梁言闻言一震,立刻回道:“还请卓师兄明言!” “你可知宗门内有一宝物,名唤七星引魂灯。” “七星引魂灯?” “不错!”卓不凡道:“这七星引魂灯乃是神魂类的秘宝,专克污秽邪术。寻常弟子受此灯一照,能够驱邪避祸,滋补神魂。宗门之中凡是被邪术上身,或者修炼神识类功法的弟子无不想受此灯一照。梁师弟体内的红色光团既然是针对神魂意念类的邪术,想必七星引魂灯正是其克星!” “有这种宝物!”梁言心中一动,不过随即苦笑道:“这宝物如此珍贵,想必不是每个弟子都有机会受其一照的。” “你说的不错。”卓不凡点头道:“这七星引魂灯位于宗门的一处峡谷禁地之中,宗门每隔五年都会给各道各脉中修炼神魂类秘术的弟子发放七星引魂灯的邀请函,而受邀前去的弟子都必须经过各脉的一个考验。比如阵脉弟子需要破阵,符脉弟子需要斗符,丹脉弟子需要开炉炼丹,至于琴棋书画四道,自然也要各展所长了。只有通过各道各脉考验的弟子,才能获得资格进入峡谷,受七星引魂灯一照的。” 梁言听后急忙问道:“那下一次发放邀请是什么时候?” “很不巧,下一次开放七星引魂灯,还需两年之久。” “什么?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卓不凡却摇头道:“未必,眼下正好有一个天大的机会!” 接着凑近梁言耳旁,低声说道:“这七星引魂灯所在的峡谷共有七个入口,分别对应七种考验,而每一个入口都有一位我宗长老监守,不到对外开放的时候是绝不会放人进去闯关的。但是现在妙书法会将近,此乃我宗第一盛会,对每个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是一个莫大的机缘,届时这些监守长老也会因参加妙书法会而暂时离开,改由门下练气弟子代为值守半日,而这,就是梁师弟唯一的机会了。” 梁言听后惊道:“你是要我偷偷闯入峡谷,私取七星引魂灯!?” 卓不凡点头道:“如果没有别的办法,这恐怕就是梁师弟的唯一生路了。只不过事后被宗门发现的话,按照法阁律令,虽说不至于逐出师门或者废除修为,但至少面壁个四五十年是少不了的。至于如何取舍,还要看梁师弟自己了。” 梁言沉默半晌,忽的咬牙道:“梁某恐怕别无他选,面壁受罚总比身死道消强过一万倍,只要留得性命,将来一切或许都有转机!” 第六十章 三件物事 对于梁言的回答,卓不凡丝毫不感到意外,点头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梁师弟于阵脉一道天赋异禀,将来阁主或许从轻判罚也未可知。” 梁言对着卓不凡恭敬一拜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还请将峡谷位置告知于我,等到妙书法会举办之日,我当冒险一试。” 卓不凡一摆手道:“不急,要想进入峡谷,需得通过七种考验中的一种,而以梁师弟的天赋,必然是要选择‘破阵’一途的。可若要顺利破阵,你还得准备三件物事。” 梁言道:“哦?不知是哪三件?” 卓不凡道:“分别是灵猴酒,醉人香和天宝铜钱。有了这三样东西,你才可顺利入阵破阵,否则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 梁言听后挠挠头道:“师弟见识浅薄,卓师兄说的这三样东西,我居然一样也不知道,可否请卓兄解惑一二。” “这个自然。”卓不凡点头道:“这第一样灵猴酒,乃是一种名叫金额灵猴的灵兽所酿造,味道醇香甘美,对修道者也具有滋补灵气的作用。这金额灵猴本身实力不算太强,一般也就练气五、六层的样子,但是一般群居于山林之中,擅长团体作战,还是十分难缠的。” “不知这金额灵猴一般栖息在哪些地方?”梁言插嘴问道。 “金额灵猴并不罕见,赵国各地都有分布。距离我们最近的乃是西边的屏风山,以师弟的脚程差不多需要三天时间。” 卓不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二样醉人香,乃是赵国一个小型修真门派闻香宗的独门秘制。这个闻香宗多是女子,擅长许多旁门左道,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宗门,梁师弟要特别小心。” 梁言点点头道:“谢师兄提醒,那这闻香宗又在何处?” 卓不凡道:“闻香宗距离此处甚远,即使驱物飞行也要六七天的时间,来回一趟只怕师弟已经赶不上妙书法会了。不过好巧不巧,最近赵国几个小型修真门派都在联合举办一场交流会,闻香宗也派人来参加了,而交流会的地点正是在屏风山上。这醉人香既然是她们的独门秘制,想必也会带来交换一些其他资源的。” “如此说来,倒是梁某走了狗屎运了。”梁言自嘲笑道。 “哈哈,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人遁其一。天道虽然无情,但凡事都有一线生机,想必这便是天道给你所留的一线生机吧。” 梁言听后摇头道:“卓兄不要再打趣我了,还是说说这第三件物事吧。” 卓不凡摸了摸鼻子,笑道:“这第三件物事天宝铜钱,却不是什么灵器宝物,而是世俗界的古玩。赵国世俗中,前朝皇帝曾经举全国上下的能工巧匠,辅以许多珍惜材料,共铸铜钱十二枚,史称‘天宝铜钱’。后来前朝灭亡,这十二枚铜钱散落民间,成为了极其珍贵的古董玩物。” “赵国如此之大,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天宝铜钱?” “不然!”卓不凡摇头道:“据我所知,书道之中有一姓马的弟子,去年似乎得了一枚天宝铜钱,只要此人愿意相让,那便事半功倍了。”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道。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卓不凡接着说道:“不论师弟如何打算,都务必早下对策,快去快回。距离妙书法会举办之日已经不足半月,若是错过这次机会,等到监守长老回来,梁师弟就再无任何机会了。” “多谢卓师兄提醒!”梁言脸色一肃,接着朝卓不凡一揖到地,认真说道:“卓师兄倾囊相告,梁某感激不尽。此番若是侥幸保得性命,将来必为卓师兄做三件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卓不凡笑着将梁言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梁师弟不必如此!我也想师弟活得越久越好,若是师弟不在了,我找谁炼丹去?”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卓不凡抬手祭出定光剑,两人赶回翠竹峰后,梁言为卓不凡重新布下聚灵阵,助其开炉炼丹。 考虑到梁言情况特殊,此次所练丹药足有平时两倍之多,至少未来的几个月内卓不凡是不缺丹药了,而这也是梁言自己的意思,毕竟他这次可谓破釜沉舟,一旦失败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卓不凡与其非亲非故,却如此帮助与他,他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离开卓不凡洞府后,梁言马不停蹄,又赶往林飞的居所。林飞一天之内第二次见到梁言,明显愣了下。等到梁言说明来意后,林飞沉默着点了点头。 “老前辈,该帮的我都帮了,还希望你看中的这个后辈,吉人自有天相吧!”林飞看着梁言离去的背影,默默说道。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 弈星阁的山谷门口,在一块巨石之上,正横卧着一个坦胸露乳的醉汉。其左手拿着一个酒葫芦,右手拿着一支画笔,在他身前的山壁之上画有一副山水花鸟图。 醉汉将酒葫芦往口中灌了一口,手中画笔一扬,居然隔空在山壁上画下一笔,这一笔犹如画龙点睛,整个山壁上的画卷都好似活了一般,瀑布飞流直下,群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花骨朵悄然绽放,而鸟鸣清脆,就好似要从画中飞出。 那醉汉又仔细端详片刻,终于咧嘴一笑,似乎颇为满意。 就在此时,从山谷口内走出一名少年,身着麻布灰衣,头戴一顶草帽,行色匆匆,仿佛一个农村少年。 这少年走到醉汉前面十丈之处,便停下脚步恭敬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奉师叔令下山采购,还请长老放行。” 那醉汉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回山壁之上。淡淡说道:“既是奉命行事,可有书函?” 梁言点头道:“自然有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 醉汉见状抬手一招,信封便从梁言手中飞出,在空中划过一圈,轻飘飘的落到醉汉手中。 他将信封拆开看了一会,口中嘀咕道:“嗯......原来是林飞那个小家伙.....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要你一个杂役弟子去办,须知宗门内的规矩是:除非晋升到外门弟子,否则是不可以轻易下山的。” 梁言对此早有准备,淡定回答道:“因妙书法会将近,宗内筑基以上的师叔长老都忙碌非常,林师叔座下弟子也各自有事,所以像这种采购一些不重要东西的任务就临时交给弟子了。” 此言一出,那醉汉没来由的老脸一红。梁言看在眼里,虽然心中奇怪,不过也不便多问什么。 他哪里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因为嫌麻烦,在谷内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特意跑到山谷口做个临时的看门人,好摸鱼偷懒,图个清静自在。 “咳咳.....”那醉汉咳嗽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快回吧。” 梁言心中一喜,朝着醉汉的方向行了一礼,便迈开大步,朝谷外走去。 醉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口中嘀咕道:“倒是个有趣的小子,明明五根杂乱,资质低劣,居然能在如此年纪修炼到练气五层的水平!”。不过随即又摇摇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转头继续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 第六十一章 皮影戏 屏风山地处赵国西南,其山势独特,成向内环抱之势,半山腰中往往无风吹过,屏风山由此得名。 山脚之下有一座小城,名为屏风城,城主据说是当今皇朝的一位王爷,本来虽说不上权势滔天,可也在京城中混的有滋有味。只是因其古怪性格,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才被贬到这屏风城中。 他本就是一个酒肉权贵,被贬到这偏远小城后,就更加意志消沉,整日醉生梦死无心管理。不过正是由于他的不作为,导致城内律法松懈,反而吸引了不少三教九流,许多人走南闯北,无不在此落脚。屏风城因此渐渐成为杂烩地区,大街之上形形色色的各种人都有。 这天晚上,在屏风城的某个胡同中聚集了一帮市井闲民,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前面的一方戏台。 说是戏台,其实不过是一个木制推车,上面摆了个木台架,木台架上有一幅白色幕布。黄色的烛光在白幕上照出几个用动物皮革剪成的影人,演戏的正是这些“影人”。 这“皮影戏”火遍南北,雅俗共赏,即使在这偏远小城,也是当地居民茶余饭后最享受的休闲娱乐之一。 此刻白幕上演的正是“李显闹地府”。 话说诸天显圣,齐聚昆仑,连那地府阎君也受邀前往。偌大酆都因此群龙无首,只能由判官暂代阎君之职。 这判官乃是一个阴阳人,在阴间有一个身份,在阳间也有一个身份。 这天他掐指一算,自己阳间的一个侄子大限将至,命不久矣。按理说当天夜里就要下地狱,不过眼下阎君不在,判官便徇私舞弊,利用自己的权利找了个替死鬼。那黑白无常只管抓人,人数对上便无差别,当晚就拘了这替死鬼的魂魄下地。 此事被一路过的秀才知晓,这秀才名叫李显,表面上是人间的秀才,实际上却是天庭的巡查仙史,专管人间不平事。 他拿来几个小鬼问话,这才了解到判官竟然以公谋私,害人性命的事实,当即便下了阴曹地府,来到酆都城中寻那判官,这才有了这出“李显闹地府”。 此刻白幕正中有一个青色影人,正是这“李显”,在他旁边围着五个小鬼,对面则站着一个高大影人,一身红色官袍,相貌丑陋,正是“地府判官”。 只听判官叫道:“大胆李显,天地有别,阴阳两隔,你身为天界之人,为何强闯地府?” 那李显回道:“天地百官,各司其职,怎知阎君不在,判官私改生死,草菅人命。此事叫我李显遇到,非要管上一管!” “好!”围观的众人响起一片掌声。 刚才白幕后的两道声音,一个刚正大气,另一个极尽猥琐。众人明明知道白幕之后只有一个人在操纵皮影表演,但此刻却发出这两种迥然不同的声音,都不由得拍手叫好起来。 只见那白幕上的判官又道:“你既然不顾天道律令,就别怪我辣手无情!小的们,取我的鬼头铡来!” “锵锵锵!” 随着一阵锣鼓之声,白幕上又出现四只小鬼,头颅奇大,身体却枯瘦如柴,长得十分可笑。此刻正合力扛着一个纯金鬼头铡往判官身边走去。 那四只小鬼好不容易将鬼头铡扛上来,体力却似乎支撑不住,走路摇摇晃晃。忽听噗通一声,却是两只小鬼摔倒在地。鬼头铡瞬间失了平衡,朝着一边落下,居然将这两只小鬼当场砸死。 “哈哈哈!” 这闹剧一般出场,又引发围观人群的一阵哄笑。不少人拍手鼓掌,甚至有人大声笑道:“死得好!” 此时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那白幕上的判官似是听到了周围人的嘲笑,忽然转过身来,咧嘴一笑道:“尔等刁民,也敢笑本官?” 皮影戏的影人,都是民间艺人用手工、刀雕彩绘而成的皮制品,一旦做成,形象都是固定好了的。白幕上的皮影本来都是只有侧脸,但此刻随着判官转身,众人居然在白幕上看见其一张完整正脸,正对着人群阴阴发笑。 还不等众人惊呼,那“判官”双眼之中忽然亮起一道诡异光芒,所有人都被他眼中光芒吸引,渐渐的露出痴呆之色。叫好声,鼓掌声,闲聊声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在场之人都是呆呆的望着那“判官”,一动也不动。 “刺啦”一声,推车上的白幕收起,露出后面的手艺人,乃是一个白衣男子,眉目狭长,尖嘴猴腮。 他扫了众人一眼,忽然取出一个拨浪鼓,用力摇了摇,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原本呆滞的众人一瞬间仿佛得了命令,忽然齐齐转身,面朝胡同外的方向。 白衣男子眼见此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当先朝胡同外走去,同时手中拨浪鼓又摇动几下,咚咚咚!身后众人迈开脚步,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也朝着胡同外走去。 ........... 屏风城外。 此刻已经是夜深时分,按理说道路上应该没有人来往才对。但此刻却恰恰相反,只见一个白衣男子行走在月下,手中拿着一支拨浪鼓,时不时的摇晃几下,在他身后跟着数十人,里面有男有女,甚至连七八岁的孩童都有。这些人无一不是面露痴呆,眼神无光,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跟在白衣男子身后。 只是这人群之中,有一个灰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俊秀挺拔。他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面色木讷的跟在白衣男子身后,但浑浊的双眼中却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精光,似乎在打量周围人群。 对于这灰衣少年的小小举动,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却好像浑然不知,仍是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在前面带路。 这队伍蜿蜒而行,走到屏风城外十里左右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从道路一旁刮起一道罡风,仿佛无形锋刃,割的人生疼。紧接着一道雪白长虹随风而至,直奔那白衣男子而去。 这长虹气势凌厉无匹,半空之中更有龙吟虎啸,好似天地间的一抹白霜。 白衣男子汗毛炸起,颈脖一缩,猛的朝一旁闪去,不过还是慢了半拍。 “刺啦!”一声,只见其半截衣袖高高飞起,接着落在地上翻滚几下,仔细一看,里面居然还包裹着半条胳膊,鲜血涌出,将白袖染成了红袖。 “啊!”白衣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此时宁神细看,才发现刚才那白虹竟然是一柄长刀,刀身细长,宽不过四指,长却有五尺,几乎和一个人差不多高。此刻长刀刀尖朝上,正被一名黑衣女子倒提在背后。 再看那女子,一袭紧身黑衣,身材纤细,算不得多高,可也不矮。她虽然偏瘦,但身姿却十分挺拔,俏脸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眉心处还点了一抹嫣红,端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可如此可爱的脸庞上,此刻却是一脸严肃的表情,隐约还能感受到一抹怒火。她站在原地不动,左手倒提长刀在背后,右手拇指扣住无名指,笔直的竖在胸前掐了个诀。 那白衣男子周围凭空起了一阵旋风,将其困在风眼之中。 “哪里来的妖女?!” 白衣男子色厉内荏,眼神中透出一股惧怕,不停施展法术打在旋风上,可不论他如何反击,周围的旋风始终牢牢将其禁锢在里面,而且风速越来越快,眨眼间形成了一股罡风。 眼见风眼越来越小,下一刻便要将白衣男子绞杀在里面。忽然从人群中射出一道蓝色流光,径直打在龙卷风上,那呼啸不停的龙卷风居然被蓝光带得风势一偏,露出一个缺口。 白衣男子眼中大喜,急忙伏低身子,从那个缺口一钻而出,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神行符,不要钱似的贴在自己脚上,朝道路另一边飞快逃走了。 黑衣女子眼中大怒,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一个灰衣少年,怒道:“这贼子居然还有同伙!” 灰衣少年从人群中越众而出,朗声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梁言,乃是奕......”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黑衣女子大喝道:“贼子受死!” “死”字不过刚出口,黑衣女子已经刀交右手,朝他斩来。 灰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他隐藏在人群之中其实是有自己的目的,但眼前少女似乎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时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刀斩来。 匆忙之中梁言只得祭出黑色盾牌,“砰!”的一声,刀盾相交,一股沛然巨力从黑盾上传来,梁言心头如遭重击,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顶着黑盾一退再退,体内闪现出一道金色光芒,被他一指点在黑盾上,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接下这一刀。 “咦?”那女子似乎也惊疑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便冷哼道:“哼,幺麽小丑,草菅人命,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单手掐了个诀,在刀身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 云篆太虚,道通天地, 龙虎神威,护我道法, 洞玄八方,使我自然 ....... 幽冥恶龙,太清玄虎!速速听令! 随着她丹唇开合,手中长刀忽然震颤不止,昂!忽听一声高亢龙吟,紧接着从少女背后涌现出一条漆黑如墨的蛟龙,她手中长刀一翻,又传来一声震天虎啸,只见一只吊睛白虎从长刀上一跃而出。 半空之中,龙蟠虎啸,一黑一白,散发出煌煌神威。 “什么!” 饶是以梁言的心性,此刻也不禁失神惊呼。这少女的修为,他早就看透,不过是练气六层而已,然而眼前的神通异像,又岂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所能激发的? 第六十二章 李希然 不等梁言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却是那只吊睛白虎已经冲到面前。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 白虎借风,速度简直快得匪夷所思,等到梁言警惕过来时,已经到了离他不足三丈的距离,朝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吼!” 一阵狂暴的风势席卷而来,尽管有黑盾挡在身前,抵消了绝大部分的威力,梁言仍然感到一阵窒息。 他周身衣服被刮出道道碎痕,肌肤上也出现红色痕迹。这一瞬间只觉得耳不能听,嘴不能言,连眼睛也张不开。狂风呼啸,居然将他的耳、鼻、口三识全部封闭。 梁言心中大惊,急忙运转《心无定意法》中的“散势法”,一阵蓝光流转,勉强将眼前风势稍稍散去一些。他三识复原,抬眼一看,却见黑衣女子从白虎身后跃出,单脚在虎背一点,手中长刀在半空中画了个圆,朝他横劈而来。 那刀身上黑气缭绕,一条乌黑蛟龙盘旋其上,发出阵阵龙吟。 这女子怪力,他先前便已领教,此刻还有蛟龙附在刀上,梁言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硬接。他急忙撤去黑盾,身体好似陀螺一般,弯腰弓背,贴着地面滴溜溜一转。 女子那一刀眼看便要斩在梁言身上,却忽然被其莫名其妙的带偏了方向,朝着右边空地上砍去。刀光凝若白霜,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轨迹。 “轰隆!” 长刀虽未斩在地上,可刀气却在地上斩出一道九尺长沟。而那耀眼的刀光,居然在半空中残留了一道霜白刀痕,停滞了一会,才徐徐散去。 “嘶!” 梁言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被此刀斩中,即便他身具佛门无上神通,恐怕也是非死即残! 那黑衣女子眼见一刀无功,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不过下一刻便恢复如初,同时手中法诀急催,龙虎二相得她号令,又向梁言猛扑而来。 梁言数次想开口说话,都被龙虎神威所压制,只能疲于应对,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 他虽然看上去是在和少女单打独斗,可由于少女的诡异功法,此刻说是以一敌三也不为过。尤其这黑衣少女本尊,刀势大开大合,虽然毫无花巧可言,但胜在势大力沉,一劈一挑无不惊天动地。 所谓一力降十会,梁言虽然身具“混混功”与“心无定意法”两大神通,一时之间也奈何她不得。 梁言自悟得“两鱼双生阵”,融合佛儒两门神通以来,一直自负同阶之中无有敌手,即便越阶挑战也觉得并无不可。要在今日之前,不说练气六层,便是叫他对上一名练气七层的修士,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处。只是他不喜张扬,这才一直在弈星阁中默默无名。 但眼前此女,重新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将一身神通催到极致,《混混功》的前四相,以及《心无定意法》的“来去五式”全部使出,不留一点余力,这才勉强与那黑衣女子战至平手。 双方在夜色中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可却始终未能分出胜负。 黑衣女子眼见久攻不下,忽的向后跳开,同时咬破舌尖,将一滴精血喷在刀身上,接着左手掐诀,右手将刀尖往天空一指。 黑龙白虎似乎得她号令,纷纷跳跃而回,围着她刀尖旋转起来。 少女表情严肃,口中念念有词。那龙虎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就在刀尖上凝聚成了一个黑白两色的龙卷。 “这疯妮子莫不是要与我拼命?!” 梁言心中惊骇,张口大声喝道:“姑娘听我一言,我不是他们.....” 然而他话到一半就已经说不完了,因那黑衣少女将长刀朝他虚空一划,黑白两色龙卷朝他“缓慢”飞来。梁言剩下的话音,便如风中柳絮,被这漫天的狂风所阻,再也传不出去分毫了。 这龙卷风上黑白两色缓缓流转,看似缓慢,实则是转速太快,反而使人产生错觉而已。其轰隆隆的朝着梁言飞来,活像一个数十丈大小的黑白磨盘,要碾碎天地间的一切污秽邪祟,转眼便到了他身前数丈的距离。 梁言此刻避无可避,而此等伟力,又不是他可以硬接的。 眼见黑白磨盘朝他碾来,梁言心思急转,忽然神色一动,伸出右手向前一指。只见一道蓝色闪电从他食中二指间迸发而出,打向黑白磨盘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轰隆隆! 前一秒还崩腾咆哮的漫天狂风,忽然像失了声一般悠然散去。而他面前巨大的黑白磨盘也渐渐停滞,最终化为黑白两气,向着四周飘散而去。 “你!” 那黑衣少女一声惊呼,接着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原来刚刚梁言危在旦夕之际,却看穿了少女术法中的一个变化。那黑龙白虎并非实体,黑龙乃是由黑雾所化,而白虎则是由白烟所变。 他虽然不知少女所修的是何种造化神功,居然能以炼气期的修为凝聚出如此异象,但也知以其练气六层的修为强行催动此等神通,必会露出破绽。 他临危不乱,暗中催动“望气术”,果然发现这少女修为不够,黑龙白虎根本无法持久显化。在那黑白磨盘之中,每逢龙虎交泰之时,必会重新转化为黑雾白烟。梁言看准了一处,以“练雷术”将其烟雾打散,用巧劲破了她的神通。 那少女神通被破,自身遭受反噬,口中喷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她眼神坚定,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牙关一咬,伸手又向储物袋上摸去。 梁言好不容易喘口气,眼见她又要用出拼命的招式,立刻高声疾呼道: “道友再不施救,这些百姓怕是回天无术了!” 这一喊果然有效,黑衣女子明显愣了下,盯着他道:“你这丧尽天良的人,还会关心别人死活?” 梁言暗自把周天诸神都谢了个遍,心道:“你终于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了。” “姑娘是真的误会了,梁某和他们并非一丘之貉,这些百姓中的是尸鬼宗的一种招魂术,若是超过三个时辰不解术,魂魄就再也无法归位了。” 那黑衣女子暂时收了长刀,一双大眼紧紧盯着梁言,狐疑道:“你这小贼,莫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梁言苦笑一声,回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暂时止住刀兵,先把这些百姓救回来,道友以为如何?” 黑衣女子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另一边的数十位百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梁言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于两人各自划出十几名百姓,分别以各自神通替他们解术。梁言以佛门“金刚屑因”破邪除妄,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替自己这边的百姓解了邪术。 他朝一边的黑衣女子望去,见她到现在还只是解了几人而已,当即迈开脚步来到她这一边,替她将剩下人的邪术也解了。 众人如梦初醒,都说好似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对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屏风城外,却是完全不知,纷纷叫道:“中邪了!中邪了!”。几个胆小的更是夺路而逃,剩下几个在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财物后,也是一哄而散,纷纷朝城里去了。 眼见众人散去,黑衣女子转头望向梁言,淡淡说道:“没想到你解邪术的手段,倒是有几分高明。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到底是何人了吧?” 梁言苦笑道:“雕虫小技罢了!”接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黑衣女子听。 原来两日前梁言初到屏风城的时候,得知距离交流会的举办之日还有五天的时间,便先在城中找了一所客栈落脚,准备找机会上山打探打探金额灵猴的踪迹。 谁知他当晚在客栈休息的时候,却偶然听到隔壁房间居然有修真人士在密谋掠夺凡人。他六识敏锐,隔壁那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个叫“尸鬼宗”的小型修真门派,专修鬼道功法,而且喜欢以活人献祭,来增强自身的实力。 梁言本来也不打算去管这些人,他自问并非什么正人君子,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不想多花时间在别的事情上面。 可谁知这两人谈到最后,居然提到“金额灵猴”。这一下又让他来了兴趣,仔细偷听下,才知道尸鬼宗无意间发现这屏风山上的猴群中,居然诞生了一只金额猴王,实力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练气八层左右。 这金额猴王的猴脑可做药引,品质颇为不凡。尸鬼宗于是派了“三鬼”中的“赤面鬼”来此,意图抓捕猴王。、 赤面鬼到了这里,一番争斗下却发现这猴王实在难缠,于是便派出手下,以邪术抓捕上百凡人,供其临时提升实力,好一举拿下猴王。 这金额灵猴虽然修为不高,但往往群居而住,梁言本来就对谋取灵猴酒没有太大把握。现在得知其中诞生了一只猴王,梁言就更加感到没有胜算了。 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用天机珠隐藏修为,以被害者的身份混入尸鬼宗在屏风山的据点,等他们与金额猴王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自己再浑水摸鱼,争取搞到一坛灵猴酒。 当然,如果情况允许,他也不介意到时候顺便出手,救下这些百姓的。 梁言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当然谋取灵猴酒这种私事自然被他隐瞒不报,只说自己义愤填膺,混入这些百姓中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恶徒的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眼睛不时瞄向黑衣女子。只见她渐渐露出惭愧神色,越听脸上越红,到了最后已经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道友高义,不惜以身犯险,救百姓于水火。没想到却被我鲁莽坏事,实在羞愧难当,道友请受我一拜!”那黑衣女子一脸认真的说道,接着就要弯腰作揖。 “使不得!” 梁言慌忙将她拉住,同时面皮一红,心道:“这女子也太过耿直了吧,我说什么她信什么。她是为民请命的大侠,我却是只谋自己蝇头苟利的小人,若是受了她这一拜,那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一时情急,拉住了黑衣女子双手,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缩回双手讪讪笑道:“道友不必自责,此事我还留有后手的。” 那黑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道:“道友虚怀若谷,叫人钦佩!” 梁言被她这一说更是无地自容,只能咳嗽一声,厚着脸皮道:“哪里哪里,这不都是我们正道修士的责任嘛........话说我们这样道友来道友去的,实在太过麻烦,在下梁言,还未请叫姑娘芳名?” “在下李希然!” “哦,原来是李姑娘。今日咱们不打不相识,便当做交了个朋友,你看如何?”他感慨此女的率真耿直,倒真的起了交友之心。 “这个自然!”李希然点头道,接着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刚才梁兄说还留有后手,可是因此放过那白衣男子?” 梁言笑道:“没错,我在那人身上留下了一点灵力印记,只要不是隔我太远,都能感知到。我们只需顺藤摸瓜,便能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第六十三章 赤面鬼 屏风山山脚处。 此刻正有七支队伍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最终汇聚于山道上。这些队伍大部分都是由为首一人牵头,手持一只拨浪鼓,时不时的晃动几下。 除去带队那人,队伍中剩下的人大都面色木讷,双眼无神,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跟在带队之人的后面。 不过也有例外,这七支队伍中,有一支却是两人带队,其中一人是个白衣男子,长得尖嘴猴腮,右手手臂从胳膊肘处齐根而断,此刻正用一副白布包裹。 他漫不经心的和身旁另一个带队的青衣中年人说话,一双贼眼还在不停的朝周围打量,一副小心警惕的模样。 “师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过杯弓蛇影了,莫非一战之下把胆儿给吓破了?”说话的是白衣男子身旁的青衣中年人。 “师兄,你当时是不在场,那人刀气之强,简直匪夷所思,要不是师弟我道法精湛,此刻焉有命活?”白衣男子翻了翻白眼回答道。 “呵呵,我看分明是你学艺不精。这回叫人抄了老底,你半只胳膊没了是小,将那二十多名人祀弄丢了,我看赤面鬼大人可不会轻饶你。” 白衣男子听他说到“赤面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慌忙凑到他耳边一阵低语。 青衣中年人听后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道:“算你小子识相,反正我也多抓了十几人,既然你与我这些好处,待会我便分出十名人祀给你,也算让你交个差。不过你承诺的这些东西,可不能食言哦。” 白衣男子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师兄放心,我程三向来一诺千金!” “嗯。”青衣中年人此番趁火打劫,心情大好之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程师弟你这人其实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这里我们尸鬼宗八位师兄弟在此,伤你那人不来便罢,若是来了保管叫她有来无回!” 程三一脸讨好的笑道:“师兄神通惊人,那人来了也不需八人连手,师兄单人只剑便可摆平,好叫她知道我们尸鬼宗的手段!” “你也就是个马屁精!”青衣中年人笑骂道,不过脸上却是一脸得意笑容,显然对这一记马屁很是受用。 就在他两谈话间,七支队伍已经会合到一起,共有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沿着屏风山山道开始向上攀登。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屏风山的一块陡峭山石上,此刻正趴伏着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麻布灰衣,女的则身着粗布农衣,上面还贴着几个绣花衣丁。 这两人自然便是匆匆赶来的梁言与李希然了,李希然特意换了装束,不再是之前的黑色衣衫,而是一副村姑打扮,只是其面容娇媚可爱,却是穿什么也掩盖不了的。 “这些带队之人都不过是练气二层至练气三层的修为,连练气期的第一个门槛都没有跨过,看来并不足为惧,只是他们提到的‘赤面鬼’却不知是什么修为.....” 梁言趴在巨石上仔细观察下方敌人的情报,心中还在盘算着待会行动的细节和对策,忽听身旁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他转眼瞧去,只见李希然盯着下方众人,目眦欲裂,几欲喷火。 梁言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见李希然伸手就要从储物袋中抽刀。 “别!女侠!咱们先忍忍,这些人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梁言慌忙按住她的手道。 李希然转头怒视梁言道:“你为何要拦我,待我下去一人一刀,结果了这些恶徒的狗命!” 梁言叹了口气道:“救人救到底,这些人从屏风城中到此,也没超过半个时辰,暂时还没有危险。等我们悄悄跟上,找到他们的老巢,再把里面的人一起解救出来也不迟!” 李希然的半截刀柄都已经从储物袋中抽出来了,听了梁言这话,总算强行按捺下心中怒火,只是其胸口急剧起伏,显然是在强自忍耐。 就在他两说话间,山道上的队伍已经从他们正下方逶迤而过,只剩下最后十几人吊在尾部。梁言冲李希然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从巨石上翻身跳下,轻飘飘的落在队伍末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二人一进队伍,立刻双眼一暗,面色木讷起来,一眼望去就和队伍中的其他人没有两样。 最后一队的带队之人是个矮胖的青年,身穿黑衣,头戴一顶黑帽。他似有所感,疑惑的回头瞧了瞧,不过没有瞧出丝毫异样,于是摇摇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梁言与李希然二人就这样混在人群后面,跟着大部队朝屏风山上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队伍忽然在半山腰中停住,为首那人转了个方向,不再顺着山道上行,而是朝着一旁的树林中走去。后面的修士也各自摇起拨浪鼓,改变众人的行进方向,转而往林中走去。 众人又在林中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前方地面忽然开阔起来,露出一大片空地。 只见空地上有八个烧得通红的巨大铁柱,分别立在东、南、西、北以及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位。铁柱之上各自放有一个巨大火盆,里面火焰熊熊燃烧,不知烧的什么东西,散发出阵阵恶臭。 八个铁柱围成一个圆形,在圆形中间的空地上放有一个蒲团,蒲团之上睡着一名红衣大汉。 这大汉生得异像,脸上通红如重枣,胳膊上肌肉虬结,身高九尺有余,几乎赶上普通人的两倍。此刻正抱着一个水缸大的酒坛在那呼呼大睡,仿佛一座巨大肉山。 “练气八层!” 梁言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赤面鬼却不是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可以比的。 需知练气修士共有三道坎,每一道都不是简单可以迈过的。这第二道坎便是练气7层进阶8层,修士一旦突破,全身灵力都会变得精纯无比,法术威力成倍增加,根本不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那么简单的。 一般的修士,不到练气八层都无法驱物飞行,就是因为体内灵力的精纯程度不够,当然弈星阁的卓不凡因其剑修的身份,倒是个例外。 就在梁言心中暗暗计较的时候,带队的那八个修士一挥拨浪鼓,所有人都在原地停了下来。接着八人同时拜倒在地,向着中间的红脸大汉恭敬道:“赤面鬼大人,您要的人祀都已带到。” 八人说完,中间的红脸大汉却好像并未听见,依旧在蒲团上呼呼大睡。但众人却不敢丝毫怠慢,一直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动也不敢动一下。 过了半晌,那红脸大汉忽然打了个响鼻,悠悠然睁开双眼,举起怀中水缸大的酒坛,往嘴里倒了倒。 “又没酒了!”赤面鬼说着将酒坛往众人头上扔去。 “啪!”的一声,其中一个倒霉蛋被砸了个头破血流,不过其仍是匍匐在地,吭都不敢吭一声。 另一个修士赶紧往前爬几步,慌张说道:“大人息怒,等此间事了,我们一定下山为大人置办足够多的美酒,还请大人稍忍一时!” “哈哈,还是你小子懂事,会孝敬爷!”赤面鬼哈哈笑道。 他揉了揉半抬的眼皮,从蒲团上站起来,一扫众人身后,忽的皱眉道:“怎么少了些人!” 他话一说完,程三立刻从人群中爬出,语气中带着颤音的说道:“大人息怒,我在山下遇到一个厉害的对头,强行救走一批人祀,不过属下已经从别的地方补齐十人,应该勉强够用了。” “勉强够用?” 赤面鬼先是眉毛一挑,接着点头道:“恩,你说的不错。” 程三心中大喜,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却惊惧的发现赤面鬼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正阴恻恻的望着他。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赤面鬼便一手洞穿了他的丹田,又伸手将其脖子一扭,生生将其脑袋拧了下来。 接着其两手一抬,将程三的尸身扔进了一个火盆,那火盆中的火焰立刻大盛,火心处还散发出幽幽蓝光。 “确实够用!”赤面鬼笑道:“算上你自己的话。” 第六十四章 灵猴来袭 赤面鬼抬手之间杀了程三,地上众人没有一个敢开口劝阻,身子匍匐的更低了。那个与程三做了交易的青衣中年人更是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哼!没用的废物,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个练气二层,拿你献祭也就抵得上十几个凡人罢了。” 赤面鬼余怒未消,又冲底下人道:“给你们的任务,以后谁要是还敢偷奸耍滑,就拿你们自己的命抵!” 剩下的七个修士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忙说道:“不敢!” 赤面鬼眼见众人惊慌模样,这才稍稍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不过下一刻他眉毛一挑,忽然朝人群中望去。 “糟了!”梁言心道。 他自负有天机珠遮掩修为气息,赤面鬼不可能看穿。但身旁的李希然却不一定了,以赤面鬼练气8层的境界,未必能瞒得过去。 梁言两手自然垂下,不经意的朝腰间储物袋靠去。万一赤面鬼暴起发难,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可赤面鬼只是疑惑地往人群中扫了两眼,便摇摇头重新返回蒲团上坐下,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梁言已经搭上储物袋的手这才放下,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不过他斜瞥了李希然一眼,心道: “此女果然深不可测。” 赤面鬼在中间坐下,伸手朝那个青衣中年修士一指道:“上回献祭后,还剩下二十多个人祀,你去把人牵出来,与今天带来的人一共分为八组,每组不少于二十人。” 青衣中年人慌忙应道:“小人明白!”。说着从地上起身,走入赤面鬼背后的一座山洞之中。 过了没多久,青衣人就带着二十多个人祀出来,与场中所有凡人一共分成八组,再让每组都各自站在一个火盆之后。 等所有人祀都落位后,赤面鬼点点头道: “上回祭祀过后,我的功力已经到了练气八层巅峰,距离练气九层只差一步之遥,这次若是能顺利将这些人祀献祭完,我必能突破至练气九层,到时候这‘金额猴王’也就手到擒来了!” 那七位修士一齐恭声道:“大人法力无边,战无不胜!” 赤面鬼大手一挥,喝道:“行了,速速结阵!” 七个修士得了号令,分七个方向各自在一个火盆之后盘膝坐下,双手在胸前结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轰!他们面前的火盆火势大盛,与之前程三被丢入的那个火盆一样,火心处呈现幽幽的蓝色,好似八团鬼火。 赤面鬼也是一脸严肃,单掌竖在胸前,张口呵出一股黑气,那黑气盘旋飞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椭圆的拱门,随着赤面鬼法诀变化,里面隐隐传来一阵恶鬼啼哭之声。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赤面鬼忽然大喝一声,单手朝半空中的拱门一指,那里的黑气顿时急剧翻腾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拱门中爬出来一样。 赤面鬼一双通红眼睛,死死盯着拱门,喉结微微蠕动,一副激动狂热的神色。 哧哧!拱门内忽然传来一阵令人内心发麻的声音,就好像一双利爪在心头划过的感觉,叫人心烦意乱,神魂不宁。 梁言暗中默运“心无定意法”,同时催动天机珠遮蔽法力波动,这才使烦躁的心境镇定下来,而那七个结阵修士就没那么好运了,个个面露痛苦之色,有些不堪的甚至从耳中留下鲜血。 伴随着这古怪声音,那拱门内黑气大盛,居然从里面伸出一只狰狞鬼爪来。 梁言心中微惊,凝神看去,只见那鬼爪足有两丈之长,光是手指便比一人还高。其上鬼气缭绕,指甲尖锐锋利,上面还有一道道黑烟生起,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这鬼爪从拱门中出来后,便立刻在四周摸索起来,似乎一时搞不清方向,又好像在寻找什么。 赤面鬼眼见此景,脸上兴奋神色更浓,口中默念着一段段古怪音节,好似在吟唱什么诡异歌曲,同时隔空击出两掌,两团灰色阴气从他掌心处出发,朝着鬼爪射去。 这灰色阴气一搭上鬼爪,立马便让其有了方向感,似乎不再迷茫,转而一点一点的从拱门中爬出,朝着赤面鬼伸去。 这情景诡异非常,从梁言的角度看,与其说是鬼爪朝赤面鬼伸去,倒不如说是赤面鬼拉着鬼爪抓向自己。只不过速度奇慢,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这鬼爪还只伸到两人中间一半的位置上。 他暗中观察许久,眼见赤面鬼双眼死死盯着鬼爪,似乎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施法中去了。不由得起了动手的心思。他瞥了李希然一眼,见她神色激动,不再是之前假装的木讷之色,一只手正按在储物袋上,便知道她快忍到极限了。 “以我和她联手,在暴起偷袭之下,也不知能否斗得过这赤面鬼。不过他此刻正全力施法,要想救下这些百姓,此刻恐怕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说来奇怪,他本来没管这些人的死活,心中所想乃是利用赤面鬼一伙与金额猴群缠斗的机会,谋取灵猴酒救自己性命而已。可此刻亲眼见到这一百八十多条活生生的性命时,又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他自问并非什么急天下之先的大侠士,可真要他做到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这一百多人枉送性命,似乎又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到的。 梁言在心里暗中叹了口气道:“也罢,生死听天意吧!”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转头看向李希然,可就在他要提醒李希然动手的瞬间,忽听丛林里传来一声怒吼,威势滔天,振聋发聩。 梁言和李希然同时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猿猴从林中荡出,额头为纯金之色,嘴下几缕白须,好似世俗老者,手持一根乌木大棒,正气势汹汹的盯着场中修士。 他背后还跟着四只体型小了很多的灵猴,两两一组分别站在他身后两边,额头均为纯金之色,也是一脸不善的望着赤面鬼一伙。 “这中间的持棒灵猴,已经到了练气八层初期,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猴王了!只是其气息还有些不稳,似乎也是刚刚进阶猴王没有太久的样子。”梁言心中暗道。 那赤面鬼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此刻正值施术的关键时刻,若是分心去对抗猴王,必然就前功尽弃了,只得咬牙大吼道: “速速服药,结鬼门大阵,帮我拖延半柱香的时间!” 那些盘膝坐在火盆前的修士听后,脸上都露出一阵犹豫之色,不过这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便下定决心,几乎同时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蓝色药丸吞入口中。 这些修士吞下药丸后,立刻气息暴涨,竟然从练气三层提升到了练气四层,梁言看后暗暗摇了摇头,此类短时期内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一般副作用极大,有的甚至能毁掉自身道基,从此仙路断绝。 但这些修士如此果决的吞下丹药,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尸鬼宗御下之严,只怕敢不从命者,下场是想死都难。 那些修士吞下丹药后,一个个眼珠通红,头上冒起淡淡青烟。不过他们好似没有感觉,同时抬手向眼前火盆中打入一道法诀。 那些火盆火势暴涨,居然从里面射出一道道蓝色火焰,朝着猴群打去。 眼见漫天火雨袭来,那猴王怡然不惧,朝天怒吼一声后,挥舞手中巨棒,朝那些火焰打去。 那些蓝火虽然气势汹汹,但被猴王乌木棒一扫,无不东倒西歪,朝着四周散去,有些甚至被打得倒飞而回,其中一团蓝火恰好被打向一个正盘膝坐在火盆前作法的尸鬼宗修士。 “啊!”那修士发出一声惨叫,再也顾不得宗门律令,从地上跳起来,不停施法想要扑灭身上火苗。 可任凭他法术用尽,身上的幽幽蓝火,始终如跗骨之蛆,怎么也扑灭不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修士已经全身都被蓝火笼罩,痛得在地上打滚,再也使不出一样法术了。 他凭着一腔求生执念,仍不放弃的朝另外一个修士爬去,一只手伸向前方,口中嘶喊道:“师兄救我!” 那个被他称作师兄的修士,眼见其向自己爬来,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慌忙掐了几个法诀,朝他身上打去。 只见道道黑气闪过,直把那人打得肠穿肚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为止,那“师兄”才心有余悸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等到地上蓝火渐消,再仔细一看,先前那中火之人已经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第六十五章 斗鬼 那群金额灵猴眼见蓝火如此厉害,也不敢贸然上前进攻,只让猴王一人在前舞动乌木棒,将漫天蓝火全部挡下。 金额猴王倒是浑然不惧,向身后四只灵猴用猴语吩咐几声,似乎是在命令他们暂时退下。那四只灵猴得了它的命令,都向后退出老远,躲到树林中去了。 金额猴王再无顾忌,猛的从地上高高跃起,身形矫健至极,居然将那些蓝火一一躲过,同时将手中乌木棒抡至头顶,朝着最近一个修士的天灵盖打去。 那七名修士齐齐变色,不过却并未如何惊慌,而是变换法诀,重新朝火盆一指。 那八个火盆得了号令,不再发出攻击猴王的幽幽蓝火,而是扩散出一层淡蓝色的光幕。八片光幕瞬间连成一片,形成一个整体,像一只倒扣的蓝色巨碗,将赤面鬼和七名修士笼罩在里面。 “砰!” 金额猴王的乌木棒砸在蓝色光幕上,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将整个光幕砸得左摇右晃,就仿佛一张薄纸似的,随时可能破碎。 不过下一刻,在光幕上被乌木棒砸中的地方,应声浮现出一个蓝焰火门,火门上有张狰狞鬼脸。 这鬼脸刚出现便发出“桀桀”怪笑,一口咬在乌木棒上,同时口中流出黑色粘液,滴在乌木棒上发出“滋滋”声响,明显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金额猴王脸上惊讶了一下,反手就要将乌木棒从鬼头口中抽出。不过那火门上的鬼脸不依不饶,死死咬住猴王的乌木棒不放,同时淡淡蓝火顺着乌木棒倒卷直上,朝着猴王蔓延而去。 金额猴王表情愤怒异常,仰头大吼一声后,将乌木棒猛的一抽,那火门上的鬼头这次倒是没咬住,将乌木棒送还给了猴王。同时蓝光一闪,整座火门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猴王抽回乌木棒,向后退了几步。额头间忽然金光大放,紧接着射出一道金光照在手中木棒上,上面的蓝色火焰被瞬间打散,同时整个乌木棒都沐浴在一层金光之中。 “五行金气!” 梁言心中暗凛:“这金额灵猴倒是天赋异禀,天生可以调动五行金气。五行之中金主攻伐,单轮破坏力堪称第一。而这‘鬼门大阵’看起来像是防御阵法,就不知这二者到底是矛强还是盾厚了。” 就在他心中暗自惊叹的时候,那猴王的木棒已经脱胎换骨,由原先的乌黑之色转变为纯金之色。它伸手往自己胸前一锤,发出一声暴怒大吼,手中抡起木棒又朝光幕砸去。 不过这次它改换地点,砸在光幕另外一个地方,只见那里蓝光一闪,火门重新浮现,狰狞鬼脸仍是一脸怪笑,张口咬住木棒。 只是它刚一咬住,便发出一声惨叫,只见木棒上金光大盛,数道锐利金芒将鬼脸的嘴角刺出了几个窟窿。 那鬼脸慌忙吐出木棒,猴王见状咧嘴一笑,将木棒高高抡起,照着鬼脸又是一棒。这次鬼脸不敢张嘴去咬,只能用头硬接。 “砰!” 这一棒结结实实的砸在鬼脸脑门上,鬼脸气息飞快下降,眼中也露出萎靡之色。 “砰砰砰!” 猴王眼见有效,连续挥棒击打在它头上,鬼脸被打成一副丧门星的表情,耷拉着眼皮连半点气势也没有了。 那赤面鬼见状,脸上露出焦急神色,忽的一咬舌尖,对着鬼爪张口喷出一道精血。鬼爪顿时黑烟大盛,前进速度暴增,终于跨过这最后一段距离,来到赤面鬼的面前。 只见鬼爪伸出细长的食指,用尖锐的指甲刺在赤面鬼的天灵盖上。赤面鬼紧闭双眼,脸上露出一股满足神色,同时两手掌心朝天,向上一抬。 分列于八个火盆之后的八组人祀,居然纷纷浮空飘起,在半空之中仿佛脚踩实地,毫不畏死的朝火盆走去。 砰!又一声巨响传来,却是猴王一棒子将鬼面砸了个稀烂,鬼门大阵瞬间告破,蓝色光幕土崩瓦解,那剩余的六个修士惨遭反噬,同时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委顿不起。 就在此时,浮在半空的人祀群中,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动手!” 接着同时从人群中飞出两个人影,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梁言和李希然! “踢他天灯!”梁言高呼一声。 说来奇怪,二人之前明明没有任何交流,然而此刻却好似心照不宣,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奔去。砰砰!两声,却是两人同时将一个铁柱上的火盆踢翻在地。 “小辈尔敢!” 原本紧闭双眼的赤面鬼突然睁眼,大声喝道。可惜梁言与李希然二人恍若未闻,朝着各自方向跑去,砰砰!又是两个火盆被踢翻。 赤面鬼见状咆哮道:“小辈住手!你敢阻我尸鬼宗办事,日后必被抽筋扒皮,魂魄受那三练九毒之苦,我劝你趁现在还未酿成大祸,赶紧住手,否则想死都难!” 他虽出言恐吓,可眼前两人却并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砰砰砰几声,剩下的四个火盆也被梁言与李希然一一打翻。 “啊!”赤面鬼发出一声凄惨叫声,原本插在他天灵盖的鬼爪瞬间收回,飞一般的退回拱门之中,紧接着黑气一阵翻滚,那拱门也消失不见。 “不!”赤面鬼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怒吼道:“两个小辈,我要将你们抽筋扒皮,魂魄练成鬼奴!” 话音未落,只听“咯嘣、咯嘣……”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那赤面鬼的身躯居然瞬间长大了一倍不止,全身上下通红如火,整个人被翻涌的森森鬼气缠绕。他脚下一蹬,朝着梁言和李希然飞扑而来,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梁言虽然不知这是何种鬼道秘术,但一看就知威力绝不可小觑,当即拉着李希然急退。 然而那赤面鬼身在半空中,却被另一道身影截下,来者正是金额猴王。它手中大棒一挥,与赤面鬼双拳击在一处,发出一声震天声响,两者同时向后倒飞而回。 金额猴王落在赤面鬼与梁言两人之间,将手中木棒往地上一插,口中獠牙外翻,冲着赤面鬼咧嘴一笑。 它虽然是低阶灵兽,但修炼至今也已通灵,颇具智慧。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此刻场中谁是敌人谁是盟友一望便知。它见赤面鬼出手对付梁言二人,便毫不犹豫的站在他们这一边了。 赤面鬼眼见三人结成同盟,眼睛微微眯起。他本来仗着练气8层巅峰的修为,再配合鬼道秘术,是完全可以压制住这头刚刚进阶的猴王的。之所以施展秘法强行提升到9层,也是为了万无一失,不让这猴王逃跑而已。 然而刚才他被梁言二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强行打断秘术,不但没有突破到练气9层,反而受到术法反噬,此刻修为不进反退,一身实力倒打了折扣,再重新对上猴王,胜算只有五五之数了。 他心中烦躁,目光一扫场中委顿在地的尸鬼宗修士,忽的咬牙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如做了本座养料,也算你们没在世间白活一场!” 那几个趴在地上的尸鬼宗修士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惊恐神色,身体如筛糠一样抖动起来,纷纷朝着远离他的方向爬去。 “跑得掉么?” 赤面鬼冷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蓝色圆珠,放在手中捏碎。 那几个正在爬行的尸鬼宗修士立刻面露痛苦之色,全身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只见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生命精气从他们天灵盖中飞出,朝着赤面鬼飞去,赤面鬼张口一吸,就将这些精气吞入腹中。 他摸了摸肚子,似乎打了个饱嗝,周身气势飞快疯涨起来。转眼便重新回到练气八层巅峰,距离练气九层也只一步之遥了。 原来尸鬼宗的低阶修士自入门之时,便被当做了高阶修士的“养料”。他们被种下“恶鬼噬心术”,强行将一缕魂魄分出,纳入尸鬼宗高阶修士的灵器中。 若是高阶修士愿意,随时便可以强行吸取这些部下的功力,用以暂时提升自己的实力,当然代价就是这些低阶弟子的魂飞魄散。 赤面鬼此刻重回巅峰,仰天张狂一笑道:“桀桀!两个无知小辈,敢坏我尸鬼宗大事,便把命留下来吧!” 第六十六章 灭鬼 梁言脸色凝重,从储物袋中取出九龙棍,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刚才不是他不想阻拦,实在是赤面鬼速度太快,几乎是瞬间就吸取了那几个尸鬼宗弟子的生魂,使得功力大进,此刻只有依靠联手之力,看能否与之相斗了。 一旁的李希然也抽出长刀,双手紧握,满脸戒备的看着赤面鬼。只有金额猴王仍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时不时的还冲赤面鬼龇牙咧嘴。 赤面鬼阴沉一笑,忽然伸手一拍储物袋,只见从里面飞出一面红色鬼幡和一根黑色木桩。那鬼幡飞到半空之中,发出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一股诡异力量降临下来。梁言等人身处鬼幡下面,竟然感觉到自身生气正在一点一滴的被其强行吸走。 “先退!” 梁言出声提醒道,接着快速向后退走,打算先逃出鬼幡的范围。然而他才刚刚行动,赤面鬼便双手抱住黑色木桩,往地上猛的一插。 轰!众人周围地表忽然冒起黑雾,接着急剧攀升,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形成一圈高约十丈的黑色雾墙,将梁言几人困在里面。 这黑色雾墙上阴气密布,梁言根本不敢硬穿过去,只得举起九龙棍朝墙上猛的一敲。然而这一下却如泥牛入海,他一身力量好似打在豆腐上,根本无处着力。 九龙棍深陷黑雾之中,一圈圈阴气缠绕上来,带着强力的腐蚀能力,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九龙棍的灵性便丧失不少。 梁言大惊失色,慌忙拔出九龙棍,又运转“混混功”驱除掉上面的阴气,这才心头稍定。他与李希然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半空中的鬼幡。 “既然暂时出不去,不如先解决头上威胁最大的鬼幡!” 李希然双手握刀,高高跳起,朝那半空中的鬼幡奋力斩去,刀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白痕;梁言则口中默念法诀,单手并指成剑,朝着鬼幡一指,一道蓝色匹练朝着鬼幡飞射而去。 他的练雷术经过这么久的修炼,终于达到小成,可以做到收发由心,而不用长时间的凝聚雷气了。 蓝色匹练和白色刀光几乎同时击打在鬼幡上,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那面红色鬼幡只是微微晃动,就将梁言与李希然的攻击全部吸收,居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怎么可能?”梁言心中惊道。 他的练雷术已经小成,所发雷气虽然不是玄门罡雷,但至少也是天地间雷法的一种。要知鬼道神通最惧神雷,可以说是天克也不为过。可如今练雷术打在那鬼幡上,居然连半点损伤都没有造成,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就在梁言与李希然攻击鬼幡的时候,赤面鬼和猴王也同时交上了手,梁言二人的举动他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却是轻蔑一笑。 在赤面鬼眼中,只有这个同样破了练气第二道门槛的猴王是其唯一对手,而梁言与李希然二人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只要解决了这个猴王,那么三人便都是阶下之囚了。 他身上鬼气缭绕,以一双肉掌攻向猴王,面对它的金色大棒毫无惧色。几次都是直接用拳头硬撼木棒,根本无视它的锋锐金气。 反倒是猴王这边,不仅要应付赤面鬼狂猛的进攻,还要应对那悄然蔓延,无孔不入的阴森鬼气,左支右绌之下,被打得渐渐后退,实力高下立判。 两者虽然都是练气八层,但猴王是刚刚进阶不久,气息还不稳固,神通威力大打折扣。 而赤面鬼则是浸淫此境界多年,更有阴险难防的鬼道秘术,再加上刚刚吸收了尸鬼宗六名修士的生魂,实力涨至练气八层的巅峰水平。两者之间的差距其实非常巨大。 梁言眼见猴王劣势,有心想要上去帮忙,可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阴风,他扭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黑色雾墙上鬼雾翻腾,居然从中爬出三只灰色小鬼,身形干瘪,头颅奇大。 它们样貌虽然滑稽,但动作却快得出奇,刚一落地便朝梁言袭来。 梁言无奈之下只能先应付小鬼,一人三鬼刚交上手,梁言便听旁边传来一阵刀鸣,他眼睛一瞥,发现李希然那里也冒出三只小鬼,正和她战到一块。 这些小鬼实力并不如何厉害,只是动作奇快,又配合默契,往往一击不中便立刻遁走,摆明了是以消耗二人灵力为目的的。 在那红色鬼幡下,灵力所剩越少,生气被剥离的速度就越快,这一招无异于温水煮青蛙,只等将两人慢慢耗死。 梁言越斗越是心急,忍不住冲李希然高叫道:“女侠,你那龙虎神功呢?还等什么,快使出来先将鬼幡击落,否则我们今天可都要栽在这里了!” 李希然听后面色一红,非常罕见的流露出窘态,回答道:“那个.....我修为不够,那门神通我每十天才能催动一次,上次和你对战的时候已经用过了.......” 梁言听后两眼一翻,差点没给气死,心道:“这傻妞对我一上来就是杀手锏,丝毫情面不给,这回对上真正的敌人,倒没招了!” 不过气归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脱困,他朝猴王与赤面鬼那边扫了两眼,向李希然低声道:“这么斗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赤面鬼施法困住我们,是打定了注意各个击破,若是猴王一倒,我们必死无疑。” 李希然一刀逼退一只小鬼,朝他这边靠来,低声道:“你有什么办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梁言脸色一狠道:“待会我来拖住所有小鬼,你想办法帮猴王偷袭赤面鬼。” “你一个人?”李希然迟疑道:“这些小鬼我们一人应付三只倒还轻松,要同时对付六只,恐怕你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只是你要切记,偷袭赤面鬼你只有一次机会,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只管用上,千万不要手软!” 李希然听后重重点头道:“梁兄放心!” 两人密谋已定,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的靠到一起,由一人独战三鬼,变成了两人联手对敌六鬼。 二人背靠背而战,梁言忽然大袖一挥,从袖口滴溜溜飞出一个红木小盒,接着左手食中二指竖于胸前,口中低声喝了一道法诀。 “砰!” 红木小盒射出万千红针,在半空之中形成一片火云,只是再定睛细看,那火云影影绰绰,分明只是飞针划空留下的残影而已。 真正的飞针本体,此时已经应声打入周围的小鬼身上。那些小鬼各自发出怪叫,忙不迭的后退几步。梁言见状喝道: “就是现在!” 李希然早已会意,脚下一蹬,从小鬼退开的空隙中穿过,直奔赤面鬼而去。 那些小鬼并非实体,虽被赤松针打中,但根本没有受伤,只是被其中蕴含的离火之力稍稍惊退而已。此刻身上黑气翻卷,将火势压下,又重新朝梁言扑来。而那三只原本缠住李希然的小鬼,更是桀桀怪叫,要冲李希然追去。 梁言身影一闪,独自挡在六鬼之前,将九龙棍往地上一插。赤手空拳,摆出一个奇怪造型:马步弓背,左手搭在右手臂上,右手向前一拳捣出。正是混混功中的“一拳相”。 他如今修为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年翠山拍卖会上的那个练气1层的毛头小子,这“一拳相”使出,体内金光大盛,一股佛门伟力涤荡四周。 那六只小鬼脸露惊恐,居然自发抱成一团,将六鬼灵力注入到最前面的一只小鬼体内,那只小鬼爪中黑气弥漫,朝着梁言这边缓缓一拳击出。 “轰!” 金黑两色相交,发出一声震天声响,梁言连退几步,嘴角泌出一丝鲜血。那六只小鬼也不好受,纷纷向后坐倒在地,一副萎蔫不振的样子。 就在梁言与六只小鬼交手的同时,李希然也朝着赤面鬼奔去。 赤面鬼何等修为,自然注意到李希然的异动,他此刻正全面压制着猴王,眼看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其拿下,忽的看到李希然朝他冲来,不由得嘴角一瞥,不屑道:“小小蝼蚁也想伤我?” 赤面鬼单手竖于胸前,似乎要施展什么法术,忽见李希然从储物袋中丢出一尊玉像。 那玉像是一个白衣男子,面容温润谦和,眼神却锐利异常,手中提着一个拂尘,背后一柄宝剑,倒似一名道门祖师。 玉像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柔和光芒。梁言看了还不觉得如何,可那赤面鬼只不过是扫了一眼,便如遭雷击,口中鲜血直喷,身体不受控制的连退三步,同时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下。 “这是什么?!”赤面鬼强行压下心中惊慌,厉声问道。 可李希然却丝毫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在空中一个翻腾,已经来到赤面鬼的上空,手中长刀呼啸,化为一道白霜向赤面鬼砍去。 赤面鬼虽被玉像重伤,可到底境界高出李希然太多,此刻恢复镇定,眼中尽是狠辣怨毒之色。他不退反进,手中泛起阴森鬼气,朝着李希然一掌捣去。 此时梁言刚和六鬼对过一拳,回头瞥见,立刻高声道:“不好!快躲开!” 谁知李希然恍若未闻,不闪不避,仍是朝着赤面鬼砍去。 眼见赤面鬼一掌将至,李希然只是微微侧身,让过丹田要害。 砰!赤面鬼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李希然口吐鲜血,眼中却没有任何犹豫,反手咬牙将长刀送入赤面鬼的胸口。 砰砰! 连着两声巨响,一声是猴王赶到一棒子将赤面鬼的脑袋砸烂的声音;另一声是李希然如脱线的纸鸢一般倒飞出去,最终撞裂山石的声音。 第六十七章 猴王献酒 赤面鬼的脑门被猴王打碎,当场暴毙。那红色鬼幡没了主人催动,立刻神通尽失,从半空中悠然飘下,被梁言一把抓住。而那黑色木桩则成了死物一个,周围的黑气雾墙早就消散一空,六只小鬼也同时雾化消失。 嗖!的一道破空之声,却是梁言赶到李希然的面前。只见她腰间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衫,口中也吐出鲜血,脸色苍白憔悴,此刻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只不过其伤势实在太重,几次欲从地上爬起,都又颤颤巍巍的倒下。 梁言心生不忍,快步上前,将她扶着坐起。 “你这又是何必呢?”梁言叹道。 “除魔卫道,我辈修士责无....咳咳....责无旁贷。”李希然背靠着一块巨大岩石,微微喘气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辈修士但求长生快活,你如此刚烈,将来一步踏错,便是身死道消,世间再无李希然此人?”梁言又问道。 李希然双眼一闭,答道:“如果道心有缺,心中有悔,纵得长生,也不快活。” 梁言听其所言心中一动,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此女已经有十七八岁的年纪,那张俏脸却天真可爱,仿佛一名女童。可偏偏是如此可爱的脸上,却从来只见到认真与严肃的表情,好像不斩尽天下邪魔不罢休一般。 “该说此女性格太过认真,而近乎于呆板吗?” 梁言心中暗道,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自己并不配评论她,只得摇头苦笑一声道:“你就在这里歇会吧,我先去替那些百姓把邪术解开。” 梁言施展佛门大神通,替这一百多人解除邪术,只是之前留在山洞里的那二十多人,却因中术时间太长,回天乏术了。 这次人数太多,以梁言的速度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全部解完,这些人如梦初醒,听了梁言一番解释,只以为自己中了山匪迷药,被他路过所救,于是纷纷道谢下山去了。 等到最后一批人也离开此地,梁言才转身朝李希然走去。只是他远远瞧去,却见李希然身旁多了一个高大身影,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金额猴王。 梁言心中暗惊,他刚才全身心投入到为人解术的过程中,居然没察觉到这金额猴王靠近。虽然刚才他们还是统一战线,可毕竟兽心隔肚皮,难保其此刻没有歹意。 他加快速度赶到李希然身边,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说着有意无意的朝猴王瞥去。 李希然知他担忧,只是淡淡一笑道:“你来啦,猴王说他要谢谢你哩。” “你怎么知道?.......”梁言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猴王果然站到他面前,将乌木棒插在地上。两手一拱,居然学着人类的模样向他弯腰作揖。 ........ 梁言一时无语,这礼他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 要说受了吧,对抗赤面鬼主要是靠了猴王与李希然,他出力不多。而且自己来之前明明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与这些灵猴搏杀,谋夺他们的灵猴酒,这一礼他可以说是受之有愧。 要说不受吧,又摸不准这些畜生习性,万一惹恼了它们就更划不来了。 梁言一时无奈,只能也对着猴王拱手作揖。 这一人一猴相对而立,明明体型相差两倍还多,却偏偏弯腰低头,互相作揖不断。 “噗嗤”一声,居然把一旁的李希然看笑了。只是她这一笑牵动肺腑,立刻又咳嗽起来,还带出几口鲜血。 梁言回过神来,担忧道:“你伤得这么重,普通丹药恐怕无力回天,你宗门师长可在附近,要不我带你去寻他们?” 李希然咳嗽道:“不用了,我宗门离此太远,师长也不在附近。不过你不用担心,猴王刚才说了有办法帮我疗伤。” “什么?”梁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要再细问。却听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从里面钻出一群金额灵猴,足足有二十多只,有大有小,最小的还只是刚出生的幼猴,正躺在一只母猴的怀里。 其中一只年轻灵猴越众而出,围着梁言脚边绕圈圈,一边跑一边兴奋的手舞足蹈,口中还呱呱不停。 梁言虽然自负不笨,可要他与猴子交流,却是万万做不到的,正当他面露尴尬之时,忽听李希然说道: “它赞你是个大英雄哩,说以后要修行有成,成为你这样的人!” “什么?莫非你懂猴语?”梁言一脸狐疑道。 李希然微微一笑道:“万物皆有灵,若是用心感悟,自然能得其三昧。” 她话音刚落,那猴王又朝着猴群一通指手画脚,只见四只灵猴出队领命,朝着林中跑回去了。 “它这又是说什么?”梁言好奇道。 李希然抿嘴一笑道:“等一会你自己就知道了。” 梁言心中纳闷,但也只好在原地等待,过了没多久,又见那四只灵猴去而复返,而且肩头上合力扛着一个巨大酒缸。 四只灵猴晃晃悠悠的将酒缸放在梁言面前,再爬上去将上面的封坛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出来。即便梁言从不饮酒,也毫不怀疑其味道甘美香醇,实在是人间极品。 “灵猴酒!”梁言失声道。 一旁的李希然笑道:“赤面鬼原本计划要夺其猴脑,灭其族群。猴王感谢我们助它灭敌,原意以这‘灵猴酒’相赠,以作感谢。” “原来如此。”梁言心中大喜,点头道:“那梁某就却之不恭了。” 他看了李希然一眼,又道:“那你呢?不跟我一起下山去吗?” 李希然摇摇头道:“我受伤太重,方才猴王告诉我这后山之中有一池药泉,能助修士疗伤。平时它们受伤严重之时,都会获准入药泉疗伤。它邀请我去,也算是对我出手相助的一种感谢吧。” 她说话的时候已经被几只灵猴搀扶着站起,看了梁言一眼继续说道:“这次事情多亏梁兄相助,否则光凭我一人无论如何不能诛杀赤面鬼。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梁兄别往心里去。”说着欠了欠身子,勉强向梁言行了一礼。 梁言急忙摆了摆手道:“李道友、李大侠,你可千万别再这样。咱们已经是朋友了,还是过命的交情,再用这等俗礼,莫非瞧不起我梁言吗?” 李希然听后飒然一笑,开心道:“好啊!梁兄弟!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梁言也笑道。 两人互相道别,猴群搀扶着李希然,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丛林中走去。 梁言目视她背影直至远去不见,心中暗道:“此女倒是个奇人,只是我遇到她准没好事,怕不是与这个邪魔斗生死,就是与哪个妖魔决胜负。啧啧,还是不见为好!” 他暗中腹诽一顿,转头又看到那一大缸灵猴酒,心中唏嘘不已。自己本来计划袭击金额灵猴夺取灵猴酒,结果没和灵猴交上手,反倒是站在一起并肩御敌。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一大缸的灵猴酒。 梁言心中大为舒畅,抬手将酒缸收入储物袋中。心道:“无论如何,这三件物事的第一样——‘灵猴酒’算是到手了。” 第六十八章 字帖 屏风城位于屏风山脚下,城内管理松懈,律法不严。故而多有三教九流之人聚集于此,一些来路不正的文物珍宝或者朝廷禁品也大都在此流通转手。 城西头有一家百年老店,店门口的牌匾上写的是“玉缘阁”,虽说是一家以玉器闻名的古董店,但毕竟经营多年,在各类奇珍古玩上都有所涉猎,口碑还算不错。 只是古玩这种东西,大都是有钱人的玩物,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正是这行现状。故而古玩店内一年四季大都是冷冷清清,只有掌柜一人而已。 眼下也正是如此,这“玉缘阁”的掌柜姓冯,乃是一名半百老头,此刻正眯着眼睛在柜台上打盹,鼾声响亮,时不时还将下巴那的一缕山羊胡子吹得老高。 可偏偏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人,来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灰布麻衣,脚蹬草鞋,背后还挂着一顶草帽。 他一进来就往店内一扫,见掌柜的还在桌上呼呼大睡,不由得脸现尴尬之色,伸手在敞开的木门上敲了敲。 咚咚咚! 随着少年连续的敲门声,那掌柜非但没醒,反而呼噜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大有与少年对着干的意思。 少年无奈停下敲门,对着里面大喊道:“掌柜的!来生意了!” “呼哧!”那老头的呼噜声被生生的呛在了喉咙里,只见其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条件反射的道:“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请贵客里面......咦?” 老头话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睛瞧着来人。他本想说“请贵客里面用茶”,谁知此刻看清后,才发现对方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不由得让他怒从心起。 其实年纪不大本来也无妨,城内许多富家公子哥,尤其喜欢附庸风雅,买这古玩倒也大方得很。可最关键的是这少年一身麻衣草鞋,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值不了几文铜钱,又怎么可能是富家公子哥。 老头气得把胡子一吹道:“哪里来的小屁孩,去去去,别到我店里玩耍,弄坏了东西你可赔不起。” 那少年听后也不作恼,反而是嘻嘻一笑,倒背着双手悠然走入店内。 “掌柜的稍安勿躁,在下梁言,确实是来求宝的。” “我管你是良言还是吉言,我这里东西娇贵着呢,你可别随便乱摸。”老头两眼一翻道。 梁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只是用眼睛看看,绝对不会动手。”说着便在店内踱起四方步,煞有介事的观摩起店内的古董来。 这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 小老头坐在柜台后面,单手撑着脑袋,一双小眼紧紧盯着梁言,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鄙夷神色。 “哼,城外来的乡野小子,大字不识几个,兜里又穷的叮当响,还要学别人附庸风雅。也罢,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就让你饱饱眼福。”老头在心里一阵腹诽。 “掌柜的,我看这幅字帖不错,您给报个价?”梁言在店内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忽然指着墙角的一副字帖道。 “玉缘阁”以玉器为主,其他方面虽然都有所涉猎,但肯定算不上什么极品宝贝。那老头懒洋洋的扫了墙角一眼,淡淡说道:“黄真的真迹‘归云亭集’,少说也要百两银子,小子你确定拿得出手?” 梁言不置可否的笑道:“还请掌柜取来一观。” 老头听后一阵嘀咕,不过还是磨磨蹭蹭的从柜台上下来,从墙角取过字帖,又返回柜台上面,将字帖在梁言面前打开。 梁言左手抱着右臂,右手则摸了摸下巴,一边点头一边观看,看上去还有模有样。 只是他这高人风范没维持多久,忽然两眼一瞪道:“掌柜的,你忽悠我吧?居然拿一副假的字帖来糊弄我。” 小老头一听立刻如吃了爆仗一般,气得大叫起来:“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我看你一副穷样,一辈子没见过世面,可怜你才让你进来开开眼界。你居然不思感恩,反而还想污蔑于我,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掌柜息怒,且听小子一问,这黄真是哪国人?” “这还用说?”小老头摇头晃脑的说道:“黄真乃是越国大家,就连越王都曾亲自接见过。” “彼时正值赵越两国交战,敢问掌柜的,这黄真既是越国大家,深受越王器重。又岂会用赵国的‘席笔’?”梁言说着一指字帖竖行的末尾几字。 “这......”小老头脸色一红,赵国书法自成一派,“席笔”来源于赵国书法中的“草字八法”,算是用在一行结尾的一个小习惯,的确不可能是黄真会用到的笔法。 要说小老头经营古玩店数十年,祖辈更是钻研此道,怎会不知此贴真假。只不过古玩一行向来奉行的就是“凭本事吃饭”,若是客人自己打眼买了假货回去,也怨不得别人。他也没少坑过城中自以为是的富家子弟,可如今被一个穷酸小子当面揭穿,却着实让他下不来台面。 小老头干咳几声道:“店里进货太多,许是我打了眼。也罢,既然看你与这字帖有缘,便算你十两银子吧。” “十两.......”梁言在心中暗自盘算,他自从入了弈星阁,便极少下山,唯一那次也是陪唐蝶仙下山执行任务,身上倒真没多少世俗银子。此刻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刚好十两出头,刚刚好够买下这字帖。 不过这字帖里面别有乾坤,却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的。 梁言注意已定,只在小老头面前故作矜持片刻,下一秒就要同意买下。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清脆声音说道:“掌柜的,这字帖我要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面前。梁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抓那字帖,谁知来人比他还快,已经一手抓住字帖,还忙不迭的往自己怀里收去。 梁言一手抓了个空,转头一看。见这“插手者”居然是一名十来岁的女童,身着翠绿衣衫,头上用绿丝带扎了两个冲天小辫,红口白牙,大眼琼鼻,煞是可爱。 梁言脸色一沉,咳嗽一声道:“掌柜的,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刚才我已经和你把价钱谈妥了,你可得把这字画卖给我啊。” “什么谈妥了?我可没听你说要买!再说了,就算你打算要了,你可还没付钱不是?”小老头两眼一翻,转而朝着女童笑嘻嘻道:“小娃娃,我看你和这字帖有缘,爷爷我便算你二十两银子如何?” 这小女娃穿着精致,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老头何等人精,一眼便瞧出有利可图。此刻满脸和蔼笑容,笑眯眯的盯着女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亲孙女。 “没问题!”女童将字帖揣进怀里,十分豪迈的一摆手,接着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从里面倒出两锭官银,踮起脚尖放在桌上,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两。 “哈哈!贪财贪财!”小老头眼都笑开了花,一把将桌上的白银扫入桌后的抽屉里。 女童得了字帖,十分满足,看都没看梁言一眼,一蹦一跳的从古玩店出去了。梁言背负双手,盯着那女孩远去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女娃并不是普通凡人,乃是一名练气二层的修士,这一点在梁言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了。 “低阶的练气修士,神识无法离体。我是靠着‘混混功’对六识的增幅,才勉强感知到这字帖中别有玄机,可这小女娃不过练气二层的修为,又是如何看出这内中乾坤的呢?” 第六十九章 再遇 眼见那女童走远,纵然梁言内心十分想要那副字帖,也只能无奈作罢。跟踪一位十一二岁的女童,乃至杀人夺宝,此等猥琐之事,他自问还是做不出来的。 梁言暗中叹息一声,再也不看那掌柜,拂袖出了“玉缘阁”。 他在城中左一拐,又一拐,朝着城西方向走去。过不多时,忽然由大路转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内。这小巷虽说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但从这里空无一人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便是一条死胡同。 不过梁言脚步不停,依然不紧不慢的朝小巷深处走去。路过一个转角处,只见一条半人高的黑皮大狗挡在路中间,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梁言微微一笑,抬脚跨过了黑狗,若无其事的继续向里面走去。 那黑狗仿佛未醒,依旧趴在地上睡觉。此景若是被附近的街头混混看到,必定会惊得下巴都合不上来。 因为平时无论谁从这里走过,此狗必定暴跳如雷,要说它真的睡着了,却是谁也不信的。好几次有人想趁它睡觉的时候从旁边过去,都被它跳起伤人,后来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来这里了。 梁言路过时,那黑狗只是鼻子动了动,便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梁言沿着小巷又走了片刻,终于在尽头处的一所宅院前停下。这宅院破败不堪,连外面的木门也只是象征性的虚掩着,根本破烂到合不上门。 他在门口沉吟片刻,伸手一推,将虚掩的木门推开。 吱呀一声!露出里面的情景,只见院子里一方木桌,背后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躺着一个中年书生,正一脸悠闲的嘬着手中紫砂茶壶。 书生一见有人推门,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梁言上下打量起来。 “疑?这少年全身上下为何没有半点修为波动,看起来倒似个凡人?唔,不管了,反正能过黑狗那关,必然不是普通凡人,兴许是有隐藏修为的手段。” 书生这样想着朝梁言点头笑道:“在下陆泉,忝为此处管事,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梁言还以一笑道:“在下弈星阁弟子梁言。”说着将储物袋中的阵脉杂役弟子令牌丢给对方。 陆泉伸手接过,目光一扫。心道“难怪!原来是弈星阁的弟子,怪不得神通如此厉害,就连我也看不透其虚实。” 他又看了梁言一眼,态度越发恭敬道:“原来是上宗弟子驾临,陆某有失远迎,惭愧惭愧!梁道友此来,可是为了路引一事?” 梁言点头道:“正是!” “梁道友在此稍等片刻,陆某这便去为道友取来。”陆泉说完把令牌还给梁言,转身向里屋走去。 梁言在外面没等多久,便见到陆泉从屋内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符箓。 “梁道友久等了,这便是此次屏风山交流会的路引。每人只有一次领取的机会。还请梁道友收好。” 梁言口中称谢,将符箓接过,又看似随意的问道:“不知这次的交流会上,有哪些宝贝会拿出来拍卖。” 陆泉脸露尴尬之色的道:“我只是负责此处路引的发放,对这此拍卖会的物品名单确实不知,而且这些一般也不会对外透露的。”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那陆道友可知‘醉人香’是否在这次拍卖物品之列?” 陆泉低头思索一阵,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醉人香’陆某倒是听人提起过,有很大概率会在这次的拍卖清单上。况且‘醉人香’是闻香宗所秘制,而闻香宗也派人来参加交流会了。梁道友最好去山上打听打听,兴许能获得更准确的情报呢?” “多谢陆道友提醒!”梁言笑着向陆泉谢过,转身便出了院子。 ....... 梁言走在屏风城大街上,心中暗道:“距离交流会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不如去寻一寻这闻香宗的人,若是能在拍卖会前将‘醉人香’买下,也能免去一些波折。” 他上次与唐蝶仙永乐镇一行,缴获不少战利品。至今虽然还没来得及拿出去卖,可光是现成的灵石就已经有一千多块了,按说在拍卖会上买下“醉人香”不是什么难事。可拍卖这种事情难免有风险,最终结果是谁也不敢打包票的。 梁言思来想去,觉得最好还是和闻香宗的人提前沟通下,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将此物买下,毕竟此物可关乎他的生死。 这样想着,梁言已经走入了街边一家比较气派的酒楼。毕竟他现在修为不够,还远没有达到辟谷的阶段。打算先在此处打点一下五脏庙,再出发去交流会所在地。 许是还没到正午,这酒楼内人数不多,倒显得颇为清净。 梁言径直上了二楼,这里人数更少,偌大的地方只有两三桌有人,他挑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向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茶。 他在这里没坐多久,忽听一阵踏踏踏的上楼声,接着走上来一个翠绿色的身影。 “是她!”梁言心中一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玉缘阁“横刀夺爱”的小女孩! 那女孩似乎没注意到他,径直走到一张空桌上坐下,向赶来的小二低声点了两个菜后,便不再出声,只是她那双贼眼,却时不时的朝另外一桌偷瞄过去。 梁言顺着她的目光也朝那桌看去,只见是三个男子正在饮酒。这三人都是练气二层的修为,一袭蓝衣,制式相同,应该是同一宗门或者势力的弟子。 屏风山顶的交流会召开在即,在山下的屏风城遇到几个修真人士,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三人互相敬酒,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低声交流着什么。几人明显压低了声音,梁言好奇之下,全力运转混混功,也只听到只言片语,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他摇摇头想要放弃的时候,忽听一人说道“闻香宗.......” 梁言内心大震,强行按下心中急躁,竭尽全力去听这三人的谈话。可这三人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已经低不可闻了。 “这三人莫非是闻香宗弟子?”梁言心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虽然听说一些宗门的顶级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所以宗内多为女子,但并不是说这些宗门就没有男弟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有成,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过是练气初期而已,这些宗门也会招收一些男弟子作为杂役驱使的。” 梁言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心中不禁窃喜,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这刚打算去找闻香宗,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梁言心中高兴,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细细品上一口。 可还没等他下咽,其眉梢忽的一挑,眼睛朝前瞥去。只见那绿衣女孩不等上菜便已经起身离桌,从那蓝衣三人的桌前擦身而过,右手袖口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接着便若无其事的从另一边下楼去了。 这小小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六识敏锐的梁言。可真要说她做了什么,就连梁言也无法断定。他只是眉头微皱,一脸疑惑的向女孩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第七十章 闻香寻踪(二合一,除夕快乐!) 屏风城外。 在野外的一条古道之上,此刻正有三个蓝衣男子并肩而行,时不时的还回头向四周张望一下,好像在寻找什么。只是任他们如何警惕,也没发现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灰衣少年。 这少年自然便是从酒楼尾随而至的梁言了。 他本想直接上去找这几人询问,但又怕太过唐突,引起他们的反感,到时候适得其反就不妙了。于是决定暗中跟踪这几人,等找到闻香宗可以主事之人,再现身相见。此事毕竟攸关他的生死,可以说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的。 梁言在后面跟了半天,忽的眉头一挑,低声自语道:“果然有猫腻!” 就在他这话出口不久,走在前方的三人也停了下来。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在他们面前横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两只标志性的冲天小辫,一身绿衣,手里拿着个糖葫芦,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三人。 正是之前在玉缘阁抢先一步买走字帖的女童。 那三人朝女孩打量了下,中间一人开口问道:“哪来的小娃,何故阻拦我等去路。” 那女孩张口咬下一颗糖葫芦,一边在口中嘎嘣嘎嘣的嚼着,一边鼓着嘴巴,含糊不清的说道:“打撸(大路)朝天,过走(各走)一边,我爱走哪,走哪!” 左边那修士露出恼怒之色道:“小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立刻过来恭恭敬敬的给爷爷们磕上三个响头,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女孩将嘴里的糖葫芦咽下,一脸惊奇的说道:“怪了,我是练气二层,你也是练气二层,何来小辈一说?你们几个废物,修了这么多年的道,还跟我个小孩一般境界,羞也不羞?”女孩边说边用手刮着脸,摆明了在戏耍他们。 “你!”左边那修士好像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中间的修士伸手拦下。 “师弟莫要动怒,与这黄口小儿作什么口舌之争?直接杀了便是。” 梁言在后面听得眉头一皱,虽说修士之间打打杀杀实属正常,可对方不过一个孩童,这几个修士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实在有些凶残。 “没想到这闻香宗的弟子如此霸道,怪不得卓师兄下山前叮嘱我,其门内多为旁门左道,不太好打交道的。如今看来岂止是不太好打交道,简直可以算是嗜杀成性了。”梁言心中暗道。 “呵呵,三个大男人围攻我一人,果然够无耻,不过这也符合你们的作风。姑奶奶便在此,你们一起上吧。”女童说完大咧咧地往马背上一躺,居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三个修士互望一眼,只听中间那人低声喝道:“动手!” 其他两个修士得令,纷纷动手掐诀,在掌心处凝聚出一团火焰,似乎是五行术法中的火球术。而中间那人则在指尖凝聚出一抹金气,应该便是五行术法中的金锥术。 金火二气一者锋利,一者狂猛,在五行精气中都属于霸道类型的。不同于水土木三气,可以说是一出手便无回旋余地。 这三人摆明了不想给女童生路,一出手就要人命。可那女童依旧靠在马背上,头枕双手,怡然自得。似乎对三人所作所为半点不放在心上。 噗嗤噗嗤几声,怪事发生。 那聚火的两个修士手上火苗熄灭,那聚金的修士手上金气消散。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惨叫,头上汗如雨下,居然疼得就地打起滚来。 “妖女!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其中一人咬牙怒吼道。 “嘻嘻,化灵散的滋味不好受吧!” 女孩笑嘻嘻的从马背上跳下,一边拍手一边道:“妙啊,让你们用法术打我!这化灵散不催灵力还好,一催灵力立马发作,这下痛不欲生可不能怪我哦!” 她说着走到一个修士面前,抬起一只赤脚踩在他头上,怒道:“你还想用火球烧我?让你用火球烧我!让你用火球烧我!”边说边用脚狠狠的踩在他头上。 那修士身中化灵散,一身修为使不出半点,此刻丹田内又犹如刀绞,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地上打滚闪避。 女孩踩了一阵,似乎还不解气,又走到另一个修士面前,同样用脚去踩他,口中怒道:“让你用金锥戳我!让你用金锥戳我........” 这一幕变化太过戏剧,梁言在后面看得哑然失笑。看来他之前观察得没错,这女孩在酒楼内必然对他们的饭菜动了手脚。 只是其下毒手法太过诡异,饶是以梁言六识之敏锐,也只看到她袖口微微抖动了一下,至于到底是如何投毒的,连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三人乃是闻香宗弟子,他们的生死梁言虽不在乎,但毕竟还要靠他们找到闻香宗主事之人,事关自己小命,由不得他不出手相助。 那女童踩过一阵,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小锤,一脸坏笑的看向地上三人,似乎又想出新的整治他们的方法。 然而还不等她下一步动作,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灰衣少年如大鸟归巢般悠悠然的从天而降,刚好落在她和三人之间。同时大袖一挥,一道金光闪过,那地上三人渐渐不再抽搐打滚,居然一瘸一拐的从地上慢慢爬起,虽然仍是冷汗直冒,但却已经不再疼痛呻吟了。 梁言用佛门神通替他们镇守心神,虽可免去疼痛之感。但化灵散的功效却不是一时半刻能解的。此时那三个修士虽然不再疼痛难耐,可丹田内仍是空空如也,半点灵力也无。 噗通噗通,却是中间那个修士跪下给梁言磕了两个响头,忙不迭的说道:“多谢道友相救,他日若有机会,我等必当涌泉相报!” 他说完便拉起旁边两个修士,急匆匆地向大路另一边逃去。 “我报你个锤子!” 小女孩怒吼一声,将手里的小锤祭出,朝着那三人砸去。那三个修士眼下充其量不过是身强体壮的普通凡人,如何吃得住这小锤一击。 梁言眉头一皱,隔空一掌推出,一鼓无形气劲向四周散去。气劲虽然无形无色,但他脚下的青草却一圈接一圈的倒伏在地,竟然以他为中心呈一个圆饼状向四周飞快扩散。 倒伏的青草一开始只是以梁言为中心的小圆,眨眼间便扩散到数丈方圆。 砰!当圆圈的外围扩散到小锤下方时,发出一道撞击声响。接着就看见小锤倒飞回去,落在地上滚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你干嘛放跑那几个混蛋?”女孩愤怒至极,两只冲天小辫立的笔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梁言质问道。 梁言自然不会跟她说自己要跟踪那三人,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故作高人姿态道:“咳咳,小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我饶你奶奶!”那女童根本不等他说完,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棒槌,手中掐诀朝着梁言扔来。 梁言眉头微皱,又是一掌推出,将棒槌弹飞老远。 他并未催动天机珠,甚至还刻意将练气五层的修为显露出来,就是为了让这女娃知难而退,谁知那女娃根本没有被他唬住,眼见两件灵器都被梁言轻松打飞。居然张牙舞爪的亲自朝他冲来。 “啊啊!本姑娘跟你拼了!”女童一脸怒不可遏,张开一张小嘴,露出满口白牙,竟似要扑到他身上啃咬。 梁言眉头更紧,他并非残忍嗜杀之辈,从修道至今,虽说手上人命不少,但皆是对他有所敌意甚至想要杀害他的人。如今面对这小小女童,虽然她是一副打生打死的样子,可毕竟自己坏其好事在先,倒不太好对其下手的。 眼见女童冲到近前,就要朝他身上扑去。梁言无奈,只能将袖袍一拂。一股柔和巨力涌出,撞在女童身上,就好像一团巨大棉花朝她袭来,虽然柔软,但却势不可挡。 女童被这棉花一般的巨力撞得眼冒金星,向后栽倒,居然像一只刺猬般抱成一团,在地上不住翻滚,一下子滚出老远。 噗! 几乎就在女童滚出去的同时,梁言身旁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接着一股粉色烟雾在他身旁炸开,眨眼间就将梁言全身笼罩在里面。 那女童如一个圆球般在地上滚了数丈之远,磕到一块石头后才勉强停下,接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脚步虚浮,眼冒金星。 她甩了甩头,好像才渐渐清醒过来,此时刚好瞧见梁言全身被粉色烟雾笼罩。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竹姐姐,你来啦!快帮我整这混蛋!” “你太顽皮了!这次回去后不可能再带你下山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只见路边的一颗大树树枝上,正站着一名背剑女子,一席青袍,傲然而立。 那女童撇了撇嘴道:“我还不是想替师姐出气.....” “还敢狡辩!你整天贪玩,不思进取,到现在还是区区练气二层。就你这身本事还要去招惹别人?也亏得你福大命大,居然没给人捅个窟窿出来。” 女童似乎十分怕她,被其说得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道:“竹姐姐太凶啦......” 接着又开心笑道:“那人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被竹姐姐一招搞定,他中了‘散魂香’,只怕现在已经在做春秋大梦了吧。嘻嘻!我要看看他醒来时的表情,跟他刚才的一副臭脸比较比较,到底哪张难看,哈哈!” 女童刚刚发笑两声,忽听那粉色雾气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哦?梁某的臭脸有这么好看吗?我倒想找个镜子自己瞧瞧!” 背剑女子脸色一变,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她右手执剑,从树干上飘然滑下,身姿飘逸,速度也快得离谱,眨眼间就滑至粉雾前方,挺剑向里一刺。 剑上金光大盛,居然蕴含五行金气! 然而那剑光还未刺入粉雾之中,倒是先从粉雾中伸出一只手来。 这只手掌五指修长,肤色略黑,最关键的是上面金光环绕,不同于女子剑上的五行金气,这金光古朴大气,隐隐有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那向前急刺的剑尖,忽然被这手掌握住,好似公鸭掐了颈脖,长蛇打了七寸,剑上的五行金气被一掐而灭,变成了一柄世俗的普通宝剑。 “你!” 使剑女子面色大变,可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忽见粉雾之中蓝光流转,好似平地起了一阵旋风,竟然将所有粉雾一吹而散,连她自己也被带着在原地转起圈来。 不过她性格也是刚烈,饶是此刻身不由己,被人反过来用她的宝剑带着她原地旋转,仍是死死握住手中长剑,一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样子。 雾中那人转了一会,眼见毒雾散去,忽的撒手。 使剑女子突然失去引力,身不由己的倒飞出去,在半空之中还兀自不停旋转,和之前小女孩被推飞出去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个是在地上打滚,另一个是在半空翻腾而已。 梁言以“混混功”破了体内之毒,又用“转圆法”散去周身毒雾。看着倒飞出去的使剑女子,忽然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朝身后一指点出。 轰! 一道蓝色匹练从其指尖射出,在身后砸出一个巨坑。那巨坑后面,则站着一个女童,此时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举着一柄小锤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巨坑。 “出手偷袭还是免了吧,梁某虽不是嗜杀之辈,但也不是打不还手的正人君子,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但若是再三纠缠,可就休怪梁某辣手无情了。”梁言冷声道。 “你你你.....你背后长眼睛了吗?”小女孩一脸古怪神色的问道。 梁言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哼,有什么了不起,臭脸男!有.....有什么事......你......你冲本小姐来,你你你.....你放过竹姐姐!”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大义凛然,可惜小姑娘语气中的颤音,和微微颤抖的双腿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梁言眉头微皱,心道这女娃真是胡搅蛮缠,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找那几个闻香宗弟子,他们身上半点灵力也无,应该还没有走多远,现在去追也是绰绰有余的。 梁言这样想着,抬步就要走人。忽听一声娇叱,却是那名执剑女子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身形,此刻正站在地上,用剑尖指着梁言道:“你欺负了小松,就想一走了之吗?” 梁言不耐道:“是她下毒害人在先,后又出手对付我,我只不过是略作薄惩罢了。” “略作薄惩?” 执剑女子听后怒色更盛,要知她平素最为疼爱这女童,刚才梁言那一推在他自己眼中或许算是“略作薄惩”,可在执剑女子眼中,却无疑是触了她逆鳞。 她伸手在长剑上一抹,将长剑全身凝成纯金之色,同时双目之中也泛起点点金光。整个人锐气大盛、锋利逼人,和刚才俏丽少女判若两人。 刷的一声,是少女破空的声音,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就仿佛成为了一把剑。 如果说在几息之前,她或许迷茫过,或许产生了一点不自信。同样是练气五层的修为,她居然会被梁言一招打飞出去,这足以让她自傲的道心产生残缺。 但当她化身为剑时,一切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以身化剑,便是走得一往无前的道,即使对面是座擎天泰山,她也要用剑将其捅个窟窿! 金者,锐不可当也,一往无前当如是。 梁言叹了口气,周身蓝光大作,居然以空手入金芒,左右划拨之下。那看似锐不可当的金芒被其散尽气势,等到了梁言面前的时候,金光剑影只剩下牙签那么点大小了。 随着梁言修行日久,这“心无定意法”中的散势法已经练得越发纯熟,所谓“聚散由心”,也不过如此了。 梁言脚尖一点,向后高高跃起,让过这最后一点剑芒,落在身后的一根树枝上,背负双手冷然道:“道友,再斗下去,可就是要决生死了。” 那执剑女子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忽听一个声音道:“道友且慢!” 这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听之心安。梁言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抹嫣红,由远及近,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眼前。却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身艳丽红裙,面容姣好,眼神柔和。 她刚一停住脚步,便对着梁言盈盈一拜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梁言几次三番被她们阻止自己追踪闻香宗的那三个弟子,心中已经渐有怒火。但此女举止端庄,态度诚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用到此处,也是一个道理。 更重要的是这红衣女子居然有练气七层的修为,梁言自恃神通,虽然不惧,可也不想多事。 他压下心中那一点不爽,勉强笑道:“手下留情谈不上,只求你们别来找我麻烦。” 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还要再说些什么。岂知一旁的女童却插嘴道:“梅姐姐!跟他废什么话,我看他就是和那些人一伙的。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并肩上,先把他拿下再说!” “住嘴!” 红衣女子面带怒容,“我看就是平时把你宠惯了,看我回去怎么和师傅禀告!” 此话一出果然有效,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童居然缩了缩脖子,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言不发的站到后面去了。 红衣女子训斥了她一顿,又转头冲梁言说道:“妾身来得稍晚,不知此间发生何事,这中间或许有些误会,可否请道友明言相告?我闻香宗虽不是什么名门大宗,可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只要道友能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我等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赔礼道歉的。” 红衣女子这一番话说得大方得体,又软硬兼备。言下意思,只要你梁言解释得清楚,大家真是误会一场,那么就此和解。若是解释不清,可就休怪她们三人联手围攻了。 她本以为此言一出,对方不是急忙出言辩解,就是准备夺路而逃。谁知此人竟似愣了片刻,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两只眼睛瞪的斗大,结结巴巴的说道: “道友刚才说什么?.....你们是闻香宗的人?!” 第七十一章 弄巧成拙 红衣女子被梁言问的一愣,再仔细瞧他神色,确实是一脸吃惊,看上去不似作伪。心中不由得惊疑道:“莫非此人与我闻香宗有旧?就不知道是不是有过节,得先探探他的口风才行。” 她心中主意已定,看着梁言微微笑道:“我三人确实是闻香宗门下弟子,妾身南宫小梅。”说着一指那执剑女子和绿衣女童道:“这两位分别是我师妹岳小竹和栗小松。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否和我闻香宗有过渊源?” 梁言听南宫小梅说完,心道:“卓师兄下山前曾明言,闻香宗多为女子,并且尤其擅旁门左道。刚才那女童和使剑女子都擅长下毒,而且手段高明,连我也着了道。莫非她们真是闻香宗之人!” 想到这里,他自己已经信了七分。急忙从树上跳下,先对着三人行礼道歉,接着又道:“不瞒三位道友,我乃弈星阁杂役弟子梁言,此番下山其实是有件私事想找闻香宗的各位商量。” 可还不等他说完,一旁的栗小松便插口道:“我管你什么宗!弈星阁了不起么?你们宗门人的脸莫非都和你一样臭吗?” 梁言闻言一窒,不过毕竟是自己坏其好事在先,而且此刻又有求于人,不得不赔礼道: “之前的确是梁某鲁莽,坏了姑娘的计划。此事我有错在先,如果各位有什么要求都可尽管提出,只要在梁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尽力帮你们完成。” 南宫小梅见他说的如此客气,一时间反倒不好拿主意,于是问道:“要求之事暂且不提,道友究竟有何事相求,不妨明说。” “不知各位可带了贵宗的醉人香?” 他此言一出,南宫小梅立刻面露警觉之色,暗道:“醉人香是我们宗门秘制,多少人想要。此人一上来便开口相求,莫不是早就有所图谋。” 她心中暗自揣测,默不作声的往后面退了几步,隐隐将栗小松和岳小竹护在身后,同时眼睛向四下瞄去,似乎在找梁言隐藏在暗中的同伙。 梁言见她神色,暗道一声:“不好,我求香心切,怕是太过唐突了。只怕这几人疑神疑鬼,反倒不肯将东西卖给我了。” 果然南宫小梅开口道:“阁下想要醉人香,不上屏风山交流会,却要私下与我等接触,这是何道理?” 梁言苦笑一声道:“事关隐疾,干系重大。梁某对这醉人香是势在必得,只要道友开个价,我便倾家荡产,也要买下。” 南宫小梅冷笑道:“若是不卖,是否用强?” “不敢!”梁言正色道。 “既然如此,”南宫小梅淡淡说道:“那咱们便在屏风山的交流会上见吧。毕竟凡事都有个规矩,我们这次前来乃是响应祁山宗的号召,原本便答应了他们会将醉人香拿到交流会上拍卖,若是此刻私下卖给公子,岂不是坏了四宗联盟的规矩。” 这一番话说得里外俱圆,可梁言观其神色,知道她还是暗中记恨自己伤了她两位师妹的事情。不过此刻她话已说绝,根本没有半分余地,自己想要提前拿到这醉人香恐怕是想也别想了。 到了此时,梁言只得无奈叹道:“既然如此,梁某会准时参加屏风山的拍卖会。还望闻香宗的各位切莫爽约。” “这个自然,不劳梁公子费心的。” 南宫小梅微微笑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妾身这便带这两个不成器的师妹告辞了。” 梁言点点头,冲其抱拳道:“再会。” 南宫小梅向他欠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两位师妹转身离开了。至于那个栗小松,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梁言龇牙咧嘴,露出两只小虎牙,一只拳头更是示威般的朝他晃了晃。 梁言目视三女远去,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一番真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在原地沉吟片刻,自语道:“还是先去屏风山顶的交流会吧,虽说尚有三天时间,可我对这一带不熟,早去准备一下肯定没错。毕竟这次可不容有失了。” .......... 屏风山高耸入云,靠近山顶处不知何时兴起白雾。此地不说凡人,连飞禽走兽进入也要迷失方向,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此时从山道上走来一个灰衣少年,脚蹬草鞋,背后挂着一顶草帽,正是一路赶来的梁言。 他行至白雾前方,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箓,往空中一甩,那符箓见风就燃,滴溜溜一转落到梁言身前,紧接着就往白雾里钻去,就好似在前方引路一般。 梁言见状忽然想起第一次参加翠山拍卖会时,也曾见别人用过这“路引”。那时候他有老和尚带路,根本无需“路引”。此刻昨日重现,不由得又忆起与老和尚相处的点滴,心中没来由一酸。 “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如何了。哼,当日只说寻到强敌,就将我撇下.......老头子,你可千万别死太早啊......” 梁言心中一阵感怀,可那“路引”却不等他,一溜烟向前飘去,转眼间已经离他老远,在白雾之中有些若隐若现了。 梁言只能压下心中思绪,快步跟上。 他随着“路引”在白雾之中兜兜转转了半柱香的时间,前方雾气忽然变淡,紧接着“路引”烧尽,火焰熄灭,化为一堆灰飞落下。 梁言朝前方一步踏出,忽然漫天白雾消失不见,这才惊觉自己已位于屏风山山顶,只见蓝天白云,清风缭绕,让人心旷神怡,颇有种羽化登仙之感。 他朝周围看去,虽然没有见到印象中修士聚集的小镇。不过此刻也已经有许多修士来到山头,这些人有的三三两两正交头接耳,有的则独自盘膝于一块巨石上闭目打坐。 “毕竟是一些小型宗门举办的交流会,条件不会太好。”梁言暗想道。 毕竟修士只要到了筑基中后期,便可开宗立派。很多小型宗门的最强战力也不过是筑基期而已。在赵国,一个宗门若是有人突破到了聚元境,便可向中型门派发展。而像弈星阁这样的超级大宗,毕竟是少数,否则也不会称为赵国第一上宗了。 不过像他们这些修仙者,大都不会对世俗物质看得太重,只要能达到自己互通有无的目的,自然一切都好说。 梁言见状,也独自在一个山崖边的巨石上盘膝坐定。他表面上双眼紧闭,吐纳打坐,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实际上却默运“混混功”,将六识增幅到极致,暗中探听周围人的谈话,试图获取一些交流会有关的信息。 可惜这些人谈论虽多,但似乎对此次拍卖会的内容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丝毫有价值的信息也没发现。 梁言就这样假寐了三天,这三天在山顶聚集的修仙者越来越多。到了第三天上午,从白雾中出现的修真者就几乎没有了,显然参加拍卖会的人几乎都已到齐。 这时忽然从白雾里传来一阵爽朗笑声,接着从中走出一个黄衣大汉。这大汉浓眉大眼,留着络腮胡子,一身宽大袖袍,看起来倒像个江湖侠士。 梁言双眼一眯:“筑基修士!” 紧跟大汉而出的,还有三个练气小辈。当先一人一身白衣,面容俊朗,手中一柄折扇轻摇,显得风度不凡。还有一个身着蓝色劲装,腰间挎刀,眼神桀骜不驯,从始至终便目不斜视,丝毫没有看场中人一眼。 至于最后一个却是位女子,身着艳丽红裙,头戴红木珠钗,笑容温婉怡人,使人一望便生好感。 不过这女子梁言居然认识,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和他起过冲突的南宫小梅! 第七十二章 四宗 “哈哈!” 黄衣大汉刚从白雾中走出,便对着在场之人一拱手道:“各位久等了!” 他说着一步跨出,瞬间便到了山顶正中央的木台上,接着目光向周围一扫。 那些之前还在低声交流的修士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看向黄衣大汉,大都流露出敬畏之色。 “哈哈,大家不必拘谨!这次毕竟是我祁山宗第一次牵头举办的交流会,条件简陋,各位能够来参加,已经是给足了褚某面子。” 这人虽是筑基修为,但显然没有什么架子,至少表面上看去颇为豪爽,丝毫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筑基期威压。 底下众人大都松了一口气,有人开口笑道:“褚前辈神通广大,举办这小型交流会,实是为我等练气修士造福,大伙感激还来不及呢,还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不来捧场!” 黄衣大汉一摆手道:“道友过奖了,大家都是五湖四海的朋友,何必前辈长前辈短的。在下姓褚名石,各位大可称呼我一声褚石道友!” 他说的潇洒随意,但底下却不可能真有哪个不开眼的上去直呼其名。只是被他这么一通言语,在场之人的气氛算是彻底活跃起来了,再也没有他刚出现时那样的拘谨。 褚石目视四周,露出满意笑容,又开口说道:“这次交流会得以顺利举办,其实还离不开另外三宗道友的鼎立支持,就让我先来为大家引见三位年轻才俊。” 说着笑容更甚,向台下跟随他而来的三人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三人早有默契,依次登台亮相。 “这位是谭山宗的内门高足,范寻梅范公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练气7层,一手‘书山功’已至小成,将来灵台筑基成为我辈同道想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范寻梅微微一笑,朝着褚石一拱手道:“前辈过誉了,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些资源,这才侥幸突破到练气七层。要论资质悟性,底下众人有不少要高过范某的!” 其说着又朝底下众人行了一礼道:“各位散修道友,我谭山宗广开山门,凡是有缘者皆可来我宗一叙。谭山宗虽不是名门大宗,可也绝不会亏待了大伙。” 这范寻梅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练气七层,却没有同龄人的嚣张轻狂,反倒彬彬有礼,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向台下散修抛出橄榄枝。 此刻台下众人已有不少为他叫好,其中不乏一些女修见其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居然暗中动了春心,只觉其一眸一笑都好似梦境中人,将自己魂魄也勾走了。 褚石眼见台下众人反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范寻梅这才微微一笑,向后退去。 “接下来这位是血刀门的李欢李公子,”褚石指着那位蓝衣刀客介绍道: “相信血刀门的‘血海无量化刀经’就不必褚某过多介绍了,李公子年纪轻轻,便已将这功法修炼到第二层境界,说是旷古奇才也不为过了。” 底下有知情人听褚石提到这“血海无量化刀经”,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李欢的眼神不由得多出两分惧意。 至于那李欢本人,依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连正眼也没瞧过底下众人。 “至于这最后一位,修为同样达到练气七层,乃是闻香宗的高足南宫小梅,她......”褚石还想再细说,谁知南宫小梅主动走上台前,朝着众人一笑道: “妾身微末伎俩,就不劳褚前辈介绍了。”说着两手放在腰间,低头行了个万福道:“小梅实力低微,神通浅薄,不过我闻香宗乃是做生意的门派,便是大家口口流传的旁门左道,在我宗都是应有尽有的。我宗在各大世俗城池都设有店铺,欢迎各位捧场。” 她说完又向底下众人行了一礼,这才默默退到台后。 褚石摸了摸下巴,笑道:“南宫贤侄过谦了,此番回去,还请代我向你师傅问好。” 南宫小梅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带到。” 褚石似乎心情大好,又转头朝底下众人道:“其实这次不只是我祁山宗牵头举办交流会一事,同时也是我们四宗为准备结盟而迈出的第一步。为表庆祝,今日在坐各位拍下的东西,一律少付一成的灵石,算是我祁山宗感谢大家捧场。”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有人不禁暗暗咂舌道:“这祁山宗好大的手笔!” 褚石将众人表情一收眼底,微微笑道:“好了,耽误大家不少时间,相信不少人都已经等不及了,下面便正式开始此次交流会吧。” 他说着朝底下一位青衣中年人使了个眼色,便从台上下去了。 那青衣中年人会意,立刻大步踏上木台,对着底下众人一抱拳道: “在下万川,忝为此次交流会主持。各位道友稍安勿躁,因为我们第一个上台的拍品,将会是一件奇珍!” 修仙之人不喜凡俗客套,大都喜欢直奔主题。这万川一上来便话锋一转,直奔第一件拍卖品,果然引起了台下众人的兴趣。 只见一个女修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端着一个方木托盘上台,那托盘之内却只有一个精致的小布袋。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敢问道友,这第一件拍卖品究竟是何珍宝,居然装在如此小的一个布袋之中。” 万川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这第一件卖品,可不是什么灵器丹药,而是一个消息!” 此言一出,底下瞬间炸开了锅。这交流会好歹是四宗联合举办,没想到第一个出场的重磅卖品,不是灵器丹药,居然是一则消息! 底下议论纷纷,有人道:“哦?却不知是何消息,居然珍贵到如此地步?” 万川郑重答道:“这消息乃是一本剑修法诀的详细地址。” “剑诀!” 底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不错,正是剑诀!而且是一本练气修士修炼的剑诀。”万川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沸腾起来。就连梁言也不禁激动起来,要知他曾耗费一枚上书令,在弈星阁传功阁内也未能找到一本剑诀。可见即便是弈星阁这等大宗,剑诀也不是普通弟子所能接触的,更何况这些小型宗门。 底下不少知道剑诀威力的修士,有些居然耳目通红,露出狂热神色。但还有不少人十分冷静,只听一名黑衣青年冷冷道:“贵宗既然有这本剑诀的地址,为何自己不去取,反倒拿来交流会上拍卖呢?” 万川缓缓说道:“呵呵,道友多虑了。我祁山宗与三宗联合举办此次交流会,各宗均有压轴之宝,我们自然也不甘人后。这剑诀虽好,但也只能修到练气巅峰而已,并无筑基后的修炼法门,不如拿来给大家竞拍了。” 他表面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冷哼道:“哼,我们倒是想自己去取。炼气期的剑诀,即使是筑基前辈也会心动。只是那地方太过凶险,不仅有诸多禁止陷阱,还有一些土生土长的灵兽,已经达到了筑基期的实力。强行去闯太过凶险,这才拿来拍卖会上拍卖的。” 这一点台下也有人想到,只听一个尖细嗓门便叫道:“剑诀虽好,也要有命去取,只怕那地方凶险莫测,实在是得不偿失吧?” 万川斜瞥了那人一眼,脸色丝毫不变的说道:“自古机缘与风险共存,要想得到好处,怎可不冒些风险。道友如此心态,不如回洞府闭一辈子的生死关。” 那人被他说的脸上一红,讪笑两声,不再多言。 万川见状又道:“剑修之法何其难得,这剑诀虽然只是炼气期的法门,但却刚好能为各位所用,可以说是引大家入剑门的钥匙。若是错过此次机会,恐怕终身无缘剑道,各位可要考虑清楚了。好了,话不多说,这第一件卖品,起拍价六百灵石!” 第七十三章 捣乱 万川说完,初时大家还互相望了两眼,都是一副要深思熟虑的表情,可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价,场下众人立刻坐不住了,纷纷举牌喊价。 “六百五十块灵石!” “六百八十块灵石!” “七八百!” ....... “一千!” 价格一下子就飙升到了一千块灵石,并且还有不少人露出狂热神色,显然还要继续加价。 梁言在一旁冷眼旁观,暗道一声:“可惜!” 他虽然也是极想要这本剑诀,可此刻情况特殊,他全部身家也不过一千多块灵石,若是拿不到“醉人香”,恐怕他性命难保,还谈什么修炼。 不过他显然还是低估了众人对于剑诀的热情,拍到一千块灵石后,并未停留多久,又被人将价格继续往上顶,最后竟然被拍到了一千六百块灵石的天价! 最终赢得这剑诀消息的,是一个耄耋老者,身着麻衣短衫,三缕长须垂于胸前,倒显得几分仙风道骨。尤其一身修为已到练气九层巅峰的境界,叫人不可小觑。 “原来是李老!哈哈,这本剑诀对您是最适合不过了,万某恭祝李老早得剑诀,勘破大道!”万川一脸堆笑道。这第一件卖品居然能卖出如此天价,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此刻自然心情大好。 那麻衣老者听后也是展颜一笑,几乎将脸上的几道皱纹挤到一起, “哈哈,希望能借万道友吉言,助我得到此剑诀!” 这老者姓李名华阳,乃是一名深山散修,修道多年始终无法突破炼气期的第三道门槛,踏入筑基之列。 如今大限将至,约莫只有两三年的寿元了。这剑诀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机缘,若是能从中窥得一丝大道,说不定因此侥幸筑基,那便又有了两百年的寿命可活,这如何不叫他心动。 他一身练气九层巅峰的修为,上百年的积攒下来,自然身家不菲。可灵石再多,死了便也无用。如今倾家荡产,只为求一线生机,倒和梁言目前的处境颇为相像。 这李重从万川手中取过小布袋,下台交付灵石后。居然当场施法驾起一柄拂尘,朝着白雾之中一冲而去。 众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暗道这小老头果然谨慎,剑诀消息刚一得手,立刻便施法远遁。人群中纵使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也不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他离去,况且交流会才不过刚刚展示一件卖品,后续说不定还有宝物。 这些人按下心绪,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台上的万川。而万川也没让大家失望,接下来取出的东西也是精彩纷呈,比之弈星阁举办的翠山交流会也不遑多让,其中不少珍宝更是引起众人哄抬价格。 而梁言对这些却是不管不问,只是盘膝坐在原地打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拍到第十三件物品的时候,只听万川微微一笑道:“接下来这件东西乃是闻香宗秘制的‘醉人香’,此物鼎鼎大名,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有所耳闻的。只须吸得一星半点,任你是练气巅峰,半步筑基,也得顷刻倒下。” 就在万川开口说出“醉人香”的同时,梁言猛然睁眼,双目如电般看向台上的一个黑檀小盒。 “终于到了!”梁言心中暗道。 接着听万川朗声说道:“好了,话不多说,这‘醉人香’起拍价五百灵石,各位可以出价了!” “五百三十!” “五百五十!” ....... 万川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抬价声,显然“醉人香”大名鼎鼎,台下之人大都了解,故而一上来便开始抬价。 “八百灵石!” 一道突兀的声音瞬间将价格顶上八百,出价之人正是梁言。他深谙先声夺人之理,抢先将价格顶上一个高位,展露出势在必得的姿态。 果然众人见状,纷纷露出犹豫之色。“醉人香”虽好,到八百块灵石已经有些过头了,再争下去恐怕得不偿失。 万川在台上等了半晌,见众人都是默不作声,显然已经默认。于是咳嗽一声,正准备宣布“醉人香”归属,忽听一个声音喊道: “一千块灵石!我要了!” 梁言听后大惊,直觉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绿衣身影和其标志性的两个冲天小辫。 “是你!”梁言惊道。 这出价之人正是抢走他字帖之人,栗小松。 “嘿嘿,自然是你姑奶奶我啦!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栗小松摇头晃脑的说道,还一脸的眉飞色舞。 梁言脸色一沉道:“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之前的事情梁某已经道过歉了。此物对我实在重要,就不能通融一下?” “哎哟!”栗小松故作惊恐的叫起来,同时往身后人群中钻去,边钻还边叫道: “交流会上大家各凭灵石说话,这位道友竞争不过我,难道还要用强报复不成?”她话虽说的可怜,一双贼眼却滴溜溜乱转,显然正开心不已。 果然,她此话一出,台上台下众多修士都将目光投向梁言,就连那一直安坐不动的筑基修士褚石也向他看来,同时一股筑基威压扩散而至,弄得梁言冷汗直流。 “姑娘说笑了,”梁言按下心中恼怒,强自镇定道:“我只不过与你稍作商量,怎么敢行那龌龊之事,这‘醉人香’便请姑娘好生收着吧。” 说完便转身回头,盘膝坐在巨石上,不再吭声。 其实不是他不想继续竞拍,实是竞拍不过。这“醉人香”本来就是闻香宗炼制的,那丫头身为闻香宗弟子,可以说是自卖自买,即便喊上天价,也不会亏什么的。 只不过站在台后的南宫小梅却嗔怪的瞪了栗小松一眼,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这“醉人香”虽是她们自卖自买,可也要付给四宗联盟两成的手续费,也就是两百灵石,虽然这里面有五十块灵石是付给她们自己的就是了。 栗小松面对南宫小梅的怒视,只是冲其吐了吐舌头,显然平时骄纵已极,浑然不把这位师姐的怒气放在心上。 南宫小梅见状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似乎默认了栗小松的荒唐行径。 梁言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再无心思放在后面的拍卖会上,只是自顾自的在巨石上盘膝打坐。他默默闭上双眼,仿佛对周围之事毫不关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插曲后,拍卖会还是照常举行。只是这一切都与梁言无关起来,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这拍卖会终于结束,褚石又上台和众人说了一些场面话,便开始各自陆续退场。 南宫小梅走到栗小松面前,伸手敲了她脑门一记,故作生气道:“你个捣蛋鬼,谁让你私自出价,那一百五十灵石,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痛痛痛!”栗小松双手抱头,将她那两只冲天小辫往南宫小梅的怀里拱去,“梅姐姐打人好痛!” 南宫小梅被其拱得咯咯一笑,好不容易绷起来的脸色,又给她化开了,只得笑骂道:“你个败家玩意!”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嘛,谁要他坏了我好事。本来我设计拿住了那坏蛋的三个手下,准备逼问出一些事情的,却叫他横插一手,把人放跑了!如今我也叫他体会下被人横插一手的滋味如何!” 栗小松说着又把头往南宫小梅怀里拱,“我那么努力,还不是为了帮梅姐姐出气嘛?本来就要得手了,却被这人搞砸。” 南宫小梅听后不由得脸色一缓,露出疼爱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道:“辛苦你了,小松。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即便我搞不定,也还有师傅呢。”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那负剑女子岳小竹也已会合到一起。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开山顶,朝山下走去。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本来盘膝坐在巨石上的梁言忽然睁开双眼,远远的望了三女背影一眼,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暗中跟着三女下山去了....... 第七十四章 凤求凰 屏风山下。 三匹白马并肩而行,而马背上各自坐着一位女子。这三女各有姿色,正互相间谈笑风生。此情此景,若不是她们身后三里之外还跟着一个灰衣少年,倒也算得上美景了。 灰衣少年只是步行,却似乎游刃有余,毫不费力的跟在骑马少女的身后,此人自然便是梁言了。 “‘醉人香’是她们宗门秘制之物,我时间有限,不可能再去其它地方寻找了。若是她们执意不给,说不得也只有用上些手段了。”梁言心中暗道。 “只是这里刚刚离开屏风山不远,说不定还会遇上其他离场的修士。我在这里动手恐怕多有不便,还是再跟一段路吧。” 他还在暗中思考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似乎感应到什么,立刻转身朝一颗大树后面蹿去,同时暗暗催动天机珠将自身气息遮掩。 就在他刚藏好身形不久,大路后方便出现五六人,清一色的蓝色衣着,大都在练气三层左右。 这几人似乎训练有素,互相之间不怎么交谈,只是自顾自的赶路,期间还刻意控制速度,居然和梁言一样,是奔着南宫小梅那三女而去的。 梁言待他们走远后,这才从树后走出,暗付道:“莫非除了我,还有别人要对这三女下手?看那几人的衣着,似乎和我那天在酒楼遇到的三个蓝衣人一样,难道是一伙的?” 他心中诸多疑问,但也知道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既然这些人也在跟踪南宫小梅三女,他索性放慢速度,远远的吊在蓝衣人的身后,打定主意做那黄雀了。 这三拨人各怀心思,在官道上走了大半天,直到前方远远的出现了一家客栈。 此时已近黄昏,松、竹、梅三女下了马匹,将马牵进客栈,显然是打算在这过夜了。至于那蓝衣人一伙,却根本没有进店的意思。而是各自分散开来,远远的各站一个方向,隐隐将客栈包围在中间。 “这群人不过才练气三层的修为,此刻暗中将客栈围住,显然是要看住目标等待强援吧。却不知他们背后之人是何等修为。” 此事越发扑朔迷离,倒给梁言争夺“醉人香”平添了几分变数。他暗中思考了下是否要提前动手,不过随后便被自己否决了。 “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一念及此,梁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崭新的儒袍,将自己身上的麻衣和草帽草鞋相继换下。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只见其折扇轻摇,满脸风轻云淡的表情,就这么在蓝衣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走入客栈之内。 那客栈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眼见梁言进店,脸上堆满了笑容道: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梁言咳嗽一声,凑到掌柜面前,低声问道:“掌柜的,刚才有三位女子前来住店,不知她们是住的几号房。” 那掌柜听后眼睛一亮,居然露出一副“我懂得”的猥琐表情,同时悄悄向梁言递出一记大拇指道: “公子真乃高人啊,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像公子这么坚毅不拔,居然独自追到这荒山野岭之人,我可是头一遭看到啊。” 梁言被其说得一愣,不由得苦笑道:“掌柜的多想了,我不过是.....” 他还想再编些故事,却被那矮胖掌柜一手按下,此人又露出一副“我都懂得,不用多说了”的表情,嘿嘿笑道: “大家都是男人,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想当年也是年少轻狂过。那两个女子的确算得上国色天香,公子品位不错,确实是我辈中人。”说着拍了拍梁言肩膀,一副颇感欣慰的长辈模样。 梁言脸色一黑,心道此人如此胡搅蛮缠,再和他纠缠下去实在是浪费时间。索性咳嗽一声,大方承认下来, “既然都被掌柜看透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呢?” 那掌柜嘿嘿一笑道:“这个自然,她们住的是天字三号房,我给你天字二号房的钥匙。不过咱们同道归同道,生意归生意。这一晚上三十文铜钱,却是一个子也不能少的哦。” 梁言点点头,从怀中点出三十文铜钱,又向他讨了钥匙,便独自往自己房间去了。路过天字三号房的时候,又暗中默运“混混功”,确认三人都在屋内后,这才打开自己房门,独自走了进去。 前半夜无事发生, 不过梁言料那些蓝衣修士不会只是来客栈外面吃西北风的,今晚必有行动。于是安静在自己房间床上盘膝打坐,只等情况有变。 果然,到得三更天的时候,忽听客栈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起初尚算是浅唱低吟,可曲到中途,却渐转热烈。到得最后,已经是热情如火。若被寻常的世俗女子听到,怕是要脸红心跳,情难自禁的。 一曲终了,只听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此人声如玉石,悦耳动听。念的乃是世俗中著名的《凤求凰》,言下之意已经尽人皆知。 不过尴尬的是,不论其吹笛还是吟诗,客栈内始终无人出声,更无一人有所反应。 过了半晌,只听外面那人又道:“南宫仙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范某不辞辛劳,特来迎接仙子,不如赏在下几分薄面吧?” 他话一说完,梁言隔壁的窗户就“吱呀”一声被顶开了,先是两只冲天小辫从窗户内伸出,接着探出来一张粉嫩小脸,此刻正怒气冲冲的望着外面来人。 “呸呸呸!我说你这人羞也不羞,我小梅姐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这个伪君子,偏要死皮赖脸跟在后面,活像一条癞皮狗!” 外面的人似乎被其说得一窒,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怒气道:“哼,小丫头见识,我不与你多嘴,叫你师姐下来见我!”言语之中颇为恼怒,再也不复之前的温文尔雅。 只听客栈内传来一声轻叹,接着一个红色丽影飘然而出,轻轻落在客栈院外,接着两道身影紧随其后,正是松、竹、梅三女。 只听南宫小梅幽幽一叹道:“范公子人中之龙,修为精深,长相英俊,想要与公子双修的女修数不胜数,又何必总来纠缠小梅.......” 梁言在客栈屋内听后,心道:“看来有好戏看!”。 只是他这里地方特殊,虽然客房就在三女隔壁,但此刻众人皆在院外,他这里反倒被一墙挡住,看不到外面情况。 于是赶紧从自己客房里跑出来,一路小跑到楼下,这时听外面男子道: “南宫仙子此言差矣,你复姓南宫,名小梅。而我的名号中正有寻梅二字,寻梅寻梅,不正是寻的小梅小姐吗?哈哈,所谓佳偶本天成,正应了一曲凤求凰!” “寻梅?莫非是他?”梁言此时已来到一楼,听到外面人的谈话,心中不禁一阵猜测。 他转头一看,只见客栈的一扇窗户前,正站着个矮胖身影,此刻撅着屁股,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正是客栈掌柜! 梁言心中好笑,也走过去一瞧,果然在此能看到外面众人的情况。 “咦?小兄弟你也来了?”那掌柜的回头见他,朝他挤眉弄眼道:“有好戏看了,这姑娘的姘头找上门来了,想不到小兄弟你的竞争还挺激烈啊。单看这大半夜又是吹笛又是吟诗的,绝对是我辈高人啊!不过也幸亏我这荒村野店平时没啥客人,不然还不得闹翻!” 梁言懒得跟他废话,也学着他的模样凑到窗户口往外瞧去。 只见外面站着两拨人,其中一拨自然是松、竹、梅三女。另一拨则是蓝衣修士六人,外加一个佝背老者和一个白衣青年。 那白衣青年生得俊朗不凡,笑容温和有礼,手持一柄折扇,看上去倒像个饱读诗书的学士。 “果然是他!谭山宗的范寻梅。”梁言暗道。 第七十五章 暗中观察 南宫小梅脸色一沉道:“大家同为西南四宗,如今联盟在即,范公子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哈哈,西南四宗同气连枝,若是我等再结姻缘,共修百年之好,岂不是亲上加亲?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将来在整个赵国也有立足之地的。”范寻梅脸色丝毫不变的说道。 “亲上加亲?同气连枝?只怕是你们谭山宗想谋我们的暗器毒药吧!”南宫小梅还没说话,一旁的岳小竹却冷哼道。 栗小松也忍不住开口叫道:“没错,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小松我用鼻子都能闻出味来,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打小梅姐姐的主意!” “哼!” 范寻梅将折扇一收,脸现阴沉之色,“我范寻梅乃是谭山宗开山老祖的嫡孙,难道还配不上你们闻香宗一个区区内门弟子吗?” “我闻香宗在赵国建宗至今,都是自食其力,并非靠与别派联姻而过活的。公子若是要做生意,我们敞开大门欢迎;若是再提这结亲之事,我想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南宫小梅向其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哼!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可知我家老祖在上个月前已经突破至聚元境了!算算日子,恐怕今天已经在去贵宗提亲的路上了。就不知你师傅有几个胆子,敢拒绝我家老祖的登门提亲?” “原来如此。”南宫小梅点头道:“谭山老祖突破至聚元境,晚辈们倒要恭喜一下了。日后若是有暇,必当携礼拜访。” 范寻梅爆出老祖晋级聚元的消息,却没看到南宫小梅如预料中的惊惧之色,反倒是一脸淡定,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不管那么多了,今日先将此女拿下,待得生米煮成熟饭,还愁他闻香宗不答应吗?哼,要不是此女体质特殊,可以辅助双休男子修行,我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范寻梅心道。 他心中念头急转,忽然阴阴笑道:“南宫小梅,你若乖乖听话,我日后还可好生待你。若是抗逆不从,我保证让你受尽凌辱。” “哟,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刚才还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你们谭山宗一个个都是变脸怪啊!”栗小松在一旁叫道。 “哼,我待你如上宾,你却视我如敝履。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范寻梅冷哼一声道:“狗叔,你帮我料理那两个小杂碎,南宫小梅交给我,我要亲自教导她何为夫君朝纲!” 在范寻梅旁边的佝偻老者,此前一直是耷拉着眼皮,仿佛站着睡着了一般。 此刻听到范寻梅的命令,两眼骤然睁开射出一道精光,一身练气七层的修为显露无疑。而那些蓝衣修士也各自分散开来,隐隐将三女围在中间,显然是为了防止她们走脱。 “这两人实力都不可小觑。小竹,等会打起来你护住小松,自个找机会逃跑。姐姐我自有办法。”南宫小梅嘴唇微动,低声向岳小竹说道。 然而还不等岳小竹回应,范寻梅已经疾冲过来,朝南宫小梅一掌拍出,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三女只觉一股澎湃巨力向她们涌来,竟然有种山岳临身的错觉。 南宫小梅当先一步跨出,将两个师妹挡在身后,同时红袖一挥,一道红光从她袖中飞出,冲着范寻梅射去。 那红光在夜色中忽明忽灭,前进的同时还兀自旋转不停。范寻梅不敢怠慢,改掌为拍,左手向前猛的一拍,一股沛然巨力由上而下,将红光生生压低两寸。接着脚尖一点,向后急纵,堪堪避过红光。 那红光一击无果,在空中一个回旋,又重新飞回南宫小梅身前,在其头上翻飞不停,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柄雕花匕首。 “哎哟!不得了了,是,是....妖......” “噗通!”一声。 却是梁言伸手将客栈掌柜打晕了,此人一介凡人,眼见众人斗法,早已颠覆其认知,趁着他还没有尖叫起来,梁言果断一掌劈在其后脑勺上,自此耳根才算是清净了。 他将客栈掌柜移到一边,自己独占窗口,暗中欣赏这一出戏剧。 “帮肯定是要帮的,只是我此刻出手,那栗小松等人未必领情。不如等她们不敌之时,我再上场救火,倒时便可开口向她们索要‘醉人香’了。” 他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仿佛已经看见“醉人香”在向其招手。 “仓啷!” 南宫小梅与范寻梅交手的同时,岳小竹也拔出长剑,不过其对手却不是范寻梅,而是跟在他身旁的“狗叔”。 那狗叔鼻子一动,似乎在空气中嗅了嗅,拉着一张脸说道:“小娃娃资质不错,身负金仙之体。可惜性子太倔,凡事物极必反,极盛而衰,你灵力虽刚猛锋锐,出招却无多少回旋余地,赢你一招半式即可。” 岳小竹脸色一惊,此人不过练气七层而已,可只不过是鼻头微微一动,自己底细便被其知道的一清二楚,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此刻大敌当前,自然不能示弱。只听其冷哼一声道:“那也要阁下挡得住我的‘一招半式’才行。” 说着左手并指成剑,在长剑上一抹,那长剑立刻金光大放,剑锋处更是锋锐无匹,只消碰得一碰,便是精铁也要削成两截。 随着长剑异变,岳小竹整个人气势也变,不再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女,倒似一柄出鞘利剑。她娇喝一声,朝狗叔一剑刺去。 眼见漫天剑芒锋锐,那狗叔却仍似没睡醒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剑光即将临身之时,才突然向右跨出一步,剑芒贴着他下巴胡须而过,将胡须吹得老高。 “不行不行!” 狗叔摇头失望道:“刚猛有余,灵动不足。” 岳小竹听得牙关一咬,又回身向其辟出一剑。 这一剑仍被狗叔闪过,他背负双手,脚尖向下一点,整个人向上飞起。虽然没跳多高,却刚好躲过剑芒横劈,接着从天落下,单脚往下一压,居然将岳小竹的长剑压入地底。 “差劲差劲!须知出力十分,只能用七分对敌,还得给自己留下三分余地。你一招用老,为人所制,便不得翻身了。”狗叔一边说一边大摇其头,居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岳小竹剑不离手,此刻长剑被他踩入地下,仍不肯弃剑放手。反倒是涨红了脸把剑往回抽。只是任凭她如何努力,那长剑仍是纹丝不动。 她正暗自绝望间,忽然感到剑身上力道一松,自己一个趔趄之下,居然将长剑一抽而回。再抬眼看去,却见那狗叔耷拉着一张死人脸向后跃去。 “小娃娃,赢得太简单就没意思了,再来吧。” 岳小竹听后脑中一炸,她身负金仙之体,乃是最适合修炼金系法术的体质,自小便远超同辈修士,斗法之中无往不利。 可这几天却接二两三地被打击到,之前被相同境界的梁言轻易压制,今天又被一个练气7层的老头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如何不叫她自傲的心境受损。 她手中长剑金光再亮,一言不发的朝着狗叔刺去,招招凶狠,都是不要命的打发。 “不行不行。” “再来再来。” 那狗叔却从容不迫,连手都不想动的样子,一直背在身后,不时还出言讥讽几句。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岳小竹虽然心里气炸,可梁言却看出几分门道。这“狗叔”虽然言语羞辱,但看其过招之中并无半分杀机,不像厮杀,倒似在指点岳小竹。 “此人深藏不露,不知是何居心?” 第七十六章 出手 就在梁言沉思的功夫,那边范寻梅与南宫小梅的交手已经渐趋白热。 只见南宫小梅长袖舞动,一条条红布在空中翻飞,竟似月宫仙子,翩翩起舞。只是那空中红袖,杀气四溢,将范寻梅团团围住,分明是要将其绞杀在内。 而范寻梅身为谭山宗老祖嫡孙,一身神通显然也不简单。他虽被满天红袖包围,但进退间却从容有度,时不时隔空一掌,将朝他面门袭来的红袖荡开,一股浩然正气在其周围徘徊,那些红袖根本进不了其周身三寸。 只是那些红袖中却隐藏了一个红色光点,在红袖遮掩下若隐若现,时不时朝范寻梅刺去。 范寻梅似乎对此物颇为忌惮,好几次都是侧身避开,实在迫不得已也要运足灵力,以“崩山掌”将其打偏,但却是绝不敢硬接的。 二人僵持片刻,忽见南宫小梅在空中一个转身,向前丢出一个小药瓶。那药瓶见风就碎,从里面涌出一股粉红色的烟雾,被南宫小梅红袖一扇,眨眼间就到了范寻梅的身前。 范寻梅却似早有准备,丝毫未见惊慌之色。只见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往半空中一扔,又抬手打出一道法诀。 那布袋原本被一根细绳系住了袋口,随着范寻梅法诀打入,那细绳自动脱落,袋口猛然张开,一股呼啸狂风从里面涌出,瞬间将周围粉雾吹得一干二净。 “岚风袋!”南宫小梅一声惊呼。 “嘿嘿,还算你有些见识,这可是中品灵器中的上乘货色。用来破你们闻香宗的毒雾再合适不过了。”范寻梅一脸自得的说道。 “看来阁下处心积虑,早有准备。我闻香宗不知何时得罪了你们。” “得罪?嘿嘿,忤逆不从,就是得罪!”范寻梅眼神一寒,手中折扇朝前猛的一挥,将那漫天红袖都吹得一窒,接着又将折扇往前一送。 嗖嗖嗖! 只见那折扇的八跟扇骨,居然从中一飞而出,化为八道黑光,朝南宫小梅射去。 南宫小梅面色大变,急催法诀,将那红色匕首召回,只是黑光来势太凶,以红色匕首的威力,也只来得及拦下三道黑光,仍有五道黑光朝她射去。 南宫小梅急忙飘身而退,同时双手结印,在身前张开一面红色光圈。那五道黑光无声无息的扎在红色光圈上,显露出真身,竟然是五根黑色铁钉。 这些铁钉通体漆黑,各自在钉头上开有一朵黑色梅花,端的是十分诡异。 此刻它们虽然被红色光圈拦下,但却并未失去控制,反倒是针头上的黑色梅花越开越盛,而红色光圈则越来越小,颜色也渐趋淡薄。 “这是什么东西?竟能吸取我的灵力!”南宫小梅心中悚然一惊。 要说这范寻梅,实力在练气七层也就是中规中矩。真要比拼起来未必是南宫小梅的对手。只不过他是谭山宗开山老祖的嫡孙,而这位老祖好巧不巧又在最近晋级到了聚元境。 他对这个自家晚辈颇为疼爱,赐下不少威力绝伦的灵器,这些灵器便是让筑基修士见了,也会心动的。范寻梅仰仗灵器之威,在一般的同阶修士中,可以说是纵横无敌。 南宫小梅坚持了片刻,红圈越来越淡,终于噗嗤一声,似乎被什么捅破,五根黑梅钉再无阻拦,朝着她呼啸刺来。 南宫小梅面色大惊,仓促之下不及变招,眼见黑梅钉即将临身,忽然身旁金光一闪,接着从旁伸出两只修长双手,竟然一瞬间将五根黑梅钉全部接下。 南宫小梅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儒袍少年将五根黑梅钉拽在手里,那黑梅钉还在不停挣扎,钉头的黑梅怒放盛开,道道金光被它从少年体内吸出,顺着黑钉直达黑梅。 只是黑梅刚一触碰到金光,瞬间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居然凭空自燃起来。眨眼间儒袍少年的手中便燃起五团熊熊火光,再被其双手一搓,最终化为一团飞灰,漱漱落在地上。 “可惜,这灵力你吸不得。”那少年颇为惋惜地看了地上的黑灰一眼。 来的这少年自然便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梁言了。 范寻梅见其轻易破去他的黑梅钉,不由得惊怒道“你是何人?敢坏我谭山宗的好事,岂不知我谭山老祖薛无炎的名头?”。 梁言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从身后取出一柄折扇,也学着范寻梅之前的模样,一边折扇轻摇,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凤兮凤兮求其凰,大半夜来不睡觉。吹笛唱诗无人理,恼羞成怒硬上弓。古来城墙五丈厚,不及范兄一脸皮。” 说着还收了折扇,两手抱拳向范寻梅作揖不断,一副见识了高人的模样。 “噗嗤!”一声,却是身后的南宫小梅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白了梁言一眼,心道:“好个惫懒的小子。” “你找死!”范寻梅大怒,手中法诀急催,又将那“岚风袋”祭出,数道绝强无匹的风刃朝梁言急速斩来。 梁言见状收起玩笑之色,手中淡蓝色灵力急转,将“散势法”运到极致。只见无数风刃擦身而过,均被其以“散势法”化去风势,最后重归于天地之间。 范寻梅脸色大变,惊道:“这是什么妖法?” 梁言破了他的神通,根本不与他多话,手上运起一道金光,就朝他一拳打去。 范寻梅见识过他的神通,知道不可硬接,匆忙急退。同时牙关一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古朴书册,朝天一扔,瞬间打出数道法诀。 那本书册悬浮在半空,散发出淡淡的银白光芒,一股浩荡无匹的威压从上面散发开来,迫得梁言也不禁脚步一顿,倒叫范寻梅从其面前溜走了。 范寻梅得了空隙,手中法诀不断,纷纷打向空中书册,那书册应声而动,居然徐徐翻开,一股苍茫悠远的气息从书页里散发出来。 梁言呼吸一窒,连忙急催混混功稳定心神,又抬眼朝那半空中的书册望去,一时竟不敢轻举妄动了。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只见书册里居然冒出一物,灰色菱角,长有青苔,看上去倒像一块奇石。 梁言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又惊疑的向半空中望去。 只见怪石越升越高,眨眼间就已经从书册里升起一尺来高,可它余势不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升越快,到得最后,竟然从书本中升起一座小山峰的山尖来。 梁言心中惊骇,转头向范寻梅瞧去,果然见他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了。 此时从书册里已经升出一座小阁楼那么高的山头,只是范寻梅以炼气期的修为毕竟灵力有限,不可能再往下施法了。 那书册到此为止,缓缓合上,重新飞回范寻梅手中,只留一小截苍茫山头浮在半空。 这山头虽然只是山峰的一截山顶,但也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怪石嶙峋,散发出一阵浩荡威压。 “小子,我倒是佩服你,区区练气五层的修为,居然有如此实力。不过你今天遇到我,就注定要做这书山之鬼了。”范寻梅说着伸手朝梁言一指。 那山头似乎得了他号令,在半空中一阵旋转,朝着梁言当头压来。 梁言牙关一咬,从储物袋中取出九龙棍,身上金光大作,朝天一捅。将他头顶呼啸压来的山头顶在半空。 轰隆! 那山头何等重量,便是梁言修为也觉得胸口仿佛受了一记重拳,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公子!” 南宫小梅一声惊呼,想要出手援助。可她刚刚动身,便被一旁伸来的一只枯槁手掌拦下,此人只是轻轻一拂,她全身灵力居然就运不起半分。 南宫小梅转头望去,不由得心底一凉。只见出手之人正是那狗叔,而岳小竹和栗小松早已被其双双拿下,用绳子捆在一起了。 轰隆! 那山头骤然发力,一股不容挑衅的威压向下散发,将梁言双腿压入地下。 梁言身在山下,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就连周身骨头都要散架。 眼看被山头一寸寸压下,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他脑中却忽然清明起来,混混功中的前半段口诀在脑海中反复通读,眼中渐渐露出兴奋神色。 轰隆! 那山头终于一压而下,梁言整个人消失不见,似乎已经被山头压得骨断魂消。 “哈哈哈!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范寻梅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红晕,“一个无名小卒,也敢阻我谭山宗办事,活该被压成肉泥。” 其说着又转头看向南宫小梅,阴阴说道:“你若主动识趣,今日之事本可避免。不过如今看来,我得让你先吃些苦头,你才会认清自己的地位!” 南宫小梅咬牙道:“姓范的,我劝你及早收手,此事若被我师傅知道,恐怕赵国再无谭山宗。” “哈哈哈!” 范寻梅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兀自笑个不停。 “你这贱人口气倒是挺大,你们闻香宗不过筑基小宗,如今我老祖亲至,你们宗主若是听话还罢了,若是胆敢忤逆,便要叫你们全宗上下,鸡犬不留!到时候你们那些暗器符法的手段,照样归我们谭山宗所有!” 他狂笑一阵,牵动肺腑,导致咳嗽数声,接着还想再讥讽南宫小梅几句。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巨响,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那原本镇压梁言的山头,忽然从地底发出嗡嗡的闷响,接着整座山头如筛糠般抖动起来。 “什么?!” 范寻梅眼中惊骇莫名,还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何事,就听一阵“咔次咔次”的声响,接着山头表面裂开无数道蜘蛛网般的裂缝,而那缝隙之中更有金光闪烁。 轰! 下一刻,整座山头土崩瓦解,仿佛被巨力轰击,打散成无数石块。只听一声长啸,一个人影从漫天碎石中一跃而出。 此人自然便是梁言了,他此刻脸上布满尘土,一身儒袍也是破烂不堪,全身灰不溜丢的样子,只是双眼却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兴奋神色。 “原来如此,这便是所谓的‘劲随意动,相由心生’!” 当日老和尚离他而去的时候,曾嘱咐他混混功的八相,既是众生百相,亦是佛陀宝相,若能练到“相由心生”的境界,即便不摆出法相姿势,也能发挥法相妙用,这才算作是“入门了”。 刚才梁言被山头镇压,半截身子陷入泥土。根本无法摆出混混功中的法相姿势,危急之下福至心灵,竟让他领悟到“相由心生”的境界。心之所至,“一拳相”威力暴增,将整个山头也捅破了。 说起来他修炼混混功日久,早已无限接近于老和尚口中的“入门境界”。一直以来缺的也只是那一丝契机而已,如今困境之下进阶,倒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梁言参透神通,心情大好,仰头长啸一声后,转头望向范寻梅,那范寻梅被他看得心头一突,下意识的就往狗叔那边跑去。 “狗叔救我!” 然而他刚跑到一半,忽然从半空中闪过一道刀光,这刀光速度奇快,初时还在天边,转眼就到眼前。刀光划过,隐有龙吟虎啸,竟然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白痕! 只听一声轻微的噗嗤声,接着范寻梅的人头便从其颈脖上飞起,在空中飞出三丈,落到地上滚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到了此时,半空中的那一抹白霜才徐徐散去,露出后面一张俏丽容颜。 “是你!”梁言惊道。 第七十七章 再见李希然 “李道友!” “小师叔!”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李道友”是梁言开口叫的,而那声“小师叔”却是松、竹、梅这三女异口同声道。 来人黑衣黑发,面如桃腮,眼若星辰,正是与梁言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希然。 她之前与梁言、猴王合力一战,斩杀强敌赤面鬼,本应是深受重伤。但此刻观其神色,气息饱满,灵力充沛,哪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非但如此,此女目中灵光四溢,分明是实力大进之下还无法将灵力内敛的样子。 最有意思的是她肩膀上还坐着一只年幼的金额灵猴,此刻正抓耳挠腮,一双猴眼滴溜溜乱转,显得十分活泼。 “看来她在猴王那里另有奇遇。”梁言心中暗道:“只是李姑娘性格严肃,这小猴却鬼头鬼脑。两者一动一静,一正一奇,倒是越看越觉好笑。” 李希然先是对着梁言点点头道:“梁兄,又见面了。” 接着又转向狗叔道:“你们谭山宗行事龌龊,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我早就有所耳闻了。想必那谭山老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晚必除之。” 她顿了顿,又喝道:“至于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速速将我两个师侄放了,我暂且既往不咎。” 梁言听后暗暗咂舌,此女不过练气六层的修为,竟扬言要斩聚元老祖,真不知是胆大包天还是愚昧无知。 可如此惊世骇俗之语,却没有激起狗叔的愤怒,他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只是双眼紧紧盯着李希然,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希然被其盯了半晌,显得颇不自在,皱眉问道:“怎么,莫非你认识我?” 狗叔被其一问,好像才反应过来,身体似乎微微打了个颤,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丫头!老夫跟你半点不熟,不熟!” “那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李希然逼问道。 那狗叔又是一愣,看样子才记起少主已经被眼前此女斩杀,嘀咕道:“这下麻烦了,回去有点不好交差的......唉,这倒霉催的孩子,晦气!晦气!” 梁言见其神色怪异,浑不像个家仆保镖什么的,倒像个嫌麻烦的老头,心中疑虑大起。不过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以他之前观察,纵然在场所有人联手,也未必是此人对手。此刻只有先静观其变,摸清他的意图再做打算。 他虽这么想,可场中有人却不这么想。只见一道霜白刀光亮起,李希然挺刀直斩,嘴里还叫道:“既然死不悔改,那便留下吧!” “这傻妞,要坏事!”梁言心中大急,但转眼一瞧,却见那狗叔并未动怒,只是脚尖轻轻一点,擦着刀锋向右划过。 李希然如斯快刀,却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哎,麻烦麻烦!老狗惹不起,还溜不得吗?”那狗叔说着右手放在腰间掐了个诀,同时左手背在身后十分隐秘的朝岳小竹一指。 只见一道狂风袭来,吹得众人眼不能视物,口不能说话。但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又风平浪静了。 待众人再睁眼时,那狗叔和六个谭山宗弟子,以及范寻梅的尸体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是在场众人都未发现,那狂风呼啸而来的时候,有一道黑气从风中窜出,悄悄打入了岳小竹的体内,就连其本人都没有发觉。 这“狗叔”说走就走,在场之人谁也留不住,纵是李希然也看出其中微妙,皱眉道:“此人究竟是何底细?” 她说话的同时,伸手将岳小竹和栗小松身上的禁制解了,眼睛却飘向梁言,显然是在寻求他的意见。 “这我哪知道!” 梁言耸了耸肩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深不可测,绝不是什么保镖家仆之类。他是否真是谭山宗的弟子,其实还有待商榷的。” 李希然听后点点头道:“不管如何,这都是谭山宗自家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好在其对我们并无杀意。” 梁言听后暗中腹诽道:“那可不是,刚才也不知是谁上去捅这个马蜂窝,好在人家不予计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想归想,自然不可能真的说出来,此时眼见众女都已脱险,梁言咳嗽一声,就准备讨要那“醉人香”。 谁知还不等他说话,站在旁边的南宫小梅忽然红袖一抬,一个黑檀小盒冲他迎面飞来。 “拿去!” 梁言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入手一看,喜道: “醉人香!” “公子舍身犯险,小梅感激不尽,如今‘醉人香’双手奉上,聊表谢意。”南宫小梅微微一笑道。 梁言万万没想到此女居然会将“醉人香”拱手相送,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梅姑娘太实在了,一码归一码,这‘醉人香’就当我买下了,咱们以灵石交易可以吗?” 岂知南宫小梅还未答话,栗小松却插口道:“哎哟,看不出来臭脸怪还蛮上道的嘛。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你的钱,只是这范寻梅落下的这岚风袋和书册灵器就归我们了,如何?” 梁言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不查,居然要吃个暗亏。 不过此时此刻,自己小命最为重要,只得叹了口气道:“就如你所言吧,只是你之前在玉缘阁买走的一副字帖,可否赠与在下,那东西实在对我大有用处。” “这........” 栗小松听后,脸露为难之色。 一旁的李希然却开口道:“小松,梁公子曾和我并肩御敌,心性纯朴。你那字帖要是用处不大,就赠与梁公子吧。” 栗小松听后一跺脚道:“好吧,这东西本来是寻来要献给师傅的,既然小师叔这么说了,我便卖个人情给你。”说完便从储物袋中丢出一幅卷轴。 梁言伸手接过,展开一看,果然是那幅赝品“归云亭集”。 “哈哈,闻香宗果然快人快语,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梁言得了“醉人香”和字帖,内心激动之下,就要告辞离去,却听李希然道:“且慢!” “怎么?李大侠还有赐教?”梁言笑道。 “赐教不敢当,只是想邀请梁兄参加半年之后的洛河比斗会。” “洛河比斗会?”梁言疑惑道。 “不错,这是由我们赵国西南四宗联合举办,为鼓励练气期弟子精进修为的大会。期间会有各宗练气期弟子两两登台,捉对厮杀。获得前三者将得到大会举办方奖励的淬灵丹一枚。” “淬灵丹!” 梁言听后一愣,这淬灵丹在练气期修士中鼎鼎大名,一般修士修到练气七层后,再要想往第八层进阶,就必须精粹法力。而淬灵丹恰恰能在这一环节中起到很大作用,基本上是练气修士突破第二道门槛必备之物。 梁言虽然也对这淬灵丹极为想要,可还是冷静问道:“既然是你们四宗举办的大会,又为何邀请我一个弈星阁的弟子前去呢?” “梁兄虽然身为上宗门人,但只不过是一名杂役弟子而已,相信也没有多少资源可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之前你帮我斗赤面鬼,这次换我帮你,难道不应该吗?”李希然看着他双眼坦然道。 梁言被她说得脸上一红,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暗道:“此女性格也太过耿直了吧,真是有啥说啥。” 要是别人如此口吻,梁言倒还要怀疑其是不是故意揶揄自己,可这话从李希然嘴里说出,梁言却毫不怀疑其是真心为他好的。 “既然李道友如此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梁言笑道。 “嗯,到时候梁兄就暂时充当一下我们闻香宗的弟子上台。梁兄神通惊人,连小妹也甘拜下风,兴许还能为我闻香宗赢些脸面回来呢。”李希然道。 “哈哈,李大侠说笑了!那咱们半年之后,洛河再见!” 梁言长笑一声,向着众女一拱手,翻身上马,就此远去了。 李希然与松、竹、梅三女一同目视梁言离去,半晌无人说话,忽听栗小松惊叫道:“遭了!这货骑的是我们的马!” 岳小竹:“.........” 栗小松鼓起腮帮,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临走前还被这臭脸怪算计了!下回再见我要......”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发出一声低低叫唤,身上一阵白光闪烁,身形居然急速缩小起来,眨眼之间,竟变成了一只白色小兽,趴伏在地上。 南宫小梅见状,怜爱的将其抱起,又用手轻轻抚了抚它的毛发,柔声说道: “你修为不够,师傅不让你下山,你却偏要跟着来。这化形丹虽然能让你化作人形,但也坚持不了太久的。” 那白色小兽在她怀中,居然口吐人言道:“山上太无聊了,师傅那臭老头整日游手好闲,又喜欢捉弄弟子,我才不要留在山上。这机会难得,自然要跟梅姐姐下山来玩了。” 南宫小梅与李希然,岳小竹互望一眼,似乎都对其颇为无奈。 “如今任务完成,我们也回宗去吧。”李希然说完,当先上马,带着众女往官道另一边离去了。 .......... 月色下,一匹快马,马背上一个灰衣少年,正急匆匆的赶路。 此人正是梁言。 “这闻香宗实在诡异。”梁言在马背上暗道:“下山前卓师兄曾明言,闻香宗内弟子多擅旁门左道,那松、竹、梅三女倒的确如此。只是这李希然的龙虎神力,一阴一阳,分明就是道家神通,玄门正宗,又岂是什么‘旁门左道’?” “还有那栗小松以练气二层居然能看破字帖隐秘,而范寻梅以聚元境老祖相威胁,那三女竟然毫不惊慌。这诸多疑点,都说明这‘闻香宗’恐怕不是区区一个小型宗门这么简单的。” 梁言在马背上思绪万千,片刻后又摇摇头,心道: “梁言啊梁言,这些都不是现在你要关心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吧!” 其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储物袋,喃喃道: “如今‘灵猴酒’与‘醉人香’都已到手,只剩那最后一样,天宝铜钱了!” 第七十八章 马师兄 弈星阁,风回山是书道内门弟子的修炼之地。 在风回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两层高的阁楼,楼前一方大院,足有数十丈方圆,院内多桃树,一年四季花自开。 而从院外望去,整座大院都被雾气掩盖,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此时院外正站着个灰衣少年,对着里面不断张望,此人正是梁言。 “这马师兄果然性子古怪。”梁言暗道。 他来之前便已经有所了解,此间主人姓马名元,乃是书道内门弟子,一身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九层。 这马元有两点最为出名,其一是炼器之术,其二就是他的古怪脾气。 此人性格孤僻,与宗内师兄弟间少有来往,洞府之中更是常年闭门谢客,就连一些筑基长辈前来,也往往不得见面。 不过由于他一手远超修为境界的炼器手段,即便是筑基前辈也不好对其发火,反而时常还要有求于他。 此时梁言站在他洞府门口,眼见大门敞开,却并没有贸然进入。原因无他,就在于眼前这看似美轮美奂的桃花林。 这些桃树被看似随意的种在院中,但实际上,每棵树的位置都十分玄妙。 桃花虽美,却暗藏杀机。 “藏花十杀阵!”梁言皱眉道。 要说这“藏花十杀”虽然颇为玄妙,但在梁言眼中,也只不过是尚可而已的程度。只是欲破此阵,需毁桃树三棵,他此来是求人办事,又怎可去行这鲁莽之事。 只是不破此阵,又不能入内。此间主人是摆明了不想见人,任他如何呼喊,也都无人回应。 就在他左右为难间,眼角一瞥,似乎看到门楣之上有一根细绳绳头。 梁言犹豫片刻,忽然纵身而起,伸手扯住那细绳的绳头,将其一拉而下。 “刺啦!” 那细绳带下一幅白纸卷轴,卷轴拉到末尾,还露出一只符笔,正挂在卷轴下方。 几乎就在卷轴落下的同时,门楣两边跟着落下四张符箓,左右各两张,都被细绳悬在半空。这四张符箓上已经画好图案,只是都在中间位置留有一处空白。 梁言不通符道,自然对其一无所知。不过他此刻的关注点并不在符箓上,而在正中间的那张白纸卷轴,因为上面写了四行小字: “一点一点分一点,一点一点合一点,一点一点留一点,一点一点少一点。” 梁言脸上露出古怪神色, “这马师兄居然玩起了世俗中的字谜?” 他对此是啼笑皆非,暗中将马元腹诽一顿。不过他此刻有求于人,无论马元划下什么道,都必须得接着。 他在门口沉思半晌,伸手取下符笔,走到那四张符箓面前,依次在中间空白部分写下“汾”、“洽”、“溜”、“沙”四个字。 最后一个“沙”字刚一完笔,就见四张符箓无风自动,居然同时挣开细绳,向着桃树林中一飞而去。 符箓刚一飞入桃花林,那始终环绕着的雾气就开始剧烈翻腾起来,过了没多久,其中一部分雾气居然徐徐散开,在桃树林中显露出一条小道来。 梁言微微一笑,抬步踏上小道,朝着院内走去。 这桃林并不太大,没走多久,便见前方雾气散尽,已经出了桃林。 只见出现在梁言眼前的,是两个金甲傀儡,各执一柄宝剑向前刺去。这两柄宝剑互相交叉,正好将阁楼大门给挡住了 “这又是闹得哪出........”梁言暗道。 这两个金甲傀儡灵性十足,他毫不怀疑,要是硬闯入内,必然会被这两个傀儡攻击。 “只是依照这马师兄的性子,肯定不是想让别人与傀儡干上一架,必定会留下线索才对。” 梁言这样想着,走到傀儡近前,果然发现左边傀儡背后贴着一张字条,上书: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再看右边那具傀儡,背后却是一张空白纸条。 “前面是猜字谜,如今又是对对子。看来这马师兄的爱好真不少呢。”梁言无奈笑道。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此人既然是书道弟子,又岂会如此贬低书生......” 梁言皱眉不语,沉思良久。忽然展颜一笑道:“好个惫懒的马元,这是变着法子让别人夸他呢。” 说着走到右边金甲傀儡的背后,指尖灵力催吐,在空白纸条上写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一句写完,忽听轰隆隆的声响,两个金甲傀儡眼中灵光一闪,各自向后跳出一步。同时收剑而立,向着大门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果然啊,自己夸不算夸,须得别人心甘情愿的夸,那才是真夸.....”梁言摇头苦笑道,接着不再犹豫,推门走入阁楼。 随着“吱呀”一声,映入梁言眼帘的是一个红木四方桌,一个藤木太师椅,而椅子上则躺着个过百岁的老人。 此人双眼紧闭,两手交叉放在胸口,正一边摇着藤椅,一边发出阵阵鼾声,显然已经熟睡多时。 梁言伸手在门上敲了数下,见其仍然没有丝毫反应,只得咳嗽一声,朗声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见过马师兄!” 那老头被其一喊,鼾声顿时停了下来。他揉了揉惺忪睡眼,从太师椅上抬起头来, “咦?” 马元看见梁言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又朝门外的金甲傀儡望去,脸上露出古怪神色,口中低声自语道:“原来弈星阁中,也并非都是些榆木疙瘩。” 梁言见其模样,不由得暗中腹诽道:“我看并非别人迂腐,只是你太难打交道了吧?” 不过这只是其心中所想,不可能真的说出来,表面上还是恭敬道:“打扰马师兄休息,实在抱歉万分,只是事情紧急,我也别无他法。” “哦?”马元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事情非要找我帮忙?” “听说马师兄去年得了一件古玩,乃是世俗前朝的‘天宝铜钱’?”梁言问道。 马元听他一说,眼睛微眯,似乎是在回忆,过了半天才想起来,点点头说道: “不错,去年确实得了这么一件东西。那次去世俗游历,顺手救了一个富商性命,他便把这古玩送给我了。” 梁言听后脸上一喜,急切道:“马师兄可否将此物卖给师弟?” 马元瞥了他一眼,悠悠说道:“你拿什么买?灵石吗?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灵石可从我这里买不去东西。” 他顿了顿又说道:“马某筑基无望,练气九层已经到顶,此生余志就是游山玩水,及时行乐。你若能拿一些有趣的东西来交换,我自然可以给你‘天宝铜钱’。否则,还是请梁师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梁言听后心道:“果然!”。 这种性格怪异之人,必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好在他早有准备,此刻不慌不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幅卷轴。 “这是什么?”马元皱眉道。 “师兄请看!”梁言将卷轴展开,却是一幅字帖。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一幅黄真的‘归云亭集’。可惜啊可惜,师弟你费尽千辛万苦弄到的这一幅字帖,却是个赝品,根本不值一提的。”马元说着大摇其头,一副替梁言惋惜的样子。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道:“师兄切莫急着下定论,你再细看。”说着将手按在字帖上方,向下轻轻拂去。 随着他的手掌拂过,这字帖居然被他撕下一层表皮,露出里面一幅崭新的字帖。只见其上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俨然一幅宗师之作。 “‘云道录’!赵国书圣范章的‘云道录’!”马元失声惊叫道。 第七十九章 将帅斗 这范章乃赵国书法界公认的第一书圣,不但在赵国鼎鼎大名,便是在周围诸国,也都影响非凡。而且他已作古两百余年,所留之作无不成了绝笔。 这“云道录”便是他某次登山游历时,眼见山势高耸,白云漫过山道,彷如云道,有感而发写下的诗集。文采虽然算不得多好,但笔韵却是当世一绝,被赵国后世书法界尊为“赵国第一书”。 只是范章其人潇洒不羁,不爱黄白好黄老,晚年居然将此贴赠与深山中的一名道士。 这“云道录”从此下落不明,世间留传多为赝品仿品,却不知为何兜兜转转之下,居然隐藏在一幅黄真的赝品字帖夹层中,最后被梁言所得。这其中的隐情自然不是眼下二人能够知晓的了。 “马师兄果然不愧书道高足,只一眼便瞧出底细。师弟我也只是猜到这内中乾坤定然不凡,却不识范章真迹的。”梁言微微一笑道。 马元此刻双眼直直盯着字帖,半分挪开的意思都没有,也顾不上和梁言说话,而是凑到字帖面前,仔细观摩起来。 “果然是真迹,啧啧,凡俗之中也有如此人物,这笔韵堪称一绝啊!”马元自顾自的说完,抬手将字帖收起,居然毫不避讳的直接丢入自己储物袋中。 梁言见状咳嗽一声道:“既然马师兄喜欢,我便以此物交换‘天宝铜钱’如何?” 谁知马元听后两眼一翻道:“师弟说什么胡话,‘天宝铜钱’乃是前朝皇帝所留,而这‘云道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普通书生的凡物,两者岂有可比性!师弟想用区区一副字帖,就换走我的古玩,未免想得太多了吧?” “你!” 梁言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马元要不是梁言刚才出口提醒,几乎都不记得那“天宝铜钱”了,而当他看到“云道录”时,却是一脸震惊模样,两者孰轻孰重,明眼人一望便知。 “此人刻意刁难,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梁言心中暗道。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马元又接着说道:“这样吧,我看师弟对那‘天宝铜钱’实在喜欢的紧。不如我俩赌斗一局,若是师弟胜了,我便成人之美;若是师兄我侥幸赢了,这‘云道录’就留在此处,师弟以为如何?” “这.......不知师兄要如何个赌斗法?”梁言皱眉问道。 马元神秘一笑道:“简单,你我斗上一局促织便可。” 斗促织即是斗蛐蛐,梁言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片刻后便连忙摆手道:“师弟从未接触过此道,身上更没有可以相斗的蟋蟀,如何与师兄比斗?” “这个师弟放心,我这里有五只将军一只大帅,你我各选一只开始比斗,公平起见就让你先选。” “可我根本不识蛐蛐好坏,如何挑选?”梁言问道。 “这就要看梁师弟自己的本事了,却与马某无关。” 马元背着双手一脸悠闲地说道,他看了梁言一眼,见他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叹了口气又道:“既然梁师弟不是诚心想要这‘天宝铜钱’,那便请回吧。” “好!既然马师兄划下此道,我无论如何都要接着。要是梁某侥幸得胜,还望马师兄言而有信,将那‘天宝铜钱’赠与在下。”梁言深吸一口气道。 “这个自然!” 马元嘿嘿一笑,脸上充满兴奋光芒,倒似遇到多年未见的知己玩伴一样,催促着梁言往后院走去。 两人来到后院,马元催动灵力,在地上划出一个圆圈,显然就是比斗地点。接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六个精致小笼,里面各装一只蛐蛐。 “师弟先请吧!”马元大方的一摆手道。 梁言目视这六个蛐蛐,只见有的头圆腿壮肉带黄,有的牙金须长翅油滑,还有的平平无奇遍身灰。只是他根本不了解此道,又哪里分辨得出好坏。 梁言蹲在地上,眼睛偷偷朝马元瞄去,只见其背负双手,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先前说过,这里面有五只将军,一只大帅。若是选到大帅,自然稳操胜券,若是一旦选错,那他自己肯定认得大帅,我也就没有机会了。” 梁言沉思片刻,忽然展颜笑道:“原来如此,这便是促织中的元帅了。” “什么?你竟然识得!”马元一脸大惊的往地上看去,却见梁言并未动手挑选,而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好小子,你想诈我!”马元怒道。 “嘿嘿,马师兄承让了。”梁言嘿嘿一笑道,他刚才故意出言惊吓,为的就是看马元的反应,而马元受惊之下,第一时间眼睛瞄去的方向,正是左首第二只蛐蛐。 梁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只蛐蛐翅色油滑,牙金脸方,须长色纯。不由得暗喜道:“果然是大帅之相!”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上去取过那只蛐蛐,对马元道:“师弟选好了,便请马师兄挑选一只,下场比斗吧。” 马元摇摇头,一脸晦气相,走到剩下的蛐蛐中,看似随意的取过一只。 梁言转头望去,只见那蛐蛐通体灰黑,浑身上下平平无奇,若说色泽纯正,眼凸有神,或论气势充足,在场的任何一只,都要比他手上的那只强上数倍。可不知为何,梁言心头却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马元将小笼放在地上,拉开铁门。那蛐蛐缓缓爬出,在地上转了几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梁师弟请吧。” 梁言点点头,也拉开铁门。他那只金牙蛐蛐一跃而出,根本无须催促,直接奔着马元的那只灰黑蛐蛐杀去。 哪知才刚到面前,原本无精打采的灰黑蛐蛐忽然向前一蹦,一口咬住金牙蛐蛐,接着两腿向下一捣,将金牙蛐蛐几乎踢翻了个跟头。 “嘶!” 梁言倒吸一口凉气,这灰黑蛐蛐看着没什么威力,没想到居然勇猛如斯,一路追着金牙蛐蛐连咬带踢,几乎打得金牙蛐蛐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小子你上当了!”到了此时,马元才开心地笑出来。 要说这马元修仙之前,本是一地痞混混,后来恰逢弈星阁一个筑基执事外出办事,见他灵根勉强入眼,这才将其带回宗门,传以仙法。 若论这市井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梁言还是比他差了一点火候。他刚才早就看破梁言计谋,故意装作上当,其实是骗梁言自己去选那只金牙蛐蛐的。 梁言到了此时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设了个圈套给自己钻了。 马元心情大好之下,哈哈笑道: “小子还是太嫩,岂不知蛐蛐有五不选:战须短而细不选;翅色油滑不选;背空、肋细、腰硬不选;扁薄窜溜不选;色不纯正不选。你这金牙蛐蛐哪里都好,就是犯了赤色油滑这条,注定只能做个阵前将军,当不得大帅的。哈哈哈.......” 梁言瞥了场中一眼,面色疑惑道:“照你这么说,那你的这只蛐蛐,可以说是浑身败相,又如何当得了大帅?” “这你就不懂了,此虫名号‘八败’!” 只见马元神色得意,摇头晃脑的念道:“此虫浑身皆败相,万中无一真荒唐。慧眼识珠休蒙尘,八败俱全是虫王!” 梁言被他说得一愣,苦笑一声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个虫王啰?” “没错,小子你败局已定,‘云道录’师兄我就收下了,哈哈哈!” “那可未必!” 梁言说着忽然伸手一指,一道蓝光从其指尖发出,射入自己那只金牙蛐蛐体内。那金牙蛐蛐忽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两腿顶住灰黑蛐蛐,反口向它咬去。 “小子,你耍赖!”马元见状怒喝道。 谁知梁言两眼一翻道:“我可没!我虽然不怎么玩斗蛐蛐,但也知道只有规定场外之人不能出手杀死对方蛐蛐,没说不能帮助自家蛐蛐吧?” “你!.......”马元被他说得一窒。 确实凡俗中只是规定不能出手打杀敌方蛐蛐,却没说不能暗中帮助己方蛐蛐,但那是因为以凡人的手段,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眼见梁言的蛐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自己的虫王打得节节败退,马元终于也忍不住伸手掐诀,朝己方蛐蛐打出一道蓝光。 只见两个蛐蛐四条前肢上下翻飞,不时还有淡蓝色的流光划过,将地面都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到了此时,俨然不是蛐蛐比斗,而是梁言与马元在斗法了。 只是这以灵力灌注到蛐蛐体内,互相比斗之事,却不是看谁的灵力充沛,而是比的巧劲。须知蛐蛐不过一凡物,根本容不下太多灵力,运送灵力稍稍过头便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二蛐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而站在圈外的两人,同样大眼瞪小眼,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忽见那金牙蛐蛐低头躲过灰黑蛐蛐的一斩,接着回身一踢,一道蓝光斩在灰黑蛐蛐小腹之上。只听那灰黑蛐蛐惨叫不已,一路向后滚去。 “停停停!” 马元失声惊呼,连连摆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只见其快步抢到圈内,抓起灰黑蛐蛐放到手心中,又观察了半天,这才心有余悸的将其收到小笼之中。 “承让!”梁言脸上笑眯眯的一拱手道。 “唉,遇到你这么个浑小子,真是晦气!晦气!”马元说着往腰间储物袋上一抹,接着一抬手,只见一道毫光闪过,冲梁言飞来。 梁言伸手接过,只见是一枚古朴铜钱,上面刻着“天宝十一”四个字,正是天宝铜钱! “没想到这马师兄人虽古怪,倒也算个言而有信之人。”梁言心中暗道。 他还想再说些感谢的场面话,谁知那马元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手道:“去去,东西你也拿了,赶紧给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梁言尴尬一笑,拱手道:“如此,就谢过马师兄了,梁某告辞!”。 ........... 当天夜里,阵脉杂役宿舍中。 梁言盘膝而坐,在他的储物袋中,静静地摆放着三样物品,分别是“灵猴酒”,“醉人香”和“天宝铜钱”。 “如此一来,三物便算都齐全了。接下来,便是静等‘妙书法会’举办之日了。” 这样想着,梁言开始闭目运功打坐,将自身状态缓缓调整到最佳........ 第八十章 入阵 两日后。 这一天的弈星阁不同以往,只见轻纱与烟岚飘荡,挂于树梢,缠于屋角,漫于山道。四处可见彩云流光,若云蒸霞蔚,而半空中更有百鸟来朝,仙鹤齐鸣。此情此景,当真可叫人一眼成痴,仿佛朦胧画卷,天上仙境。 许多常年闭关不出的弟子长老,也都纷纷出关,或驾灵器,或徒步于山道,或三两成群,或禹禹独行。只是他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那便是弈星阁正中间的天策峰。 今日乃是弈星阁第一盛会,五十年一届的“妙书法会”举办之日。 但凡筑基以上的修士,无不对今日翘首以盼久矣。其中不乏一些修为精深者想要在大会论武的环节上崭露头角,获得宗门重视。然而更多的修士还是奔着太上长老讲道与麒麟道果而去的。 只是这一切熙熙攘攘却都与梁言无关。此刻阵脉杂役的弟子宿舍中,靠右首角落处的一间房屋大门紧闭,里面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却偏偏人去楼空,屋内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 弈星阁某个偏僻峡谷的谷口,一个巨大顽石上,此刻正坐着一个手持书卷,腰玄玉佩的中年书生。这人生得肤色白净,脸方耳大,嘴上还留着一缕八字胡。此时正一脸专心地读着手中书卷。 忽然他腰间玉佩上黄光一闪,居然自发的震动起来。 “咦?” 那中年书生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腰间玉佩,面露疑惑之色。 “通宝玉为何在此时传讯,莫非我提前种下的那几样物事的气息,在此地有了感应?” 他说着一双眼睛朝四周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过了没多久,像是回应他一般。只见一棵大树之后,探头探脑的钻出一只狐狸小兽,嘴里叼着一根细绳,细绳上面拴着枚铜钱。 它一双小眼睛往四下瞄了瞄,好像在确认了一番安全之后,才慢吞吞地挪出身子,把细绳往地上一放。接着又用鼻子嗅了嗅铜钱,居然露出一副饥渴表情,还拟人化地舔了舔嘴唇。 “孽畜尔敢!” 出声的正是那中年书生,其一身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九层,隔老远就看见小兽身影,见它想要吞吃铜钱,一时竟忍不住爆喝起来。 那狐狸小兽果然被其吓到,一脸慌张的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儒生眼冒精光、面色通红,正一脸兴奋表情的冲它奔来。 “嗷.....”小兽低低叫唤了一声,用嘴叼起铜钱细绳,转头就跑。 “孽畜休走!”白衣儒生大喝一声,跟在它后面紧追不舍。 这白衣儒生姓白名泽,乃是此处监守长老门下的记名弟子。因今日“妙书法会”一事,那监守长老自己与其门下的筑基弟子都去了天策峰,只好选一个练气期的记名弟子暂时镇守此处。 不过好在这里位于弈星阁内部深处,上百年都没出过岔子,今日只是离去半天的时间,那长老倒也放心。 再说这白泽,修道天资极好,灵根是上佳的单系水灵根。短短二十年不到,便已修到练气九层,距离筑基也不太远了。 只是正因他修道时间不长,也就还未脱一些凡俗的趣味。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其一大癖好就是喜欢收集这些世俗古玩,尤其对前朝遗失的十二枚天宝铜钱念念不忘。据说他已经集齐了九枚,只剩下最后三枚,可以说是他的死穴了。 “这赤火狐喜食铜铁,擅长偷盗。前些日子听说书道的马师兄得了一枚天宝铜钱,正想去讨要,没想到却被这赤火狐盗了出来,这倒省了我一番功夫。”白泽一边追一边美滋滋的想到。 “不行!我得加快速度,别让这畜生情急之下将那宝贝给吃了下去!”白泽忽然脸色一狠,手中掐了个诀,速度立刻暴增,瞬间就将二者之间的距离缩近不少。 .......... 几乎就在白泽离去的同时,从大树之后忽然走出一名灰衣少年,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白泽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就直接向峡谷入口走去了........ 这灰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他用天宝铜钱骗走守阵弟子。顺着峡谷口一路往内,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隐隐听到一阵如打雷般的闷响。 再往前走得片刻,就发现这雷鸣般的闷响,居然只是一阵呼噜声。 只见峡谷向内的通道口处,正坐着一只小山般的巨兽。这巨兽长着个雄鹿脑袋,身体却似一头直立的河马,四肢短小粗壮。若是只玲珑小兽,其模样倒能引人发笑,只是眼前的这头高有三丈,背靠着峡谷山壁呼呼大睡,居然将这狭窄的通道口全部堵住了。 不过梁言倒似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巨大酒坛,伸手撕开封坛,接着快步退后,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封坛一开,一股浓郁酒香立刻弥漫峡谷通道。那巨兽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接着就好像被什么勾住了一般,眼睛还未睁开,身体就从地上爬起,迈着两只小短腿,朝酒坛这边一步步走来。 走到酒坛面前时,巨兽终于睁开了惺忪睡眼,伸展两只小腿打了个哈欠。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端起酒坛,就好似拿了个酒杯一样,一口气将里面的灵猴酒全部倒入嘴中。 “嗝!” 美酒入喉,这巨兽打了个嗝,脸上居然涌起一阵红霞,接着晃了几晃,就一头向后栽倒。“轰隆!”一声,将身后石块也砸了个稀烂。 “果然没错!”梁言从大石之后走出,“这守阵巨兽喜好灵猴酒,可这酒量也过差劲了吧.....” 这巨兽一倒,通往谷内的通道口就完全显露了出来,梁言不慌不忙,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盒檀香点燃,同时嘴里含了早就备好的解药,缓缓朝内走去。 随着他走近谷口通道,两旁山壁之中忽然飞出众多绿蜂,这些绿蜂足有拳头大小,尾部针尖闪着幽幽寒芒,而且成群结队,少说有上千只左右。 可梁言丝毫不惧,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内走去,那些绿蜂气势汹汹地朝他冲来,只是才到他身前三尺范围,便好似喝醉了酒一般,一头栽到地上。 不过片刻功夫,他周围已经掉下数十只绿蜂,随着他继续往前行走,还不断有绿蜂在其周围漱漱落下。这漫天绿云,居然靠不近他周围三尺。 醉人香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梁言已经从峡谷通道走出。他回身望去,只见峡谷内的绿蜂群并不敢追出通道,只在空中遥遥徘徊一阵,便纷纷倒飞而回,又重新没入通道山壁之上了。 “卓师兄果然神机妙算,此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梁言由衷赞道。 他定了定神,又回头向前看去。 只见前方道路上,居然有一座大型村庄。村庄之内古色古香,枯井、老宅、槐树、古道样样俱全,可唯独没有人。 “看来这就是用来考验阵脉弟子的大阵了,居然是如此一座村庄,倒是别致的很,莫非是什么困阵或者幻阵?”梁言心中暗暗思考着,抬步走入村中。 就在他踏入村庄的一刹那,身后似乎有一阵微风吹起。梁言双耳一动,立刻转身回头,朝来路看去,却见村庄外面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异动。 “奇怪?刚才那股不安之感是怎么回事?” 梁言疑惑地向四周看去。他六识敏锐,记忆也异于常人,此刻细心审视之下,却没有发现周围环境有任何变化。 “不对!有什么变了!” 梁言脑中忽然涌出一个古怪念头,而且他一念及此,冷汗直流。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放于手中,正是那半截未烧完的“醉人香”。 梁言先将解药含在口中,接着再次点燃“醉人香”,只见檀香袅袅,青烟直冒。但诡异的是,那青烟并非是向上而去,反而冲着梁言脚下冒去。 “不是有什么东西变化了.......”梁言见状喃喃自语道:“而是所有东西都变化了.......整个天地.....颠倒过来了!” “这不是困阵,也不是幻阵,是........杀阵!” 第八十一章 十死无生 梁言环视四周,忽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八角罗盘,抬手打入一道法诀。只见罗盘指针滴溜溜旋转起来,三息之后停下,指针所指方位,竟然是村庄入口之处。 “什么?”梁言紧握罗盘,骇然四顾道: “绝无生路!” 他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双眼盯着眼前村庄。 只见此处古色古香,与世俗间的村庄并无区别,若不是此刻感受到阵中杀机,倒也算得上“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一样的乡村美景了。 不过身处危机之中,梁言也知不可自乱阵脚的道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虽然八角罗盘显示的是“生门紧闭,有死无生”之相,但这其中也未必没有什么误会,既然是阵法,则必有破解之术。 他顺着村中小道,又往内走了几步,同时暗中留心周围景物。 只见村庄内的草屋错落有致,有大院人家也有小户房舍。村中央一株老槐树茕茕孑立,好似一个老者默然注视着道路四周。 一泓清溪顺着周围山势蜿蜒而下,从村头经过,溪下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连高山流云也倒影其中。 此情此景,分明就是世俗中再普通不过的田园村落,根本看不出半分大阵的底细。 “等等!此处道路、房屋、枯井,包括一草一木,似乎暗合卦辞,莫非.......”梁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隐隐想到一种可能。 一念及此,梁言忽然加快速度,朝着村中央的老槐树奔去。到得树前,只见其纵身而起,双脚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便凌空跃至树梢。 他此刻身处高位,村中房屋、街道以及各种物事的排列分布,均都丝毫不差的落入他眼中。 梁言观察良久,忽的失声惊呼道: “源天通地,群经之首,知易不占,善易不卜!此阵莫非由易卦而生?” 他心中大惊,其在藏书阁内通读阵脉藏书近六年之久,居然也不识此阵名称。只是看其布局,明显暗合易卦卦辞,应当是由易卦衍生而出的大阵。 易卦之术始于道家,兴于《儒经》,后自成一派,不过严格来讲,还是道儒两门的分支。 藏书阁的阵法典籍对易卦之术与阵法相结合的例子倒是稍有描述,只是大都言语不详,又或者玄之又玄。亏得梁言天资不凡,竟然将种种只言片语或玄妙语句融会贯通,从中领悟到易卦阵法的几种变化。 “若真是如此就糟了!”梁言心中暗道:“易卦本为天机之术,由此衍生的阵法必然变化无穷,实在是难以推演的。” “不过易卦之阵大都效仿天机,讲究天道自然,滔天杀机最初也是由看着不起眼的东西引发的,正是所谓的‘风起于青萍之末’。现在大阵杀机未起,我若能找到那源头之物,说不定能取巧过关.......” 想到此处,梁言立刻向四周环顾,密切注视着这个静静的村庄,试图发现任何一点细微的不寻常。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梁言眼角瞥见村西头的一间房屋内,似乎有东西被吹动,正在灶台上摇摇欲坠。 “嗖!”的一声,梁言立刻动身,朝着那间房屋飞奔过去。 以其现在的修为,虽然还不能达到练气八层以上的驱物飞行,但是速度也不会慢上多少。几乎就在那东西被吹动后的三息之内,梁言便已赶到房屋门前。他一脚踹开房门,冲入屋内。忽听“啪!”的一声。 只见那被风吹动的东西居然是一盏油灯,在他推门而入的同时,已经从灶台上跌落,好巧不巧地落在地上的茅草堆里。 “轰!” 一股火光冲天而起,翻出浓浓黑烟,向着梁言这边扩散而来。 “下坤上离,火上土下,火地晋!”梁言惊道。 不过其虽惊不乱,一边向屋外逃出,一边暗道: “晋卦为地火,千里势不绝。我终究来晚一步,这地火火势已成,非是我能抗衡的,须得找到阵中的地水位,以师卦之力反制于它,才有胜算。” 就在他思考的功夫,那大火已经从房屋之中烧出,朝着他的方位蔓延而来。梁言左手持罗盘,右手掐指,口中念念有词的推算着。 两息之后,他忽然收了罗盘,转头朝着另一条街上的大院跑去。 他翻身跃入院中,只见大院正中一口水缸,里面虽然空荡荡的,梁言却面露喜色道:“就是这里了。” “地水师,坎下坤上,是为师卦。等那地火过来,水火相冲之时,就是我脱身之际!” 梁言露出兴奋神色,在原地驻足等待。只见那地火火势浩荡,顺着街道一路蔓延而来。然而诡异的是,那些火焰所过之处,并没有灰飞烟灭。而被火焰覆盖的地方,仍然保持着原样,倒似无根之火一般。 “咦?” 梁言瞧出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院中忽然平地起了一阵微风,这风向着梁言迎面吹来,将他心里吹得一凉。 “不对!这里不是地水师,是......是天风姤!” 似乎是响应他的话语,大院之中风势徒起,再也不是微风拂面,而是狂风大作起来。院中落叶被吹着升上天空,居然平地吹出了个羊角旋风。 而对街的地火正处风头处,此刻火借风势,更添威力,向着梁言此处浩浩荡荡的奔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言心乱如麻,飞快跃出大院,“我不会算错的,此地明明是地水师,为何又会变为天风姤?” 不过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给他思考,身后的地火已经由开始的一点油灯,变为滔天大火,其中蕴含的威势,根本不是梁言这种练气弟子所能抵挡的。 更何况那羊角旋风也是越来越猛,风火相济,朝着他这边奔腾而来。 梁言一咬牙,又掏出罗盘飞快计算, “火借风势,这地火已然不是师卦所能抗衡的了。易卦六十有四,始于乾坤,终于水火,若能寻到地天泰,否极泰来,未必不能保我一命。” 他穷尽六年所学,又借助寻龙诀与八角罗盘,在奔逃中不断计算方位。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在其脑门上大汗淋漓的时候,忽然方向一变,居然朝着先前的那颗老槐树奔去。 其一纵一跃之间,已经重新站到老槐树的树梢之上,看着手上罗盘兀自旋转不断,口中喃喃自语道: “下乾上坤,应时而变,否极泰来,绝处逢生!说的就是这里了。” 他在这老槐树上刚一站定,那蔓延而来的地火和龙卷风忽然就停在了原地,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 梁言见状,心有余悸的擦了擦脑门冷汗。 “还好有这泰卦为生门,否则这次真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说起来,这个守门大阵,不应该是困阵或者幻阵吗,怎么会是个杀阵?宗门为考验阵脉弟子,竟然用此等大阵,就不怕门下弟子惨死阵中吗........” “轰隆隆!” 然而还不等他想完,远处却又传来一阵巨响,只见那原本停滞的地火,忽然剧烈燃烧起来,竟然以比刚才还猛烈的姿态,朝着他这边蔓延过来。 不止如此,就连那原本停滞的龙卷旋风,也呼呼咆哮,再次吹动起来。 “什么?!” 梁言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此处明明为地天泰,怎么阵中杀机非但不消,反而还更加狂猛起来? 他细看那汹汹地火,只见其火势虽大,所过之处却是完好无损。 “无根火,无根火。莫非这不是地火?” 一念及此,梁言有如遭到当头棒喝,脑中顿时清明。 “天地颠倒反复,卦辞亦是相悖。整个村庄都倒过来了,那这地便是天,天便是地。所以应该是天在火上,下离上乾,是为同人卦!这是天火同人!” 火在天上,自然无需借物,无根之火,无物不燃,又不燃万物。 想通此点,之前的种种怪异便能解释得通了。天地颠倒,卦象移位,他以寻常的易卦手段,去寻那地水师,自然是寻不到了。非但没有寻到,还招来天风姤,导致风火相济,杀机更盛。 “如此说来,我这里所处的位置,也不是地天泰,而是天地否!不交不通,是为死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所言,那天火已经携着飓风包围而来,将其困在中间位置缓缓靠拢,四面八方,俱是漫天大火,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随着飓风呼啸,那天火越烧越旺,火心渐渐转为淡金之色。不过几息功夫,竟然离开地面,烧到半空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无根火”。 梁言见状,自嘲般地苦笑一声道:“火借风势,同人转大有,现在火在天上,是为火天大有。纵是金丹真人来了,恐怕也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此阵竟然可以颠倒天机,此间种种,倒似都在那布阵之人的谋算之中。 所谓一步踏错,步步皆错。此时他困于否卦,下地无门,上天无路,四面楚歌,十死无生! 第八十二章 一线生机 眼见天火合围,距离自己已经不过三丈而已,梁言心思急转,也根本想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莫非我今日就要死在此处?呵呵,果然蝼蚁登天,终非易事。枉我还夸下海口,誓要筑基,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狂妄厥词罢了。” 他仅仅练气五层,纵有诸般神通,也拿这天火之威无可奈何。 就在他呆立树梢,准备束手待毙的时候,腰间储物袋却忽然传来一阵颤动。 “咦?”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储物袋的袋口忽然一松,居然自动从里面飞出一物。梁言定睛看去,居然是镇压血狂的四大法宝之一,那盏紫金琉璃灯。 这法宝品阶极高,根本不是他现在的修为所能操控的。可如今却自动飞出,缓缓升至半空,一圈圈金色涟漪扩散开来,肃穆庄严,竟让人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莫非事有转机?” 梁言心中躁动起来,他本就不是轻易寻死之人,之前是因为绝无生路,此刻发现事情有变,心底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又重新燃起。 只见随着那金光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原本合围而来的天火忽然止住前进势头。接着居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自引出一条细长火龙,直奔中间的那盏紫金琉璃灯而去。 紫金琉璃灯却不闪不避,任由四条火龙打中灯身。这四条火龙来势凶猛,可一碰到灯身,却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火龙不断注入,原本早已熄灭的紫金琉璃灯,居然在灯芯上燃起一点火光。 “难道这紫金琉璃灯,在借这天火点燃自己的灯芯?” 一念及此,梁言喜出望外,此刻天火和紫金琉璃灯成僵持之势。一时半会倒不会再向他进攻过来了。 “只是我终究被困此地,那紫金琉璃灯吸收火焰也不知有没有极限,要是它把自己灯芯彻底点燃,而周围天火还未烧尽,我岂不还是死路一条?” 梁言得到喘息之机,此刻心思急转。 “万物相生相克,这天火虽然不惧地水师,却与节卦是天生的对头。若能引动水泽节,说不定可为我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一念及此,立刻盘膝坐在树梢,取出八角罗盘,重新推演起来。 易卦之阵本就极难推演,再加上如今乾坤颠倒、卦象移位,其中复杂程度,委实难以想象。 这世上有的人在巨大压力面前会濒临崩溃,而有的人却反而越发冷静。梁言就是属于后者,他于绝境之中看到一线生机,脑中逐渐清明起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梁言忽然收起罗盘,攀到树顶,接着向上奋力跃起。 他早就发现这大阵半空有力量压制,若在外面,他一跃之下少说腾空三丈;可在这大阵之内,最多跃起三尺。 不过这三尺高度,对他来说已经够了。只见他右手并指如剑,朝着途径村头的那泓小溪指去。 轰! 一道拳头粗细的蓝色匹练从他指尖射出,直奔那泓小溪而去,正是其修炼到小成的练雷术! 小溪底部的一块鹅卵石被闪电击中,立刻炸成碎屑。不过整条小溪也只不过泛起一阵涟漪,仍是静静流淌,什么异变也没发生。 梁言从半空中落下,他脸上并无气恼之色,而是在树顶沉吟片刻,又重新向半空跳起,向着小溪另一端再发一记练雷术。 又有一块鹅卵石被炸成碎屑,小溪仍然只是泛起一阵涟漪,就毫无动静了。 “据我推算,一共有十三处可能是阵器的地方。以我现在的灵力,总共只能发出九道练雷术,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这样想着,他一咬牙,又从树顶高高跃起,指尖雷电凝聚,重新打向小溪中的一个石块。 这次的鹅卵石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一阵翻滚,居然没有被击成粉碎。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掉落在岸边,稍稍滚了几下便不动了。 “成了!”梁言心中一喜。 几乎就在那块鹅卵石移位的同时,小溪底部爆发出一阵剧烈震动,接着七道水龙卷从水面上冲天而起,爆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势。 这些水龙卷中并不是小溪那样的清澈水流,而是乌黑如墨的黑水。这黑水刚一出现,梁言身旁的天火就微微一颤,好像感知到了多年的死对头,竟然隐隐有了兴奋之感。 下一刻,那七道黑水龙卷咆哮而起,在半空合而为一,化为一股滔天黑潮,向着天火奔流而来。 这天火亦是兴奋不已,主动分出一股火焰,朝黑水烧去。 两者瞬间缠绕在一起,激斗得难解难分,有时部分天火被黑水所灭,但顷刻间又会从半空中新生火苗加入战团;有时黑水被天火蒸干,但小溪之中源源不绝,又持续向战场输送黑水,二者一时居然僵持住了。 随着那边战团愈演愈烈,梁言周围的火墙开始逐渐稀薄起来,他瞥了一眼半空中的琉璃灯,只见灯芯处的火苗越烧越旺,已然接近饱和了。 “天火虽然起势较早,火势大成,可这水泽节也不是易与的卦象。此刻水火交战,正应了易卦第六十三,既济卦。” “水火既济,盛极将衰,是天道循环往复之理。这天火威势衰落的片刻,便是我脱身的时机!” 梁言心思急转,又耐心等待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瞥见火墙东南角落一阵剧烈翻腾,居然缓缓撕开一道裂口。 显然天火以一敌二,同时对战紫金琉璃灯和黑水,终究力有不逮,露出了这一丝破绽缺口。 这机会稍纵即逝,梁言早已准备妥当,当下没有丝毫犹豫。 他脚尖往树梢上一点,立刻向东南方向跃出,在身体向下滑落的同时,伸手冲半空之中的紫金琉璃灯打出一道法诀。 那紫金琉璃灯已经将灯芯彻底点亮,被梁言法诀一引。在空中晃晃悠悠的,活像个喝醉酒的老头,接着金光一闪,就倒卷而回,重新归入梁言的储物袋中。 梁言收了琉璃灯,下一刻便穿过火墙缺口,掉转方向,向着村庄西南方向奔去。 几乎就在梁言逃出火墙包围的一刹那,那天火似乎被激怒了一般,居然放任黑水不再理会,转而将所有火焰合为一处,形成一条火焰巨龙,朝着梁言撕咬而来。同时村庄外围升起一圈火焰墙壁,将整个村庄包围在内,显然已经无路可逃了。 不过梁言却不管不顾,将自身灵力提升到极限,仍是朝着西南方向狂奔。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那火龙已经追到他的背后。 梁言头也不回,翻身越入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之中,只见里面一口干枯老井。他一步纵跃,瞬间就到了井旁,接着将头伸进井里,居然头下脚上,倒着跳入了枯井里。 轰! 身后火龙几乎贴着他脚底鞋垫而过,接着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 易卦六十有四,各具神妙。其中第三十三卦,乃是遁卦。 下艮上乾,是为天山遁。只是这大阵颠倒乾坤,故而梁言头下脚上,这样就变为天在上而山在下,如此才合了天山遁的卦辞。 他一头栽入井中,周围漆黑一片,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竟然屁股着地,向后一头栽倒。 梁言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头望去,只见身后那村庄宁静祥和,水火未生,根本不见丝毫杀机。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大阵变化莫测,威力无穷。幸亏被其找到这一线生机,才能从中悄然遁走,若是寻常弟子,怕是九条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想到弈星阁阵脉考核如此严苛,莫不是我以前小觑了弈星阁的阵脉传人?”梁言面露不解之色,暗暗纳闷的自语道。 第八十三章 奇物 不过无论如何,他总算是顺利通过考核,之前的努力也都没有白费。 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只需找到七星引魂灯,受其灯光一照,便可破除自己体内的邪术,重归正常修炼的生活,这如何不让他激动。 梁言转身朝四周看去,只见他目前正处于一个山洞入口。从这入口进去,便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弯弯曲曲,一直向内延伸。 “那七星引魂灯应该便在山洞之内吧?据卓师兄所说,一旦通过考核之后便再无阻碍,我得加快速度,赶紧找到那宝物才是。”梁言心中一番思量,当即迈开脚步进入山洞,沿着那条蜿蜒的通道向内走去。 这山洞通道委实太长,梁言在其中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看到终点出口,心中不免焦躁起来。 更诡异的是,随着梁言的不断深入,其内心之中居然隐隐浮现出一股贪婪渴望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他不断向内探索。 不过他脑海中还是一片清明,只是微微摇头道:“莫非是我对求生渴望太过强烈,此刻目的即将达到,就有些急不可耐了吗?” 他稍稍运转心无定意法,将心中的焦躁和渴望强行压下。又往通道深处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忽然看见前方有淡蓝色的光芒闪烁,似乎正在远处向其招手。 “到了!” 梁言心中一喜,接着加快速度,向前飞奔而去。 他脚步如飞,不一会的功夫便已冲出数十丈之远,只见前方正是通道的出口,而那淡蓝色的流光正是从洞口外面照射进来。 梁言快步来到洞口,朝着外面伸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广场正中有一座白玉雕像。 这雕像足有五丈之高,此刻正盘膝坐在地上,一身儒衣儒袍,看上去温文尔雅,又不失仙家气度。 他右手倒提着一个酒葫芦,潺潺清水从那葫芦口中流出,在空中拉出一道细长的水流,滴到下方的一片淡蓝色光华之上 那淡蓝色的光华之内隐隐有什么东西闪动,可此刻相隔太远,梁言根本无法看清。不过那从葫芦中流出的清水,却带有蓬勃的灵气,即便梁言还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这清水灵气如此充沛,只怕比之孙钱李发现的那个山洞灵泉还要胜上数倍,甚至十数倍不止。怪不得宗门对于各脉弟子考核如此严格,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如此一处洞天福地。”梁言心中暗暗想道。 “只是那雕像所刻的儒衣男子,我怎么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梁言摇摇头,将心中疑虑尽数按下,从山洞洞口一跃而出,朝着那白玉广场走去。 他又往前走了数百步,终于看清那蓝色光华内的东西,居然是三件宝物悬浮在半空。 其中一个是一盏油灯,造型古朴大气,被一个白玉石盘拖在半空之中。灯芯上的火焰呈淡蓝色,火焰之上还漂浮着七个点点火星,隐隐暗合天罡北斗之数。 梁言只是看了那油灯几眼,便感到神魂一震动荡,魂魄之力似乎凝练不少,不由得喜道:“这七星引魂灯,果然不凡!” 说着他又向旁边一物看去,只见那油灯旁边漂浮的是一只毛笔,这毛笔笔杆呈灰褐色,笔锋锐利,饱满圆润。此刻无人握笔,那毛笔居然自己在半空之中写写画画,笔锋所过之处,留下淡淡蓝光,赫然正是“太湖”二字。 “七星引魂灯已经是罕见的至宝,而这里居然还不止一件宝贝。不知那高空中的又是什么奇物?” 梁言说着抬头向上看去,在七星引魂灯和那古怪毛笔的上空,还有一层淡淡雾气缭绕,将里面的宝物遮住,只隐隐露出一点黑影。 梁言好奇心大起,又往前走了数百步,终于来到书生雕像脚下。他抬头向那云雾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那云雾之内影影绰绰,不断闪动的东西,居然是一本巨大的书籍!此刻无人在旁,那书页居然缓缓翻动,竟好似有人在看书一般。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一些宝物大都有灵,便如之前那支毛笔一样,也可以自行写字。关键此书的封皮和书页都是由精铁所铸,此刻居然也能如纸张一般卷曲翻转,和普通书册并无二致。 而随着那铁书一页翻动,竟然有一股凌厉气势从书本中冲出,向着高空射去。 “剑气!” 饶是梁言基本没有接触过什么剑修,也没和剑修斗过法。他也知那凌厉气势,必是剑气无疑! 这剑气锋锐无匹,似要斩碎一切,朝着高空疾冲而去。然而那书生雕像手中倒持的葫芦却正对在这书本上空,每次剑气刚刚冲出三丈高空,就被那葫芦口中留下的清水击散,瞬间消弭一空。 梁言盯着那本古怪铁书,之前被压抑的渴望又渐渐浮现心头,一股难以言说的欲望,在不断劝说他去夺那铁书。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冒出淡淡蓝光,右手金光大作,接着双手合十。“混混功”和“心无定意法”同时运起,两色灵力在体内缓缓轮转,脑中逐渐恢复清明。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挑动我心内邪念!再说此处不是专门供给宗内修炼神魂秘术的弟子,提升他们功法威力的地方吗?怎么除了七星引魂灯外,还有这种宝物?” 梁言心中一动,隐隐感到诸多不对劲之处。他再抬头看向那尊巨大的玉石雕像,忽的心头一突,似乎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道:“这是弈星阁创派祖师,弈星真人!” 此言一出,梁言忽的心生警觉,只觉背后一股逼人的锋锐气息朝自己急速斩来。 这气息速度奇快,根本来不及躲避,梁言慌乱之中只能侧身朝着旁边地上一滚,接着就见身旁一条长虹闪过。 噗嗤一声,梁言肩膀上的一块血肉被整片削下,他忍住钻心疼痛,回头朝后望去。 “是你!” 梁言失声惊呼道。 第八十四章 剑修之威 来人一袭月白长袍,头戴儒巾,腰悬剑鞘,面色温润儒雅,正是丹脉弟子卓不凡! 那长虹一击不中,于空中倒卷而回,浮在卓不凡的身侧,兀自铮铮作响。 “定光剑!” 梁言心中悚然一惊,之前诸多疑虑,在此刻见到卓不凡的一刹那便已了然。 “原来如此,卓师兄真是好算计!” “呵呵!” 卓不凡微微一笑道:“师弟过誉了。其实我倒对师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连那‘周天颠倒阵’居然都困不住你。若有人敢说师弟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阵道天才,我卓某可是要第一个不服的!唉,如此良才,可惜!可惜!” 他连道两声可惜,言下之意已将梁言视作一个死人。 梁言伸手点在左臂伤口上,勉强止住流血,苦笑一声道:“我猜根本没有什么七种考验,要进到这里,就只有通过那座杀阵一条路而已吧?” 卓不凡微笑不语,算是默认此事。 梁言又看了头上一眼,开口问道:“所以说你利用我来破阵,目的就是这里的宝物吗?是不是那本铁书?” 卓不凡顺着他的目光瞧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本铁书,张口喃喃自语道:“你说那浩然铁卷?不不不......这浩然铁卷虽说也是少有的宝贝,但根本不是我现在所能催动的,我要的只是刻印其上的《浩然剑典》而已。” 他说着脸上居然露出从未有过的狂热之色。 “哼,弈星阁如此大宗,传功阁内也不过一本《落尘剑诀》,能修到剑胚期已是谢天谢地。我卓不凡何等天资,又岂会甘愿困在这三尺浅滩之中。那铁卷上的《浩然剑典》是弈星祖师所留,相传可以修到金丹期,正是为我量身打造!” 梁言听后涩声道:“你亲叔不是内阁长老吗?这宗门之中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向他讨要,非要自己用计来取。” “你不懂!” 卓不凡摇头道:“这里的三样东西,都是弈星阁祖师所留。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但事关宗门气运,轻易不可动用的。” 不过其说着又脸色一狠道:“我那叔叔也是老糊涂了,我卓不凡何等天资,说是宗门未来百年的希望也不为过,居然也拿这套规矩用到我身上。嘿嘿,竟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亲自来取了。” 梁言听后点头说道:“所以现在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把一切罪名推到我身上,而你则是‘恰巧’路过,斩杀叛徒的有功弟子?” 他特意把“恰巧”两字咬得极重,可卓不凡却只是呵呵一笑道:“你死之后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个就不劳梁师弟替我费心了。” 卓不凡话音刚落,梁言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同时手中法诀急催,一根乌黑木棒从储物袋中盘旋飞出,落入他的手心。 梁言双手持棒,朝着卓不凡天灵盖一棍扫去。他虽未和剑修争斗过,但也曾观摩过卓不凡的一招半式,知道他的飞剑攻击锐不可当,只有先发制人,才有取胜的机会。 梁言得混混功淬炼肉身,爆发力比之同等级纯粹的体修还要强上几倍。眼见这一棍势大力沉,几乎瞬间就到脑门,卓不凡却不慌不忙,右手竖在身前掐了个剑诀。 只见定光剑如饥渴已久的猛兽,于空中发出一声爆鸣后,居然化作一道银白月华消失在原地。 梁言虽然只是练气五层的修为,但踏入修道至今,多次与人生死相斗,几度历经生死,不知不觉间也有了趋利避害的直觉。那卓不凡只是剑诀一起,他便感到一股生死危机,身体自发的向左边扭去。 “噗嗤!” 一道月白光华擦着他小腹丹田而去,梁言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只看到整个手掌都被鲜血染红。接着又低头一看,一道粗长伤口横贯右腰,上面皮肉翻卷,鲜血直流。 到了此刻他才惊觉一股钻心疼痛传来,脚步一阵趔趄,那气势惊人的一棍也已打歪,落在卓不凡身侧半寸之处。 卓不凡一脸淡然,丝毫惊慌之色都没有,脚尖往地上一点,飘飘然向后退出三丈。接着一掐剑诀,那月白光华在半空徐徐散去,重新显露出里面的飞剑本体。 他身在半空,伸手朝着梁言一指,定光剑在半空中盘旋而回,从背后朝着梁言一剑削去。 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在空中划出一道残虹,犹如一道白色月光,同时发出一道尖锐剑鸣。 梁言双耳一动,身后汗毛炸起,他虽然无暇转头去看那飞剑一眼,但也知这一剑威力十足,只消挨到一点剑芒,必是血肉横飞的景象。 危机之中,他转身后仰,脚不离地,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使了一招世俗武学中“铁板桥”的功夫。 同时右手一扬,将手中的九龙棍朝半空挥去,试图将这定光剑挡上一挡。 “噗嗤!” 没有梁言预想中的剑棍交击声,倒似如刀切豆腐般,那定光剑只是略微顿了顿,便从九龙棍上划过,将其无声无息的削成两截。 “什么!” 梁言惊骇至极,这九龙棍自他得到以来,随他出战多次,屡立奇功。其坚固程度,梁言早有体会。没想到这定光剑只是凌空一削,就将九龙棍削成两截。 不过好在那定光剑也被九龙棍稍稍阻碍,前进方向略微偏了半寸,几乎是擦着梁言胸口而过。 梁言在地上一个翻滚又重新站起,握着两截断了的九龙棍,口中大口喘息不止。 “咦?没想到梁师弟区区练气五层的修为,倒是有些手段。” 卓不凡略微惊讶的看着梁言,他自入剑道以来,若论斗法能力早已横扫同等级修士,这几年他为了将来进阶“剑胚期”,更是压制修为巩固基础。 别看他还未迈过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若是单打独斗,只要对方没有筑基,就算练气九层巅峰的修士他也不惧。 而对付修为境界还不如他的修士,全部都是一剑必杀,还没有出现过如梁言这般,以练气五层的修为,生生接下两剑还没有毙命的。 他心中惊讶,却不知梁言内心亦是惊涛骇浪!他参悟佛儒两门神通,对付同阶修士几乎摧枯拉朽,便是练气七层的南宫小梅和范寻梅之流也不是他的对手。 故而他虽然早知剑修之威,但自负“两鱼双生阵”的神妙,即便境界上低了两个层次,暗想应该也能斗个起鼓相当。岂知对方单人只剑,只是一刺一削,仅仅两剑,便几乎要了自己性命! 第八十五章 死斗 梁言忍住剧痛,心思百转。 眼见定光剑就要再次袭来,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伸出朝着卓不凡一指。 只见他并指成剑,一道蓝色闪电从指尖迸出,朝着卓不凡呼啸打来,正是其修至小成的“练雷术”! 卓不凡脸上丝毫异色也无,伸手点在定光剑上,又掐了个剑诀。 只见定光剑以剑柄为圆心,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一缕缕月华流出,竟然化作了一轮满月! 那满月挡在卓不凡身前,练雷术所发的雷电倏忽而至,正打在定光剑所化圆月之上,发出一声巨响。接着雷电消散,而圆月依旧浮在半空,散发出银白光芒。 这定光剑乃是卓不凡亲叔所赐,平日里可以吸收月华之力化归己用。与人争斗的时候,进可削金断石,退可镇守一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那练雷术所发虽是天威,但一来梁言才不过修到小成境界,二来也只是由灵力引发的普通雷气,根本不是天地间有名的几种神雷,自然破不了卓不凡的月华之剑。 不过梁言也根本不指望这一击伤敌,他射出雷气的一瞬间,就双脚往地上一踏,朝着卓不凡狂奔而来,同时右手上金光大作,握成一拳向他捣去,正是混混功的“一拳相”。 梁言的混混功已到入门境界,所谓相由心生,他无需再做姿势,举手投足间就能发挥法相威力。 卓不凡双眼一眯,手中剑诀再变,向着梁言遥遥一指。 半空中的满月瞬间消散,重新化为一缕银白月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向着梁言激射而去。 梁言右手金光不变,仍以“一拳相”攻向卓不凡。同时微微侧身,左手上淡蓝色光华流转,在身前画圆转圈。 定光剑速度奇快,瞬间就到了梁言面前,直刺入他身前的蓝色流光之中。 那蓝色流光竟然如土鸡瓦狗,被一击而散,定光剑只是稍稍停顿一下,便重新亮起月光,向前一刺而去。 “什么!” 梁言心中一惊,他修炼“心无定意法”已久,这一手散势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以往对敌之时,无论对方攻击如何凌厉,只要被他化去气势锋芒,威力都要大打折扣,此法可说是百试不爽。 他如今使出来,原也没奢望能彻底化去剑势,只想稍稍阻碍它一下,好避开自身要害。谁知这飞剑如此凌厉,居然以剑破法,将他的儒门灵力击得粉碎。 不过梁言虽惊不乱,身在半空将腰一扭,摆出古怪造型,堪堪让过要害位置。同时右手上仍是金光大作,以“一拳相”攻向卓不凡。 他如今深知剑修之威,也知其攻击范围极广,十丈之内,都是其必杀的距离。若要想赢得一线生机,只有奋不顾身,与其近身厮杀。 “噗嗤!” 定光剑从他左胸划过,留下一道狭长伤口,隐隐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梁言咬牙强忍,来到卓不凡面前,右拳向他捣去。 卓不凡脸色微变,伸手从储物袋中丢出一面铜镜。 那铜镜锈迹斑斑,镜面更是浑浊不堪,看上去年代久远,已经无法再照出任何东西了。不过这铜镜飞到半空,滴溜溜一转,居然从镜面内伸出一只漆黑巨手,也握拳向前捣去。 轰! 两拳相交,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只见梁言右手金光大作,毫发无损的向前推进,而那黑色巨手则如枯木败枝,被寸寸击碎。终于,梁言一拳轰在镜面上,那铜镜被打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不过梁言这一拳的能量也已耗尽,卓不凡乘机脚尖点地,飘然向后退去。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再次被拉开。 “你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同时兼修佛儒两门功法?”卓不凡脸色惊讶,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 不过梁言却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忍住胸口钻心疼痛,又冲他急奔而来。 “哼,不回答也没关系!”卓不凡脸色一狠道:“等我杀了你,再来慢慢研究你身上的秘密!” 他说着手中剑诀一掐,想要将定光剑召回御敌。 谁知梁言奔到半途,忽然纵身一跃,居然主动朝那被召回的定光剑扑去。 “小子,你自己找死!” 卓不凡脸色一狠,手中剑诀变换。那半空中的定光剑也随之变削为刺,朝着梁言一剑刺来。 梁言全身金光大作,将混混功催动到极致,以右拳迎向定光剑,居然要硬接此剑! 眼见拳头与剑光即将相交,他左手忽的一扬,从袖中滴溜溜飞出一个红木小盒。 那小木盒在半空中炸裂,化为漫天红云。但紧接着下一刻红云消散,居然是万千火红飞针,朝着卓不凡激射而来。 剑修专注练剑,一身神通八九成都在这一口飞剑之上。梁言深知若是他飞剑在侧,便绝无可能伤到他分毫,故而只有当他飞剑用来进攻的时候,才是其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 他前一次已经拼着重伤毁掉他的护身灵器,为的就是此时必杀一击。 梁言怒吼一声,朝定光剑一拳捣去。定光剑上寒芒大盛,亦是毫不留情的向他刺来。 “噗嗤!” 定光剑破开重重金光,自他的右拳刺入,从右肩穿出。梁言闷哼一声,胳膊上血脉炸裂,饶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惨叫一声,从半空跌落而下。 不过定光剑被他这一阻,也已经来不及赶回救主。万千红针此时已到了卓不凡面前,他脸上露出惊慌神色,飞快向后退去,但又如何快得过这飞针? 眼见卓不凡就要命丧针下,从他胸口肌肤中忽然钻出一只白色蠕虫,这蠕虫眼、鼻、耳均无,只长着一张嘴,看起来颇为瘆人。 它从卓不凡胸口冲出,飞到半空之中吱吱一叫。那漫天红针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忽然齐齐改变方向,纷纷朝着蠕虫射去,转眼间就将它射成了个刺猬。 那蠕虫从半空跌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再低低叫唤几声,就再也不动了。 此时卓不凡脸色苍白,头上儒巾早已不见,一头长发胡乱披散,双腿竟在不停打颤,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最诡异的是,他一身练气七层巅峰的修为,已经跌落至练气五层,而且气息极度不稳,似乎随时还会再次下降的样子。 “好个梁师弟!” 卓不凡咬牙切齿道:“没想到我之前倒是小觑你了,竟然废了我用自身精血培育的‘替劫蛊’,导致我遭蛊术反噬!” 梁言此时躺在地上,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呆呆看了卓不凡片刻,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他那是什么术法?弈星阁宗门之内绝没有这种秘术!”这是梁言最后想到的问题。 不过卓不凡显然没有解答的打算,他手中捏了个剑诀,定光剑发出阵阵咆哮,似乎急不可耐的要替主人复仇。 就在此时,空荡荡的广场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唔........” 这声音十分诡异,好似直接印在两人心头。听起来倒像是有人刚刚睡醒,在暗中伸了个懒腰。 卓不凡面露警觉之色,大声喝道:“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广场之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应答,有的只是卓不凡的回音。 卓不凡脸色惊慌,梁言却是一脸古怪。 就在刚才这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他原本在心底压下的那股狂热渴望,又渐渐滋生出来,而且此次非比寻常,任他如何运转功法,也无法将其压下。 “杀了他!” “宰了他!” “杀杀杀!” ......... 仿佛一万个人在他耳旁喃喃低语,絮絮叨叨。 梁言心中一惊,恍然回顾,只见周围竟然围了许多人影。这些人男女老少,不一而足,众人皆是一脸恶相,纷纷伸出右手,与梁言右手相握。 梁言本已残废的右手,被他们拖着缓缓抬起,此时低头一看,却惊觉右手之上,正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屠刀! 心里的一点话,写在上架前 说实话,我知道我书的成绩不好 但作为一个起点新人,这好像又是必须经历的。 这么早上架,我心里其实是没有准备的。 因为书中许多高潮、热点都还没有出来,比如说好的剑修呢~~ 竹子只想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写下去,毕竟心里有太多太多想说的故事,这些都是竹子构思了很久的。大荒的面貌,现在还只是冰山一角。 我的书比较慢热,很多铺垫,伏笔都已埋下,就好似珍藏的美酒,等待将来开坛畅饮。 上架之后,我还会继续坚持我的风格。 2月7号中午12点上架 到时候我会更新三章大章,加起来1万字左右,算不上爆更吧,毕竟作者的每一章都是用心在写,需要时间。 希望过了明天中午,我们还能在大荒重聚,一起坐看梁言的剑仙崛起之路! 《青葫剑仙》心里的一点话,写在上架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青葫剑仙》乐库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www.6lk.net 第八十六章 紫色魔影 “天下众生,皆为刍狗,证我大道,屠尽众生!” “是谁!?” 梁言魔音贯耳,不由得悚然一惊。 他环视四周,只见众生百态,皆是一脸恶相,仿佛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恍然回顾,又惊觉,自己也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根本不容于天地之间。 他瞥了一眼手中屠刀,下意识的就要把它丢掉,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 你丢不掉的.....丢不掉的.......广场之上回音四起。 “阁下到底是谁,何必藏头露尾,有胆出来一见!”梁言心中几乎崩溃,对着空旷的广场厉声喝道。 然而根本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那絮絮叨叨的呢喃。 父母弃婴.......父母弃婴....... 广场之上回音不断,梁言惊骇欲绝,面露痛苦之色, “你闭嘴!”他发疯似的向四周望去,却根本找不到说话之人。 养父惨死......养父惨死...... 怀远镇一夜被屠........ 资质低劣,求仙无望..... 遭人算计,身死道消....... 好似有一万张嘴在他耳旁不停念叨,又回荡在这空旷的广场上, “够了!” 梁言忽然转头盯着那书生雕像,面露疯狂之色,手上灵力运转,一指点出,一道蓝色匹练激射而出,正打在那本漂浮在半空的浩然铁卷之上。可那铁书只是微微一晃,便毫发无损的接下了这一击。 一旁的卓不凡冷眼旁观,在他眼中视角,这梁言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已经残废了的右手发呆。过后又发疯咆哮,冲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广场大声质问,到了此时则面露疯狂,居然调用仅存的灵力去攻击那祖师雕像面前的铁书。 “此人装疯卖傻,莫非是想骗我掉以轻心?”卓不凡心中一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此间诡异,先杀了你再说!” 他心中主意已定,右手剑诀再起,朝着梁言遥遥一指。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却不是由卓不凡的定光剑发出,而是从那“浩然铁卷”上发出。 随着这声巨响,有万千剑气从铁书上爆发而出,那书生雕像手中葫芦滴下的清水再也无法压制,被这奔腾剑气逆流而上, 咔次!一声,书生雕像手中的葫芦居然被剑气刺得粉碎。 卓不凡的定光剑身在半空,也同时发出一声哀鸣,剑尖朝下,倒插入地,竟然冲那半空中的剑气行君臣之礼! 不过要说这半空的剑气便是帝王之相,那倒也名不符实,其只不过是镇压了定光剑此种低等级的飞剑而已。 相反的,与其说那半空中的剑气是帝王之相,倒不如说其是丧家之犬比较合适。 只因此刻从铁书上奔腾而出的剑气,竟然是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命而来,而那书页中紫气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脱困而出。 卓不凡心思急转,但是以他的见识根本看不透此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瞥了梁言一眼,只见其仍是痴痴呆呆,望着那铁卷一脸不解的表情,不禁暗道: “莫非此人真的失心疯了?这里实在古怪,浩然剑典一事,不宜操之过急。我还是先行退去,日后徐徐图之。” 他心中萌生退意,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停留,手中灵力灌注,将那插在地上的定光剑强行收回。 就在此时,那铁书中蕴含的万千剑气,终于从书中全部逃出。书页正中,一阵紫芒闪动,忽然从里面浮现一股紫色烟雾,这紫雾冲天而起,竟然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将偌大的白玉广场包围了起来。 “什么!” 卓不凡悚然一惊,环顾四周,只见紫雾翻腾,根本没有一丝退路可言。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此处乃是儒门大宗弈星阁的禁地,宗内大能皆在附近,我劝阁下识趣的就早些退去,免得等会做那瓮中之鳖!”卓不凡执剑在手,一脸严肃的喝道。 然而整个山洞之中,就只他一人说话,根本无人答话。 卓不凡眉头微皱,嘴角一动,似乎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异变又起。 只见漫天紫云中射下一道光柱,竟然在半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此人周身紫芒环绕,影影绰绰,连男女也分辨不清。 他刚一出现,便抬手一挥,两道紫色光柱从他手中发出,分别射向卓不凡和梁言二人。 卓不凡汗毛倒竖,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手上剑诀急掐,大喝一声: “凝剑式!” 定光剑得他号令,剑尖急速颤动,发出阵阵清越剑鸣,周围空中的月华之力也化作屡屡白丝飞快聚集于剑尖。 “去!” 银白飞剑冲着紫色光柱一冲而去,然而两者相交,却并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剧烈碰撞。 银白色的剑芒刺入紫色光柱,根本没有遇到半分阻碍,好像刺在空气中一样,就这样一路向前,直到穿过紫色人影的身体,也没有半分停顿。 最后直接插到书生雕像上,剑柄还兀自颤动不已。 “什么?!”卓不凡脸色大骇,然而根本不给他反应考虑的时间,紫色光柱已经照到了他的身上。 就那么一瞬的时间,卓不凡两眼光彩消失,瞳孔放大,一声不响的栽倒在地。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口,然而体内却不剩一点生机了。 梁言距离紫色人影的距离,要比卓不凡远,卓不凡暴毙之后,射向梁言的紫色光柱才堪堪飞到他的眼前。 然而他此刻仍是一脸疑惑痴呆,仿佛陷入魔怔,对周围不管不顾。 眼见紫色光柱便要照在他的身上,梁言体内忽的一阵燥乱,一枚戒指大小的珠子从他体内飞出,这珠子半黑半白,两色能量缓缓流转,正是原本位于“两鱼双生阵”中的天机珠! 天机珠刚一出现,便射出一道黑白真光,朝着那紫色光柱打去。两者在半空中相交,发出无声的碰撞。 那看似不可一世的紫色光柱,居然被这黑白光芒拦下,不仅如此,还被顶着倒卷而回,朝紫色人影那边退去。 半空中的紫色人影似乎早有预料,两手合在身前,捏了个古怪印法。那紫色光柱光芒大盛,立刻向天机珠反攻而去。 “咦?” 自天机珠异动之后,梁言便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那芸芸众生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卓不凡的一具尸体横在不远处。 再低头一看,右手上鲜血淋漓,早已残废,而手中屠刀也不见踪影。 梁言深吸一口气,心思急转。他虽然不知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眼前的紫色人影绝对是其大敌,他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实在是靠天机珠这样异宝。若是天机珠敌不过此人,那不远处的卓不凡便是他的下场。 天机珠射出的黑白光芒与那紫色人影的紫色光柱在半空中无声交锋,虽然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但其中凶险,梁言不看也知。 只是他此刻全身灵力缺乏,右手经脉寸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为,只能静等二者交手结果。 天机珠和那紫色人影平分秋色,在半空中相持不下,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那紫色人影的身躯忽然微微一颤,接着发出一道叹息之声。 他似乎转头瞥了梁言一眼,接着右手横移,伸出细长食指,对着他隔空一点。 梁言心中大骇,然而他此刻奄奄一息,根本避无可避,一道紫色丝线瞬间射入他的天灵盖中。 “完了!”梁言下意识的双眼一闭,心里叹道。 然而片刻之后,他复又睁眼,此时已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紫色丝线入体,根本未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是顺着他的经脉下移,最后竟然缓缓的缠到他体内那个红色光团之上。 接着紫色丝线向外退出,片刻之后,一个红色物体被紫色丝线从梁言的天灵盖上缓缓揪出。 “啪!” 那红色物体掉在地上,居然还不停翻滚,发出吱吱叫声。 梁言宁神看去,原来潜伏在他体内多日的红色光团,居然是一只红色小虫,生有四眼八足,此刻正在地上左右蠕动着。 梁言快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将红色小虫收入其中,再丢到储物袋里面。他抬起头来,目视紫色人影,眼中流露出一股复杂神色。 他心心念念如此之久,就是为了要除掉体内的这个隐患,没想到最后却是被眼前此人所救。 那紫色人影替梁言除掉了体内的红色小虫,不发一言,忽然任命似的收回双手,竟然主动散去神通。 没了紫色光柱的阻碍,天机珠的黑白光芒立刻大盛,朝着紫色人影激射而去。那紫色人影被黑白霞光一卷,化为一团紫气,被天机珠倒吸而回。 弥漫整个山洞的紫色雾气,也纷纷汇聚于天机珠上,活像一个巨大漏斗,被天机珠逐渐吸入。 等到所有紫气紫雾尽数吸入,天机珠在半空中爆发一阵轰鸣。周围再次出现四个球体,其中一个球体光芒大盛,居然缓缓浮现出一个紫色的“魔”字! 这次不同上回梁言与老和尚遇到的那次,这个“魔”字清晰无比,出现之后就不再隐去。四个球体绕着天机珠缓缓旋转,只是其他三个一片漆黑,只有这一个上面有字。 还没等梁言弄清楚发生了何事,那天机珠就从半空之中倒飞而回,重新纳入梁言体内。 轰! 一股无法言喻的精纯灵力从天机珠上溢出。梁言体内“两鱼双生阵”自发运转,饶是如此,也无法消化这股澎湃的灵力。 那灵力不断涌出,一股暖流奔走四肢百骸,梁言身上伤势尽复,好似重获新生一般。 “这是什么?” 梁言抬起右手,一脸不可置信道:“居然可以断肢重生!” 然而这灵力还只是冰山一角,天机珠上源源不断,仍有大量灵力涌出。梁言面色涨得通红,居然瞬间已经到了练气五层的巅峰,马上便要突破至练气六层! 轰! 空荡荡的山洞内发出一声闷响,梁言成功突破到练气六层,只是他此时嘴角留下殷红鲜血,显然这“被迫突破”让其根基不稳,身体暂时还承受不住。 可那天机珠却好像并不放过他,灵力仍是如潮水般涌出,一股接一股,不断的冲刷着他体内经脉。转眼间已到了练气六层的巅峰,还在不停往上攀升。 “啊!” 梁言发出一声惨叫,眼、耳、口、鼻中同时流出鲜血,他的气势不停攀升,终于又突破到了练气七层!到了此时,天机珠内的能量才好似快要耗尽一般,流出的灵力越发稀薄,到最后彻底消失。 这天机珠居然直接让其从练气五层到了练气七层,简直是弈星阁中千百年来闻所未闻之事。 只是祸福相依,梁言虽然“被迫突破”,全身经脉却饱受煎熬,此刻伤势不亚于之前被卓不凡飞剑所伤。 他咬牙撑起晃晃悠悠的身体,将散落在地的赤松针收回囊中,又把插在祖师雕像上的定光剑拔出,丢入自己的储物袋。 “噗!” 梁言刚做完这些,就张口吐出一股鲜血,脑中一片恍惚,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 呼!呼! 几乎就在他倒地的一刹那,山洞洞口处两道破空声传来,接着两人从天而降,落在梁言面前。他眼角一瞥,只看到两人一袭白袍,腰间都别着个玉佩,上面写着个“法”字。 “执法弟子!” 这是梁言最后的意识,接着他就两眼一黑,再无知觉了...... 第八十七章 九灯 几乎就在梁言晕倒的同时,远在赵国不知多少万万里的某处仙山之上。 此处彩云飘逸,仙鹤环绕。琼楼仙阁藏于白云之中若隐若现,苍松怪石生于峭壁之上灵秀非凡。 半山腰间,更有仙乐奏起,清净人心。端的是人间仙境,不似凡尘。 这仙山高得出奇,单是山脚便已经漫过白云,而山峰直插天空,远远看去,就好像支撑天地的一根石柱。 在这如此高的山峰顶上,自然是半个人影也无。但却建有九个白玉亭台,亭台里面各自在一个石桌上面供着一盏油灯。 这些油灯形状各异,有的在灯座下方开有六片莲叶,有的则如世俗中的油纸灯笼,还有的在灯身上刻有龟壳和铭文。更有甚者,居然形似一柄宝剑,只在剑尖处点有一点烛火,如此等等,当真可谓千奇百态。 这些油灯大都在各自的石桌上静静燃烧,唯独一盏例外,其形如白玉圆盘,正中间一点烛火忽明忽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而在九座白玉亭台的正中间,还有一方小池塘,池塘上空飘着九个木牌,池塘中间则浮着一朵荷花。 此时一道黑光从半空中疾驰而来,初时尚在天边,眨眼间便到了山顶。那黑光径直落在九座白玉亭台的中间,接着黑光散去,显露出来人样貌。 此人一袭黑袍,面容木讷,看上去好似世俗中的百岁老人。只是双眼之中精光流转,显得丝毫老态也无。 这黑袍老道手里还托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面色红润,与老道形成鲜明对比。最奇怪的是如此小一个婴儿,居然不哭不闹,只在襁褓之中用一双灵秀的大眼瞧着老道,似乎颇为好奇。 黑袍老道走到九个亭台正中间的池塘前,抬手一挥,那婴儿竟然漂浮而起,缓缓落到池塘中的荷花之上。 安置好婴儿之后,他又抬手打出七道法诀,分别射向池塘上空那九个木牌中的七个。随后沉声说道:“恭请各位师兄,师弟!” 他此言一出,便静静站在原地等待起来,过了半晌,忽然一盏油灯从白玉亭中升起,缓缓飞到半空。 那油灯底座之上有六片莲叶,显得仙气非凡。此时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居然口吐人言道:“善矣,藏玄师弟寻回碧游师弟转世,功莫大焉。” 仿佛是为了响应一般,接下来陆续有油灯从白玉亭中飞出,转眼间半空中已经漂浮着五盏油灯,只有四盏还在原位。 其中一盏形如世俗中的油纸灯笼,此刻缓缓发声道: “我教同辈弟子三千,其中愿意修炼这太乙六道轮回经的只有不足三十人,而这三十人中又只有碧游师弟一人接近大成。如今碧游已经轮回五世,只差这最后一世便能功德圆满了。” 油纸灯笼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形如书卷的油灯又出声道: “天道有缺,藏玄师兄曾折寿卜卦,天道之缺乃是轮回有变。碧游师弟发大宏愿,排除万难,历经艰险,修这太乙六道轮回经,就是为了弥补天道漏洞。此举善莫大焉,我等自当鼎立相助。”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空灵清澈,语调不疾不徐。 “既然如此。”先前那生有莲叶的油灯喝道: “洗精伐髓,击浊扬清!” 只见一道青光应声从那莲叶油灯中发出,径直打在荷花上的婴儿身上。那婴儿周身清光流转,片刻后居然缓缓从口中吐出一鼓黑气。随着这股黑气吐出,其一身肌肤变得晶莹剔透,白润如玉,竟然隐隐有灵气四溢。 那股黑气恶臭难当,黑袍老道大袖一拂,便将那股黑气拂散在天地之中。 “以剑为骨,妖魔退避!” 另一道声音传来,却是发自那盏形如利剑的油灯。它此前不声不响,一言未发,此时突然出声,只见一道银白光华从油灯上激射而来,直奔婴儿天灵盖而去。 那婴儿吓得大眼一闭,浑身被银白光华笼罩,如此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徐徐退去。 利剑油灯发出这一道光芒后便重归平静,再也不发一言。 “两位师兄珠玉在前,书灯只有献丑于后了。”书卷油灯缓缓飘来,轻轻喝道: “颖悟绝伦,七窍玲珑!” 只见一道粉色光芒从书卷油灯发出,径直打在婴儿身上,那婴儿受此灯一照,居然遍体生香,目露灵光。 随着这三道神通作用在婴儿身上,九盏油灯中原本忽明忽暗,看上去快要熄灭的那盏白玉油灯上,火焰居然渐渐燃起,虽然还不如其他八盏灯火旺盛,但也已经明亮不少。 “善矣,洗精伐髓,换骨重铸,灵台开智。我等已尽全力,剩下便看碧游师弟自己的了。”黑袍老道面无表情,说着抬手一挥,那婴儿化作一道青光,居然自行向山下飞去。 “前五十年没有问题吧?”一旁的油纸灯笼忽然出声问道。 “藏玄师弟号称‘三藏玄灯’,他卜算的事情,你就不用多加怀疑了。”那莲叶油灯接口说到。 “师兄放心,碧游他前五十年我已算过,虽有波折但无灾难,至于五十年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我等可以插手的了。”黑袍老道面无表情的说道。 油纸灯笼默然一阵,似乎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如此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众人听后,一时间都沉默不语起来。 半晌过后,只听黑袍老道忽然又开口说道:“其实今日我召诸位师兄师弟前来,除了碧游师弟一事,还有另外一件要事的。” “哦?说来听听!” 半空中的油灯似乎都知道这黑袍老道的个性,一般言不轻发,所说必是天机。此刻听他说还有一事,都不由得郑重起来。 “南垂之地,天机有变,恐有外道邪魔乱世。” “南垂?!”书卷油灯惊道:“南垂偏远之地,多为世俗之人。便是数千年过去,也未见气运有所变化,怎会有邪魔乱世?” 黑袍老道低眉垂目,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天机如此,变无可变。” 书卷油灯又问:“可能算出南垂具体位置?” “便在徐、吴、燕、越、赵这五国之间。”黑袍老道回答道。 “既然能引动藏玄师弟的感知,可见这邪魔之劫非比寻常,若是我等袖手旁观,恐怕南垂将生灵涂炭。”油纸灯笼出声道。 “从此去往南垂,路途险阻不可计量,即便以我等修为,也需数十年之久。各位师兄师弟,可有人就在南垂附近?”黑袍老道皱眉问道。 “我等距离南垂最近之人,只有莲华师兄,不知莲华师兄赶到南垂需要多久?” “至少需要五十年。”莲叶油灯答道。 “五十年!太慢了,此劫最多二十年便要发作。”黑袍老道摇头叹道。 “这........”众人一时沉默。 忽然一个声音尴尬笑道:“诸位师兄莫不是忘记还有师弟在这?” 发出这声音的乃是一盏古怪油灯,其形如一个破酒葫芦,葫芦壁上裂开一个缺口,一点灯火正是从那里燃起。 书卷油灯立刻回应道:“三笑师弟,莫要胡闹,此事事关南垂万千生灵,不可儿戏。” 那破酒葫芦嘿嘿一笑,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师弟我恰巧就在南垂附近,赶到那里只需十年左右,我想诸位师兄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任务吧?”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阵沉默。 半晌过后,终于还是那莲叶油灯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既然诸位都无法赶到南垂,所谓事急从权,这次便交由三笑师弟去处理吧。” “得令!” 葫芦油灯一本正经的说道。 莲叶油灯顿了顿,又严肃道:“三笑师弟,事关南垂万千生灵,你可要约束自己的性子,万万马虎不得。” 莲叶油灯说完后,众人静待那葫芦油灯答复,谁知等了半晌,也没半句答话。 黑袍老道忽然眉头一皱,伸手打出一道法诀。 只见那葫芦油灯所在的半空,竟然泛起阵阵波纹,接着整片背景和天空,都恍如一张油皮纸一般轻轻落下。 而在这油皮纸的后面,那真正的葫芦油灯已经重新落回白玉亭台的石桌上,显然已经和众人断开了联系。 半空中的其他四盏油灯眼见此景,都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那书卷油灯更是恼怒不已,啐道: “好个惫懒的老道!” 莲叶油灯咳嗽一声,缓缓道:“事已至此,也只有相信三笑师弟了,我等各有要事,此次会晤就到此为止吧。” 他此言一出,那利剑油灯第一个落回白玉亭台之中。剩下油灯见状,也接二连三地落回各自的白玉亭中。 偌大的山顶上,此时又重归安静。众灯皆已归位,唯独一盏还留在半空,正是那盏油纸灯笼,而黑袍老道也未离去。 “藏玄师弟为何还不走?莫非是有心事?”油纸灯笼问道。 那黑袍老道也不答话,只是背着双手,忧心忡忡的向南方望去。 “师弟是在忧虑南垂应劫之事?其实你大可放心,三笑师弟虽然喜好游戏风尘,号称‘戏世醉灯’,但在大是大非的关键问题上,却是极其靠得住的。况且区区南垂之地,灵气匮乏,资源有限,连修为通玄者都未有几人。纵有外道邪魔降世,三笑师弟一人也足以应付。” 黑袍老道听后,眉宇间的忧虑却没有减少分毫,仍是心思重重的样子,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说着又抬头望天,叹了口气道: “人入妖魔,天地翻覆.......” 第八十八章 各执己见 “这是哪里?” 这是梁言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但他此刻根本无暇细想,因为其脑袋昏昏沉沉,全身都好似刀割一般的疼痛。一身灵力在体内左冲右突,浑然不像自己的真气,反倒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纵横驰骋。 梁言忍住钻心疼痛,努力运行功法,“两鱼双生阵”在他体内缓缓运转,竭力将那些不服管束的灵力收入阵中。 奈何这些灵力太过庞大,在经脉中各成势力,就好像世俗中那些割据一方的藩王,对中央丹田不从号令。 危急时刻,梁言脑中忽然浮现出朽木生的“碧水丹心诀”。 这功法虽然只是一门辅助秘术,但其取自水流变化,深谙因势导利之理,乃是通过疏导自身经脉,达到提升灵力凝聚速度的法门。此刻被梁言用来疏导自身奔腾的灵力,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在原地盘膝而坐,按照“碧水丹心诀”的法门运行几个大周天之后,那股钻心疼痛才稍稍好转。 梁言脑中逐渐恢复清明,他蓦的睁开双眼,环视四周,只见自己正身处一间石室。这石室三面是墙,一面是木栅栏,此时漆黑一片,半点亮光也没有。 “居然是个牢房。” 梁言苦笑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陷囹圄。 他低头一看,又注意到脚上拷着一副镣铐,刚才他浑身疼痛,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这镣铐非金非铁,不知用何种材料所铸,但是无论梁言用何种神通,居然都损坏不了这镣铐半分。 “看来我是下了弈星阁的刑牢,以前只是略有耳闻,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应到自己头上。”梁言自嘲笑道。 他已经记起来,那日昏迷之际,确实瞥见两个法阁执法弟子赶到,想来是他们将自己捉拿归案的。 想起那日之事,梁言心中立刻生出诸多疑惑。 那紫色魔影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不知不觉中挑动自己的心魔。 而且它与天机珠对峙许久,最后又为何自己主动散去神通,任凭天机珠将他吸入? 最关键的是,天机珠吸收魔头后,在它周围的四个球体之中出现了一个“魔”字,那其余三个球体又各自代表着什么呢? 这诸多疑惑,根本无人可为他解答,以其目前的修为见识,自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紫色魔影的灵力,与孙钱李所发现的那个灵泉山洞中的紫芒同出一源。如今想来,那书生雕像手中葫芦滴下的清水灵气充沛,想必便是那山洞中灵泉的源头。这清水沾染了紫色魔影的一丝灵力,又流入地下,化为几股灵泉,而其中之一股恰好被孙钱李所发现,这也解释了为何梁言能从那灵泉之中吸收到紫芒。” 想到这里,梁言不禁苦笑一声:“那葫芦已经被剑气击碎,紫色魔影也已经被天机珠所吸收,这下孙钱李发现的那口灵泉,恐怕是不复存在了。” ........ 就在梁言清醒过来的同时,弈星阁的议事阁内。 大厅之中,正中间的一把金色藤椅上,正坐着一个紫衣女子。 此女面容端庄,神色冷冽,眉宇间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而在她座下则站着六人,这六人有男有女,老少同堂,各自的服装造型也是迥然不同。 紫衣女子坐在座位上,目光朝大厅内其余人一扫,淡淡开口道: “没想到我宗‘妙书法会’期间,居然发生如此大事,各位对此事如何看待?” 她此言一出,便有人抢先回答道: “据赶到的执法弟子所述,祖师爷留下的浩然铁卷已经被移动过,而卓不凡更是惨死其中,只有梁言一人生还。很明显,此子意欲染指祖师遗宝,后被卓不凡撞破,二人一番争斗,这梁言不知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居然胜得卓不凡。不过其残害同门,偷盗宗门宝物,却是不争的事实了。” 说话的是一名白衣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纪,衣服袖口上绣着一个梅花丹纹。要是有丹脉弟子在此,必能认出,此人正是如今弈星阁丹脉之主阳丹生。 阳丹生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道:“不错,此人狼子野心,入门之后还刻意接近仙儿,难保不是我宗的那几个对头派来的奸细。” 这声音悦耳动听,说话之人乃是一名女子,身着宫装,眉目温婉,气质典雅,正是和梁言有过一面之缘的琴道道主燕心瑜。 “燕道主此言太过了吧,他只不过是一个练气五层的杂役弟子,修炼资质又差,恐怕就是修到老死,也突破不了筑基,又如何接触得到我宗核心机密?若真是对头派来的奸细,绝不该如此平庸。” 燕心瑜斜眼过去,只见插嘴的是一年轻书生,身着青色儒袍,皮肤白皙,眼神睿智。 她冷哼一声,反驳道:“我看许道主才是妄作评断,外道邪魔的心思又岂是你能揣度,说不定他身藏重宝留有后手的呢?” “哈哈!许某也不过是就事论事,我弈星阁堂堂儒门大宗,事关弟子性命青白,理当秉公处理,而不是因私废公。” “许宽!你说谁因私废公?”燕心瑜听后勃然大怒,斥道:“信不信我明日就去你那弈棋峰,砸了你的破棋盘?” 许宽却并不作恼,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嘿嘿一笑,不再多说了。 紫衣女子眼见两人争执,眉头微微一皱,又转头看向场中另一人。此人身着灰衣,身材高瘦,袖口处绣着一个符箓印记。 “吴九指,你身为符脉之主,对此有何看法?” 那被叫做吴九指的灰衣人一脸严肃,瓮声瓮气的说道:“外道邪魔,人人得而诛之。我查看过卓不凡的尸体,他伤势诡异,体内生机尽失,这梁言所用的根本不是我宗弟子的手段。我看必是奸细无疑!” “不对,此事疑点众多,梁言区区一个杂役弟子,如何得知我宗祖师雕像的位置?” 此时一个肥胖壮汉反驳道:“而且卓不凡此人又怎么会如此凑巧赶到现场,他发现事情不对,不是第一时间通知当值的监守弟子白泽,而是独自一人深入,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说话的这大汉身着一件麻衣,腰间挂着个酒葫芦,在如此严肃的大厅之内,居然袒胸露乳,活像个市井闲汉。 要是梁言在此,必能认出,此人正是他前不久离谷之时,遇到的那个在山壁上作画的醉汉。 眼见大厅之内众说纷纭,各道道主各执己见。紫衣女子眉头更深,她轻轻一叹,转而又看向大厅角落一人。 此人外貌上看去是一名七旬老者,头顶微秃,脸上皱纹横生,几乎将眼睛鼻子挤到一起,腰间还插着一支毛笔,只是这毛笔和他本人一样,竟然是支秃笔。 大厅之中除去紫衣女子外只有六人,此时五人都已表态,只有这个老头一直站在角落。两眼紧闭,双手背在身后,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鼾声,竟然是站着睡着了! 紫衣女子脸上颇为尴尬,只能重重咳嗽一声,问道:“司马师兄以为如何?” 那老头似乎被其一语惊醒,鼾声戛然而止,接着嘴巴吧唧几下,徐徐睁开昏黄老眼。 “无罪!” 其说着又闭上双眼,不发一言起来。 第八十九章 有罪 “这.......” 紫衣女子一时哑口无言,暗恼道:“司马师兄莫不是老糊涂了,此事干系重大,又岂是区区一句无罪便能应付过去的。”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梁言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罪当天诛。在场之人,认为罪名成立的,请列左手,认为罪名不成立的,请列右手。” 她此言一出,阳丹生、吴九指以及燕心瑜立刻站到其左手位置,而许宽和那个袒胸露乳的大汉则站在其右手一边。 至于那个腰玄秃笔的老头,依旧双眼紧闭,鼾声不断的站在原地,只是他那个位置不偏不倚,正处紫衣女子右手一侧。 “三对三么?” 紫衣女子自言自语道:“这下可难办了......可惜阵脉之主此刻不在宗内,倒是少了他的决定一票。”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那袒胸露乳的壮汉却忽然开口道:“此人有罪无罪暂且不谈,诸位是否还记得那祖师禁地之外,可是有周天颠倒大阵护持的。虽说当时没有人主持阵法,但此等大阵又岂是一个练气弟子可以破解的?”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皱眉,那大汉看了众人一眼,又继续说道: “若此阵真是梁言所破,那便说其是古今难寻的阵道天才也不为过的,如此良才璞玉,如果阵道李师兄在此,必会将其保下,剩下那票不问也知。此事既然情况未明,照我看不如先罚其面壁思过百年,专心为我宗钻研阵法,等我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再做论断也不迟。” 这大汉一番话合情合理,听得紫衣女子也微微点头,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喝道: “梁言此子,图谋祖师遗物坏我宗气运在先,残害同门犯我宗律法在后。证据确凿,其罪当诛!何来无罪一说?” 话音刚落,议事阁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接着走进来一个高大中年男子。 此人身穿绫罗锦袍,看上去华贵异常。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更显得不怒自威。 他双手背在身后,大踏步走进议事阁中,身上雄浑的气息不加遮掩的显露出来,竟然和紫衣女子不相上下,更隐隐然有超过前者的态势。 在场之人,除了紫衣女子和那个腰玄秃笔的老头外,其余众人纷纷上前行礼道:“拜见卓师叔!” 紫衣女子眉头微皱,随后挤出一丝微笑道:“卓师兄你什么时候出关的,师妹还没来得及前去拜访,恭贺卓师兄神通大进,修为更上一层楼!” “哼!” 那中年男子却似不买她的账,依旧冷着脸道:“我若不出关,连我亲侄子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 他说着又转头望向那坦胸露乳的壮汉喝道: “葛青云,你这些年修道都把脑子修没了?梁言这小子狼子野心,他本事越大,对我宗危害越大。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罪罪当诛,又岂是一个阵道天才的说词可以敷衍过去的?” 葛青云被其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一时讪讪,站在原地不再出言了。 那卓姓中年人扫视众人,脸色阴沉道:“你们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些年不思进取,修为停滞聚元巅峰无法结丹也就罢了,连宗门大小事务也不上心,竟然让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混入宗门。可怜我那侄儿,为维护宗门利益和祖师尊严,竟然被这小人算计,身死道消。而你们非但不为其主持公道,还在此言之凿凿,居然要放过那杀人凶手?” 此言一出,在场中人除了那个兀自昏睡的秃头老者,其余皆是一脸难看。而且他言辞激烈,怒斥各道道主无能,浑然没有把坐在主位上的紫衣女子放在眼里。 紫衣女子身为弈星阁阁主,手下之人被这卓姓中年人痛骂,连带自己也脸上无光。 不过她脸上怒气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冷淡表情。停顿片刻后,只听她缓缓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依卓师兄的意思,该如何处置此子?” “哼!明日午时,押去刑峰祭天雷!”卓姓中年人冷哼道。 此言一出,葛青云和许宽皆是眉头紧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苦笑和无奈的神色。 天雷之刑,是弈星阁处理重犯的最残酷手段。受此刑者神魂俱灭,不但此生到此为止,而且魂魄被彻底打散,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将失去,可以说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紫衣女子盯着卓姓中年人看了半晌,最后终于还是缓缓点头道: “那好,就依卓师兄所言。” .......... 弈星阁的刑房大牢内。 梁言正襟危坐,体内灵力按照“碧水丹心诀”的法门不停运转,堪堪将那狂暴肆虐的灵力潮水平复下来。 如此又运行了几个大周天之后,梁言收起法诀,心中暗道: “这‘碧水丹心诀’虽然能暂时压制住灵力反噬,但也只是暂时疏导而已。这股灵力太过迅猛狂暴,不花上个把月是不可能尽数吸收的了。” 想到这里梁言又不禁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如今身陷囹圄,生死不知,修为再高又有何用呢?” 他此言一出,忽听暗中有人冷冷道: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梁言闻言一惊,抬头向牢房外看去,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分明半个人影也没有。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莫不是来消遣梁某?”梁言低喝一声道。 然而牢房外面仍然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回答他。 “奇怪!” 梁言正惊疑不定,忽然心头一跳,他转过头来,只见背后竟然多出一人。 来人青衣长衫,足踏芒鞋,面容清癯,白发白须,腰间还配有一口青霞宝剑。此人虽然年近花甲,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之意。 “朽木生前辈!”梁言惊道。 “哼!你小子胆大包天,居然敢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如今证据确凿,内阁三大长老之一的卓云天已经亲自将你定罪,明日便要押上刑峰祭那天雷,受永世不得轮回之罚!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朽木生斜眼瞥他,口中冷冷说道。 第九十章 三个承诺 梁言闻言一窒,随即脸上露出不忿神色道: “弟子问心无愧,从未想过行那龌龊之事,那卓不凡也不是弟子所杀!” 朽木生听后不为所动,仍是一脸冷漠的说道:“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问心无愧,可有证据证明吗?” 梁言抬头看他一眼,脸色平静地说道: “此事疑点众多,明眼人一看便知。卓不凡此人为何如此凑巧出现在祖师禁地之中,我一个杂役弟子,又如何知道守阵弟子的喜好以及那头灵兽的弱点?你口中所说的内阁长老卓云天想必便是卓不凡的亲叔吧,他如此武断给我定罪,不是徇私舞弊、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哦?照你这么说,堂堂弈星阁长老竟会污蔑你一个炼气期的小辈,偌大的弈星阁也无一个秉公执法之人?”朽木生白眉倒竖,冲其喝道。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一个练气小辈,人言轻微,阁主所下决断又岂是我能左右的?我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太容易轻信于人,以至于被卓不凡利用了还不自知。落得如今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好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朽木生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念在我俩缘分一场,我这便送你一死,免得明日上那刑峰,受永世不得轮回之苦。” 他说着右手并指成剑,朝着梁言眉心处一指点出。 一股如山如海般的气势威压从朽木生指间发出,汹涌澎湃的蓝色灵力朝着梁言席卷而来。 梁言身处其间,只觉得头顶便是万丈高山,将其镇压在底下,根本无法动弹,只等着被山峰碾压而死。 “就这么死了吗?”梁言双眼一闭,“我这修道之路,委实太过短暂了呢......” 一瞬间,从他初遇老和尚踏入修道开始,这七年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犹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一闪过,直到一个白色丽影在他脑中划过。 梁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喃喃道:“兴许这世上,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不想我死的呢?” 一念及此,梁言猛然睁开双目,直视头顶的万丈高山。他身上金光大作,两眼则发出淡淡蓝光,居然同时运转起了“混混功”和“心无定意法”中的望气法。 这座原本在他眼中不可一世的万丈高山,此刻却被他瞧出许多淡蓝色的细线,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山体之上。 “看来你也不是铁桶一块!” 梁言冷笑一声,手中握拳,做“一拳相”尽数朝着那高山上的蓝色细线捣去。 轰隆隆! 那座看起来无法匹敌的擎天巨峰,居然被一个不足蚂蚁大小的小人,从山脚底下寸寸击碎,最终化为漫天碎屑。 梁言将高山捣碎,只见周围蓝色流光旋转不停,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等他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此刻又重新处在弈星阁的牢房之中,四周仍是漆黑一片。 他抬头望去,只见朽木生正站在对面,手拈胡须,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孺子可教也!” 梁言满腹疑惑,却也不知从何处发问,只听朽木生又说: “一入修仙,从此仙凡两隔,生死不知。修仙路上千难万险,此等被污蔑之事,不过区区一道小坎,根本不足为道的。” 他盯着梁言,目光炯炯的继续说道:“若是你道心不坚,因这一点小事便自暴自弃,甘愿一死的话,那老夫也就没有救你出去的必要了!” 梁言听他说完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古怪表情地说道: “前辈要救我出去?你就不怕我是那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十恶不赦之徒,枉费你一片苦心吗?” “哼!” 朽木生双手往身后一背,冷然说道:“我还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糊涂蛋,自问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的。而且此事疑点众多,明眼人一看便知,议事阁却草率定罪,就像你所说的,不是徇私舞弊、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他说着脸色一暗,又低声叹道:“弈星阁如今乌烟瘴气,各系之间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早已不是当年的五国大宗了,就连议事阁也成了少数人的一言堂。” “想当初弈星祖师意气风发,创下弈星阁之时,是何等风光!没想到如今却沦落到五国之末,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盛极而衰的道理吧.......” 梁言见他脸上失望至极,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低声道: “虽说天道自然,宗门久盛必衰。然而人定未必不能胜天,只要尽己所能,未来说不定会有所转机?” 他毕竟年少气盛,深信人定胜天的道理,此时开口劝慰,也尽是鼓励之语。 “哈哈!好个‘人定胜天’!”朽木生听后哈哈一笑,他笑过一阵,忽然又面色一肃,冲着梁言说道: “老夫今日救你脱困,你须得答应老夫三个承诺!” “这........” 梁言沉吟片刻后回答道:“还请前辈先明言是哪三个承诺,我再做决定也不迟。” 朽木生扫他一眼,面露满意之色,他手拈胡须,缓缓说道: “这第一个承诺,我要你脱困之后,不得因今日之事对弈星阁怨恨在心,伺机报复!” 梁言听后想也没想,点头道:“这个自然!” “好!” 朽木生见他同意,又接着说道:“这第二个承诺,你以后如果修炼有成,我要你承诺:若是弈星阁有难,你须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弈星阁一次!” 梁言听后一愣,脸上浮现犹豫之色,不过他考虑良久,最终还是缓缓说道: “好!我梁言承诺,若是日后弈星阁有难,而我又修炼有成,必将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力帮助弈星阁一次!” 朽木生此时面上已浮现一抹笑意,连道两声:“好!好!” 他望着梁言又缓缓说道: “至于这第三个承诺,却是我的一件私事。我希望你替我找一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将《心无定意法》这门功法传承下去。这们功法是我晚年所创,我以前所收弟子,大都在此功法上无甚天赋,我大限将至、时日无多,只有指望你了。” 梁言听后目视朽木生,只见其脸色虽然红润如少年,但眉目间隐隐能看到一抹死气,想来大限将至,绝非虚言。 梁言看着双眼一酸,竟然隐隐有些泪目。 他自踏入修真界以来,便极少真情流露。可朽木生此人对其亦师亦友,此时听闻他死期将至,不由得心绪翻腾,止不住地为其难过起来。 梁言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纷乱的心境,坚定开口道: “前辈放心,我梁言只要有一口气在,必定寻到合适之人,传你道统!” 朽木生见他三个承诺均已答应,此时再无顾虑,竟在这漆黑牢房之中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小子,老天叫我遇到你,做这对忘年交!” 他说着大袖一拂,一道淡蓝色旋风平地吹起,只一瞬间,牢房内便不见了二人踪影。 第九十一章 恩断义绝 梁言只感到眼前一花,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己便与朽木生出现在一块山石之上。 他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洞口处还有两个值守弟子,显然正是刑牢的入口。 “单是这两个值守弟子,修为便已达到筑基后期,这放在外面都是一些小宗的宗主修为。而朽木生前辈想来便来,说走便走。此刻我人都已经不在刑牢之中,而那两个值守弟子却还没有发现丝毫端倪,这份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梁言心中暗暗想道。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朽木生手中法诀再起,居然平地亮起一道蓝色遁光,裹挟着梁言向谷外飞去。 “我送你出谷。”朽木生淡淡说道。 梁言身在半空,狂风从脸颊呼啸而过,想开口说半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闭口不言,老老实实地呆在蓝色遁光里面。 从此处赶往谷口,若在平时梁言全力奔跑,至少也需要两个时辰以上。如今朽木生带他飞遁,竟然只花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已赶到。 弈星阁山谷谷口处。 蓝色遁光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现出梁言和朽木生的身影。 梁言冲着朽木生拱手行了一礼, “晚辈此番离去,定然谨记自己立下的三个承诺,将来一一兑现。” 朽木生笑吟吟的一拈胡须,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朝着远处山林中扫了一眼,接着冷哼道: “没想到唐师妹手脚挺快的,我才刚把这小子带出刑牢,你后脚就到了。” 梁言听后心里一惊,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林之中缓缓走出三个人影,正中间一个紫衣紫裙,正是他见过的弈星阁阁主。 而她背后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年轻书生,身着青色儒袍,却是那日在议事阁中的棋道道主许宽。 梁言虽然未曾见过这书生,但另一位女子他却识得,正是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琴道道主燕心瑜。 许宽一出树林,便冲着朽木生行了个大礼,高声道: “拜见师尊!” 朽木生对其点了点头,接着又呵呵一笑,不无讽刺的说道:“唐师妹真是好手段,居然连我的踪迹都能追查到!” 那紫衣女子苦笑一声道:“小妹岂敢窥探师兄行踪,只是这小子下牢之前,我担心他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排进我宗的卧底,故而曾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灵力记号。只要是方圆百里之内,都能够感知到其位置,以防有人劫狱。” 朽木生听后这才脸色稍缓,不过仍是冷冷说道: “你这些年身居弈星阁阁主之位,不仅没有将弈星阁发扬光大,还弄得阁内乌烟瘴气。这小子有罪无罪,岂是那姓卓的老匹夫一言之词可以论断的?那我宗还要议事阁作甚?” 紫衣女子脸上尴尬之色一扫而过,她沉默一阵,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师兄已经是金丹巅峰的修为,自然不惧那卓云天,而小妹才不过金丹中期而已。这卓云天修为高过小妹,平时在阁中拉帮结派,自成一系,对我的阁主号令,也从来都是阳奉阴违。你以为小妹这些年来,又过得很好吗?” 朽木生被其说得脸上一僵,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紫衣女子顿了顿,又开口道: “老祖闭关已经上百年,对宗门之事不管不顾,唯独对仙儿那丫头疼爱有加,宗门大小事务,都压在小妹肩上。而昔日我宗三大内阁长老,俱是金丹巅峰修为,如今二师兄下落不明,而你又常年闭关苦修,只剩卓云天一家独大。我若与他翻脸,只怕下一刻便叫弈星阁四份五裂。像此等小事,我从来都是对其百般容让,若不如此,师兄倒是告诉我,可还有别的办法?” 朽木生背负双手,脸上一阵阴晴变化,半晌无语,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小云,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紫衣女子听后明显一愣,眼中光芒闪烁,心头没来由的一软。 她自登上阁主之位,一直奉行强硬手段,从来都是有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小云”这个名字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叫她了。 如今放眼弈星阁,恐怕也就不超过三个人有资格如此叫她。 不过她失神的表情也就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便恢复镇定,只听她缓缓开口道: “我自从大师兄手中接过弈星阁阁主之位,便向他立下誓言此生必定要将弈星阁发扬光大,为此纵有百般委屈,千般险阻,我也能一一挨过。何来苦与不苦之说?” 朽木生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叹道:“不管之前如何,今日梁言此子,我是保定了。还望师妹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唐小云不料他如此坚定,不由得皱眉道:“此人究竟有何不同之处,竟得师兄如此青眼有加?” “呵呵,无甚!”朽木生拈须一笑道:“脾气相投而已。” “原来如此。”唐小云点头道:“这便是师兄所收的关门弟子了吗?” “不错!我已将晚年绝学传授于他,说其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没什么不妥!”朽木生不假思索的答道。 “既然如此,今日我便成人之美,放你一条生路。” 唐小云转头冲梁言说道:“不过凡我宗弟子叛出师门,需得废去在宗内所学的神通修为。你比较特殊,所学的大部分都是我阵脉藏书阁中的典籍知识,这倒是难以废除,除非将你打成痴傻。” 她转头看了朽木生一眼,又笑道:“不过如此一来,我师兄必然第一个不允。不如这样吧,将这一环改为你受我一掌如何?” “什么?” 梁言还没答话,朽木生已经抢先道:“一个练气小辈如何受得起你一掌?别说一掌,你就是吹口气也把他给吹死了,不行不行!” 紫衣女子笑道:“师兄,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既然说了放他一条生路,自然不会食言而肥。我这一掌会把修为压制在练气七层的境界,而且会控制力道,绝不会要了他的小命的,就算是对其小惩一番吧。” “既然如此!”梁言跨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愿受阁主一掌。” 他知避无可避,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受其一掌。 “好小子,果然有担当。”紫衣女子点头微笑道:“怪不得师兄如此看重你。” 她说着单手一扬,只见一道粉色手印凭空浮现,朝着梁言徐徐打去。 “噗嗤!” 那手印刚一打到梁言身上,他便觉得一股柔和巨力冲向自己周身百脉,这力量虽然绵柔,但后劲十足,一股强似一股,竟然渊深似海,将他打得喷出一口鲜血。 梁言体内蓝光流转,将散势法用到极致,也只能化去这股攻势的十分之一,余下绵劲仍是连绵不绝,不断在他体内炸响。 砰!砰! 梁言左手和右腿之上,各自炸出一片血雾。他闷哼一声,跌倒在地,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谢........多谢阁主手下留情!”梁言坐在地上,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 “哼!” 朽木生冷哼一声,抬手曲直一弹,一道白色流光从他手中射出,直接落到梁言口中。 这白色流光落入梁言嘴中,他才发现是一枚香气四溢的丹药。当下也不犹豫,迅速将其吞下。 随着白色丹药滑入梁言的胃中,一股温热暖流瞬间散发开来,快速修复着他身上的伤势。 梁言手臂和腿上的爆伤,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丹药之妙,竟至于斯!”梁言心中叹道。 紫衣女子见状,微微笑道:“师兄真是大方,如此疗伤圣药,居然舍得给一个练气弟子。” 她说着又转向梁言,脸色冷淡的说道:“好了,你已经受了我一掌,大家两不相欠,从此和我弈星阁再无关系!日后行走在外,更不可以弈星阁弟子自居,你可明白?” 梁言冷漠点头道:“梁某明白,绝不会自称弈星阁弟子!” 紫衣女子点点头不再多言,只冲着朽木生告辞一声,便带着身后两人离去了。 朽木生等到众人远去,这才转头看向梁言,神情间颇有些落寞, “梁小子,我虽称你为我的关门弟子,但实际上也没有教你什么,今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去走。” “但你须谨记,修仙之路千难万阻,无论何时都得谨守本心,一旦本心失守,最终我将非我,纵然修至长生,也不得长生。” 梁言年岁尚浅,经历不够,这一番话也只听得云里雾里,不甚理解。不过他还是点头说道:“小子定当谨记于心。” “好了,你去吧!”朽木生说完大袖一甩,就化作一道蓝色遁光,飞回谷内去了。 梁言目视朽木生飞走,又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下山离去。 ........... 三日之后,赵国如云山脉附近。 一匹黑色骏马在官道上奔跑,马上一个灰衣少年,此刻趴伏在马背之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若是有人伸手摸其脸颊肌肤,必会被烫得起泡。 此人正是星夜赶路而至的梁言。 他那天离开弈星阁后,担心身上有阁主所留印记,一路上快马不断,只向远离弈星阁的方向逃离。 然而就在第二日晚上,他小腹丹田忽然一跳,接着全身灵力如出栏猛虎,不受控制的在他体内左冲右突。 梁言大惊之下急忙运转“碧水丹心诀”,但是这次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那些四散的灵力以他体内经脉为战场,各自为战,互相攻伐,将他弄了个半死。到得第三天的时候,梁言已经奄奄一息,瘫在马背之上,连意识也模糊了。 原来那唐小云根本没有想过要留梁言一命。 她执掌阁主之位多年,早就变得性情冷漠,杀伐果断,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梁言要是平庸之辈也还罢了,但其阵道天赋百年难遇,又得朽木生真传。未免他日后记恨弈星阁,反而与弈星阁为敌,索性决定痛下杀手,了结梁言的性命。 唐小云何等修为,一眼便看出梁言体内紊乱的真气,只是暂时被某种秘术压制下来而已。 她借着对梁言出掌之时,将一道暗劲打入梁言体内。这暗劲潜伏两天,便在昨日发作,犹如一味药引,将梁言体内恶疾引发。 这一手极其高明,就连当时朽木生在场,也并未有看出丝毫破绽。 梁言体内,本来因“碧水丹心诀”而渐趋平衡的几股庞大灵力,此刻失去制约,再次在体内横冲直撞起来。他身体滚烫一片,脑中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第九十二章 妖道 这一次昏迷,梁言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到似乎有人往自己嘴里灌了什么东西。 他虽然有心反抗,但奈何四肢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何况体内早已焚山倒海,苦不堪言,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了。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体内伤势居然有慢慢好转的趋势,四处奔走的真气灵力渐渐趋于平静,而全身剧痛也彻底消失,最后竟然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甚为舒服,提心吊胆多日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直到一阵冷风拂面,将他吹得打了个激灵,梁言才悠悠醒来。 他刚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山洞之中,这山洞并不大,洞口距离他所在位置也不过两丈左右。洞口外面则下着鹅毛大雪,一股股寒风呼啸而入,想来正是这股寒气将其唤醒的。 梁言环视四周,见自己躺在一片干草上。而在他不远处,还有一个木柴架起来的火堆,火焰摇曳,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在火堆旁边的巨石上,则放着一个石碗,里面盛着黑色液体,正向上冒着热气,显然才刚刚熬好不久。 “这是哪里?难道自己被什么人救了吗?”梁言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坐起来活动了几下身体。 “体内那股狂暴的灵力已经不复存在,而我的修为也稳固在了练气七层!” 他心中一喜,又翻出腰间的储物袋仔细查看,见里面东西整整齐齐,居然一样都不少。 就在此时,从洞口外走进来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身着皂袍道服,头发高高扎起,面目方正,眼神锐利,腰间还挂着一柄拂尘。 来人看见梁言明显一愣,似乎有些惊讶,不过瞬间脸色恢复如常,只淡淡道:“你可算醒了。” “嗯,也就在刚才。”梁言说着站起身来,向他躬身行礼,一揖到地, “在下梁言,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那道士瞥他一眼,微微笑道:“你小子昏迷了足足一个月,此番大难不死,身体还很虚弱,这药液有助于你恢复元气,快趁热喝了吧。” 梁言看了看那碗黑色药液,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笑着问道:“小子刚刚醒来,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恩人,还是先请教道长道号。” 那皂袍老道眉头一皱,微感不耐道:“贫道道号云虚子,你若是附近散修,应该知晓我乃云虚观创派祖师。” “原来是云虚道长!”梁言面色一肃,对着其又是一礼。 此人修为梁言早已看出,乃是筑基巅峰,半步聚元的境界。放眼赵国,确实已经可以开宗立派,震慑一些小型宗门了。 云虚子点了点头,又一指那碗黑色汤药,开口道: “这碗药液我用许多珍贵药材作引,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很大帮助。你之前重伤垂死,都是靠我用这灵药续命的。这药熬成之后,趁热服用最佳,你快些将它喝了,以免耽误药效。” 梁言瞥了那碗汤药一眼,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故作好奇道: “小子对灵药一道也颇有研究,却没见过此等汤药,居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知道长可否告知,这配的是什么药,也好让小子长长见识。” 话说梁言自卓不凡一事后,方知人心险恶。 他之前对卓不凡引为知己,没想到最后却被其算计,几乎身死道消。虽说最终阴差阳错下保得性命,但性格也因此变得谨慎不少。 云虚子见他一直岔开话题,半分喝药的打算也没有,忽的两眼一眯,双手背至身后,冷声道: “小子,你不用一直试探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所谓图穷匕见,正是如此。 梁言心中一惊,向后连退几步,暗道一声:“果然!” 他受伤不轻,又与此人非亲非故,以此人一宗之主的身份,又岂会大费周章,救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梁言是不会信的。 “哼!小辈,你躲得过吗?” 云虚子冷笑道:“你试着将灵力运至少海、神门、少冲三穴,看看有什么变化?” 梁言听后神色微变,将信将疑的调动起自身灵力,按云虚子所说运至少海、神门、少冲三穴。立刻一股钻心疼痛袭来,饶是梁言心志坚定,也忍不住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梁言咬牙喝道。 “嘿嘿,化骨噬心丸的滋味如何?” 云虚子阴沉着脸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眼前的汤药既是解药,也是毒药!你每喝一次,毒性便加重一分,发作时的痛苦也更深一分,但若七日不喝,便立刻暴毙身亡!” 梁言听后耸然一惊,心中暗道: “这毒药也太过歹毒了吧,想要延缓发作,就必喝此药,但每喝一次,毒性又加重一分。如此循环往复,无异于饮鸩止渴!”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道:“我与道长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算计在下?” “无冤无仇?” 云虚子哼了一声道:“小子,若是没有我,你早已经是枯骨一具!我便就在此地将你斩杀,那也是天经地义!” 梁言听后沉默半晌,忽然从地上缓缓爬起,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竟然就这么径直走到石碗面前,将那碗黑色药液一口饮尽。 “道长既然救我,必是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小子这条命既然是道长捡回,那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只要道长所求不是太过有伤天和,我自然鼎力相助。”梁言看着云虚子缓缓说道。 “呵呵,你小子倒不是个死脑筋。” 云虚子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道:“你放心,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只需跟我去一个地方,替我破解里面的一个禁制,事成之后,这化骨噬心丸的解药我必赏赐于你。” “哦?小子不过区区练气修为,有何能耐可以助前辈破阵?”梁言奇道。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到了那里自会清楚。”云虚子一摆手,口中淡淡说道。接着又一挥袖,将地上一些未用完的灵材收入储物戒中,转身朝洞外走去。 “此去路途遥远,我俩需加紧赶路,这便出发吧。” 洞口外传来云虚子毫无感情的声音。 梁言微一沉吟,也信步走出山洞。此时已至深冬,外面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深山之中银装素裹,一股寒气自鼻间直入肺腑。 梁言体内混混功悄然运转,将这股寒意化去,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蓑衣草帽穿戴整齐,这才快步上前,跟在皂袍老道的身后。 白茫茫的雪山中,二人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这漫天风雪之中....... 第九十三章 风雪过路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时值深冬,四明山上白雪皑皑。 而在山脚之下,官道旁的一座小酒肆中,一个麻衣老者正坐在院中的火堆前,摇头晃脑的吟着诗。 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年轻文士,几人围着一个木柴架起的火堆。 火焰熊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上面架着一口乌黑坛子,里面沸水蒸腾,正温着一大壶烧酒。 “华老头,你又拿别家的诗词来充数,你读了一辈子的书,自己却从来写不出一首像样的诗,你说羞也不羞?”其中一个年轻文士嗤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那华老头面色一红,嘴上却不服软道: “臭小子你懂什么?我这叫鉴赏文采,多少年轻才俊,眼巴巴的想得到我的欣赏!却说村里那个张秀才,当年要不是我极力作保,如何能入乡试?如今又如何能考取功名,衣锦还乡?” “老穷酸,你可得了吧!” 另一个年轻文士开口道:“你一辈子就这一桩破事,给你说了多少年了。前些年人家张大人不是赏了你一桌子的珍馐美食,还说从此以后,往日恩情都已还清,让你勿要再乱嚼舌根?” 华老头被他一席话勾动心事,脸上颇有些忿忿,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瞥见远处一道白光闪过。 那白色流光从半空划过,由远及近朝着酒肆这边飞来。等到不远处才看清,白光中居然是一柄拂尘,拂尘上还站着两个人。 华老头瞳孔放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开口喊道:“你们快看,有人在天上飞!” 众人本是围着火堆而坐,此时听华老头大呼小叫,纷纷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半空中大雪纷飞,又哪里有半个人影。小道上倒是有两人,身穿蓑衣斗笠,一前一后,踏雪而行,正朝着酒肆这边逶迤而来。 “老穷酸,你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一个年轻文士笑道。 “就是!还天外来客?老子我紫气东来你见过吗?” 众人笑作一团,唯有华老头揉了揉双眼,又重新朝小道看去。 “怪了,刚刚明明看到天上一柄拂尘,忽然起了阵风迷了眼,再看时就没了。莫非我真的老眼昏花,产生幻觉了?”华老头心里暗道。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旁边有一个年轻文人拉住他的胳膊说道: “打住打住,今日难得聚在外面饮酒,老滑头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说个书!” 华老头收回目光,看了眼前人一眼,似乎又来了兴致,微微笑道: “好!今天就从前朝最后一个皇帝献帝说起。话说这献帝虽然治国无方,人品文采却是一绝。他喜好游戏风尘,吟诗作对,更资助当时的能工巧匠,铸造出举世闻名的十二枚铜钱,史称‘天宝铜钱’........” 就在他口中唾沫横飞的时候,远处那两个身穿蓑衣的人也已经到了酒肆跟前。这两人从院中经过,脚步不停,直接推门走入酒楼。 酒肆中生意乏乏,此时并无人在此饮酒。那掌柜的一瞧有客人上门,立刻脸上堆笑,快步跑来。 “两位贵客,打尖还是住店?” “来两壶烧酒,暖暖胃!”其中一人道。 “好嘞!上两壶上好的烧酒!” 掌柜高声朝内堂喊道,说着将大堂中间一副桌椅擦拭干净,引着两人到此落座。 那两人脱去蓑衣,摘下斗笠放在一旁,这才露出相貌,竟然是一老一少。 老的身着皂袍,腰挂拂尘,一副道士打扮。另一人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目俊朗,只是眉宇间风尘仆仆,看上去颇有些疲惫。 这两人在桌边坐下,过不多时掌柜的就打上来一壶烧酒,又十分殷勤的给两人满上。那老道也不说话,抬起大碗喝了一口,似乎十分享受。 一旁的少年见老道闭目不言,只是自顾喝酒,眉头微微皱起,只能也端起大碗轻轻品了一口。 “咳咳!” 这烧酒入喉,竟然是十分辛辣,呛得他口中咳嗽几声。 几乎就在同时,酒肆大门被再次推开,少年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锦袍书生,此人面白无须,身材修长。虽说长得英俊非凡,但嘴唇却微微泛白,眼神之中更透露出一股病恹恹的神色,似乎久病缠身。 书生后面则跟着一个蓝衣少女,这少女扎着两只小辫,瓜子脸,丹凤眼,左脸颊下一颗美人痣。虽然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岁,但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她此刻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竹筐,里面堆满了各类书籍竹简,右手还提着一个大酒坛子。倒像是书生的书童。 只是如此多的重物,居然压在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上,叫谁看了也会心疼。而那个书生却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书生进门后,目光朝着老道这桌一扫,在他旁边的少年身上微作停留,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自顾自地挑了一张桌子坐下,那酒肆掌柜早已笑脸相迎。 “客官,要来壶什么酒?本店烧酒远近闻名,堪称一绝!另外我们还有珍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口感一流,不可错过哦!” “我只喝自己带的酒。”书生不为所动,伸手一指少女手中的酒坛道:“你给我来两个大碗,再上几个小菜就可以。” “好嘞!” 掌柜的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内堂吩咐去了。 “却说那献帝,虽然文采风流,但在治国之道上,却十足是个酒囊饭袋!”此时酒肆外的院子中,华老头似乎说到兴起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他纵容奸臣当道,祸乱朝纲。自己非但毫无作为,反而天天求仙拜佛,崇尚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到了最后,居然将自己的几个皇子皇孙,送入深山老林,拜那些游方道士为师,简直是荒唐至极!” “后来,赵高祖举兵攻入京城,那献帝还在皇宫之中醉生梦死,被赵高祖一脚踹翻了龙桌龙椅,将其踩在地下,一刀剁下了这昏君的狗头。至此长达二十年的献帝之乱方才终结,迎来我赵国开国太祖赵高祖的辉煌治世。要我说啊,这昏君死得好,死得......啊!” 门外说书的华老头忽然一声惨叫,就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只因他喉咙间正插着一支竹筷,鲜血涓涓涌出。 “杀人啦!” 院中的几个文士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接着乱哄哄地四散而逃。 刚才还十分热闹的火堆旁,眨眼间便空无一人,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壶兀自在火上温着的烧酒。 “一朝修道入仙门,从此凡尘隔两端。昔日的唐朝已经不复存在,你也不再是世俗皇族了,又何必去在意这些世俗凡人的戏语呢?你说是吧,云虚子。” 说话的是那个病恹恹的书生,而他目光所视,正是另一桌的皂袍老道。 那老道桌前的筷子,赫然只剩一根,另一根则不翼而飞。 第九十四章 结盟(求订阅,求票票!) “哼,妖言惑众,死不足惜!”云虚子冷哼一声,脸色丝毫不变的说道。 那书生听后,摇头叹息一声,神色间似乎颇为惆怅。 “想当年的大唐九皇子,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冠绝一时。而如今岁月催人老,年华蹉跎去,忽忽然竟成了一个邋遢老道,叫人不胜唏嘘啊!” 书生此言虽然感慨时光飞逝,但却容易叫人误解为讽刺之语。 只是云虚子却似乎毫不生气,他瞥了书生一眼,眉头微皱道:“病书生,你那祸根还不得好?” “哈哈,治不好,治不好!” 书生哈哈大笑道:“久病缠身,病入膏肓!今日我俩还能重聚,当浮一大白!”他说着端起大碗,痛饮一口。 许是烈酒烧喉,这书生一口饮尽,居然丢下大碗,剧烈咳嗽起来。 云虚子眉头更紧,等到书生恢复平静,才缓缓开口道:“你状况如此之差,此次事情颇为凶险,你确定要加入吗?” “无妨!” 书生一摆手道:“你我联手,自然能在此事中讨得便宜。我身体虽有隐疾,但也不会拖你后腿。况且我负责的纯阴之体已经寻到,倒是你.......”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灰衣少年道:“你负责的纯阳之体虽然难觅,但也不用拿这毛头小子来充数吧?” “哼!你有所不知。” 云虚子微微摇头,忽的伸出一指,手中发出一道青色灵力,直刺少年腰间。 那少年显然不妨他突然出手,面色大变之下仓促向后跳去,同时体内金光大作,瞬间覆盖全身,小小的酒肆之中隐隐然有一阵佛门梵唱之声。 “砰!”的一声。 白色灵力击中少年小腹,那少年闷哼一声,口中泌出一股鲜血,但他连退几步,还是勉强接下了这一击。 “咦?” 那书生露出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盯着灰衣少年看了半天,方才点头道: “原来如此!不知这小子修行的究竟是何种佛门神通,竟然达到了金刚淬体的境界,不是纯阳,胜似纯阳!” 这灰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无疑了。 他万没想到云虚子此人说翻脸就翻脸,前一秒还在与人闲聊,下一刻便朝他一指打来。不过此时命在人手,也由不得他不满了。 梁言伸手抹去嘴角鲜血,闷声不语,又重新坐回桌上。 “妙极,妙极!”书生拍手笑道:“看来这次我俩都拿到入场券了。” 云虚子也露出一丝笑容道:“老友,我俩相识多年,这次暗中结为同盟,另外五人必不知晓。只要小心谨慎些,我们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没错!”书生点头道:“老友来干了这碗酒,预祝我俩各得所需,全身而退!” 他说着举起手中大碗,遥遥向云虚子一敬,云虚子也托起桌上酒碗,俩人相视一笑,都是一口饮尽。 “好酒!” 云虚子赞了一口,起身朝书生拱手道: “距离当年约定之日尚有十日的时间,贫道还有些私事要办,这就先告辞了!” “呵呵!”书生点头笑道:“云虚道友请自便,书生在此静候几日,便直接上山去往约定之地。只不过希望道友心中有数,别因为一些杂事耽搁了我等的大事!” “这个自然!” 云虚子应了一声,便重新将蓑衣斗笠穿戴好,转身朝店外去了。 “吱呀!” 酒肆木门重新被拉开,一股冷风倒灌而入。 梁言吸了口冷气,轻轻一叹。他从袖中取出一点碎银丢在桌上,也快步跟出,随着老道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店外的风雪中。 .......... 明夷城距离四明山并不远,寻常旅人骑马的话也就是七八日左右的时间,这明夷城是贯通赵国南北的交通要塞,往日里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这一日傍晚,在明夷城高耸的城墙上,正并排站着两个人影,一老一少,正是刚来此不久的云虚子与梁言二人。 此时日暮降临,华灯初上。 明夷城中许多白日里的店铺已经打烊,而一些风流夜市却才刚刚开始营业,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在大街小巷中亮起。 云虚子一袭皂袍,背负双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站在城墙上注视着下面的万家灯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此梁言早就习以为常,云虚子此人城府极深,从不轻易与人交谈,更别说自己这个性命捏于他手的棋子了。 俩人在城墙上站了没多久,忽然从城内窜出三个人影,这三人在屋顶之上纵跃如飞,脚步奇快,转眼间就到了云虚子与梁言面前。 只见这三人清一色的藏青道袍,齐齐单膝跪地,口中恭敬说道: “参见观主!” 云虚子嗯了一声,淡淡开口问道:“我要你们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 三人互望一眼,脸上都有一丝焦虑,其中一人开口道: “属下无能,观主交代我们监视的五人,如今只发现两人行踪,这两人都是在三日前抵达明夷城,时间上相差只有半天左右.......” “哦?是哪两人?”云虚子声音平淡,根本听不出喜怒。 “是‘笑面和尚’与‘鹤妇人’!” “竟然是他们......”云虚子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这二人时间上如此凑巧,莫非暗中有什么猫腻?” 他沉吟片刻,忽然又开口问道: “除了这二人,这四明山以及明夷城附近,可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跪在地上的三人听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 “倒是有一件事情比较特别,明夷城往西三十里处本有一个姓陆的小型修仙世家。可就在三日前,这个修仙世家被人灭了满门,一百多个家族子弟无一活口,而且都是被人拦腰斩断,杀人者手法干净利索,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谁知云虚子听后却摇头嗤笑起来:“没有蛛丝马迹吗?那可未必,一百多人都是被拦腰而斩,这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沉吟一阵,忽然回过神来,淡淡开口道:“好了,你三人办事不利,按照我的规矩本来该当受罚.....” 此言一出,地上三人无不冷汗直流,就连双手双足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过......”云虚子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正是用人至极,我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余下十日不到,你们给我仔细盯紧周边情况,一有目标人物的踪迹,立刻向我汇报!” “是!”那三人赶忙应道。 “行了,都下去吧!”云虚子摆了摆手说道。 三个年轻道士闻言,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匆匆离去。 “梁言,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可以在这城里随意走动,只要不起逃跑的歪念,我也不会管你。” 云虚子转头看向梁言,继续说道:“你的药液如今也喝完了,已经不需要再每日服用,只是一个月内没有我的解毒丹,你还是会毒发身亡,死状更会惨不忍睹,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梁言点头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嫌命长的道理。” “好!七日之后,城中‘如云小筑’等我。” 云虚子说完大袖一拂,好似一只展翅大鸟,从高耸的城墙上缓缓滑落城内,最终消失在夜灯下的人流之中....... 第九十五章 夷城奇人 梁言目视云虚子离去,心中诸般念头一闪而过,但片刻后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跟随云虚子一路走来,也有差不多二十天了,这二十天里他想尽各种办法,手段尽出,始终无法逼出体内剧毒,对此只能暗暗感叹筑基真人的手段非凡。 这云虚子对他如此放心,竟然让他一个人在城中走动,显然也是吃准了他无法解毒,所以必定不敢逃跑。 不过梁言倒是乐观,既然自己对眼前状况无能为力,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了。反正云虚子还有要利用他的地方,一时半会倒也不会对他不利。 眼见云虚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梁言这才脚步一动,也从城墙上翻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这明夷城中。 此时夜幕降临,虽然深冬寒冷,可明夷城中却到处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灯笼悬挂在街道两旁,人群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莫非今晚竟是此地灯会?” 梁言毕竟少年心性,眼见大街之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也不由得来了兴致,独自穿梭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猜灯谜,猜灯谜啰,十文一猜,猜中有礼!” 梁言在一个摊口上停下,只见一个矮胖圆实的老板正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小哥,我看你天庭饱满丰润,气质儒雅随和,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不如来猜个灯谜,只要十文一次,奖品可是丰厚的很哦!” 梁言向奖品区扫了一眼,只见都是些字画字帖之流,也有文房四宝,大都还上得了档次。不过他本来也不图这些,来此只是寻个开心而已,于是微微一笑道: “那便猜一个吧。” 他从袖中取出十文铜钱丢给摊主,又伸手将挂在细绳上的灯笼随意取下一盏,只见灯身上写着:不冲动。 “不冲动?” 梁言眉头微皱,那矮胖老板则一脸和善笑容道:“正是不冲动,猜前朝中一个皇帝的名字。” “这.......” 梁言暗自苦笑一声,他本就不是赵国之人,只是被老和尚从越国带来赵国,又怎么会知道赵国前朝有哪些皇帝呢。 那矮胖摊主见状一脸笑嘻嘻的取出一个沙漏说道:“沙子漏光,本次猜谜就算失败。” “行了,我猜不出,我再给你十文,你直接把正确答案告诉我吧!”梁言一摆手直接说道。 那老板脸上笑容更盛,本就不大的眼睛简直挤成了一条缝,忙不迭的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就在他收下梁言的铜钱,正准备说出答案之时,却忽然从街道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周围人群涌动,也纷纷朝那边赶去。 梁言转头望去,双目之中涌起淡淡蓝光,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也随着周围人流,朝那声音源头的方向走去。 “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居然有人在大晚上被拖出来游街示众!”周围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是啊,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究竟又干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旁边还有人附和道。 梁言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是一个十多人的队伍,其中两人拖着一辆拖车,拖车上面一个木笼子,里面坐着一个俊秀书生。 这书生长得眉清目秀,身着白色儒衣,腰束锦袍玉带,看上去倒像个风流才子。可偏偏在腰间挂着个算盘,与其风流倜傥的形象格格不入。 他此刻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周身都沾满瓜皮果壳,显然一路上来没少给人打骂折磨。可却偏偏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盯着周围人群嘻笑不已。也不知到底是围观者在看他的笑话,还是他在笑看围观的众人? “众位父老乡亲,此人荒**荡,居然趁夜勾引我家小姐。要知我家小姐冰清玉洁,而且已经和王家公子有婚约在身,这人还如此不要脸皮,依照祖宗规矩,得游街浸猪笼!” “呸!不要脸的!” “这种人,就是该死!” 人群中不少人附和起来,甚至还有人朝他扔去鸡蛋香蕉皮之类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持着一副看热闹的态度,不时对其指指点点。 “哈哈,林家小姐生得国色天香,才情兼备,如此优秀之女却要嫁给王家的草包儿子,不是暴殄天物,又是什么?”牢笼中的书生却对周围人群毫不在意,反而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你说什么?” 队伍中一个肥胖男子怒喝一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这人一副圆滚滚的身材,脸上肥肉横生,嘴角还留着一点哈喇子,俨然一副痴呆相。 众人不问也知,这人想必就是书生口中的“草包儿子”了,一时纷纷哄笑起来。 “笑什么!笑什么!” 王家家丁上前喝道:“林、王二家的婚事是上一辈人早就订好的,我们王家家大业大,难道还会辱没了林家不成?” 这时那笼子里的书生叹了口气,居然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们上一辈人订下的婚事,又可曾考虑过林嫣小姐自己的想法?书生不才,立志于拯救万千像林嫣小姐这样的失足少女,带她们脱离苦海。此举善莫大焉,书生纵然粉身碎骨,也当不忘初心,在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梁言在人群中听得莞尔一笑,明明是他在泡人家千金,却说得好像自己在行大功德一样。 “不过此人虽然看似荒诞不羁,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修真者,而且是练气七层的修为!” 梁言有混混功在身,自然能轻易看透别人的修为,可由于天机珠的关系,一般的同阶修士却无法看破他的境界。 “你这个不知廉耻之辈,居然还在这大放厥词。”王家众人一脸怒容,有的撅起袖子似乎就要上去揍他。 “亲家何必动怒!”一旁的林家之人说道:“此人一肚子的歪理邪说,与他争辩又有什么意义?等会直接把他浸猪笼,看他还怎么妖言惑众!” “完了完了!浸猪笼可是要死人的啊!” 笼子里的书生首次表现出害怕神色,脸上一狠道:“既然我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了。姓王的,你做初一,休怪我做十五!我要把你让我做的好事都抖出来!” “什么好事?我让你做什么了?你别在这里瞎说!”那姓王的胖子怒斥道。 “哼哼,当初不是你让我去勾引林嫣小姐的吗?你说现在王家家道中落,这指腹为婚是上一辈的糊涂事,现在的王家根本配不上你林家。要我搞臭林嫣小姐的名声,好让你名正言顺的退婚!” “胡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事情?”王胖子脸色涨得通红。 “哼,你死到临头,就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信吗?”林家众人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也皱眉说道。 “你别不信啊!”书生急道:“你附耳过来,这事我只说与你听!” 那林家的中年男子将信将疑,附耳到书生面前,书生则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只是这声音虽轻,又如何能瞒过梁言的耳目。 梁言暗中运转混混功,只听那书生说道: “王胖子暗中说你为老不尊,不懂勤奋上进,只想凭借女儿富贵。为了不被你们王家拖累,特意请我来演这出戏,他连休书都早已经写好了,你不信的话看看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纸文书,交到林家中年人的手里,口中还道:“你也知我是梁上君子,为求自保特意留了这一手。” 林家中年人展开纸张定睛一看,脸上立刻勃然变色道:“果然是那混账的笔记!” 他转头冲王胖子怒斥道:“姓王的,你欺人太甚!当年你爷爷不过是一市井卖鱼翁,要不是我爹的帮忙,你们家能有今天的兴旺吗?没想到你们不知感恩,反倒想着法子羞辱我们,真是一群白眼狼!” 那王胖子被他骂的莫名其妙,不由得气愤道:“姓林的,你说什么呢?也不看看你们家现在那德行,我们王家不计较你们这个破落户,你们反倒蹬鼻子上脸了?” “去你个白眼狼!” “哎哟!” 也不知哪边先动的手,两家人瞬间扭打成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其实林、王二家早有嫌隙,以前双方的爷爷辈倒是过命的交情,只是二人都去世的早。 后来几十年王家兴旺,而林家没落,不知不觉间就有了隔阂,只是一直都没有明面上撕破过脸皮。 此时书生暗中挑拨,无异于一点火星将干柴点燃,两家人将积攒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互相之间拳打脚踢,众多家丁厮打在一块。 混乱之中两个家丁打斗至囚车附近,恰好经过书生身旁。 那书生此刻两眼望天,嘴中还吹着口哨,却忽然从木笼之中伸出一腿,将打斗正酣的一人绊倒在地,接着脚尖一挑,将他腰间的一串钥匙挑飞。 那钥匙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恰好落在木牢之中。书生伸手接过钥匙,悠悠然将手中手铐解下,又将木牢打开,身子一矮便钻了出来。 此时两家众人都已经打得脸红脖子粗,围观众人也是一脸激动,劝架的劝架,叫好的叫好,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本该是“囚徒”的人。 那书生拍了拍身上衣服,将上面的果皮蛋壳去掉,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接着背负双手,微微一晃,便钻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好个驱狼逐虎!” 梁言旁观者清,此人虽说是个修士,却并没有使用丝毫武力,居然仅靠只言片语,便替自己解了眼前麻烦。至于那一纸休书,当然是这书生伪造无疑了。 第九十六章 计来 眼见众人厮打在一块,梁言也失了兴趣,摇摇头便走开了。 他在人群之中闲逛了一会,便独自进了一家酒楼,这酒楼一楼大厅中已经满座,既有江湖侠士,亦有文人墨客,此时都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梁言生性不喜热闹,只是微微皱眉便往二楼走去。 这二楼倒是清净,只有少数几桌人落座,梁言本准备随意找张空桌,品尝一下当地美食。谁知他目光一扫之下,却发现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一个白衣书生。 这书生生得相貌英俊、儒雅非凡,但偏偏一脸的玩世不恭,此时正笑吟吟地向梁言望来,不是他刚才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位风流书生又是谁? “怪了!我认得此人吗?莫非他专程在此等我?” 梁言心中纳闷不已,正当他想不做理会,转身朝另外一张空桌走去的时候,那书生却开口了。 “相逢即是有缘,道友何不来同饮一杯?” 此言一出,梁言心中瞬间翻江倒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因他入城之后便暗中催动天机珠,将一身修为尽数隐藏,看上去与普通凡人根本没有两样。 别说对方只是个练气七层的修士,便是云虚子老道来了,若不是事先已经知晓,只怕也看不出他是一名修士。 他修道至今,能够透过天机珠的遮掩看穿他修为的不过才渺渺三人而已,分别是朽木生、唐小云以及血狂。这三人最少都是金丹境界,那血狂很可能还在金丹之上。 可眼前此人,修为不过练气七层,却又是如何看破他修为的呢?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心生警惕,此人要么是一个前辈大能在此扮猪吃老虎,要么就是以前认识自己的故人。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还暂时没有翻脸的必要。于是梁言微一沉吟,便抬步走到书生那一桌前,在他对面坐下。 “呵呵,其实道友大可不必紧张,在下确确实实是一名练气修士,而道友遮掩气息的秘术也着实高明,小生我并没有看破你的修为境界。”那书生似乎看出梁言心中的疑惑,开口笑道。 “那你如何知晓我是一名修士?”梁言奇道。 “这个简单,其实修道之人沟通天地,炼精化气,平时行走之中,呼吸吐纳都会与常人稍有不同,即便是武学宗师也模仿不来的。这种细微差别,连很多修真者也不自知,而区区不才,恰好善于此道!” “此道?”梁言好奇问道:“不知兄台说擅长的是什么‘道’?” 那书生看了他一眼,一脸神秘的说道:“你附耳过来,这事不可外传的。” 梁言眉头一皱,不过还是依他所言。 只听书生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察言观色,趋吉避凶,铁口直断,无有不中,半仙是也!” “你......” 梁言听后不由得莞尔一笑,心道:“原来是个江湖术士。” 接着又想起上一个在他面前自称半仙的算命老头,好像已经被唐蝶仙打死在永乐山上了...... “小可姓计名来,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书生又一脸笑嘻嘻的问道。 “计来!” 梁言闻言一窒,内心止不住想要发笑,但又觉得此举太过不合时宜,只能强忍笑意,脸色古怪的说道: “原来是计半仙,失敬失敬!在下梁言。” “呵呵,原来是梁道友。” 计来微微一笑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计半仙’这个称呼休要再提,须知算命测字多少要沾些因果,我们相师的身份一般是不会随意泄露给别人的,否则会烦不胜烦。” “当然,梁道友是个例外,我与梁道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也就不怕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了。” “哦?”梁言一脸哭笑不得,拱手道:“如此我倒要多谢计道友抬爱了。” “哪里哪里!”计来一摆手,十分大气的说道:“你我也算有缘,我倒可以给你免费算上一卦,测测你的前途吉凶!” “有这等好事?分文不取?”梁言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计来面色一囧,含糊道:“本真人金口玉言,岂有悔改?不过此次出来太急,银钱忘带,这一桌酒菜,就烦请梁兄替我结了吧,如此也表梁兄诚心,算卦才准的!” “好个惫懒的书生!”梁言心道。 不过他左右无事,又觉得此人实在有趣,便无所谓的说道:“那便让你算上一卦,如果算得准,这一桌酒菜梁某结了又有何妨?” “好!梁兄果然爽快!” 计来眉开眼笑,他伸手从腰间取出两面龟壳反扣在桌上。 “梁兄请将手掌放在龟壳之上,静待片刻。” 梁言依言而行,片刻后又听计来道:“好了,现在可以撤手了。” 梁言收回手掌,定睛一看,只见那龟壳上的纹路居然有所变化,和刚刚取出时不太一样了。 计来双眼紧盯着龟壳表面纹路,同时右手在袖中不断掐算,片刻后眉头紧皱地说道: “不妙啊,不妙啊........” 梁言见状不由得问道:“如何个不妙法?” “梁兄的卦象乃是‘天罗地网大凶之局’,暗示兄台将要去一处极其危险之处,无异于自寻死路!咦?” 计来忽然抬起头来,目视梁言,惊讶道:“莫非梁兄是要去那........” 梁言心中一动,接口问道:“计兄可算出什么了?” “没道理啊.....” 计来摇了摇头,又看向龟壳,手中掐算不停,片刻后又道:“梁兄现在命如蜉蝣,朝不保夕,莫非是有隐疾在身?” 此言一出,梁言顿时震惊起来,此人三眼两语,竟然将自己目前的处境一一道尽,若不是云虚子安排来的人,那便真是手段非凡的半仙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计兄如此神通广大,可否替梁某算算,眼前的死局可有破解之法?” “这个嘛......” 计来端起桌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取下腰间的那个小算盘,手指在上面飞快拨动起来。 “测卦算命免费,解释卦辞五两,趋吉避凶破解命格十两,一共十五两,贪财贪财!” 梁言:“.......” 第九十七章 破煞之地 夜已深。 明夷城中有些街道已经逐渐的冷清下来,可有些街道却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就比如现在此处,一条贯穿明夷城的河流之上,坐落着一座朱红色的阁楼,一条蜿蜒曲折的九曲回廊将这阁楼与闹市大街连接起来。 九曲长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既有达官显贵,也有江湖豪杰,期间夹杂着莺声燕语,欢笑不断。 阁楼里面更是隐现许多身材姣好的女子,身着五颜六色的服饰,在席间推杯换盏,一副春意浓浓的景象。 街口,长廊前,站着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一身白袍,气质潇洒,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前方。而另一个少年身着灰衣,相貌俊朗,却是背负双手,眉头紧皱。 “计兄莫不是在和我说笑?你讲的破煞之地,就是指这里?”灰衣少年抬手往前一指,阴沉沉的说道。 而他指尖所指的方位正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丽春院”三个大字。 “不错不错,正是此处!”那白袍书生一脸笑意,“此处占紫薇星大吉之位,可主贵人之洪福,实乃不可多得的宝地啊!” 梁言满脸黑线,瞪了计来一眼,接着大袖一甩扭头就走。 “别啊!” 计来拉住梁言的手,急道:“来都来了,梁兄又何必急着走呢?难道你不想解除自己体内的隐疾了?” “解除我的隐疾?”梁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你是想找人替你买单吧!” “着啊!梁兄果然急公好义,乐于助人,颇有我辈侠义之风!” 计来听后一脸认同,不过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摇头道:“啊不对,呸呸呸!我是说梁兄鼠目寸光,不识得此中玄妙啊!” 梁言也不说话,只是冷眼旁观,计来讪讪缩回拉住梁言的手,笑道: “梁兄不必操之过急,我计来算卦绝不会有错。按卦象所示,此地峰回路转,定有一丝生机!” 梁言听后却并不买账,只是两眼一翻道:“不好意思,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梁某将你当做一个骗吃骗喝的无耻之辈!”。 其中“无耻”二字咬得犹重。 “唉,计某想做一回好事,却如此被人误解。” 计来叹了口气道:“梁兄有所不知,这丽春院不仅是世俗烟花之地,更是南来北往,交流消息,互通有无的地方。即便很多修真者也喜欢在此会友,实在是一个获取情报的绝佳之地。我看梁兄连自己体内所中何种剧毒都搞不太清楚的样子,何不进去探听一番,即便小可我真的卜算有误,梁兄也不会损失什么的。” “此言当真?”梁言满脸疑惑地问道。 “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计来一脸正气的说道。 “那.......好吧,姑且同你走上一遭。” 计来闻言脸色一喜,当即在前引路道:“梁兄且随我来!” 梁言撇了撇嘴,无奈的跟在此人身后,沿着九曲长廊向河中间的朱红阁楼走去...... 要说梁言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心智早熟,可毕竟涉世未深,并且大半时间也都在山上修道。竟被此人三言两语,拐骗上钩,随着计来进了丽春院中。 “客官里面请!” 梁言和计来,一个俊朗非凡,一个风流潇洒,一进阁楼之中,便引起许多烟花女子频频回顾,更有许多衣着暴露的女子对两人挤眉弄眼,卖弄风情。 梁言尚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自然消受不起,只感到面红脖子粗,双眼笔直的看着前方空地,目不斜视,更不敢与周围之人对视。 反观计来则是如鱼得水,不停的和周围女子打着招呼,一脸笑意盈盈,还不时和几个颇有姿色的名妓眉来眼去,看上去十分享受。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计公子!” 忽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梁言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的丰盈少妇正一手叉腰,怒视而来。 “吴姐!别来无恙!” 计来满脸堆笑,活像看见丈母娘一般的表情,上前恭维道: “几日不见,吴姐竟然越发水灵,当真是花容月貌,绝代佳人,根本不是那些刚出道的小姑娘可以比的了!” “呸!老娘会吃你这一套!”那吴姓少妇口中啐道,脸上却一脸得意,显然任何一个女人被相貌英俊的后生如此夸赞,多少都会有点虚荣心的。 不过她只是脸色稍缓,接着又一脸狐疑的说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这逛春楼总是要给钱的,你这次不会又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怎么可能!” 计来把头一扬,满脸得意神色的说道:“本公子今日银钱管够!吴妈只管把雪薇小姐请出,与我朋友共饮几杯!” 吴妈身为此处老鸨,何等人精,一眼望去就知这小子今日必是请了冤大头来当这金主。当即满脸堆笑道:“行行行!二位在春字房稍待,我这便去为两位通告。” 不过她皱了皱眉头,又似想起什么,停下来说道:“只是这雪薇小姐规矩特殊,并不是人人想见就见的。想要见到雪薇小姐,须得过了她立下的三关,得她首肯,方才能一睹芳容的。” “哼,早知雪薇规矩大,无妨!”计来一摆手自信说道:“论文才我计某也不怕谁!” 他说着还从手里丢出一锭银子,正是刚从梁言这里收走的算卦钱。 吴妈手捧银子,立刻眉开眼笑,开口道:“两位稍待,我这便去请。”说着扭腰摆臀,向阁楼后面走去。 此时早有婢女走来,引着梁言计来二人来到一个别致房间之内,便告辞离去了。 “所以说,这又和我所求之事,有什么关系呢?”梁言在房内皱眉问道。 “梁兄有所不知,据我卜算,今日拨云见日,柳暗花明之处,正是这名叫雪薇的女子闺房!” 梁言将信将疑道:“和我生死攸关的转机之处,居然在一个女子闺房?” “嘿嘿!”计来嘿嘿笑道:“是真是假,梁兄等会便知!” 就在此时,房间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靓丽少女。 那少女瞧了屋内两人一眼,掩面笑道:“二位公子久等了,我家小姐有请!” 第九十八章 抬棺 计来与梁言对视一眼,笑道:“既然雪薇姑娘有请,我等自然荣幸之至,劳烦姑娘在前带路!” 说着右手向前一伸,同时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的计来,无论神情姿态,都像足了一个饱读诗书的大才子,根本与之前混吃骗喝的无赖嘴脸判若两人。看得梁言直翻白眼,心道:“论装腔作势此人若说第二,恐怕无人敢自称第一。” 那婢女眼见计来生得英俊潇洒,气质儒雅随和,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形象,也不由得好感大生,朝他低声道: “公子风华绝代,世所罕有。只是要见我家小姐,单靠气质长相可不行,还需腹中有文采,若是过不得屏前三关,任你是王公贵族也休想见得我小姐一面。” 计来微微一笑道:“姑娘只管放心,且在前面引路,看计某我过关斩将,赢得美人芳心!” 那婢女被他逗得又是一笑,白了他一眼,这才莲步轻移,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计来与梁言二人跟在身后,绕着朱红楼梯一圈一圈的上到三楼,方才在一间典雅大气的房间门口停住。 “就是这里了,两位公子请进,里面自有姐妹们接待。”婢女在门口微微一笑,便俏立一旁,显然是让两人自己进去。 计来也不推辞,当先推门步入其中,梁言跟在他身后,也踏入房中。 一股女子特有的闺房香粉气息扑面而来,梁言脸上酡红一片,而计来却神色自若。 只是这闺房虽然不小,但却被一面巨大的屏风挡住,根本看不见后面的景象。 那屏风前放着一张桌子,桌旁站着一个紫衣婢女,而桌上则放着两条长长的白纸,右边那张写着: “独立溪桥,人影不随流水去。” 左边那张纸条则是空白一片,显然出题者是要人对出下联。 梁言见状就在一旁束手而立,对对子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自然就交给这位计兄了。而计来也不含糊,上前取下毛笔,站在桌前沉思片刻,便立即抬笔写道: “孤眠野馆,梦魂常到故乡来。” 他这最后一笔写完,那紫衣女子便将纸条取过,一言不发的向屏风后面走去。过不多时,忽听屏风后面传来一个清脆声音道: “第一关已过,请两位公子移步第二关!” 说着便有两个婢女走出,将这第一面屏风收起,露出后面的第二个屏风。这屏风前面仍是一张木桌,只是桌上却没有对联,只有一盏灯笼。 梁言计来二人走上前去一看,只见灯笼下面挂着一张小纸条,上书:“不冲动”三字。 “这不是之前在夜市上猜的那个灯谜吗?” 梁言忽然回忆起来,当时他还掏了十文铜钱要老板把答案告诉他,结果后来被这书生浸猪笼一事给搅乱了,最后也没听到老板的答案。 他咳嗽一声,提醒道:“咳咳,如我所料不差,这灯谜猜的是前朝一个皇帝的名字。” “哦?” 计来打量了梁言一眼,“没想到梁兄如此见多识广!” 他这一记马屁拍的不着痕迹,不过梁言心思不在这上面,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既然知道是前朝皇帝,那便好猜了。”计来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走到桌前,取来一只毛笔在纸条背面写道: “唐献帝李志”。 那紫衣婢女见状微微一笑,这次也不向里面通报,直接就将第二面屏风给拉开了。 “恭喜二位连过两关,只要过得这最后一关,便可一睹小姐芳容了。” 计来哈哈笑道:“我与梁兄弟联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随便过关的。” 他说笑着拉起梁言的手,快步走到最后一个屏风面前。 只见屏风上面写着几行小字,第一行标题正是:“两鼠穿垣”。而标题下面的内容写的则是: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 “哈哈哈!” 计来眼见此题,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梁言眉头微皱,疑惑不解的问道:“兄台何故发笑?” 计来笑过一阵,冲梁言答道:“梁兄有所不知,此乃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他见梁言仍是一脸疑惑,于是笑着解释道:“凡我相门中人,世俗中的算经十书乃是入门的基础必修课程,而《九章算术》更是‘十书’中的重头戏。此题正是出自《九章算术》中的第七章‘赢不足’,计某身为相门中人,岂能连此题也不会做?” 他说着面露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走到屏风之前用笔写下一个“三”字。 “恭喜二位公子,请入内。” 一旁的紫衣婢女笑意盈盈,将这最后一面屏风撤去。 梁言抬眼望去,只见屏风后面是一张红木圆桌,桌上珍馐美食数不数胜,器皿碗筷全是翡翠打造,端的是华贵非凡。 “两位公子请在此少饮美酒,小姐正在隔壁房间沐浴更衣,稍后就来!”紫衣婢女款款笑道。 “甚好!甚好!”计来点头微笑,拉着梁言入席。此时周围早有婢女上前,将两人酒杯满上。 “来!梁兄我敬你一杯!你真是我计某命中的贵人,我来这明夷城中好几日了,多次想见雪薇小姐,可都是求而不得,直到今天遇见了你!” 计来一脸兴奋,梁言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从进入这房间起,就默默运转起混混功,暗中探查这房间内的动静。 可出乎意料,这房间中的所有仆人婢女,均都是普通凡人,根本没有半个修真者在其中。更别提能替他解毒的大能了。 “说什么我的转机就在这闺房之中,可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莫非此人真就是想骗我买单,刻意诓我的吗?”梁言心道。 他漫不经心的与计来碰了一杯,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同时眼睛还在向四下窥探。 可下一刻,梁言眉头忽然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接着就听“噗通噗通!”两声,梁言与计来二人先后栽倒,房间内顿时雅雀无声。 半晌之后,只见那个紫衣女子缓缓上前,在俩人身前俯身察看,确认他们都已昏迷后,这才起身抬手,在半空中击了两掌。 只见房间之中一阵机括声响,梁言与计来身下地板忽然向下打开,两人身体瞬间掉入地下。 接着又是一阵“咔次咔次”的声响,二人原先所在的地板下方居然缓缓升起两具棺材,梁言与计来二人,正各自躺在一具棺材当中。 这时窗外窜进来四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其中两个各背着一个巨大的棺材板。 啪!的一声,这四人熟练的将棺材板盖在梁言二人的棺材上,又用麻绳一绕,再插上一根粗木棍子。紧接着两人一组,背着这两具棺材,动作十分利索地又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 第九十九章 慕容雪薇 黑夜中,四个黑衣人,抬着两具棺材,在明夷城的房顶之上纵跃如飞。 这些人手脚麻利,即使背着两具厚厚的棺材,动作也丝毫不慢,不一会的功夫便出了明夷城,往西边小路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一座秀丽山庄,四人才放缓脚步,接着径直从山庄大门口走了进去。 此时已有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婢女等候在里面,见了四人也不说话,只是引着众人一路穿过假山小道,走到后花园的一处荷塘前,才停下脚步。 “小姐,人已带到!”那婢女朝着荷塘中心的一个小亭盈盈一拜,开口说道。 那亭中正坐着个裘衣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只是面容不甚清楚。 “嗯....” 亭中女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接着取过石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又开口道: “鹤婆婆把这书生夸上了天,我看也就是稀松平常嘛。” 她说着纤手一拂,赫然一股浩荡灵力奔涌而出,居然隔空将两副棺材的棺材板震碎,接着又单手一招,两副本来横卧在地的棺材立刻竖了起来。 只见里面两人,一人白衣白袍,作书生打扮,另一人则一袭灰袍,脸上棱角分明。 “怎么还多抓了一个人来?”裘衣女子皱眉道。 “回小姐的话,此人也不知是何来历,这次计公子带他同来,属下们也就索性一同拿了下来。”婢女恭敬答道。 裘衣女子点了点头,忽然足尖在亭中一点,接着轻飘飘地荡过荷塘,落在那白衣书生面前。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只是微微一晃,那符纸居然无风自燃起来。 一股淡淡青烟从火中升起,飘荡在白衣书生的面前。那书生眉头微皱,双眼缓缓睁开。 他似乎刚刚睡醒,还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用一脸愕然的表情看着周围众人,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居然对着另一副棺材里面的灰衣少年哇哇大叫起来: “梁兄啊梁兄,本以为你是计某的福星,没想到却是赔钱的灾星,今天我俩可算是都栽在这里了!” 说着眼珠一转,又看向裘衣女子,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道:“饶命啊女汉,劫财他有,劫色我有,无论劫财劫色,只要不伤我等性命,便只管拿去!” “哼,计公子不必油嘴滑舌,你中了我的迷药,现在全身灵力调动不起来分毫。等会本姑娘有的是办法慢慢炮制你。” 裘衣女子说着掩面一笑,又道:“对了,初次见面,我复姓慕容,名雪薇。” 计来听得眼神一亮,上下打量起眼前女子,居然发自内心的赞道:“原来姑娘就是计某心心念念多日的雪薇小姐,果然美得像那天上的仙女!” 慕容雪薇听后又是咯咯一笑:“像你这种油腔滑调的登徒浪子,不知骗去多少无知少女的芳心,现在又想来占我便宜么?” 此言一出,计来却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想我多次登门拜访雪薇小姐,每次都是求而不得。雪薇小姐既然有心见我,却偏偏三番四次推脱在下,好吊人胃口。如今看来,雪薇小姐才是此中高手,我两当真棋逢对手,相信没有人比我们更合拍了!” “呵呵!” 慕容雪薇笑得花枝乱颤,一脸挪揄之色的说道:“行啊计公子,只要你乖乖吃了这尸心丸,成为我的一具练尸,我俩想必会更合拍的!” 计来闻言脸色一僵,但他瞥见慕容雪薇脸上的揶揄之色,又不由得胆气一横,一脸豪气的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做雪薇小姐的一具练尸,那也是计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嘻嘻,难得计公子有心。”慕容雪薇掩嘴笑道:“不过请公子放心,整个过程不会有一丝痛苦的。” 此时已有一个婢女上前,递上一个黑木盒子。慕容雪薇伸手接过,那婢女又一指旁边的棺材,问道:“这个灰衣小厮怎么处理?” 慕容雪薇只是瞥了一眼,冷淡说道:“区区一个凡人,直接杀了便是,省得碍眼。” 婢女答应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小截匕首,径直走到那副棺材面前,接着手腕一抖,便握着匕首干净利落地刺向那灰衣少年的心窝处。 眼见匕首即将刺入灰衣少年的心脏,那少年却忽的张开双眼,体表一阵金光闪过。 “铮!”的一声,匕首插在少年胸口,却如击精铁,发出一声悲鸣向后倒飞而去。 那少年大袖一拂,一道蓝色光芒流转,将他面前的婢女拂成了一个陀螺,居然身不由己的在原地旋转起来。 接着少年又脚尖一点,向后凌空飞去,落在一个假山之上,堪堪躲过一道黑色流光。 此时的慕容雪薇已经是一脸不可思议之色,她一掐手中法诀,只见一道乌黑光芒从地上倒飞而回,落在她的手中,居然是一个小巧的黑色铃铛。 “这位公子神通惊人,倒是雪薇看走眼了。”慕容雪薇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灰衣少年。 这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 他在丽春院中,那毒酒刚一入喉,混混功便生警兆,于是立刻调动两鱼双生阵将毒酒包围起来,根本没有半点流入胃里。 只是梁言不知这帮人有何目的,他自恃神通,索性佯装中招,来个釜底抽薪直捣黄龙。如今看来,这伙人原来是冲着计来而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个陪衬。 想到这里,梁言又暗中摇了摇头。他原先总觉得这个计来绝非普通修士,看其特异独行,高谈阔论,想来必有后招,绝不会如此简单就中了别人的套。 所以他一直在暗中隐忍不发,就是想等计来出手,也好一窥此人神通,谁知等到别人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此人还是束手无策。 “难道我真的高估此人了?”梁言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那慕容雪薇已经开口道: “不管你是何人,既然被你混入此地,那也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她说着取出黑色铃铛在半空中一摇,一阵诡异铃声响起,就见院内的四处地上忽然泥土翻腾,竟然从地下升起四个棺材。 随着铃声有节奏的响起,那四副棺材的棺材板同时落下,从里面缓步走出四具僵尸,脸上各自贴着一张黄色符箓。 “赶尸人?” 计来靠在棺材之中,正一脸好奇的向四周张望。 第一百章 斗尸(百章了!求推荐,求订阅,求收藏!拜谢!) “你若识相,便乖乖服下这尸心丸,主动成为我的一具练尸,还可保得自己一条小命。他日转修尸道功法有成,本姑娘也不会亏待你的。”慕容雪薇沉声喝道。 梁言听后却嘿嘿一笑,背负双手淡然道:“那就要看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尚是练气五层的时候,以其神通便不惧练气七层的修士,能够威胁到他的也就只有卓不凡此等名门大宗的天才剑修弟子。 此时梁言修为大进之下,同样到达了练气七层,更是自负即便遇上赤面鬼、卓不凡之流,也可斗上一斗,又岂会将眼前这个赶尸人放在眼里。 慕容雪薇见他一脸平静,浑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怒斥一声,右手法诀急掐,左手铃声不断。 只见那四具僵尸得了号令,纷纷朝梁言冲来,这些僵尸初时尚是僵手僵脚,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不过跑了几步之后,便渐渐施展开来,居然健步如飞,连动作也灵活起来。 梁言见状伸手从储物袋中一抹,抽出一柄银白色的宝剑,正是卓不凡的“定光剑”! 这一个月来,他跟着云虚子赶路的同时,也在暗中不停祭练这柄宝剑,到了前几日才终于将卓不凡留在上面的印记彻底抹除。 如今他虽然还未将它彻底祭练成自己的,但使用起来也还是要比一般的灵器威力强过不少。 此时离梁言最近的一具僵尸已经冲到他面前,探出手掌就向他心口掏来,梁言握剑一挑,将定光剑朝它手心挑去。 岂知这僵尸不闪不避,竟然以一双肉掌抓住定光剑,同时掌心黑气缭绕,飞速缠绕到定光剑的剑身之上,居然是想要污秽这柄宝剑。 梁言见状眉头微皱,握剑的手心灵力催吐,只见定光剑上月华大盛,将灵剑周身黑气瞬间割破。 那僵尸的手心也被切出纵横七道伤口,当即怪叫一声,向后跳去。 可梁言得理不饶尸,纵剑直上,一点剑芒直刺僵尸的小腹丹田。 他虽然不了解尸道神通,但总觉得修士丹田最为紧要,便料想僵尸也该差不太多。 岂知这一剑刺下,入腹三寸,便再也捅不进去了。 那僵尸动作不停,反手一爪又向梁言抓来,看上去根本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样子。 尸爪上黑气缭绕,显然含有尸毒,梁言虽然不惧,可也不想让它给抓实了。当即抽出定光剑,闪身让过这一爪。 于此同时另外三只僵尸也已赶到,联合围剿起梁言来。 这四俱僵尸神通手段未必多高明,但胜在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寻常人你砍他十剑他未必有事,而只要让他抓到你一爪,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梁言与这四具僵尸斗了一会,忽然灵光一闪,瞥向那四具僵尸脸上的符箓,暗道: “莫非赶尸人是靠这‘符箓’驾驭练尸的?”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变招。他手中定光剑上月华大盛,速度突然加快,好似一道月光划过四具僵尸脸庞,竟然一剑将四具僵尸脸上的符箓全部斩下! “梁兄,不可!” 正躺在一旁棺材里的计来忽然高声叫道。 梁言心中一惊,抬头向那慕容雪薇看去,只见她一脸揶揄讥讽之色,同时脚尖一点,飞快向后退去。 咕噜咕噜!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出来,就如同饥渴已久的猛兽正在吞咽唾沫。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那四个僵尸身上气息忽然暴涨起来,各个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好似压抑已久的恶鬼刚刚被释放出来。 慕容雪薇此时已经退到十丈之外,手中不再掐那控尸法诀了,就连黑色铃铛也已收起,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战斗。 那四具僵尸一阵咆哮之后,纷纷将目标锁定在梁言身上,再次朝他攻杀过来。 四尸一人再度战到一起,只是这一次僵尸的动作快了一倍不止。 就在梁言一剑斩退一个奋不顾身的僵尸之后,另一个僵尸却从旁边悄然袭来,一爪向他的心口抓去。 梁言双眼一眯,回剑格挡。剑爪相交之时,一股黑气顺着剑尖环绕而上,竟然转眼间就侵入到他的手臂之中。 梁言只感到右手胳膊一阵酸麻,一股腐烂的气息从手臂中散发而出,居然连灵力运转都渐渐停滞下来。 他心中一惊,这些僵尸自他将符箓斩去后,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强了一倍不止,而且动作疯狂好似失去理智一般。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厉害的还是他们身上的尸气大盛,居然无法被定光剑的月华压下,反而顺着剑身攻向梁言。 这一下始料未及,即便是他也吃了个大亏,此时右臂上灵力运转艰涩难行,逼得梁言倒提长剑,向后凌空翻飞一段,好躲过这几个僵尸的包围。 然而等他重新落地,那四个僵尸却已经摆开奇怪阵型,忽然各自张口吐出一道滚滚黑气。这黑气恶臭无比,就连远处靠在棺材里的计来都感到一阵恶心。 四道水桶一般粗细的黑气径直打在梁言落地之处,只一瞬间就将他包围成一团,黑气翻滚之下,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生气了。 “哼!我还以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原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自取败亡!”慕容雪薇见状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 “梁兄啊!” 计来眼见此景,居然嚎啕大哭起来:“是计某人害了你啊!怪我不该寻花问柳,又骗你来为计某买单,现在害得你身死道消,都怪我一时贪念啊!” 只是其虽然是一副哭腔,眼中却没有半滴眼泪,脸上还颇有几分挤眉弄眼的古怪神色。 “哼!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个骗吃骗喝之辈了?” 黑雾中忽然传来一人声音冷冷道。 慕容雪薇脸色大变,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又隐隐听到院中响起一阵佛门梵唱之声,庄严肃穆,涤荡人心,好似金刚怒目,睥睨群魔。 接着那黑气之中金光大盛,慕容雪薇只见到一个金色拳影浮现而出,只是轻轻一挥,便将一具僵尸击得粉碎。 慕容雪薇心神剧震,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一片,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而那金色拳影还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只是微微一顿,又向着第二具僵尸捣去。 “拳下留情!”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第一百零一章 四明山宫(求推荐,求收藏) 随着院外那苍老声音的响起,一股浑厚灵力铺天盖地的涌来,半空中无坚不摧的金色拳影也不由得为之一顿。 接着那金色拳影一阵闪烁之下化为了道道金光,倏忽之间从半空中倒卷而回,重新没入一个灰衣少年的体内。 梁言收了神通,在原地站定,面露戒备之色的转头向院外看去。 此时一道白光从院门外呼啸而来,转眼便到了众人头顶,等到白光散去,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只白色仙鹤。 仙鹤之上还坐着一个枯槁老妪,鹤发鸡皮,蓬头历齿,眼睛似闭非闭,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那老妪来到院中,抬手打出三道法诀,只见三道白光一闪而过,分别没入正自发狂的三具僵尸体内。 顿时,前一刻还在发狂咆哮的僵尸,转眼间居然好似听话的绵羊一般站在原地,垂手低头,再也没有丝毫动作了。 “多谢这位小友手下留情!” 那老妪淡淡说道,此人即使说话,眼睛也好像没有睁开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对方说话。 不过梁言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因为此人乃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后期修为,根本不是他可以力敌的。 “呵呵,前辈说笑了!不知前辈邀请我等前来,是有何事相商?”梁言微微一笑道,同时不着痕迹的朝院外靠了两分。 “小友不必紧张,说起来你我相见也只是个意外,毕竟我的本意是想见见这位计公子!” 她说着转头朝向计来,面色一正的抱拳说道: “计公子,我侄女顽劣胡闹,居然想出这个法子邀请阁下,其实并非我之本意的。老身在此替我侄女给你赔个不是了!” 此言一出,梁言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这老妪堂堂筑基后期修士,居然肯给一个练气修士低头认错,莫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了? “鹤婆婆!” 慕容雪薇也在一旁嗔道:“此人不过是个登徒浪子,实力又弱小的可怜,您何必对他以礼相待!” “住嘴!” 老妪脸色木然地斥道:“还不快给计公子解毒!” 慕容雪薇见状,只能撇了撇嘴,一脸不情不愿地走到计来面前,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小瓶,打开瓶盖放到他鼻前一晃。 只见计来微微一吸,原本苍白无比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就从棺材里面跳了出来。 “哈哈!还是老人家讲道理。本来嘛,女儿家的打打杀杀多不文明。尤其像雪薇姑娘这样出尘的仙女,偏偏去与一些恶心的尸体为伍,简直有伤大雅啊!” 计来刚一脱困,嘴巴便开始没个正经,一双贼眼也止不住的在雪薇身上打转。 “姓计的!我警告你,你再拿那双贼眼乱瞄,本姑娘就把它挖出来喂僵尸!”慕容雪薇怒斥道。 计来闻言讪讪一笑:“岂敢岂敢,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与梁道友就先告辞了!” “梁小友可以离去,至于计公子可否稍待片刻,毕竟老身这次找你前来,其实是有事相商的。” “哦?”计来一脸狐疑道:“前辈说笑了,您一个筑基修士,和我一个练气后辈,需要商量什么?” “呵呵,老身找你说的乃是山宫一事!”老妪不紧不慢的说道。 计来听后脸色一变,他沉默片刻后,忽的伸手一指梁言道:“既是如此,那梁兄弟就更不能走了,他也是此次参与之人。” “什么?!” 老妪面露惊讶之色,又重新打量了梁言一遍,开口向计来问道:“此事你可确定?” “八九不离十,我曾经给梁兄弟卜过一卦,此次四明山宫之行,也有他的一份!” 此言一出,就是梁言也震惊起来,他扫了计来一眼,沉声道:“四明山宫?怎么梁某自己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梁兄不必急着否认。”计来微微一笑道:“你可否告诉我们,是谁在你体内下毒的?” 梁言听后微一沉吟,还是如实答道:“那人自称云虚子。” “是他!” 计来还没出声,那老妪已经抢先开口道:“原来是那个贼老道!哼,下毒制人,倒是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梁言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上前抱拳道:“晚辈阴差阳错,被云虚子以毒药所制。对此间之事一无所知,可否请前辈为在下解惑?” 老妪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也是此次参与者之一,那自然可以说与你听。”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老身人称‘鹤妇人’,乃是赵国云鹤宗的宗主。这次之所以来到这四明山中,乃是为了探索一处遗迹。” “遗迹?” “不错,此处遗迹乃是由一位大能所留,关于这位大能的名号、修为我等一概不知,只是因其建立在四明山中,便被我等称之为四明山宫。十年前曾有一波人误打误撞地闯了进去,可最后却只有一人生还。这人虽然侥幸生还,但也已经身受重伤,回到宗内不到两年便一命呜呼了。” “他临死前将此地有重宝的消息透漏出来,此事虽然隐秘,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后来此事被赵国七个宗门得知,于是八年前,这七个宗门的掌门曾联手同行,想要一起探索这座四明山宫。”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看来八年前那次是无功而返了。” “没错,等这七宗掌门按照那人遗留的地图寻到这处遗迹的时候,才发现遗迹门口赫然正是道门奇阵‘祸非门’!” “‘祸非门’?” 梁言闻言心中一动,他在弈星阁通读阵脉藏书六年之久,却从未听过这个阵法,想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倒成了井底之蛙了。 那鹤妇人说到此处,面色不自然的一变,似乎是对当年之事心有余悸。 “祸非门,祸非门,一入此门,祸福难料,生死不知。纵是修为通天,也得听天由命!” 梁言听到此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接口道:“竟然有此等奇阵?” 鹤妇人明显不愿多谈,只是微微点头,接着说道: “幸亏我们七人足够小心,只是稍入此阵,便即退出。饶是如此,仍有两人受了重伤,几乎身死道消。” “后来我们又花了五年时间,遍寻古籍,方才知晓这‘祸非门’乃道门奇阵。凡入阵之人生死无法操控于自己之手,运气好的话自然一路毫无波折,运气差的话任你是筑基修士,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此阵也不是毫无破解之法,当年七人之中,有一人惊才绝艳,居然从过往典籍之中找到一个以阵破阵,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 “只是要布成此阵,还需要三个纯阳之体,三个纯阴之体,以自身精血为媒,方才可行。于是我们定下三年之约,各自去寻找一个符合条件的修士,作为三年之后,再探山宫的门票。” 鹤妇人说着转头看向梁言道: “这也是你现在会站在这里的原因,只因当年云虚子分配到的任务,正是寻找一个纯阳之体。” 第一百零二章 破功之法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原来我是被人当做了破阵的棋子。” “也不尽然。” 计来摇头道:“这其实也是我等的机缘。梁兄你想想看,若不是被云虚子相中,又岂会带你来此?而以你炼气期的修为,又怎么可能跟着这些筑基前辈去到如此宝地?” “如此倒还是梁某的福气了?” “哈哈,祸福相依,谁人能料到?就像我自己,不也是被人挟持而来吗?”计来笑道。 梁言瞥了他一眼,心道:“你可半点不像被人挟持!” 一旁的鹤妇人此时开口道:“其实我今日邀请计公子前来,是想做联盟之邀,既然梁小友也是此次参与之人,不如我们三方达成一个同盟如何?” “愿闻其详!”计来道。 “其实老身知道,二位与带自己前来的筑基修士关系都不是太好,我希望二位进入山宫之后,可以作为我的暗子,帮我监视云虚子与赵无名。而必要时刻,也能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作为回报。”鹤妇人接着说道:“我可以立下心魔大誓,此次山宫之行,一定会在力所能及之下保护两位的生命安全。并且不论最终得到什么机缘好处,我都会各自分出一成给两位小友,即便是不能划分的东西,老身也会转换成等值的灵石支付给二位。” “哦?”梁言心中一动,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解毒?” “哈哈,老身可不会那些使毒的手段,不过我却可以帮你对付云虚子!只要此人一死,你自然便能拿到他身上的解药。” 梁言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道:“既然鹤前辈如此有诚意,小子自当答应。” 鹤妇人脸色一喜,又转头看向计来。只见计来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与梁兄是同一战线的,他同意,我同意!” “哈哈!”鹤妇人畅快一笑,露出满意神色道:“两位公子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果然没有让老身失望。” 她说着又看向梁言道:“云虚子这贼老道虽然奸滑,但实力却深不可测,在此次探索山宫的七人之中,绝对可以排进前三,并不是易于之辈。” “云虚子所修的是道门的《先天一气功》。这功法是道家修士感应天地而创,练就的乃是人族自身的一口先天真气。任你千般法术,万般变化,他自一口先天气,是以不变应万变的道家仙法。” 梁言知道她必有后话,也不插嘴,只等她把话说完。 果然鹤妇人又道:“只是这先天一气功,在未练到大成之前,都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容易被一些外物所污秽。” “竟有此事?”梁言将信将疑道。 “梁小友放心,在此事之上,老身还不至于欺骗你。只是他这罩门也不是人人可破的,需知他平时与同阶之人斗法,仅凭一口先天气,就无往不利,几乎没有丝毫破绽,又岂会给你污秽他真气的机会?” “那要如何破解?” “需得等他情绪激动,或者身受重伤之时,才有一丝机会。”鹤妇人说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红色圆珠交到梁言手中。 “此乃化血珠,专污他人灵器,用来对付云虚子再好不过。此物原本是我留的一个后手,万一在山宫之内与云虚子翻脸,也好有办法克制他一二。既然梁小友现在比我更需要它,我便赠给你了,也当做我们结盟的一点诚意。” 梁言伸手接过,只是稍一查看,便放入储物袋中,然后拱手道:“多谢前辈赐珠,晚辈也当谨记同盟之誓。” 他虽然知道眼前老妪是想借刀杀人,但自己也别无他法,这一番交易下来,自己总归是多了一个保命的筹码。 鹤妇人听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不放心似地叮嘱道: “这化血珠只有一次使用机会,梁小友一定要慎之又慎,伺机而动,万不可在此人全盛之时以卵击石。” “前辈放心,我不是鲁莽之人。”梁言答道。 计来此时笑嘻嘻地插口道:“哈哈,今日我等结盟,实在是天大的喜讯,雪薇小姐不如和我们一同去城中小酌几杯,互相增进一下了解如何?” 谁知鹤妇人却大袖一挥,淡淡道: “哼,你们不要小看云虚子和赵无名,你们在城中消失这么久,未必就不会被他们的眼线盯上。今日既然大事谈成,我看二位还是快快请回吧。” 眼见鹤妇人已经下了逐客令,计来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滞留在此处了。 二人向鹤妇人告辞一声,就一起并肩出了后院,在几个婢女的引路下,朝着庄园外面走去了。 等到两人背影彻底消失在外面的时候,慕容雪薇才娇嗔一声,十分不满的开口说道: “鹤婆婆!两个练气修士,杀便杀了,把他们练成我的尸傀,一样可以给您做内应,又何必放他们离去?” 鹤妇人冷哼一声道:“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以为你那点手段,以云虚子和赵无名的神通会看不出来吗?若是他们发现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练成尸傀,恐怕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我。你这次鲁莽行事,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那也不必如此客客气气的吧?以您的神通手段,也可以在他们体内设下禁止,便如同云虚子控制梁言一样,照样叫他们服服帖帖的,岂非更好?”慕容雪薇仍是撅着一张嘴,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唉,你有所不知。这个书生计来,恐怕来头极大。”鹤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这种事?”慕容雪薇奇道。 鹤妇人点点头道:“那书生的功法极其诡异,我昔年云游之时曾有幸见识过一回,若真是那人一脉相传,就绝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存在了。” “而且那个梁言,也总给我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虽然只是两个练气小辈,但此刻大事在前,我们还是攻心为上,谋定后动。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是决胜之时!” “哦!”慕容雪薇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各怀鬼胎 几乎就在鹤妇人与梁言、计来达成同盟的同时,明夷城的西南角,一条偏僻的巷道内,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袍人正踽踽独行。 此时已是深夜,城中寻常百姓早已进入梦乡,这里自然也是一片漆黑。可黑袍人身处其中,却无丝毫不适,就好像视这黑夜如白昼一般。 他在巷道中七拐八拐,又转身走入一个死胡同,在一扇黑色大门前停住。 此人似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抬起手来,准备去拉那门上的门环。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只见黑夜中五道银色光芒划破长空,朝他急速射来。 黑袍人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之事,仓促间脚下一蹬,朝着后方飞退而去。然而那些银色光芒得理不饶人,竟然改变方向,向着黑袍人急速追去。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黑袍人便被追上,五道光芒瞬间缠绕在黑袍人的身上。他此时再细看,发现居然是五道银白色的丝线,散发出幽幽寒芒。 于此同时,大门内传来一人声音冷冷道:“绞杀!” 那五道丝线仿佛得了号令,立刻崩的笔直,向着中间的黑袍人切割而去,似乎要将他切成数块才肯罢休。 丝线越缠越紧,眼见黑袍人就要命丧当场,一股青色气流却从黑袍人体内浮现,堪堪挡在所有丝线之上。 此时任凭那丝线如何收紧,都再也动不了分毫了。 “咦?” 门内之人似乎吃惊不小,可还不等他说话,院中另一处地方又传来一阵笛声。 那笛声缠绵似水,竟有说不尽的柔肠百转。黑袍人恍惚间,竟然看到半空中出现了十二位美女,朝着他款款走来。 这些美女各个都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她们罗裙曼妙,莲步轻移间,更有说不清的风情万种,叫人忍不住的沉醉其中。 然而黑袍人只是微微晃神的功夫,便已经醒转过来,只听他口中长啸一声,一道青气蓬勃而出,朝着那半空中的妖艳美女吹去。 呼! 好似大风刮过沙漠,那漫天美女被这青气一吹,容颜散去,娇躯不再,只留下十二具白色骷髅。 而这十二具白骨也只是坚持了片刻,便如同砂砾一般散落于天空。 朗朗星空,又重归寂静。 “先天真气!”门内有一人惊呼道。 “哼!” 黑袍人冷哼一声,身上青气大盛,那些缠绕在侧的银白色线发出噗噗的声响,竟然纷纷断裂,接着他大袖一拂,又重新落回门前空地。 “天罗地网,红粉骷髅!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黑袍人冷声问道。 “嘿嘿,阁下莫非不知道规矩,但凡来此地的绝不是客人,只有敌人。要是想谈生意,城中自有档口接待,此地只负责杀人。” “废话少说,我要找赵无名!城中档口说他不在,我便要亲自来瞧瞧,看他到底是真的不在,还是躲着不出来!” 此言一出,门内顿时安静下来。 半晌之后忽听后院有人轻轻叹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随着这句话响起,那看似黑色笨重的大门,居然缓缓自行打开,露出门后两人。 其中一人黑衣黑发,左手上缠绕着几根银白色的丝线。另一人则是个蒙面女子,腰间插着个笛子,正俏立一旁。 黑袍人瞥了他们一眼,也不多加理会,只是径直走入门内,又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里面,只见一座假山之上,正盘腿坐着一个灰衣中年人,此人脸庞方正,背负一柄入鞘长刀,耳根处有一道伤疤一直延伸到嘴角,看上去颇为瘆人。 “云道友,好久不见!”那人睁开双眼,淡淡笑道。 黑袍人摘下斗笠,撤去身上黑衣,露出一身皂袍道服,赫然正是云虚子此人! “赵无名,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胆怯的杀手,没有之一!”云虚子脸现怒气地说道。 “嘿嘿,现在大事在即,明夷城中风云未定,暗流涌动,我自然也要小心谨慎些,以免阴沟里翻船!”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闭门不出?”云虚子仍是不依不饶。 赵无名仰头打了个哈哈,笑道:“说起来我自问行踪隐藏的还算不错,却不知云道友是如何确定赵某就一定在这里呢?” “哼!陆家庄全庄被屠,死者皆是拦腰而斩,可不就是赵兄的手段吗?” “原来如此!” 赵无名恍然道:“怪不得,看来我这多年的老毛病可得改一改了。” 他顿了顿,又道:“云道友,说起来我们也是此次四明山宫的同行之人,却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云虚子听后沉默一阵,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好说!” 赵无名点头道:“我创立的暗影楼,本就是杀手组织,干的就是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不知云道友要杀的是谁?” “病书生!” “是他!” 赵无名一脸惊讶道,他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云虚子两眼,随后不无讥讽的笑道:“人说无毒不丈夫,我看云道友真乃大丈夫!” “你管得太宽了。”云虚子淡淡道。 “呵呵,放心!我们暗影楼只管拿钱办事,从不过问雇主缘由。只是这病书生也是筑基巅峰的修为,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就能杀得了他。” 云虚子道:“你放心,在山宫之内,我也会一起动手,到时候你只需听我号令,助我成事就好了。” “哈哈!如此甚好,只是我们暗影楼的规矩你应该懂得吧?”赵无名提醒道。 “哼,这个自然,行事之前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剩下的成事之后再全部付清。”云虚子说着取出一个黑色储物袋,交到赵无名手中。 赵无名伸手接过,神识往里面一扫,嘿嘿笑道:“成了,没想到云道友对我们暗影楼的行情知道得挺清楚嘛!你放心,这病书生如今已是个将死之人了,哈哈哈!” 云虚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将斗笠黑袍重新披戴整齐,也不再多言一句,转身便出了院门。 他走出漆黑小巷,望着远处烟花之地的点点灯火,口中低声喃喃道: “书生,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明夷城郊外的一条小溪边。 一个肥头大耳,满脸福态的黄袍僧人,正靠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咕咚咕咚地痛饮着一壶美酒。 而在他不远处的木桥上,则站着一个病态书生,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 “计划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希望到时候我俩能通力合作,这山宫中的宝物自然唾手可得!”说话的是那个病态书生。 那和尚听后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脸上肥肉堆积,几乎连眼睛都快要看不到了。 “道友放心,和尚我最守信用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启程 此时已是深冬,明夷城虽未下雪,但也是十分寒冷。 任谁也想不到,在如此寒冷的早晨,居然会有两个少年露宿街头,似乎睡得还颇为香甜。 梁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晃了晃脑袋,眼睛向四下一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一个街头拐角处睡了一宿。 而他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书生,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正仰天打着呼噜。 “这个计来......”梁言摇头苦笑一声。 不得不说此人虽然行事荒唐无边,但其实也并不让人讨厌。 昨晚从鹤妇人的山庄内出来之后,他便拉着梁言到明夷城的夜场喝酒,美曰其名为庆祝结盟。 梁言本来就不喜喝酒,在怀远镇时梁玄管着他,在弈星阁时一心修道,近乎于滴酒不沾。可计来舌灿莲花,硬生生把这喝酒说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最后梁言不忍拂了他的面子,也就陪着喝了两口,只不过那些酒都被他用灵力化解掉了。 后来两人喝到酒馆打烊,计来又拉着他换了一个地方,跑到街角的一处屋顶继续喝酒。 别的修士储物袋中都恨地方太小,放的也是些灵石灵器或者保命符箓什么的。而此人的储物袋中居然放了整整几大坛美酒。 对此梁言也是瞠目结舌,不过计来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两人就在这房顶之上又痛饮起来。 只是这计来的酒居然用灵力化解不掉,梁言本来就酒性不佳,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脸色陀红,只能咬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奇怪!”便一头醉倒了。 而梁言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和计来已经睡在大街之上了。他抬头看了看旁边一家店铺的房顶,暗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这人摔傻了没有?” “咦?” 梁言无意中运转体内灵力,居然发现比之前要浑厚不少,不由得惊疑道:“莫非这书生的酒不是普通的酒?” “啊!梁兄你醒了!” 计来睁开惺忪睡眼,又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昨晚喝的真痛快,咱们今晚继续啊!” “我看还是算了,距离约定之日也没有几天了,我们最好还是各行其是,省得惹下不必要的麻烦。”梁言想了想说道。 “唉,既然梁兄这么说了,也就只能如此了。咱们到了山宫以后,再见机行事!”计来向他眨了眨眼睛,毫不顾及的说道。 梁言面色微变,朝着周围过路的人群扫了两眼,旋即又恢复镇定,只淡淡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梁某告辞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 之后的几天里,梁言一直在城中的一处客栈静心打坐,将自己的精气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第七天的上午。 梁言走出客栈大门,顺着城中小道,走进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之中。 庭院门口早有一个仆人在那等待,见了梁言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在前引路。梁言跟在他后面走了一程,才发现此人居然是个聋哑之人。 这聋哑仆人带着梁言穿过一个九曲长廊,就见前方一个小亭,亭中有两个人影正围着石桌饮酒论道。 聋哑仆人到了这里就停住脚步,对着梁言躬身行了一礼,便掉头离去了。 梁言顺着长廊,一直走到亭中。只见那两人都是筑基修为,其中一个身着皂袍,腰玄拂尘,正是云虚子这老道。而另一人则穿着一件宽大黑袍,将手脚都罩在其中,只在背后绣着一朵祥云图案。 梁言盯着那黑袍人看了一会,隐隐觉得此人身上的图案有些眼熟。 “呵呵,梁小友莫非想起什么往事,又或者认识我的这位弟子?”云虚子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问道。 “前辈说笑了,在下无名之辈,又岂会认识前辈弟子?” “无名之辈?”云虚子哈哈笑道:“堂堂弈星阁弟子,居然说自己是无名之辈,你也太过谦虚了!” 梁言听后双眼一眯,淡淡道:“你去调查过我?” 云虚子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倒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被逐出师门的。此事弈星阁保密甚严,居然没有流露分毫。” 梁言听后却自嘲一笑,缓缓道:“欺师灭祖。” “好小子,看不出来你倒是够狠!”云虚子听后居然击掌赞道:“嗯,是个人物!” 他说着又一指身前的黑袍人,继续道:“给你介绍一下,我这弟子你也该有所耳闻,他就是‘云隐会’的会长。” “是他!” 梁言心中一惊,说起来他虽然没有见过云隐会的会长,但是在永乐镇的时候,却全歼了云隐会派去的七个修士,这倒是一笔旧账了。 那黑袍人转过身来,对着梁言似笑非笑道:“梁小友智勇双全,我会中七个好手,居然都不是梁小友的一合之敌,实在是叫我惭愧。”其言下之意,竟然对梁言颇为欣赏。 梁言此时已经心念百转,暗道:“这云虚子莫非真的想颠覆赵国皇室,弈星阁不让筑基修士出手干涉世俗。此人便暗中授意弟子组建‘云隐会’,意图复辟旧皇朝?” 云虚子见梁言沉吟不语,以为他暗中担心曾经结下的梁子。于是开口道: “梁小友你无需担心,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位弟子倒是十分看好你的能力,想要招揽你加入云隐会呢。” 梁言听后却摇头道:“我现在是弈星阁弃徒,哪还有什么脸面再加入贵会。” “呵呵,你有所不知。我们云隐会管理十分松散,平时你根本不用对我会负责。而只要完成我们发放的任务,就能得到相应的奖励,如果你觉得任务不适合,也可以拒绝不做。所以加入我会对你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黑袍人此时开口解释道。 “多谢会长抬爱,只是梁某如今刚被逐出师门,暂时还不想加入什么组织。”梁言沉吟片刻后,还是如此说道。 黑袍人听后,脸上颇为遗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虚子挥手打断: “够了,既然梁小友志不在此,也不必强求。眼下第一等的大事,还是四明山宫之行。” 他说着转向梁言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破禁一事吗?那地方就在四明山中,虽说距离此地不远,但我带着你驱物飞行也还是要半天时间的,你且回去休养一天,明日一早我们便从此地出发。” 第一百零五章 齐聚 四明山虽说风景秀丽,可现在已是深冬,山上草木光秃,积雪成堆。故而也没有几个人在此时上山游玩。 不过这一日正午,在这白雪皑皑的山峰之上,却有两个人并肩而行。这俩人一老一少,正是梁言和云虚子。 二人走了一阵,前方忽然出现一条潺潺小溪。说来奇怪,这山上如此寒冷,按理说这小溪早该结成冰河,又岂能像现在这般欢快流淌? 不过云虚子却没有丝毫诧异,他抬手向储物戒中打入一道法诀,只见一只小型木舟从储物戒中漂浮而出,化为一道青光落入小溪之中。 那木舟落入溪中迎风便长,忽忽然变为三丈之长,在这潺潺溪水中竟没有丝毫颠簸,稳如平地。 云虚子当先跳入木舟之中,在上面盘腿而坐,居然入定起来。 梁言目光向小溪下游一扫,只见茫茫皑皑,不见尽头,只能微微摇头,也跟着跳上木舟。 二人一舟随着溪水向下游漂流而去,不多时便一头扎进了一团白雾之中。等到白雾散去,梁言竟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溶洞之内。 这溶洞幽深狭窄,远处更是昏暗一片,即便以梁言的目力也无法视物。 随着木舟缓缓深入,这河道竟然越来越窄,周围山壁缓缓靠近,到最后木舟几乎是贴着山壁边缘而行。 梁言二人就这样在黑暗中也不知飘荡了多久,直至前方忽然出现一点亮光。随着亮光越来越大,木舟一阵颠簸,终于从溶洞中飘流了出来。 只见此处是一个毫无波澜的巨大湖面,周围四面环山,根本没有一条通路。恐怕唯一的入口,就是身后的狭窄溶洞了。 湖中心还有一座小岛,岛上已有四人,或坐或站分列东西两头。 东头那里坐着的是一个病恹恹的书生,此时正面带笑容的朝云虚子这边看来。 他身后站着的是一名蓝衣少女,当日在酒肆的时候梁言也曾见过,只不过今日她没有背书拎酒,倒是换了一身劲装,看上去丝毫文弱气息也没有了。 至于西头那边坐着的是一个背负长刀的麻衣中年人,脸上一道伤疤横贯脸颊,看上去颇为阴狠。 而他身后站着的则是一名少年书生,正朝着梁言挤眉弄眼,此人梁言已经十分熟悉了,正是前几日拉着他去丽春院的计来! 梁言微微侧头,装作不认识这货的样子。此时忽听那病书生开口道: “云道友别来无恙,想不到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声音虽轻,可梁言身在大湖边缘,却听得清清楚楚。 “呵呵,李正兄也是修为大进,何苦来调侃云某。”云虚子遥遥抱拳道。 这两人隔着湖面互相恭维,却绝口不提前几日在酒肆密会的事情,显然早已经心照不宣了。 云虚子说完便收了木舟,同时一掐法诀,抓着梁言跳上拂尘,化为一道青光径直落在小岛之上。 “赵无名道友,别来无恙!”云虚子踏上小岛之后,又向那麻衣背刀客打了个招呼。 “呵呵,难为云虚子还记得在下!”赵无名呵呵笑道,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云虚子见状不再说话,也学着病书生的模样找了一块青石,盘膝在上面打坐起来。至于梁言,当然只能站在他身后静候了。 这两人刚刚落位没有多久,远处溶洞出口处忽然传来一声鹤鸣,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从半空中疾驰而来。 梁言抬头看去,只见是一只白色仙鹤划过长空,而它背上坐着的,正是鹤妇人与慕容雪薇两人。 鹤妇人落地之后,朝着场中三人微微点头致意,便带着慕容雪薇走到一个偏僻空地上,宁神静待起来。 这四组人马到齐之后,溶洞那里就没了声响。 众人在岛上打坐调息,又等了小半日的功夫,忽然从溶洞洞口处传来一阵笑声,只听有人说道: “阿弥陀佛,没想到众位施主如此心急,倒是小僧怠慢了。”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洞口溪流中飘出一柄巨大蒲扇,足有两丈之长。 蒲扇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肥头大耳的黄袍僧人,正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而他肩膀上则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正手持佛珠,念诵经文。 “哼!笑面和尚,你分明早到了明夷城,又为何来得如此之晚?”云虚子冷哼道。 “呵呵!”那和尚笑容不变,仍是乐呵呵的说道:“小僧不比众位,修的乃是苦禅。每到一个地方,必要体会当地世俗疾苦,因此耽搁了行程。” “笑话,你这和尚每天好酒好肉的,修得哪门子的苦禅?”李正一脸不信的说道。 “呵呵,施主有所不知!酒肉不过穿肠毒,和尚我心在民间疾苦,便如修罗道场,无论我如何享受纵欲,都减少不了心中半分折磨。” “哼,歪理邪说。”李正撇了撇嘴不再理会。 那和尚谈笑间已经到了小岛附近,他随手收了蒲扇,肩上扛着小和尚,一步跳上了小岛。 “咦?” 只见那和尚往岛上众人扫视一眼,忽然好奇的看向梁言,问道: “此人并非纯阳之体,云道友莫非弄错了?” “哼,云某岂会弄错?”云虚子睁开双目,淡淡道:“此人功法特殊,已经到了佛门金刚淬体的境界,不是纯阳,胜似纯阳!” “有这等事?”那和尚首次露出震惊表情,又盯着梁言上下打量一番,眼珠转动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偌大的湖面上忽然一阵寒风刮过。即便是梁言这样有修为在身的人,也不禁觉得心底一寒。 他下意识的朝溶洞洞口处望去,只见那里一阵黑芒闪动,接着化为一道乌光破空而来,转眼间就到了小岛之上。 来人一袭黑衫,身材高瘦,鹰鼻厚唇,在一块礁石上站定后也不说话,只是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就背负双手,两眼微闭,竟在原地闭目养神起来。 而场中众人,竟然也没有一人去和他打声招呼的。 梁言虽然纳闷,但也知现在不是多事的时候。 到此时为止,当日鹤妇人所说的七大掌门,已经到了六人,却不知这最后一人现在何处。 “花道友在上次探索山宫秘境之行中,是受伤最重的,几乎身死道消,莫非这次无法赴约了?”病书生李正皱眉道。 其他人听后也都心生疑虑,正当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机括声响。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洞口处飞出一只机关大鸟,上面站着两个女子。 当先一人双十年华,身穿蓝色宫装,看上去容颜精致,俏丽可人,比之慕容雪薇也差不了多少。 而她身后一人,却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女童,身着粉色衣衫,躲在前面女子的身后,一双大眼好奇的向这里张望而来,显得颇有些羞涩。 “让众位道友久等了!”那女子驾驶机关大鸟降落在小岛之上,朝着众人欠身行了一礼道: “小女子梦琪,掌门师姐由于上次受伤过重,无法赴约。所以让师妹我来代替她参与此次山宫一行。” 第一百零六章 第八人 众人听了眼前女子的话,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 只听鹤妇人咳嗽一声,缓缓道:“非是我等信不过阁下,只是花道友从未和我们说过她有什么师妹,不知姑娘可否拿出什么信物来?” “这个自然,小女子临行前,师姐曾将她的贴身灵器浑天巾交给我,说是你们一见便知。” 梦琪说完往自己储物戒上一抹,只见一条红色丝带从里面飘飞而出,散发出一股灼热的火焰气息。 一旁的赵无名却冷冷道:“哼,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是你杀人夺宝,再用来蒙混过关。” “够了!” 此时那个一直不曾说话的黑衣人却忽然开口道:“管她是不是花未寒,只要能带来纯阴修士,便可获得入宫门票,此人有资格成为我等一员。” 这人气势不凡,他不出口则已,一旦出口就好似金科玉律,另外五人居然都默不作声起来,像是都默认了他的看法。 “多谢秦元道友!”那梦琪朝着黑衣人微微一礼,开口谢了一句。 秦元却只是一摆手,就接着说道:“好了,既然人都已经全部到齐了,那就准备开始破阵入宫吧!”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然而就在此时,湖对岸却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道: “道友且慢!” 小岛上的七名宗主听后无不是脸色一变,就连秦元也是微微侧目,朝着湖对岸看去。 只见一道土黄色遁光从溶洞洞口飞出,转眼间就到了小岛之上。遁光散去,露出里面两个人影,竟然都是耄耋老者。 梁言目光一扫之下,脸上不由得露出古怪之色,只因这两个老者他居然都认识。 其中一个有练气九层巅峰的修为,赫然正是当日在屏风山拍卖会上,以一千六百灵石的价格,拍走一本练气期剑诀地址的李老。 而另一人却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一身麻衣,弯腰佝背,脸上更是皱纹密布,显得垂垂老矣。此人正是与梁言有过一面之缘的“狗叔”! 此刻岛上原本的七位宗主,全都是面露不快之色,只听云虚子冷冷道: “哼!看来是我等七人之中,有人走漏了风声!” 而赵无名更是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名额已满,带你进去是不可能的了,放你离开也挺费事,不如就麻烦道友在此替我们守住秘密吧。” 其言下之意,竟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那狗叔听后却依旧倒背双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淡淡开口道: “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这秘境之内,又哪里写了你们七宗的名字。据我所知,你们上次离开的时候曾说过,只要带来纯阴或者纯阳之人,便有了入场的门票。” “不错!这规矩是秦某人定下的,不知阁下是赵国哪宗哪派?恕秦某眼拙,到现在还未认出!”秦元忽然接口道。 梁言听后心下恍然,怪不得场中筑基修士都带了一名练气修士,只有这黑衣人是独自前来,原来规矩是他定下的。 “看来鹤妇人所说的,当年那个惊才绝艳,想出以阵破阵的人,就是这个秦元了!”梁言心中暗道。 “呵呵,我乃靠山宗宗主,靠山老祖,你们也可以叫我狗道人。至于我的这个弟子,乃是靠山宗第二代传人李华阳,他也是纯阳之体,可以作为我入宫的门票!”那狗叔眼皮微抬,淡淡说道。 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低头沉思,显然都在暗自回忆,赵国有哪个宗门叫靠山宗的。只有梁言两眼一翻,暗中腹诽道: “什么狗屁‘靠山宗’!上次见他,还是谭山宗的练气期仆人。没想到这次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靠山宗的宗主。至于那个李华阳,之前明明听万川提起过,是个散修无疑,如今又变成了他靠山宗的第二代传人。想来这个靠山宗绝对是他临时杜撰出来的。” 不过他虽然暗中腹诽不已,却绝对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出来拆台,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云虚子的身后。 “这位......狗道友......” 赵无名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秘境寻宝,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你虽然有入场的门票,可也无法证明自己能与我等平起平坐吧?” “要如何证明?”狗道人转头问道。 “简单,你接我三招,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哦.......”狗道人点点道:“那就请吧。” 赵无名眼见在场无人反对,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笑意,他反手将背后长刀拔出,手中掐诀,朝着虚空就是一斩。 只见一道红色光芒一闪而过,朝着狗道人急速斩去。 这红色刀光暗藏一股刁钻阴狠的气息,飞到半途,居然化为无数细小刀芒,好似刮骨剜肉一般从不同角度削向狗道人。 漫天红光临身,眼见下一刻就要被千刀万剐了。狗道人却始终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只是忽然仰头打了个喷嚏。 “阿嚏!” 诡异的一幕出现,只见那万千红光,在他一吸一喷之间,好像被细线拉扯一般,居然全都改变方向,朝着旁边一个巨石斩去。 “轰隆!” 随着一阵震天巨响,那块巨大礁石被红色光芒斩成了粉末。 在场中人眼见此景,无不纷纷变色,看向狗道人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丝凝重,就连秦元也是脸色微变。 狗道人一个喷嚏打完,伸出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子。似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赵无名道: “道友出了几招了?” “呵呵,靠山宗主神通惊人。三招已过,无需再试了!”赵无名瞬间变了副脸色,一副热情模样说道。 “哦,这么说来,老狗我也获准进入此地了是吗?” “没错!”秦元接口答道:“不过秘境之中风险未知,还望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他话虽是这么说的,眼睛却瞥向狗道人,显然是在特意点醒他。 “呵呵,秦宗主放心!老狗我心里有数!”狗道人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答道。 秦元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人都到齐,那便启门吧!” “启门?” 梁言听得心中惊讶,此地分明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湖,周围四面环山,唯一的出入口便是刚才的溶洞洞口,又哪里还有什么门? 第一百零七章 祸非门 然而还不等梁言反应过来。岛上的七宗宗主,却似早有默契一般,齐齐掐诀,朝着小岛中央一根不起眼的石柱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七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射到中间那根石柱之上,一阵“咔、咔、咔”的机括转动声从小岛下方响起。 紧接着就见那根石柱缓缓转动起来,与此同时,整个小岛居然向下沉去! 而更诡异的是,随着小岛下沉,周围水流竟然也未淹上小岛,反而在岛屿周围形成一圈水墙。 放眼望去,就如同在湖面挖了个深坑,而岛上众人,正处于这深坑之内。 “什么?莫非这祸非门竟在水下!”梁言眼见此景,心中惊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随着小岛的不断下沉,周围水墙之上渐渐显露出一些青色石块。 初时还看不出是何景象,直到小岛又向湖底下沉了大概二十丈,才显露出青石全貌,竟然是一面看上去岁月悠久的青石巨门! 咔咔咔! 又是一阵机阔声响,小岛似乎下降到了最底部,终于停了下来,而青石巨门的全貌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梁言向上一看,只见周围水幕浩浩荡荡,气势磅礴,居然有百丈之高! 此等天地伟力,委实难以想象。若是整个湖面倾泻下来,恐怕场中除了筑基修士,剩下的七个练气修士将无一活口。 轰隆隆! 又是一阵巨响传来,梁言收束心情,转头望去。只见那扇沧桑石门正在缓缓打开,似乎在迎接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等到石门终于完全打开的时候,梁言好奇的向里面张望一眼。 只见那里是一片蓝幽幽的空间,只是这空间似乎极不稳定,居然在不停的扭曲变形,更诡异的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将他的神魂向里面拉扯,居然丝毫摆脱不得。 “回神!” 秦元蓦的一声爆喝,好似洪钟大吕,激荡在众人心间。 梁言被他这一喝,脑中瞬间恢复清明,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向里面张望。 他扫视周围,只见那些练气修士几乎都和他一样,一副神魂不属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刚才从那股诡异的力量中摆脱出来。 秦元看了众人一眼,冷冷道:“此地诡异,不是尔等练气小辈所能窥视的。还不各自归位,速结六丁六甲大阵!” 众人听他说完,纷纷收束心绪,各自按照之前预演好的方位站定。梁言在来之前,也早被云虚子教导多日,当下迈开脚步,站到自己被分配到的位置上。 等到场中众人各自落位之后,只见里外围成两圈,六个练气修士在里面围成一个小圈,而外面的大圈则是由六个筑基修士围成。 大小圈的中心位置还站着三人,分别是秦元、狗道人和李华阳。显然众人对于狗道人还是心存戒备,并没有让他带来的李华阳参与结阵。 这时秦元抬手祭出一面乌黑阵旗,上面黑气缭绕,魔气纵横,散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威压。 “启阵!” 秦元大喝一声,众人听令,纷纷在自己的阵位上打出一道法诀,射向中央的那面阵旗。那阵旗受了这十二道法诀,竟然泛起一道黑色光圈,将众人罩在中间。 “入门!” 秦元又喝道。 众人依言缓缓向前,朝着那青石巨门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梁言随着众人一起跨入了青石巨门之中。 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转,周围景色一变再变,彷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晃而过。 短短十息之内,梁言竟然好像看见巍峨的火山爆发,又好像看见宁静致远的山村小道,一回首又似乎曾身处深山老林 白云苍狗,桑田碧海,悠悠然也不知变换了多少景色。 十息之后,众人恢复清明。只见此时景象,竟是定格在了一座白茫茫的巍峨雪山面前。此种诡异景象,梁言简直闻所未闻。 “雪山么?”鹤妇人见状喃喃自语道:“上回来可是沙漠呢,差点全军覆没。” 梁言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惊疑未定,然而还不等他消化眼前的认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一股无声无息的力量拂过他的身体,其体内的灵力居然不受控制地流动起来,接着就好似进了一个无底的漏斗之中,瞬间便流逝一空。 而他的修为境界也飞速下降,转眼间便从练气七层下降到了练气一层。这还没停,剩下的灵力虽然流逝缓慢,可也在一点一滴的逝去。 几乎可以预见,不久之后他就会彻底变为一介凡人! 梁言大惊失色,自修道至今,他早已经习惯了灵力带来的种种好处。此刻修为尽失,竟然又让他重新体验到了身为凡人的无力感。 只怕此刻一个雪崩之灾,也能要了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修士性命! 他转头扫视周围,只见此刻阵中所有人都一样,即便是那发号施令的秦元以及神秘莫测的狗道人也都和他一样,体内灵力几乎见底,很快便要与凡人无异。 而随着众人修为散去,那头顶上的黑色阵旗也光芒大减,在寒风中摇摆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空中落下。 就连原本笼罩众人的黑色光圈也顷刻间散去,周围寒风袭来,冷彻骨髓,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尔等练气小辈,速速祭出自身精血!”秦元却似早有准备,当即爆喝道。 梁言等人恍然回神,纷纷咬破舌尖,利用体内最后一点灵力,将三道纯阳精血,三道纯**血,一同射入那半空中的阵旗之中。 那半空中的阵旗得了这六道精血,好似老木逢春,又重新焕发新生,散出一道黑色光圈包裹住众人。 此时寒风稍停,梁言方才喘了口气,只听秦元又喝道: “六丁神占壬丑位!” 这六丁六甲阵的几种变化,云虚子早和梁言讲解过,他本是阵道天才,虽然是被云虚子临时抓来充数,却也能在有限的时间内领悟透彻。 只见场中六个练气修士身形移动,瞬间就按照秦云的指令变化了位置。秦云稍稍一瞥,目露满意之色。他朝着半空中的阵旗打出一道法诀,又喝道: “六甲神占乙巳位!” 这次动的却是那外圈的六个筑基修士。 而随着众人方位的最终站定,那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灵力,终于也都流散一空了...... 第一百零八章 以劫应劫 此刻场中众人法力全失,俱都沦为一介凡人。因此都是目光凝重,一脸警惕之色的向四周扫视。 只有狗道人依旧是一副死人脸,看不出半点惊慌之色,反而还啧啧称奇道: “祸非门真不愧为道门奇阵,一入此阵修为尽失,任你本事通天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梦琪听后却有些不服地说道:“哼,那也未必!若你能结成金丹,此阵又能奈你如何?” “好了!” 秦元一摆手道:“上回我们来的时候,此处是一片沙漠。才走几步就遇到沙海风暴,要不是撤出得及时,我等已经葬身此地。此次再来,却换做了雪山,想必这劫难又有所不同。大家谨守各自方位,我以黑魔旗守住阵眼,徐徐行之,切记不可慌乱!” 众人纷纷应是,等到秦元一挥手,这才一起动身向前。 阵中所有人都按照指定站位徐徐前进,不敢有丝毫错漏。如此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居然毫无波折的翻过了雪山山顶。 众人站在山顶向下眺望,只见雪山另一侧的山腰处也有一面青石巨门,石门大开,白光耀眼,显然便是此阵的出口! “哈哈,秦元兄当真是奇人,此法果然有用!”赵无名眼见此行如此顺利,不由得哈哈笑道。 “那是自然!”笑面和尚也接口道:“其实这‘祸非门’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化去我等修为,倒也并非就是绝阵了。” “不错,试问一介凡人遇上雪崩、沙暴之类的天地之威,如何能够生还?但这‘祸非门’并非不留一线生机,假如一个凡人气运非凡,也是有可能一路无惊无险的走出此阵的。”鹤妇人微微一笑地说道。 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云虚子也叹道:“六丁六甲阵可以将众人气运集成一体,同时又以六丁神、六甲神镇守四方气运,不泄漏出一丝半点。如此瞒天过海,确实是唯一能确保安然的法子,秦元兄果然惊才绝艳。” 众人眼见大阵得破,里面宝物似乎唾手可得,都不由得放松下来,对着秦元更是不吝赞美。 然而秦元却对周围人的赞美之词无动于衷,他始终眉头紧皱,双眼盯着半空中的阵旗,手中掐算不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众人眼见此景,都不由得停下交谈,互相对视几眼。半晌之后只听赵无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秦兄?莫非还有什么遗漏?” 秦元却根本不答他的话,只是低头沉思,喃喃自语道:“奇怪,不论怎么算,都好像漏了一劫!” 就在此时,众人脚底下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秦元大惊失色,高声道: “诸位小心,还有一劫,避无可避!” 在场众人,大都是修道多年的人精,一见情况不妙那还用他多说,全都向着四周散开,根本顾不上结那‘六丁六甲阵’了。 轰隆!一声。 只见赵无名脚下雪地突然裂开,从里面钻出一条水缸粗细的白色巨蟒,只一口便把赵无名含在嘴里。 赵无名此刻灵力全无,完全就是一个世俗界的武夫而已。纵然有一些压箱底的宝贝,也根本没有灵力来催动。 而这白色巨蟒,却是实实在在的练气三层境界,根本没有给赵无名任何挣扎的机会。巨口一张一合间,竟然就将赵无名整个活生生的吞下。 众人眼见一个凸起从蛇口一直下到蛇腹,甚至还听到咕噜咕噜的消化声,却对此没有丝毫办法。 直到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在外面已经开宗立派,一手创立了暗影楼的楼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葬身于此了。 “快逃!这巨蟒已经有练气三层的修为,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即便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病书生李正大叫道。 “逃?”秦元摇了摇头道:“恐怕跑不过它呢......” 他转头望了望山顶积雪,脸色忽然一狠,喃喃自语道:“如今之计,只有以劫应劫了!” 话音刚落,就见秦元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长萧,放在嘴边面无表情的吹奏起来。 袅袅萧声传来,初时低沉晦涩,叫人心烦意乱。可几个转折之后,就变得疯狂激昂,好似乱魂魔音。 “九幽化魔曲!”众人心中先是一惊,不过瞬间又反应过来,此刻秦元灵力已失,自己何惧之有? “秦老魔!你莫不是糊涂了?你现在丝毫灵力没有,还想凭九幽化魔曲降服这个孽畜?简直痴人说梦!”笑面和尚边跑边叫道。 然而秦元却不管不顾,他脚下虽然在跑,嘴巴却没闲着,仍然在吹奏长萧。 咔次咔次! 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众人似乎听见山顶上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那白色巨蟒此刻已经完全吞噬了赵无名,蛇信吞吐之下,正准备去追击下一个目标。然而随着这轻微的声音响起,它豁然转头望向雪山山顶。 下一刻便是天崩地裂,只见整个山头的积雪浩浩荡荡的倾塌下来。秦元的魔音,竟然引起了整座山峰的雪崩! 白色巨蟒虽然已经有练气三层的实力,但到底是妖兽一类,还未开灵智。眼见此等天地伟力,不由得心生胆怯,居然一头钻入雪山地底,消失不见了。 “哈哈!好你个秦老魔,你替我们赶走巨蟒,却又引来了雪崩,这下只有比谁脚底抹油的本事更强了!”笑面和尚哈哈笑道。 他虽然拿秦元打趣,脚步却没有放松片刻,肩上还扛着那个小和尚,一路飞奔地朝着山腰处的青石巨门跑去。 此时众人灵力已失,全都只能如凡俗的武者一般玩命奔跑。 而梁言在修道之前本就练有武艺,再加上混混功又是淬炼肉身的无上功法。因此在奔跑的众人之中,反倒是梁言跑在第一的位置。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眼见青石巨门就在眼前,梁言忽然脚下发力,向着前方一跃而起,堪堪跃过那巨大的门槛。 他刚一进门,便觉得头晕目眩,身不由己的从空中落下,也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圈。 等他挣扎着爬起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紧接着天地灵力倒灌全身,他的修为境界一涨再涨,居然又重新恢复到了练气七层! 第一百零九章 坟冢 梁言重获修为,心情大喜之下转头看去,只见青色石门中人影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不一会的功夫,入阵的所有修士就都已经穿过此门。 这些人也和梁言一样,迈过青石巨门之后,修为就急速攀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到了原本的境界。 梁言瞥了云虚子一眼,见其已经恢复到筑基巅峰境界,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 不过他很快便重整心绪,又向四周看去。 只见此处乃是一座桃花林,周围粉红一片,一条小路从众人脚底开始,蜿蜒曲折,一直伸向桃林深处。 “妙啊!桃花园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仙貌美如七仙,何时再能见桃仙!” 此时此刻,背后竟然有人吟诗,梁言不用回头也知,必是计来此人。 “没想到这祸非门之后居然别有洞天,也不知我等现在是否还在那大湖湖底?”鹤妇人扫视四周,缓缓说道。 “哈哈,想那么多作甚,我等此来是为了寻宝的,可不是来观光的。和尚我就先走一步了!”笑面和尚哈哈大笑一声,扛起肩膀上的小和尚,就要施展遁术冲天飞起。 然而随着他手中掐诀,身上的土黄色遁光只是一闪便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咦?” 笑面和尚惊疑一声:“此处有腾空禁制!” 众筑基修士闻言都是脸色一变,纷纷掐诀施展遁术,果不其然,所有人身上的遁光都只是闪烁一下便立即消失,根本无法飞起。 “看来只有顺着这小路往前,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了。”秦元说着当先走在前面,他孤身一人,倒也没有什么累赘。 云虚子则用眼角瞥了梁言一眼,目露沉思之色,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一路上你就跟着我吧,只要你尽心竭力为我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梁言心中一凛,点头道:“但凭道长吩咐。” 云虚子看上去颇为满意,大袖一甩,转头也向那桃林小道上走去。 众人一同前行,此处虽然诡异,倒也没有什么危险。在小道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忽见前方豁然开阔,竟然露出一片数十丈见方的空地。 梁言目光扫去,只见空地正中央有一块墓碑,上面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碑文。而墓碑前方有三个贡盘,盘中分别放着一面古镜,一支铃铛和一方砚台。 这三样东西灵光四溢,竟然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灵器! 要知灵器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个等级。理论上来说,一般的练气修士只能驾驭下品和中品灵器;至于筑基期修士,则可以驾驭上品和极品灵器。 眼前的五宗宗主都是筑基巅峰修为,而鹤妇人与狗道人也有筑基后期的水平,身上自然不会没有极品灵器。 只是此等宝物,众人也没有嫌多的道理,眼见这三样东西就在眼前,都是露出一副火热的表情。 笑面和尚当先大笑一声,朝着那面古镜灵器飞奔过去,同时左手一甩,从储物戒中飞出一个钵盂,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居然吐出大片黄色霞光,挡在身后前进的路上。 几乎就在和尚冲出去的瞬间,秦元和云虚子也动了,两人都是默不作声,一左一右,分别朝着那方砚台和铃铛而去。 剩下的几人明显比这三人反应慢了一拍,不过很快也都回过神来,只听鹤妇人怒吼一声:“贼秃驴!”便追着和尚后面疾驰而去。 然而她身形刚动,半空中的土黄色霞光便朝她一卷而来。鹤妇人脸上露出一丝忌惮神色,手中掐诀,在身前撑开一团白色光圈,这才再次向前追去。 她刚一踏入土黄色霞光之内,便感到周身灵力运转忽然变得迟缓起来,使得自身速度也略微降低。虽然其中大半威能都被鹤妇人的白色光圈抵消掉了,但是同阶高手相争,岂容这半点迟缓! 只这一瞬间的停顿,笑面和尚已经落在那古镜灵器之前,笑眯眯的伸手一揽,便将那古镜灵器收入怀中。 “贼秃驴,把灵器交出来!”鹤妇人满脸不甘,怒斥道。 “哈哈,天地灵宝,自古以来就是有缘者得之。这面古镜与和尚我有缘,是以自行择主,和尚我也无可奈何啊!” “胡说八道!”鹤妇人脸上铁青一片,忽然右手衣袖一挥,从里面射出一道乌黑光芒落在地上。 赫然是一副黑檀木打造的棺材! 鹤妇人脸上阴沉一片,手中法诀急掐。忽听“砰!”的一声,那棺材盖被顶飞了出去,一个褐色人影冲天飞起,落在她与笑面和尚之间。 此人筋肉纠结,孔武有力,全身上下皆是铜褐色,仿佛一尊铜像。 “练尸一道,金银铜铁,啧啧,这铜尸果然不凡!” 笑面和尚虽然发出一声惊叹,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惧色,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可惜别人怕你这铜尸,和尚我却不怕!怎么?施主要与我过上两招?” 鹤妇人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笑面和尚,似乎在寻找出手的时机。 于此同时,秦元和云虚子也分别取得砚台和铃铛,至于那李正和梦琪同样也晚了一步,被别人占了先机。 此时李正挡在秦元面前,梦琪则与云虚子冷冷对峙,场中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梁言一直冷眼旁观,他自知自己实力低微,根本不可能从这些人手里抢得灵器,自然也不会动手去做这出头鸟。 不过眼见这帮刚才还通力合作共闯大阵的修士,转眼间就要赌斗生死,不由得又想要发笑。 他目光一扫,只见同来的七宗宗主,除了已死的赵无名,此刻都在那墓碑前面为灵器而对峙。可唯独狗道人负手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奇怪起来。 梁言好奇之下,暗中运起“混混功”,只见狗道人微微摇头,低声叹道: “岂不闻世俗之中,尚有‘二桃杀三士’,如今修道之人,看来亦不能免俗啰。” 这一听之下,梁言更加费解。要知众人费尽周折,破阵而来,都是为了此间宝物。眼下宝物尽在此处,听这狗叔的语气,却好像根本不准备出手争夺,这倒是奇哉怪也。 “莫非此处还有别的玄机?” 梁言这样想着,举目四望,只见四周桃林已到尽头,前方就是山体墙壁,根本再无任何后路了。 第一百一十章 入坟(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 然而还不等梁言仔细思考一番,场中异变突生! 只见那三个被取走灵器的贡盘,忽然咔次咔次的缓缓转动起来,这声音虽小,却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 一瞬间,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三个贡盘,隐隐然一股不安的气氛蔓延开来。 咔咔! 那贡盘很快停止了转动,好像某处机关已经启动,接着就见这块空地的边缘处悄然升起一圈黑色水墙,眨眼间就将众人包围在里面。 “遭了!这里有禁制!” 李正惊叫一声,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折扇,朝着半空中一挥,只见一道蓝色光弧朝着那水墙斩去。 蓝色光弧瞬间与水墙碰撞到一起,然而并没有发出想象中的震天声响,而是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 众人凝神细看,只见蓝色光弧上面青烟直冒,居然被那黑水腐蚀殆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众人眼见此景,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黑水连灵气都能腐蚀,若是活人经过,岂不是转眼化为飞灰? “诸位道友,灵器之事稍后再议,眼下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活命出去,总不能为了区区三件灵器,将我等性命搭在此处吧?”笑面和尚提议道。 鹤妇人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显然也是默认了。 此时生死攸关,也由不得这六宗宗主不联手了。只见秦元微一沉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黑色小刀,竟然一刀扎在自己左臂之上。 只见那刀身上泛起一股诡异的嫣红,一股鲜血顺着刀身逆流而上,直入刀柄。黑色小刀瞬间气势大盛,好像在吸血一般,居然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 秦元只让那小刀吸食片刻,便立刻拔出。手中法诀一掐,止住左臂伤口,同时右手一挥,那柄小刀化作一道乌光直射向前方的水墙。 就在秦元施法的同时,其他五人也是纷纷动手,各自施展出自己的神通。一瞬间各色神通、灵器的毫光汇聚,尽数集中击打在水墙的一点之上。 此处虽然有禁制限制几人的遁法,但并无禁制限制众人的神通法术,此刻生死攸关之下,六宗宗主各自拿出自身实力,尽全力击打在黑色水墙之上,料想应该可以破困而出。 岂料那水墙虽然被打得扭曲变形,但上面乌光流转,只是微微一晃,便又恢复了原样,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场中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连笑面和尚也不复淡定,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此时异变又生! 只见那黑水墙发出一阵轰隆隆的沉闷声响,竟然朝着中心缓缓收拢而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此地总共也就那么一点大小,转眼间就只剩不到一半的空间了。 这一番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也就在几个呼吸的功夫。梁言身处其中,更是感到自身渺小,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他目光一扫那无字墓碑,心里暗道:“莫非此处的前辈高人,是要将我等抹杀在这里,同他一起陪葬吗?” 想到此处,他突然灵机一动,右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剑,指尖雷气凝聚,接着朝那具无字墓碑一指。 只见一道粗大的蓝色雷气瞬间打在墓碑之上,那墓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居然没有如普通石块一般应声而碎,反而被打得在原地缓缓旋转起来。 众人听得异响,纷纷回头一看,顿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秦元当先出手,大袖一挥,只见一道乌黑光柱朝着那墓碑激射而去,墓碑受此一击,旋转速度突然增加,众人脚下隐约传来一阵“咔次咔次”的机关声响。 剩下几宗宗主也纷纷回过神来,手中法诀齐掐,一起打向场中央的无字墓碑。 那墓碑受到六宗宗主联手攻击,仍然没有被打成粉碎,反而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刮起一道小型的龙卷旋风。 轰隆! 眼见黑水雾墙已经收拢到不足两丈见方的大小,那墓碑忽然停止转动,接着众人脚下一阵巨响,在墓碑之下居然缓缓打开了一个洞口,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一路通向地底。 “走!” 秦元大喝一声,当先窜入密道之中,余下众人也纷纷紧随其后,等到最后一人进入密道之后,外面那腐蚀一切的黑水水墙才堪堪收拢到中心位置。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众人身后的密道大门缓缓关上,将那令人心悸的黑水阻挡在了外面。 众人惊魂甫定,纷纷掐诀照亮身周。只见此处是一条大理石铺就的密道,宽不过两丈,一直向下延伸,根本看不见底部。 刚才一番变化太过突然,又太过惊险,这些人死里逃生,到了此时又都纷纷沉默起来。幽深的密道之中,一时鸦雀无声,也不知各自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忽听云虚子咳嗽一声,开口说道:“事已至此,要想走回头路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此地虽然诡异凶险,但也未必没有大机缘在前面等着我们。要我说大家不如暂时放下纠纷,向里面探索一番。” “嗯,和尚正有此意!”笑面和尚第一个开口附和道。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均都沉默点头,算是同意了眼下暂时结盟的方案。 众人商议一阵,便由梁言、计来和书生带来的那个蓝衣少女走在前面探路,这三人与场中筑基修士非亲非故,自然被当做了炮灰。 至于小和尚、慕容雪薇以及那个粉衣女童,则被自家筑基长辈护在身后,俨然不是同一待遇的。 不过对此梁言早有预料,毕竟祸非门已过,他们的利用价值已经大打折扣,此时被充做炮灰也是情理之中。 他也不作恼,而是与计来一起并肩走在最前面,一边迈步向前,一边凝神观察四周,提防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故。 众人见状也不催促,只是跟在梁言身后,一起缓慢的朝地底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梁言心中都以为这是一条无穷无尽的地底坑道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点亮光。 众人眼见亮光,都是抖擞精神,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起来。不多时便有人越过梁言,当先朝着那出口跑去。 梁言知这些人如此争先恐后,是生怕外面还有宝物,而自己落于人后。他与计来对视一眼,都是无奈一笑,各自将脚步放缓,慢慢地走到了队伍末尾。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秘画像 梁言随着众人走出密道,入目之中,却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房间。 这房间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摆设,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墙壁之上刻着许多看不明白的道纹。 只不过现在众人的视线都不在这些道纹上,因为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三个人影背对着他们,低头跪在地上。 此时此地,居然有三个活人出现,这是云虚子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梁言也是悚然一惊,举目望去,只见这三人所跪的,乃是挂在对面墙壁上的一副画像。那画像之中似乎是一个老者,右手倒提一柄长剑,左手则背在身后。 只是无论梁言如何凝神细看,都看不清那画像中人的五官。 这种感觉委实诡异,就好像此人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看不清他的样貌,事后甚至连记忆也模糊不清起来。 梁言摇了摇头,又把目光从画像上移开。 只见画像下面是一张供桌,上面三根檀香袅袅,而左右两端各有一支蜡烛,正发出昏黄的光芒,想来刚才在密道之中所见的一点亮光,正是从这里发出。 只是这些香烛,也不知在此地燃烧了多少年月了,仍没有丝毫烧尽的样子,显然也并非凡物。 秦元等一众筑基修士也是满脸惊疑地看向这背对着他们的三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纷纷沉默在原地。 唯独笑面和尚,脸色古怪,双眼死死盯着其中一人的背影,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众人沉默良久,倒是李正率先打破沉默,朝着那背对他们的三人一抱拳,也不管他们看到没看到,直接开口说道: “咳咳,我等乃赵国六宗的宗主,在下病书生李正,不知三位道友如何称呼,又是何时来到此处?”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凝神以待,暗中将手放在储物戒附近,只等看那三人如何反应。 岂料那三人听后,却是一动不动,恍若未闻,依旧跪在地上,根本没有丝毫回应。 李正见状,又咳嗽一声道:“道友何必装聋作哑,既然来到此处,都是图的此地宝物机缘。大家何不一起商议一下,看如何脱困而出,至于后面宝物的分配,也是可以商量的。” 李正一语说完,忽然瞥见右首那人的小拇指似乎动了一下,心中警觉大起,不由得往后连退两步。 接着就见那跪在地上的三人悠悠起身,然后同时转过身来。 “慧智师兄!” “许道友!” 两声惊呼同时在人群中响起,说话之人分别是笑面和尚与云虚子。 “怎么?两位道友莫非识得面前之人?”鹤妇人眉头一皱,朝着两人冷冷问道。 云虚子和笑面和尚对视一眼,均都露出一丝苦笑神色,只见笑面和尚指着右首一名大耳僧人,当先开口道: “怎会不认得?右首那人乃是和尚我的同门师兄,法号慧智!” “什么?他怎么会在此处!”鹤妇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笑面和尚。 “这个和尚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慧智师兄,乃是第一批进入此地秘境探索的那帮修士中的一个。” “不错!” 云虚子也接口道:“据我所知,中间那人姓许,乃是我的一个故交好友,当年也曾参与这秘境的探索。只不过和大家知道的一样,当年之人全都葬身于此,只有一人逃出升天,至于他为何会跪在此地,我也一无所知。” “不管这其中有何曲折,我看这三人未必就是大家原先所认识的那三人了。”病书生李正忽然在一旁插口道。 众人听他这一说,纷纷凝神朝对面看去。 只见那三人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眼见众人议论纷纷,非但没有丝毫反应,反而垂手而立,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莫非是被人摄了魂?又或者是被人封印了意识?”鹤妇人满脸疑惑的说道。 然而不等她再说些什么,那三人的中间一人,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朝着人群这边虚空一点。 这一指点下,半空中忽然激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降临在众人身上。每个人的上方,都似乎浮现出那令人窒息的一指,下一秒就要落在自己胸口。 “金丹真人!” 不知谁先大喝一声,众人相顾骇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阵绝望。 此时对面三人的修为气息已经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赫然都是金丹修士! 下一秒所有人都感到胸口如遭重击,竟然都像脱线的风筝,一齐向后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 梁言后背撞在石墙之上,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上气息飞快萎靡下去。他挣扎着坐起身子,举目向四周看去,只见那一众筑基修士,居然比他还要不堪,此时各个趴伏在地,竟然连坐也坐不起来。 “这不可能!慧智师兄当年也不过是筑基巅峰的修为,这才短短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凝结金丹!”笑面和尚躺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不错,这些人恐怕已经不是我们以前所认识的道友了,应该是被此地主人留下的神通给控制了。想当年许道友也不过区区筑基后期,如今竟然有此等神通,看来此地所葬之人实力非同凡响。”云虚子也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其实不止笑面和尚与云虚子,就是梁言内心也充满了惊讶。 要知金丹真人何等稀缺,便是弈星阁这等号称赵国第一的儒门大宗,也不会超过两手之数。可此地却同时出现三人,这股力量放在外面那都是一宗根基,不可等闲视之的。 就在众人委顿在地的时候,中间那姓许的修士却收了神通,站在原地不再出手。 场中众人见状无不暗松了一口气,正各自运转功法,想要修复体内伤势的时候,右首那位名叫慧智的大耳僧却又动了。 只见其大袖一拂,伸出里面一张白润如玉的手掌,一个七彩旋涡在其掌心处汇聚起来。 众人眼见异像又起,无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只是之前被那姓许的修士所伤,眼下都在运功疗伤,根本提不起一点灵力来应对眼前麻烦。 只见那七彩旋涡越转越快,蓦然一股绝大吸扯之力凭空而生,众人从地上飞起,好似风中残叶,身不由己地朝着旋涡中心盘旋飞去。 梁言心中大惊,可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被吸扯而去的命运。 随着众人越来越接近旋涡中心,身体居然也随之飞快变小起来,到最后统统汇入了旋涡中心,凝聚成一颗七彩光球。 此时场中空空荡荡,再无一个外来修士! 那大耳僧面无表情的托起手中七彩圆珠,似乎端详了片刻,接着右手一挥,就见那七彩圆珠一分为七,化为金、青、蓝、红、黄、黑、白七种颜色的流光。 这七色流光在空中只是一晃,便瞬间没入了身后墙壁上的画像之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同舟共济 梁言只感到一片天旋地转,眼不能睁,口不能呼,混混沌沌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从背部传来一记猛烈的撞击,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全身剧痛,好似要散架一般,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体内功法默默运转,暗自调息体内伤势。 随着蓝金两色灵力在其四肢百骸中缓缓流转,梁言身上疼痛渐渐消散。 到了此时他才发觉,刚才那金丹修士看似惊天动地的一指,实际上却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只不过是暂时封住了他的行动能力而已。 如今那一指之威已经徐徐退散,梁言灵力尽复,身上伤势也不如何严重了,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这才举目向四周看去。 只见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正方形的石台,石台周围则是无尽深渊,一条小路从石台上延伸向前,通往远方。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罢了,只不过是前途吉凶未卜,倒还不会让梁言太过担忧。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在那小路两旁,正熊熊燃烧着一片深红色的火焰。 这火焰给梁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让其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显然不是普通凡火! 就在他伸手打出一道法诀,正准备试试这火焰威力的时候,忽然从半空中传来一声异响。 梁言急忙转头,只见一道火红流光凭空出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轨迹之后,堪堪落在他所处的石台之上。 等到红光散去,竟然露出一个女子身影,此人蓝色衣衫,头扎双辫,左脸颊下有一颗标志性的美人痣。 赫然正是与梁言有过一面之缘的,被病书生李正带来的蓝衣少女! 不过她此刻也和梁言刚到的时候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梁言目光一扫,便发现她此刻身上灵力剧烈涌动,显然是在运功调息伤势。 不过她虽然躺在地上,却抿着嘴唇,一双大眼充满戒备地盯着梁言,显得一脸的敌意。 梁言见状,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姑娘无需太过担心,你我无冤无仇,梁某还不屑于趁人之危的。” 蓝衣少女见他说完此话,就真的负手站在一旁,没有半点异动,这才稍稍安心,转而全力调息身上的伤势。 同梁言一样,她受的伤势也根本不重,只不过花了半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恢复如初。她一得自由,便立刻从地上跃起,站在远离梁言两丈的地方。 梁言见她虽然敌意消减不少,但对自己仍是充满戒备,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莫非我真的这么像坏人?” 蓝衣少女却对他的自我调侃无动于衷,她靠在石台边缘,一边紧盯着梁言的一举一动,一边又朝着周围默默观察起来。 然而当她看到前方石桥上的深红色火焰的时候,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深深的惊惧,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只是梁言也是心思剔透之辈,她一瞬间的失态,又岂能瞒得过梁言的耳目。只听他郑重问道: “莫非姑娘知道这深红色火焰的底细?” .......... 几乎就在梁言与蓝衣少女对峙的同一时间,在不知哪里的某处神秘空间中。 此地汪洋成灾,在无边无际的广阔空间里,只有淡蓝色的海面与漆黑的天空,除此两色之外,再无其他。 而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却漂浮着一片荷叶,荷叶之上坐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身着白色儒衣,腰束锦袍玉带,看上去风流倜傥,正是计来这书生。 而另一人却是位女子,身着粉色裘衣,容貌娇媚,风情万种,赫然正是曾与梁言一战的慕容雪薇。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在一片荷叶之上随着大海波涛,载沉载浮。 “此地如此诡异,计兄见识广博,是否知道一二?”慕容雪薇注视着眼前男子,试探性的问道。 “哈哈,雪薇姑娘太看得起在下了,计某不过一介书生,又哪里见识广博了?”计来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女子又笑着说道: “况且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所谓‘佳人在侧,陶情适性’说的正是眼下了。只不过我要提醒雪薇姑娘一声,此地汪洋一片,对姑娘的铁尸可是大大不利,若无必要,我看还是不要随意出手的好!” 他此言一出,慕容雪薇脸上蓦的一红,讪讪收回背在身后的右手,坐在荷叶上沉默不语起来。 “哈哈!姑娘如今与我同舟共济,理当互相帮助,又岂能自家人打自家人啊?”计来见状笑道。 “说的好听!”慕容雪薇冷哼一声道:“我们被困在此地生死不知,其他人或许早就将里面的宝物掠夺一空,只剩我们在此等死!” “这个么......”计来听后沉吟片刻,随即面色古怪的说道:“你要想知道其他人如今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就胡吹大气吧!”慕容雪薇斜眼瞥他,一脸的不信。 “呵呵!”计来微微一笑,忽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圆珠。 这圆珠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被计来放在两人中间的荷叶上,接着其大袖一拂,只见圆珠内一阵流光溢彩,片刻后竟然显现出一副画面。 慕容雪薇凝神望去,只见画面上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两个人正并排而走,其中一人满脸病恹恹的样子,正是病书生李正。 而另一人却是位鹤发老妪,此人慕容雪薇再熟悉也不过,只听她失神惊呼道: “姑母!” 慕容雪薇此刻心头震撼,抬头望向计来问道:“你怎么可以看到别人的处境?” “这个嘛,就恕小可不能明言了。总之在进此地之前,我偷偷取了众人身上的一丝命气,才能窥探他们一二的。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现在的实际位置离我们并不太远,否则我这法术就不灵了。” 慕容雪薇听后心中一凛,想起鹤婆婆当日曾和她说起过,计来此人修炼的功法十分诡异,不能等闲视之,如今一看,果然有几分门道。 这样想着,她收起轻视之意,连之前活络的一点小心思也被她暗自压下,转而扭头注视起两人中间的透明圆珠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阴阳五行 只见那茂密树林中,鹤妇人与病书生并排而行,忽然李正眉头一皱,抬手打出一道法诀,一道蓝色光幕瞬间升起,将两人周围三丈之内的空地完全覆盖起来。 “道友这是何意?”鹤妇人转过头来,一脸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一点不舒服,似乎正在被别人窥伺......兴许是李某的错觉吧。不过在此等诡异之地,多加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李正皱着眉头说道。 “嗯,道友言之有理!”鹤妇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嘴,两人继续朝前赶路而去。 ........... 透明圆珠之外,计来微微一叹,无奈道:“看来这两位前辈警觉颇高,居然张开了禁制,想必也是为了防范林中有人窥伺吧。” 慕容雪薇见状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既然看不到他两人的处境,不知计兄还有没有办法查看别人的?” 计来点了点头,手中法诀再起,又重新朝着透明圆珠一指。 那圆珠之内景色变换,这次竟然换做了一个刀剑道场。只见那道场的地上,横七竖八的插着各种兵刃,刀枪剑戟,无不应有尽有。 只是有的兵刃锈迹斑斑,看上去与废铁无异;有的则灵光四溢,显然并非凡兵。 在这道场之中,有两人正相对而立,其中一人身着皂袍道服,眼神锐利异常,正是云虚子此人。而另一人则身着黄色大衣,一脸和善笑容,却是笑面和尚。 只听云虚子冷哼道:“我与阁下素无冤仇,刚才为何出手偷袭?” “呵呵!施主与我确实没有冤仇,只是我对施主带来的那个名叫梁言的小子却着实有些兴趣。”笑面和尚道。 “哦?莫非你认得此子?”云虚子脸色不变,试探问道。 “那倒不是!”笑面和尚乐呵呵的说道:“只是我对这小子的佛门功法非常有兴趣,我知道你给他下了药,只要拿到你的解药,他为了活命自然肯拿功法与我交换解药的。” “只是如此的话,完全可以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行计较的。”云虚子听后沉声说道, “哈哈哈!你这老道又何必与我装蒜,我等既然撕破脸皮,又哪有回头的道理?即便不为了这小子的佛门功法,我等在此秘境之中也是竞争关系,多个人一起就得少分一份宝物,刚才若是云虚子你先到此处,和尚我后来的话,想必你也会趁机偷袭在下的吧?” “哼!” 云虚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而是默默运功调息刚才被和尚偷袭所受的伤势。笑面和尚眼中杀机渐起,忽然抬手一挥。 只见一个巴掌大的蒲扇缓缓飞出,到了半空见风就长,转眼间就变成比人还高。那蒲扇朝着云虚子遥遥一扇,只见一股土黄色的雾气凭空浮现,朝着云虚子席卷而去。 云虚子冷哼一声,身上清光流转,脚尖忽然往地上一点,接着凌空飞起三丈。 他在半空之中左手掐诀,右手并指向前,口中念念有词,眼看就要使出什么绝招。 然而就在此时,计来面前的圆珠一阵震颤,画面忽然模糊起来,接着流光一闪,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象了。 “唉.........”计来叹了口气道:“两位前辈全力争斗,筑基期的灵威太过强大,将我的这一点命理之术给震散了,这下是看不得啰。”其言下之意,似乎还颇为惋惜。 一旁的慕容雪薇也颇感失望,他们二人被困在这茫茫大海之中,随波漂浮。左右无事之下,竟然对着偷窥他人的处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计兄,还能看到别人的吗?”慕容雪薇几乎不假思索的问道。 “当然可以!”计来点头道。 接下来随着他法诀变化,那透明圆珠之内又出现了各种场景。 只见在一片广阔无垠的田地之中,一名小和尚和一个练气九层的老者并肩而行,那小和尚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而他身旁的老者则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场景切换,两人又看到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与一名十一二岁的女童,正背靠背的盘膝坐在一个石台之上,两人都是默不作声,闭目打坐,仿佛老僧入定。 到最后,就连梁言与那蓝衣少女在火焰路前的对峙,也被两人尽收眼底。 “嘿嘿,梁兄弟真是好艳福,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周围又是干柴烈火,看来必须要发生点什么了!”计来盯着圆珠,一脸兴奋的表情的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慕容雪薇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只听她怒斥道:“好个没正经的书生,不许看了,换个别的场景瞧瞧!” 计来虽然正在兴头上,但被她这么一说,居然也就真的没有再看。 他手中法诀一掐,再次点在那透明圆珠之上。可令计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之前百试不爽的圆珠,这次却忽然不灵了。 “咦?” 计来口中惊疑一声,又变化了数种法诀,可那圆珠之中仍是空空荡荡,连半幅画面都没有。 “莫非那秦元的魔功,居然能遮蔽我的测算?”计来眼中一片震惊,此等情况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看不到就算了呗!”慕容雪薇瞥他一眼道:“以你练气期的修为,居然能窥探筑基期的修士而不被发现,我觉得你才更像个怪物哩!” “嘿嘿!”计来回过神来,尴尬一笑。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我等十四人,居然分别陷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地!至于秦元与狗道人,梦琪与那女童,想必分别处在极阴与极阳之地。阴阳五行,乃道家根基所在,看来葬在此处的前辈,乃是一位道门高人!” ............ 就在计来与慕容雪薇施法窥伺他人的同时,在他们之前进来的石室之中。 那副挂在墙壁上的画像上,人物的五官渐渐显露了出来,赫然是一位面容古奇的耄耋老者。 而在他身体上的心、肝、脾、肺、肾五处,分别有红、青、黄、金、蓝五色毫光缓缓流转。 要是梁言与计来在此,得知他们正处于画像中人的心火与肾水之处,不知又要做何感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南明离火 一座火红色的石台之上,梁言与一名蓝衣少女相对而立。 “姑娘,现在我们被困在此地,理当同舟共济。如果你知道这火焰的底细,还请告知一二,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从这里脱困的。”梁言看着对面少女,淡淡说道。 那蓝衣少女之前一直不言不语,此刻听了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好半天后才忽然开口道: “这是南明离火!” 梁言心中一动,追问道:“还请姑娘明言。” “南明离火是先天八卦中,代表着离位的火焰,其本身是神鸟朱雀的伴生火焰,也是阴魂鬼物的克星。”蓝衣少女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 “竟然是八卦之火!”梁言恍然道:“多谢姑娘告知,在下梁言,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蓝衣少女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戒备,不过最终还是答道: “赵寻真!” 梁言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寻真姑娘,我看这南明离火并没有烧到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或许我们能强行穿过去?” “你想得太简单了!”赵寻真摇了摇头道:“这南明离火不是普通火焰,以我们炼气期的修为,纵然不被火焰缠身,单单只是从它旁边走过去,恐怕也承受不住这离火之威的。” 梁言听后心中一凛,皱眉道:“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此地。” “也不尽然,我倒有一件灵器可以稍稍抵御这火焰,只是.........”赵寻真欲言又止。 “哦?”梁言听后急忙道:“寻真姑娘有何神通尽管使出来,如果需要梁某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赵寻真看了看他,似乎在斟词酌句,最后缓缓说道:“我有一件护身灵器,名曰:‘玉心环’,防御能力极强。只是这南明离火对我本身克制极大,纵然有这护身灵器,我也不敢靠近的。” 梁言听后沉吟片刻,忽的问道:“莫非姑娘修的是鬼道功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赵寻真盯着他的眼睛,冷然问道。 “哈哈!姑娘别误会,所谓三千大道,各有妙法,梁某对此又没有偏见。只是刚才姑娘亲口所说,这南明离火是阴魂鬼物的克星,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这上面来了。” “哼!”赵寻真冷哼一声道:“若是普通火焰,我根本不惧,只是这南明离火太过霸道,对我的心神有所影响,才让我束手束脚。” “原来如此。”梁言沉默一会,又问道:“不知姑娘这玉心环可否同时庇护两人?” “自然可以!”赵寻真点头答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俩同时趟火,姑娘用玉心环护住我们免受离火之威。而我则施法为姑娘守住灵台神识。” “若你真有这种本事,自然可以,但我要怎么相信你?”赵寻真狐疑道。 梁言听后淡淡答道:“我们现在被困此处,恐怕没有其他选择。况且我若护不住姑娘,自己也会被这南明离火所吞噬,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梁某是不会做的。” “好!就依你所言!” 这次赵寻真没有再犹豫,她双手掐诀,口中默念法诀。只见一道碧玉光芒从她储物袋中飞出,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就化为一个丈许大小的翠绿圆环,将她环绕在中心处。 “还不快进来!”赵寻真瞥他一眼,淡淡说道。 梁言正在默默感应这圆环的威能,见其果然不凡,便不再犹豫,径直走入玉心环的中央,和赵寻真并排而立。 两人同时动身,朝着那条火焰桥梁上走去。 才刚一踏上桥梁,两旁的深红色火焰,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竟然左右摇曳起来,似乎正向这两个不速之客示威一般。 赵寻真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惧怕,双肩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梁言见状连忙掐起法诀,暗中默默运起‘碧水丹心诀’,接着右手一挥,只见一道蓝色灵力朝着她席卷而去。 赵寻真眼见此景,脸上露出一丝戒备之色,不过也只是片刻犹豫,就坦然受之了。 她任凭那蓝色灵力环绕住自己全身,顿时觉得灵台识海上涌现一阵清凉之感。周围的南明离火对其天然上的威压克制,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赵寻真心头微微一松,瞥了梁言一眼,当即默不作声的继续施法维持玉心环。 二人并肩而行,在两侧滔天火焰的夹缝之中缓缓前进,虽然进度稍慢,但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这条路实在太过漫长,梁言与赵寻真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居然还没有走出这条火焰桥梁。 到了此时,二人体内灵力都是损耗不小。尤其赵寻真,南明离火的大半威压都是由她施法抵消,如今已经是汗如雨下,连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梁言见状眉头微皱,忽然右手抵在赵寻真的后心之上,一股股灵力顺着掌心涌入赵寻真的体内,在她的灵台识海周围构建出一个防护圈。同时左手掐诀,向着玉心环一指。 只见一道蓝色光圈扩散开来,最后与玉心环重叠在一起,周围那凶猛的南明离火一接触到玉心环周围,便不由自主的减弱了三分威势,让圈里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梁言眼见情况不妙,一边用‘碧水丹心诀’护住赵寻真的心神,一边运起心无定意法中的“散势法”,来为二人争得喘息之机。 赵寻真情况大为好转,冲梁言微微点头,便继续催持玉心环向前。 眼下情况,两人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若不能在两人灵力耗尽之前逃出此路,则必死无疑。于是二人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开始朝着前方奔跑而去。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二人一阵狂奔之后,这火焰桥梁终于到头,而桥梁前方是一座巨大的深红色石台。 梁言与赵寻真从火焰桥梁上冲出,同时散去神通,几乎是跌坐在石台之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瞧出一抹苦笑。几乎不用明说,也知此时各自体内的灵力,必是空空如也........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朱雀 梁言与赵寻真二人在原地盘膝打坐,开始各自恢复起体内流失的灵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悠悠然睁开双眼。他先向赵寻真那边扫了一眼,见她还在闭目调息,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朝着石台中心处走去。 这深红色的石台大得出奇,一眼过去居然望不到对面。梁言在上面走了一阵,周围虽然空空荡荡,却不知怎的,总让他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若不是梁言对自己的六识自信非常,恐怕也只会当做是错觉一笑而过的。 想到这种暗藏的危险,梁言不由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一边往四下打量,一边朝石台中心处走去。 如此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等到他终于抵达石台中心处时,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圆形贡台,贡台之上正悬空漂浮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深红色圆珠,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散发出淡淡的红色毫光。 也就在此时,梁言直觉中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紧紧盯着眼前的深红色圆珠,脸上惊疑不定起来。 “你也发现了。”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淡淡道。 梁言心中一惊,回头看去,正是赵寻真此女。 他刚才一心观察眼前的圆珠,倒是放松了警惕,以至于连此女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这东西在看着我们。”赵寻真转过头去,盯着那红色圆珠说道。 “什么!”梁言悚然一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是说这东西是活的?” 赵寻真沉默一阵,低声道:“活的......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它却没有自己的思想,行动靠得完全是本能......” 就在赵寻真说话的时候,那火红色圆珠内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嘶鸣,紧接着整个石台也晃动起来,一圈肉眼可见的火红色涟漪以那圆珠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梁言见状手中法诀急掐,撑开一个淡蓝色的光罩,将自己与赵寻真护在里面。 随着那圈涟漪渐渐消散,圆珠表面开始浮现蜘蛛网般的裂痕,从中传出一阵“咔哧咔哧”的声响。 紧接着圆珠破碎,一道火红光芒从里面冲天升起,在半空中逐渐凝聚,最后居然化为一只鸟兽。其头顶彩冠,双翼怒张,尾部生有三条火红色的羽翎。 “朱雀?!”梁言眉头紧皱,看向赵寻真询问道。 “并不是真正的朱雀,而是幼生的火灵。”赵寻真摇头道:“此地的南明离火存在时间太长,已经化生出了火灵,而朱雀与南明离火相伴相生,这化形的火灵自然便长成了朱雀的样子。”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怪不得我看它修为还在炼气期的样子,如果是真正的朱雀,恐怕一出现我俩便被烤焦了。” “那也大意不得,这毕竟是南明离火的火灵,虽然是刚刚诞生之初还未开智,但毕竟是天地灵物,神通手段恐怕难以抵挡。”赵寻真面色凝重地说道。 她正说着,那朱雀火灵忽然一声尖锐鸣叫,接着双翅一扇,一股深红色的滔天火焰从半空中落下,朝着二人焚烧而去。 赵寻真面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向后急退。梁言知她惧火,当即打出一道法诀,只见一道乌光从他储物袋中飞出,化为一面黑色小盾挡在二人身前。 那深红色的火焰威力雄厚,即使透过盾牌防御仍有余威向后扩散。 梁言见状,双手上蓝色灵力流转不定,又将心无定意法的“散势法”使出,奋力将这火焰余威散去。 他一身灵力运转到极致,好不容易才将这凶猛的火焰攻击化解。岂知那半空中的朱雀火灵一阵鸣叫,居然双翅又是一扇。 这次没有大片火焰落下,而是从它身上落下八根羽毛。 这八根羽毛在半空中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半点重量,上面火光四溢,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耀眼。 没有一点威压气息,甚至没有多少热度从空中传来,然而赵寻真的瞳孔却急速放大。 “不好!快撤!” 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梁言已经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恐惧,他深知此女对火焰极其敏感,她既然如此说了,就说明这一招绝对不可以硬接。 没有丝毫迟疑,梁言足下发力,与赵寻真同时向后急退。 那赵寻真奔跑之中已经将玉心环同时祭出,梁言则重新施法护住她的心神。几乎就在二人再次踏上火焰石桥的瞬间,那八根羽毛也刚刚好落在石台地上。 轰! 一股狂暴的火焰龙卷从石台地面上冲天升起,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中,就好似一根擎天巨棒,直插天际。 梁言二人身在石桥上,被这火焰龙卷带起的罡风吹得东倒西歪,竟然一屁股跌倒在地。 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黑暗中的深红色火柱,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炎狱八羽,是朱雀的本命神通,没想到这刚出生的幼小火灵,居然就已经掌握到这种地步了!”旁边的赵寻真也是心有余悸的开口说道。 “开什么玩笑?”梁言一脸后怕道:“这种神通的威力,岂是我们练气修士所能抗衡的,便是同来的筑基前辈,恐怕也抵挡不住!” 赵寻真赞同地点点头道:“索性这术法的威力只局限于石台之上,否则我俩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二人坐在地上,于黑暗之中同时仰望这通天火柱,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可这石台是我们前行的唯一道路,如今被这火焰所阻,岂不是要困死此处了?”梁言沉默一会,忽然开口问道。 “炎狱八羽极其消耗能量,这火灵初生,想必坚持不了多久。等到它神通散去的时候,也就是其最为虚弱之时,我们便可趁机下手了。” 赵寻真看了看面前的汹汹火焰,又看了看梁言,继续说道:“而且,这里面或许还有个天大的好处,在等着你也说不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胎 “什么好处?”梁言听得一愣。 “这幼生火灵,若是被击败后就会回归本源,化为火焰混沌之胎。南明离火是极其稀有的珍贵火焰,你若有办法收取它的火胎,实力必会大进!”赵寻真答道。 “有这种事!”梁言听后有些狐疑的看向她道:“既然有这么大的好处,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收取?” 赵寻真摇了摇头道:“这南明离火与我功法相克,别说收取,就是待在它附近都让我全身不安。不过你也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既然肯将这个法子传授给你,等下也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这个自然,我若真的成功收了这南明离火,自然也会尽全力帮你。只是梁某修为有限,姑娘可否先告知要帮忙的详情,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梁言问道。 赵寻真瞥了他一眼,淡淡回道:“你现在不用操心,先过了眼前这一关,等会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梁言眉头微皱,不过还是点头道:“好!” 两人至此不再说话,而是沉默的站在火焰石桥中间,等待着石台上的火焰龙卷消失的那一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漫天火光将二人的脸颊都映得有些通红的时候,忽然半空中火焰一阵摇曳,就好像一根蜡烛从上面被人吹了一口。 紧接着漫天火焰倒卷而回,从上而下,全部朝着底部中心处汇聚而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好似擎天火柱的火焰龙卷,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全部倒灌进了那只朱雀火灵的体内。 只是经过如此久的时间,那朱雀火灵显然也消耗巨大。它表情萎靡,双翅甚至不再振动,从半空中徐徐落到石台之上。 “到底是出生不久的火灵,灵智未开,只懂得胡乱发泄。哼,现在就是对付它的最佳时候!”赵寻真开口道。 梁言得她提醒,当即毫不犹豫的出手。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定光剑,周身灵力汇聚于剑身,朝着朱雀火灵急刺而去。 那朱雀火灵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张口从嘴中吐出一枚圆滚滚火球。火球见风就长,转眼化为一道火网,朝着梁言铺天盖地的罩来。 梁言心中一凛,不敢硬接,足下发力朝着石台右边闪去。 他堪堪躲过火网的包围,手上立刻法诀急掐,右手并指如剑,朝着朱雀火灵遥遥一指。 砰! 一道粗大的蓝色雷气朝着朱雀火灵奔涌而来! 那朱雀火灵首次露出惊慌表情,口中怪叫连连,同时双翅猛煽,居然在它面前凭空催生出一面火墙。 火墙与雷电相交,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一声闷响更是震得人耳膜生疼。 然而还不等朱雀火灵反应过来,它背后黑气一闪,居然凭空浮现出一个蓝衣少女。 此女面色冷冽,手上阴森黑气涌动,更隐隐然有鬼哭狼嚎之声,居然是赵寻真也同时出手。 她鬼魅般的出现,几乎就在朱雀火灵振翅催生火墙的同时,一掌印在了它的后背之上。 朱雀火灵仰头爆发出一阵哀鸣,它转头怒视赵寻真,口中火焰缭绕,嘴巴一张,似乎又要喷出火焰。 然而此时一道银白月华从它前胸猛然刺入,却是梁言眼见赵寻真得手,也纵剑直上。他将定光剑插入朱雀火灵的胸口,全身灵力猛催。 那定光剑立刻月华大盛,在朱雀火灵的体内一阵纵横肆虐。 朱雀火灵哀鸣几声,再也喷不出一口火焰,它全身气息飞快下降,双目神光也渐渐消散,最终脖子一歪,向后摔倒在地。 这朱雀火灵生机尽失,全身上下的深红色火焰却并未消散,反而在身上流转不定,最终全部朝着半空之中汇聚而去。 随着它身上火焰逐渐剥离,朱雀火灵的尸身渐渐化为一堆灰尘,被这黑暗空间中的幽风一吹,便再也看不到丝毫痕迹了。 而那半空中的火焰却渐渐凝聚,重新化为一颗拳头大小的深红色圆球。 “那就是南明离火的火胎,趁现在按我教你的口诀收取!”赵寻真在一旁提醒道。 梁言听后沉吟一阵,忽然衣袖一挥,只见一个红木小盒从中滴溜溜的飞出,接着小盒张开,射出万千飞针,正是梁言的“赤松针”。 他并未听从赵寻真的建议,将这南明离火的火胎直接摄入体内。 要说原因,一来是他所修的功夫与火焰无关,对自己的实力提升有限。 二来是他自卓不凡一事后,深知人心险恶,如今二人虽然曾并肩御敌,但到底还是受环境所逼迫,难保此女不会对他有异心。 这南明离火如此猛烈,若是收入体内稍有差错,恐怕立刻自焚当场,这等冒险之事梁言自然不会去做。反而赤松针本来就是火系灵器,与这南明离火殊途同源,吸收起来想必更加容易,对梁言来说,也是战力的一大提升。 他盘膝坐在地上,按照赵寻真教给他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半空中的火胎掐诀点出。 那火胎被他遥遥一指,原本光华的圆球表面,居然浮现出一道道凸痕,接着在半空中开始急速旋转起来。 随着那圆球越转越快,逐渐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流光从上面溢出,被梁言法诀一引,化为万千红线,分别射向半空中的万千飞针之上。 那些赤松针与这南明离火所化的丝线方一接触,便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鸣叫,好似兴奋不已。 梁言见状露出一丝兴奋神色,手中掐诀更快,只见那万千飞针被这丝线牵引着倒卷而回,纷纷没入圆球里面,再也不见了踪影。 而圆球体内火光摇曳,就好像寻常世俗中的铁匠铺,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锻铁之声。 梁言收了法诀,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半空中的深红色圆球。 而赵寻真站在一旁,一直默默注视着场上的情况。她见梁言并未按照她所传授的口诀将这南明离火摄入体内,而是用来锻炼自己的灵器,脸上虽然并无丝毫变化,只是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异色。 “成了!” 忽听梁言一声兴奋声音,赵寻真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的深红色圆球好似被抽离了精华,逐渐暗淡下来,最终彻底消失。 而它体内的万千飞针,却已经全部化为深红之色,一股股沛然的火焰威力散发开来,让她不由得感到阵阵心悸。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幽冥鬼火 梁言站在地上,手中法诀一引。 半空之中的赤松针洋洋洒洒,化为一片深红色的火海,接着纷纷倒卷而回,重新没入梁言手中的一个红木小盒。 他收了木盒,面露满意之色,忽听赵寻真在一旁开口道: “恭贺梁兄喜得至宝,这神针上有南明离火之威,只怕筑基以下都难以抵挡其爆发的一击!” “呵呵,说起来这都是靠赵姑娘的秘法管用,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姑娘一个要求,等会只要不是超出自身实力范围的事情,我都会鼎立相助的!” “好!”赵寻真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相信梁兄是言而有信之人。” 梁言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与赵寻真二人朝着石台后方并肩走去。 这石台大得出奇,梁言二人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才抵达石台的对面。 这里赫然又是一条火焰石桥,幽幽的通向远方。 只是这道路两旁的火焰有些奇特,并非是之前的深红色,而泛着诡异的蓝光。不仅如此,这些火焰忽明忽灭,在石桥两旁摇曳不定,居然是一副随时可能熄灭的样子。 梁言眉头微皱,盯着这诡异的幽蓝火焰仔细端详起来。可无论他如何观察,都根本感觉不到这火焰的一丝热度和威力,反而有一阵阴嗖嗖的寒冷气息。 他转头朝赵寻真看去,却见此女一脸淡然模样,似乎毫不意外。 “赵姑娘莫非早就料到有这种蓝色火焰?”梁言试探问道。 赵寻真并没有回避,而是坦然承认道:“不错,此火明为幽冥鬼火,传说出自阴曹地府。” “阴曹地府?世间真有如此地方?”梁言喃喃道。 “这就不是我所能知晓的了,不过这幽冥鬼火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据说它可以剥夺人的生气,一旦缠上,便如跗骨之蛆,委实凶险。” “居然如此危险!”梁言点点头,又问道:“赵姑娘可有办法通过这条火焰石桥?” “办法不是没有,可能需要借你的离火神针一用!” “呵呵,这有何妨?只要能安然通过,姑娘只管借去便是。”梁言微微笑道。 “好!”赵寻真也不推辞,点头道:“你将那附有南明离火的飞针祭在我们四周,我再用鬼道秘术隔绝我们的生气,想必可以安然无恙。” 梁言点点头,抬手打出一道法诀,赤松针重新从红木小盒中飞出,静静的悬浮在两人身周,形成一圈红色的圆环。 赵寻真也在手中掐诀,只见一道黑气从她手心中翻滚而出,绕着二人周围画了一个圆,形成一个较小的圆环将他们护在中间。 “可以出发了。”赵寻真朝着他点点头。 梁言不再犹豫,当先迈步踏上这碧蓝色的石桥,赵寻真也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起向前走去。 二人在这火焰石桥上走了没多久,周围那些幽蓝色的火焰仿佛感觉到了外敌入侵,都纷纷向着中间靠来。 然而这些火焰一接触到那些悬浮在半空的赤松针,便爆发出一大片的明亮火光,原本看上去忽明忽暗,奄奄一息的蓝色火焰,居然在半空中怒涨起来。 而周围的赤松针也是激烈颤抖,一道道深红色火焰从上面冒出来,在黑暗中摇曳生辉,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这两者刚一接触,便激烈颤抖在一起,不过南明离火明显高出不止一筹,将这幽冥鬼火狠狠压制,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来。 而极少数能够剥夺人生气的阴冷气息从外围战场中传来,又都被赵寻真的鬼道秘术逐渐化解,以至于梁言根本感觉不到丝毫不适。 “看来这办法果然有效!”梁言由衷赞道。 “南明离火是引魂渡人的神火,本来就与这幽冥鬼火水火不容,互相克制。但你收的乃是南明离火孕育而出的火胎,而这里的幽冥鬼火不过是一些路边的散火,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了。” 梁言听后却眉头微皱道:“那照你这么说,等会我们走出这石桥,是否也会遇到一个类似朱雀火灵那样,由这幽冥鬼火诞生的火灵呢?” 赵寻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诞生火灵何其艰难,悠悠岁月中,不知过了多少年,才有这么一丝机会得以孕育而生。这幽冥鬼火是否也有火灵,我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梁言点点头,不再多言,与赵寻真二人在这碧蓝色的石桥上缓缓前行。 一路上两旁的淡蓝色火焰不断被激发起了凶性,纷纷朝着中间的两人席卷而来。 奈何梁言二人有南明离火护体,那幽幽的蓝火一接触到这深红色的火焰,便大败亏输,根本不是一合之将,纷纷被击得溃散而逃。 这火焰石桥还是一如既往的漫长,二人走了也不知多久,忽见前方一个碧蓝色的石台,方圆不过七丈,石台中间也有一个圆形祭坛,上面隐隐可以看到一簇淡蓝色的火焰。 “到了!” 梁言与赵寻真同时顿住脚步,互相对视一眼。 “你专心施法,将灵力灌注到飞针之上,以防有变。”赵寻真开口道。 梁言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双手在胸前掐诀,一副凝神以待的表情。而赵寻真也将玉心环祭出,盘旋在他们头顶。 做好准备之后,二人一起向前走去,最后同时跨出一步,站在这碧蓝色的石台之上。 几乎就在二人站上石台的一刹那,祭坛中心的蓝色火焰明显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蓝火摇曳升空,在半空之中一阵扭曲变换,最后居然化作了一条蓝色巨蟒,在半空之中冷冷地俯视着梁言二人。 “看来这幽冥鬼火还是诞生了火灵。”梁言看着半空的异像,喃喃自语道。 不同于之前的朱雀火灵,这蓝色巨蟒眼神之中精光暗藏,显然已经开了灵智。 此刻俯视而来,虽然没有先前朱雀石台上的滔天气势,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危机感。 而他们周围的赤松针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居然自发的在半空之中汇聚,化为一只七丈大小的朱雀模样,与那蓝色巨蟒遥遥对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融合(人生第一张月票,感谢!) 梁言眼见这蓝色巨蟒的滔天威势,不由得转头向赵寻真看去。 却见此女虽然也是一脸凝重地盯着半空中的巨蟒,然而眼底深处却流露出无限的渴望之色,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梁言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果听赵寻真开口道: “先前梁兄说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现在便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了。” 梁言点点头道:“我说话自然算数,还请赵姑娘明言,要我所做何事?” “我要你替我击败这幽冥鬼火的火灵,助我融合它的火胎。”赵寻真缓缓说道。 梁言对此早有预料,只是皱眉道:“姑娘有此吩咐,梁某自当尽力。只是这幽冥鬼火的火灵显然已经开了灵智,不是先前的朱雀火灵可以相提比论的。纵然我全力而为,也未必能帮助姑娘达成所愿。” “这个无妨!”赵寻真转头看他一眼道:“你只需要全力催动这蕴含了南明离火的神针与它相斗,剩下我自有办法!” “既然姑娘有如此自信,那我自然也要鼎立相助了。” 梁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而是盘膝坐在地上,双手结印,飞快的打出数道法诀。 只见一道道蓝金二色的流光径直打在半空中的朱雀身上,那赤松针所化的朱雀火灵仿佛吃了一记大补药,仰天一声嘶吼,身上火焰大盛。 此时大敌当前,梁言根本也没有隐瞒赵寻真的意思,他身负佛、儒两门功法的底蕴,此刻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赵寻真双眼微眯,深深地看了梁言一眼后,便不再管他,转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泛着森幽鬼气的匕首。 那匕首的柄部末端,还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骷髅,此刻上下颚正开合不停,竟然好像在渴望进食一般。 赵寻真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将匕首往自己指尖一划,涓涓鲜血涌出,被她尽数滴在了匕首尾部的骷髅口中。 那骷髅饮了赵寻真的指尖血,原本空洞的双目处,蓦然射出两道耀眼的蓝光,接着从口中传出一声桀桀怪笑,居然带着匕首从赵寻真的手中自动飞出,于半空中震动不止。 “梁兄,就是现在,动手!”赵寻真一声轻喝。 梁言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手中法诀一变,那赤松针所化的红色朱雀双翅猛然一扇,便朝着那半空中的蓝色巨蟒疾驰而去。 巨蟒火灵见状也不敢怠慢,只见它将嘴巴张得老大,口中蛇信上浮现出一点碧蓝幽火。 这一点火焰初时不过拇指盖大小,然而转眼功夫便腾起一丈还高,其中蓝焰翻滚不断,竟然还冒起一阵阵迷幻的青烟。 此时红色朱雀已经飞至巨蟒头顶,它在半空中双翅狂扇,只见一道道深红色的火焰流光从它双翅之下飞出,化为万千火雨,朝着巨蟒急刺而去。 红蓝两色火焰,在半空中无声相撞,瞬间缠斗在一块。 朱雀所发的深红色火焰,初时好似雷霆万钧,气势汹涌磅礴,然而被这巨蟒的幽冥鬼火缠住后,却好似泥牛入海,根本发不出半点神威。 反观那淡蓝色的鬼火,虽然气势上微不足道,却胜在后劲连绵,不停地消磨着南明离火的火焰威力,就好像抽丝剥茧,最终要将其消磨殆尽。 蓝色巨蟒见状发出一声得意的嘶鸣,它与南明离火本是死敌,若是正常相斗,两者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然而眼前的这只朱雀乃是梁言的赤松针所化,威力自然不及真正的朱雀火灵,当然也就斗不过这蓝色巨蟒了。 梁言此时心神一颤,一股难以忍受的焦灼气息从他与赤松针的联系中传来。 两火相交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已经大汗淋漓,胸前和背后的衣衫尽数湿透,看上去十分不堪。 赵寻真瞥他一眼,知道他已经濒临极限,当即也不再犹豫,手上法诀急掐,只见那半空中的鬼头匕首默然泛起幽幽蓝光,朝着蓝色巨蟒直插而去。 蓝色巨蟒高高在上,蛇目微微转动,低头瞥了一眼那冲他飞来的鬼头匕首,露出一副拟人化的讥笑表情。 在它眼中,这里唯一的大敌便是那半空中的南明离火,其它的根本不屑一顾。 巨蟒嘶吼一声,继续从口中喷出大片的幽冥鬼火,朝着半空中的朱雀烧去,同时尾巴一甩,带起一道幽幽蓝光,向那飞来的鬼头匕首抽打而去。 巨大的蛇尾与匕首在半空中相交,然而那鬼头匕首并未如巨蟒预料的一样被直接抽飞,反而无声无息的没入了它的体内,没有发出一点异响。 这一下委实超出巨蟒想象,它大惊之下,尾部疯狂乱甩。然而那匕首却好像在它体内如鱼得水,竟然顺着它的尾巴,一路逆流而上,朝着它的三寸猛刺而去。 巨蟒火灵面色大变,顾不得再出手对付半空中的朱雀,它张口一吸,一股狂暴的吸扯之力从嘴中传出,显然是想要将那些在半空中的幽冥鬼火招回体内应敌。 梁言一直宁神观察战场变化,到了此刻如何还看不出已经是关键之时。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两鱼双生阵”急速远转,一股股灵力法诀被他打向半空中的朱雀。 那赤松针所化的朱雀双翅一扇,径直冲着底下的幽冥鬼火飞去,丝毫没有让其逃离的意思。 也就这片刻的时间,那柄鬼头匕首,已经顺着巨蟒的身体,一路向上来到那三寸之处。只见匕首上泛起一道乌黑鬼气,狠狠地扎在巨蟒的三寸上。 匕首柄部的鬼头双眼蓝光大盛,居然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 那巨蟒仰天发出一声悲鸣,体内生机渐渐消散,整个蛇身从半空中重重摔下,在地上不停地扭曲翻滚,显得痛苦已极。 身在石台上的赵寻真也同样一脸的兴奋表情,只见她飞奔至巨蟒身前,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怪法印。 只见那蛇身上的蓝色火焰一阵摇曳不定,居然纷纷从其体内剥离了,朝着赵寻真这边飞来,并且最终顺着她的耳、鼻、眼、口缓缓涌入,被其吸收到了体内。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昧真火 随着幽冥鬼火不断涌入赵寻真的体内,那只蓝色巨蟒体表渐渐干涸,露出许多蜘蛛网般的裂缝。没过多久便如先前的朱雀一般,化为了一堆飞灰,被这黑暗空间的幽风一吹而散。 梁言早就收了赤松针,此刻正在一旁盘膝打坐,尽力恢复之前损耗的灵力。 而赵寻真也同样在原地盘膝坐下,显然是在运功彻底炼化体内的幽冥鬼火。 两人彼此相对而坐,场中一时间再无半点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等梁言悠悠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赵寻真此时已经收功而起,默默的站在一旁了。 “抱歉,让姑娘久等了!”梁言起身抱拳道。 赵寻真摇了摇头,居然首次露出一丝笑意地说道:“无妨,这一路走来,都是危险重重,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劫难在等着我们,梁兄多恢复一分实力,对我们也是多一分助力。” 此女自从进入这诡异空间后,便一直是一脸阴沉,此时首度展开笑颜,倒让梁言多看了她几眼。 他六识敏锐异常,这时已经发现,赵寻真融合幽冥鬼火之后,整个人的实力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此刻气势尽数内敛,全身力量隐而不发,就好像一张拉满的劲弓,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纵是梁言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此刻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恭喜赵姑娘成功融合幽冥鬼火,实力大进。”梁言笑道。 “呵呵,说起来都要靠梁兄从旁协助,否则单靠我一人绝难成事。”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姑娘似乎提前就知道此处定有幽冥鬼火,莫非能够未卜先知?”梁言又问道。 “南明离火本就是引道长生的神火,而幽冥鬼火则是来自地府的鬼火,所谓七步之内必有相克,两火同时存在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道:“姑娘所言不尽不实,若仅仅只是这样的猜测,你便会拿出秘传口诀助我收取南明离火?” 这次赵寻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事关我的功法隐疾,请恕我无可奉告。” “原来如此,这倒是梁某多问了。不过看姑娘虽然修的是鬼道秘术,但似乎对这世间的神火情有独钟,以至于各种火焰都了如指掌,实在叫梁某佩服!” 他此言一出,赵寻真愣了一下,似乎被他勾起往事回忆,眼神中居然闪过一丝愤怒仇恨的神色。 不过这种异样很快就被她压下,片刻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神态,只听其淡淡开口道:“梁兄如无其他要紧事情,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梁言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中虽然不解,但二人不过初识,倒也不好多问,只能点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这便出发吧。” 两人一起往石台后方走去,这一次展现在两人面前的石桥上并未有任何火焰,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毫无危险。 梁言与赵寻真见状都是暗中松了口气,二人同时踏上石桥,向着黑暗幽深的前方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见前方有一点亮光,两人对视一眼,都知已经到了下个石台。只是经过前两个石台的磨难,谁也保不准在这个石台上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二人同时将脚步放慢,各自将定光剑与玉心环祭出,一边留心周围动静,一边缓慢的向前方石台走去。 随着梁言慢慢靠近,这第三个石台上的景象,已经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这是一方普普通通的青色石台,面积不大,上面杂乱地堆积着诸多青色石块。 而在石台中间还有一颗苍翠古树,树下燃着一蓬三色火焰。 这火焰外焰为黄,内焰为红,而焰心却为白。 最为诡异的是,在这火焰旁边的一个青色石块上,还坐着一个与普通人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火牛。 这火牛黄色牛角,白色肚皮,牛蹄却为深红色。 它此刻正与常人无异的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一根烟斗,放进面前的三色火焰中点燃,接着又塞入嘴里大吸一口,居然露出一丝拟人化的享受表情。 “三昧真火!”一旁的赵寻真忽然开口道。 “什么?三昧真火!”梁言大惊失色道,他就算修道还浅,也知三昧真火是道门大能修炼出来的神火,金丹以下的修士根本望尘莫及的。 岂料赵寻真又摇了摇头道:“并不是真正的三昧真火,应该是由此处的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这三种玄火通过漫长年月,并于机缘巧合之下诞生的‘伪三昧’。若是真正由道门大能通过自身精、气、神练出的三昧真火,恐怕我们即使看上一眼,也有性命之忧!” 梁言听她这样一解释,才放下心来,转头又向那石台看去。却见那火牛将烟斗从嘴里抽出,在旁边的石块上轻轻一磕,接着居然口吐人言道: “嘿嘿,小女娃懂得倒是不少!来来,陪老牛我坐坐。” “此牛莫非是这三昧真火的火灵?”梁言心中暗暗猜测,并未去接这火牛的话,而是在暗中全力运转混混功,想要看清这火牛的修为境界。 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无论他如何运转功法,却始终看不透面前这火牛的修为。 “莫非它已经到了金丹境界!” 梁言心中震惊不已,表面上却没有太过表现出来,而是伸手拦下赵寻真,两人同时在原地站住。 那白色火牛见这两人停住脚步,不由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两个无知小辈,老牛我要收拾你们早动手了。我看你们是被前面那两个小娃娃吓坏了,那两个娃娃诞生时间不长,只会被本能驱使,老牛我可和他们不一样!”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前辈实力惊人,容不得我们不小心谨慎。” “哼!那你站在原地,就有活路了?”白色火牛冷哼一声道:“行了行了,此地出口只有一个,就在老牛身后。你们赶紧过来闯关,早点办事,早点完事,免得扰了老牛的清净!” “闯关?” 梁言看着眼前火牛,一脸不解的喃喃道。 第一百二十章 对牛论道 那白色火牛眼见梁言一脸不解的样子,不由得牛眼向上一翻,没好气地说道: “小子何必装糊涂,你们来到此处,不就是想得到主人的传承吗?算你们运气好,这神火路算是七条试炼路中比较简单的一条了,若是进了黑水路或者极阴路,嘿嘿那滋味可有你们好受的。” 梁言听后一脸苦笑道:“前辈,实不相瞒,晚辈乃是被人所迫,稀里糊涂来到此处的,连这里究竟是何地方都不知晓。” 火牛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牛可不管你到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我只负责把守此关。你们也休要废话,就说这关你们到底闯还是不闯?若是不闯,这就原路退回,免得扰我清修。” 梁言与赵寻真对视一眼,后者朝其微微点头。 “呵呵,既然只有这一条出路,恐怕我们也别无选择,敢问前辈这关是如何闯法?”梁言上前一步,朝着火牛拱手道。 “这个简单!” 那火牛说着牛蹄向前虚空一推,只见两个稍大点的青色石墩缓缓移动到了它的对面,与它座下的石块呈三足鼎立之势,将那簇三昧真火围在中间。 接着它那牛蹄又在空中一挥,居然凭空浮现出两个白玉茶杯,悬在那两个青色石墩之上。 “你们二人就在此处与老牛我品茶论道,只要过得一炷香的时间,便算过关!” “品茶论道?这么简单?”梁言下意识的喃喃道。 倒也不是他多疑,而是前两关的火灵威力实在霸道,如今他面前的火牛实力不知比那两个火灵高出了多少倍,它设下的关卡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不过这火牛已经划下道来,根本也不再理睬他们,而是自顾自的捧起那根烟斗,叼在嘴里巴滋巴滋起来。 “既然前辈如此盛情相邀,那小子也就却之不恭了!” 梁言向其一拱手,当先迈开脚步,走到其中一个石墩上坐下。赵寻真看了他背影一眼,只是微微犹豫片刻后,便也跟上,在他旁边的一个石墩上坐下。 “嘿嘿,两位小辈倒也识相。这茶杯里面盛的是‘羊岩银猴’,相传是羊岩山上一种灵猴采摘储藏的,虽然谈不上是多高级的茶饮,但也有略微精进法力的功效,两位请吧。” 火牛说着将蹄子向前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言目光向那半空中的茶杯一扫,只见里面是一杯淡青色的液体,正向上腾腾地冒着热气。 “此人修为如此之高,若想加害我俩,根本用不着在茶水里下毒。” 梁言这样想着,也没有犹豫,而是直接伸手去接那悬浮在空中的茶杯。 然而就在他双手捧过半空中茶杯的一刹那,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向树底下的火牛看去。 却见那青色石块上,哪里还有什么火牛,分明是一个峨冠高帽的麻衣老者,其双眼紧闭,盘膝而坐,正面朝他这边阴森发笑。 “阎瞎子!” 梁言失声惊呼,同时向后一跃而起,手中茶杯也落在地上,里面碧绿的液体粘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分明含有剧毒! 他对面此人,正是被老和尚称为“火阎王”的阎瞎子,也是因他与同门相斗,导致怀远镇三百多口人尽数被屠。 梁言此时虽非七年前的小孩,也知道眼前此人并未亲自出手杀害他的父亲,但他性格偏激一如既往,只觉得要不是此人意图夺宝,怀远镇上的人根本就不会死。 他将所有仇恨都揽在阎瞎子身上,这仇恨七年来一直抑郁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发泄,如今看到仇人在侧,不由得双目怒睁,开口喝道:“阎瞎子!你总算来了,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他说着手上金光汇聚,向前踏出一步,一拳捣去,正是老和尚秘传的“一拳相”。 梁言自悟得“相由心生”的境界之后,除去刚刚升级过后的赤松针,这“一拳相”可以说是他所有攻击手段中最强的招数了。 然而对面的“阎瞎子”只是嘿嘿一笑,右手伸在胸前掐了个诀,忽忽然便消失不见了。 梁言一拳捣出,金光四溢,直把半个石台也轰成碎石,但却并未看见“阎瞎子”的身影。 “嘿嘿,你就这点实力吗?”一个声音从梁言背后传来。 梁言豁然转身,却见“阎瞎子”正站在他背后,一脸讥讽神色的“看着”他。 “去死吧!” 梁言大吼一声,又是以“一拳相”击出,这次将身后石台也打了个稀烂,然而那“阎瞎子”依旧是手中法诀一掐,便消失不见了。 梁言双目赤红,连续挥拳击出,却根本碰不到“阎瞎子”的半个衣角,反倒是他脚下石台的面积越来越小,几乎被他击成一个小石桩。 轰! 随着最后一拳击出,梁言身下再无一寸立足之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下方的无尽深渊中坠落而去。 梁言身在半空,不由得手足乱舞,脑中混沌一片,已经想不起来身在何处,只是胡乱出拳,似要发泄心中怒气。 便在此时,两股能量同时在梁言身上出现。 首先是一道金色霞光,从他储物袋中金色琉璃灯中射出,径直打在梁言的眉心之上。 顿时一股清流从识海中涌过,梁言双目先是一闭,接着猛然睁开,眼中神色清明,再也没有半分混沌之色。 接着是一道紫色霞光,却是从他体内天机珠那个写有“魔”字的黑色球体上发出,这道霞光直接冲着他体内丹田而去。 随着紫色霞光进入丹田,梁言顿时感到一股澎湃力量传遍全身,他纵声长啸,忽然背过身来,朝着下方黑暗深渊一拳击出。 轰隆隆! 那看似无穷无尽,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深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 梁言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危机时刻,他身上的两股潜藏力量,居然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同时救主。 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转,周围环境土崩瓦解。 梁言神识一阵恍惚,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那方青色石墩之上,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自己仍然保持着双手向前捧杯的姿态。 而手中茶杯也完好无恙,根本没有被他打碎在地上。 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只见那白色火牛正坐在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娃娃不错,老牛的这杯‘羊岩银猴’虽说不是什么高级茶饮,但那也是自谦的说法,放在外面就是一般的金丹修士想喝,我也未必肯让。” 他将手上烟斗在旁边的石块上磕了磕,又接着说道:“若是你过不了刚才那关,嘿嘿,那就不必浪费老牛的这杯茶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存一(求月票,求推荐票^_^!) “晚辈这就算过关了?” 梁言如梦初醒,一时还不敢相信,他转头向一旁的赵寻真看去,却见她同样保持着双手接茶杯的姿势,只是双目之中赤红一片,仿佛有滔天仇恨隐于其中,显然还未从环境中醒转过来。 “这孩子陷得比你深。”火牛看着赵寻真缓缓说道。 梁言取过茶杯,将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清爽之感席卷全身。同时“两鱼双生阵”内的灵力急速运转,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精纯起来。 “这茶有精纯法力的功效!”梁言惊讶道。 火牛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也算是对你过关的奖赏吧!你现在应该知道,凡尘执念,乃是我们踏入修道途上的最大阻碍。你肯在幻境之中将执念放下,正是你在修道一途上的开始。” 梁言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暗付道:“我哪里在幻境中放下了,分明是那琉璃灯和天机珠自动救主,不过这事可不能告诉它听了。”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感受着体内精纯的灵力,又转头向火牛问道: “我这位同伴........” 那火牛牛蹄一挥道:“无妨,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幻境中自我醒转的。只要她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堕落其中,就算过关。如果她被心中执念吞噬,我也会出手救醒她的,只是她往后余生,就得和老牛在此作伴了。”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看来这就是墓主人所设下的考验,此人神通如此之大,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就不知是哪位高人?” 火牛听后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不必套我的话,我跟随主人多年,原本也不过是他修道之初时,所练就的一口凡火。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在此处开了灵智,成就三昧。我身上有禁言咒,有关他的一切,和此处的详情,都是无法跟你透露分毫的。” 梁言听得心里一惊,暗付道:“这火灵修为至少也是金丹境界,却还只是那人修道之初练就的一口凡火所化而来,由此可知此地主人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境界。” 就在他心中暗自思考的时候,旁边的赵寻真忽然又起变化。 只见她“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双目赤红一片,涌现出滔天恨意,背后更显现出浓郁的阴森鬼气。 梁言与火牛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盯着面前的这位蓝衣少女。 然而赵寻真却恍若未知,其双唇一开一合,好像极力想要说些什么,但落在梁言耳中,却与鬼叫无异。 火牛见状叹了口气道:“这小女娃年纪不大,倒似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看来此关难过啰。” 梁言听后眉头微皱,竟然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他摇了摇头,忽然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只见一道蓝光从其手心中发出,直奔那赵寻真的灵台而去。 这一手正是他传自朽木生的“碧水丹心诀”。 蓝光入体,赵寻真眼神中立刻浮现出一股挣扎之色。 便是这一瞬间的空档,她手中法诀急掐,朝着储物袋中一指,三枚黑色丹丸从她腰间飞出,径直没入嘴里。 接着就见她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古怪法印,周围立刻黑气大盛,一圈接一圈地腾起,最终将她整个人包围在里面,再也看不到分毫了。 “你!”火牛牛眼瞪得老大,怒视梁言道。 “呵呵,前辈可没说过不能出手想帮,只说在此坚持一炷香即可。”梁言面色不变,对着火牛呵呵笑道。 火牛被他说的一愣,随即一挥牛蹄道:“也罢也罢,你小子自找麻烦,可怨不得老牛我了。” 梁言听后疑惑道:“自找什么麻烦?” 然而那老牛却根本不再多说,只见它张嘴缓缓吐出一口烟气,居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道印。 那道印刚一成形,便有红黄白三色灵光汇聚,接着就看见一股股灰色雾气从赵寻真所处的黑雾中飞出,全部被吸入了那半空中的道印里。 过了没多久,眼见不再有灰色雾气飞出,那火牛又一张嘴,将半空中的三色道印吞入腹中,这才砸吧着嘴道: “一炷香已过,恭喜两位小辈成功过关。” 那赵寻真所处的黑雾一阵摇曳,最终徐徐散去,露出里面的蓝衣少女。 只见她此刻双目一片清明,再无半分混沌之色,显然已经从火牛的术法中解脱出来。 “多谢梁兄出手相助!”她朝着梁言拱手道。 梁言微微一笑,“此处危险重重,我们同舟共济,理当在力所能及之处互施援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烦人的小辈,就别在此处墨迹了,将‘羊岩银猴’饮完,这便上路吧!”火牛不耐烦地说道。 赵寻真看了看杯中茶水,又看了看梁言,见后者微微点头后,这才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茶!”赵寻真赞道。 “好了,既然我俩已经过关,那就不打扰前辈了。”梁言也站起身来,朝着火牛一拱手,便当先朝着石台后方走去。 那赵寻真瞥了他一眼,也向火牛告辞一声,跟在他背后向前方的黑暗深处走去。 眼见两人背影越走越远,火牛将烟斗从嘴里抽出,在旁边的青色石台上轻轻一磕,摇头叹道: “命运弄人啊!” .......... 梁言与赵寻真二人再次踏上石桥,这一次的石桥并不算太长,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见到前方耸立的一座高台。 由于被视线阻挡,两人只看到高台之上似乎有火光升起,另外还有一圈蓝色灵光,除此之外就看不到别的了。 “那是传送法阵的灵光,看来我们已经到出口了!”赵寻真在一旁惊呼道。 梁言听后也是精神一振,二人加快脚步,顺着从高台上垂下的石阶,一路拾阶而上,不足片刻的功夫,便登上了高台。 这高台面积并不算太大,在正中间处有一座小型的传送法阵,正被一个淡蓝色的光罩给罩住。 而在传送法阵面前,则有一块被火焰围起来的正方形空地,这空地三面是火,独留一面在石阶所处的这面绝壁。 梁言走在前面,忽听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他好像早有预料地向后反手击出一掌,只见金黑两色相交,在半空中一阵炸鸣。 同时两个身影向后急退,分列火焰空地的左右两端。 出手偷袭之人,正是赵寻真! 而梁言此时也是一脸苦笑,只因这火焰空地的正中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四个大字: “一人可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化灵鬼手(求月票,求推荐票^_^!) 几乎就在梁言与赵寻真交手的同时,整座石台微微颤动,那条他们登上来的石梯一阵扭曲变化,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感到此事恐难善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地说道:“赵姑娘,单凭一个石碑,恐怕还不足以说明什么,这里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行。” 赵寻真却摇了摇头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那传送法阵上的蓝色光罩,分明是一个极其厉害的禁制。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凭你我二人的修为一辈子也无法破开。我看这火焰空地就是一个大型的感应法阵,若是我们其中一人的气息不被抹杀,那蓝色光罩便永远不会打开。” “难道单凭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就要我们自相残杀?”梁言尚有不甘地说道。 “此地主人修为之高委实难以想象,根本不可能欺瞒我们这种练气小辈,之前那火牛也说了,此处是用来作试炼的,想必这也是那人设下的试炼。” “看来我们一定要分个生死了........”梁言脸色逐渐转冷。 “对不住了,梁兄!” 赵寻真面带歉意地说道:“一路上你对寻真多有帮助,寻真本也不愿与你为敌。只是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等着去做,是决计不能死在这种地方的,所以只能委屈梁兄你了。” “你好像对自己极有自信。”梁言盯着面前少女,缓缓说道。 赵寻真不再答话,而是双手合在胸前,摆出古怪法诀。渐渐的,一股浓郁黑气环绕周身,从其中还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这声音烦闷至极,犹如在人的神识之内用利爪撕挠。梁言体内金光流转,默默运起混混功中的打盹相,才彻底清除这股烦闷之意。 而那边赵寻真全身已经被黑气覆盖,尤其两只手掌,不仅黑气最为浓郁,更长出十根幽森可怖的长长指甲,仿佛厉鬼之手。 她足下一蹬,朝着梁言这边飞速窜来。 “这人莫非是个体修!” 这是梁言心中的第一反应,因为赵寻真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直接选择拉近距离硬碰硬,无论哪点都符合一个体修的特质。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抽身后退,同时从储物袋中祭出定光剑,反手朝着赵寻真一剑劈去。 倒不是梁言对自己的肉身力量没有自信,恰恰相反,他肉身之强,一直自负同阶无敌。 只是这少女的功法诡异,那阴森鬼气搞不好会有别的效果,现在是性命相搏,容不得他丝毫大意。 定光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月白光华,朝着赵寻真肩头劈去。岂料此女不闪不避,居然以一双肉掌来迎。 梁言心中微微一惊,不过手上灵剑却没有慢下分毫,仍是快如闪电的朝前斩去。 预想之中的鲜血飞溅或者金鸣之声都没有出现,梁言这一剑犹如泥牛入海,好似砍向了一个幽深的黑洞,根本没有着力点。 这定光剑一遇到赵寻真的双手,就犹如精铁遇到了磁石,居然被她牵引着改变方向,向一旁的虚空刺去。 不仅如此,那长剑上的月白灵光,竟然如水一般向前倾倾泻,瞬间就没入赵寻真双手的黑气中。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这柄定光剑就已经是一副灵性大损的样子。 “果然有古怪!” 不过梁言虽惊不乱,他左手并指如剑,一道蓝色匹练向前打出,正是其修炼多时的练雷术。 赵寻真眼神一瞥,知道遇见对头,身形在原地猛地一侧,堪堪避过这道雷气。 梁言得了空档,急忙抽回定光剑,向后又退出几步。他手中灵力急催,定光剑得他灵力滋补,这才稍微恢复一点。 “莫非这人的鬼道功法专污他人灵器法宝?”梁言心中暗道。 要知鬼道功法变幻莫测,其中不乏一些阴损之物,专污他人灵器。尤其剑类灵器,在没有真正变为剑修的飞剑之前,最忌这等污秽之物。 梁言心中一动,抬手收了定光剑,体内“两鱼双生阵”缓缓流转,左手上蓝光纵横,而右手上金光四溢,朝着赵寻真呼呼两掌打去。 他体内灵力今非昔比,同时运转“混混功”与“心无定意法”对敌也并非难事了。 那赵寻真见此异像,口中喃喃道:“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同时运转佛儒两门神通。” 不过她虽然惊讶,眼神中却并没有太多慌乱,只见其双手黑气缭绕,竟然迎着梁言那气势磅礴的两掌而上,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轰! 两人四掌,在半空中对了个结实,幽暗的空间中金、蓝、黑三色炸响,看上去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下一刻梁言便发觉不妙! 他两掌上蕴含的磅礴灵力,居然在瞬间就被黑色雾气化散开来,根本无法凝聚。经过刚开始的一掌交锋后,便后继无力,再也无法成势。 “这是什么功法!” 梁言心中骇然,想要收功后退。 然而赵寻真却不依不饶,黑气盘旋直上,双手缠住他的双臂。同时红唇一张,从口里吐出一道阴森乌光,朝着他急刺而去。 梁言双手被制,眼见乌光袭来,当即默念口诀,体内灵光由金转蓝,尽数化为淡蓝之色。接着双脚立地生根,竟然在原地转起圈来。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就在眨眼之间。赵寻真的乌光刚一出口,就被梁言拖着在原地转起圈来。 好似平地起了阵淡蓝色的旋风,那乌光在旋风中呼呼作响,竟然被吹得失了准头,带向了一旁的空地之处。 “噗嗤!”一声,乌光插入石台,兀自发出铮铮之声,却原来是赵寻真的那柄鬼头匕首。 梁言情急之中转换灵力,用出心无定意法中的“转圆法”,赵寻真没有料到还有这种神通。混乱中只能撒了双手,向后翻身急退。 “这女人的功法好生诡异,居然能化去我的灵力!”梁言得了自由,在心中暗暗想道。 他却不知这是赵寻真的血脉秘传之术,化灵鬼手。 这化灵鬼手可化一切攻势,与梁言所修行的“散势法”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散势法讲究的是因势导利,转化自如,颇为符合道儒两家的潇洒意境。而化灵鬼手,却是直接化去招数中的灵力,灵力不存,攻势自然也消。 这化灵鬼手相比之下更为霸道,但同时也少了几分灵动,二者可谓各有千秋了。 而此时的火焰空地上鸦雀无声。 显然两人一番交手之下,互有忌惮,如今分列火焰空地两侧,竟然同时沉默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主奴(求月票,求推荐票^_^!) 就在梁言与赵寻真互相对峙的时候,他忽然心中一动,眼角余光朝着旁边空地一扫,心里立刻暗道一声:“不妙!” 原来刚才那柄被赵寻真用来袭杀他的鬼头匕首,此刻已经消失在地上,完全看不见踪影了。 梁言心中警觉大起,抬手将一面黑色小盾祭出,同时脚尖发力,向高空一跃而起。 几乎就在他纵身的一瞬间,其原本所处的石台地表忽然一阵翻动,从中长出数根黑色藤条。 这些藤条漆黑如墨,上面长有无数细小倒钩,在半空之中扭曲变形,活像一只巨大章鱼的触手。 梁言身在半空无法借力,他眼见此景,连忙转身点出两指。 只见两道粗大的蓝色雷气一闪而过,把即将缠上他脚掌的两根藤条击的粉碎。 梁言得了一瞬间的喘息,整个人向后飞速退去,同时手中法诀一变,将黑色盾牌挡在了自己与那黑色藤条的中间。 赵寻真见状,眉头微皱,她手中法诀一变,低喝一声: “恶鬼藤,急!” 随着她一指点出,一道黑色光芒瞬间打入梁言原先站立的地下,而那半空中的恶鬼藤好似吃了一记大补药,居然从每一根鬼藤的末端又分化出一条新的鬼藤。 如此循环往复,以一化三,三化九,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石台之上便已经布满了她的恶鬼藤。 “竟然有这种神通!” 梁言心中早已震惊无比,不过此时乃是性命相搏,根本容不得他分心多想。 眼见漫天张牙舞爪的黑色鬼藤,梁言眼中蓝光流转,将“望气法”运到极致,同时右拳上金光大盛,不惜灵力损耗的直接用出了“一拳相”。 他同修两门功法,又有“两鱼双生阵”为中枢,即便没有跨过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灵力的精纯与雄厚程度,也远非同阶修士可比。 此刻性命相搏之下,灵力全开,赵寻真才彻底体会到此人的可怕。 所谓一力降十会,漫天鬼藤虽然难缠,但此人举手抬足间,一拳一脚无不具有莫大的威势,周围鬼藤根本无法靠近他周身三尺。 最关键的是此人就好像有一双慧眼,每次一拳击出,都恰好打在鬼藤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就好像一个冷静十足的破坏狂。 眼见梁言大发神威,自己的血脉神通“恶鬼藤”居然无法阻挡他分毫,赵寻真终于感到一丝惊惧。 她看着梁言大步向前,仿佛预见到那势大力沉的金色拳影,最终将会砸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生死道消么?” 赵寻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可是.......我不甘心!” 这句话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出,紧接着,赵寻真眼中的软弱之色一扫而空,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她双手平托于胸前,上面燃起幽森的蓝色火焰,赫然正是之前融合的幽冥鬼火。 “等不到将你彻底炼化了!” 双手上的幽幽鬼火,将赵寻真的整张脸也映成凄惨的淡蓝色,只听她平淡至极的声音继续说道:“今日若是走火入魔,沦为恶鬼,那也是我赵寻真命该如此!” 她话一说完,便张口吐出一道血箭,直接没入那幽冥鬼火之中。 幽冥鬼火得了她的舌尖血,立刻汹汹燃烧起来,丝丝火苗拂过赵寻真的脸庞,仿佛在鼓励着她。 赵寻真没有丝毫犹豫,抬起右手食指,张嘴咬破,又要将自己的指尖血献祭。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忽生! 梁言腰间的储物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紫金光芒,紧接着袋口一松,某样东西居然从中自行飞出,转眼间就到了赵寻真的头顶! 那东西散发出灼灼金芒,一道道流光四散而下,化为一层金色水帘,将赵寻真彻底笼罩在其中。 梁言定睛一看,这半空中的物事,赫然正是他得自血狂,后来又在“周天颠倒阵”中点亮了灯芯的紫金琉璃灯! 那半空的金色光芒如水般缓缓流动,安静而又祥和。 赵寻真手中的蓝色鬼火一碰到这金色流光,就好像如临大敌般地重新没入她手掌,躲在赵寻真体内不敢出来了。 “六尘生灭灯!” 赵寻真抬头仰望半空中的灼灼金芒,失声叫道。 梁言见状立刻收了神通,在她面前三丈之地停下,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眉头微皱的盯着眼前少女。 至于那布满石台的黑色藤条,此刻也都纷纷倒伏在地,最终消失不见了。 “你认得这法宝!”梁言忽道。 赵寻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六尘生灭灯出自佛门大宗罗天宗,小女子岂能不知。梁兄既然有此等宝物,寻真又怎么会是对手。” 梁言看了她一眼,面色古怪道:“实不相瞒,我根本还无法驾驭此宝,刚才一切都是它自发而动的。” “罢了!” 赵寻真长叹一声道:“生死有命,今日丧于梁兄之手,我也无话可说,动手吧!” 说着两眼一闭,螓首微抬,居然真的引颈就戮了。 梁言看着眼前少女,沉默半晌,忽的悠悠开口道: “其实也未必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此言一出,赵寻真立刻睁开双目,不过她只是扫了梁言一眼,就又苦笑着说道:“哪里还有别的办法!只要不决出生死,那传送阵上的禁制就根本不会打开。” “我倒是想到了一条生路,只是可能要委屈姑娘了。” “你当真有办法?”赵寻真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梁言沉吟半天,似乎在斟词酌句,最后缓缓道: “这里应该是感应到只有一人气息的时候,便会打开传送阵上面的禁制。我在想,若是一个御兽修士经过这里,他虽有无数灵宠,但也只会算作一人吧。” “什么!你要我做你的灵宠!”赵寻真面色大变,一道红晕自颈后蔓延至耳垂,整张脸颊转眼间就通红一片了。 “不可能!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就说此地主人修为何等高超,他所设下的感应法阵,又岂会分不出是人还是灵兽?”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他说着手中掐诀,只见一颗黑白两色的珠子从他丹田之中飞出,盘旋在两人中间。 “此物名为天机珠,有遮蔽天机的作用,我若全力施法,应该能将你的修士气息遮蔽。只是你得让我施法,认我为主,这样就可以作为我的仆从随我脱困。” 赵寻真被他说的一愣,转头将信将疑地盯着半空中的圆珠,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样就能活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契约成(求月票,求推荐票^_^!) 几乎就在梁言与赵寻真斗法结束的同时,在这无边黑渊的某处地方。 一柄巍峨高耸的金色宝剑倒插于一块巨型石台之上。 而在剑柄下方的剑格之上,正盘膝坐着一个皂袍老道。 他左胸之上隐隐有血迹透出,此刻正单手竖掌于胸前,口中也念念有词。随着他法诀默念,头顶之上青色氤氲缭绕,将他原本苍白的脸庞也熏蒸得有些生气起来。 而在剑格的另一端,正仰面躺着一个身穿黄褂的肥胖和尚,这和尚全身上下都有无数血洞,里面冒出来的血液早已干涸,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人正是前来的七宗宗主之一,笑面和尚。 他的大眼圆瞪,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还不能接受自己战败的事实。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此时在剑格上活下来的那位,正是盘膝坐在另一端的皂袍老道,也就是带梁言来到此处的云虚子。 那云虚子盘膝运功良久,面色逐渐红润过来,显然体内伤势已经调息恢复不少。 他站起身来,朝着剑柄末端的传送法阵扫了一眼,只见原本覆盖在上面的蓝色光罩已经徐徐散去。当即一跺脚,踏着剑柄倒行而上,转眼间就到了传送法阵之上。 云虚子朝着传送法阵打出一道法诀,法阵立刻发出一阵轰鸣声,随着一阵白光闪烁,片刻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云虚子此人了。 ......... 在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中,一座孤岛之上。 身着白色儒衣的计来,此刻正折扇轻摇的站在小岛中央。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传送法阵,而原本跟在他身旁的慕容雪薇,此刻却是不见了踪影。 那计来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轻叹一声,缓步走入传送法阵之中。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座灰色的圆形石台。这石台平平无奇,只是在表面刻画了半个太极图案。 说是半个,只因那代表阴极的一半并未刻画出来,独有代表阳极的那一半。 秦元身着黑袍,此刻正面容阴森的站在石台之上。 而在他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尸体,全身干枯如柴,就好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若是梁言在此,必能认出,此人正是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狗道人。 “还以为你与他们有何不同,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哼,倒是秦某高看你了。” 秦元背负双手,看着狗道人的尸体,冷哼一声道: “算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正事要紧!” 他说完便一步跨出,瞬间就到了石台阳极那半的传送法阵之上。 随着法诀打出,传送法阵白光涌现,忽忽然一转便带着秦元消失在了这片黑暗的空间里。 ...........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地方上演,来到此处的十四人,几乎都在墓地主人的安排下捉对厮杀,唯独胜利者才能通过传送法阵。 .......... “你那东西,真的可以遮蔽气息,带我出去?” 赵寻真面色严肃地问道。 “成与不成,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只能说姑且一试了。”梁言摸了摸鼻子道:“但若姑娘不愿意尝试,那梁某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赵寻真听后沉默地点了点头,对此她倒没有丝毫意外,自己既然斗法败北,本来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再加上梁言已经把自己的底牌都透露出来了,自然不会随便放一个活人出去走漏风声的。 “其实赵姑娘大可放心。”梁言见她神色犹豫,不由得又说道: “只要你不将我身上的秘密泄露出去,我自然也不会动用主仆契约为难于你。从这里出去以后,你我便即分道扬镳,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干。而且以我炼气期的实力,这主仆契约最多也只能维持百年,百年之后便会自动消失了。” 赵寻真听后眼神一闪,看上去大为意动,她盯着梁言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梁兄刚才所言可当真?” “呵呵,我虽非什么君子侠士,但自问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我既然答应你,就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我是说.....以你现在的处境,大可杀了我独自离开,死人也不会泄露你的任何秘密........” “为什么......”梁言眉头微皱,心中暗道:“大概是你我有几分相像吧。” 不过他素来傲气,除去唐蝶仙以外,还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悲惨的往事。 所以他心中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不愿说出来,只淡淡道:“你助我收取南明离火,一路上同舟共济,也算半个朋友了。如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愿动手杀你。” 赵寻真听后嘴角一翘,居然露出一丝笑意道:“原来只算半个朋友吗?” 她笑过之后,表情又变严肃,对着梁言郑重说道:“我赵寻真愿意认你为主,此生此世,永不背叛。” 梁言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出右手食指,缓缓点在赵寻真的额头之上。 而赵寻真则额头轻抬,双眼微闭,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主仆契约,乃是修仙界最基础的术法之一。主仆契约一旦完成,仆人的生死便只在主人一念之间,即便相隔千山万水,只要主人一个念头,仆人也会灰飞烟灭。 而这契约完成的关键,就在于认主之人须得心甘情愿,不能有半点违抗的情绪。 随着二人契约签订,赵寻真又咬破自己指尖,将她的一滴精血交由梁言。梁言左手一挥,那精血滴溜溜一转,便迅速没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至此二人的主仆契约,才算全部签订完成了。 “好了,你我二人主仆已成,不过出去之后你我称呼不必改变。若是我死在这里那便罢了,若是我们有幸从这险地之中生还,你也大可离去,从此天大地大,你我互不相干。只不过......” 梁言话锋一转,盯着赵寻真又缓缓说道:“若是你胆敢在这秘境之中泄露我一丝一毫的底细,以我和你的主仆联系瞬间便能知晓,到那时就休怪梁某无情了!” 赵寻真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丝毫波动没有,只是坦然道: “梁兄放心!我赵寻真就是死,也不会说出有关你的分毫。” 梁言听后这才微微点头,接着又朝她丹田一指,只见天机珠滴溜溜一转,瞬间没入赵寻真丹田之中。 随着一片黑白真光闪烁,她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若有若无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在梁言的神识中,就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聚首 赵寻真眼见自身气息逐渐消失,也是露出一副震惊表情。 她张开双臂,似乎还有些不敢确信地看了看自己身体,最后喃喃道: “没想到这天机珠居然如此神妙!”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梁言,试探性地问道:“想必这东西来历不凡吧?” 梁言听后脸色一暗,只是摇了摇头,一副根本不想多说的样子,赵寻真也是个聪明人,眼见此景就没有再过多询问了。 就在他俩交流的短暂时间里,赵寻真身上的修士气息终于彻底消失,也就在这一刻,围绕他们周围的火焰忽然发出“噼啪噼啪!”的炸响。 这异像没有持续多久,那些不知名的火焰就好似得了什么号令一般,居然徐徐向后退去,最终让出了一条通往传送法阵的小路。 而之前笼罩在传送法阵上的蓝色光罩,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梁言朝赵寻真点了点头,二人并肩而行,同时踏上了那座传送法阵。 随着梁言向下打出一道法诀,那传送法阵上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这白光凝而不散,并没有如云虚子消失时那样一闪即逝,而是在半空中将梁言与赵寻真二人同时环绕,似乎正在默默检查着什么。 这样持续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就在梁言与赵寻真提心吊胆之时,那白光似乎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终选择了放弃。 于是传送法阵上爆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随着白光消失,梁言与赵寻真二人的身影,也同时消失不见了。 ........ 在某处不知名的空间中。 此地仿佛地狱深渊,周围一片黑暗,即便以筑基修士的耳目,所感受到的范围也不过身前三丈之地。 然而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却有七根石柱耸立其中,这些石柱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而成,每根石柱上方都有一个蓝色光罩,散发出淡淡的毫光。 现在有四个人影,各自盘膝坐在一根石柱之上。这四人互相之间不言不语,都好像当对方不存在一样,只在这里闭目养神。 就在此时,天璇位的石柱上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白光,紧接着从里面冒出两个人影。 这俩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灰衣,棱角分明,看上去俊秀非凡。女的一袭蓝袍,衣着朴素,虽然不施粉黛,但却可以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这二人自然便是瞒天过海,被传送法阵莫名传到此处的梁言与赵寻真了。 梁言在传送之中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到他双脚重新着地时,才勉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与赵寻真被同时传送到了此处。 而此刻在其它四根石柱上的修士,梁言也全部认识,分别是云虚子,秦元,计来以及病书生李正。 秦元与李正看到出来的是梁言二人,眉头微皱,似乎还有些吃惊,显然对他们俩人居然能一起到达这里而感到不解。 不过他们自持身份,也不想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询问一个小辈,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便又重新闭目眼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至于计来,倒是对着梁言挤眉弄眼,时不时还朝着他身旁的赵寻真看去,一脸的揶揄之色。 对于计来此人,梁言早已见怪不怪,深知他满脑子的龌龊想法,也根本不去理会,只是一笑付之。 然而场中的另一道目光却令他无法忽视,这道目光来自一个身着皂袍的老道,此人正是带他来此的云虚子。 云虚子并未开口,而是大有深意地朝他点了点头,梁言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性命操于人手,现在仍是凶多吉少。 他面无表情,不再东张西望,而是原地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就地打坐起来。 赵寻真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她眼见梁言异色,再联想到酒肆中的第一次见面,自然也能够猜到梁言与云虚子之间的关系。 她并未发一言,而是紧跟在梁言身后盘膝坐下,学着他的模样入定养神起来。 场中一时又重归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玉衡位的石柱上一阵白光闪烁,接着一个麻衣老者豁然出现,他刚一露面,就十分警惕地向四周望去,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梁言抬眼一看,发现此人正是被狗道人领来此地的李华阳。 关于这李华阳,他倒是有几分印象。就在不久前的屏风山拍卖会上,正是此人以一千六百块灵石的天价,拍走了一本炼气期剑诀的消息。 当时梁言身上尚有血狂留下的隐患,根本无意争夺这本剑诀,但是他于剑修一道又十分向往,故而对这个最终得到剑诀消息的李华阳印象深刻。 “也不知此人离开屏风山后,最终有没有取得那本剑诀。”梁言心中暗道。 这麻衣老者的出现,并没有在场中造成什么轰动,此时七根石柱上,有六根都已经坐了人,唯独摇光位的石柱上空无一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于这第七根石柱之上,似乎都在期待这最后一个胜利者。 这次没有让众人等上太久,那摇光位的石柱上也亮起一道耀眼白光,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显现出两个人影。 这两人分别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宫装女子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粉衣女童。 那宫装女子向着四下一扫,脸上盈盈笑道: “梦琪来迟了,还请诸位道友恕罪。” 这话自然是说给场中另外三个筑基修士听的。 云虚子扫了她一眼,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梦仙子神通不俗,让我们等上这一时半会,又有何妨?” 此时场中众人无不对着这两女上下打量,就连梁言也是暗暗称奇。 要知道他自己可是有天机珠在手,才能侥幸蒙混过关,带着赵寻真一起逃出来。也不知这梦琪究竟有何手段,居然也能带着那女童一起出现在这里。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几乎就在这梦琪出现后没多久,场中七根石柱上的紫色光罩居然缓缓变淡,而随着一声脆响,这些光罩最终都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半瓶沙 随着光罩消失,众人重获自由,脸上都是一喜,纷纷站起身来。 只是这些人互相之间的戒备却似乎更深了,毕竟来到此处的人都不傻,也知道其他人必定经过一场惨烈厮杀,才能最终活着出来。 也就是说,除去梁言与梦琪两组,其他五人都是在各自的试炼路上斗法胜出者,自然不可小觑。 尤其场上的四位筑基修士,都在或明或暗的打量对方,谁都没有先一步动作的打算。 众人沉默一阵,最终还是病书生李正率先打破沉默,只听他咳嗽一阵,开口说道: “三位道友,我等既然已经来到此处,自然都经过九死一生。这地方凶险未知,我建议咱们暂时先抛开成见,合作寻宝。” “合作寻宝?嘿嘿,那寻到宝物之后呢?”秦元听后嘿嘿一笑道。 “寻到宝物之后......”李正双眼一眯:“自然是各凭本事了!” “好个各凭本事,我秦某答应了!” 听到这秦元表态,云虚子与梦琪也是微微点头,只听那梦琪又咯咯笑道: “小女子本领低微,比不得诸位宗主,到时候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呀。” “哼!来到此处之人,谁没有点压箱底的本事,梦仙子又何必惺惺作态。好了,我看大家也不必客套,还是先找找这地方的出口再说吧!”云虚子冷哼一声说道。 他当先从石柱上跳下,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落到地面上。 “北斗七星阵是道门的基本阵图,此处虽然无阵,但这七根石柱暗合北斗星位,我看这未必不是一种提示。”秦元在黑暗中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依秦兄的意思,此地出口在正北位置?”云虚子试探问道。 “不错!”秦元点头道:“这七根石柱按照北斗七星排列,实际上就是提示我等方位,否则这无边黑暗中,谁也分不清东西。” “我也赞同秦兄所言,大家都知道北斗七星阵生门在正北,我们与其胡乱摸索,倒不如先朝着正北方向行进,或许真能找到出口。”李正也附和道。 “好,既然大家都已决定,小女子自然也没有意见,一切但凭诸位道友定夺。”梦琪说着嫣然一笑。 这四位筑基修士的意见达成一致,自然也没有询问梁言等炼气修士的意思,纷纷迈开步伐朝着正北方向前进。而梁言等人自然也是紧跟这四人身后,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期间有不少人打出法诀,发出淡淡灵光,照亮附近的几丈范围。只见地上是清一色的青石地砖,周围无边无际,不论走多久,似乎都是一样的空荡荒凉,根本看不到尽头。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梁言心中微感烦闷之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点金光。 这点金光在无边的黑暗中熠熠生辉,众人心中无不感到一阵兴奋,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赶去。 就这样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众人才堪堪走到那金光的源头之地。 只见是一扇七丈高的青石巨门,而众人之前看到的金光,却是从这巨门的门缝中照射而出的。 虽然只有一星半点,但却明亮无比,在这黑暗之中无异于指路明灯。 秦元,云虚子等四位筑基修士互望一眼,这次颇有默契的同时出手,纷纷打向了那青石巨门。 随着这四人各展神通,那青石巨门被向内缓缓推开,同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好似尘封已久的东西被缓缓开启。 一大片耀眼金光从门后席卷而来,突然间的明亮,几乎让梁言睁不开眼来。 等他好不容易适应周围的光线,这才睁眼向里面看去,只见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宫殿。宫殿内部从地板到墙壁,全部由不知名的金色材质铺就,正散发出灼灼金光。 宫殿正中央还有一方金色台阶,台阶四角各有一尊雕像,台阶中间悬空着一颗巨大的金色龙首雕像。 这金龙的龙身尚在宫殿顶部,龙首却几乎快要悬垂于地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巨龙倒吊于天地之间。 梁言转头向旁边人看去,只见那四个筑基修士都是同时盯着宫殿中央的金色台阶,脸上涌起一股兴奋神色。 “莫非那里有什么宝物不成?”梁言心中暗道。 不过这宫殿实在太大,他们此刻正处在宫殿门外,以梁言的目力,暂时也没能看清那金色台阶上的情况。 但他也不可能开口询问,只是跟在众人身后,一路向着宫殿中央走去。 随着众人渐渐接近,梁言终于看清,原来那金色龙首口中,正缓缓向下流淌着一缕金色沙砾,看起来就像是龙涎一般。 而在龙首的正下方还有一个透明的白玉小瓶,里面装着半瓶金沙,从那龙首口中流下的金色沙砾,最终正是落于这个白玉小瓶里面。 只是不知为何,无论这龙首口中留下多少沙砾,这白玉小瓶中始终只有半瓶沙砾,一副装不满的样子。 “龙涎气,星河沙!” 只听李正惊呼出声,随即一脸兴奋地望着那场中金沙。 梁言目光一扫,只见场中的四个筑基修士,无不和李正一样,脸上尽是贪婪之色,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 但是李正说的这两样东西,他都根本没有听说过,就在梁言颇感疑惑之时,忽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说道: “龙涎气是上古龙种遗留的一丝灵气,有易骨洗髓,改善资质的功效。此气无形无相,一般依附于其他媒介而生,放在此处,应该就是附在那星河沙之上了。” 说话之人正是赵寻真,只听她放低声音,继续道:“至于这星河沙,也是一样不可多得的炼器至宝。即便是聚元境修士所用的法宝之中,只要加得一两半钱这种金沙,再辅以特殊手段炼制,必能威力大增。”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道:“怪不得就连这一众筑基修士,也都如此心动!” 身后女子沉默一阵,忽然说道:“若是你真的下定决心要争夺这星河沙,寻真也自当助你!” 梁言听后却流露出一丝古怪神色,他双目之中淡蓝色灵光一闪即逝,只淡淡道:“恐怕还不需要你出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夺瓶 就在梁言与赵寻真低声交流的时候,那边的四位筑基宗主却根本等不了了。 只见云虚子与秦元率先冲向金色台阶,而剩下的两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向着中间跑去,明显都不想和之前在外面争夺灵器时那样,失了先机。 这四人在半空之中高高跃起,几乎同时伸出一只手向着台阶上的白玉小瓶抓去,而另一只手上则灵力汇聚,朝着附近之人一掌打去。 轰! 四色灵力在半空之中炸响,这四人都各自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人退后,纷纷咬紧牙关,继续伸手朝着台阶上的白玉小瓶抓去。 秦元与云虚子由于动身较早,此时是最为接近玉瓶之人。眼看白色玉瓶就要落于这两人中的一人之手,场上却异变忽生! 只见两道金色灵光自秦元与云虚子身后亮起,同时朝着两人背后袭来。 这二人修道多年,与人争斗的经验都是无比丰富,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异样。 此刻身在半空,来不及出招回救,竟然同时果断的放弃了前方的玉瓶,转而向一侧凌空飞去,堪堪躲过身后的这凌厉一击。 轰! 两道金色斩击落在石台之上,发出铮铮之音。 云虚子与秦元此刻才有闲暇回头一看,只见攻击他们的竟然是坐落在石台周围的四尊雕像中的两个。 这两尊雕像一男一女,男子豹头环眼,手持九环大刀;而女子则玉带飘飘,手执七尺长剑。身上散发的气息,赫然也都是筑基巅峰! 云虚子对上持刀男子雕像,而秦元则对上执剑女子雕像,二人都是一脸凝重,显然也从刚刚一击之中看出这两尊雕像的实力非同小可。 而本来还落在两人后面的梦琪与李正二人,眼见此景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就在云虚子二人与雕像交手的瞬间,另外两个雕像也动了。 这剩下的两尊雕像,一尊是头吊睛猛虎,双手各握一柄金色巨锤;而另一尊则是鹰头人身,拿着一把开山大斧。此刻正分别朝着梦琪与李正攻去。 不过梦琪二人因为有前车之鉴,此刻都早已准备妥当,纷纷祭出自己的灵器应敌,倒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 四位宗主,四尊雕像,俱是筑基巅峰实力。 此刻在石台周围同时交手,散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犹如一股无形气场,压制得场中几个练气修士的神魂都有些动摇起来,纷纷向后倒退几步。 然而就在此时,偏偏有一道灰色身影不退反进! 这道灰色身影身上气息全无,行动之时也没有半点灵力流转的迹象,但此刻却如一尾滑鱼,竟然在四位筑基宗主的眼皮子底下窜到了石台之上。 那人在还未登上石台,左手便向后一扬,只见一个红木小盒滴溜溜飞出,竟然在半空中生出一片深红色的火焰,接着便有无数火星向着四周散去。 噗嗤嗤! 这些火星尽数射在那几个练气修士的面前三寸之地,将他们前进的道路尽数封死。 计来、李华阳等人此时凝神一看,才发现那些火星原来是万千飞针所化。 而石台上的灰色身影脚步不停,右手往前一抄,居然就这样将那个众所瞩目的白玉小瓶握在了手中。 “梁言!” 四个正在交手的筑基宗主都是心中一惊。 要知道这守护宝物的四尊雕像,肯定会优先攻击去夺取星河沙之人,然而梁言刚刚身上半点气息也没有,竟然瞒天过海,躲过了这四尊雕像的感知,简直匪夷所思! 而且这梁言几乎在四宗之主与雕像交手的一瞬间便开始行动,简直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场上众人都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古怪念头:莫非此人提前就知道这四尊雕像会攻击夺宝之人? 其实众人所料不差,梁言在进入这宫殿之后,便悄悄运转起了心无定意法中的“望气法”。这功法乃是弈星阁金丹巅峰的朽木生晚年所创之绝学,其中委实奥妙无穷。 他早就通过望气法感知到这四尊雕像之中,居然有着如修士一般的经脉,经脉之中更是灵力充沛,居然毫不逊色于一般的筑基巅峰。 以梁言的心智,自然能猜测到这四尊雕像的作用,于是便有了刚才那通过天机珠遮蔽气息,暗中浑水摸鱼的一幕。 “哈哈哈!”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云虚子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再与眼前的雕像交手,而是翻身退出十丈之远。 那持刀男子雕像果然便不再与他缠斗,而是退回自己位置,重新化为一尊沉默的雕像。 这时只听云虚子笑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梁言,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快把星河沙交给老夫吧!” 岂料梁言听后却无动于衷,只是面露沉吟之色地盯着手中玉瓶。 云虚子眼见他毫无回应,不由得面色一沉,口中喝道: “怎么,你不想要解药了?” 梁言此时才抬起头来,看着云虚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难道我将星河沙给了前辈,就一定能换回解药吗?” 云虚子脸色渐冷,冷哼一声道:“你想怎么样?” “前辈先将解药交于在下,晚辈自然将这星河沙双手奉上!”梁言看着云虚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哼!你以为自己还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吗?要知道你的小命可是在我手上,是生是死,都是我一念之间的事!” “哈哈!” 梁言听后却笑道:“晚辈的命不值钱,可这星河沙却是无价之宝,前辈若是不肯先将解药交出,晚辈只好将这星河沙转赠另外三位宗主了!” “你.......!” 云虚子脸色一僵,继而露出愤怒之色,半晌后才咬牙切齿道: “好小子,没想到被你在这将了一军!” 他一生穷尽算计,惯于设计他人,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被一个小辈算计了,实在以为奇耻大辱。 云虚子气极反笑道:“小子,解药就在我手中,你敢来拿吗?” 梁言站在台上,面色丝毫不改,只是伸手朝着台下的赵寻真一指。 “你把解药交给她,再由她转交给我,等我服下确认无误之后,自然会把这星河沙双手奉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画地为牢 随着梁言一席话,场上众人无不将目光投向赵寻真。 只见此女也是微微错愕,不过很快便恢复镇定,只是朝着梁言微微点头,便转而向云虚子走去。 “好小子,看来你早有谋划!” 云虚子双眼微眯,盯着眼前来人,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只听他轻叹一声道:“也罢!老夫就如你所愿。但若你食言而肥,老夫也自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虚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药瓶,倒出一颗丹药,便要将其交到赵寻真的手中。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黑色霞光由远及近,目标直指云虚子手中丹药。 云虚子见状面色微变,只见他大袖一拂,一道青光闪过,居然在半空中形成一面青色晶壁。 那黑光撞上晶壁,全然无法寸进,最后呼啸着倒飞而回,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 “秦道友这是何意?” 云虚子脸色阴沉,斜眼瞥向秦元,口中冷冷说道。 “我是何意?哼!”秦元冷哼一声道:“你们一老一少,在这里唱的一出好戏,真当我们其他三人不存在吗?” 他刚才一招逼退执剑女子雕像的进攻,也学着云虚子翻身后退十丈之远,果然那女子雕像便不再进攻,而是退回到金色台阶周围,重新化为一尊普通雕像。 而剩下的李正与梦琪哪里还不明白,这些雕像并不会主动攻击他人,而只是会进攻意图靠近金色台阶的人。 想通这点,他二人当即也抽身后退,那鹰首雕像和猛虎雕像果然不再进攻,纷纷打道回府。 此刻在场的四位筑基修士,分列石台四周,而那四尊金色雕像,也已全部归位,场中一时变得安静起来。 “这小子本来就是老夫的人,他拿到星河沙,自然交给老夫,这有何不可?”云虚子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忽然开口说道。 “咯咯!你虽然身上中了云虚子的毒,但你若现在把星河沙交给他换取解药,却仍是死路一条!”只见梦琪巧笑嫣然,却不是对着云虚子,而是对着梁言说道: “且不说这解药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固然能救得了你一时。但当你把星河沙交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依仗,到那时你又如何承受我们其他三位宗主的怒火?” “呵呵,你小子自作聪明,此刻作茧自缚,居然给自己设了个死局!”病书生李正也开口笑道,脸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岂料梁言听后,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微微一笑道:“小子的生死,就不劳诸位前辈费心了。我拿到解药之后,就待在这石台之上哪也不去,诸位想要小子的命,可得问问这四尊雕像答不答应。” 众人听后皆是一愣,到了此刻他们才想起来,这四尊雕像本来就是保护石台上的宝物,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的。 只是这个梁言,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隐藏自身气息。这些雕像都是傀儡死物,只能靠气息辨别修士,它们非但不会去攻击梁言,此刻反倒成了他的保镖。 “那你就画地为牢,打算困死在这里吗?”梦琪回过神来,似乎有些恼怒的说道。 “呵呵!现在诸位可不都是画地为牢么?敢问各位前辈,自从进了这墓地以来,各位可有看见回头路?” 梁言说着呵呵一笑,又继续道:“现在进了这个金色宫殿,也根本看不到任何出口或者传送法阵。所以大家都是身在牢中,只不过诸位在一个大点的牢里,而小子在一个小点的牢里而已。” 众人听他这一说,都是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起来。就连那几个练气修士,也同时向四周张望,似乎要看看到底有没有出路。 此时忽听秦元一声爆喝: “哼,胡言乱语,我先宰了你!” 他说着手中法诀一掐,只见一柄黑色小刀破空而出,朝着金色台阶上的梁言飞去。 秦元心中早已盘算好了,只要杀掉这个搅局之人,那星河沙便又重新成为无主之物,一切又回到.asxs.。 这小子虽然有傀儡守护,自己无法近身,但远程杀人的手段却有的是。 然而事实却未能如他所想的一样,随着黑色小刀射向石台的一瞬间,那执剑女子雕像忽然应声而动,挥剑朝着那小刀一剑斩去。 乒! 一声清脆的刀剑相交之声,接着就看那黑色小刀倒飞而回,上面的魔气摇曳溃散,似乎受到不小的打击。 “没用的!” 梁言摇头道:“这四尊雕像既然负责守护这石台宝物,自然也要防止他人破坏宝物。小子不过区区一个练气修士,身无长物。诸位与其和我过不去,不如想想如何从此处逃出生天吧!”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云虚子道:“怎么样,前辈想好了吗?这星河沙对我一个练气修士来说,可是个烫手山芋,你只要拿解药来换,我必双手奉上。” 云虚子这次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拿去!” 他说着将手一扬,一枚红色丹药从他手心中飞出,直接落在赵寻真的面前。 赵寻真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将那丹药抓在手中。她先是仔细检查一阵,而后又放在鼻间闻了闻,这才对着梁言微微点头。 梁言见状笑道:“前辈不糊弄我,我自然也不会食言。寻真,你先将解药丢过来。” 赵寻真点点头,反手就要将丹药丢给梁言。 此时却听秦元怒喝道:“区区练气小辈,居然敢浑水摸鱼!真当我秦某不存在吗?” 他说着忽然一拍腰间储物袋,只见一枚紫色的古朴方印从里面一飞而出,盘旋在秦元的头顶散发出灼灼紫光。 接着他倒握刀柄,居然将那黑色小刀刺入自己的心窝,同时口中默念起一阵古怪法诀。 随着他法诀念起,一股浩荡魔气向着四周奔腾而去,场中的三个筑基修士为他气势所夺,居然连双腿都迈不开了。 而那几个练气修士更是不堪,纷纷跌坐在地,一脸惊恐的模样。 “聚气归元,聚元之境!”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众人心中都是悚然一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消失 随着秦元的气势不断攀升,在他周围逐渐聚集起一股股黑色魔气,这些魔气凝而不散,宛如实质,就如一条阴森巨蟒,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原来秦道友已经跨入聚元境,之前又何必扮猪吃老虎,戏弄我等。”病书生李正看着眼前的滔天魔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神色。 “不对!他并非已经进阶聚元,而是靠着魔门秘术强行提升的。”梦琪眉头紧皱道。 “就算如此,他本身也是半只脚跨入了聚元门槛的人,否则光凭魔门秘术,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在进阶聚元的道路上,秦兄可是走在我等前面一步了。”云虚子摇头叹了口气道。 此时秦元神通大进,这云虚子自然也就放弃了争夺星河沙的打算。 “嘿嘿,今天这星河沙,我秦某是要定了!小子,没人保得了你!”秦元望着梁言,眼中尽是森寒杀意。 梁言此刻心中亦是翻江倒海,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秦元居然有秘法可以强行提升实力,使自己暂时达到聚元境。 这下他纵然有四个筑基巅峰的雕像傀儡相助,也未必能在这盛怒的秦元手下讨得性命了。 秦元大笑一声,蓦的伸手虚空一抓,只见他身周的滚滚魔气,居然也化为了一只和他右手一样的魔爪,只不过要大上无数倍。 这魔爪散发出滔天威势,朝着金色石台呼啸而去,其内蕴含的恐怖力量,就连云虚子、李正这样的筑基巅峰修士也望而生畏。 梁言心思急转,但在这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任凭他智计百出,却也想不出任何逃生之法来。 梁言心中轻叹一声,他于绝境之中主动出击,原以为能够死中求活,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就这样完了吗?难道真的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眼角余光忽地一瞥,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在他身旁的巨大金色龙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两只眼珠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 还不等梁言反应过来,下一刻,场中所有人就都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龙鸣! 众人皆是双眼圆瞪,纷纷朝着梁言身旁的金色龙首看去,显然这龙鸣声虽轻,但以众人修为也很快找到了声音源头。 那金色龙首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缓缓转头,朝着秦元所在的方向张开龙口。 噗噗噗! 几声细小的破空声传来,只见三道黑色锋芒从怒张的龙口中飞出,朝着秦元所在急速射去。 “是剑气!” 只听李正大喊一声,同时向着远离秦元的方向急速退去,一副生怕被波及到的样子。 其余两个筑基修士也是一脸忌惮之色,纷纷远离秦元,唯恐避之不及。 那黑色剑气一路呼啸而去,正遇上秦元打来的滔天魔爪。 只见原本气势十足的魔爪,被这三道黑色剑气刺入,发出一阵噗嗤嗤的声响,居然就像刀切豆腐一般,瞬间搅了个粉碎。 秦元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再也顾不得梁言,而是飞快掐诀,将头顶的那方紫色大印顶在身前,同时飞身后退。 那三道黑色剑气搅碎秦元的魔爪之后,又马不停蹄,朝着他本尊射来。 砰! 剑气射在紫色大印之上,那原本看去品阶极高的古朴大印,居然连阻挡分毫都做不到,几乎瞬间就土崩瓦解,彻底消散在天地间了。 秦元面色大变,他一边改换方向,一边双手掐诀,似乎还要施展什么魔门秘术。 然而那黑色剑气速度实在太快,而且死死锁定住了秦元,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呼啸而至,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他的魔功,在其身上留下三个血洞。 秦元双眼圆瞪,到死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从秦元爆发出聚元境的修为,到这金色龙首射出剑气击杀秦元,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秦元也算是魔门奇才,纵横赵国半生,以至自立宗门,没想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此处,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场上其他人此时回过神来,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向梁言身旁的金色龙首。 偌大的金色宫殿中,至此一片寂静。 半晌之后,才有人轻轻问道: “诸位可看出刚才那黑色剑气的底细了?” 说话之人正是李正,而他所问的对象,自然也就是剩下的另外两个筑基修士了。 只见云虚子眉头微皱道: “剑修之法本来就是我人族修仙界中的不传之秘,而且是上古遗留的偏激法门。以老夫的修为见识,可不认得这黑色剑气的来历。” 而梦琪听后,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缓缓说道:“这剑气来历,小女子自然也不知晓。但我看此地除了禁空禁制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禁制!” “哦?还有什么禁制?请梦仙子赐教!”李正颇感兴趣的问道。 “修为禁制!” “修为禁制?” 云虚子听后面露沉思之色,忽然点头赞同道:“不错!那金色龙首不早不晚,偏偏在秦元展露出聚元实力的时候,发出黑色剑气将其绞杀,显然是此处有修为禁制。” “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想也很好理解。” 梦琪看了几人一眼,淡淡道:“诸位经过试炼之路,想必也知晓此间主人设此衣冠冢,实际上是想找衣钵传人。墓主修为已经是深不可测,所寻传人,自然是想要天赋极高,而非靠境界碾压之辈。故而一旦出现修为超过筑基的,都会被此地禁制无情抹杀。” “梦仙子所言有理!”李正赞同地点点头,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 就在这边三位筑基宗主互相交流之时,石台之上的梁言却是汗流浃背。 要说原因,就是那金色龙首自击杀秦元之后,就一直斜眼瞥他! 这种感觉诡异至极,在场中其他人的眼中,那金色龙首雕像,分明没有半分变化。而梁言自己却感觉得到,这诡异龙首,正确确实实地盯着他在看。 梁言此刻备受煎熬,他的气机好似被人完全锁定,双脚也根本无法移开一步。一股巨大的压力降临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过这种煎熬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昂! 又是一声微弱的龙鸣! 众人纷纷惊慌的转头望去,却见这次龙首正对的目标,是位于石台上的梁言。 只见那怒张的龙口中黑光流转,明显正在酝酿下一轮的剑气。 “这小子要死了!” 这是三位筑基修士脑中不约而同产生的想法。 然而那位于龙首面前的本人,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而是呆呆地看向龙首怒张的嘴里,似乎微微有些不解。 下一刻他忽然想通什么,蓦的抬手一扬,将手中的那个白色玉瓶径直丢入龙口之中。 昂! 伴随着一声高亢龙鸣,整个石台之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纵是以云虚子这样的修为,也完全不敢直视,纷纷以袖掩面。 等到白光消散,龙鸣渐息。 众人睁眼望去,只见石台之上,已经是空空如也! 那巨大的金龙雕像和梁言此人,俱都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章 宫殿之斗 这一连串的变化,委实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随着梁言莫名奇妙的消失,场中三位筑基修士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得难看起来。 梁言的死活他们虽不关心,可其手中的星河沙却是众人志在必得的,而现在星河沙也随着梁言的消失一同不见了。 “云道友,这梁言可是你带来的人,他现在带着星河沙消失在这里,不知云道友可有什么交代吗?”梦琪看着云虚子质问道。 “梦仙子好大的威风!这梁言不过是我带来破阵的棋子,他不服管束,携宝私逃,却与云某有何关系?”云虚子两眼一翻,冷冷说道。 李正听后却开口道:“话不能这么说,那小子身上中了你的毒,说到底最终还是要找到你的头上来换取解药,所以说此事的最终受益人还是云兄。” “姓李的,你这是何意?!” “呵呵,云兄是明白人,这肉你吃了,总要留点汤给我们吧。既然星河沙迟早是归云兄的,不如先补偿一点灵石给我们,这样我们也就平衡了。” 云虚子听后双眼一眯道:“且不说这星河沙是否就是归老夫所得,就算最终真的到了老夫手里,这秘境之中寻宝,自古便是有缘者得之,何来补偿一说?” “这么说就是谈不拢啰?” 李正脸色不变,只是声音逐渐转冷。 “怎么?莫非两位要称量称量老夫的本事!” 云虚子背负双手,冷眼瞧着李正与梦琪,脸上却丝毫惧意也没有。 场上仅剩的三位筑基修士,一时之间互相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忽听梦琪咯咯笑道:“正如云道友之前所说,秘境寻宝,有缘者得之。只不过这‘有缘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了!” 她话音刚落,就立即闪电出手。 只见其一拍腰间储物袋,居然从里面飞出四个机关人偶。这些人偶身上精光流转,手持长剑,向着云虚子急速刺去。 “傀儡术!” 云虚子双眼一眯,单脚往地上轻轻一点,便即凌空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翻腾,堪堪避过这四柄长剑攻势。 那四个傀儡一剑刺空,猛然转头,朝着半空中的云虚子张口一吐,又射出四道蓝色丝线。 云虚子脸色微变,似乎对那蓝色丝线有些忌惮。 他从腰间将拂尘摘下,在半空中画了个太极图。 铮铮铮! 那四根纤细的丝线,撞击在太极图上,居然发出金铁交击般的脆响,被顶得倒飞而回。 便在此时,云虚子身后忽然传来一股绝强杀气。他此刻身在半空,头也不回,只是左手自腋下穿过,向后击出一掌。 轰! 两掌相交,背后那人退出几丈之远,而云虚子只是微微一晃,便稳定住了身形。 “李正!没想到我们多年老友,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战。”云虚子看了看李正,微微叹道。 “哼!云道友又何必惺惺作态,你勾结赵无名,想要暗中置我于死地,莫非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你也知道?”云虚子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只淡淡道:“看来那赵无名果然是个毫无原则的家伙,居然做起了两头生意。”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些年来以不同身份,勾结多方势力,不顾弈星阁的号令,出手干预世俗朝廷,意欲复辟旧朝。这些破事可能就属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自然对我欲除之而后快了。” “李兄知道就好,为了我的复国大业,也只有委屈你一下了。” 云虚子说完忽然将拂尘一挥,只见两道青蒙蒙的流光盘旋而出,于半空之中化为两柄利剑,竟然同时朝着李正与梦琪飞去。 “先天真气!” 梦琪微微一惊,手上却丝毫不停。只见她一拍腰间储物袋,一只迷你的玄武机关兽从中飞出。 这玄武见风就长,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变为三尺大小。它将背上龟壳一顶,便背身挡在了梦琪身前。 当! 青色长剑刺在那玄武龟壳上,发出一声脆响。青色长剑固然烟消云散,而那只玄武机关兽亦是裂痕遍布,发出咔次咔次的崩坏声。 梦琪几乎损耗了一只玄武机关兽才勉强接下此击,一旁的李正也并不好过。他虽然早知云虚子的底细,但这“先天一气功”乃是道门上乘功法,委实难以抵挡。 只见李正面色肃然,手上蓝光一闪,从储物戒中祭出了一副花鸟图。 随着他法诀变换,那花鸟图中生气盎然,透出纸面,隐隐有流芳四溢。 云虚子幻化的青色长剑,击打在那花鸟图上,居然如游鱼入海,瞬间消失不见。 而那副图画之内,却赫然多出一柄青色长剑,竟与云虚子以先天一气所幻化的长剑一模一样。 这长剑一入画中,便立刻遭到周围鸟兽围攻,初时尚能逞凶,青光只是一闪之下,便有大片鸟兽毙命。 但这画中鸟兽源源不绝,好像怎么也杀不尽一般。仍是铺天盖地地向青色长剑涌来,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将长剑灵力消磨殆尽,最终彻底消失。 梦琪与李正虽然都接下了云虚子一击,但也都拿出了他们压箱底的宝物,此时都是一脸凝重地看向云虚子。 而反观云虚子,面对这两人夹击,脸上丝毫未见惊慌,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失从人失,复从人求。归根复命,先天一气!这先天一气功果然名不虚传。”梦琪望着不远处的云虚子,口中喃喃道。 “哼,这老道的先天一气也不过练到小成地步,我俩联手,也未必就怕了他。仙子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只管使出来吧!” “好!李兄有命,小妹岂敢不从!” 梦琪微微一笑,抬手朝着那四只持剑傀儡打出四道法诀,只见那四只剑傀身形移动,结成了一个古怪剑阵。 “原来是‘凝元剑阵’!此阵听说可以凝聚四人威力,化为必杀一击,今日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了!”云虚子双眼一眯,淡淡说道。 就在梦琪操纵傀儡布下剑阵的同时,李正也面色凝重的朝前点出一指,只见那花鸟图上光芒大盛,居然从中飞出一只白色仙鹤。 随着梦琪的剑傀合力击剑出手,那白色仙鹤也发出一声清脆鸣叫,朝着云虚子急速飞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龟九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梁言感到背部传来一股巨力,接着一切又重归平静。 他睁开双眼,只见周围漆黑一片。 没想到这次传送,自己居然是背部朝地,仰面跌倒,实在是狼狈不堪。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是梁言当时在金色龙首口中看到的一行小字。 “原来这开启传送门入口的钥匙,就是那半瓶星河沙!” 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感觉到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 “这星河沙若真有赵寻真说的那般功效,别说是筑基修士,便是聚元境的修士见了也会心动。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刚入修道的毛头小子,才会因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而将之舍弃了吧。” 梁言这般想着自嘲的笑了笑,当时他将星河沙丢入龙首口中,其实也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而为之的。没想到最后真的打开了传送法阵,将其传送至此处。 他盘膝而坐,体内“混混功”悄然运转,一边修复体内的伤势,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 梁言身上所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他本就肉身强大,此番功法运转之下,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已痊愈。 随着伤势尽复,他随手打出一道法诀,发出一道金色光芒照亮四周,想要看清一下周围的情况。 然而这不照还好,一照之下,竟然让他心头猛的一突! 只因他对面也盘膝坐着一人! 此人一身衣衫破烂不堪,头发半黑半灰,一双眼睛浑浊不堪,而且只有眼白没有瞳孔。此刻正将其一张老脸凑到梁言面前,几乎到了脸贴脸的程度。 梁言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他对自己的混混功十分自信,别说人的呼吸声,便是周围几丈之内,树叶落地,也瞒不过他的耳识。 然而此人刚才就坐在他的面前,自己居然半分感知也没有! “莫非此人没有呼吸?”梁言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大着胆子向那老头看去,此时却见其呼吸平稳,分明是一个大活人无疑。 “敢问阁下是谁?” 梁言没有轻举妄动,他感觉不到此人修为。此人要么是修为远超自己想象,要么就是真的没有半分修为。 无论是哪一点,自己都没有轻举妄动的必要。 然而对面那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反而伸出右手食指,朝他手心处一指点来。 梁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收回双手,岂料对面那人的食指,居然如跗骨之蛆,紧紧跟着他的手掌。 那一瞬间,梁言竟产生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老头的食指最终落下,只见其写写画画,居然在梁言的手心上写下两个字: “龟九!” 梁言此时才明白他的意图,不由得惊疑不定地问道: “这是前辈的名号?” 那老头面色木讷,朝着他微微点头。 感受到此人对自己并无恶意,梁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周围黑暗,心中实在有诸多问题,于是又开口问道: “前辈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炼雷海。”老头在他掌心处写道。 “炼雷海?” 梁言面露疑惑之色,此处虽然黑暗,但周围一片平静,分明没有丝毫雷气,怎么又会被称作炼雷海? 而且对炼雷海这个名字,梁言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具体是在哪里看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又冲对面的龟九问道:“前辈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又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这次龟九却没有回答,而是在他手心里写道: “说不得!” 梁言感受着手心里的三个字,不由得眉头紧皱。龟九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又在他手心上陆续写道: “我中了禁言咒,不能用嘴说,只能用手写。即便如此,很多事情仍是写不得。”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道:“这又是墓主的杰作吧!” 龟九听后,却没有任何表态,而是静静坐在原地。 “你不说我也知道!” 梁言说完站起身来,又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面前的金色灵光加强了几分,同时在四周查看起来。 没想到这黑暗空间并不大,没多久梁言就走到一面墙边,这墙由茅草堆积,他沿着边缘走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居然是在一间茅草屋内。 只是这地方不知有什么古怪,自己的灵光只能照亮周围三寸之地,以至于之前无法看清全貌。 既然是草屋,那必然会有木门。 梁言此刻就站在木门之前。 他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将手搭上门栓,决定拉开木门一看究竟。而他背后的龟九,则依然是一脸木讷的坐在地上,似乎对其所作所为毫不关心。 “吱呀。”一声,随着木门被梁言拉开,门外忽然一股逼人气势直冲梁言灵台。 轰隆隆! 梁言神魂不属,一瞬间仿佛被震得灵魂出窍。 只见外面黑蛇狂舞,神威煌煌。 此处竟然是一片雷海! 雷海之中,全是诡异的黑色闪电,正疯狂的跳动不止,而自己所处的茅屋,不过是存在于这茫茫雷海中的一座孤岛。 在这天地神威之中,梁言神为之夺,根本无法移动半步,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此时,背后的龟九抬手一扬,只见一枚鹅蛋大小的乌黑光芒飞射而出,瞬间落到梁言手心之中。 那东西一入梁言手心,便立刻传来一股温润之感。这感觉浸透人心,梁言三魂六魄得以归位,立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反手将木门关上,又迅速将门栓插好,这才将那煌煌天威关在了屋门之外。 梁言惊魂甫定,这时一看手中之物,才发现居然是一块斑驳龟壳,他转头看向龟九,不由得苦笑道: “是小子鲁莽了,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他说着将手中龟壳丢还给龟九,那龟九接过龟壳,伸手裂地成文,在地上写道: “这是道门太阴神雷,不可硬闯。” “太阴神雷,炼雷海.......”梁言心中忽然闪过什么,“莫非此处竟是道门三九大阵?” 龟九听后破天荒的露出一副惊讶表情,他抬头看了看梁言,居然赞许地点了点头。 “若真是三九大阵,我等焉有活路?”梁言涩声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瓶灵 龟九听后却摇了摇头,伸手在地上又写下一行小字。 梁言凝神看去,只见写的是: “杀伐阵,瓶为灵。欲求生,先寻瓶!” “欲求生,先寻瓶.......啊!前辈说的莫非是那瓶星河沙?”梁言露出一丝恍然神色道。 岂料龟九仍是摇头,只见他在地上接着写道: “是寻瓶,而非寻沙。星河沙不值一提,那白玉瓶才是此处阵眼。” “可那个白玉小瓶,在我传送之时,已经丢入了外面的一个金色龙首口中,早就不在小子身上了,此刻我又到哪去寻找呢?” 龟九衣袖一挥,伸手将地上字迹抹去,又重新写道: “那玉瓶随你而来,一到此处便想遁走,不过被我用禁法困住,现在就隐藏在此处。” “什么?!” 梁言面色一变,“你是说那白玉小瓶,此刻就在这房屋之内?” 这次龟九没有写字,而是微微点头承认。 “可晚辈刚才在这草屋四周都已查看过了,除了墙壁根本不见任何东西。” “这玉瓶不是凡物,再加上岁月沉淀,此刻已经有了一丝灵性。它虽被我封禁在这草屋之中,但也懂得隐遁藏匿。” 梁言低头看着龟九写下的这一行小字,眉头微微皱起。 “原来这玉瓶已经诞生了一丝神智,前辈既然知道它隐遁在此附近,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它吗?” 龟九听后,这次却沉默起来,似乎也在思考梁言所说之事,不过半晌之后,他还是微微摇头,伸手在地上写道: “毫无办法。” 梁言目光一扫,心中不由得一阵沮丧,岂知还不等他说话,那龟九又在地上继续写道: “我没有办法,你却有!” “晚辈有办法?”梁言盯着地上字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晚辈这点微末技量,刚才早已试过了,根本无法探查到分毫。” 他此言所说非虚,自从传送到这草屋之中,梁言便立刻运转混混功,然而任凭他如何增幅六识,也无法感知到这草屋之中有任何异样。 此时龟九面前的地面,已经写满字迹,不过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而是伸手一拂,那地面上的斑驳字迹瞬间消失,整块地面又恢复镜面一样的光滑。 只见龟九抬起右手,又在地上写道: “非是用神识或者术法,而是用命气!” “命气?” 梁言头一次听说,不由得疑惑道:“这是何物?” “命气出自相师一门,每个人的命气都是独一无二。而这白玉小瓶自从和你一起传送过来后,就沾染上了一丝你的命气。此刻也只有你才能找到它的所在。” 梁言看后精神一振,开口问道:“我该如何寻找,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龟九微微点头,不过这次却不在地上写字,而是招手示意他过去。 梁言微感纳闷,不过他也是绝顶聪明之人,瞬间就领悟到了什么,只见他走到龟九身旁盘膝坐下,在他手心处写道: “它在看?” 龟九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又反过来在梁言手心处写道: “此间一切,都在瓶灵监视之中。” “如何寻它?”梁言写道。 龟九默不作声的将之前那块斑驳龟壳塞入梁言右手之中,接着又在他左手手心中写道: “握紧龟壳,感受命气,就像感知自己的双手双脚一样。玉瓶藏在暗处随时可能移动,切记要出其不意!” 梁言微微点头,再也不发一言。 他紧握手中龟壳,双眼微闭,盘膝坐在原地,开始尝试着按龟九所说的办法,去感受自己在玉瓶之上留存的一丝命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也不知坐了多久。 草屋之中的两人,始终保持着相对而坐的姿势。 梁言盘膝打坐,好似老僧入定一般,而龟九则是一脸木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梁言忽然眉头微皱,耳尖也轻轻一动。 他蓦的睁开双眼,接着单手一撑,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草屋西边那面墙飞奔而去。 随着他靠近西墙,黑暗之中,那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 梁言六识何其敏锐,这一下微微的颤动,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当即信心大增,脚下发力,同时右手朝前一掏,眼看就要将墙上颤动之物握到手心。 然而此时屋内忽然吹起一阵微风,这微风轻轻刮过梁言面门,让他感到一阵奇痒。 梁言双眼不由得微微一眯,当他再次睁眼之时,却发现自己居然重新回到了房屋的正中间。 龟九盘膝坐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正站在原先打坐的地方,右手兀自保持前伸的姿势,刚刚好停在龟九的面前。 “什么?” 梁言心中大惊,匆忙向西墙看去,只见那里的命气若有似无,好像还在,又好像不在了....... 此事太过诡异,若不是他现在已经步入仙道,真要以为是世俗中的“鬼打墙”了。 “玉瓶藏在暗处随时可能移动,切记要出其不意!” 龟九之前写下的话语,此刻又重新浮现在梁言心头。 “看来这瓶灵果然是个难缠之物。” 他一念及此,又重新盘膝坐下,手中龟壳紧握,开始默默感受起四周的命气。 这一次没过太久,梁言再次睁开双目,同时双脚一蹬,朝着木门跑去。 眼见梁言即将冲到木门之前,那木门微微颤动,竟然溜出一团黑影,贴着墙壁急速滑行起来。 梁言掉转方向,紧跟在那团黑影之后,然而速度上却稍有不及,只能尾随在其后面。 那黑影带着他在草屋之中绕了半圈,眼看着就要再次撞上西墙之时。 梁言忽然足部发力,在墙上猛的一蹬,居然舍弃了黑影,转而径直跃向西墙的墙顶。 他在半空之中伸手一抄,猛的拽下墙顶某处的一把茅草。那茅草刚一入手,就发出一阵疯狂颤动,好像急于从他手中脱困一般。 “嘿嘿!那黑影不过是你的障眼法,这才是你的本尊!” 仿佛为了验证梁言所言,这茅草一入梁言手中,那黑影便不再移动,反而从墙上漱漱落下,居然是一堆金黄色的沙砾。 而梁言手中的茅草,在一阵扭曲变化之后,最终缓缓化为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瓶,只是瓶中的星河沙早已不见。 此刻瓶身之上,却有两粒黄豆大小的眼珠,正滴溜溜的乱转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玉瓶认主 这一番变化太过突然,就连龟九也是微微侧目。 梁言手握玉瓶,面露兴奋之色。他看了玉瓶一眼,却见那两粒黄豆大小的眼珠,也正狠狠地盯着他,赫然正是所谓的小眼瞪大眼。 “虽然它没有五官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它现在很愤怒。”梁言握紧了玉瓶,朝龟九说道。 “那是自然,玉瓶本为这三九大阵之主,如今又产生了灵性,自然有些羁傲不逊。”龟九在地上写道。 “那现在瓶灵已经到手,该如何破阵,还请龟九前辈指点迷津!” “玉瓶认主!” “认主?” 梁言眉头微皱,疑惑道:“这玉瓶也不知是什么等级的宝物,小子这点微末道行,虽然可以祭炼一些灵器,但对上这等开了灵智的宝物,恐怕力有不逮。” 龟九摇摇头,在地上写道: “无妨。” 接着又写:“将你的指尖血滴在玉瓶上。” 梁言沉吟片刻后,还是按照龟九所说,将食指指尖咬破,滴下一滴指尖血落在玉瓶之上。 随着这滴指尖血落下,那玉瓶之上的两粒小眼珠又开始疯狂乱转,竟然好似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 就在此时,龟九忽然朝着梁言隔空一指,梁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闪避。 然而那龟九的手却突然伸长了数倍,最终还是轻而易举地点在了梁言的额头之上。 梁言微微一愣,下一刻便有大量信息涌入脑中。 玄龟炼宝决! 涌入梁言脑中的,竟然是一套极其高明的祭炼秘术! 这时龟九衣袖一拂,又在地上重新写道: “按此决祭炼,半日可成。” 梁言看着地上这一行小字,心中微感惊讶。 要知以他的道行,即便是祭炼一些普通的下品或中品灵器,少则四五天,多则需要月余。可照龟九的说法,以玄龟炼宝决祭炼这开了灵智的玉瓶,居然只要半天时间,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沉默一阵,没有马上开始动手,而是向龟九问道: “前辈既然有这样的法门,为什么不自己祭炼?” 那龟九微微摇头,伸手在地上写道: “我不敢,也不能!” “这又是为何?”梁言继续问道。 龟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接着在地上写道: “身不由己,说之不得!” 梁言仔细看了他一眼,见其不似作伪,不由得心道:“莫非是因为他中了墓主的禁制?” 不过梁言也并非优柔寡断之人,此刻除了炼化此瓶,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脱困,只有姑且相信这个龟九了。 “最后一个问题,还请前辈如实相告!” 梁言看着眼前老者,缓缓道:“前辈助我炼化此瓶,可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龟九这次点了点头,在地上写道: “收摄神雷,助我脱困!” “好!” 梁言看着地上的这一行字,点头道:“我炼化此瓶之后,若真的有此能耐,必定全力助前辈脱困。” 他说着盘膝而坐,左手握瓶,右手单掌竖于胸前,就这样按照龟九的玄龟炼宝决,开始祭练起来........ 梁言安静炼宝,龟九也端坐不言,二人在这幽暗茅屋之中一坐就是半日。 梁言手中金蓝两色灵光此时正包围着整个玉瓶,随着时间推移,那原本在梁言手中挣扎不断的玉瓶,也渐渐安静下来。 而那玉瓶上的两粒眼珠,也不再狠狠盯着梁言,而是任命似的耷拉下去了。 就在此时,梁言忽然将玉瓶抛向半空,同时双手在胸前不断变换着各种法诀,最后左右双手相握,同时向前伸出食中二指。 一道粗大灵光从指尖迸发,向着半空中的玉瓶射去。 那灵光光柱之上,还有许多古朴铭文,这些铭文造型怪异,远远看去如同一个个乌龟甲壳,显得玄奥非凡。 随着这道灵光打在玉瓶之上,那玉瓶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刺得人无法睁眼。 等到白光散去,那玉瓶已经从半空中落下,居然自己跳到了梁言肩头,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珠,正充满好奇的重新打量着梁言。 梁言也感受到体内与眼前的玉瓶有了一道联系,这种感觉奇妙非凡,就好像眼前玉瓶所思所想,自己全部都能知道一般。 “原来你还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梁言看着面前的白玉小瓶,面色古怪的说道。 他抬起右手,那玉瓶好似知其心意,从他肩膀跳到右手手背上。 梁言仔细端详一阵,又沉吟道:“你既然是这三九大阵之主,我便唤你小九吧。” 那玉瓶似乎听懂他的意思,瓶身一阵摇晃,竟然好像在点头一般。梁言见其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九,你能收了这太阴神雷吗?” 那玉瓶眼珠一转,似乎有些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接着瓶身一动,从他的手背上自动飞出,噗!的一声没入草屋墙壁之上,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还没等梁言反应过来,就忽然听到屋外一阵天雷滚滚,居然透过这草屋四周的禁制,隐隐传到房屋之中。 梁言心中一喜,他在房屋内等候许久,等到雷声渐息,这才推开木门,向外望去。 只见无边无际的黑色雷海,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而半空之中,正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雷球,看上去像是由无数太阴神雷压缩而成。 黑色雷球的下方,正有一个白玉小瓶,两粒黄豆大小的眼珠瞥了梁言一眼,似乎微微有些得意。 接着就见瓶身晃动,一股白色气流席卷而出,居然将那半空中的黑色雷球急速缩小,最终将其吸入了玉瓶之中。 小九收了太阴神雷,在半空中一阵晃动之后,便朝着梁言飞来,最终落在了他的肩头。同时瓶身在他脸上蹭了蹭,似乎在邀功一般。 梁言内心一阵莞尔,心道:“这可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主啊。”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茅草屋中忽然传来一声炸响,接着一道人影从屋内飞出,径直落在房顶上面。 梁言转头看去,来人正是龟九。 只是他此刻猫腰弓背,动作敏捷,根本丝毫木讷老态也无,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伸手虚空一指,在梁言身前裂地成文: “龙涎气可以提升筑基成功几率,最好留到那时服用!” 梁言看着心头一暖,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龟九伸手一招,一块斑驳龟壳便从梁言身上飞出,重新回到了龟九那里,接着他又抬手一扬,只见一道藏青色的光芒朝梁言急速射来。 梁言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只见是一块青石令牌,上面许多地方都已龟裂破损,只有正中间写了三个小字: “九门令!” 梁言抬起头来,那屋顶之上的龟九居然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梁言抱了抱拳,接着青光一转,便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死一伤 就在梁言身陷炼雷海的同时,原本的金色宫殿之中,此时却是混乱一片。 只见三个筑基修士在场中斗成一团,而剩下的几个练气修士则纷纷退开数十丈之远,显然是想要明哲保身。 剑光舞动,仙鹤嘶鸣。 云虚子在两人联手攻击之下,闪转腾挪,往往于间不容发之际安然脱身,竟是未落半点下风! 李正越斗越是心惊,他虽然早知“先天一气功”十分棘手,但到现在才知道这门功法的可怕。 这老道虽然灵器不多,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宝物,仅仅是凭着一口先天气,居然将全身上下防得密不透风,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李正心中一阵焦躁,忽然左手掐诀,同时右手并指向上一指。 那只仙鹤仰头一声清越鸣叫,接着双翅猛扇,瞬间飞到高空之上。 只见其白光灼灼,随着双翅震动,不时有流羽向下飞射而出,朝着底下的云虚子飘去。 云虚子双眼一眯,足下发力,朝着后方急速退去。 那半空中的羽毛不断落在云虚子身前三寸之地,发出“嗤嗤!”的声响,竟然在地上留下许多孔洞。 就在这羽毛袭向云虚子的同时,那四尊剑傀也同时出手,纷纷刺向云虚子的周身要害。 云虚子周身青光流转,双手在周围一抹,一面青色晶壁浮现而出,将那四具剑傀的剑刺全都挡在半空之中。 眼见无法攻破云虚子的晶壁,梦琪手中法诀再变,只见那四具剑傀合到一处,纷纷向着半空中一点急刺。 四道剑光合到一处,爆发出一片耀眼光芒,接着就见一道水桶粗细的黄色灵光迸发而出,朝着云虚子面前射去。 云虚子微微色变,显然这次攻击之强,单靠青色晶壁已然无法防御。 他面色严肃,口中法诀默念,同时右手并指于胸前,接着向上一路划至天灵盖附近。 只见一道青色灵光自他胸前亮起,接着往上蹿去,被他张口一吐,一股青蒙蒙的混沌之气便蓬勃而出。 那黄色灵光呼啸而至,转眼间便没入了混沌青气之中。 剑傀的合力一击虽然气势十足,但在这青气之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围成功,反倒是混沌青气源源不绝,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闷响,那黄色灵光最终化为数十股小型流光,向着四周飞散而去,最终再无半点杀气了。 李正与梦琪眼见此景,都是面露震惊表情,而反观云虚子,却始终平平淡淡,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轮到云某了!” 云虚子说着大袖一拂,伸出枯瘦手指,轻轻点在面前的混沌青气之上,将其分为两股,一股朝着病书生李正飞去,而另一股则朝着梦琪飞去。 眼见这混沌青气靠近,李正不敢怠慢,急忙双手掐诀,在身前祭出一方黑色砚台。 那砚台雕龙画凤,华丽异常。上面灵光四溢,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灵器。 随着砚台飞上半空,李正的周围渐渐浮现出一圈黑色光环,将其整个人笼罩在里面,到了此时,他才稍稍心安。 此时那混沌青气已经飞至李正面前,随着青气与黑环相交,场中蓦的爆发起一股强烈的罡风,就连远在数十丈之外的几个练气小辈,都感到脸颊被刮得生疼。 随着罡风散去,众人往场中一看。 只见那原本灵光四溢的黑色砚台,此时居然已经破败不堪。而处于黑色光环中的李正,此时正一脸愕然的低头望去,只因他的胸口处,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梦琪虽然也同样与一股混沌青气交手,只是她却没有李正那么惨,在耗费四只防御型的玄武傀儡之后,总算是勉强接下了这一击。 “李弘圭!我和你拼了!” 李正一声怒吼,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怪法诀,那半空中的仙鹤,仿佛察觉到了主人悲鸣,竟然张口一吐,从口中吐出一枚白色丹丸。 “自爆兽丹!” 云虚子勃然色变,急匆匆将打出数道法诀,在身前结成三道晶壁。就连那梦琪也是大惊失色,将储物袋中仅剩的一只玄武机关兽祭出护在身前,同时朝着远离兽丹的方向飞速退去。 那白色丹丸在半空中一阵急颤,接着一阵惊天炸响传来,一股耀眼白光将底下十丈之内全部笼罩。 那些练气修士虽然早就已经退到数十丈开外,此刻仍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纷纷被震得跌倒在地。 计来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的同时,又向后拉开了几丈的距离。 他转头一看,只见那个练气九层的李华阳,还有与梁言同来的赵寻真,也都是一脸忌惮之色的向后退去,只是唯独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咦?怎么不见那个与梦琪同来的女童?” 计来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朝周围一阵张望,却还是没有半点发现。 “奇怪,刚才明明还在的啊!” 就在计来疑惑不解的同时,此时场中已经分出胜负。 那病书生李正用尽全身最后灵力,催动仙鹤自爆兽丹,此时已经是生气全无,成为一具死尸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而那梦琪由于玄武机关兽已经在之前消耗太多,此时仅靠一只玄武机关兽防御,显然还是力有不逮。 她此刻跌坐在地,全身气息萎靡,似乎半点灵力都调动不起来的样子。 反观云虚子,却是目前场中受伤最轻的,他虽然也是衣衫破烂,但周身淡淡清光流转,显然仍有余力。 “李弘圭吗?却是好久没有人这么喊我了.......” 李弘圭是云虚子的世俗本名,自从前朝灭亡,而自己踏入修真界以来,却是再也没有人如此称呼过他了。 他瞥了不远处李正的尸体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追忆之色,不过片刻后便恢复如常。 “呵呵,梦仙子,看来你们实力不济,这就怨不得云某了。把你杀了之后,再将剩下的那些炼气小辈清除干净,这秘境中的一切,便都是老夫的了。” 云虚子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走到梦琪的身前,而梦琪则是呆呆的坐在原地,似乎根本无法抵抗接下来的命运。 他右手掌心中青光汇聚,毫不犹豫的一掌印在梦琪的额头,然而下一刻,云虚子却脸色大变,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右手抽回。 奇怪的是,他右手手掌,此刻却似乎粘在了梦琪的额头之上,居然半点动弹不得! 只听一阵“咔哧咔哧”的机阔转动之声,那梦琪的额头,居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仰起。接着嘴唇一张,从里面射出数根银针,尽数没入了云虚子的胸口。 噗! 云虚子口吐鲜血,那银针所刺肌肤,由黄转黑,显然含有剧毒。 “你不是人!是......是傀儡!” 就在云虚子惊骇欲绝的时候,那梦琪旁边的地上忽然亮起一道黄色光芒,接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童从地下缓缓升起。 只见她嘴角含笑,朝着云虚子盈盈一拜道: “小女子梦琪,见过云道友!”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逢 失从人失,复从人求。 说的便是这先天真气! 人族于茫茫大荒之中独占一席之地,自然有着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而这先天真气,便是人族与生俱来的一种真气。 只是芸芸众生,大都浑浑噩噩,自出生以后,便不断被各种欲望侵蚀自身,以至于先天真气被逐渐剥离出体外。 而道教大能,追本溯源,渐渐找到归根复命之法,以道门秘术,重新炼就一口先天真气,从此百毒不侵,是为“先天一气功”。 云虚子此刻虽然身中数根毒针,脸上也是一片通红,但胸口却有青光流转不定。 他蓦的一声爆喝,只见那些银针全部倒卷而回,朝着对面的女童飞去。 那女童似乎早有准备,只是嘻嘻一笑便即闪过。 云虚子得了空档,立刻飞身后退,朝着对面女童微微拱手道: “原来阁下才是真正的梦仙子!失敬失敬!” 那女童听后咯咯笑道:“什么仙子不仙子的,你不就是想争取点时间给自己逼毒吗?” 计来在远处望来,此时心中一片了然。 “原来这女童才是真正的梦琪,而原先的那个蓝衣女子,居然也不过是她的一具傀儡!” “这就说得通了!怪不得她们能一起从试炼路中生还,原来根本就只有一人!” 不过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一旁的赵寻真。 “说起来梁言与此女也是一同出来,却不知他俩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没有人来为计来解释了。 而场中的云虚子,此刻面色通红,头上青烟直冒,显然正如梦琪所说,正在将体内毒素逼出! “啧啧!先天一气功果然不凡,我这针上剧毒,寻常筑基修士遇上,十有九死,即便侥幸生还,那也要数年的时间才能康复。” 梦琪看着对面的云虚子,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继续说道:“没想到你仅仅片刻功夫,居然就将毒素清除了大半。” 云虚子闻言露出一丝苦笑神色,他此刻有苦自知,体内的灵力经过连续激战,再加上此刻逼出体内的毒素,如今已是见底了。 他现在身体虚弱至极,若是强提真元与这梦琪一战的话,恐怕凶多吉少。而那梦琪显然也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云虚子心中退意萌生,神识悄然外放,暗中打探着这金色宫殿四周,显然想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只是那梦琪又岂会给他这样的时间,只听其娇喝一声,两只雪白小手一扬,就从衣袖中飞出两只机关傀儡。 赫然是两个手持大刀的力士。 这两具傀儡中的灵力流转,居然比之前的四具执剑傀儡还要强上许多。 云虚子面色难看,眼见那两个持刀力士向他冲来,正想要施法应对之时,场中却忽生异变! 轰隆隆! 整个大厅忽然晃动不止,无数落石从宫殿房顶砸下,竟然一副随时就要倾塌的样子。 而在大厅西南角,却出现了一个丈许高的青石门,此刻正缓缓打开。 云虚子想也不想,几乎就在青石门出现的瞬间,便脚底抹油,化为一道青光直奔那石门而去。 梦琪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也醒悟过来,她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场上的傀儡尽数收入储物袋中,同时也施展秘术,朝着那石门追去。 至于计来,赵寻真,李华阳这三人,只要脑子不笨,也知此刻只有进入青石门中,才有生路,于是也纷纷动身。 云虚子冲在最前面,当先跃入石门之中。 穿过石门的一刹那,云虚子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不能睁,口不能言,随着一股剧烈疼痛袭来,居然就此晕厥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 云虚子忍住浑身疼痛,挣扎着坐起身子,同时向四周看去。 只见这里的土地都是焦黑一片,仿佛刚刚经历过大火,而周围的残垣断壁,看上去又似乎有些眼熟,只是具体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似乎想不起来了。 忽然他双耳一动,转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那里的一个石墩之上,正盘膝坐着一个灰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梁言!” 云虚子心中一惊,在这里遇见梁言,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是哪里?”这是云虚子的第一个问题。 “道门三九大阵之中。”梁言答道。 “你好像对此阵十分了解?”云虚子又问。 “区区不才,略通一二。” 两个问题问完,云虚子沉默起来,似乎正在思考目前处境。而梁言依旧是盘膝坐在石墩之上,丝毫催促的意思也没有。 半晌之后,还是云虚子打破沉默,只听其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你救我脱困?” 梁言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在下。” 云虚子听得心中一惊,不过表面上还是嗤笑道: “小子大言不惭,这三九大阵我虽然没听过,但既然在此处,则必然是那位修为高绝的墓主所留,又岂是你一个练气小辈所能操控的?” 他如此话语,本意是想激将梁言,看看他到底有何依仗。岂料梁言并未反驳,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似乎并不想多做解释。 云虚子此人本就多疑,此刻见状,更加惊疑不定起来。他看了看梁言,又问道: “你既然对这三九大阵如此了解,可知我等现在处境?还有那梦琪等人,此时又在何处?” 梁言听后,面色平淡地答道: “三九大阵,分为内阵和外阵。内阵有三劫,而外阵有九劫。我们此刻正处内阵之中,而梦琪她们则位于外阵之中。” “内阵三劫,是哪三劫?” “炼雷海、心魔引、桃花瘴,而我们现在所处之地正是心魔引。” “原来如此!” 云虚子点点头道:“不过就算你真的能操控大阵,又为何要救我的性命?直接让我死了,再从我身上拿走解药岂不更好?” 梁言听后,却只是淡淡说道: “梁某素来不喜欠人情,你当日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从此两不相欠!”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了断 “呵呵,没想到你这毛头小子,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主。” 云虚子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他暗中默运玄功,同时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道: “你刚才说我们与梦琪分处内阵和外阵,也就是说她们现在无法找到我啰?” 梁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过这在云虚子看来,却是默认了。 “小子,星河沙是在你手里吧?”云虚子道。 “不错!”梁言大方承认了下来。 “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便用解药来换你手中的星河沙。” “哦?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梁言讽刺道:“你给我下毒,现在又用解药来换我的宝物,怎么在你看来好像还是天大的恩赐?” “小子,我看你也不像一个蠢笨之人,岂不知修仙界中强者为尊,我现在肯给你一条生路,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了。” “那我也给你一条生路!” 梁言语气逐渐转冷:“现在便将解药交出,否则我便自己来取了!嘿嘿,搜魂之术太过霸道,刚才你昏迷之时我没有取解药,就是怕搜魂之下,你暴毙当场。如今你我恩怨两清,也就怪不得小子不讲情面了。” “好!好!” 云虚子气极反笑,连道两声好。 “没想到我云虚子不发威,连一个练气小辈也敢和我叫板!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敢对云某搜魂!” 云虚子说着右手一挥,只见一道青蒙蒙的圆环浮现而出,接着左手掐诀,一指点在圆环之上。 那圆环得了号令,立刻向着梁言头顶急速飞去,接着从天而降,似乎想要套在梁言颈脖之上。 然而梁言身形一晃,居然从原地消失,那青色圆环套在石墩之上,整个石墩瞬间粉碎。 “咦?” 云虚子惊疑一声,心中暗道: “奇怪,这小子的速度怎么突然快了这么多?” 他一击落空,立刻翻手将圆环收回,同时警惕的看向四周,想要寻找梁言的藏身之处。 便在此时,他身后某处坍塌的墙面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云虚子立刻转身,口中暴喝到:“好小子,还不现身!” 他说着一指点出,头上盘旋的青色圆环再次飞出,朝着声音传来的那处墙面打去。 轰隆! 墙面坍塌,从里面跳出一个灰色身影,果然正是梁言。 只是他身上并无半点伤痕,显然再次躲过了那圆环的攻击。 “怎么可能?” 云虚子惊呼出声:“你一个练气小辈,速度怎么可能如此之快?” “不对!不是你速度快了,而是我的攻击.......变慢了?” 云虚子此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竟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杀气。 他心中一惊,双脚在地上猛的一蹬,便凌空跃起。 然而背后那股杀气却尾随而至,云虚子身在半空,只感到脚上一紧。他低头一看,只见双脚脚踝上,正各自缠绕着一条黑色鬼藤。 云虚子从半空中跌下,在地上匆忙一滚便重新站起,接着双手并指如剑,往自己身前的两条黑色藤蔓一切,这才重获自由。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除了梁言以外,却多了一个蓝衣少女。这少女瓜子脸蛋,左脸颊下一颗小痣,此时俏立在梁言身旁,赫然正是之前在宫殿之中的赵寻真。 “小子!你给我下毒了!”云虚子双眼怒睁。 “前辈当日救我,就是趁我昏迷之时下毒。”梁言脸色丝毫不变的说道:“如今轮到前辈昏迷,晚辈依葫芦画瓢的道理还是懂的。” “梁言,你好算计!看来你因缘际会之下,果然获得了操控这大阵的钥匙,将老夫引来此地的同时,还拉了一个帮手过来!” 其实云虚子所料不差,小九是三九大阵之主,而梁言又是小九之主。所以只要位于三九大阵中,任何人的处境,梁言都一清二楚。 之前正是他在云虚子危难之际,启动三九大阵,将他引到内阵之中,而梦琪他们自然被梁言引到了外阵。 至于赵寻真,则是他拉来对付云虚子的帮手。 “呵呵,老狐狸。你不用与我说话拖延时间了。我听说先天一气功百毒不侵,然而你刚才吃下的却不是什么毒药!” “你给我吃的什么?”云虚子此刻也发现了不对,他刚才暗运玄功,想要驱除体内毒素,然而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却没有发现丝毫毒素。 只是他的修为境界,却是一降再降,此刻居然已经跌落到了练气巅峰。 “你可听说过化血珠?” “什么?!你小子污了我的先天气!”云虚子悚然一惊,到了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修为骤降,居然是被破功的前兆。 梁言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灵力混乱,不由得暗道: “看来鹤婆婆说的果然没错!这先天一气功,在未练到大成之前,都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容易被一些外物所污秽。若是他全盛之时,我或许无可奈何,但他之前身受重伤,又吞了这化血珠,再要强行运转灵力,必被破功!” 想到这里,梁言冷笑道:“原本只要你不对我起杀心,不去强提真元的话,这化血珠也不会发作。怪就怪你贪婪太盛,自取灭亡!” “小子!我和你拼了!” 云虚子脸皮涨得通红,嘴角上更有血丝溢出。他双手一挥,在空中画了两个圆,隐隐浮现出一正一反两个青色太极图。 随着一声暴喝,云虚子左右双手,各推着一个磨盘大小的太极图,向着梁言疾冲而来! 眼见那太极图上的强横灵力,梁言却没有丝毫惊慌,他衣袖一挥,下一刻便与赵寻真一同消失不见了。 轰! 云虚子一击打在空地之上,将方圆十丈的石墩击得粉碎。 “没用的!你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吗?” 梁言与赵寻真的身影,出现在云虚子身后的一处台阶之上。 “什么哪里?这里不过是一些残垣断壁而已!” 云虚子头发散乱,状若疯魔。 梁言却面露古怪之色,看着云虚子道:“原来在你眼里,这里是一处宫殿遗址?” “什么在我眼里?难道你们不是?”云虚子吼道。 梁言摇了摇头道: “我早就和你说了,此处为心魔引,而身陷其中的,唯有前辈一人而已!” “什么!” 云虚子恍然一惊,似乎想起什么。 他茫然四顾,周围的这些残垣断壁,似乎渐渐熟悉起来....... 有些事情,过得久了,就连自己也忘记了,仅存的,或许只有那一点执念。 “这里是大唐皇宫!我的.......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朝旧梦 “弘圭,弘圭!” 御花园中一个威严男子站在池塘边上,此刻正满脸堆笑地看着面前一个孩童。 那孩童生得唇红齿白,五六岁的年纪,一双乌黑眼睛却格外有神,眉宇间三分英气,更显得此子俊雅不凡。 “父皇!” 孩童在池塘边嬉闹一阵,忽然跑到那威严男子面前,拉着他的袖袍道: “这里太闷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那威严男子怜爱的摸了摸孩童的头顶,轻声道: “弘圭,乖!等过了十岁生日,父皇便带你去仙山游玩!” “哇!仙山,好啊好啊!父皇你可不许耍赖。” “胡闹,朕一言九鼎,岂有儿戏!”威严男子佯装生气,吹着胡子说道。 可那孩童却不管不顾,只把头往中年男子怀里拱,嘴里还叫道: “父皇最好了!” 威严男子面露微笑,伸手怜爱地摸了摸怀中孩童的头顶,夕阳落下,照在这一对父子身上,居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余晖。 ........... 时间一晃而过,昔日的孩童如今成了少年。 少年此时穿着一身朴素衣服,站在深山老林的一处院落之外。 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穿黄袍的威严男子,而在他身前的,则是一扇沾满灰尘的木门。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落中传出: “李志!我虽然与你的祖宗有旧,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莫不是妄想凭着这点关系,便可以让老夫收他为徒吧?” 那黄袍男子面色一肃,立刻恭敬说道: “晚辈不敢!此物是我国将士在一处偏僻之地得到的奇珍,特来献给上仙。” 他说着取出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精铁,捧在手心里,恭敬地举过头顶。 呼! 一阵微风拂过。 两人的面前赫然多出一个邋遢老道。 此人黑面无须,昏黄的眼珠盯着那黄袍男子手心里的铁快,居然露出两道精光。 “天陨铁!” 那老道喃喃一语,接着大袖一拂,黄袍男子手中的铁块便不翼而飞。 “呵呵,李贤侄有心了。” 老道一改之前的冷漠态度,伸手在面前的少年头顶一摸。 “嗯,倒是上好的灵根,确实能入我道门。” 黄袍男子面色一喜,在后面踢了灰衣少年一脚,急道: “还不快行拜师大礼!” 那少年懵懵懂懂,跪在地上,朝着老道磕了三个响头。 “好孩子,起来吧!以后你就跟着为师修道,为师赐你道号,云虚子。” “谢师傅!” ........... 云深不知处,归去未有期。 悠悠然白云苍狗,恍恍兮苍黄翻覆。 曾经入山修道的皇子,如今再回首已经物是人非。 “父皇!爹!” 随着一声嘶喊,一名皂袍青年飞奔在一处宫殿之中,这宫殿之内大火缭绕,四处都被烧得通红。 宫殿内外,到处都是战死的将士、侍卫,也有宫女、嫔妃。 断肢横飞,大火肆虐,叫喊声,求救声,将这里勾勒成人间地狱。 可这些都不是青年所关心的,他关心的,唯有一人而已。 上书房! 那青年颤抖地推开房门,只见屋内一名男子,身着黄袍,正襟危坐,正怒目圆睁地瞪着门口。 “爹!” 青年大喊一声,双腿一软,竟是跪倒在地。 半晌后,才哆嗦着爬到那男子近前。 只见那男子嘴唇发黑,七窍流血,被青年轻轻一碰,整颗头颅居然就这么滚了下来。 此人竟被别人一刀砍了脖子! “爹!” 青年再也忍耐不住,匍匐在黄袍男子脚下,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居然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 “修道修道,道未修成,家却没了!爹,您让我修这道,又是为何?!” ............. 时过境迁,如今心魔引中的云虚子,披头散发,状若疯癫。身上青色灵气炸响,将身旁几处空地击得粉碎的同时,也使自己全身伤痕累累。 他本就有重伤在身,此时再被勾动心魔,无异于火上浇油,将他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虚子眼神涣散,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此时居然回光返照般的露出一丝清明。 “往事种种,譬如过眼云烟,我一心复国,却屡屡受挫。难道真的只是黄粱一梦,如今梦也该醒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该回家了.......” 这是云虚子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随着这个皂袍男子向后栽倒,那位少小离家,入深山修道的大唐九皇子,至此再也不存在于尘世间了。 周围幻境一一散去,此时显露出一个灰衣少年与一个蓝衣女子。 “此人命如浮萍,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赵寻真看着眼前男子,叹了口气道。 梁言却不发一言,而是径直走到那云虚子的身前,伸手探到他的脑门上,施展起了搜魂之术。 片刻后,梁言取过云虚子的储物袋,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直接丢入了自己嘴中。 丹药入口,梁言立刻盘膝而坐,默默运功炼化起来。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梁言才收功站起,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赵寻真此时开口问道: “毒解了?” 梁言点了点头道:“还好,这云虚子所下之毒,都在身上留有解药,以便控制他人。” “那这云虚子的尸体怎么办?”赵寻真又问。 梁言低头看了一眼,叹道: “此人总算与我有过一段渊源,如今恩怨已清,还是帮他入土为安吧。” “也好,尘归尘,土归土。”赵寻真说着施展灵力,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又将云虚子的尸体拖入坑中。 而梁言则施展神通,将一块石墩移至墓地上方。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在石墩上面写道:“李弘圭之墓。” “梁兄,我们现在还在三九大阵之中吗?” 赵寻真歪了歪头,看着前方的朦胧之地问道。 “内阵三劫,炼雷海与心魔引已经过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桃花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瓶灵在手,这三九大阵对我们形同虚设。” 随着梁言话音刚落,一只白玉小瓶从他胸前的衣襟里蹦了出来,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梁言的肩头。 瓶身上两粒黄豆大小的眼睛无精打采,显得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分岔口 “小九,能不能将我们直接传送到三九大阵之外?”梁言看着肩头的瓶灵说道。 那白玉小瓶眼珠一蹬,似乎在说:“这还要问?” 接着就见它跳到半空之中,一股纯白光华从瓶口四散而出,裹着梁言与赵寻真二人,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梁言重新落地。 他看了看眼前的坚实土地,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自此之前被那金丹境的大耳僧吸入掌心中后,便一直在一片虚无缥缈的黑暗空间中探索闯关。 如今双脚重新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虽然此刻仍是在地下密道之中,但总比之前所处的环境更令人心安些。 然而片刻后梁言便高兴不起来了。 只见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几道白光怒道: “小九,我是叫你把我和赵寻真带出来,没让你把他们也带出来吧?” 那不远处的白光散去,露出几人身影,赫然正是计来,梦琪与李华阳三人。 小九听后,眼珠微微一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居然直接躲入了梁言的衣襟里。只露出两只眼珠,一闪闪的,好像在说: “是你没讲清楚的!” 梁言看到它这副模样,只能无奈的揉了揉头。 此时忽听对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梁兄!你还没死呐!” 梁言脸上一黑,转头看去,那说话之人果然正是计来! 只听他嘿嘿笑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艳福!看来梁兄艳福不浅啊!” “闭上你的狗嘴!” 梁言还没说话,赵寻真已经怒喝出声。 “哎呀,嫂子不好惹,计某失言!计某失言!如在外面,定当罚酒三杯!”计来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嘴上虽在道歉,实际上还是在揶揄二人。 “行了计兄,别再乱嚼舌根了。”梁言眉头微皱,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接着他又转向场中唯一的一位筑基修士梦琪道: “小子梁言,见过梦前辈。” “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梦琪?”梦琪瞪着一双大眼瞧向梁言,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毕竟之前一直以“梦琪”这个名字自居的,其实是她的那具傀儡。 “晚辈的功法有些特殊,可以察看到他人的灵力。”梁言小心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早已知晓我才是本尊!” “那也没有!晚辈只是在那金色宫殿中,几位宗主出手对抗那四尊雕像之时,才瞧出一点端倪的。” 梦琪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又不由得咯咯笑道: “你小子不用太过拘谨,我这一脉,与计来的师门有旧,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以大欺小,拿你一个小辈如何。” 梁言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暗中又对计来此人多了几分好奇。 这时计来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既然大家都是来寻宝的,如今千难万险都过来了,我猜这前方便是那墓主的传承之地了。有什么话,不如等到了那里再说!” 对此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当即决定一同动身,沿着这条地下密道,朝地底深处走去。 这密道普通至极,中间再没有任何机关陷阱,众人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只见是一个恢弘的地下大厅。 这大厅大概有数十丈见方,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老者雕像。 这老者面容古奇,瘦高身材,腰间挂着一柄入鞘长剑,手里捧一只碧玉罗盘,此刻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众人来路。 在他肩膀之上,还匍匐着一只黑色小鬼,那小鬼滑头滑脑,两只眼睛灵动非凡。以至于虽然梁言明知那只是一个雕像,却有一种这是个活物的错觉。 而老者脚下踩着的,却是一只飞天大鸟。只是这大鸟棱角分明,不像是真的仙鸟,倒似是一只机关兽。 “这中间的老者雕像,似乎有些眼熟?” 计来转过头来,试探性的问道。 此时梦琪也是微微蹙眉,显然她也认同计来的话语,可一时之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可不就是我们刚入墓地之时,所看到的那副画像中人吗?”梁言忽然开口道:“只不过当时我们根本无法看见他的面貌,等到了这里,他才对我们展露真身。” “果然是他!”计来凝神再看,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看来这就是此地墓主了,只是小女子孤陋寡闻,居然不识此人名讳。”梦琪也接口道。 “咳咳,管他墓主是谁!”这时一直跟在旁边沉默不言的李华阳忽然道:“我们来此是来寻宝的,可不是来祭奠先人的。” 接着他又一脸讨好表情的对着梦琪说道: “前面的四个分岔口,想必正是对应了此地墓主的四种传承。前辈修为高深,理当先行挑选!” 众人经他提醒,纷纷向着雕像后方望去。 只见数十丈开外的地方,果然分出了四个岔口。 而这四个分岔口的上方,又各自写着一行小字,分别是“天工路”、“神机路”、“恶鬼路”和“试剑路”。 “呵呵,你这小辈,倒是很会说话。” 梦琪的长相不过是名十一二岁的女童,此时对着李华阳这个耄耋老者,却直呼其小辈,此种场面在世俗中简直是惊世骇俗,可在修真界中,却是再寻常也不过了。 那李华阳一脸讨好的笑容道: “前辈神通非凡,此处传承理当由前辈继承,只不过墓主既然将传承分为四份,显然一人不可兼得。只有请前辈先行挑选,我等再挑选后面的了。” “呵呵!那妾身就不客气了!” 梦琪咯咯一笑,忽然一拍腰间储物袋,只见从里面飞出一只黄色的金属圆球,在半空中扭曲变形,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等到圆球落地,居然变化为了一只肥胖鸵鸟,梦琪脚尖一点,便跃上了鸟背。 那鸵鸟仰天发出一声鸣叫,接着双足发力,化为一道黄烟,径直冲入了“天工路”中。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天工路的洞口,在梦琪进入之后,居然亮起了一层蓝色光幕,将众人隔绝在外。 显然这每条传承路,都只能由一人进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三才剑诀 随着梦琪的离去,场中几人一时面面相觑起来。 这剩下的三条传承路,每一条都只能由一人进入,可现在却有四个人在此处,显然有一个人将与传承无缘。 这时忽听李华阳咳嗽一声道: “既然此处只有三个传承,那便委屈一下计道友了,就由我和梁道友、赵道友去各自挑选一个传承吧。” 他早就看出梁言与赵寻真的关系有些特殊,至于计来与梁言的关系,他倒是不太清楚。 李华阳自负练气巅峰的修为,只要不是另外三人一起联手对付他,倒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自己肯定能稳占一席之地,所以抢先出言分化这三人。 “呵呵,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看来计某倒成了最软的那个了。”计来一脸无奈的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计道友........” 李华阳向着计来靠近几分,似乎还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就见他单手一扬,一道红色匹练径直朝着计来打去。 要说这李华阳,也是狠辣果决之辈。他谋划已定,只要以雷霆手段,先行除掉计来,那么他与剩下两人,就再无矛盾。 而且以他练气巅峰的实力,自负剩下两人即便联手,也拿他无可奈何了。 半空中的红色匹练浩浩荡荡,散发出一股灼热之气,将计来的所有退路都已封死。 眼见避无可避,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计来身躯微动,似乎是急速震颤了一下,然后那红色匹练在半空中居然倒转方向,反而朝着李华阳打去。 这一下太过突然,以梁言六识之强,竟然也没有发现这一招的丝毫端倪。 李华阳也是大惊失色,他虽然修为不到筑基,但论年纪也活了一百多岁,见识不可谓不广。然而自己的攻击居然会掉转方向,转而攻击自己,这种诡异之事还是头一遭见到! 不过他与人争斗经验丰富,此时虽惊不乱,脚尖往地上一点,便朝着旁边闪去。 轰隆! 地上砸出一个丈许长的深坑。 李华阳本就是纯阳之体,自己修的也是纯阳功法,若论攻击威力自然不俗。 而且他早已迈过炼气修士的第二道门槛,体内灵力比普通练气修士精纯了一倍不止。此时镇定下来,反而不怎么觉得惊讶了。 “天下功法千奇百怪,有老头子我没见过的实在是太正常了。不论如何,这小子的境界摆在这里,我以练气巅峰的修为,只要稳扎稳打,必定能拿下此人。” 李华阳心中思定,招手从储物袋中祭出一柄红色小锤。 “小子,你能反弹我的攻击,不知道能不能反弹灵器?” 李华阳阴沉一笑,手中掐了个诀,那柄红色小锤立刻咆哮飞出,朝着计来猛砸而去。 计来一脸严肃,显然对战一个炼气巅峰的修士,也让他倍感压力。 只见其右手一扬,立刻从储物袋中飞出七枚铜钱。 这七枚铜钱,造型古朴,在半空之中分散排列,居然隐隐暗合天斗星位。 二人的灵器在半空之中碰撞,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等到光芒退去,只见那红色小锤,此时正被七枚铜钱锁在中间,丝毫动弹不得。 “今古钱,锁千秋!” 计来低喝一声,只见那半空中的红色小锤发出一声哀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化起来,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这是什么灵器!”赵寻真脱口而出。 然而还不等她消化眼前景象,场中异变又生。 只见那李华阳抬手往自己嘴里丢入一粒黄色丹药,接着双腿一蹬,身形移位,速度居然快了一倍不止。 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他便已经冲到计来头顶,双手上红光汇聚,以迅雷之势朝着计来呼呼两掌打去。 “小子,这么近的距离,我看你还如何反弹!” 随着李华阳爆喝出声,那充满纯阳之气的两掌,已经到了计来的面门前。 计来脸色肃然,此时避无可避,只能也双掌齐出,硬接了李华阳这一击。 轰! 四掌相交,在这安静的地下大厅中爆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巨响过后,计来与李华阳二人,四只手掌仍然各自相抵,互相之间僵持不下,显然是在比拼灵力的深厚与肉身的强硬了。 可李华阳毕竟是练气巅峰的修为,体内灵力比计来深厚太多,此时逼着他硬碰硬接掌,自然占尽上风。 只见计来双腿深陷地底,嘴角也泌出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若是再无其他手段,恐怕最终还是要命丧这李华阳之手。 就在此时,场中忽然多出一个红木小盒,那小盒滴溜溜一转,竟然就此射出万千红针。 这些红针浩浩荡荡,散发出一股神火之气,只是一晃眼的瞬间,就尽数扎入了李华阳的后背。 “你!” 李华阳双目圆瞪,那些离火神针在他体内炸响,将他的奇经八脉捣了个粉碎。 “南明离火!”计来面色微变,匆忙收了双掌,向后急退。 他刚一离开,便看到李华阳手舞足蹈,口中惨哼不止,居然在原地自焚了起来! 计来眼疾手快,立刻伸手一招,只见一道灰光从李华阳的腰间飞出,径直落在他的手心里,赫然正是李华阳的储物袋。 而随着深红色的火焰越烧越旺,李华阳堂堂一个练气巅峰的修士,就这么在众人眼前化为了一堆黑灰。 “多谢梁兄出手相助!” 计来难得的正经说道。 “计兄不必多礼,就当是我还了你的人情了。”梁言微微一笑道。 计来听得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也笑道:“看来那天给你算的一卦还挺准,化血珠你果然还是用到了。” 之前计来曾为梁言卜卦,说是他生死攸关的转机之处,正是在丽春院中慕容雪薇的闺房里面。 梁言刚开始不信,岂料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居然得到了化血珠,而这也在之后他对付云虚子的一战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计来说完又掂了掂手中的储物袋,冲梁言道:“既然此人是我们合力斩杀,那么这战利品咱们就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吧!” 梁言听后微一沉吟,忽然开口道:“平分就算了,梁某只要一物。” “哦?梁兄所要的,是何物?” “一本剑诀,如果他有的话。” 这李华阳之前曾在屏风山拍卖会上,花重金买到一本剑诀的消息,如今月余时间过去,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得手,对此梁言也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了。 “好吧。”计来想了想后,点头道:“不过也要他真有的话才行。” 计来说着打开李华阳的储物袋,神识往里面一扫,半晌后才抬起头来,对着梁言道: “居然还真有!” 只见他伸手一招,一本古朴书册从储物袋中飞出,轻飘飘地落在他手中。 计来低头一看,颇有些好奇地说道:“居然还是一本儒门剑诀。” 他说完便将书册直接丢给梁言,梁言入手一看,只见是一本蓝色古籍,封面处笔走龙蛇,写着五个大字: “小三才剑诀” 第一百四十章 死而复生 梁言微微一笑,将剑诀收入囊中。 “多谢计兄成人之美了!” 此番探秘,不仅收获了南明离火、星河沙与那神秘小瓶,更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剑诀,梁言此时面上虽然没有太过表露出来,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可计来却没有他那么走运了,他手里拿着李华阳的储物袋,此时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李老头好歹也是个练气巅峰的修士,而且年岁早已过百,没想到家底居然如此薄,除了那本剑诀外,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哎,真是晦气,晦气啊!” 梁言看着他捶胸顿足的晦气模样,心里不由得好笑。要说这老头之前可能还有点家底,可屏风山拍卖会上,却都被他用来拍下这本剑诀的消息了,储物袋中自然空空如也。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主动和计来说的,此时只是摸了摸鼻子,强忍笑意道: “计兄,眼前有三条传承之路,不知你想选哪条?” 计来瞥了他一眼,颇有些揶揄地说道:“梁兄对剑诀如此感兴趣,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走上那条‘试剑路’吧?” 梁言被他看穿心意,此时只能尴尬一笑。 计来见状,也没有再过多地挤兑他,而是哈哈一笑道:“其实我们之间没有矛盾,我自己的传承路早就选好了。梁兄,咱们有缘再见了!” 他说罢一挥衣袖,就大踏步的走入了“神机路”的洞口,那洞口随后升起一道蓝色光幕,将其完全封死了。 此时场中仅剩梁言与赵寻真二人。 “梁兄,经此一别,恐怕就要分道扬镳了。你真的.........肯放我走吗?”赵寻真看着梁言,似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梁言听后,点了点头道:“其实收你为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我这人,恩是恩,仇是仇,你助我收摄南明离火,我自然也不想对你痛下杀手。” “只不过......”梁言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将此处事情泄露出去一丝一毫,即便身在千里之外,只消我一个念头,你也难逃一死!” “梁兄放心,我赵寻真就算身死道消,也绝不会出卖梁兄!” 梁言瞥她一眼,见其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点头道:“姑娘知道就好,此次一别,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姑娘不必把主仆之事太过放在心上,百年之后,契约自然会烟消云散。” 赵寻真将一缕秀发捋到耳根后,冲着他展颜笑道:“不杀之恩,寻真铭感五内,他日有缘再会!” 她说罢最后深深看了梁言一眼,就再也不发一言,转头径直冲进了“恶鬼路”的洞口,那洞口同样升起一道蓝色光幕,将梁言隔离在外面。 梁言看着几人陆续离去,此时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了最后一个洞口上方。 那里笔力苍劲,正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试剑路!” “剑修一道,难如登天,光是想要入门都不得其法。不过机缘难测,如今看来,我梁言也有机会一窥剑道了。” 他口中喃喃一声,当即不再犹豫,迫不及待地抬脚向前,大踏步走入了那最后一条传承路中。 .......... 随着众人相继进入传承路中,偌大的大厅一时间空无一人起来。 就在此时,大厅中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而声音的源头,居然是李华阳被南明离火焚化成的那一堆黑灰。 只听那黑灰之中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声响,接着冒出一颗黑色圆珠来。 这圆珠颜色与周围黑灰一模一样,而且并无半点灵气异样,以至于刚才竟瞒过了梁言、计来等人的耳目。 此时那圆珠滴溜溜一转,缓缓升到了半空之中,随着一阵“咔哧咔哧!”的声响,那圆珠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了数道裂缝。 眼见裂缝越来越多,圆珠终于坚持不住。 “轰!”的一声爆鸣,圆珠爆发出一阵夺目白光,接着一道人影从中跳出,在半空中一个跟头就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等到白光散去,现出此人身形,赫然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 这老者麻布短衫,身材精瘦,双手一直背在身后,脸上则是一副死人脸的表情,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若是梁言在此,必能认出,此人竟然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狗叔! 这场面实在诡异,要知众人被吸到神秘画卷之后,每条试炼路上,都只有一人可活。这狗叔明明已经被秦元杀死,此时却又从李华阳的骨灰中死而复生,实在是匪夷所思。 狗叔显出身形之后,先是用他的大鼻头在半空中嗅了嗅,接着又扫了一眼李华阳散落的骨灰。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如此不济事!” 狗叔摇了摇头,随即右手一挥,一道微风拂过,便将那堆黑灰吹得消散一空。 他做完这些,又抬头看向了场中央的那尊雕像,脸上居然少见的露出一丝凝重。 只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只灰色檀香,放在那老者的雕像前点燃。 伴随着三道青色烟气袅袅升起,那老者雕像肩膀上的滑头小鬼,忽然鼻头一动,居然缓缓转过头来。 恐怕梁言等人做梦也想不到,之前他们在大厅中看到的这个小鬼雕像,居然是个活物! 那小鬼似乎才刚刚醒转,神色间还有些木讷,不过其眼珠一转之下,立马又恢复了灵动表情。 它瞥了下方的狗叔一眼,脸上忽然升起一股怒气,接着两爪前伸,几乎是瞬移般的就出现在了狗叔头顶上方,朝着他脑门抓去。 狗叔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就在小鬼动手的一瞬间,他便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黑色封坛,接着一撕封口,一股气流勃然而出,卷着小鬼倒飞而回。 眼见小鬼被收入坛中,狗叔立刻将坛子重新封口,又取出一张黄色符箓,飞快的贴在了坛口之上。 那黑色封坛在狗叔的手中兀自颤动不已,里面还发出一阵阵不甘的嘶吼。 但狗叔却死死抱住了怀中封坛,几息之后,那坛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传承之地 随着狗叔将那只黑色的滑头鬼封印进了坛子里,不远处的四个分岔口前,那些原本阻挡外人进入的淡蓝色光幕顿时一阵摇晃,颜色逐渐变淡起来。 狗叔眼角一瞥,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 他将坛子收入储物袋中,又从中取出一只八卦宝镜。 那宝镜明亮异常,被狗叔法诀一引,从镜面上发出一道碗口粗细的土黄色光芒,径直打在“试剑路”洞口的蓝色光罩上。 原本看上去无法通过的蓝色光罩,自从滑头鬼被封之后,就黯淡不少,现在再被狗叔的宝镜照射,居然缓缓地撕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狗叔见状眼神一亮,立刻猫腰弓背,同时脚底一蹬,就化为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径直穿过了蓝色光罩。 他在光罩内侧重新落定,同时回手一招,那面八卦宝镜立刻呼啸而来,几乎是在蓝色关罩重新合拢的瞬间堪堪穿过,又重新回到了狗叔的手里。 接着此人身形一闪,便彻底消失在了“试剑路”的洞口内。 ..........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梁言自然不会知道。 他此时正走在“试剑路”的通道之内,这条路虽然漫长,但沿途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石壁,根本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倒也走得轻松。 如此大约行了半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只见是一个高约数十丈的地下溶洞,而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正不断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此处虽然昏暗,但并没有什么禁制,梁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立刻将周围的黑暗照亮。 他此时眺望过去,这才惊讶的发现,那发出声音的东西,居然是一块高有三丈、五人合抱的黑色巨石。 巨石中间有一个他看不懂的字符,正在不远处忽明忽暗,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 “这个.......难道是剑鸣声?” 以梁言的见识,自然不理解为何一块石头可以发出剑鸣之声,但他就算再蠢也明白,此地传承肯定与这块巨石有关。 梁言按下心中诸多思绪,又抬步向着那黑色巨石走去,等到了近前,这才发现这巨石背靠着溶洞石壁,而在石壁之上,还雕刻着一尊高约七丈的人像。 此人背负宝剑,盘膝而坐,左手竖掌于胸前,右手则掐了个古怪道印。 虽然只是一副壁画,但其双眼之中不怒自威,便是梁言看了也觉心头一突,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 “是墓主的壁像,与之前在大厅中看到的老者雕像是同一人!” “只不过之前的雕像看上去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而此处的壁像,则明显憔悴许多,却不知是为何?” 梁言心中暗暗思考的同时,目光在石壁上一扫,这才发现壁像两侧,居然裂石成文,龙飞凤舞的写着两行大字。 他刚才被壁像中人的目光震慑,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此时抬头细看,只见左边写的是: “一法传四人,殊途或同归。玄功出道藏,吾教显威名!” 而右侧刻的是: “命里刚带煞,劫数自难逃。坐化南垂间,灾祸镇千年!” 梁言看着石壁刻字,心中暗道:“此地主人,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已才坐化于南垂的。嗯,这前面都好理解,只是这最后一句,灾祸镇千年,又指的是什么呢?” 这处秘境,存在了也不知多少岁月了,这千年前的留字,自然也不是梁言这样一个练气小辈可以读懂的。他思索片刻,便即释然,转而又向那块黑色巨石瞧去。 只见那块黑色巨石之上,竟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划痕,这些划痕纵横交错,气流从上面拂过,发出一声声剑鸣。 梁言抬头凝视巨石中间的那个古怪符文,那古怪符文也似乎在凝视着他。 片刻之后,那符文忽然一阵晃动,接着居然如水一样地融化开来,最后化为了四行古篆小字。 梁言瞧着那四行小字,口中喃喃念道: “剑诀有名,其名黑莲。 神石有名,其名藏锋。 击石三次,得吾传承。 以石练剑,百日脱困。” “击石三次.......莫非是要我攻击这巨石三次?而这这百日脱困........莫非是修炼剑诀百日之后,自然便可脱困?”梁言心中暗道。 他本来就不笨,此刻只在心中略一思索便已了然。 “想必那击石三次,是前辈最后用来测试传承者天赋的关卡了。” 想到这里梁言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力汇聚于右手之上,随着他一声爆喝,一道蓝色光柱冲着那黑色巨石飞快打去。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那黑色巨石,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梁言见状,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同时右手上金光大放,这次直接用出了“混混功”的一拳相,朝着那黑色巨石捣去。 轰隆! 那黑色巨石,仍是半点异动都没有,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遭了!没想到这最后一关,竟然如此难缠!” 梁言心中大呼不妙,他心念百转间忽然一拍脑门道:“此处为剑修传承,莫非我应该借定光剑一用?” 想到此处他立刻一拍储物袋,从中抽出一柄散发着月华的宝剑。 梁言手持定光剑,体内灵力再次疯狂涌出,朝着那黑色巨石一剑斩去。 轰隆! 随着梁言一剑斩到巨石之上,那巨石这次居然急速颤动了起来。 一声响彻整个溶洞的剑鸣声传来,梁言的瞳孔急速放大,只因一道黑色剑气破石而出,正朝着他这边急速斩来。 这一下变化实在超出梁言预料,那半空中的剑气避无可避,眼看梁言就要命丧当场,他腰间忽然闪出一道白光,裹挟着梁言只是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那黑色剑气呼啸而至,划过梁言刚才所处的位置,径直斩在他身后之地,爆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巨响过后,留在原地的,是一条宽约三尺,深不见底的狭长鸿沟,这鸿沟一路延伸向前,将背后的整个溶洞,也劈成了两半。 而在溶洞中某个不起眼的石块底下,此刻正倒伏着一个白玉小瓶,这玉瓶普通至极,只是瓶身上两粒黄豆大小的眼珠,正不老实的滴溜溜乱转。 “好险!” 梁言看着周围的白色空间,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没想到小九你还可以把我吸进瓶内,要不是你反应快,我梁言这次就栽在这里了。” 梁言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玉瓶外面的两粒眼珠眨巴了几下,似乎颇有些得意。 “只是没想到这位前辈的性情居然如此凉薄,一旦发现所传之人资质不够,非但不予功法,反而毫不留情的出手灭杀........” 就在梁言摇了摇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双耳一动,面露警觉地说道: “有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狗叔再现 “呼!” 一个土黄色的身影呼啸而至,转眼间就落在了黑色巨石之前。 此人背负双手,眼睛往四下一瞟,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表情道: “咦?奇怪,怎么不见那个毛头小子!嗯........莫非他胡乱试剑,竟被这剑气给劈死了?” 他心中疑惑,却不知玉瓶中的梁言更是震惊无比。 “是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狗叔! 对于此人梁言心中一直心存戒备,因为他是此次行程中,唯一一个自己无法确定其修为的修士。 而且此人性格冷漠,无悲无喜,不像云虚子等人那样,纵然修为远高于自己,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当日我为南宫小梅出头,与谭山宗范寻梅一战的时候,这狗叔还是他的贴身保镖。岂料后来四明山宫启门之时,这狗叔摇身一变,又成了什么靠山宗的创派老祖,总之其身份成谜,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梁言心中颇为忌惮的想道。 此时的狗叔,朝着周围来回看了几眼,似乎还在寻找着梁言的身影,半晌后才微微摇头道:“那小子兴许真的被劈成粉碎了。” 他话一说完,立刻从腰间取出一个透明圆球,这圆球足有碗口大小,里面隐隐约约竟有一个模糊小人。 那狗叔面无表情,伸手在圆球表面轻轻一敲,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传来,圆球之上立刻出现了无数道蜘蛛网般的裂痕。 砰!的一声,圆球最终彻底爆开,一个人影从中跌落而出。 此人披头散发,脚步虚浮,落在地上还未走几步,竟然双腿发软,就这么跪倒在地。 梁言躲在玉瓶之内,凝神看去。 只见跪在地上之人一袭儒袍,鹤发童颜,若不是此刻形象狼狈,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咦?怎么看他的面容居然有几分熟悉?” 梁言眉头微皱,忽然一拍脑门道:“是了,谭山宗的范寻梅!” 此人容貌长相,竟然与死在他手中的范寻梅有七分相像,只不过年纪比其长了不少。 “呵呵,旅途劳顿,辛苦范老祖了。”狗叔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淡淡说道。 “哼!你这无耻奸贼,居然暗中算计我们谭山宗!咳咳,我那可怜的嫡孙,也遭了你的毒手!” “那倒不是!”狗叔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从未想过加害令孙,他的死乃是因为自己贪花好色,与老狗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放狗屁!”跪在地上那人怒喝道。 狗叔叹了口气道:“信不信由你,我本来见他天赋异禀,有意收他为徒,这才待在他身边考察考察。只是没想到,后面居然被我发现了更好的苗子,这范寻梅的死活,我自然就顾不上了。” “狗贼,你居心叵测,隐藏修为混在我谭山宗中,居然还说是为了什么收徒,我范谭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信任你这条老狗!” 狗叔听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若不是你因为嫡孙之死迁怒于我,恐怕还能再逍遥快活几日。不过我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主动暴露实力,我也还不会知道,自己混入谭山宗寻觅多时的元磁剑,居然不是一样宝物,而是一种体质!” 他言罢露出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只见一道土黄色灵光径直飞入范谭山的体内,范谭山额角冒汗,嘴唇发干,双手双足居然忍不住的颤动起来。 “狗贼,你对我做了什么!” 狗叔依旧面无表情,对着范谭山的惊呼也毫不理会。他此时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掐诀不断,突然左手一扬。 只见四张黄色符箓凭空飞出,落在范谭山的四周,居然无风自燃起来。 “啊!” 范谭山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狗叔法诀不停,又一指点出,只见一柄黄色灵光所化的小剑从他指尖飞出,径直刺入了范谭山的眉心。 随着小剑消失,那范谭山叫声顿止,一双眼睛也变得迷蒙起来,浑浑噩噩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紧接着,他身周忽然爆发出一圈蓬勃的蓝色灵光,随着这灵光出现,范谭山的面容急速衰老而去,原本鹤发童颜的他,短短时间内已经是满脸鸡皮了。 那蓝色灵光在半空中一阵扭曲变化,被狗叔法诀一引,立刻射出一道水桶粗细的灵光,径直照在前方的黑色巨石之上。 原本稳如泰山的黑色巨石,在被这蓝色灵光照射之后,居然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有戏!” 狗叔那张死人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看来这元磁剑体,果然有点门道!” 他说着法诀再变,双手齐出,将自身灵力催动到极致。砰砰!两掌印在了范谭山的天灵盖上! “还有多少家底,都给我拿出来吧!” 随着狗叔全力施术,那范谭山的面容已经扭曲变形,完全不似一个活人的样子了。但那从他身上发出的蓝色光柱却越发粗大。 轰隆! 黑色巨石终于拔地而起,朝着狗叔这边摇摇晃晃地飞来。 “哈哈!藏锋神石,千年一别,你终于还是我的了!”狗叔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神色,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他,居然也会如此失态! 就在此时,那黑色巨石之上,忽然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古怪字符。 随着这些字符的出现,那黑色巨石在半空中忽然急速旋转起来,一股磅礴剑气席卷四周,与那道蓝色灵光互相抗衡,一时之间居然僵持在原地,不再前进分毫了。 “黑莲剑典!” 狗叔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就想抽身后退。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恢复冷静,口中喃喃道:“不过是个无主之物,我怕你作甚!” 他说着脸色一狠,双手仍然是按在范谭山的头顶,同时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将一道舌尖血吐在了蓝色灵光之上。 那蓝色灵光骤然大盛,黑色巨石沐浴在蓝光之中,虽然仍是顽抗不停,但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再次向着狗叔这边慢慢移动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石之争 此时的狗叔面色苍白如纸,而那范谭山则早就已经生气全无了。 不过眼见黑色巨石一点一点的向其移动过来,如今已经到了他身前不足三丈的位置,狗叔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 就在此时,他脑中神识所至,忽然瞥见背后一个灰色身影骤然出现。 此人不过练气七层的修为,但却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之前没有展露半点痕迹。 “梁言,你小子居然没死!” 那狗叔虽然背对着他,却还是很快喊出了他的名字。 来者正是梁言,他刚一现身,便立刻衣袖一拂,只见一个红木小盒在其面前滴溜溜一转,接着盒盖打开,一片深红色的火海立刻浮现在空中。 若是凝神细看,便能发现那深红色的火海,其实是由万千火红飞针所组成的。 随着梁言法诀一掐,这无数飞针便无声无息地朝着狗叔背后刺去。 “哼!雕虫小技!” 狗叔虽然面色苍白,但仍是满脸不屑地说道。 话音刚落,也不见他有丝毫动作,便有一道灵光从他怀间自动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一面八卦宝镜,挡在了狗叔的背后。 梁言的南明离火针呼啸而至,那宝镜微微一晃,射出一道青色光芒,居然将半空中的飞针全部牵引着向镜面射去。 所有飞针都改变了方向,最终全部没入了宝镜镜面,没有半根遗落在外! 梁言见状微微一愣,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宝镜镜面在半空中一阵扭曲变化,紧接着大片红云破空而出,那些南明离火针居然从镜面之内倒飞而出,反而冲着梁言射来。 梁言大惊之下,慌忙向右逃窜。 噗嗤嗤! 大半飞针都没入了溶洞地上,只有小部分飞针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袭来。 梁言双手蓝光汇聚,以“转圆法”将这一小部分飞针走势带偏,这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地上那些孔洞。 刚才这些回击的飞针,若不是无人操控,不能锁定梁言的气机,以至于半数以上都打空了,恐怕梁言此时已经被自己的攻击所重伤了。 他转头看去,只见那狗叔此刻面色苍白如纸,头上大汗淋漓,双眼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藏锋神石。对于身后的梁言,他根本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 而那藏锋神石,此刻已经距离狗叔不足两丈的距离了。 “这狗叔如此专注,对于身后的偷袭不管不顾,应该是自负无论我用什么攻击手段,最终都会被这宝镜吸收,最后反击于我!” 梁言此刻心思急转,默默地注视着场中一切。就在此时,他眼中忽然灵光一动,似乎想起什么重要事情。 “小子,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你我无冤无仇,等我收了这藏锋神石,自会带你脱困。若是再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狗叔语气阴沉地说道。 岂料他背后的梁言恍若未闻,而是忽然跳开一步,右手指尖上蓝光凝聚,隐隐有雷气环绕。 随着梁言一指点来,一道拳头粗细的蓝色匹练瞬间射出,赫然正是他的“练雷术”! “哼,自不量力!” 狗叔先是冷哼一声,然而下一刻却面色大变。 只因这练雷术并不是向他打来,而是朝着那半空中的藏锋神石打去! 轰隆! 蓝色雷光击打在藏锋神石上,缓缓散去,露出里面一柄散发着月华的宝剑,赫然正是“定光剑”。 “小子,你敢!” 狗叔惊呼一声,然而还不等他再做反应,那藏锋神石便如受了挑衅一般,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剑气破石而出,朝着梁言急速斩来。 梁言在打出这雷霆一击之后,早已飞快地跑到了狗叔的身后,此时那黑色剑气斩来的方向,也正是狗叔的方向。 眼见剑气袭来,狗叔嘴角一跳,蓦的大喝一声: “八卦有序,太清有令,乾坤借法,护我神威!” 随着他口中法诀一出,那背后的八卦宝镜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又在狗叔的前方出现。 只见镜面上忽然涌现出一大片青色霞光,竟然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青色旋涡。 那黑色剑气斩在这青色旋涡上,犹如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磨盘之中,渐渐消磨殆尽。 “小子,你如此坏我好事,信不信我拼着不要这神石,也要立刻将你斩杀泄愤!” 狗叔口中怒喝一声,他此刻脸上苍白如纸,嘴角更是泌出一点血迹。 显然一边要维持施法收摄藏锋巨石,一边要抵抗黑色剑气,对他来说,也并不好过! 然而身后之人对他的威胁却没有半点回应,狗叔微微一愣,神识调动,这才发现梁言居然已经冲到了他身后七尺之地。 刚才他全力应付前面的黑色剑气,一时间居然没有去注意身后之人的动向。 此时八卦宝镜已经不在他的身后,而梁言右手上金光大盛,向着狗叔后心处一拳捣来,赫然正是其威力最强的“一拳相”! “找死!” 狗叔大喝一声,蓦的咬牙抽回一只手掌,打算拼着被术法反噬也要回击他一掌。 然而梁言那看似一往无前的一击,却在狗叔回身出掌的一瞬间突然止住。只见梁言右手摊开,露出里面一个白色物事,那东西似乎颇有灵性,居然自己向着狗叔面前跳来。 狗叔下意识的伸手一挡,然而那东西却没有半点威力,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手心中。 这时梁言已经足尖点地,全身金光倒卷,裹挟着他向后急速退去。 “你小子干嘛?........” 狗叔眼见他主动放弃偷袭,不由得微感纳闷,此时低头一看,却见手心中的,只是一个白玉小瓶。 不过小瓶之上,却有两滴黄豆大小的眼珠,此刻正盯着他在看。 “这是..........” 狗叔望着这个白玉小瓶,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人一瓶,颇有些大眼瞪小眼的奇怪感觉。 然而下一刻,狗叔的瞳孔就急剧缩小起来,只因那小瓶的瓶口,居然冒出了一颗黑色圆球。 “太阴神雷!” 狗叔惊呼一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莲剑骨 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狗叔所处的十丈范围之内,黑蛇狂舞,雷光飞射。 数不尽的黑色雷电奔腾咆哮,将此处炸了个粉碎。 梁言此时早已经向后退出二三十丈的距离,同时架起了一面黑色小盾,用来抵御那远远传过来的一丝雷电之威。 他利用小九释放出来的黑色雷球,正是瓶中的太阴神雷。 只不过梁言在行动之前,明确地告诉小九只能释放出一小部分,因为若是将全部的太阴神雷祭出,恐怕连他自己也要命丧在这溶洞之中。 不过饶是如此,他此刻也神魂剧震,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这太阴神雷,果然厉害!” 梁言心中苦笑一声,事实上他体内目前的状况,比表面上看去还要糟糕。 他此刻神魂受创,体内五脏六腑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就连平时被他引以为傲的肉身之力,现在也根本发挥不出来。 更准确的说,他现在连移动一步,都有些困难了! 这太阴神雷爆发的位置离他有二三十丈之远,而且他也没有正面受到冲击,仅仅只是被逸散的一丝雷气所波及,居然就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 “那狗叔被太阴神雷正面击中,恐怕绝无生还之理了吧?” 梁言这样想着,努力支撑着身体,朝前方看去。 只见那片区域依然被雷电笼罩,浩浩荡荡,如天罚降世!而以梁言的六识,根本不能看透这片雷海。 然而就在此时,那奔腾咆哮的雷海之中,忽然亮起一点土黄色的光芒。 这光芒初时只有蚕豆大小,倏忽之间,越涨越大,到了最后,已经化为一片土黄色的霞光。 紧接着,就见这些霞光一分为九,居然化为九柄利剑形状,在雷海之中纵横驰骋,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将场中的太阴神雷切割成数块。 这时一个人影从雷海之中纵跃而出,落在梁言面前仅仅十丈的距离。 此人披头散发,满脸血迹斑斑。一身衣物早已破损,露出里面的肌肤,亦是伤痕累累,溃烂不堪。 若不是此中只有两人,梁言几乎已经认不出他就是之前的狗叔了! 不过狗叔虽然样貌狼狈不堪,一双眼睛却锐利逼人,此刻直视梁言,叫他心头不由得一突!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梁言涩声道。 此刻的狗叔气势不同先前,给梁言的感觉,竟然远远超过了朽木生、弈星阁阁主等人,显然已经到了金丹之上。 “小子!你逼我展露修为境界,也算是命里该死,怨不得别人了!” 狗叔眼中怒火直冒,简直要择人而噬,他双手掐诀,显然准备给梁言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场中异变又生! 那块原本被狗叔施法吸引而来的藏锋神石,此刻没有了蓝色光柱的牵引,竟然在半空中自发旋转起来。 随着神石旋转,数不清的黑色剑气奔腾而出,朝着狗叔这边急速斩来。 与此同时,仿佛感受到狗叔展露出了远高于筑基的修为境界,那墙壁上的人像双眼忽然微微转动,竟朝着狗叔这边看来! 狗叔眼角余光一瞥,不由得心头一突!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狗叔怒吼一声,原本准备掐诀攻击梁言的双手,忽然合在胸前,结了个古怪道印。 一圈厚重无比的土黄色光圈浮现而出,将狗叔牢牢地护在里面。 然而那墙壁上的人像面无表情,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射出两道蓝色光芒,径直打在狗叔的光圈之上。 狗叔沐浴在蓝光之内,双脚轻飘飘的离地而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悬浮到了半空之中。 “该死,你不能!你对我不公!” 他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状若发狂地咆哮着,然而墙壁上的人像根本冷冰冰的毫无反应,只见其眼中精光流转,又射出两道蓝色光芒。 随着这两道蓝色光芒打在狗叔身上,他周围空间居然一阵扭曲变形,狗叔整个人在那一小片空间中旋转不停,好像卷入了一个空间旋涡之中。 “应龙老儿,你欺人太甚!” 狗叔的最后一声咆哮传来,接着其整个人就此消失在了空间旋涡之中。 此时场中,除了他留下的那个八卦宝镜,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就再也没有狗叔这人的半点痕迹了。 这一下变化太过突然,就连梁言也是始料不及! 只不过狗叔的消失,并没有让梁言彻底脱离危险。 他现在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那藏锋神石没了狗叔施法控制,此刻似乎被激发了什么禁制,居然在半空中发疯似的旋转,由此射出诸多剑气,此刻正向着梁言斩来! 梁言现在身受重创,而小九也莫名其妙地和他断了联系,眼看避无可避,只能咬牙调动最后的力气,躲到了那面八卦宝镜之后。 那八卦宝镜衍生出的青色旋涡,此刻正在半空中缓缓旋转,藏锋神石上射出的黑色剑气,尽数打在了这青色旋涡之中。 然而这次的攻击不像之前,黑色剑气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是青色旋涡也无法全部化解,只能延缓剑气攻击的速度。 零星的几道剑气,率先穿过青色旋涡的阻隔,朝着梁言斩来! “还是难逃一死吗?不.......我不甘心啊!” 梁言瞳孔一缩,口中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就在此时,位于他“两鱼双生阵”中的天机珠忽然缓缓转动,紧接着那个刻有“魔”字的球体爆发出一股浓郁紫气。 这紫气中透着一股邪意,让梁言瞬间不寒而栗。 黑色剑气临身的同时,这紫气也从梁言身上蓬勃而出,竟然引着这几道剑气,全部往梁言的右手上斩去。 “啊!” 梁言爆发出一声凄厉喊叫,这剑气之威,他早有体会,此刻直接斩在他的右臂之上,瞬间就将他的血肉筋骨斩成了粉末。 然而那蓬勃紫气紧接着席卷而上,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修复他的右臂。 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的右臂又完好如初! 那藏锋神石,依旧在半空中旋转不停,无数剑气射出,再通过青色旋涡的阻隔,化为零星的几道黑色剑气,尽数斩在梁言的右臂之上。 不过梁言体内的紫气亦是源源不绝,每次都是在他右臂刚刚被斩碎的瞬间,便帮助其复原! 神石上的无数剑意、剑气,跨越千年的历史长河,如今正向着梁言右臂之上涌去,而他的右臂也在毁灭与重生之间来回。 至于梁言本人,早就已经痛晕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随着黑色剑气的不断涌出,那藏锋神石上原本纵横交错的剑痕越来越淡,就连整个藏锋神石居然也在不断变小....... ........... 梁言做了个梦。 梦中有一个道士,手执一柄普通至极的铁剑,正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向他出剑。 他的出剑手法刁钻至极,任凭自己如何闪转腾挪,最终都难逃被其一剑刺死的命运。 然而他每次一被刺死,便又立马在场中某地复活,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道士,依旧提剑而来,继续朝他出剑。 如此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梁言也记不清过了多久,直到那个道士一剑刺完,忽然收剑而立,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为止。 “这就完了?!” 梁言心中一动,猛然睁开双眼,从梦中醒转了过来。 他目光一扫,只见自己此刻正漂浮在溶洞半空,而自己的右臂却是完好无损。 至于对面的藏锋神石,此时已经不再发出剑气。 不过那原本纯黑的神石,此刻已经变成灰白之色,大小也仅有之前的十分之一左右。至于狗叔留下的八卦宝镜,早已破烂不堪,孤零零的掉落在地上,显得灵气全无了。 “咦?” 梁言神识内视之下,赫然发现自己整个右臂的骨骼,居然变得晶莹剔透,好似人间璞玉。 最为关键的是,那右臂骨骼之上,赫然印有几朵黑色莲花,竟然在他体内隐隐发出剑鸣之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脱困而出(第一卷完) “莫非我这右臂骨骼,已经被这藏锋神石上的万千剑气重新塑造?” 一念及此,梁言又抬头向那半空中的神石看去。 只见那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神石,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再也没有一点灵性可言。 他踏步向前,伸手在那神石上轻轻一摸。 “咔、咔、咔!” 神石表面,立刻龟裂出无数条裂缝,紧接着数不尽的白灰漱漱落下。 数息之后,这块曾经引起狗道人贪婪狂热的藏锋神石,最终化为了一堆白灰。 梁言见状苦笑一声道:“看来这藏锋神石,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他看了自己右臂一眼,又自言自语道:“以后便唤你黑莲剑骨吧!没想到我得不到这位前辈的黑莲剑典,却阴差阳错之下,在自己的右臂上铸出了黑莲剑骨,不知这也算不算是另一种传承。” 他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又在场中寻找起什么来。 片刻后,梁言在一块碎石之下,伸手捡起一个白玉小瓶。 只见那小瓶的瓶身之上,正贴着一张黄色符箓,而上面的两粒黄豆眼珠,此刻正充满委屈的看着他。 梁言见状,微微一晒道:“看来是那狗道人把你封印了,怪不得刚刚我联系不到你。” 他说着伸手一揭,将瓶身上的黄色符箓揭下,那玉瓶得了自由,在其手上蹭了蹭,便重新跳入了梁言的衣襟里。 眼见小九平安无事,梁言心中稍稍安定,毕竟此瓶他虽然还不太了解,但其品质必然不凡,日后修为有成,未必不能发挥它的更多妙用。 “只是不知这黑莲剑骨有何神奇之处。” 梁言这样想着,忽然抬起右手,手心中金光大放,居然以“一拳相”打向旁边的墙壁。 这黑莲剑骨明显与剑修一道有关,只是他现在连“剑胚期”都未迈入,还算不上真正的剑修,只有以这个最原始的方法测试一下黑莲剑骨的威力了。 轰隆! 随着梁言一拳击打在墙壁之上。 他右臂的剑骨忽然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剑鸣,接着他右臂之上剑气纵横,居然有无数道黑色剑气蓬勃而出,顺着他的手掌涌入墙壁之上。 “噗嗤嗤!” 无数剑气蓬勃涌出,在这溶洞墙壁之内纵横交错,如砍瓜切菜一般,瞬间就将其内部绞得粉碎。 而且这些剑气余势不绝,又向着墙壁内部深处涌去。 轰隆! 这个地下溶洞之前就几次三番遭到肆虐,这次再被梁言一击,居然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梁言见状,慌忙收了右手,向后退出几步。 “好险!若是任由剑气涌出,动摇这溶洞根基,恐怕我就要被活埋在此了!” 梁言心有余悸的说道,不过他低头看了自己右手一眼,嘴角又露出一丝微笑道: “没想到以混混功的‘一拳相’,再配合这黑莲剑骨的一击,居然有如此威力!若是近身中了这一拳,恐怕就连筑基初期的修士,都无法轻易抵挡的。” 当然他也明白,这只是说他有一击威胁到筑基初期修士的能力,但并不是说他真的就能斩杀筑基修士。 毕竟两方对战,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要素。 不过梁言对于此次四明山宫之行的收获早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向四周环视一眼,忽然沉吟道: “当初藏锋神石上出现的四行小字,最后一行说道:‘以石练剑,百日脱困!’。如今藏锋神石已毁,根本不可能再得到黑莲剑典了,我铸成这黑莲剑骨,不知百日之后能不能帮我脱困.......” 想到这里,他又将这溶洞四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密道或者传送法阵,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算了,多思无益,百日之后,自见分晓!” 梁言微微一叹,就在原地盘膝坐下,接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蓝色古籍,那古籍封面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正是:小三才剑诀。 这百日时间,他也不想浪费,就打算在此开始修炼剑诀了。 翻开剑谱封面,只见第一页赫然写道: 三才者,天地人也。以三才之基,穷天地变化之妙,成我剑之威....... 粗略一扫总纲,梁言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小三才剑诀,正是儒门剑修所创。 其中蕴含:天机变、地藏生、与人间道三种变化,攻守平衡兼备,是一种比较中庸的剑诀。 梁言放下心中诸般杂念,开始一心一意的修炼起这本剑诀起来。 ............ 所谓修炼无岁月,百日时间,悠悠然一晃而过。 这一天四明山中,某处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两只猴子正在一颗大树上抓耳挠腮,互相嬉闹。 然而此时一道白光忽然凭空出现,接着一声爆鸣声炸响,惊得附近的飞禽走兽全都四散而逃。 等到白光散去,露出里面一个灰衣少年,此时蓬头垢面,衣衫偻烂,显得颇有些狼狈。 “没想到这黑莲剑骨也可以蒙混过关,不过这传送之法也太过霸道了吧。” 灰衣少年颇有些无奈的笑道。 此人自然就是刚刚脱困而出的梁言了。 半炷香之前,他还在那地下溶洞之内修炼,经过之前万千剑气的洗礼,梁言发现自己好像对剑道修行开了窍,不过百日时间,居然就有所小成。 此事要是被那李华阳知道,恐怕非要气得死而复生不可! 要知道他得到剑诀之后,苦修月余还不得半点入门。之后更是不幸被狗叔遇上,强行抓到这四明山宫来凑数。如今梁言仅仅百日就有所小成,自然远远超过了李华阳之流。 然而就在梁言修炼得如痴如醉之时,墙壁上的人像忽然转动双眼,从中射出一道蓝色光芒,不由分说地打在梁言身上。 “什么!难道百日之期已满?” 不等梁言反应过来,那蓝色灵光就已经在自己身上一阵徘徊,好像在检查着什么。 梁言心中微凛,默默将灵力运至右臂的剑骨之上,铮铮剑鸣传来,右臂中的黑色剑气似要破体而出。 墙壁上的人像好像最终确定了什么,随着一道耀眼白光炸开,梁言整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溶洞之中。 这次传送是梁言经历过的最蛮横的一次,他整个人颠七倒八,连五脏六腑也似移了位。等他最终站定之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四明山的某处树林中了。 不过能够重新呼吸到外界的空气,梁言此刻的心情却是大好。 他转头四顾,只见周围春芽破土,生机盎然,虽然深山之中仍有些寒冷,但却已经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了。 “当初进入四明山宫之时,正值深冬,四明山上白雪皑皑。没想到此时重获自由,居然已经到了三月春分。” 梁言微微一笑,低头一看腰间宝剑。 如今他已如愿以偿地踏入剑修之道,虽然练剑不过百日,但以他的诸多手段,自问就是遇上卓不凡这等天才弟子,也可稳压一头。 可以说筑基之下的修士,已经对他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可惜了,修为境界还是太低!我如今已是练气七层巅峰,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迈过这练气修士的第二道门槛,踏入练气八层!” 这样想着,他转头向四明山的南方眺望而去。 “算算时间,与李希然的半年之约也快到了。” 梁言喃喃自语道:“她说这‘洛河比斗会’的奖励正是淬灵丹,.........恩,看来是时候动身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江南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 每当这春分之时,赵国洛河的下游一带,往往在河面上升起淡淡烟雾。 这种怪异现象,即使是当地居民,也不知作何解释。不过在一些游子骚客的眼中,此处倒是一幅难得的秀丽画卷,尽显朦胧之美。 此时一艘乌篷小船,正顺着悠悠河水,从北方姗姗而来。 船尾处,正站着一名头戴草帽的艄公。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身材精壮,双臂有力,划起船来丝毫不慢。 而船头上则坐着一名灰衣少年,此人十六七岁年纪,头枕双臂,靠舷而坐。嘴里还叼着一根芦苇,颇有些优哉游哉的味道。 “我说,小哥。” 那艄公一边划船,一边咧嘴笑道:“你现在去洛城,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啊!” “哦?”船头的灰衣少年眉毛一挑,接口问道:“此话怎讲?” “小哥有所不知,每当春暖花开之时,这洛城城中就有一种名为‘烟花’的花朵盛开于大街小巷之中。此花虽然细小,但往往扎堆群聚,而且花瓣轻柔,最特别的是花色透明中带着一点淡淡的白色,就好像云霞白烟一般。” “竟有这等奇花?”灰衣少年听得微微侧目。 那艄公见他来了兴趣,顿时也打开了话匣子,呵呵笑道:“看来小哥极少出门远游,所谓‘烟花三月下江南,不到洛城真遗憾’.........” “老伯,我看这句是你自己瞎编的吧!”那少年嘴角扬起,打趣着说道。 艄公老脸一红,在船尾咳嗽几声,强辩道:“老朽话粗理不粗,这洛城烟花鼎鼎大名。花开之时,赵国南部的风流才子,商贾权贵都纷纷而至,在洛城赏花论诗、互相结交,可以说是一场横跨官商的盛会.........” “那想必洛城此时必定是人满为患啰?”灰衣少年忽然截口道。 “确实如此!” 艄公瞥他一眼,继续道:“洛城不过一城之地,又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故而每年此时,城门口都会有重兵把守,除非商界要人,或者有名文士,再或者权贵显要。一般人是不会放他进城的。” “照老伯如此说,那小子岂不是进不了城了?” “也不尽然!”艄公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所谓官有官道,民有民道,小哥如果诚心想进城赏花,倒也还有其他办法的.......” 就在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双眼向着船头方向看去。 只见河面上烟雾缭绕,一艘扬帆快船正向着他们飞快驶来。 船到近前,才看清上面站着两人。 这二人都是一身官差服饰,腰配大刀,生得虎背腰圆,颇有一股狠辣之气。 “哪里来的刁民,难道不知此处河道已经被封了吗?”其中一人怒喝出声道。 “哎呀,差爷!我不过是个洛河的艄公,此处河道被封,委实不知啊!”那老伯放下船桨,快步走到船头,向着两位官差连连作揖。 “不知?哼!京城来的贵人在此泛舟,尔等刁民居然也敢同游!我看罪名不小,先跟我走一趟吧!”那人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艄公。 “使不得啊,差爷!我一家老弱,全靠我撑船过活,这被抓走一趟,回去只怕是要替我老婆子收尸啊!” “哼,我管你那么多!”两个官差听后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跳上乌篷小船,伸手就要将其抓走。 此时小船上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这世道可真奇怪,明明是做匪的,可披了一身官衣,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做官的!” 那两个官差脸色大变,纷纷向着艄公身后看去。 只见那里正半坐半躺着一个灰衣少年,此时两眼朝天,根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老李,此人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 两个官差中,年轻一点的那个忽然低声问另一个。 “你问我,我却问谁?” 年长的那个官差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要不直接杀人了账?” “嗯,动作麻利点,干净点,别留下线索!” “好嘞!” 俩人一阵商议,忽然同时从腰间抽出大刀,面色狠辣地向着艄公砍去。 “救命啊!” 艄公察言观色,早就预感到不妙,此时眼见二人抽刀,当即吓得双腿一乱,竟然就地跪倒。 危急之中,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气,忽然抓起船头的一根船桨,闭着眼睛就向俩人捅去。 “噗嗤,噗嗤!” 两声轻微的声音传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动静了。 “咦?” 艄公在地上跪了半天,终于敢睁开双眼,却见那两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官差,此时却双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两位官爷....怎么了?” 艄公似乎有些惊疑不定,握着船桨的双手不由得微微一颤。 “噗通!噗通!” 那两个官差被他船桨一碰,居然就这么笔直地向后跌倒,最后双双地滚入了河中。 而艄公没看到的是,这两人的喉咙上,正各自插着半根芦苇,此时沉到水下,才有涓涓鲜血涌出。 “杀人啦!” 艄公大喊一声,慌忙将手中船桨丢入河中,全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别慌!” 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艄公回头一看,只见是自己的那个少年船客。说来奇怪,此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此时却给他一种心安之感。 他微微压下心中惊慌,不过脸色还是难看无比,只是喃喃道: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老头子我一辈子连鸡都没杀过,今天居然杀人了!” 那少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你。你究竟是要反抗,还是伸长脖子等着别人宰割?” 艄公被他说的一个激灵,幡然醒悟道:“是了,我不杀他们,他们便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家里.......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子等着我回去........” 他说着匆忙起身,跑到船尾支撑起另一根船桨,便要将小船掉头而回。 “你干什么?”灰衣少年问道。 “回头啊,小哥,前面去不得了!” “没用的!” 灰衣少年摇了摇头道:“他们在此处假冒官差拦截封河,前面必定有所图谋。一旦发现这两人没有及时回去,必然增派人手支援。他们都是扬帆快船,此时南北风起,你跑不过他们的!” “那我怎么办?”艄公一时慌了神。 “从此处上岸,将小船拖进林间。”那少年向着河边一指,口中淡淡说道。 艄公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只见河岸上不远处便是一片茂密丛林,郁郁葱葱,不见全貌。 “有道理!” 艄公看得连连点头,他回过神来,还想要再说些感谢的话语。却赫然发现,此时乌蓬小船之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已经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个灰衣少年居然就在他转头之际凭空消失,只在船头处留下了一点碎银......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人来 “嘿嘿,我们东家想请您到府上做客,还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此时洛河之上,距离艄公不过五六里之远的地方,正停泊着一条红木小船。而小船周围却有七八艘扬帆快船,隐隐将其包围在中心。 刚才出口说话之人,正是其中一艘快船上的高大男子。 此人虽是一身官差打扮,但眉宇间透漏着一股狠辣劲儿,颇有几分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的恶相。 这时从小船中传来一个声音道:“哼,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我若真的跟你去了,那就只怕不是做客,而是赴了鸿门宴。” 这声音清脆悦耳,话音刚落,便从船中走出一个锦衣男子。 此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青衣锦袍、腰束玉带,嘴上留着两撇精致的八字胡,手里还拿着一柄雕花折扇,虽然看上去面容清秀,可双目间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男子身后,还跟着四名黑衣人,这些黑衣人脸色木然,似乎对深陷包围一点也不担忧,只是紧紧跟住前面的青衣男子。 只听那青衣男子又道:“你们一路追杀至此,我手下的心腹死士,已经只剩下眼前四个了。如今河道之上,空无一人,还有什么顾忌?” “呵呵,您有所不知。我们东家明言,活人比死人更有用,若能带您活着回去,对我等也是大功一件。所谓势比人强,将军您就随小的们走上一趟吧。” 青衣男子听后,脸上涌现怒容,开口喝道: “闭嘴!越国的将士,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没有屈辱投降的懦夫!” “可惜!”快船上的高大男子听后,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没有再开口相劝,只是露出一丝惋惜神色道: “在下虽然一介山野莽夫,却也听过将军大名,对将军之勇武更是钦佩不已。想不到如今却要亲手取下将军人头,实在是太可惜了!” “呵呵,李展堂!你堂堂赵国的大剑客,居然说自己是山野莽夫,实在是太过看轻自己了吧?”青衣中年人呵呵笑道。 “咦?将军居然识得区区在下?”那高大男子似乎颇为兴奋。 “岂止是你!还有你,你,你!”青衣男子一口气连指三人,气愤说道:“王人孙、吴郑王、冯陈褚!你们都是我越国的武林人士,居然勾结赵国官府,谋害自己同胞!” 那三个被他点名之人,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惊慌,不过片刻后就恢复原样,只听一人嘿嘿笑道:“将军,怪就怪你在越国人缘不好,京城之中有人花钱买你的命,我们也只是顺水推舟,与赵国的人一起做了这单买卖。” “原来如此!”青衣人恍然道:“我就说此次行踪如此隐秘,怎么还会被人知晓,原来是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 “冯陈褚,管好你的嘴巴!”先前那叫李展堂的高大男子开口喝道。 “嘿嘿,是冯某多言了。不过不要紧,他如今已经是死人一个,兄弟别再磨蹭了,还是赶紧动手送他上路吧!” 李展堂双眼一眯,他先朝着周围谨慎的望了几眼,在确定这茫茫大河之上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右手一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动手!” 七八条快船,总共二十多名武林好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朝着红木小船上的青衣男子砍去。 “公子,接刀!” 青衣男子身后的一个死士大喊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柄长刀向他丢来。 男子伸手接过,刷!的一声,长刀出鞘,露出森寒刀光。眼见这帮穷凶极恶的武林亡命之徒,他却怡然不惧,反而挺刀直上,居然抢先向那李展堂攻去。 而那四个死士,此刻也与周围刺客战成一团,这四人个个脸色淡然,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只是紧紧跟在青衣男子身旁,将其死死护在中心位置。 “哼!困兽犹斗!” 李展堂心里丝毫不慌,若论一对一的实力,他确实与这青衣男子相差甚远,但此刻还有越国的三位好手助阵,四人联手之下,这青衣男子根本只能自保而无法反攻。 至于青衣男子身旁的四个死士,则与他相差太远了,若不是此刻在河面小船上争斗,他们人多的优势不易施展,恐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不过即便如此,青衣男子这伙人的败北,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展堂甚至已经在心里划算,回去之后该如何邀功请赏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古怪亮光。 那抹亮光色泽银白,浑然如玉,看上去倒像一轮圆月。 大白天看见月亮!此等诡异之事,他混迹江湖几十年也没见过! “奇怪!” 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之时,那抹月光却如流水一般流动起来,倏忽间居然就从天边到了眼前。 “什么!” 李展堂大惊失色,转头看去,只见那一抹月华如仙宫华彩,从半空中倾斜而下,似乎还从自己身边轻轻绕过。 他越看越是心惊,眼中更是映入一个奇怪画面。 画面中青衣男子一脸震惊之色,而在他身旁,则围绕着二十多人,这些人有的持刀,有的执剑,都是保持着与人交手的姿态。 只是这二十多人无一例外,都没有了头颅! 李展堂看着其中一具高大的无头躯体,脑中升起一个古怪念头:“这是谁的身躯?” “啊!那是我的.......身体!”这是李展堂最后的一缕意识。 噗通噗通! 随着一连串的落水声,此刻大河之上,仅仅只剩六人了。 除去青衣男子一伙外,还有一个腰玄剑鞘的灰衣少年。 那少年单手竖于胸前掐了个剑诀,半空中的月白光华瞬间散去,露出一柄七尺长剑,接着滴溜溜一转,便重新归入了他腰间的剑鞘之中。 一剑斩杀二十多名江湖好手,看他样子根本还是风轻云淡,仿佛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这叫青衣男子也忍不住心里一突,拱手道: “阁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请告知恩公姓名,日后定当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谁知那灰衣少年听后,却面露古怪之色地笑道:“晴姨,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你怎么知道?”青衣人面色大变。 他盯着小船上的少年多时,忽然失声惊道: “你是梁言那小子!” “哈哈,晴姨,八字胡感觉不太适合你!” 对面的灰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他此刻嘴角含笑,看着青衣人不无打趣地说道。 青衣人白他一眼,伸手摘下嘴上的两撇胡须,又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一张充满英气的俏脸。 赫然正是当年梁言还未修道之时,在客栈中与其联手杀敌的林子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同往洛城 “没想到多年一别,你这小子已经成了神仙般的人物。”林子晴看着梁言,心中不无羡慕的说道。 “区区微末技量,何足道哉!” 梁言摇了摇头,目光一扫四周,忽又问道:“说起来你一个越国官职在身的人,怎么会来到这赵国之地,又怎么会惹上这些杀手?” 林子晴听后,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上船一叙。” 梁言点头,纵身跳上红木小船,跟着林子晴走入船舱之中。 两人在一张红木小桌前相对而坐,而那几个死士,除去一个在外面划船,剩下三个仍是满脸木然的站在林子晴的身后。 林子晴给梁言泡了一壶茶,这才缓缓开口道: “此事事关两国机密,原本不该和你说的。不过你现在已非世俗中人,而且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也就不必隐瞒了。” “其实我们这次来赵国,是想秘密接回之前留在赵国的人质,也就是我们越国的三皇子!” “堂堂越国三皇子,竟然会被当做人质?”梁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二十年前赵越两国战事频发,都是军力大损,国库亏空。当时的赵、越两国国君迫不得已,在边界签下了止战协议。为表诚意,同时向对方送去一名嫡系皇族子弟,以示两国永修盟好。” 林子晴将自己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接着说道:“只不当年赵国送来的质子,已经得病早夭,而我们越国的三皇子,却仍是好好活着。君上担忧三皇子安危,有意将其接回国内,这才派我来到赵国。” “这等大事,哪里能瞒过赵国的耳目?”梁言皱眉道。 林子晴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赵国国君对此一清二楚,他非但不阻拦,反而暗中授意我等迎回人质。” “竟有这种事!”梁言微微侧目。 “此一时,彼一时!” 林子晴笑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共同的利益。现在的赵国国君,已经不是当年驰骋沙场的老皇帝,而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他刚刚继位不久,国内许多三朝老臣,自恃功劳,对其颇有不服。有些甚至拉帮结派,朝廷之上,暗流涌动。这个新即位的小皇帝也是个聪明之人,他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故而有意与我们赵国示好,以便腾出手来,专心处理越国内政。” 梁言听到这里,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了解清楚,只是他仍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此说来,你们迎回人质,已经是得到了赵越两国国君的认可,那为何还有人会在半道截杀你们?” “你有所不知,赵国国君虽然暗地里默许,但明面上可不敢承认。否则必会被国内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借题发挥,大做文章。因此他只能将人质从赵国京城迁移到这洛城,好方便我等行事。” “只是没想到我们越国内部居然有人走漏了风声,将这消息卖给了赵国的一些老旧势力,他们不想促成赵、越两国联盟,故而才会聘请一些武林高手在半道中袭杀我等。” “原来如此!” 梁言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晴姨将这许多机密之事说与在下来听,只怕也是‘别有用心’吧!” “你个浑小子,还和当年一样鬼机灵!”林子晴啐了他一口,笑骂道:“不错,我想请你一同前往洛城!” 梁言听后微一沉吟,便缓缓点头同意了下来。 这林子晴的目的不言而喻,显然是想要梁言护她一路。若在别的时候,梁言未必就会答应了,但是他现在本来就要去洛城,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的做了个人情。 林子晴见他同意,显得大喜过望,连忙吩咐左右将珍藏多年的好茶取出,又给梁言满满地沏上了一杯。 .......... 三日之后,洛城城外。 只见城门口的地方正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而此时队伍的前方有六人分成两排站定。 当先一排只有两人,分别是一个青衣男子与一名灰衣少年。 后面那排却是四个黑衣武士,面容冷峻紧跟在前面两人的身后,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原来是王公子!稀客稀客!” 守城的士官一脸笑容的将一块令牌交还到青衣男子手中,同时又朝着旁边的灰衣少年打量过去。 “这位是?” “这是我的堂弟,也是慕名来洛城赏花的。”青衣男子淡淡说道。 “原来是公子的堂弟!怪不得与公子一样俊雅不凡!”那士官一脸讨好的说道。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青衣男子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咸不淡的问道。 “可以可以!你们这些兔崽子,还不快给王公子放行!” 守城的官兵听后,立刻拉开路障,露出一条通道。青衣男子等六人鱼贯而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洛城。 这六人自然就是女扮男装的林子晴与梁言一伙了。 从洛河相遇到现在,一路上确实还遭遇了几波伏击,但都是一些江湖人士而已,全被梁言随手打发了。 此时已经到了洛城之内,赵国国内那些不臣的势力,也不敢明目张胆与小皇帝撕破脸皮,自然不会在这闹市中动手了。 梁言一进洛城,果然见到大街小巷,尽是那种朦胧“烟花”。身处其间,简直如梦似幻,令人心神皆醉。 “这洛城烟花,果然名不虚传!”梁言由衷赞道。 “哈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其实我们越国也有许多风景名胜,你也不必羡慕他国风景的。”林子晴笑道。 梁言有些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几人一路闲谈,不多时便走到了一所朱红大院的面前。 眼见那大院院门紧闭,林子晴正准备上前去扣门,忽然大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 接着冲出来一名身着朴素衣装的青年男子,此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容颇为清秀。 只是他此刻头发披散,光着双脚,显得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林将军!” 男子一脸激动之色,快步上前拉起林子晴的双手,口中哽咽道: “早闻林将军大名,远在赵国都城,亦是如雷贯耳!如今舍身犯险,只为营救区区在下,实在是心中有愧。听闻林将军驾临,柳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便急着出门来迎接,现在得见林将军真容,实在是心神澎湃,还请受我一拜!” 男子说着就要向下跪倒,林子晴大惊之下慌忙将其拉住,口中急道: “三殿下,使不得!您万金之躯,如何能行此大礼,莫不是要折煞子晴。” 那男子被她拉住,这才缓缓起身,不过其眼中含泪,仍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想必这就是晴姨所说的越国三皇子,柳千愁了!”梁言心中暗道。 他一直冷眼旁观,这柳千愁虽然做足了姿态,但梁言六识何其敏锐,早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虚伪之色。 只不过此情此景,梁言自然不会出言去说些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灵宝阁(求推荐,求订阅!) “这位是?” 那柳千愁,目光一转,又看着梁言疑惑问道。 “这是子晴的朋友,是位........是位江湖人士,他武艺高超,一路上幸亏有他的帮助,才能如此顺利抵达。”林子晴稍一犹豫,便替梁言答道。 “在下梁言,见过三皇子!”梁言冲着柳千愁微微拱手道。 那柳千愁双眼一眯,心中暗道: “此人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居然在我面前如此傲慢。不过看他气质不凡,想来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人,我却不能太过怠慢了。” 这样想着,他收起轻视之心,也冲梁言拱手还礼道: “原来是梁少侠!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见到梁少侠的英姿,柳某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也!” 梁言听得心生不耐,他现在已经是修道中人,对这世俗中的场面话甚感厌烦。 对于柳千愁的恭维,他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便转头冲着林子晴说道: “如今我的任务完成,小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在此先行别过了。” “等等,梁言!” 林子晴忽然出口叫住他:“你本就是越国人士,在赵国还有什么事情,此间事了之后,不如随我们一起返回越国吧?” “返回越国?”梁言微微一愣,就摇头道:“梁某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好吧......” 林子晴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她马上又道:“我们在此还会盘桓十几日的时间,到时候你小子若是改变主意,还可以与我们一同返回越国。另外,婉儿她这些年来,也一直想起你,若是有闲暇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去越国京城走上一趟。” 梁言听她这么一说,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晴姨放心,若有闲暇,梁某自然会去京城走上一遭,毕竟当年的京城之约,我还并未忘记的!” 林子晴听他如此一说,这才展颜一笑。 “好,到时候晴姨一定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美景!” “哈哈,那就多谢了!小子现在有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梁言与林子晴告辞一声,看都没有看柳千愁一眼,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林将军,这小子,倒是狂的很!”柳千愁看着梁言的背影,淡淡说道。 林子晴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 梁言漫步于洛城的小道之上,此时三月春分,洛城烟花盛开,三里长街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他信步而游,显得颇为懒散,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目的。不过在其将大半个洛城转遍之后,忽然脚步一顿,停在一个名为灵宝阁的商铺前。 “说来好笑,当年与李希然定下洛河半年之约后,自己一心记挂着身上隐患,以至于匆匆而别,竟然是忘了询问具体的联系方式。如今只知必定在这洛城附近,却不知到何处去寻她们.......” 梁言心里微微一叹,又抬头看了眼前的灵宝阁一眼,暗中寻思道: “不过闻香宗是做生意的门派,想必这世俗之中也有他们的联络点。之前看了几家商号都不太对头,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家了。” 他这样想着,抬步跨入了灵宝阁的大门。 这灵宝阁内部倒是宽敞得很,里面柜台之上,陈列着各类珠宝古玩,显得珠光宝气,富丽堂皇。 一个身穿紫色大褂的富态老者,此时端坐于柜台之后,一双小眼睛正对着梁言上下打量。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不知这位小哥想要买些什么?”老者并没有因为梁言的年轻就轻视与他,而是十分客气的开口问道。 “呵呵,别的不要,我想要一颗淬灵丹!” 老者闻言脸色明显一变,看着他狐疑地说道:“客官刚才说什么,老朽不太明白。” 梁言将其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暗道有戏! “我就明说了吧,不知掌柜的可认识李希然此人?” 那老者瞳孔一缩,半晌后点头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小可姓梁,单名一个言字!” “原来是梁公子,失敬失敬!”老者听后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脸色恭敬的说道:“宗门之人早有吩咐,若是有梁言公子前来,必须礼遇。” 梁言摆手一挥,无所谓的说道:“不必那些俗套,我只想知道李道友等人,是否已经到了洛城?” “这个......李仙长倒是早就抵达,只不过目前不在城中,具体行踪,小人也并不清楚。” “那现在灵宝阁中,可有主事之人?”梁言又问道。 “有的,有的!目前南宫仙长正坐镇灵宝阁。”老者忙不迭地点头道:“只不过她此刻正有客人拜访,恐怕一时无法招待梁公子。” “南宫小梅么......”梁言自语一声,随即点头道:“无妨,你先带我去内堂等候,等她会完客后,我再来拜见。” “好勒,梁公子这边请。”紫袍老者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便领着梁言,向内堂走去了。 梁言跟着紫袍老者,在一阵兜兜转转之后,最终在一个大厅前停住。 “梁公子请在里面喝上一杯茶,等会南宫仙长处理完手头之事,自会过来相见。” “好!你忙你的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就行。”梁言点头道。 “呵呵,小店人手不足,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紫袍老者告罪一声,便依言转身离去了。 梁言独自步入大厅之中,随意的在一张藤椅上坐下,就此闭目养神起来。 然而片刻之后,他耳尖微微一动,忽然睁开双眼,疑惑道:“奇怪?这大厅后面怎么传来如此激烈的争吵声?” 他心中奇怪,又侧耳细听,只是或许地方太远,具体内容听不太清楚,不过一股灵力波动,却是实实在在地传递了过来。 “莫非南宫小梅竟与来人起了争执?” 这事若放在平时他并不想理会,可如今自己有求于人,想要得到那淬灵丹,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这样想着,梁言站起身来,穿过大厅向着后面的一个花园走去。 第一百五十章 郝臭(求推荐,求订阅!) 梁言穿过几个长廊,这才看见那花园中间,正站着三人。 其中一人红衣红裙,容貌艳丽非凡,赫然正是南宫小梅此女。而她身旁站着一个头扎双辫的女童,此时正用一脸不服气的眼神看着对面,竟然是当初与他有过纠纷的栗小松。 而场中的另一人却是位男子,身着蓝衣,双手抱胸,怀里一柄入鞘长刀,神色上颇为倨傲。 只听栗小松十分不忿的声音传来:“姓李的,我们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名额每宗都有两个,你们自己也有,凭什么要抢我们的?” “哼!我们血刀门中人才辈出,这两个参赛的名额,自然早早就被预定了,又哪里还有剩余?”蓝衣男子一脸冷淡的说道。 “那你就来抢我们的名额,李欢,你脑袋被门板夹了吗?”栗小松愤怒说道。 旁边的南宫小梅微微皱眉,伸手拉了栗小松一下,转而冲着李欢客气说道: “李公子,我们宗内的名额,也早已预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空缺了。况且此次洛河比斗会,一共十六个宗门参与,各门各派,都只能派出两位参赛弟子,这是我们四个牵头宗门的长辈所定下的规矩,绝无更改之理。” 她这一番话说得甚为得体,岂料李欢听后,却摇头道: “参与大赛之人一共有三十二人,而最终能得到淬灵丹的,才不过渺渺三人,其他人最终只不过是做了陪衬而已。你们闻香宗派出的人,就算要硬着头皮上场,可结果也只是挨了一身伤,而捞不到半点好处。” “姓李的,你欺我闻香宗无人吗!?” 此时的栗小松,已经快要气得跳起来了,她鼓着嘴巴,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 李欢眉头微皱,只是淡淡道:“我不与你这三岁小童争辩,南宫小梅,只要你交出参赛名额,之前答应你的种种好处,我李欢决不食言!” 南宫小梅听后,有些不置可否的说道:“据我所知,李道友早就获得了贵宗的参赛资格,又为何要问我们讨要呢?” “告诉你也无妨!我同族胞弟今年也修到了练气七层巅峰,卡在瓶颈之上,他在我血刀门内部比斗中一招惜败,只有靠我来给他要个参赛资格了。” “原来是为你家胞弟走后门,自己没本事,还要哥哥出头,我看他就算上场比赛,也拿不到淬灵丹!”南宫小梅还未出口,栗小松已经抢先嘲讽道。 “哼,你懂什么!” 那李欢自始至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听他冷冷道:“只要你交出这个名额让我堂弟上场,此次比斗会上,前三甲必然被我血刀门独占。” “李公子好大的口气!”南宫小梅淡淡一笑道:“只是我宗的两个名额确实已满,公子还是去别的宗门问问看吧!” 李欢听后,脸上隐现怒色。 “南宫小梅,你作为闻香宗此次参赛之人,我倒还勉强认可,只是这另外一个叫做郝臭的人,却根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何不将他的名额让给我堂弟?” 一旁的栗小松听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然而其眼角余光一瞥,忽然看见一个灰色身影正从长廊上走来,又不由得眼珠一转,嘻嘻笑道: “李欢,这可真巧了,你说的这个郝道友,此刻就在眼前。” “什么?”李欢微微一愣,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只见长廊那里正走过来一名灰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腰玄一柄长剑。 这少年自然便是一路寻来的梁言了,他六识敏锐,早在路上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此时听栗小松说到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什么郝臭!我分明姓梁名言,这货又在给我瞎整什么?”梁言心中暗想道。 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拆台,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看向李欢。 那李欢也同样转头看来,二人目光刚一接触,梁言就感觉到他眼神中亮起一抹诡异的血红,自己的心神居然无缘无故的焦躁起来。 不过他体内金光一闪,下一刻便又恢复平静了。 “咦?” 那李欢显得颇为惊讶,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才冷冷开口道: “阁下就是郝臭?” 梁言听后嘴角微一抽搐,不过却是同样冷冷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我奉劝阁下主动将参赛名额交出,还可捞些好处。否则赛场之上,若是被我李某遇到,定叫你生不如死!” “是吗?”梁言微微一笑道:“那我倒真想见识见识李兄的手段!” “哼,蝼蚁之辈,也妄图争夺淬灵丹!既然你不识抬举,赛场之上必要你好看!” 李欢冷冷丢下一句狠话,就不再多言,转头走出了花园。 南宫小梅轻叹一声道:“我闻香宗一向以做生意闻名,极少出世,以至于被一些宗门小瞧了去。梁公子,让你见笑了。” “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们麻烦,要不是师傅有令不可胡来,我非要抽他个大嘴巴子!”栗小松一脸不忿地说道。 “呵呵,关于这点以后再谈,我现在倒是想知道,梁某有名有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个‘郝臭’?”梁言看着南宫小梅二人,脸色不善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栗小松嗖的一声,就躲到了南宫小梅的身后,只露出两根冲天小辫,还在一摇一晃。 “看来如今不问也知,是谁干的好事了!”梁言冷笑道。 “谁叫你这个臭脸怪,总是摆着一副臭脸,郝臭,好臭!我起的名字不贴切吗?”南宫小梅的身后,兀自传来一个不服气的声音道。 “梁公子请见谅!” 南宫小梅微微欠身,颇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得知梁公子被逐出弈星阁,料想可能有什么隐情在内。不过无论哪种情况,梁兄一定都不愿意在比斗会上透漏自己的身份,故而才决定在参赛的名额表上给你改个名字,只是没想到小松她.......” “原来如此!” 梁言微微点头,心中怒气稍去几分。这闻香宗的初衷其实也是为他着想,而他也不会气量狭窄到与一个女童去计较。 “只不过这闻香宗确实有几分门道,我被逐出宗门之事,也算得上是弈星阁的内部隐秘了,宗门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宣传的。这闻香宗不过区区筑基小宗,居然也能知晓内幕,倒让人另眼相看了。”梁言心中暗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约见 “对了,怎么不见李希然李道友。”梁言又问道。 “这个小梅也不知,她刚到这里没有几日,就说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之后就没见到她的踪影了。” 梁言听后,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当初与自己定下洛河之约的,分明是这个李希然,如今他人已到了洛城,这个李希然却还不露面,实在是让人无语。 “既然李道友不在,可否请小梅姑娘替在下解惑,讲讲这个比斗会的大概情况?” “呵呵,这个自然。”南宫小梅温婉一笑,便在大厅之中替他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洛河比斗会,乃是由之前梁言所知的四宗牵头举办,届时一共有十六个宗门共三十二名修士参与,每个宗门只能派出两名修士参赛。 比赛共分五轮,第一轮三十二人分成十六组,两两捉对厮杀,胜者进入下一轮。如此循环,分别是三十二进十六,十六进八,八进四,四进二。 最后一轮是由之前胜利的俩人决出第一、二名,而战败的俩人则决出第三、四名。只有排名前三的修士,才可获得淬灵丹一枚。 这规则简单至极,南宫小梅略略讲了几句,梁言便已明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谭山宗作为当初牵头举办这次比斗会的四宗之一,前段时间却突然宣布退出此次比斗。” 南宫小梅露出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具体原因,众说纷纭。但是有小道消息传来,据说他们的开宗老祖范谭山失踪了半年之久,如今谭山宗人心涣散,已经封闭山门了。” 梁言听后暗自好笑,心道:“那可不,这范谭山被狗叔生擒到了四明山宫中,如今身死道消,早已化为黄土一杯。谭山宗作威作福的日子,恐怕也不复存在了。” 不过这种隐秘之事,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微微摇头道:“小道消息,不足为信。既然这谭山宗退出比斗,想必还会有别的宗门顶替上场吧?” 南宫小梅看了他一眼道:“不错,临时加入的这个宗门名为‘天鬼宗’。这个宗门倒是颇为神秘,好像是最近才冒出的新宗门。” “天鬼宗么.......”梁言微微摇头,他对这些宗门根本不甚了解,对参赛的修士实力也是一无所知。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候在赛场上见机行事,总之这个淬灵丹,我是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的。”梁言暗中想道。 他现在神通大进,对自己颇为自信,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忧。 “对了,梁兄如果没有其他地方住,不如就在我们这灵宝阁内暂时住上几晚吧。”此时南宫小梅又道。 “呵呵,那梁某就恭敬不如从命!”梁言笑道。 南宫小梅见他答应,当即拍了拍手,立刻便有一名侍女走入花园中。 “带梁公子去贵客房休息。” “是!”那侍女答应了一声,便朝着梁言盈盈一拜,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言也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跟在这个侍女的身后,就此离去了。 “姐!你说这臭脸怪能进前三吗?”梁言走后不久,栗小松就从南宫小梅的身后钻了出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难!” 南宫小梅摇了摇头道:“之前确实比较看好他,不过现在才知道,此次参赛的修士居然有许多实力高超之辈。别的不说,单就刚才那个李欢,就已经将他们的镇宗之法‘血海无量化刀经’练到了第二层的境界,这在练气修士中,实在是不多见。” “哎,机会我们已经给了他,怪就怪他自己抓不住啊!”栗小松背着双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梁言跟着那名侍女走入一间厢房后,就再也没有外出,而是在房间内打坐运气,默默练功起来。 距离洛河比斗会不过几天的时间了,他对淬灵丹志在必得,自然不想在这几天里多生事端。只打算呆在这房间内运功练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当天晚上,正当梁言盘膝而坐,闭目运功之时。忽然其两耳一动,双眼猛地睁开。 “哪里来的朋友,何不入内一叙?” 梁言冷喝一声,立刻冲出房门。 只见大院之内,空空荡荡,并无半个人影。 然而院中间却悬浮着一张宣纸,上面星星点点,似乎写有一些小字。 梁言沉吟片刻,忽然抬手一招,那宣纸便悠悠然地飘来,最终落在他的手上。 他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亥时三刻,城外十里坡一叙。” 落款正是李希然! 梁言看后不由得微微皱眉,这李希然在他的印象中,可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如今大半夜的既然来此,为何不现身相见,还非要留书一封,约自己去城外呢? “莫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梁言思索一阵,却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 “她既然单独留书与我,自然是不想让南宫小梅知道。也罢,我既然得了她的好处,今日就为她走上一遭吧。” 梁言这样想着,反手将房门关上,脚下轻轻一点,便跃出了灵宝阁的高墙,接着朝洛城城外而去了。 十里坡距离洛城并不算太远,以梁言的脚力,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道:“可比约定的时间稍稍早了几分,还是先在此处等候一下吧。” 他在原地盘膝而坐,过了没多久,忽然一阵清风拂来,紧接着一个俏丽人影如约而至。 梁言抬头看去,此人一袭黑衣,背负长刀,赫然正是当年与他定下洛河之约的李希然。 “李道友,半年不见,想不到修为又有所精进,实在可喜可贺!”梁言站起身来,当先拱手笑道。 此时李希然的修为境界,已经从半年前的练气六层达到了练气七层! 他自己虽然如今也是练气七层,但那是因为在弈星阁禁地中,天机珠吸收了紫色魔影,莫名奇妙之下才突飞猛进的。 相比之下正常修炼的李希然居然也能在半年之内晋级一层,足见天赋非凡了。 李希然听到梁言的称赞,先是微微一笑,不过随后又有些拘谨的说道:“梁兄约我深夜来此,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李希然此言一出,梁言立刻目瞪口呆。 “什么!不是你约我来此的吗?” 他话一出口,立刻醒悟到什么,而对面的李希然也同样一脸惊疑之色的向他看来。 “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识......”梁言脑中想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剑斩二鬼 “呵呵,三月春分,烟花烂漫。如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之夜,实在是二位葬身的绝佳之时!” 只听暗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笑道,接着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此人皮肤干瘪,面色泛青,不笑还好,一笑居然露出两颗青色长牙,显得颇为瘆人。 他话音刚落,树林中又有另一人接口道: “哼!和两个小娃娃你也舞文弄墨,费个什么劲!让老夫直接将他们煮了下酒,岂不美哉!” 这人说着也走出树林,梁言转头看去,居然是个白须白发的老叟,此时背负双手,与之前那个中年男子并排而立。 “看来伪造书信,同时约我俩前来的,就是你们二位了!”梁言瞥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 “不错,两个无知小儿,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如此费尽心机要致我们于死地?”梁言问道。 “无冤无仇,呵呵,冤仇可大了........”那白发老叟呵呵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李希然却忽然打断他道: “想必两位就是尸鬼宗‘三鬼’剩下的两鬼吧?” “小娃娃你也不笨!”青衣男子笑道:“不错,我们就是‘三鬼’中的青牙鬼和白须鬼。这次前来,就是要替我们那死去的三弟报仇的!” 白发老叟也微微一笑道:“原本只是打算先杀了你这丫头,再去找这个姓梁的小子,没想到天公作美,居然将他送到了我们这里!嘿嘿,小子,这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两人都是练气八层巅峰的修为,已经迈过炼气第二层门槛的他们,法力比普通修士精纯了一倍不止,所以根本不将梁言二人放在眼里。 “赤面鬼无视律令,大肆屠戮凡人,赵国修士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身为同党,也难逃干系!” 面对着两个练气八层的修士,李希然怡然不惧,反手从背后拔出长刀,指着两鬼大义凛然地说道。 梁言见状微微摇头,心道:“每次遇见这个愣头青准没好事!” “好个难逃干系,等会让你做了老夫的下酒菜,你就说不出这些大话来了!”白须鬼气得胡子一吹,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森森的物事。 梁言凝神看去,却见那物事居然是一个骷髅头,白须鬼在上面轻轻一敲,立刻就从骷髅头的眼眶、嘴唇等处冒出浓浓黑烟。 这些黑烟在半空中缓缓汇聚,居然化为一个三人高的黑色恶鬼,这恶鬼嘴角流涎,指甲奇长,刚一成形,便朝着梁言这边呼啸而来。 梁言脸上丝毫不慌,右手竖在胸前掐了个剑诀,只见一柄银白色的月华宝剑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就朝着那黑色恶鬼一剑斩去。 “剑修!” 青牙鬼与白须鬼同时变色,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起出手,别阴沟里翻船了!”白须鬼大吼一声,那青牙鬼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也从怀间取出一面青色圆盘,抬手朝着梁言丢来。 那圆盘飞至半空,忽然射出一道黑色光柱,光柱内鬼哭狼嚎,隐隐散发出一阵恶臭味。 眼见黑色光柱朝着梁言打来,李希然身形一动,就要出手,谁知梁言跨前一步,冲她一摆手道:“无妨!李道友替我掠阵,我一人应付足矣!” 他双手法诀变化,忽见半空中的飞剑微微一晃,居然分化为三柄一模一样的飞剑,其中两柄继续朝着那黑色恶鬼斩去,而另一柄则朝着青色圆盘飞去。 小三才剑诀以天地人三才为根基,蕴含人间道、地藏生和天机变三种剑势。 其中“剑光分化,以一化三”,正是地藏生的神通。 只见两口银白色的飞剑上下纷飞,化为两道月白霞光,瞬间没入了那黑色恶鬼的体内。恶鬼一阵哀嚎咆哮,不过片刻的功夫,居然就被绞成了粉碎。 而另一口飞剑则绕过黑色光柱,径直劈在了那青色圆盘之上。 噼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半空中的青色圆盘居然就这么被劈成了两截,而那散发出恶臭的黑色光柱也瞬间烟消云散。 从梁言出剑,到二鬼神通被破,才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对面的青牙鬼呆呆地楞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旁的白须老鬼倒是当机立断,只见其一扯青牙鬼的衣袖,低喝一声: “快逃!” 青牙鬼这才回过神来,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跟着白须鬼转身而逃。 这二人都是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多年的恶人,对危险的感知异于常人。 此时眼见梁言轻描淡写,弹指间就破去二人神通,早已没有任何战意,只想夺路而逃了。 梁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见他手中法诀急催,那三柄飞剑速度大增,朝着二鬼身后急速斩去。 “去!” 青牙鬼回头丢出一根软绵绵的细绳,那细绳见风就长,居然化为一条双头青蛇,在半空中朝着追来的飞剑龇牙咧嘴。 噗嗤噗嗤! 飞剑划过,这青蛇竟然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斩成数截,落在地上重新变为了几截断绳。 二鬼逃跑的速度虽快,又如何能快得过飞剑,眼见梁言不依不饶,青牙鬼忽然大吼一声: “跟他拼了!” 他停下脚步,双手在胸前猛掐法诀,身上顿时长出一片片绿色鳞甲,两颗尖牙向外翻出,周围更是腾起森森鬼气。 此时三柄飞剑已到面前,青牙鬼一声咆哮,居然主动驱使周围鬼气去污秽那半空中的宝剑。 然而那三柄飞剑,只不过微微一晃,竟然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什么!” 青牙鬼双眼睁得老大,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下一刻在他颈脖边上,浮现出了两柄散发着森寒冷意的飞剑,这两柄飞剑只是凌空一绞,青牙鬼的整颗头颅便冲天而起,只剩一个无头尸体倒在了原地。 此时的白须鬼早就溜出老远,他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瞧见青牙鬼的头颅从半空中落下,心里不由得一揪,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不对!还有一柄飞剑!” 这是白须鬼最后的意识。 下一刻,一道月白光华便洞穿了他的胸口,将其狠狠地钉在了十里坡旁的一颗大树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交换 小三才剑诀中的天机变,是取自变化莫测,杀人无形之意。 梁言刚才隐藏飞剑行踪,出其不意的斩杀二鬼,正是用了天机变的神通。 他自从在溶洞中练成剑诀之后,今天还是第一次用来与修士对敌,没想到这剑修威力霸道如斯。 青牙鬼和白须鬼,都是练气八层巅峰的修为,平时在赵国炼气辈的修士中,也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今日竟被梁言一剑斩杀。 从此以后,这尸鬼宗的‘三鬼’算是彻底在世间除名了。 梁言手中剑诀一掐,那三柄飞剑瞬间合而为一,裹挟着一道月光从半空中倒飞而回,又重新没入了他腰间的剑鞘之中。 李希然见他举手抬足间,居然就斩杀了二鬼,此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后才轻轻叹道: “梁兄果然是天纵奇才,这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未见,梁兄居然已经成就了那虚无缥缈的剑修!天资之高,实在是令人惊艳。” 梁言听她说得脸色一红,心道:“狗屁天资,我还不是在试剑洞中,被那数不清的黑色剑气凌迟,才阴差阳错地掌握了一丝剑意。若真的只靠我自己去修炼这小三才剑诀,恐怕没个七八年也无法入剑道的。”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只能用一句机缘巧合来含糊过去了。 “对了!” 梁言忽然话锋一转,又问道:“说起来,当初与我定下洛河之约的正是李道友。如今洛河比斗会近在眼前,李道友之前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呢?” “这个......” 李希然似乎稍有犹豫,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其实我此次下山,除了陪同小梅参加洛河比斗会以外,还被本门师兄嘱咐了另外一件要事。”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道:“既然事关你们宗门隐秘,那么不说也无妨。” “倒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李希然道:“我来此是要与一位越国的前辈碰头,与他交接一件事情。本来这事情师兄已经和那位前辈提前商量好了,只是我到这里十多天了,却一直没有见到这位前辈的踪迹,实在是太奇怪了。” “或许是那位前辈临时有事耽误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既然事先已经约定好了,我想这位前辈总会出现的,你就再耐心等待几天吧。”梁言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李希然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二人一番交流之下,决定还是先返回灵宝阁,准备洛河比斗会之事。 当天晚上,梁言返回灵宝阁后,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身为炼气期修士,虽然不用每天睡觉,但隔着几天总归还是要休息一下的。 他一晚上与人争斗,虽然消耗法力不多,但两天后便是洛河比斗会,自然也想要将自己的心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这一觉睡得甚为香甜,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悠悠醒来。 梁言躺在床上,忽然双耳一动,就听到门外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似乎正隔着门缝向里张望。 这人虽然轻手轻脚,但梁言通过声音判断,只是片刻便猜出来人身份。 他心中好笑,索性呼呼大睡,佯装未醒。 过不多时,梁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接着一个头扎双辫的女童,蹑手蹑脚,几乎是贴着地面滚进来的。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防止惊动床上之人。 她就这么一路滚到梁言的床边,这才探头探脑的爬起来朝着床上的梁言瞅了一眼。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想不到睡着的时候也是跟死猪一样。” 女童不屑地撇了撇嘴,同时抬起双手,露出手心中五张黄灿灿的符箓。 这五张符箓,赫然都是炼气修士中常用的火爆符。 若是低阶的练气二三层的修士被这火爆符命中,可能会伤筋动骨,但是以梁言练气七层巅峰的修为,中了这火爆符,最多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不过若真的被五张火爆符给炸在身上,肯定也会狼狈不堪的。 此时的女童,已经是满脸兴奋之色,两眼之中,更是射出缕缕精光。她伸出双手,下一刻便要将这五张火爆符贴在梁言的脑门上。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后脑勺上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 “谁!” 女童低喝一声,转头看去。 却见背后空空如也,分明半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了?难道是我即将大功告成,产生错觉了?” 女童抓了抓后脑勺,一脸狐疑的样子。 “不管了,还是先把这个臭脸怪炸成一个大饼脸再说。”女童只是稍稍犹豫,便又重新举起双手,要把那火爆符贴在梁言的脑门上。 砰! 她的后脑勺上再次被什么东西猛的敲打了一下,而且力道奇重,几乎打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哎哟!” 女童痛呼出声,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白色小瓶从其面前闪过,径直没入了梁言的袖口之中。 此时抬头再看,却发现梁言已经坐起了身子,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好你个臭脸怪,明明早就醒了,却在这里装睡戏弄本姑娘!”女童气得几乎跳起来,伸手指着梁言骂道。 “栗小松,没想到你喜欢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我若不醒,岂不要被你炸得灰头土脸?”梁言出言讥讽道。 “什么偷鸡摸狗,我这是惩奸除恶!”栗小松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哦?惩奸除恶的大侠,走路都是用滚的吗?”梁言一脸好奇的问道。 栗小松被他说得脸上一红,一时支支吾吾起来。 “好了!” 梁言颇为头痛地摆了摆手道:“算我服了你了,距离比斗会不过两天的功夫了,还请你别再来找我麻烦。” 栗小松听他提起“洛河比斗会”,又不由得双眼一亮,张口问道:“你这次参加比斗会,有几成把握夺得淬灵丹?” 梁言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道:“九成九吧。” 栗小松听后白了他一眼道:“牛皮大王!” 只是她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若真的拿到了淬灵丹,可否转赠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会拿另一样宝物与你交换的。”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抱歉,这淬灵丹正是目前梁某所急需的,恐怕无法转赠给你。” “你先别急着拒绝嘛!”栗小松呵呵一笑道:“不如先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她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在梁言面前轻轻一晃。 梁言目光在上面只是轻轻一扫,下一刻便惊呼出声: “养剑丹丹方!” 第一百五十四 抵达会场(三更爆发,求推荐,求月票!) “怎么样?养剑丹与淬灵丹都是炼气期的丹药,两者品级虽然相差不多,可大会上的淬灵丹只有一颗而已,而我手上的可是养剑丹的丹方!两者孰轻孰重,你这穷小子也该清楚吧?”栗小松晃了晃手里的羊皮纸,不无得意地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我现在已经到了练气七层巅峰,这淬灵丹正是我目前突破修为境界急需的丹药。而你的养剑丹丹方,说到底不过是一纸丹方,我连炼丹都还不会,一时半会可能用不上呢!”梁言沉吟着说道。 “哦?是吗?”栗小松笑道:“我昨晚听说某人居然成就了剑修,原本以为这养剑丹的丹方应该派得上用场的,如今看来,真是要明珠蒙尘了!” 她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收起羊皮纸就往屋外走去。 “等等!” 梁言脸色一阵变化,忽然出声道。 那栗小松似乎早有预料,此时应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嘻嘻笑道:“怎么?梁剑修,想通了?” 梁言看着她手里的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说他对养剑丹丹方不动心那是假的,他自从在试剑路的溶洞之中踏上剑修一途后,所思所想的无不是如何迈入传言中的“剑胚期”,成为一名真正的剑修。 而要想凝练剑胚,这养剑丹又是必不可少的资源。 “据我所知,你现在不过炼气三层而已,要这淬灵丹做什么?莫非是为了李希然?”梁言看着对面女童,疑惑地问道。 “小师叔?不不不,小师叔天赋异禀,根本无需这淬灵丹,我要这丹药,自然是为别人而求的!”栗小松摇头晃脑的说道。 “别人......难道是那岳小竹?” “咦?你这臭脸怪还算不笨!”栗小松颇有些惊讶的说道。 “岳姐姐平时虽然待我严苛了一点,但我也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最记挂我了,这次她有事没能来洛河,我就想替她带一粒淬灵丹回去。” “既然如此,这交易我就答应了。到时候淬灵丹我双手奉上,也希望你承诺的丹方不要食言。”梁言点头道。 “哈哈,你放心!”栗小松一拍胸脯道:“我小松说话,驷马难追!” ......... 栗小松离开房间之后,梁言独自一人盘膝而坐。 之所以答应栗小松的交易,倒不是他一时脑热。这淬灵丹虽然正是他急需的,但相比之下,还是较容易获得。 而这养剑丹的丹方就不一样了,毕竟赵国之内,剑修极少,丹方更是难求,基本属于有价无市一类的。 若是失去这次机会,恐怕自己的剑道境界,要卡上不知多少年月了。 “唉,看来这淬灵丹,只有等比斗会之后,再想别的办法了。”梁言轻轻一叹,就不再多想,而是闭目打坐起来。 一日时间倏忽而过。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梁言的院门前就已经到了两人,正是南宫小梅与栗小松。 此时大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梁言身着一身灰袍,从房间里面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梁兄可准备妥当了?”南宫小梅笑道。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小梅姑娘带路吧。”梁言还以一笑。 “好,比赛场地就在洛城外的十里坡上,咱们这便出发吧。”南宫小梅说完当先走出院门,而梁言与栗小松也紧跟其后。 三人一路兜兜转转,看上去脚步虽慢,但其实速度却快得出奇。期间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不多时便出了洛城,一路向着十里坡而去。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梁言远远就看见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座落在前方,而木台之下,则被生生铲出了一个十丈见方的深坑。 “两天前,自己半夜来这十里坡之时,还是一片空地,想不到这才两天不到的功夫,居然就已经搭建起了擂台。” 梁言这样想着,举目望去,只见高台之下,人头攒动,正站着不少修士。 这些修士大都三五成群,互相之间泾渭分明,显然是按照各自的宗门聚集在一起。 而高台之上,则站着三个修士,梁言目光一扫,便发现这三人赫然都是筑基修士。 其中一个,梁言倒是认识,正是他之前在屏风山拍卖会上遇见的褚石,此时站在他旁边的,分别是一名刀疤男子与一名蓝色宫装的中年女子。 这三人正在高台之上低声说着些什么,而底下的一众炼气修士,也是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等会可能遇见的对手。 这时,高台上的褚石目光一扫,忽然向着梁言这边看来。 梁言先是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是看向自己身旁的南宫小梅,而自己这个大活人,已经完全被他忽视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褚石笑道: “南宫贤侄,别来无恙!” “不敢当!褚石前辈风采依旧,令人心生敬仰!”南宫小梅朝着高台上微微一礼,开口笑道。 “呵呵,贤侄无须多礼。”褚石浑不在意的一摆手,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只是这洛河比斗会眼看就要开始,怎么还不见李希然?” “这个.......晚辈也不知道,小师叔这几天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太清楚她的动向。”南宫小梅略带歉意的说道。 “这样啊.......”褚石眉头微皱,目光看向另外两名筑基修士。 那两人也是微微皱眉,其中那个蓝衣女子朱唇轻启,似乎就要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希然琐事缠身,来得晚了些,还请各位恕罪!”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扎道鬓,身披黑色道袍的女子从人群后方越众而出,轻飘飘地落在了高台之上。 赫然正是李希然此女! “呵呵,无妨!现在也只不过刚刚好到时间而已。”褚石仰头打了个哈哈,半分想要追究的意思都没有。 “怪了!这李希然不过炼气七层的实力,居然能与这些筑基修士平起平坐?”梁言心中啧啧称奇道。 然而还不等他多做思考,台上的褚石已经大喝一声 “肃静!”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地下的一众炼气修士纷纷停下交头接耳,全部将目光汇聚于台上的褚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比斗开始(三更爆发,求推荐,求月票!) 褚石目光朝着下方一扫,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就听他大声道: “此次洛河比斗会,由我们祁山宗、血刀门、闻香宗以及水敬阁这四宗牵头举办,目的是为了鼓励赵国小型宗门的炼气弟子增进修为,互相切磋。对各宗的踊跃加入,褚某深感荣幸!” “另外,这次比斗会的监督之责,由我与台上的三位道友共同负责,下面就请血刀门的唐五爷来给大家讲讲比赛规矩。” 褚石话音刚落,他身旁的那名刀疤男子就点点头跨前一步,朗声说道: “这次洛河比斗会,共有三十二人参与,分五轮进行。其中前三轮在今天全部比完,决出大会前四,最后两轮则在后天举行。” “此次比斗会上,神通手段不限,但只能一对一进行较量,场外之人不得插手干预。如果发现不敌,可主动弃权认输,以防命丧人手。各宗各派,也不可恶意伤人性命。” 刀疤男子说完,底下的人只是稍稍议论了两声,就再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显然在来此之前,都已经对比斗会的规矩有所了解了。 褚石见状,上前一步开口道:“咳咳,既然大家都清楚了,那么我宣布,此次比斗会正式开始,下面请各位选手上台抽签。” 眼见底下的一众练气修士纷纷上台,梁言也跟在人群之中,到高台之上抽了一根竹签。 只见竹签底部,赫然写着一个“十三”。 “十三么?这么说我的对手就是十四号啰?”梁言看着竹签,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回到台下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有人跳入深坑之内,开始比斗了。第一局的两人分别是一个白胖中年人与一个面容狠辣的壮汉。 那白胖中年人驱使一块黄色石盘,兼具攻防妙用。而那壮汉则是手持狼牙棒,欺身上前,居然是走的体修的路子。 这两人在台上斗得难解难分,一片火热,下方不断有同宗之人的叫好声与加油声传来。 只是以梁言如今的实力,这点微末伎俩,已经难入他的法眼了。 故而其一直在台下闭目养神,对于台上一连串眼花缭乱的争斗,都是兴趣乏乏。 过了许久,忽听高台前有人叫道: “十三号,闻香宗的郝臭选手,请入场!” 此言一出,底下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就仿佛点燃了导火索,台下众人纷纷捧腹,笑得东倒西歪。 有人道:“此人真是千年难寻,我估摸着他修的是臭法,一臭破百法,以臭御敌!” 还有人道:“这郝臭以前从没听过,难道闻香宗真的没人了,居然派个无名之辈来参赛,这是要贻笑大方啊!” 梁言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此时听得一肚子无名火起,暗中更是将那栗小松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骂归骂,他也还没有当场与众人翻脸的打算,而是身形一纵,默不作声地跳入了比斗场地之中。 梁言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对面才有一人珊珊出列。此人一袭白袍,背负长剑,看上去倒也算个潇洒公子哥。 他懒洋洋地向前一跃,在半空中长剑出鞘,带起一抹霜白剑光。 接着脚尖在虚空一点,居然将身形又拔高几分,同时手中长剑狂舞,竟在半空中写下“岳尘”两个大字。 两字写完,此人才轻飘飘地落入比斗场地之中,朝着场外众人一拱手道: “呵呵,在下岳尘,乃‘还山宗’的内门弟子,也是此次比斗会的第十四号参赛者,给各位献丑了!” 他话里虽说“献丑”,可如此花哨的开场,以及脸上得意的表情,无不在诉说着他心中的傲慢。 此时场外已有不少叫好声传来,一些小宗小派的女修,也是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已经对其暗送秋波起来。 岳尘见状,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他瞥了对面的梁言一眼,见其一身灰衣,平平无奇,不由得笑道: “这位郝.......臭道友。我看你腰配长剑,莫非也懂得用剑?” 梁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略懂一二。” “哟呵,看来也是同道之人!”岳尘哈哈大笑,站在台上一抚长剑,脸色倨傲地说道: “郝道友放心,你我虽然宗门不同,但我岳尘有教无类,待会出招之中肯定指点你一二的。不过你要自己用心记着,须知有时候三言两语,就能引你入道,当得上你自己几年苦修的。” 到了此时,梁言内心的忍耐实在是已经到了极限,只见他眉头拧起,冷喝道: “你是属狗的么?废话忒多,又吠又叫。赶紧出招!” 岳尘听后,原本春风得意的面容,立刻阴沉下来。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剑修的威力!” 他话音刚落,便嗖的一声向前踏出,同时拔出腰间长剑,向着梁言一剑刺去。 眼见岳尘出剑,梁言脑中却忽然想起当日卓不凡的一句话: “不过是个使剑的修士,根本算不上剑修!” 他暗自苦笑一声,即便是自己,此时也只能算作勉强踏入剑道,根本还不敢自称为真正的剑修。 没想到这小子大言不惭,不过用了一柄剑类灵器,居然就敢以剑修自居,实在是坐井观天。 眼见岳尘的这一剑气势十足,梁言只是微微摇头,忽然右手向前伸出,掌心上金光大盛,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徒手接住了岳尘的长剑。 “你!” 岳尘目瞪口呆,想要将长剑撤回,却发现对面之人的右手如钢筋铁骨,任他怎么拉都拉不动。 梁言右手金光之中,隐隐有黑色剑气涌动,忽听砰!的一声,那岳尘的长剑四分五裂,竟然化为了一堆碎屑,飘散在半空之中。 梁言右手不停,向前急伸,直接一巴掌扇在岳尘的脸上。 那岳尘眼冒金星,被扇得倒飞出去,身体越过比斗的赛场,径直落在十里坡的一颗杨树之上。 他倒挂于树上,半边脸颊已经红肿不堪,整个人也失去了意识,只是随着树枝摇摆,兀自在半空来回晃动。 “好疼!” 这是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想到的两个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连胜三场(三更爆发,求推荐,求月票) 倒不是梁言太过狠辣,只是他之前实在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这岳尘又没有半分眼力劲,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只能说是自找苦吃了。 这时场外忽然传来一人的声音道:“你们闻香宗的人出手也太过霸道了吧,这么做是想要赶尽杀绝吗?”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也是一个白袍男子,只不过年岁颇长,两鬓间已有少许白发。 他印象中好像依稀记得,此人也是还山宗的弟子之一,只不过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九层,自然不会下场争夺这淬灵丹。 梁言正准备答话,却有一人抢先道: “呵呵,比斗会上,各宗各派量力而行。拳脚无眼,又岂能保证不让别人受伤?” 说话的正是南宫小梅,她言下之意却是暗指那岳尘不自量力。 “你!” 白袍男子气得眼珠一瞪,然而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又不便发作,只能将这口恶气咽回肚里。 梁言听得心情舒畅不少,暗中寻思道: “没想到这南宫小梅平时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损起人来,水平却是一点不差。” 他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众人的议论,直接从比斗场中跃出,又重新回到人群闭目养神起来。 “第七场比试,胜利者,闻香宗郝臭!” “下一场比试,由十五号,水敬阁的明月姑娘,对上..........” 台下的比赛继续如常进行,毕竟这第一轮的比试可是有十六场之多,梁言的爆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在一连串你来我往的激烈交战后,比斗会最终确定了十六名晋级者,这十六名晋级者有的是轻松取胜,有的却是经过了激烈交锋,体内灵力已经基本见底了。 不过大会主办方根本没有给大家休息的意思,而是直接宣布了第二轮比赛的开始。 第二轮比赛共有八场,梁言是第四场上台的。 他的对手是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此人倒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冲着梁言一拱手道: “郝道友,请出剑!” 梁言认真地还以一礼,嘴上却道:“不必!” “必”字刚出口,梁言已经闪电般的欺身上前,右手之上金光大盛,照着斗笠男子的面门一拳捣去。 那斗笠男子早就见过梁言的威力,如何还敢让他一拳给打实了。当即双手掐诀,在他面前的土地一阵翻腾,居然凭空升起一面土墙。 “砰!” 梁言一拳将土墙打了个对穿,可土墙之后,却并没有看见斗笠男子的身影。 就在此时,他脚下的土地忽然如旋涡般急速旋转起来,竟然拖着他的两只脚一路向下,好似要把他拖入一个无尽泥潭一般。 “有意思。” 梁言并没有急着挣脱,而是双眼微闭,体内金光流转,直接使出了混混功中的“打盹相”。 此相曾被血狂点破,本名实为“菩提明镜”。一旦使出,我心如镜,十方空间,皆是佛陀道场,无所不知,又无所不察。 不过梁言目前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无计可施的模样。 “李斗元不愧是土系法术的高手,最擅长的便是‘缠’与‘耗’两字。一身土遁之术更是神秘莫测,我看这郝臭遇上他,一身蛮力估计发挥不出多少,只能自认倒霉了。” 场外众人眼见梁言闭目不动,只当他已经准备认输,一时又议论起来。 “可不是嘛,体修之辈,初期可能有些优势。可境界越高,神通法术越是奥妙,体修的劣势就越发明显了。” 然而就在场外之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梁言却蓦的睁开双眼,体内金光一闪再闪,竟然生生将右足从那泥土旋涡中给拔了出来。 他眼神余光朝着右方某地一瞥,嘴上笑道:“李道友,这叫请君入瓮!” 梁言话音刚落,右足就猛地向旁边的一块空地上踏去。 随着土石崩裂,一个凄惨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接着一个人影倒飞而出,在半空中一阵翻腾之后,最终跌坐于地。 此人头戴斗笠,面色萎靡,胸口上还留下一个脚印,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李斗元。 只见他苦笑着向梁言一拱手道:“多谢郝道友脚下留情!” 到了此时,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李斗元的行踪早就被梁言看破,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其实是在等他主动进攻,正应了梁言的那一句“请君入瓮”! “呵呵,拳脚无眼,还请李道友多多担待!”梁言也冲着李斗元一拱手道。 他本是人犯我一尺,我犯人一丈的性格。可这李斗元对他并无恶意,他也就在出手之时收了几分力道,只是让其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李斗元自然也看出梁言手下留情,此时自知实力相差太远,只能苦笑着认输下场。 “第四场比试,闻香宗的郝臭胜出!” 到了此时,场外之人都已经对他收起轻视之心,若说一次还有可能是运气,可连续两次以雷霆手段解决对手,这人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了。 梁言回到台下,正准备与即将上台的南宫小梅交流几句,却忽然心生警觉,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那里一人,身穿蓝色劲装,双手环抱一柄长刀,正一脸倨傲地向他瞥来,赫然正是血刀门的李欢。 眼见梁言转头,二人视线对撞,李欢当即森寒一笑,冲着梁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有意思,要杀我么?”梁言心中冷笑道。 虽然这比斗会上明令禁止故意杀戮对手,可修士间的斗法何其凶险,场中形势往往瞬息万变,即便是高台上的几位筑基修士,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来得及出手救下他。 “没想到这李欢气量狭隘,睚眦必报,竟然是对我起了杀心!哼,既然如此,赛场之上,也就休怪梁某无情了!”梁言心中暗道。 就在他心中思考的时候,场中比赛也在一场接一场地进行着。这第二轮的比赛一共八场,不多时便打完了。 此时共决出八名晋级者,褚石等筑基修士,仍是丝毫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又马上宣布了第三轮比赛的开始。 侥幸的是,这第三轮中,梁言的对手是一个半百老人,他因为在之前的比赛中陷入苦战,以至于消耗了过多的灵力,此时才恢复不到两成左右。 眼见自己的对手是这个三拳两脚,便将人踢下场的郝臭,那老者果断弃权认输了。 至此,梁言在比斗会的第一天赛事中,算是三战全胜,成功晋级前四。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邀约 “没想到梁兄实力如此之强,倒叫小妹刮目相看了!” 南宫小梅看着退出场外的梁言,笑嘻嘻地说道。 梁言回以一笑道:“你还是先别取笑我了,我看你的对手,似乎不是等闲之辈啊。” “她啊!” 南宫小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摇头道:“我本来就不是她的对手,碰到她只能算我倒霉了。” 不远处的那人似乎心有所感,几乎是同时转头,也朝着南宫小梅这边看来。 此人一身蓝色宫装,正是水敬阁的明月。 二女视线对撞,都是淡然一笑,似乎早就认识。 “看来这次闻香宗前三的名额,只有靠你去争了。”南宫小梅回过头来,又冲梁言说道。 “在下尽力而为吧。”梁言摸了摸下巴道。 ............ 接下来的比斗,进展得十分迅速,李欢的那场几乎是一面倒的碾压,而南宫小梅也在一番激烈交锋之后,最终惜败于水敬阁的明月。 至此三轮斗法都已完毕,高台上的褚石扫了晋级的四人一眼,心里暗道:“到头来,晋级的四人还是出自我们四宗。” 他面露满意之色,高声宣布道:“今日斗法胜出者四人,分别是祁山宗的马元、血刀门的李欢、水敬阁的明月以及闻香宗的郝臭。” “你们四人,可以回去修整一日。后天午时,在此决出排名。前三者将获得大会奖励,淬灵丹一粒!” 褚石宣布完毕,朝着台上的另外三人拱了拱手,便走下高台,带着自己祁山宗的门人离去了。 剩下的一众修士,知道今天戏已唱完,当即也三五成群,纷纷离开了比赛场地。 南宫小梅此时向梁言走来,冲他说道: “梁兄晋级前四,可喜可贺!以你如今的实力,争个前三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梁兄要小心李欢此人,他虽然气量狭隘,睚眦必报,但实力却非同小可!我怕他会在比赛中至你于死地。” “呵呵,小梅姑娘放心!这李欢若真的心怀歹意,我也必让他有来无回!”梁言无所谓地说道。 “你有把握就好,到时候如果万一不敌,也可以直接弃权认输。毕竟对于我等修士来说,命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南宫小梅兀自不放心地说道。 梁言听得心中一暖,暗道:“松竹梅三人性格各异,岳小竹外冷内热,栗小松大大咧咧,至于这南宫小梅倒是个少见的细心体贴之人。” 他此刻已经将闻香宗诸人视为朋友,当即拱手抱拳道: “多谢小梅姑娘关心,在下自当量力而为!” 南宫小梅微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此时李希然也向他们走来,几人一同出发,赶回了洛城的灵宝阁内。 当天夜里,梁言盘膝而坐,在床上运功炼气,默默地将这一天比斗中损失的灵力补充回来。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梁言收功而起,此时的他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半点疲态。 “说起来,若是成功得到淬灵丹,并将其换成养剑丹的丹方,我便可以着手请人炼丹了。这本《小三才剑诀》有详细的凝练剑胚之法,只要我持之以恒的服用养剑丹,终有一日可以迈入‘剑胚期’的。” 他心中想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盒,抬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堆金黄色的细沙。 “这星河沙可是炼器的珍贵材料,如果加上一两半钱到我的定光剑中,定然会威力大进的。只可惜我自己并不会炼器,看来还得寻人帮我打造了。” 梁言想到这里,不由得悠悠一叹,自己现在一介散修,既不会炼丹,也不会炼器。纵然有如此多的珍贵资源在身,也只能干瞪眼的份,实在是令人无奈。 梁言这样想着,忽然抬起头来,朝着门外大院瞥了一眼,开口笑道: “怎么今天转了性子,居然懂得在外面等候了?” 他说着起身推开房门,只见大院之外,站着一个头扎双辫的女童,赫然正是栗小松。 她此刻换了一件新衣,一张小脸蛋粉扑扑的,煞是可爱。 “梁少侠昨天大发神威,连败三人,实力如此强劲,小松我也不能失了礼数!”栗小松两只粉嫩小手朝前一供,老气横秋地说道。 “少来!”梁言没好气的说道:“又是什么麻烦事,赶紧说了吧。” 栗小松听后,立马嘻嘻一笑道:“还是臭脸怪你聪明!今晚在洛城有个修士的地下集会,我想找你一同前去!” “修士的集会?”梁言眉头微皱,不过瞬间醒悟过来。 光是参加比斗会的修士就有三十二人之多,而这些修士也并不是自己一人前来,还有许多同门师兄弟陪同。 此时的洛城恐怕有几百名修士,既然聚到一起,就难免会有一些这种地下集会,以作互通有无之用。 “干嘛找我?你小梅姐不是也在吗?”梁言问道。 “别说了,小梅姐一大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连带着小师叔也消失了。现在放眼整个灵宝阁,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修士了。难道你忍心看我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独自去参加这种集会吗?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心里难道不内疚吗?” 栗小松一口气连珠炮式的逼问,只把梁言问的以手扶额,作头疼状。 “况且,若是在这集会上,恰巧看见养剑丹丹方上的材料,我或许会提前透露一二也说不定哦!”栗小松又道。 “妥了!” 这次梁言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将房门带上,冲她道:“还等什么,出发吧!” 栗小松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白了他一眼道:“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呵呵,彼此彼此,之前我不还以为你是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女童吗?”梁言呵呵一笑,当先迈开脚步,朝着院外走去。 “人家本来就是!” 栗小松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同时快步跟上,随着梁言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灵宝阁的长廊转角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地下黑拳 傍晚时分,洛城的某处面摊。 梁言随意地坐在一张木桌前,而他对面的栗小松,则端着一个搪瓷大碗,正呼哧呼哧的大口吃着面条。 “这么一大碗面条,才一眨眼的时间居然就进了你的肚子,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吧?”梁言看着对面的女童打趣道。 栗小松此时正把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嘴里,闻言也不答话,反而双手捧起大碗,将里面的汤汁一饮而尽,这才露出满意之色的摸了摸肚皮道: “唯面条与面汤不可辜负也!” “行了!” 梁言站起身来道:“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该带我去那个什么地下集会了吧?” “唉,你急什么!之前那不是还没到时间么,我才让你带我到洛城转转.......”话到此处,栗小松看着满脸黑线的梁言,又立刻转口道: “额.....不过现在算算时间,这地下集会应该已经开始了,走吧,我带你去!” 栗小松当先一步在前带路,梁言则跟在她的背后,两人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闹市的转角处,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这里虽然是闹市,但在梁言二人面前的,却是一所古旧的宅院,院中还有一些兵器架子,只是年久未动,上面积满了灰尘。 “看起来倒像是以前见过的武馆。” 梁言这样想着的时候,栗小松已经推门进去。二人穿过大院,来到内堂之中,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唯有一盏油灯在桌上忽明忽暗。 不过栗小松似乎对此轻车熟路,上前去将那桌上的油灯轻轻一掰,立刻便有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接着梁言眼前的地板自动揭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来。 “走吧!” 栗小松拍了拍双手,将刚刚粘到的灰尘掸去,当先走入了密道之中。 梁言目光朝周围一扫,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也跟着栗小松跳入了那条密道。 两人沿着石阶,一路向下而行,走了一杯茶的功夫,忽见前方一个小门,门前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此时这男子正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而来。 “怎么又是你!不是跟你说了,此地不是你这种小孩来玩的地方!”黑衣男子一眼看到走在前面的栗小松,立刻大叫道。 不过片刻后,他目光一转,似乎才注意到栗小松的背后,正跟着一个灰衣少年。 “啊,是你!闻香宗的郝臭!”黑衣男子似乎颇为兴奋的叫道。 “咦?难道你认识我?”梁言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在洛河比斗会上三拳两脚,连败三人,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黑衣男子说着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崇拜表情。 梁言听后不解的说道:“啊?什么同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栗小松一口打断,只听她冲着守门的黑衣男子叫道:“罗里吧嗦的干什么?本小姐问你,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既然是郝道友带你来的,我这便给你们开门。”黑衣男子说着将身后木门一拉,躬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栗小松见状,当即两眼一眯,一蹦一跳地就走了进去。 到了此时,梁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了枪使。感情这个栗小松自己根本无法进到此处,这才拉自己来做这开门的钥匙。 不过已经到了现在地步,梁言自然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况且梁言也对这门后之地颇有些好奇,于是也就硬着头皮走入了木门之内。 一入木门,便觉人声鼎沸,梁言举目四望,只见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地下大厅,大厅中间聚集着一圈修士。 这些修士在梁言看来,大部分都有些眼熟,应该都是昨天参加洛河比斗会之人。 而这些修士中间,有一个高高的石台,石台之上,两个人影上下翻飞,居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斗法。 这时忽听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梁言目光一转,这才发现人群中间居然摆着一张桌子,桌后面坐着个矮个男子,此时正扯着嗓门喊道: “比斗已经开始,请大家买定离手,再下注的一概不算!” “什么嘛!”栗小松十分泄气的说道:“来晚一步,看来只有等下一场了!” 梁言看向栗小松,面色难看地开口道:“原来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集会,分明就是一处地下赌场!” “嘿嘿,你别怪我,不这么说你根本不肯带我进来!哎哟,你别敲我头......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栗小松抱着头,一溜烟的混入了人群之中。 “回来!” 梁言低喝一声,也跟着上前,走到了这比赛的台下。 此时台上的比斗,已经分出胜负,只见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修士,操纵着一柄圆环灵器,进退只见颇有章法。只不过几个回合的功夫,就将那圆环击打在对方胸口之上,将其直接轰出了赛场。 “没想到白天有那洛河比斗会,到了晚上,还有这地下黑拳。”梁言看着台上的赌斗,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栗小松听见后,摇头晃脑的说道:“但凡比斗会,各宗各派能出场的不过渺渺几人,剩下的师兄师弟都只有干瞪眼的份。这些宗门有的在台上结怨,还有的或许平时就有矛盾,所以才在这里设下地下拳坛的。” “这里规矩不限,生死自负,只要一对一比赛,即使下死手也没人会管。刚才那两人可能仇怨不深,下一场或许就要打生打死了呢!” “原来如此!”梁言默默点头道,他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李欢此人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 栗小松此时已经跑到那木桌之前,手里提着一袋灵石,十分豪气的一摆手道: “我押那个胖子!” “好嘞!小姑娘,买定离手!”桌后的矮个男子一眼笑眯眯的模样,他在此坐庄,无论输赢,都能抽得一成分成,自然喜欢栗小松这种出手大方的主。 梁言看了栗小松一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上前劝阻她两句,却忽然背脊一凉,紧接着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谁在窥伺我?!” 他心中大惊,转头四顾,却见周围人影绰绰,根本不见半个可疑之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洛河李家 “奇了怪了!”梁言心中暗道。 他修炼混混功日久,刚才那种感觉不会有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窥伺他,可具体是在哪个方位,却又判断不了。 不过这也足以让梁言心生警惕了,他转过身来,想要先带栗小松离开此地。然而他目光一扫,只见赌桌边上,人影绰绰,却根本不见栗小松这人了! 梁言心下大惊,立刻举目四顾,可任凭他找遍整个大厅,都找不到这个头扎双辫的女童。 他素来机敏,知道眼下切不可自乱阵脚,让暗中之人瞧了破绽去。所以虽然心中惊讶,脸上却未表露出分毫,反倒是十分冷静地观察起四周来。 “栗小松之前就来过这里,暗中那伙人如果是想对付她或者她背后的闻香宗,应该早就出手了。” “到今天才出手,这伙人恐怕是冲我来的,只要我不轻举妄动,那栗小松应该就无性命之忧。” 想通这点,梁言反倒镇定下来,只听他轻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没等多久,就有一个仆人打扮的小厮朝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之后,微微一礼,便开口问道: “请问阁下可是郝臭,郝公子?” 梁言看着身前这人,双眼一眯道:“正是区区在下,有何贵干?” “我家少主有请。”那小厮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哦?你家少主是谁?可与我相识?”梁言并未动身。 小厮听后,却只是低头道:“见面后自然知晓。” “那我若是不去呢!”梁言又道。 “呵呵,公子别急,你先看看这个。”小厮似乎早有准备,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柄小锤,递到他的面前。 梁言低头一看,这小锤他还有印象,正是半年前第一次与闻香宗诸人发生冲突时,栗小松曾使用过的灵器。 梁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开口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嘿嘿,公子不用担心,只要随我走上一趟,自然便可见到她。但若是不去,我保管下一次送到贵府的,就不是什么灵器,而是这女童身上的一个部位了。” 梁言听后,脸上神色一阵变化,过了好半天,才像下定决心似地点点头道:“还不快去前面带路!” 小厮微微一笑,当即转身,带着梁言离开了人群。 这地下大厅十分宽阔,二人来到西北方的一个角落位置,就见那小厮停下脚步,在墙面上一阵按压。 忽听一声轰隆隆的声响,接着两人面前的墙壁缓缓拉开,露出一条通道向内。小厮当先走入通道之内,而梁言只是略微沉吟片刻,便也跟着进入了里面。 这通道不长,只不过走了几步的功夫,就来到一扇石门之前,小厮伸手一推,接着就恭敬的站在门口,只道了一声: “请!” 梁言也不理他,抬脚跨入门内,接着目光一扫,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果然是你!” 只见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密室,密室正中一把太师椅,上面正端坐着一名蓝衣青年,腰佩长刀,眼神倨傲。 赫然正是血刀门的李欢!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李欢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眼神更是像猎人看待猎物那样盯着梁言。 而在李欢身旁,正一左一右的站着两名老者,赫然都是练气九层的修为! 至于密室两侧,还各有十多名练气五层以上的打手,正一脸冷笑的看着梁言。 “少主,何必跟他废话,让老奴直接灭杀了他,替你出气!”李欢右侧那个身穿绿色长衫的老者低头说道。 梁言并未开口,他目光一扫,只见密室右侧靠墙的地方,栗小松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着根布条,此时正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他瞧来。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李欢并没有理会绿衣老者的提议,而是一脸笑意地开口问道。 “不知李兄邀我前来,有何贵干?”梁言心思百转,表面却只是淡淡问道。 “哼,还在这里装糊涂吗?你个不开眼的下贱修士,招惹了我们洛河李家的嫡子,已经是死不足惜了!”李欢左侧的黑衣老者冷冷说道。 “呵呵,郝臭啊郝臭。按照我本意是打算在明天的洛河比斗会上亲自收拾你的。不过没想到你这么点背,居然自己走到我的地盘上来了。既然如此,李某当然要一尽地主之谊了!”李欢笑着说道。 “你想要我的命?”梁言面色渐冷。 李欢闻言站起身来,一抚腰间刀柄,傲然道: “别说我不近人情,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只要你能胜过我手中长刀,那便放你一条生路又有何妨?” “少主,不可啊!凡事小心为上!”李欢身旁的绿衣老者立刻劝阻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日我与毒老随便一人出手,便可稳稳斩杀此人,少主年岁尚浅,又何必亲自动手呢!”另外一个黑衣老者也是开口劝道。 “放屁,你们两条老狗,难道本少爷会打不过这个无名之辈?”李欢怒斥道。 “老奴不敢!” 眼见李欢发怒,两个老头立即躬身行礼,连连告罪。 “哼,做好你们分内之事,若是再敢干涉本少爷的决定,回去定要你们好看!”李欢冷哼一声,这才转头看向梁言,阴森笑道: “小子,你知道我生平最爱之事吗?我生平最爱,就是把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一刀刀凌迟而死!” 他说着猛然拔刀,随着长刀出鞘,一道血红光芒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为浓浓血雾。 滚滚杀气袭来,在梁言的面前,就仿佛有一片尸山血海,混合着无尽的戾气。 “这就是‘血海无量化刀经’吗........”梁言看着眼前的血煞之气,口中喃喃道。 血海无量化刀经是以杀入道的法门,每次杀人,必饮其血。久而久之,血煞依附刀身,化为浓浓煞气,杀人越多,则煞气越重,功法威力也就越强。 此时李欢的头顶血雾翻滚,竟然在半空中凝结出一柄血色长刀。 随着他一刀向前劈出,那半空中的血色长刀,也朝着梁言头顶一刀斩来....... 第一百六十张 斗二老 眼见李欢凌空飞来,手中长刀尚未近身,半空中的血色大刀已经先一步到了他的头顶。 梁言却不慌不忙,身上蓝色灵光流转,双手向前一搓。 只见那半空中原本气势汹汹的血色大刀,被他这么轻轻一搓,居然气势上先失了三分。接着梁言周身滴溜溜一转,竟带着那柄血刀斩向了一旁的地面上。 轰! 一声巨响传来,密室地板上炸开了一道狭长裂缝。 便在此时,李欢已经手握长刀,来到梁言面前,朝着他腰身上拦腰而斩。 梁言原地不动,脚尖上金光闪烁,直接抬起一脚,将他手中的长刀往上一挑。 这一刀又是斩空! 短短时间内,连续两刀斩空,以李欢的心高气傲,自然气得双眼冒火。他横刀在前,口中诵咏法诀,一股杀伐戾气勃然而生,附在那长刀之上,更添三分妖异! “小子受死!” 李欢再度袭来,梁言这次却不敢硬接,而是飘身后退,同时右手并指向前点出,一道粗长的蓝色匹练在他指尖炸响,向着李欢电射而去。 “雕虫小技!” 李欢脸上满是轻蔑,居然不闪不避,只将长刀在手里抡圆了,接着虚空一斩。 轰隆! 半空中的雷电居然被他一斩为二,分别打向密室房顶和地板,炸出了两个窟窿。 然而就在这密室中的雷光电影还未完全消散之际,一声清越剑鸣勃然而出! 接着就见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如月华倒影,倏忽而来,眨眼间便到了李欢的颈脖处! “少主小心!” 一声爆喝从李欢背后传来,接着一个黑色身影骤然而至,揪住他背后的衣衫往后就是一扔。 砰! 李欢向后撞在密室的墙壁之上,将那看似坚固的墙壁砸出了一个深坑。他此刻批头散发,嘴角泌血,显然被这一扔并不好过,但也因此躲过了梁言的催命一剑! “抱歉!” 救下李欢是那名黑衣老者,此时回身冲着他拱手抱拳道:“事急从权,不得已冲撞少主了!” “可惜了!” 梁言心里暗叹一声,他方才一番争斗,颇有心机。 先是只守不攻,勾动李欢怒火,使他全力进攻。而后又施展练雷术这种威力一般的神通反击,让李欢掉以轻心。 最后再借着雷光耀眼,将散未散的瞬间,施展飞剑之术以求一击伤敌。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如今众人环伺,更有两名练气九层的好手在场,最为有效的破敌之策,便是以迅雷之势擒下李欢,在挟持他让自己与栗小松脱困。 不过这黑衣老者的速度却快得出奇,居然闪电般的出手救下李欢,让梁言的计划打了水漂。 此时的李欢,已经是批头散发,状若疯魔。他从刚才梁言的一剑之威中,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那是真正生死一线间的游离,让他心中对梁言隐隐有了惧怕。不过这种念头刚一升起,便使得他狂傲的自尊受损。 “我居然会不如这个废物!”这是李欢心中想到的,一念及此,他立刻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老奴才,给我杀了他!”李欢靠着墙壁大吼一声。 “谨遵少主吩咐!”那黑衣老者背着双手,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梁言。 “铁老,此人有些古怪,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不如我俩一起出手,拿下此子!”一旁的绿衣老者谨慎地说道。 黑衣老者听后却一摆手道:“毒老,你太过杞人忧天了。这小子不过练气七层的修为,连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都没迈过。以我等练气九层的修为,还需要联手吗?”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梁言道:“小子,心高气傲是好的,但眼睛也要放亮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就只有死路一条!” 话一说完,这铁老就凶相毕露,双手上腾起一片灼灼黑芒,向着梁言欺身而来。 “此人莫非是个魔门炼体士?”梁言见他速度奇快,并且意图与自己贴身肉搏,不由得如此想到。 不过眼见此人气势汹汹,梁言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他速度虽快,梁言却也不慢,两人一进一退,眨眼之见就在密室之中拆了数十招。 黑衣老者越斗越是心惊,眼前的灰衣少年,不过练气七层的修为,可肉身之强,委实超过想象。 尤其他居然身负金、蓝两种灵力,其中金色灵力大开大合,沛不可挡;而蓝色灵力飘逸灵动,诡谲莫测。 这两者一正一奇,居然同时存在于一人体内,此等诡异之事,纵是他修道百年,也是头一遭遇见! 铁老愈斗心中不安之感愈烈,蓦的仰天长啸一声,手中法诀变化,身上覆盖的灵气由黑转紫。 而他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道道紫色条纹。 “魔化秘术!”绿衣老者双眼一眯道:“没想到铁老居然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小子,受死吧!” 铁老大吼一声,向着梁言一掌辟出,这一掌势若奔雷,掌心处紫芒大盛,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从中透出。 梁言见状,忽然左手一扬,只见一个红木小盒滴溜溜地飞出,不过这木盒却不是朝着铁老,而是朝着不远处的绿衣老者飞去。 “什么!这小子莫不是狂的没边了,与我交战的同时,居然还分神去攻击毒老,难道他想以一敌二?”铁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时,梁言已经欺身而上,右手上金光大盛,也冲着他一拳打来。 拳掌相交,金紫两色光芒暴涨,看上去似乎旗鼓相当! 然而下一刻,却有无数道黑色剑气从梁言右手上勃然而出,沿着铁老的右手经脉,将所过之处尽数绞得粉碎! “啊!” 铁老大吼一声,他也是年过百岁的老者,与人争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此时牙关一咬,居然当机立断,挥手将自己右臂齐肩削下! 只见那条断臂飞在半空之中,无数血雾炸响,从中射出道道黑色剑气,将房顶和墙壁划出无数剑痕! 小小的密室之中,一时剑气纵横,在场众人,无不悚然而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斩李欢 铁老的整条右臂被废,伤口处血如泉涌,他伸手点出二指,用灵力将那碗口大的血洞封住。 此时的铁老,面色苍白如纸,他才不过炼气期的修为,根本还达不到断肢重生的地步。而右手被废,面对梁言这种等级的修士,几乎已经无力再战。 就在铁老挥手断臂的同时,那只红木小盒也在半空中急速旋转起来。 砰! 随着一声爆响,那红木小盒中忽然射出万千火红飞针,在这小小的密室之中形成一片火海,比之前李欢的血海,在威势上强了不止一倍。 毒老双眼一眯,有了之前铁老的前车之鉴,他自然不会托大。只见其右手一挥,居然从衣袖中飘出一朵绿云,朝着半空中的火针飞去。 这绿云乃是由他的毒功练成,平时专污人灵器,一般的炼气期修士,只要祭出的灵器被这绿云沾上,立即便灵性大失,威力不在。 眼见那充满腐蚀性的绿云附上半空中的飞针,毒老双眼一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彻底展开,就见原本包裹着飞针的绿云,居然从中间冒起一股青烟,隐隐然更是从中听到一声朱雀嘶鸣。 接着就见漫天绿云,无风自燃,转眼间就全部烧成了一股青烟。 而数不尽的火红飞针,自青烟后射出,眨眼间就尽数洞穿了毒老的身体。 “呃.......”毒老喉结微动,脸色惊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南明......离火!”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就莫名自焚,化为了一个火人,在地上不住翻滚。 周围修士眼见他的惨状,无不逃开数丈之远,唯恐避之不及,被那诡异火苗沾上一星半点。 而地上的火人,也在哀嚎片刻后,彻底化为了一堆飞灰! 要说这毒老,也算是一方人物,虽然一直在李家作为家奴,但与人斗法经验十足,又擅长诡异莫测的毒功,在赵国炼气辈的修士中倒也小有名气。 他还有诸般神通,尚未来得及使出,便因一招不慎,就此命丧九泉了。 梁言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对方既然要取他性命,他自然也不会留对方活路,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以雷霆手段击毙一人,打残一人! 此时的梁言神色冷漠,定光剑盘旋在他头顶,周围一众炼气修士,无不像看杀神一样看着他,心中都是惊惧之意。 他目光一转,忽然盯着靠墙而坐的李欢。那李欢被他一瞧,心里不由得打了突,但口中兀自不服气的叫道: “少爷我乃洛河李家嫡系传人,咱们李家老祖可是聚元境的大能,就你这下贱修士也敢动我?” 梁言眉头微皱,手中剑诀一掐,那盘旋在他头顶的定光剑立刻光华大盛,剑尖朝着李欢一指。 李欢被剑尖寒芒所指,心中蓦的升起一股无边寒意,原本还要出口的话语,立即堵在了嘴边。 “道友休要冲动!” 此时盘膝坐在地上的黑衣老者,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开口劝道: “他是洛河李家老祖的嫡孙,也是血刀门宗主的嫡传弟子。你杀了毒老一事,其实不算什么,但若一时冲动杀了李欢,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观察梁言,见他果然没有立即出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看这位小友也是人中之龙,与我家少主都是百年难见的奇才。之前的种种误会,都不过是少年人的年轻气盛。要我说,大家不如罢手止戈,他日我们李家必定摆上一桌赔罪酒,到时候小友与我们李家少主把酒言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一边震慑梁言,一边又安抚梁言。 岂料对面之人听后,却只是冷冷一笑道:“我可没兴趣和死人把酒言欢!” “什么!”铁老瞳孔一缩,恍恍然好像看见李欢面前白光一闪,居然浮现出一柄银白色的宝剑。 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栗小松背后也同时浮现出一柄银色宝剑。 “怎么会有三柄飞剑!?” 铁老心中一惊,不由得抬起仅剩的左手揉了揉眼睛。 他凝神再看,只见原本祭出的定光剑确实还在梁言的头顶,但李欢的面前和栗小松的背后,也确实都有柄一模一样的飞剑。 梁言冷笑一声,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手中剑诀一变,两处飞剑同时而动。 李欢面前的飞剑只是轻轻一划,一颗写满惊骇的头颅便冲天飞起,落在地上滚了两下就不动了。 而栗小松背后的飞剑则是向下一斩,秒到巅毫地将她手腕上的绳索斩断。 “啊!你竟敢.........竟敢杀了少主!”铁老满脸惊恐,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叫道。 “怎么不敢杀!这人如此可恶,居然敢欺负我栗小松,臭脸怪你杀得好,杀得妙!简直大快人心!” 栗小松一得自由,立刻蹦跳着跑到梁言面前,口中还不忘出言讥讽。 “你杀了少主,就能走脱吗?洛河一带,都是我们李家的势力,周围的宗门和修仙家族大都与我李家老祖有旧,小子,你插翅难逃了!”铁老恨恨说道。 梁言面色冷淡,丝毫没有接话的打算。 他性格偏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根本就没想过要放李欢一马,刚才之所以故作疑虑,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实则早已暗中用“地藏生”的神通将飞剑以一化三,再利用“天机变”的神通隐藏两柄飞剑踪迹。这样在确保斩杀李欢的同时,又能救下另一边的栗小松。 “他杀了少主,不能放他离去!”周围的一众炼气修士不知谁先带头喊了一句。 “对!李天长老就在洛城之中,少主身死,魂牌破碎,他老人家马上就能知晓。想必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另一人也高呼道。 “李长老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此人今晚插翅难逃,我等不必与他死斗,只要将其缠住,等待李长老到来即可。” “不错,若是放他离去,我等都难逃一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纷纷上前,将梁言与栗小松团团围住。 梁言眉头微皱,心里暗道不妙。 他虽然不惧这些炼气修士,但场中也有二三十人之多,他就是一个个杀过去,也要花上一些时间。 到那时,恐怕他们口中的“李长老”已经赶到,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秘老人 就在梁言心思百转之时,密室之中忽然微风一吹,居然平地升起一股淡淡的青烟。 随着青烟越来越浓,密室温度也逐渐升高。周围这些人纵是有灵力在身的修道者,也不由得汗流浃背,满面通红起来。 “这是什么妖法?” 明明不见有火,众人却如身处火炉,此时纷纷侧目,向着梁言望去。 显然,这些人都以为是梁言弄的古怪。 可实际上,此时的梁言也是一脸纳闷。他身处其中,同样感到灼热难当。 随着时间流逝,这密室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更为诡异的是,众人居然感到体内灵力好像被蒸发了一样,居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在场众人已经头晕眼花,眼神模糊起来。 梁言仗着两鱼双生阵的底力雄厚,倒是暂无大碍,他目光一扫,眼见众人萎靡神态,知道现在是自己脱身的绝佳时机。 一念及此,他立刻拉起栗小松,闪身冲出密室石门,一路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路过外面的赌场大厅时,擂台上的两名修士,还在各展神通,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而台下众人,也在摇旗呐喊,一脸兴奋之色。 显然外面这些修士,还不知道密室之中发生了何事。 这也正合了梁言的心意,他带着栗小松,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了大厅,通过密道出口时,那守门的黑衣男子还笑着向他问道: “郝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有赌上两把?” 梁言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笑道:“今日手气不佳,还是来日再来吧。” “嘿嘿,胜败乃兵家常事,郝公子不必介怀!” 身后的黑衣男子仍在喋喋不休,可梁言是半句话也不想回答了,只拉着栗小松快步走出了密道。 二人重新回到洛城街道之上,此时夜色已深,半空中一轮圆月高挂,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显得颇为冷清。 “大胆贼子,竟敢伤我李家传人!” 忽然一声爆喝从街角传来,梁言回头一看,只见一道蓝色遁光从屋顶落下,显露出一个身穿富贵马甲的中年男子。 此人八字胡,国字脸,双手背在身后,正一脸怒色地盯着梁言二人。 “这恐怕就是他们口中的李天长老了,果然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这下可麻烦了!”梁言心中暗道。 “还愣着干吗?打不过就跑啊!”栗小松一拉梁言衣袖,果断朝着一旁的小巷里跑去。 “跑?哼!你们两个小辈,还能从老夫手中走脱?” 李天冷哼一声,蓦然化为一道蓝色遁光,眨眼间就掠过了梁言刚才所站之地,转头扎进了他们逃跑的小巷之中。 “快!” 奔跑中的梁言,忽然一拉栗小松的衣袖,转头冲进了一个胡同之内。 “你干什么?这里可是死胡同!”栗小松抬眼一看,立刻惊道。 “别出声!”梁言一手捂住她的嘴。 “唔!” 栗小松被他捂住嘴巴,面色惊慌的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她便瞪大了双眼。 只见胡同外面,一道蓝色遁光呼啸而至,竟是追至此处的李天! 然而诡异的是,他明明从胡同口路过,却看都没看胡同里面一眼,似乎把梁言二人当做不存在一般。 等到李天的蓝色遁光远去,梁言这才放下了捂着栗小松嘴巴的双手。 “咳咳,你害的我差点喘不过气了!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没看见我们?”栗小松一脸不解地看向梁言。 梁言听后却面色古怪的一耸肩道:“这你不能问我,我可没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不过这里或许有人可以回答。” 他说着转过头来,面朝胡同里面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前辈!” 栗小松一脸惊疑,也顺着梁言的目光朝胡同深处瞧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赫然发现那里居然还站着一个人影。 此人原本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此时听到梁言问话,才慢腾腾的转过身来。 梁言借着月光瞧去,只见是一个半百老者,身材高大,骨骼精瘦。身穿一件世俗中的武道服,两截袖口向上扎起,显得颇为干练。 他头发短平,下巴处只有一点胡渣,年纪虽大,双眼却炯炯有神,看起来与世俗中的武师并无二致。 “你小子所修的功法,似乎有些古怪!”这人看着梁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区区微末伎俩,岂能入前辈法眼!还要多谢前辈两次搭救,之前在地下密室中弄起青烟,助我们脱困的,应该也是前辈吧!”梁言双手抱拳,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然而眼前的老者,似乎根本没有搭理梁言的打算,反倒是转过头来,朝着栗小松上下打量起来。 “不错,不错!”老者抬起一手,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渣,微微笑道。 看着他的模样,梁言与栗小松同时心生警惕。 “老爷爷,我小松可跟你不熟,你想干嘛?”栗小松心直口快,居然抢先出口问道。 只是那老者却根本不予回答,反而直接伸出一手,朝着栗小松抓来。 诡异的是,那老者刚才还在十余丈开外,随着这一爪伸出,居然就已经到了二人面前。 “救命啊!拐卖儿童啦!”栗小松吓得脖子一缩,转身躲到了梁言身后。 梁言被逼无奈,只能出拳相迎,他右手金光流转,全力催动“一拳相”与黑莲剑骨,朝着老者一拳打去。 轰! 拳爪相交,梁言右臂之中剑气纵横,纷纷朝着老者体内涌去。 “咦?” 老者微微一惊,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竟然朝着梁言点头示意。 “不错,有点意思!” 他话音刚落,右手上忽然腾起一股无名火焰,涌入其体内的黑色剑气被这火焰一烤,立刻消弭于无形了。 接着老者伸手一拨,梁言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撞向胡同墙壁。于此同时,他全身各处的经脉,居然也被这一拨之下,全部封印了! “此人深不可测,莫非已经成就金丹?”梁言躺在地上,兀自有些难以相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松离去 梁言经脉被封,躺在地上根本无可奈何。可那老者却不再看他,而是直接冲到栗小松的面前,抬起右脚照着她身上就是一踢。 砰! 栗小松好像一个皮球一般被老者踢得飞了起来,她在半空中兀自手舞足蹈,口中把老者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但这也不能改变她被当做皮球踢的事实。 这个皮球从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到胡同墙壁之上,又猛地弹起。而皮球边上人影一闪,短发老者再次赶到,又是一脚踢到栗小松的肚皮之上。 “还来?你.......呃......唔........” 栗小松被踢得在半空中急速旋转,以至于后面的话语也含糊不清起来。 砰砰砰! 栗小松这个皮球越转越快,被踢得在这狭窄的胡同墙壁之间弹来弹去,而每次力道快尽的时候,短发老者都会适时出现,给她补上一脚。 梁言躺在地上,此时已经是目瞪口呆,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居然还有把人当球踢的揍人方法! 那老者踢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然不再出脚,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他连道三声不错,眼中尽是满意之色,接着右手一招,从地上摄来一枚石子,对着梁言曲直一弹。 砰! 梁言被石子打中,一股沛然巨力传遍全身。但这股巨力并没有对他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反而是冲破了他全身经脉中的阻碍,使其一身灵力又得以重新流转。 梁言神通尽复,从地上一跃而起,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老者足尖一点,跳过胡同墙壁,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此人神通广大,要杀我们实在易如反掌,可却偏偏如此行事,就不知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了。”梁言心中暗道。 他转头看去,只见栗小松还像个皮球一般,在墙壁之间弹来弹去。 梁言有意阻止,可才靠近三丈范围,就觉一股股无形气劲在栗小松周围激荡奔腾,根本无法再上前一步。 “怎么会这样......”梁言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一声,接着只能无奈一叹,站在原地等待起来。 没了短发老者的脚踢,栗小松这“皮球”的旋转速度越来越慢,在墙壁间的撞击频率也越来越低。 又过了盏茶时间,伴随着栗小松滚落地面的一声哀嚎,这个“皮球”总算是停了下来。 “你怎么样?”梁言快步上前问道。 在他心中,别说是栗小松这个才练气三层的修士,就算是他自己,如果被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大能踢来踢去,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栗小松坐在地上,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只是眼冒金星,有些晕头转向的样子。 她蓦的伸出两只粉嫩小手,在自己的小脸蛋上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抽了十数下。 哇! 这一顿抽完,栗小松忽然从嘴里吐出一口浓浓黑气,接着抬起头来,用一双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半晌之后,她的双眼才在梁言的身上聚焦。 “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梁言看其模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我?我没事!刚才那老头呢?”栗小松忽然问道。 梁言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地一指东墙道: “从这个方向去了。” “嗷!谢了!”栗小松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拍拍屁股就要翻墙而去。 “你去哪?”梁言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找那老头,我有些事情,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不可!” 栗小松翻上墙头,忽然又好像想起什么,转身朝着梁言丢出一物。 梁言伸手接过,只见是一张褐色羊皮纸。 “养剑丹丹方!”梁言心中一喜。 “哼哼,看在你这臭脸怪还算讲义气,居然肯陪他们进密室把我救出来的份上,这丹方我就送你了!” “呵呵,那梁某就多谢了!”梁言也不推辞,而是难得地向其拱手道了一声谢。 “谢什么!”栗小松十分豪气的一摆手,做老气横秋状道: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 丢下这句话,栗小松便头也不回的跳墙离去了。 眼见栗小松消失在墙头,梁言站在原地,不由得沉吟起来。 今晚一连串的事情,委实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这养剑丹丹方虽然到手了,可却也因此得罪了洛河李家。 “无论如何,此处都不是久留之地了,须得尽快离开才是。”梁言心中暗道。 “不过我到底是挂着闻香宗的名头参赛的,如今同时惹上血刀门与李家两大对头,还是应该和她们交代一声,好让闻香宗早做防备。” 梁言虽然性格偏激,但素来恩怨分明,此时虽知洛城之中危险重重,也还是打算先回闻香宗告知南宫小梅与李希然今晚的变故,然后再想办法逃遁出城。 他注意已定,立刻朝着灵宝阁的方向走去,同时默运天机珠,尽全力收敛自身气息。 .......... 半个时辰之后,灵宝阁的书房之中。 三个人影站在昏黄摇曳的烛灯前,分别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双十女子,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绝色少女,以及一名灰色衣衫的少年。 此时那名少年嘴唇微动,正向着他身前的两位女子低声诉说着什么。 “什么!你居然把血刀门的李欢一剑斩了?”南宫小梅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事已至此,梁某也并不后悔,只是担心血刀门与李家同时向你们闻香宗发难,这才来提醒一声,还望早做准备。”梁言脸色不变地说道。 “那栗小松呢?”南宫小梅又问道。 “我们从那地下赌场逃脱后,遭遇了一名神秘老者,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他把栗小松当......”梁言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当作皮球踢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 “什么!”南宫小梅语气陡然拔高,一向温文尔雅的她,眼中居然腾起一股怒火。 “等等!你说的这位老者,是什么样貌?”一旁的李希然忽然打断二人,插嘴问道。 “高个,精瘦,短发,胡渣,一身武道服。”梁言言简意赅地答道。 “是他!”李希然听后双眼一亮,口中喃喃道: “错不了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乔装换面(缅怀逝去的英烈,中国必胜!抗疫必胜!) “莫非此人你们认识?”梁言看了李希然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李希然点头道:“不错,记得上回和你说过吧,我这次来洛河,其实还有一个任务。” “原来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位来自越国的前辈?”梁言恍然道。 “从你的描述来看,就是此人无疑了。” “那小松跟他走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南宫小梅接口问道。 李希然摇了摇头道:“不仅无害,反而有利,从另一方面讲,我虽然未见到这位前辈,但如今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什么?”南宫小梅眉头微皱,似乎还有些没听懂,反倒是梁言微微一笑,开口道: “原来如此,想必李道友的任务,就是把栗小松托付给这位老者?” “正是!”李希然笑着答道。 “啊!把小松交给他干嘛?难道是拜师学艺?可我们师傅本事通天,她连自家神通的皮毛都没有学会,为什么要去跟着别人学艺?”南宫小梅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师兄自有打算,你只需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小松她好就行了!”李希然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此事涉及闻香宗宗内之事,梁言倒也不好在此多听了,于是向着二女抱拳道: “如今梁某得罪了两大势力,明日的洛河比斗会,是绝不可能参加了,我决定连夜出城,辜负二位美意,实在是对不住!” 他说着躬身一礼,转身就要离开灵宝阁。 谁知南宫小梅听后却急道:“梁兄且慢!” 听到南宫小梅出声,梁言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露垂询之色。 “梁兄,你此出洛城,可以说是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 梁言听后眉毛一挑,问道:“哦?此话怎讲?” 南宫小梅道:“李家是赵国威名显赫的几个修仙家族之一,当今的李家老祖,更是两百年前就晋级到了聚元境,在赵国的洛河一带,几乎可以说是最大的势力。” “而且赵国的许多大小宗门,大都与李家老祖有旧,他只要一声令下,在赵国发出追杀令,除非你从此躲进深山洞府中闭关不出,否则只要在赵国一露头,恐怕便有灭顶之灾。” 梁言听到此处,一颗心也沉了下去,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地问道:“这洛河李家,当真有如此势力?” 李希然点头道:“小梅所言,句句属实。如今之计,唯有离开赵国!” “离开赵国.......”梁言口中喃喃一声,忽的双眼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脑中浮现。 “多谢二位姑娘告知,梁某心中已有决定!”梁言眼中恢复镇定,朝着南宫小梅与李希然拱手道谢: “另外,承蒙二位照顾,让梁某有幸能够参加此次洛河比斗会。虽然没有拿到淬灵丹,但是二位的心意梁某记下了!” 他说着微微一礼,便不再犹豫,转身出了书房大门,朝灵宝阁外面走去........ .......... 午夜时分。 洛城的一所朱红大院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噔噔噔! 敲门声响了半天,才从门内传来一个声音小心的问道:“深更半夜,哪里来的朋友在此敲门?” 门外一个灰衣少年,此时开口道:“在下梁言,有事求见你家主人,还请开门一叙。” 院中沉默半晌,大门才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张狐疑的马脸。 “你认识我家主人?” 梁言点点头道:“在下想求见林将军!” 马脸汉子脸色一变,口中急忙道:“没有!我们这里没有此人!” 他说着就要伸手把门关上,却被梁言一手撑住,弄得进退不能。 “在下梁言,你只管向内通报,自会有人来见我!若是耽误了要事,恐怕你担当不起!”梁言看着眼前的守门人,淡淡说道。 “你!”马脸汉子狠狠一瞪,却反而被梁言眼中的凌厉气势所慑,好半天后才道: “好,你等着!” 他说完此话,便唤来身后一人替他把守门口,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跑进大院中去了。 过了盏茶时间,大院中忽然亮起一点灯火,接着就见一小队人影从中快步走出。 梁言抬头看去,只见打头的那人虽然身穿普通的青色衣衫,但英姿飒爽,不怒自威,颇有大将之风。 “呵呵,晴姨,咱们又见面了!”梁言笑着说道。 那打头之人,自然便是女扮男装的林子晴了。她目光一扫梁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 “这位客人深夜造访,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到书房一叙吧。” “正有此意!”梁言微一拱手,便跟在林子晴的身后,向大院内走去。 等到了书房里面,林子晴右手一挥,吩咐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这位客人单独聊聊。” “是!” 左右的侍卫与婢女,都纷纷点头称是,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书房。 林子晴把房门带上,又在房间内点燃一支香烛,这才开口道: “说吧,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位修道者深夜来找我。” 梁言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问道:“上次你说过,此次来赵,是为了秘密把九皇子带回越国,对不对?” “不错,你问这个干吗?” “决定什么时候动身?”梁言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 林子晴眉头微皱,不过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复道:“算上搜集情报,甄别路线,联络暗哨,以及打点黑白两道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几日的功夫。” “十几日?太久了!”梁言摇摇头道:“叫我说明日便可出发!” “明日?!”林子晴惊呼一声:“你在瞎说什么?........啊!” 她也是冰雪聪明之人,不过片刻后便领悟到了梁言的意思。 “你是说,你要与我们同行?”林子晴试探性的问道。 “正有此意!”梁言微微一笑道:“区区不才,愿为马前卒,护我越国九皇子安然返乡!” “真的?!”林子晴心中一喜,不过片刻后脸上又闪过一丝狐疑道:“之前你还不同意与我一同回越,如今怎么又转了性子?” “咳咳!”梁言咳嗽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也有不能说的苦衷,不过无论如何,此事对我们都是双赢的局面。毕竟你们在赵国待得越久,不确定的因素也就越多。” 林子晴听后,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她本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可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掉以轻心。而且梁言不是世俗中人,连他都要躲的麻烦,肯定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只是有一个修道者保驾护航的诱惑,却也是她不能拒绝的,毕竟她们是在赵国境内,危险重重,若是梁言肯出手相帮,自然高枕无忧。 梁言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林子晴心中的纠结,只听他笑道: “晴姨无需担心,只要能隐瞒下我的身份,我惹的那帮对头自然不会找你们一群凡人的麻烦。而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如何隐瞒?”林子晴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我有方法可以隐藏自己的修士气息,你只需将上次用的那种人皮面具借我一张,再给我在队伍中安排一个不起眼的身份,自然可以瞒天过海!” “气息、容貌、身份!”林子晴深深看了梁言一眼。 “好,就依你所言!” 第一百六十五章 离赵赴越(缅怀逝去的英烈,中国必胜!抗疫必胜!) 第二天清晨,洛城的城门开启后没多久,一小队人马就跟随着出城的人流,缓慢向外而行。 这队人中有两人坐在马车里,剩下的则骑马簇拥前后。此时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青衣男子。 “哟!这不是王公子吗?怎么来洛城还没玩几天,就急着离开?”守城的士官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一脸笑嘻嘻的表情问道。 此人正是当日梁言与林子晴进洛城时遇到的那守门士官,而他口中的“王公子”,自然就是乔装易容后的林子晴了。 “呵呵,家中突发变故,洛城烟花虽好,我却无心逗留了,只盼能早日赶回家中,处理大小事务。”林子晴呵呵一笑道。 “原来如此!”士官脸色一肃道:“王家之事,本来也是卑职之事,可好巧不巧,王公子选在今日出城却有些麻烦.......” “哦?什么麻烦?”林子晴皱眉道。 士官的眼珠四下一扫,凑到她面前低声道:“昨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从城主府中颁下严令,今天开始所有出城者都需要严格盘查。” “有这种事........”林子晴心里一惊,隐隐猜到此事恐怕与梁言难脱干系。 不过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时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不动声色的从袖中取出两锭白银,悄悄塞到士官的手里。 “家中之事,实在紧急,可否通融通融?”林子晴抱拳微笑道。 士官入手一掂,便极其麻利的收入袖中,接着眉开眼笑道: “王家世代忠义,乃国之栋梁,下官钦佩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着大手一挥,向着身后的士兵道:“放行!” “果然千穿万穿,金银不穿!”林子晴心中暗笑一声,当即走上马车,指挥着众人向城外而去。 “慢着!” 忽然一声洪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林子晴转头看去,只见三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正骑马从城中赶来。 这三人面色冷峻,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武者。 “前面过去的是什么队伍?”其中一人忽然向守城的士官发问。 “回禀大人,是王家的队伍。”士官恭敬地回答道。眼前这些人他见过,即便是洛城城主见了都要客客气气,自己又如何敢怠慢。 “王家?”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皱眉道:“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查!” 接着他抬手一挥,只见一枚令牌飞射而出,正好砸在士官的脑门上。 “哎哟!” 那士官摸着肿胀的脑门,却根本不敢多言,只把令牌接在手里一看。 “居然是城主令!这帮人好大的来头!”士官心里暗道。 “哼!从今天开始,这里由我们的人负责,所有出城者都需要严格排查,不得走漏一个可疑之人。” 那人说着策马向前,走到林子晴的队伍面前,仔细打量起每个人来。 “这位大人,小可乃是王策家的嫡子,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徒。”林子晴眼见他走来,只是微微一笑道。 “哼,什么王家不王家,在我眼里和鸡犬也差不多。”黑衣男子脸色倨傲地说道。 “你.......”林子晴脸现“怒色”,不过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黑衣男子见状似乎颇为得意,他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又转头看向马车道:“这马车里面坐的,是谁?” “是在下堂兄!”林子晴恢复平静,淡淡答道。 “打开车门一看!”黑衣男子道。 “这......”林子晴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我堂兄得了疾病,实在有些不方便,不知可否通融通融?” “少废话!” 黑衣男子一脸不耐,伸手就将那马车的门帘拉开。 “咳咳........咳咳!” 只见里面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捂着嘴唇不停咳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仔细打量了车厢内的人几眼,最后还是将门帘放下。 “走吧!” 他大手一挥,似乎对这帮人再无兴趣,而是策马回到了两个同伴那里。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另外一个黑衣人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低声问道。 “没有,都是一些没有灵力的凡人,相貌也与追杀令上的画像丝毫不对。而且这些人都是王家家臣,应该没有问题。”之前检查林子晴车队的黑衣人答道。 之前问话的黑衣人点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少主被杀,家族十分震动。就在今日凌晨已经发出了追杀令,在全赵国通缉这贼子。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把守洛城,不能走脱一个可疑之人!” “是!”另外两个黑衣人恭敬应道。 ........ 官道之上,一队人马正向南而行。 队伍人数不多,却显得训练有素,互相之间也没有人交头接耳。 众人中间,簇拥着一辆马车,马车之内则坐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正是林子晴,而另一人却是刚才被她称为“堂兄”的白衣男子。 “林将军,回国之事,兹事体大。怎么不再好好运作一番,非要赶在今天出发?”问话的是白衣男子。 “九皇子殿下,我们身处敌国,每待上一日,便多一分变数,还是及早回国,皇上才能宽心。”林子晴微微欠身说道。 “就算如此,咱们为何不沿着洛河南下,而非要走这林间野路?要知道这林中多有强盗出没,林将军就算武功再高,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啊!”九皇子柳千愁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洛河蜿蜒曲折,并非直通越国,反而要绕上不少弯路。相比之下,还是走这林间小道更快一些。况且.......” 林子晴说着眼睛向车外一瞟,只见那里正跟着一名身着灰色衣衫的少年侍卫,其脸色木讷,相貌普通,一双眼睛似闭非闭,似乎已经在马背上睡着了。 她收回目光,又看向柳千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况且区区盗匪,宵小之徒,根本不足为惧的。” 柳千愁见她一脸自信模样,这才微微放心,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最终不再多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遇敌 林子晴一行人星夜兼程,不出三日的功夫,已经接近赵越两国的边境。 此时众人策马走在一条蜿蜒的林间小道上,虽然还是纪律严明,高度警惕的模样,但各自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疲态,还是暴露了众人目前的状态。 显然连续三天三夜的赶路,每个晚上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让这些铁打的死士,也有些疲惫不堪了。 不过眼见赵越两国的边境越来越近,如今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了,众人心中又有些放松起来。 马车之中,柳千愁正一脸笑意地说道:“林将军辛苦了!你这次不惜以身犯险,救千愁于水火,回去之后千愁一定禀明父皇,让他对你多加赏赐!” “九皇子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又哪敢要什么赏赐。而且我们现在仍处于赵国境内,说是已经脱险还为时尚早,殿下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林子晴低头道。 “林将军思虑周全,千愁十分佩服。我本来是父皇弃子,在外多年孤苦无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我出生入死!将军大恩,千愁定会铭记一生,不敢忘却片刻。” 林子晴听后眉头微皱,低声道:“殿下乃皇室血脉,千金之躯,我救殿下,乃是为越国尽忠,何来恩义之说,还请勿要再提!” “哈哈哈!”柳千愁爽朗一笑道: “我柳千愁平日最恨那些世俗礼法,我交朋友重在交心,什么身份地位,都不过是浮云罢了!将军虽是女子身,但在柳某眼中,却不亚于七尺男儿!如果将军不嫌弃,我愿与你义结金兰,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尤其是从柳千愁这样一位皇子嘴中说出,实在叫人心潮澎湃。纵是林子晴平日里寡言清淡,也被他说得隐隐有几分意动。 就在她嘴唇微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却忽的一顿,没有丝毫征兆的停了下来。 马车内的两人都是一颠,林子晴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开口问道: “外面什么情况?” “回禀大人。”马车外有人答道:“前方有个乞丐拦路.......” “乞丐?” 林子晴眉头微皱道:“给点吃食,把他打发了。” “大人,这乞丐有点特别......”门外的死士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好像并不缺吃的.......事实上他现在就在路口吃面.......” “什么?” 林子晴拉开门帘,向外一看。 只见果然有个乞丐坐在路中央,他身上衣服打满补丁,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而在他的面前则架着一口大锅,锅底下用木柴升起了火苗,锅内则煮着热气腾腾的面条。 乞丐手里端着个搪瓷碗,正一口一口地吸着面条,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只是他所坐的位置正处于道路中间,将整条道路给挡住了。 要知道这里是密林深处,周围高木成群,只有这一条小道。众人骑马而行,自然不可能穿林而过,只能沿着这条小道向前。 可这唯一的道路,如今却被那乞丐给挡住了。 “阁下在这道路上煮面,恐怕有些不妥吧,还请让开位置,若是缺些银两财物,只管开口,我们也懂出门在外与人方便的道理。”林子晴钻出马车,冲其好言说道。 可那人却根本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将碗中面条吃完,接着以筷击碗,高声唱道: “丁儿当,丁儿当!兜里有钱便是爷,太平天下任我行!丁儿当,丁儿当!兜里无钱寸步难,妖魔鬼怪吃人血!” 这歌声刺耳难听,在场众人无不皱眉。 “哼!装神弄鬼!”林子晴冲一旁的死士使了个眼神。 那人会意,立刻点出两名同伴,向路中间的乞丐走去,显然是准备用强了。 就在此时,忽然从林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冯乞儿,与一群凡俗武夫你还故弄什么玄虚?直接动手杀了便是!”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从林间快步而出,他话音刚落,林中又有一人说道:“陆管家,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修道之前本来就是一个乞丐,后来机缘巧合下被一散修看中收为徒弟,终究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这后面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书生,他手持一柄折扇,站在树梢之上,颇有些卓尔不群。 路中间的乞丐听了他的嘲讽之语,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笑道: “嘿嘿!你也不比冯某厉害到哪去嘛!否则也不会接下这桩截杀凡人的任务了。” “行了!多说无益,赶紧将这些人杀了,陆某还有正事要办!”高大中年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另外两人见其发话,也就没有再继续斗嘴下去,转而向着林子晴的队伍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截杀我等?” 林子晴说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朝着马车边上的一名灰衣侍卫瞄了一眼,只见那人仍然是双眼似闭非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为何?呵呵,小妞,你还不知道吗?越国京城有人买你们的命,报酬给的连我等都要心动!”道路上的乞丐呵呵笑道。 那位陆姓中年人也淡淡说道:“不错!陆某也不想干预朝政,此次来赵国本是处理一件家事的,只不过恰好得知有人用大额灵石悬赏你们的性命,这才顺带接下任务的。” “朝廷中居然有人出得起这么多灵石!”林子晴脸色一暗,张口问道:“是哪个皇子?” 此时树梢上的书生却阴森笑道:“嘿嘿,林将军有话,还是到地府去问问阎王爷吧!” 他话音刚落,便将手中折扇祭出,随着法诀一掐,那折扇在半空中极速旋转的同时,也向着众人呼啸而来。 咔咔咔! 沿途所过之树干,无不被这折扇砍断,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折扇已经飞到了林子晴的颈脖前。 林子晴大惊失色,匆忙之中向后拔刀,想要格挡这刎颈一扇,然而她刀还未出鞘,却听“砰!”的一声,那把势如破竹的折扇好像撞上什么东西,居然莫名其妙地向上飞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抵达 这下变化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只有那书生面色一变,慌忙伸手向着半空中的折扇一招。 那折扇得他号令,只是滴溜溜一转,便又重新飞回到了他手中。 书生低头一看,只见折扇中间,居然嵌着一块普通至极的鹅卵石,虽然半点灵力也无,却硬生生地将这把折扇灵器捅了个窟窿。 眼见这折扇灵气大损的样子,书生心头滴血。他脸色阴森,抬起头来环视众人,沉声道:“何方鼠辈在此藏头露尾?可敢现身一见!” 他一句话问完,场中却根本无人应答,过了好半天才听林子晴笑道: “这里哪还有别人?莫不是你怕了我们林家军的威风,在此缩手缩脚?” “你!” 树梢上的书生脸色通红,他堂堂一名练气五层的修士,居然被说成惧怕几个凡俗武夫,不由得怒火中烧起来。 他从树梢上一跳,径直落在众人面前,傲然道: “我便站在这里不闪不避,任尔等凡人上前强攻,如果让我移动一步,便算我输,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陆姓中年人听后,眉头微皱道:“岳道友,你玩过了。” 书生却笑道:“无妨,这些人难逃一死,待我先找点乐子。” 他说着又转头冲林子晴道:“林将军,让你的这些小喽喽们一起上吧!” 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骂了个把子!俺们林家军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对付一个盗匪还需要一起上?” 书生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衣的佩剑侍卫,骑马越众而出,口中还骂骂咧咧道: “格老子的,一个无名山贼,也敢捋我们林家军的虎须,老子今日非要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好啊!林将军果然教导有方,手下都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岳姓书生气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可用?” 那灰衣侍卫听后也不答话,只是策马向前,右手抡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照着书生的脸上就是一拳捣去。 “岳道友小心,此人有古怪!” 几乎就在灰衣侍卫出手的瞬间,一直站在后方的陆姓中年人忽然惊呼一声,同时右手一挥,抬手丢出一柄金灿灿的铜锤。 “什么?” 书生就算再狂再迟钝,得了陆姓中年人的提醒,此时也回过神来,慌忙之中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符箓,同时抬手一指点在符箓之上。 那符箓在半空中微微一晃,居然化为一面厚厚的寒冰之盾,散发出阴森寒气。 然而灰衣侍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左手食中二指一动,一道粗大的雷气呼啸而出,径直打在向他飞来的金色铜锤之上,同时右手不停,仍然向着书生捣去。 那柄金色铜锤在半空中被雷气打中,立刻倒飞而回,上面腾起一股烧焦的黑烟,竟是灵性大损了。 而灰衣侍卫的一拳击打在寒冰之盾上,立刻冒起一道金色光芒,摧枯拉朽一般将寒冰盾捅破,并且余势不减,最终一拳印在书生的胸口上。 “噗!” 书生狂喷一口鲜血,向后飞出十数丈的距离,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陆姓中年人转头看去,只见书生胸口凹陷,双眼圆瞪,居然已经当场气绝! 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人分明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冯乞儿,这生意做不得了,快走!” 陆姓中年人大吼一声,同时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算盘,脸上露出一丝肉痛。 不过他马上就下定决心,只见手上灵光一闪,竟是直接一掌拍在算盘之上,那算盘立刻四分五裂,不过那些大小算珠,却咕噜噜的飞出,朝着灰衣侍卫疾驰而来。 陆管家丢出算盘攻击灰衣侍卫,自己却根本没有战斗的打算,而是身子一矮,就朝树林中钻去。 “老陆,等等我!” 冯乞儿的反应也不慢,只见他纵身逃跑的同时,挥手将路中间的大锅打翻,锅内热气翻腾,居然腾空飞出无数根面条。 这些面条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股脑儿的朝着那个灰衣侍卫飞去,到了半空中,竟然化为万千毒蛇,嘶嘶吐信! 眼见毒蛇算珠,铺天盖地,将那灰衣侍卫封锁得结结实实,他却不闪不避,忽听一声清越剑鸣,只见腰间白光出鞘,往半空中一卷。 嗤嗤嗤! 半空中的毒蛇纷纷落地,各自断成两截,又重新化为了面条。 至于那些算珠,则统统被斩成了两半! 灰衣侍卫右手在袖中微动,那半空中的白光得他号令,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在冯乞儿和陆管家的背后,便各自有一道白光闪现,围着他们的颈脖轻轻一绕,就见两颗人头冲天飞起,接着落在地上滚了两下便不动了。 “林将军手下,居然有如此悍将!” 此时柳千愁走出马车,恰好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眼神一亮。 其实这个所谓的“悍将”自然便是梁言了,只是他此刻带着林子晴给的人皮面具,冒充侍卫,柳千愁自然不认得他了。 林子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拱手道:“九皇子殿下过誉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还请殿下返回马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 柳千愁翻身爬上马车,又好像想起什么,回头道:“林将军,等回到越国,我一定要亲自与这英雄豪饮一场。” 林子晴听后,却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便跳上马背,将马鞭一甩。 “驾!” 整个车队,又开始向着南方上路了。 ............ 两天后,越国北部边境,靠近赵国地界的某个山头。 一队人马在此安营扎寨,其中一名红衣女子端坐在帐篷之中,手里正拿着一张纸条,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人自然便是恢复本来模样的林子晴了。 “这个小子,一到越国便开溜了,临走前也不打声招呼,本来还想带他回去看看婉儿的呢!”林子晴自言自语道。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了五个小字: 小心九皇子! “傻小子懂什么?”林子晴有些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甩手便将那纸条扔进了火盆之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退婚!又见退婚? 一条湍急的河流上,一艘乌篷小船正顺流而下。 梁言端坐在船内,手持一张羊皮纸,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在几日前刚一抵达越国之时,便悄然离开了林子晴的队伍,只在临走前给她留下了一张“小心九皇子”的纸条。 红尘俗事,他本不愿掺合,只不过这林子晴算是他小时候的故人,这才留下一纸箴言。至于她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梁言所关心的了。 “没想到这养剑丹的材料如此难寻。”梁言盯着手中的羊皮纸,喃喃自语道: “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百灵草、星石以及藏阳花这三样材料太过珍稀,尤其是最后一样藏阳花,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倒是去哪找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慨弈星阁不愧为赵国第一宗,那卓不凡炼制养剑丹的材料何其充足,显然都是从宗门获得。 而自己现在一介散修,即便是搜寻养剑丹的材料,可能都要花上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再要凝练剑胚,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剑修一道,入门难,精进更难!”梁言暗叹一声,将羊皮纸收起,又从腰间取出三个储物袋。 这三个储物袋自然便是当日被他斩杀的冯乞儿、陆管家以及岳姓书生的。 之前一直都在匆忙赶路,还没来得及查看。如今已经到了越国境内,倒是放松不少。 毕竟像家族、宗门这种势力,都有各自的地界,反而不像散修那样随心所欲,一般赵国的势力是不会大张旗鼓的进入越国的。 他沉吟片刻,将这三个储物袋一一解开,仔细查探起来。 半晌后,梁言将其中两个储物袋放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心道:“肯做这种截杀普通凡人任务的修士,果然家底都没有什么好货。” 他目光一转,又望向最后一个储物袋。 “这个姓陆的管家,好像有点身份,另两个人都唯他马首是瞻,这储物袋内的东西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咦?” 梁言将储物袋解开,却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信封,上面写道:林玄贤侄亲启。 他好奇地将信封拆开,抖出一张长长的信纸,仔细看过后,嘴角却禁不住地上扬起来。 “退婚!这居然是一封退婚信!” 原来这个陆姓中年人,是越国一个炼气世家的管家,此次来赵国,乃是向赵国的炼气世家林家退婚来的。 根据信中所言,陆林两家早年曾有婚约,但那都是爷爷辈的事情了。如今陆家的嫡系千金,居然身负罕见的单一水灵根,更在越国云罡宗中晋升成了内门弟子。 云罡宗是越国第一大宗,地位相当于赵国的弈星阁,陆家因此水涨船高,早年的婚约自然就不想再履行了,这次派遣陆管家前来,就是要当面提出退婚的。 按照陆家家主在信中所说,为了补偿林家的颜面损失,林玄可以向他提出一些合理的补偿,他们陆家都会尽力满足。 “云罡宗么........”梁言喃喃道:“若是能够拜入云罡宗,利用宗内资源,想必可以缩短我凝练剑胚所需的数十年时间,甚至突破筑基,也并非没有希望........” 可云罡宗是道家宗门,讲究人分九等,收徒严格,如果不是祖上曾出过筑基修士的世家,是没有参加入门选拔的名额的。 相比之下,弈星阁倒是明面上秉持着儒门“有教无类”的思想,只不过那些天赋灵根奇差的弟子,在入门时就被划成了杂役弟子,几乎是一辈子不可能出头的。 想到这里,梁言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信纸,忽然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 三日之后,越国某处山林中的一个宅院里。 “什么,他说自己叫什么?”一个华服中年人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回禀家主,门外那个少年自称林玄,说有事求见!”家丁回答道。 “林玄.......他来做什么!”华服中年人在大厅中踱着方步,最后大袖一挥道:“罢了,带他到书房等我!” “是!” 梁言没有在门外等多久,不一会便有一个家丁从里面走出,对他笑着道:“林公子,家主有请。” “有劳带路了!”梁言笑着一拱手,便抬步迈入院中,跟在这个家丁身后,不多时便走入了一个书房之中。 “林公子先在此处饮一杯茶,家主随后就到。”那家丁给他倒上一杯茶,随后便躬身退出了书房。 梁言在书房中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过了没多久,忽听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 “啊哈哈哈!林贤侄,你当真让我想念的紧啊!” 话音刚落,便推门走进一个华服中年人,此人面孔方正,浓眉大眼,赫然正是陆家当代家主陆元豪。 “陆伯父,小侄有理了!”梁言朝其拱手行了一礼。 陆元豪上下打量了梁言几眼,点头道:“不错,不错!林贤侄一表人才,不愧是林家嫡系后人,看来林家复兴有望啊!” 他言语之中把“复兴”二字咬的尤重,梁言自然听得明白,不过他本来也不想兜圈子,索性直接挑明道: “多谢陆伯父关心,小侄此次前来,其实乃是为了两家以前定下的结亲之事。” 此话一出,陆元豪脸色立刻一变,他嘿嘿干笑两声,伸手朝着座位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林贤侄远道而来,不忙说话,请先入座,用杯清茶再聊。” 梁言点点头,二人分别落座。等到一杯茶水下肚,就听陆元豪缓缓道: “林贤侄你可能有所不知,这结亲之事乃是我父辈当年定下,后来你们林家遭逢变故,举家搬迁至赵国,这中间就断了联系。至于我,更是从未见过你父亲一面......” 梁言听后,却伸手打断他道:“陆伯父,请恕小侄无礼,其实小侄此来,是同意伯父提出的退婚的。” “什么?”陆元豪不料他如此好说话,一时倒不知怎么接话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们林家家道中落,几个兄弟姐妹在修行上的天赋,更是奇差无比。再要履行当年的婚约,小侄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陆元豪双眼一眯,伸手摸了摸下巴,显然在等着梁言的后话。 “只不过陆伯父曾在信中说,可以答应小侄一个不算太难的要求,不知此话可能作数?” “确实有这么说过,不知贤侄想要提什么要求?”陆元豪点头道。 “这个要求说来简单,其实我们林家一直想要重返越国,如今想请陆伯伯将今年云罡宗的入门考核名额,赠送一个给小侄。” “什么?你想拜入云罡宗?”陆元豪惊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陆尘 “不错,我们林家如今在赵国发展得并不好,甚至都得不到弈星阁的入门考核名额,这才想要找陆伯父帮忙,看能不能拜入云罡宗的。” 梁言说着又向陆元豪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日后若是我林玄修炼有成,也绝对不会忘记陆伯父厚恩的!” “原来如此!” 陆元豪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的说道:“按理说以我们两家之前的关系,这个忙我确实该帮。只是这云罡宗的入门考核名额,我们陆家每年也只有一个。今年我那三弟的儿子修行有成,刚刚跨入练气三层,也想要去云罡宗试上一试的。” “呵呵,我们找陆伯父帮忙,自然也不会让您吃亏的,您先看看这个。” 梁言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木盒,将其推到陆元豪的面前。 “贤侄这是做什么?” 陆元豪面露疑惑之色,伸手将面前的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正躺着一支银色铃铛。铃铛之上,灵气涌动,隐隐有妙音回响。 “极品灵器!” 陆元豪失声叫了出来。 “陆伯父,小心隔墙有耳!”梁言赶紧提醒道。 陆元豪这才感到自身失态,慌忙按下心中激动,不过眼神里却尽是贪婪之色。 这银色铃铛,自然便是当日云虚子在四明山宫外围的墓碑前所得,后来云虚子死于梁言之手,这铃铛自然便归了梁言。 梁言想得明白,他现在尚未筑基,根本驱使不了这铃铛,与其让它躺在储物袋中,不如换取一个拜入云罡宗的机缘。 “呵呵,听闻陆伯父已经修炼到了练气九层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迈入筑基。所谓宝物赠英雄,陆伯父若是筑基有成,再有这极品灵器相助,别说坐稳家主之位,就是兴盛整个陆家,或许也不是一句空话了。” 听了梁言一席话,陆元豪哈哈一笑道:“你们林家手段不小,明明远在赵国,居然连我已经修到炼气巅峰都知道。” 他表面上虽然打着哈哈,心里其实已经大为意动,不过其话锋一转,又接着问道: “其实还有一事我不太明白,请贤侄为我解惑。” “陆伯父请讲!” “当日我派出陆管家去送信,如今连小侄都已经到了越国,却为何迟迟不见陆管家返回?” “呵呵。” 梁言对此早有准备,只听其不慌不忙地说道:“陆管家如今正在我们林府好吃好喝地歇着,只等我参加云罡宗的入门考核了。” “你们竟敢扣留我陆家的人!”陆元豪语气一沉,但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怒气。 “既然是交易,自然也要有些筹码,如今我林家嫡子与重宝同时出现在陆伯父面前,陆家却只留一个管家在我林府,似乎还是我们吃亏吧!”梁言淡淡道。 “哈哈哈!林贤侄说笑了,什么交易不交易,以咱们两家世代的交情,这个忙我陆元豪帮定了!” 陆元豪脸色说变就变,这时又豪爽地笑起来,同时双手不着痕迹的一挥,将那个装着银色铃铛的木盒收入囊中。 “至于我三弟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算参加考核,估计也没啥希望,不如让他再等上一年吧!” 梁言听后笑道:“陆伯父果然仗义,晚辈林玄拜谢!” 陆元豪却大手一挥道:“从今往后,你不是什么林玄,而是我陆家陆尘!你来的正好,今年的云罡宗考核,已经近在眼前了!” ........... 半月后,云罡山的山脚处。 一群人三五成群,各自安静地等候在此处。 其中一名灰衣少年,正一脸惬意地靠在一块巨石之上,而在他身旁,还站着两名下人。 “陆大、陆二!这云罡宗定下的接引时间早过了,按说应该有仙宗弟子下山,可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半个人影?” “尘公子,这上宗的安排,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兴许是有些琐事耽搁了呢。你看这么多世家弟子都在此处等待,咱们就别妄加猜测了。”其中一个下人答道。 这问话的灰衣少年,自然便是化名陆尘的梁言了,当日陆元豪同意给他这个名额,更是派出两名家丁一路护送至此,显得殷勤至极。 而梁言也不怕日后陆家知道真相,来寻自己的麻烦,因为一旦曝光,这联合欺瞒上宗之罪,却是他们陆家也不敢担的。 此时听了下人的答话,梁言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此时利用天机珠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遮掩,显露出的修为和周围的世家子弟一样,都是练气三层。 就在此时,两道青色遁光由远及近,落在地上光芒一散,显露出三个身影。 当先两人都是做道士打扮,身材一胖一瘦,落地之后目光一扫,便开始打量起在场的世家弟子。 而两人的背后,还站着一名与梁言年纪相仿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英姿挺拔。此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拘谨,但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孤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炼气九层!”梁言双眼一眯,心中暗道:“此人如此修为,不会也是来参加入门考核的吧?” 就在他思考之时,早有人上前献殷勤道:“恭迎接引使者,使者一路辛苦,这是我们唐家嫡子,唐.......” 此人话还未说完,那胖道人却摆摆手打断他道:“不辛苦,不辛苦!只因我们临时去接人,倒是让诸位久等了!” 他似乎心情大好,环视四周,又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次参加入门考核的世家弟子资质都是上乘,看来可以向诸位师叔师伯交差了。” 胖道人眉开眼笑,瘦道人却是一脸冷淡之色的开口道:“时间已过,各位陪同之人还不速速离去!至于参加考核的世家弟子,现在随我等上山。” 他说着袖袍一挥,那弥漫在山道上的浓浓雾气,便立刻淡上不少,接着又与胖道人并肩而行,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在了前方。 “我等任务已经完成,往后的修仙之路,还要靠尘公子自己了,保重!”陆大,陆二向着梁言恭敬一礼道。 “二位保重!” 梁言同样回了一礼,转身便汇入了这群世家子弟的人流中,跟在两个道士的身后,向那茫茫大山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宗门考核 云罡山挺拔陡峭,山势雄奇。众人在山道上攀登,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两个时辰之久,周围大雾漫漫,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打头的胖瘦两道士,虽然看起来动作不快,但双脚一抬一放间,往往跨出大段的距离。 身后这些人不过炼气二三层的修为,为了不掉队迷失在这山间大雾中,都是铆足了劲跟在身后,此时许多已经额头冒汗,有些气喘吁吁了。 梁言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他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暗中将自己的速度放缓,一直保持在队伍中部。 如此又向上攀登了一炷香的时间,忽见前方浓雾中,一座玉石拱门若隐若现,拱门之上三个古朴大字笔迹苍劲,赫然正是:云罡宗。 “到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起来,唯有梁言与之前那名炼气九层的少年脸色平淡,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道士身后,直到抬脚跨过了那扇拱门。 拱门一过,眼前景色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漫山浓雾早已消失不见,耸立在眼前的是数座高耸的山峰,互相之间以白玉石桥相连,这些石桥横贯半空,雄壮奇伟。 而半空中白云缭绕、仙鹤齐飞,各山之中草木青翠、殿宇雄峙,端的是一副仙家气派。 两个道士脚步不停,带着众人跨过一条白玉石桥,来到对面山峰之上。 梁言抬眼望去,只见石桥尽头耸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登仙峰”三字。 “你们现在所处的山峰,乃是我云罡宗日常会客,以及招收弟子之处。而你们面前的这个石碑,可以检测出每个人的真实年纪。” 瘦道人冷冷的目光一扫众人,接着说道:“我们云罡宗历年招收的弟子,都必须在八岁到二十岁之间。你们之中如若有人隐瞒真实年龄,我劝他还是现在就立刻回头,否则被石碑查出,必定治他欺瞒上宗之罪!” 在场众人听后,都只是面面相觑,但却根本无人离队。 “很好,既然都没问题,那便依次通过石碑吧。”瘦道人说罢双眼一闭,不再言语。 众人听后,都是自觉排成小队,依次通过石碑。 等到最后一个人踏出石桥,胖道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很好,这第一关算是全体通关。接下来还有两关,其实也简单的紧。” 一个世家公子眼见这胖道人始终笑眯眯,满脸和蔼可亲的样子,不由得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前辈,这剩下的两关,是什么路数?” “呵呵,说来简单。” 胖道人果然没有丝毫介意,反而笑眯眯的开口道:“咱们修道之人,看重的无非是两点,一曰心性,二曰资质。心性不坚者,难证大道,而资质不够者,更是寸步难行。剩下的两关就是检验这两点的。” “原来如此。”发问的少年恍然道:“多谢前辈指点。” “无妨!”胖道士大袖一挥,又指着山道前方的一个石殿道: “看见那个石殿了吗?剩下两关都在那石殿之中,你们去吧。” 此言一出,梁言等人都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山道拐角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殿。这石殿共分两层,底下一层设有三扇大门,此时正敞开着,仿佛在迎接他们这些参加考核者。 这些世家子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都迈步向石殿走去,只有之前被两个道士带来的那少年除外。 此人依旧垂手站在原地,一副根本不想动的样子。 梁言看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而是跟在众人身后,向那石殿走去。 “咦?” 他抬脚刚一跨过石殿大门之时,眼前景色便忽然变化,恍恍然周围竟变成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而自己却成了号令天下的帝王! 眼见文武百官跪倒在地,齐声高忽“万岁!”,若是寻常人,不免都会有种大权在握的兴奋感。 可梁言却只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暗叹道:“居然是幻境吗?” 他自修道至今,总共经历过两次幻境,其一是血狂的“血煞练傀境”,其二便是四明山宫秘境中,那三昧真火火灵所设的幻境。 这两次都是险死还生,尤其“血煞练傀境”,几乎可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叫他险些就失去自我,成为一具任凭血狂摆布的傀儡。 但也因这两次幻境历练,使得他心志之坚定,早已远超同辈之人,如今这种等级的幻境,在梁言看来,却是半点威胁都没有了。 他随时便可破境而出,但考虑到自己隐藏修为一事,觉得还是应该低调一些,于是便在幻境中闭目养神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石殿中青光一闪,梁言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他回头一看,只见门外还陆续有参与考核之人走入,只是这些人刚一踏过大门,那门楣上的一面八卦铜镜便闪过一道青光,接着入门之人就消失不见了。 而自己周围,此时已经站了几十名世家子弟,显然都是已经成功通过了幻境。 这时,一个青衣道士从内殿中走出,目光向着在场之人一扫,口中淡淡说道: “恭喜各位通过了入门考核的第二关,只要再通关第三关测试,各位便是在下的师弟了,现在请随我来。” 青衣道士说着转身向内,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快步向前,紧跟在青衣道士身后向那内殿走去。 过了没多久,青衣道士便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大厅内,梁言环视四周,只见大厅正中央的位置放着一块透明巨石。 “这最后一关,就是考验各位的资质了,若是资质不够,终其一生都难有寸进。各位轮流将手放在试炼石上,能够激发三个以上光圈者,便算通过考核。”青衣道士说完,便负手站在一旁,不再多言了。 众人听后,都自发地排成一列,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只有梁言心中暗道不妙! 他修道至今,全凭个人机缘与才智,若说自己的灵根资质如何,他是再清楚也不过,根本不可能通过这场测试。 就在他内心焦躁不安之时,忽然从殿外跑进来一个身穿皂袍道服的男子。此人快步走到那个青衣道士的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接着就见那青衣道士目光一转,居然落在梁言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你,出列!”青衣道士指着梁言说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鱼玄机 “我?”梁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问道。 “没错,就是你!出列。”青衣男子再次重复道。 这次梁言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人群,来到那两人面前。 “你跟着这个师兄走,有位前辈要见你!”青衣道士说着又上下打量起梁言,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梁言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小心问道:“哦?小子一个区区练气三层的修士,不知是哪位前辈想要见在下?” “你问那么多干嘛,到了地方自会知晓。”青衣道士摆了摆手,明显不想多说。 “奇了怪了!”梁言心中暗道。 自己虽然出生在越国,但之前只是个普通凡人,从未接触过任何一个越国修真界人士。当然,七年前被老和尚打死的那个陈林除外。 “莫非是陆家的故人?” 梁言思来想去,只猜到这一种可能。自己这个陆尘虽然是杜撰出来的人物,但明面上到底是出生陆家,云罡宗内有前辈与陆家有旧,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梁言不再犹豫,而是拱手道:“劳烦带路!” 那皂袍道服的男子点点头,也不说话,而是转身走在了前面。 梁言紧跟其后,二人走出内堂,又踏出石殿,最后沿着登仙峰的蜿蜒山道,一路向上走去。 如此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带路男子忽然转身离开山道,向着僻静的树林中走去,梁言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步入树林之中。 “到了!” 皂袍男子忽然停住,伸手向着前方的一株柳树指去。 “什么?那位前辈约我在这里见面?”梁言有些疑惑地问道。 如此随意的一个地方,倒是与他想象中的不同。 皂袍男子点点头道:“他只说在此等候,别的我也一概不知。总之地方我已带到,这就先行告辞了。” 他说着向梁言一抱拳,转身便向树林外离去了。 “这个前辈,也不知与陆家有何渊源,希望是友而非敌,可千万别让我替陆家背个黑锅啊!”梁言在心中暗道。 就在他腹诽不已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大胆梁言,居然敢隐瞒身份,欺骗上宗,真是罪无可赦!” 这一声断喝,无异于晴天霹雳,在梁言心中炸起惊涛骇浪。 “遭了,这里居然有人认得我!” 梁言根本来不及多想,瞬间转身后跃,跳开数丈之远,同时转头向着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柳树之下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此人年过半百,短发胡渣,身材高大魁梧,骨骼精瘦干练,一身武道服穿在身上,活脱脱的一个世俗武者。 “是你!”梁言失声惊道。 此人赫然正是当日在洛城之中,脚踢栗小松的神秘老者! “嘿嘿,你小子看起来鬼精鬼精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不过吓你一吓,看你成什么样子了!”老者背着双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打趣道。 梁言听他一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猫腰弓背,单手搭在腰间剑鞘之上,宛如惊弓之鸟,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模样。 他站直身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前辈神通广大,想必不会与在下这样一个小辈为难吧。” “哼!据我所了解,你原本是弈星阁弃徒,现在又为何想要拜入我们云罡宗门下?” 梁言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此人越是隐瞒,后果越是严重,只得把在弈星阁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只不过有关天机珠的事情还是被他隐瞒了下来,只说与卓不凡二人争斗,激发了祖师留下的禁制,自己昏迷不醒,对后事一概不知了。 “如此说来,倒是这个卓不凡别有用心,想要利用你夺宝,最后反而被祖师留下的禁制给弄死了?”老者皱着眉头问道。 “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弈星阁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下晚辈之罪,最后还是靠一位前辈相助,才侥幸逃脱的。” 老者听后微微点头,一时不再说话,反而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梁言见其不言不语,自己也不敢擅自离去,只能陪着他站在林中。 半晌之后,还是老者率先打破沉默,只听他道:“罢了,过去种种,我也不再多问,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可愿意拜入老夫门下,成为老夫的第十七位亲传弟子?” “什么?” 梁言揉了揉耳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前辈要收小子为徒?” “不错,老夫道号‘鱼玄机’,乃是云罡宗观鱼峰的峰主,想来也不会辱没了你吧?”老者淡淡道。 “八大峰主!” 梁言心中一惊,他来此之前就已经从陆家了解到,这云罡宗共有八峰。各峰峰主,俱是金丹修为,在云罡宗的地位,比之弈星阁的道主还要高上一层。 毕竟云罡宗可没有内阁长老会凌驾于各道道主之上,平时重大决策,都是宗主与各位峰主共同决定的。 除去几个闭关多年,修为突破金丹的老不死以外,一峰之主,已经是地位仅次于宗主的存在了。 梁言心中惊疑不定,不由得开口问道:“请恕小子多嘴,晚辈资质平庸,前辈与在下更是非亲非故,怎么会想到收小子为徒呢?” 鱼玄机听后有些好气地说道:“你这惫懒的小子,别人听到老夫名号,都是立刻跪地拜师,恨不得马上拜入老夫门下。你倒好,问这问那,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谨慎?” 梁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小子这些年遭遇离奇,要不是谨慎小心,恐怕早就化为一杯黄土了。” “罢了!” 鱼玄机摆摆手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座下从未出过剑修弟子,你虽然修炼资质不够,但在剑修一道上却颇有天赋。上次与你匆匆一面,便惊讶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在体内练出剑气,倒是老夫数百年来所见的第一人了!” “剑修一道极难精进,南垂五国之中,也没有专修剑道的宗门,你拜入我的门下,好生利用资源修炼,将来未必不能一鸣惊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亲传弟子 “竟是为了收一名剑修弟子!”梁言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可看眼前鱼玄机的表情,却又不似作假。 “好了,你小子别犹犹豫豫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想拜师也罢,这便自行下山离去吧!”鱼玄机似乎已经微微有些生气了。 “如今踏入剑道,才知剑修之难,若是靠我自己修炼,恐怕没个几十年休想练出剑胚,与其浪费光阴,不如拜入这鱼玄机的门下。”梁言心中暗道。 他微一思考,便做出决断,当即不再犹豫,而是向着鱼玄机行了一大礼。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鱼玄机见他同意拜师,伸手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十分满意。 他抬脚上前,就要去将梁言扶起,此时却听一个声音嘻嘻笑道:“恭喜师傅,贺喜师傅,观鱼峰又多一名弟子,而我也多了一名小师弟!” 这声音如此耳熟,梁言抬头看去,只见柳树之后转出一个女童,头扎双辫,身穿绿袄,赫然正是栗小松! “你怎么在这?”梁言下意识的问道,不过他猛然想起,当日栗小松离去之时,正是说去寻这鱼玄机。 “嘻嘻,我怎么会不在这里?”栗小松笑嘻嘻的说道:“我是师傅的第十六位亲传弟子,而你是第十七位,我比你早入门三天,以后就是你的师姐了!” “胡说!”梁言脸色一僵,反驳道:“据我所知,修仙界都是按修为境界排辈,你虽然比我早入门几天,但修为却只有炼气三层,做师妹都有些勉强了!” “你!”栗小松双眼一瞪道:“你欺负我年纪小!” 梁言也不甘示弱,回瞪她道:“想做我的师姐,你还太嫩!” 眼见这两人大眼瞪小眼,鱼玄机咳嗽了一声,摆手道: “你二人不必争来争去,修仙界以实力说话,老夫的十七位亲传弟子中,炼气期的只有你们两个,还是先加紧修炼,提升自己实力再去争这些有的没的。” “是,谨遵师傅教诲。”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嗯!”鱼玄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似乎有些满意。 “小松,老夫传授你的法门,这几日可有勤加修炼?” “回禀师傅,弟子这几天勤修不缀,已经渐渐领悟到师傅所传的一丝皮毛,只要长时间坚持下去,想必定能有所突破。”栗小松居然罕见的认真答复道。 “不错!”鱼玄机眼见徒弟如此乖巧,不由得露出一脸欣慰表情。 “你的体质特殊,乃是十七位弟子中,最适合传承老夫功法的,这也是闻香宗的那老酒鬼,硬要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学艺的原因。希望你好自为之,切莫浪费机缘。” “是!”栗小松答道。 “至于你.......”鱼玄机说着又转头看向梁言道:“后天晚上子时,来观鱼峰峰顶的演武台找我。” “是!” 梁言虽然不知鱼玄机有何用意,但也只能点头称是。 “好了,小松你带他去登仙峰入册报到,帮他熟悉一下咱们宗门的相关事宜,老夫还有别的要事,先走一步了。” 鱼玄机说着抬脚在地上一点,化为一道红色遁光,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栗小松见状瞥了瞥嘴道:“老头子果然是个甩手掌柜,最后还要靠我来带你入门。” “请吧!”梁言伸手一挥道。 接下来他跟着栗小松,一路兜兜转转,来到登仙峰的一座阁楼之中。 梁言刚跨入阁楼大门,就见两个道士,一胖一瘦,赫然正是之前带队的两人。他们此刻正带着三十多名弟子在大厅中排队,这些弟子显然都是已经通过三关考核,准备正式加入云罡宗的新晋弟子。 那胖道士眼见梁言进来,面露一丝疑惑之色,似乎有些不解。 “陆尘,你怎么会在此?我这通过考核的名单里,并没有你!”胖道士直接发问道。 梁言还未答话,栗小松已经小手一摆道: “大海师兄,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就在刚才,他已经被我师父收为第十七位亲传弟子,现在正是来报到入册的。” “什么?鱼峰主将他收为亲传弟子了?”胖道士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正是!”栗小松点了点头。 胖瘦二道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震惊,心道:“莫不是这小子身上还有什么我们看不出的天赋?” 他们虽然修为已经达到筑基,但在云罡宗却也只是内门弟子,此刻不敢怠慢,同时上前行礼道: “陆师弟年纪轻轻,竟得峰主垂青,足见天赋异禀!之前我二人失了礼数,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梁言听后,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自己此时显露出来的境界,不过才炼气三层而已,而这两个道士,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居然肯放下身段,向自己赔礼道歉,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栗小松眼见他脸上的奇怪表情,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低声解释道: “云罡宗弟子分为外门、内门和亲传,其中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得到峰主指点,其余弟子都是由亲传弟子代为传道。很多亲传弟子入门之时修为虽低,但日后无不是一峰的顶梁柱,故而身份地位上有明显的差别。”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人如此热情。”梁言心中恍然道。 他这样想着,也拱手朝着面前二人一礼,笑道:“两位师兄不要打趣我了,在下只不过机缘凑巧而已,而且我并非陆尘,真名其实叫梁言。” 他现在已经被鱼玄机识破,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隐藏身份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梁言自曝真名之后,胖瘦二道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只是一闪即逝,立马哈哈笑道:“原来是梁师弟,幸会幸会!我叫大海,他是独石,师弟若有闲暇,可以来石猴峰找我们,大家多多亲近亲近!” “理当如此!”梁言点头笑道。 此时一旁的栗小松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拉过梁言,竟是直接插队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向那站在高台后面的老头道: “你都听见了,快把亲传弟子的身份令牌,还有相关物件,一并发放下来吧。”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剑修七境 当天晚上,观鱼峰的一座洞府之中,梁言在一个蒲团上盘膝而坐,脑中默默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隐约还有种如梦似幻、真假难辨之感。 便在一天之前,自己还是个身如浮萍的散修,没想到今日一过,居然就摇身一变,成了越国第一宗门,云罡宗观鱼峰的亲传弟子了。 这才一天的时间,他已经初步感受到了亲传弟子身份带来的好处,不说入门时所领取的丹药与灵石之多,就是在各处办事,也明显没人敢刁难他这个新人。 这与之前在弈星阁身为杂役弟子时的感受完全不同。在弈星阁期间,可谓寸步难行,就连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执事王远,都敢暗中克扣他们的资源,更别说其他的一些弟子,更是不把他们杂役弟子当同门看待。 想到这里,梁言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神色,暗道:“堂堂赵国第一大宗弈星阁,虽然表面上秉持儒门‘有教无类’的理念,但其实却比道门更看重资质根基。将那些资质不好的充做杂役,连宗门任务都无法接取,根本就是永无翻身之日的。相比之下,云罡宗虽然收徒严格,但起码不会把门下弟子充作杂役。” 他微微感叹一番,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羊皮纸,放在眼前仔细观看起来。 “这养剑丹上的材料,想必可以从宗门的紫薇楼兑换,只是需要不少的宗门贡献点......看来等过了这几天后,便要准备去白虎阁接取宗门任务了.......” 梁言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在宗门修行的同时,首要完成以下三件事: 第一,积攒贡献点,兑换淬灵丹,早日迈过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 第二,凑齐材料,找人炼制养剑丹。 第三,找人将星河沙融入定光剑之中。 这三样事情,都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任何一样都怠慢不得。 梁言思考一阵,最终决定这两天先跟着栗小松把这宗门大小事务了解一遍,等到后天晚上去见过鱼玄机后,就立刻去白虎阁接取宗门任务。 ............ 接下来的两天,梁言就跟着栗小松,把宗门各地的名称与作用都了解了一遍。 栗小松年纪虽小,但对宗门各事都颇为上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八卦,许多有名弟子的风流韵事,乃至小道传闻,她都已经耳熟能详了。 “所以说这张松虽然名列‘云罡五子’,乃是云罡宗炼气弟子中最顶尖的五人之一,但实际上却是个斯文败类,这点从他‘醉酒戏红颜’一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二........” 栗小松摇头晃脑,似乎渐渐来了兴致,张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梁言抬手打断。 “行了,你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天都黑了,还是办点正事吧!” “我说的这个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栗小松脑袋一晃,不服气地辩解道:“以你的真实实力,绝对可以名列‘云罡五子’之列,我提前给你透露一些对手的信息,不是好让你早做准备嘛?” “免了!”梁言摇头道:“我可没有那个闲心,我现在只想知道,云罡宗以炼丹和炼器出名的弟子都有哪些?还有,修为不能超过筑基,超过筑基的我请不动。” “这个嘛.......我也不过才比你早到几天,云罡宗弟子这么多,我又哪里知道谁擅长炼器,谁擅长炼丹?” 梁言听后两眼一翻道:“我看你是把精力都用在八卦那‘云罡五子’上了。” “罢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开始我要去白虎阁接取宗门任务,准备积攒贡献点了。”梁言想了想又说道。 “你才入门两天,就要去接取宗门任务了?”栗小松歪着头问他。 “时不待我,剑修一道至难至艰,如果蹉跎光阴,恐怕一生难有成就。”梁言自踏入剑道以来,这种压迫感便一直存于心中,就好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哦!” 栗小松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当天晚上,午夜子时,本是夜深人静之时。 观鱼峰的峰顶,却慢慢走上来一个灰衣少年。 此人在峰顶上左右眺望一阵,忽然抬腿沿着条小路向前,一直走到一座高台之下。 这高台突兀的耸立在山顶,上面长满青色石台,只在表面刻画一个大大的太极阴阳图。 梁言纵身一跃,便跳上高台顶部,只见一个平头老者,正随意的盘膝坐在地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弟子梁言,拜见师尊!让师尊久等,实在是惭愧!” 灰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而他面前的老者,正是鱼玄机。 “无妨!”鱼玄机一摆手道:“你来得很准时,是老夫早到了。” 他看了看梁言,似乎颇感兴趣的问道:“现在可否告诉为师,你右手上的剑气,到底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其实都是弟子机缘巧合,具体怎么得到,连我也莫名其妙。” 鱼玄机听后笑道:“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可知,就算练出剑气,你现在仍然算不上真正的剑修。” “弟子知道,据说只有凝练出剑胚,才算真正成为剑修?”梁言问道。 鱼玄机点头道:“不错,其实‘剑胚期’也只是个开始,连同‘剑胚期’在内,剑修一共有七大境界!” “七大境界!”梁言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光是凝练个剑胚,只靠自己努力的话都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更别提后面的境界了。 “却不知剑胚之后,还有哪些境界?”梁言震惊过后,又复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 “呵呵,凝剑成胚、炼剑成罡、化剑成丸,分别对应剑修的前三境:剑胚期、剑罡期、剑丸期!” “剑胚、剑罡、剑丸?”梁言疑惑更甚,当即拱手道:“还请师尊详解。” 鱼玄机一摸下巴,缓缓开口道: “所谓剑胚,即是法宝雏形。剑修神通,十之八九都在一口本命飞剑之上,所以说凝练剑胚,才是剑修的开始。可一旦剑胚入体,就不能再唤出杀敌,所以剑修刚进入剑胚期的时候,实力不升反降。不过因为剑胚入体,剑修于剑道上的感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等到再寻一柄飞剑,将其完全炼化后,实力自然可以超过从前。只是这中间需要有一段适应的时间罢了。” “至于剑罡期,便是剑修将体内剑胚完全炼化,成为本命飞剑之时。剑修到此境界,不但飞剑威力大增,更可将剑气化形,外放于身,附于剑上,形成剑罡!所谓剑未到,气先至!杀人无形,莫过于此。” “竟有这种神通!”梁言听得心潮澎湃,不由得催问道:“那这剑丸期呢?” 鱼玄机微微一笑道:“泥丸一颗方寸间,剑光千里染白霜。剑修一旦化剑成丸,从此上天入地,都在一念之间。”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九大道基 “剑修之威竟至于斯!”梁言轻叹一声,旋即又开口问道:“那不知这后面又有哪四个境界?” “呵呵,你小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明明连剑胚期都未迈入,还想要知道剑丸期后面的境界?”鱼玄机一脸揶揄地说道。 梁言听得脸色一红,尴尬笑道:“小子虽然修为浅薄,但也想一窥大道真容,内心疑惑之处,实在不吐不快,让师尊见笑了。” 鱼玄机这次脸色一正道:“迎难而上,逆行不辍。乃是得证大道的首要条件,为师又岂会真的取笑你!只是这剑修七境,后面的四个境界,其实连为师也不清楚。” “什么?连师父你也不知道!”梁言惊讶道。 鱼玄机点点头道:“此事还要从太古之初说起,却说人族诞生之初,原本先天羸弱,为妖、魔二族所欺,但先辈中不世之才甚多,创下佛道儒三教,教化众生,传之神通法术。人族日益强盛,终于形成人、妖、魔三足鼎立之势。” “其时妖族虽为异类,但并未对人族赶尽杀绝,只有人、魔二族势不两立。于是人族中又有不世之才,取魔头修炼之法,用于己身,创下威名赫赫的魔门,也就是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此以后,魔门与三教并列,共称为人族四大统。” “四大统确立后,外患渐消,内忧又起。人族之中百家齐放,门户之见甚严,彼此之间更是经常闹到水火不容之势。剑修一脉就是此时兴起,它不属于佛、魔、道、儒任何一脉,却又任何一脉之人都可修炼,而且威力无穷,号称攻伐第一。” “剑修之人往往性格偏激、戾气极重,屠教灭门都是常有之事,三教与魔门对剑修甚为忌惮,居然联起手来打压人族剑修。而妖、魔二族更是不能坐视人族剑修崛起。剑修之辈内外不容,无数惊才绝艳之辈要么死于妖魔之手,要么死于同族之人围攻。剑修一脉从此凋零,许多惊世剑诀都渐渐断了传承。” 鱼玄机说着叹了口气道:“到了如今之世,剑修一脉的传承已经少之又少。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下得知,剑修共分七境的说法。至于后四境具体为何,连为师也不知晓。” 梁言听了鱼玄机一席话,内心久久不能平息,半晌后才苦笑道:“没想到我选的居然是如此渺茫的一条仙路,大道希音,我该如何求索?” 鱼玄机微微一笑道:“大道三千,无不艰辛难求,岂有易与之说。剑修号称攻伐第一,在获得如此威力的同时,自然更加艰辛!” 梁言听后逐渐恢复平静,点头道:“师尊所说,句句在理,梁言受教了!” 鱼玄机看了梁言一眼,面露满意之色。他手捻胡渣,忽又说道:“我看你根基雄厚无比,在儒门灵力之外,似乎还有一股别的力量?” 梁言知道避无可避,只能点头道:“小子还修了佛道功法。” “你同修佛、儒两宗功法?”鱼玄机愕然。 “只能说机缘巧合,不过我曾答应第一任师父,不能透露他的任何消息,请恕小徒无法详说。”梁言苦笑道。 鱼玄机听后,却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只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你的根基如此雄厚,原来身负两宗神通。” 他说着看向梁言,又叹息一声道:“你根基如此浑厚,只要有淬灵丹相助,迈过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轻而易举。不过也正是因此,想要灵台筑基反而会产生一些麻烦。” 梁言听后眉头一皱,神色恭敬道:“还请师尊解惑。” “筑基筑基,顾名思义,乃是修道之人筑成道基,打下修仙基础的阶段。但你可知,这世上芸芸众生,总共只有九大道基。” “九大道基?” “不错,这九大道基各有妙用,按品质分类,又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下三品的道基分别为千钧道基、百炼道基、玄光道基。” “要筑成这下三品的道基,最重要的就是筑基丹,而修士一旦侥幸筑基成功,便会因自身所修功法、体质和性格,自发形成相应的道基。你以剑修入道,原本最适合的便是千钧道基,可你现在身兼佛、儒两宗功法,却可能因为灵力不纯的关系而筑成玄光道基了。” “竟然还有这种差别!”梁言失声道,不过他转念一想,又立即问道:“既然这下三品的道基难以成事,不知中三品与上三品可有选择?”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有如此一问。”鱼玄机慢条斯理道: “这中三品的道基,分别是龙象道基、杀戮道基、灵飞道基。其中最适合你剑修的,恐怕就只有杀戮道基了。只是这中三品的道基,光靠一粒筑基丹是没有可能筑成的,还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和一些特殊之物。” “不知师尊所说的这杀戮道基,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和特殊之物?”梁言问道。 “要筑成杀戮道基,除了最基本的筑基丹以外,还需要自身杀戮达到一定数量,以戾气养剑,达到杀气凝形的地步。而且除此以外,还需要一个特别之物,那便是方外血莲!” “方外血莲?”梁言眉头微皱,在他的见闻中,可从未听过此物。 “此物乃是佛门高僧破戒杀戮后,自身煞气积累数百年而产生的一种奇物。佛门修士的境界越高,产生的方外血莲品质就越好,而筑成杀戮道基的成功率也就越高。一般来说,金丹期的佛门修士所产生的方外血莲,几乎可以增加七成的成功率。” “此物如此难得,我越国之内,根本没有这样的佛门大宗,看来要筑成杀戮道基,却是痴心妄想了。”梁言摇头叹道,不过他马上又不死心地问道:“那这上三品的道基呢?” 鱼玄机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此时微微一笑道:“若说这中三品的道基,在我们南垂五国之中,尚有凤毛麟角的天眷之人筑成,那这上三品的道基,就根本是数万年未出一人了。” “这上三品道基,乃是绝天道基、万劫道基和还经道基。此三大道基,筑基丹已经全然无用,需要的是夺天地之造化的神物,根本不是普通修士所能觊觎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进阶 梁言听后轻轻一叹道:“看来弟子只有老老实实,筑这下三品的道基了。” 鱼玄机点头道:“这下三品的道基,其实说到底也有几分运气在内,你虽然灵力不纯,但也不是说就没有希望筑成千钧道基。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建立在你能成功筑基的基础上,毕竟,即便有筑基丹相助,筑基成功的概率也不足三成。” “说起筑基丹,不知怎样在宗门获取?”梁言问道。 “每个修炼到练气九层巅峰的弟子,都可以到紫薇阁用宗门贡献点兑换一粒筑基丹。” “想必这兑换所需的贡献点,是一个天文数字吧......”梁言苦笑道。 鱼玄机点了点头道:“确实,毕竟筑基丹所需的材料,都是十分罕有的,宗门资源有限,当然不可能人手一粒。至于这贡献点,可以去白虎阁接取宗门任务完成后获得。” “弟子明白,只是还想请教师尊一个问题,咱们这观鱼峰上可有擅长炼丹的师兄?” 鱼玄机面露古怪之色地看了梁言一眼道:“你是想炼制养剑丹吧?” “师尊慧眼如炬!” “呵呵,少拍马匹!”鱼玄机两眼一翻道:“其实小松早就告诉我了,她把养剑丹的丹方交给你了对吧?” 梁言讪讪道:“确实如此!” “呵呵,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亲传弟子,炼这养剑丹又何必假手他人呢?” “什么?师傅的意思是......” 鱼玄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道:“为师今晚就将炼丹的基础法门传授给你,养剑丹并非太过高级的丹药,你回去勤加练习个一年半载,便可自己动手炼制养剑丹了。” 梁言听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道:“弟子性格跳脱,难以凝神静气,对于丹炉控火一道,实在没有什么天赋,恐怕要辜负师傅的苦心了。”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鱼玄机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之前在弈星阁可能对炼丹有什么误解,性格跳脱之辈并非难以炼丹,我这里有的是法门助你练习控火。” 梁言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得有些意动道:“我真的可以学习炼丹?” “呵呵,若说炼器布阵是儒门强项,那这炼丹画符却是我们道家之所长了,今晚我便领你进丹道........” 鱼玄机说着便开始将炼丹的基础知识娓娓道来,二人在观鱼峰上一问一答,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逝去,等到鱼玄机停下讲道,梁言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此时鱼玄机已经将炼丹的基础概要以及修仙界的许多常识,逐一讲解了一番。 梁言自踏入修真界以来,除去老和尚传授他混混功以外,其他的都是靠自己摸索,一路艰辛至此,从来没有哪个人这样详细地为他解惑过。 这一番讲道,对梁言来说无异于黑海中的一盏指路明灯。他从地上长身而起,再对着鱼玄机一鞠到地,由衷感谢道: “师尊一夜传道,弟子受益匪浅。弟子一定竭尽所能,争取早日筑基,凝练剑胚,不辜负师尊厚望!” 鱼玄机眼中透出一丝欣慰,微微笑道:“今后每月的第十七日,你都可以来观鱼峰峰顶找我学习炼丹之道。” “另外,你上次拜师之时,恰逢我有要事在身,还未来得及送你一份见面礼。” 鱼玄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平托在掌心,伸到梁言面前。 “淬灵丹!” 梁言失声道。 ............. 接下来的几日,梁言一头扎进自己的洞府,大门紧闭,根本不见来客。 很多修士听说观鱼峰新收了一名亲传弟子,都纷纷前来拜访,没想到统统吃了个闭门羹。就连栗小松几次来访,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此时的梁言,正盘膝坐在一个简陋的石室中,周身蓝金二色灵力缓缓流转,两鱼双生阵内更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将他整个人的状态推向了巅峰。 “就是现在!” 梁言心中大喝一声,接着伸手一拍腰间储物袋,只见一粒黄蒙蒙的丹药从里面飞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便被他张口吸入嘴中。 “淬灵丹”一入体内,立刻在小腹之中化为一股暖流。 这暖流缓缓融入四肢百骸,沿途所过的经脉中,灵力奔腾激荡,居然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周身运转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梁言体内奔腾的灵力,竟然以“两鱼双生阵”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类似“旋涡”的循环。 而这些灵力每次经过一个大周天的循环后,就会更加精纯一分,如此循环往复,梁言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地被提纯。 ......... 经过前几天的碰壁之后,来梁言洞府拜访之人渐渐稀少,最终再没有一人。而梁言洞府的大门,也始终没有再打开过。 半月时间悠悠而过,这天忽然从洞府之中传来一声长啸,接着石室大门打开,一个灰衣少年从中一跃而出。 此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但双眼之中却闪着道道精光,一身灵力汹涌澎湃,显然是刚刚突破,还无法将体内汹涌的灵力掌控自如的表现。 这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他此刻神识内照,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炼气八层!我终于迈过了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 他说着畅快一笑,将多日的紧张一扫而空,接着又在心中暗道: “没想到这次突破居然用了半月之久,即使是号称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这也花了太长时间吧!莫非是和我同修佛、儒两宗功法有关?” 他越想越有可能,传闻中迈过炼气期的第二道门槛,体内灵力将会精纯一倍以上。可他现在体内灵力激荡,何止传说中的一倍,分明精纯了三倍不止。 “以我现在灵力的浑厚精纯,再配合黑莲剑骨,小三才剑诀,离火神针以及混混功等诸多神通,即便遇上筑基初期的修士,应该都可以斗上一斗。就算不敌,保住性命应该不难。”梁言在心中暗道。 他想到此处,心情大好起来,当即一掐剑诀,只见一柄银白飞剑瞬间出鞘,在半空一阵盘旋,最终飘在了他的身前。 “踏入练气八层以后,就可以驭器飞行了。” 梁言看着眼前的飞剑,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卓不凡第一次带他御剑飞行的场景。 他微微一笑,当即跳上飞剑,随着手中剑诀一掐,定光剑便载着梁言呼啸升空,朝着白虎阁所在的方位飞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守卫剑阁 道家宗门讲究一任自然,没有儒门的繁文缛节,各峰弟子,在云罡山山脉中都可以随意驭器飞行,并不像弈星阁那样设有禁飞令。 梁言驾着定光剑,一路飞到距离白虎阁不足三里之地,才收了飞剑,徒步向前走去。 远远就看见一座气势恢宏的白色殿宇耸立林间,大殿一层的门口更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许多如他一样的修士从半空中落地,都是徒步向着那大殿赶去。 梁言加快几步,不一会便赶到了大殿门口,跟着周围人流跨入了白虎阁的大门。 “咦?这不是梁言梁师兄吗?”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梁言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面貌普通的黑衣男子,此人样子明明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又记不起来。 眼见梁言一脸疑惑的样子,那男子笑道:“梁师兄贵人多忘事,明明几天前我们一起参加的入门考核啊!” 梁言把那日所见之人暗自回想了一遍,隐隐觉得是有此人,于是点头笑道:“原来是一同入门的师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马小元,现在是石猴峰的外门弟子。”黑衣男子笑道。 “马师弟,幸会幸会!”梁言嘴上客套一番,一双眼睛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白虎阁大厅中扫视起来。 “呵呵,看来梁师兄是第一次来白虎阁,似乎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 梁言闻言收回目光,看向马小元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白虎阁,莫非这里还有什么规矩?还请马师弟多多指教!” 马小元呵呵一笑道:“指教谈不上,我也不过是比梁师兄早来七八天而已。其实这白虎阁共有三楼,从上至下,分别是金银黄三榜。” “哦?这三色榜单有何不同?”梁言问道。 “这三榜之中,黄榜所发布的都是炼气期修士可完成的任务;而银榜上的任务,则至少需要筑基期的修为;至于最高的金榜,没有聚元境的修为根本无法接取。”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只有极少数的筑基弟子才登上二楼,大部分都只是在一楼徘徊。”梁言恍然道。 “梁师兄心细如发,马某佩服!”马元不着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接着又道:“其实这同一榜单中,也有不同。那些在任务开头画了一朵祥云图案的,乃是宗门所颁发的任务。而没有祥云图案的,则是宗门内个人所发布的任务。” “还有这种区别!”梁言得他提醒,转头向远处的榜单眺望而去,果然看见许多任务的开头都绘有一朵白色祥云。 “这两种任务并没有太大差别,一般来说宗门任务的贡献点奖励要高一点,但个人任务奖励的额外物品可能会丰厚点。” “多谢马兄指点!” “梁师兄哪里话!”马小元笑道:“我们是同一期入门的师兄弟,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我看梁兄不过才入门几天,就急着来接取宗门任务,想必也是急缺贡献点吧。不如我们组队完成任务,这样效率会更快一点。” 马小元虽然只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但梁言有天机珠遮掩,让他误以为也是练气三层,这才邀请梁言一起组队。 “这个........梁某喜欢独来独往,暂时没有和别人组队的打算。”梁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不过马上又道:“但若是我将来想要找人组队,肯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马兄你了。” “这样啊......那好吧,咱们石猴、观鱼两峰相隔不远,以后可以多加走动走动。”马小元虽然颇有些失望,但马上便调整过来。 “一定一定!”梁言笑着点头。 他目送马小元离去后,就迫不及待的一头扎到黄榜上面,开始逐一挑选起适合自己的任务来。 “黄榜丙级:采摘灵藤花三百朵, 任务地点:归云山、荒沼、赤峰林等地都有。 可能出现的危险:练气二层的吞灵蟒,此灵兽喜欢以灵藤花为食,一般群居在附近。 注:吞灵蟒中可能进化出蛇王,蛇王双头黑身,蛇信成紫色,需多加小心。 任务奖励:聚灵丹三粒,宗门贡献点五点。” “黄榜乙级:斩杀开阳县狐妖。 任务地点:开阳县方圆五十里。 任务详情:开阳县近日狐妖扰民,至今已有七十多人丧命,更严重影响到云罡宗一条灵矿支脉的开采。限期十日,斩尽狐妖。 接取条件:练气五层及以上修为。 任务奖励:聚灵丹十粒,灵石八十块,宗门贡献点三十点。” “黄榜乙级:炼丹道童。 任务地点:花语峰。 任务详情:林轻语师叔开炉炼丹,欲寻道童三人,炼丹一共七七四十九天。 接取条件:丹师入门,练气五层及以上。 任务奖励:宗门贡献点十点,林师叔指点炼丹术半日。” ......... 一条条的任务闪过眼前,梁言眉头却微微皱起,显然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十分心动的奖励。 当他走过两面榜单,来到这最后一面榜单前面时,忽的眼神一挑,抬头向着右上角的一条任务瞧去。 “黄榜甲级:守卫剑阁。 任务地点:西岭山铸剑阁。 任务详情:铸剑阁阁主煌破天昔日与越国魔道发生纠纷,如今魔道中人来犯,誓言要灭铸剑阁满门。煌破天发出悬赏令,邀请云罡,衡水,开阳三宗的炼气弟子前去助拳。接取任务之人需在七日之内赶到西岭山铸剑阁。 接取条件:各峰亲传弟子,或者练气八层及以上的内门弟子。 接取名额:四人组队。 任务奖励:宗门贡献点一百点,灵石两百块。 铸剑阁额外提供奖励:星石一颗,免费炼器一次。” “星石,免费炼器!”梁言看到此处,眼神一亮。 这两样都是他目前急需的,星石是炼制养剑丹最难凑齐的三种材料之一。而铸剑阁听名字就知道是炼器宗门,若是能替他将星河沙融入定光剑中,那他的战斗力必将大涨。 这任务虽然有些危险,但以梁言现在的实力,即便面对筑基初期的修士都有一战之力,自保更是绰绰有余,所以也不会太过在意。 想到这里,他抬头在接取任务的地方扫了一眼,只见四个名额中,如今已留下两人的印记,显然只剩下最后两个位置。 梁言不再犹豫,伸手掏出了自己亲传弟子的身份令牌,学着旁边人的模样,将令牌对着任务一扫。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接取任务的地方就留下了他的印记,梁言见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此时,一道突兀的白光从他身后闪过,几乎紧跟着他之后,在那“守卫剑阁”的任务上,也留下了一道印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宗门大比? 此时“守卫剑阁”的任务栏中,四个名额已满,只见一阵白光闪烁,整个任务的字迹逐渐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片刻之后,一行新的小字渐渐显现,却是另外一个任务代替了“守卫剑阁”,出现在这任务栏中。 梁言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来,想要看看与他一同接下任务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这一转头,却看见两只冲天小辫,正立在他的面前威风抖擞。 “是你!”梁言先是一惊,继而板着脸道:“胡闹!” 这第四个接下任务之人,自然便是栗小松了。 “嘻嘻,这么好玩的任务,怎么能少了小松我?‘守卫剑阁’唉!一听就很惊心动魄!”栗小松摇头晃脑地说道。 “好玩什么?这可是要人命的,没见到上面要求最少都是炼气八层吗?你现在才炼气三层,过去送死吗?更何况........” 梁言话还没说完,忽然“咦!”了一声,同时仔细地打量起栗小松来。 “你什么时候进阶到练气四层了?” “就在昨天啊!”栗小松耸耸肩,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对她来说,进阶如喝水一般简单。 梁言听后有些愕然,想当年自己困在这炼气期的第一道门槛前,数年无法突破,最后还是机缘巧合下参悟出两鱼双生阵,才能在修炼一途上继续走下去。 这栗小松如此轻易突破,实在叫人意想不到。 “就算如此,以你炼气四层的修为,还是不能参加如此危险的任务。”梁言微微摇头道。 “为什么不能?任务栏上不是说了吗,接取资格是亲传弟子,以及炼气八层的内门弟子。我是观鱼峰的亲传弟子,自然可以接任务啦。” “那是因为,整个云罡八峰,只有你一个炼气四层的‘亲传弟子’!你才入门半个多月,这发布任务的长老,估计当时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就算如此,又关你什么事呢?”栗小松瞪着眼睛,也是一脸气鼓鼓的说道。 “你.......”梁言被她一问,顿时有些语塞起来。 “是啊,她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呢?”梁言心中暗道。 他与闻香宗诸人交好,又与栗小松颇有交集,不知不觉间居然以她的长辈自居,将其当做了妹妹一般。 想到这里梁言微微皱眉,开口道:“是了,确实不关梁某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着便大袖一拂,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你等等!”栗小松似乎感到自己说错了话,跑上来拉着他的手臂道: “就算是小松错啦!我不该出言顶撞梁师兄,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松说的浑话当个屁放了吧!”她说完还拱着两只小手,朝梁言作揖不断。 “都说小孩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这栗小松虽然已经修道,但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梁言看着眼前女童,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依旧板着一副面孔,冷淡道:“看在你知错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了。但你行事要知轻重,这种拿命开玩笑的事情,下次再也不准了。” 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教育起栗小松来,倒似个饱经世事的老者,颇像那么回事。 栗小松听后,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停,接着又道:“那这任务接都接了,又不能退,怎么办?” “这次你就跟着我,切记不可强出头,我会尽力保你无事的。”梁言面无表情道。 “哈哈,那就多谢臭脸怪啦!” “什么?!” “啊!不对不对,是多谢梁师兄!”栗小松收回得意忘形的姿态,又重新对着梁言拱手作揖道。 梁言以手扶额,一脸头疼的样子,就在此时,他腰间红光一闪,隐隐传来一股震动。于此同时,栗小松的腰间也同样冒出一道红光。 二人面色同时一变,各自将腰间的亲传弟子令牌取出,只见令牌顶端一团火焰图案若隐若现,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师尊召见!”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才半月不见,不知道师傅有何事相召。”栗小松自言自语道。 “回观鱼峰,自然就知道了。” 梁言走出大殿,伸手一掐剑诀,定光剑瞬间出鞘,悬空漂浮在两人面前。 “上来!” 栗小松轻轻点头,当即跃上飞剑,随着梁言法诀一变,定光剑便载着二人呼啸离去。 二人驾着飞剑,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观鱼峰的峰顶。梁言当先跳下飞剑,只见一个气势恢宏的白色殿堂耸立在面前,门楣处一块牌匾,上书“观鱼殿”三字 此时的大殿殿门敞开,门口左右各站着一个道童,看见梁言与栗小松前来,纷纷上前行礼道:“见过十七师兄,十六师姐!师尊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还请快快入内。” 梁言微微点头,当即整了整衣衫,就领着栗小松迈入殿内。 刚一跨过大门,就看见一个平头老者,端坐在大殿主位,手里端着一杯茶饮,似乎正在品茶。 “拜见师尊!” 梁言与栗小松同时行礼道。 “免了!”鱼玄机摆摆手,将手中茶杯放下,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没想到才半月不见,你们二人的修为居然都有精进。” 他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渣,先是看着栗小松道: “为师传你的口诀,要用心修炼!你体质特殊,天赋异禀,若是刻苦修炼,则将来大道可期。切记不可贪玩闹事,以致虚度光阴!” “是!”栗小松难得地收起嬉闹之色,向着鱼玄机点头称是。 “至于你。”鱼玄机转过头来,向着梁言道:“你的心性智谋,无一不是上乘,为师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要提醒你一句,凡事不可太偏激,既要懂得拿起,也要懂得放下。” 这一番话说得晦涩难明,梁言心中疑惑,正要开口相问,却见鱼玄机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道:“其实为师今天召见你们二人前来,是另有要事。” 他扫了梁言与栗小松一眼,缓缓开口道: “七日之后,就是我云罡宗的宗门大比开始之日,为师希望你们以观鱼峰亲传弟子的身份,去参加炼气期弟子的比试。”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集合 “宗门大比?”梁言与栗小松异口同声道。 鱼玄机点头道:“不错,此次大比分为炼气与筑基两组,每组前五十名都可以获得不少的灵石与贡献点奖励,同时也是一次锻炼自身,交流切磋的好机会。”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师尊,这次的宗门大比,我们恐怕参加不了了。” “什么?”鱼玄机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在刚才,我与小松她从白虎阁接下了一个黄榜甲级的任务,要求七日之内必须赶到西岭山铸剑阁。” “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才刚刚拜入宗门,居然就去白虎阁接任务了?”鱼玄机眼珠一瞪,怒气冲冲地说道:“而且接的还是黄榜甲级的任务,这不是胡闹嘛!” “师尊恕罪,这次任务的奖励对弟子十分重要。而且甲级任务一旦接下,就不能轻易放弃,否则会有不小的惩罚,甚至未来半年之内,都无法再从白虎阁接取任务了。”梁言无奈地说道。 “哼,罢了罢了!”鱼玄机摆摆手道:“本来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进入宗门前五十名,不过既然已经在白虎阁接了任务,那也没有办法了。” “多谢师尊谅解!”梁言弯腰行礼道。 “不过你们此次接的是甲级任务,风险不小。梁言也就罢了,小松你修为境界太低,为师就赐你一物作为保命之用。”鱼玄机又道。 栗小松听得双眼放光,当即上前一步,大声道:“多谢师尊赐宝!” 鱼玄机微微点头,抬手一指,只见一颗弹丸激射而出,瞬间印在栗小松的手臂上。 “这是什么?” 栗小松低头一看,只见那枚弹丸在她手臂上落地生根,居然长出许多火红色的藤蔓,转眼间就覆盖了她全身上下。 接着她身上火光一冒,这些藤蔓就隐入体内,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是火漆藤,平时不会有丝毫气息流露,但在遇到致命攻击时会自发救主,可以抵挡筑基初期修士的三次攻击。”鱼玄机淡淡说道。 “哇塞!区区几根藤蔓,就可以抵挡筑基期修士的攻击!不愧是四海八荒通天显圣之最牛师尊!”栗小松向着他竖起大拇指,口中称赞不已。 “行了!” 鱼玄机有些哭笑不得地摆摆手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二人退下吧!” “是,师尊!”梁言二人恭敬行礼,同时向后退出了“观鱼殿”。 鱼玄机高坐在主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 “老酒鬼啊老酒鬼,论喝酒我比不过你,不过论教徒弟嘛,你可得向我学学!小松交到我的手里,绝对比你强。哼!十年之后,让你看看我的成果,到时候你就得乖乖把那赌注赔给我了!” ..........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在云罡山山脚边的一条小溪前,此时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女的年约十八,身着翠绿衣裙,一头长发及腰,琼鼻翘挺,柳眉细长,看上去十分水灵。 男的则有二十出头,身材微胖,嘴唇宽厚,此时正用一脸讨好的表情,对身旁女子说着什么。可那女子却偏偏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似乎对他丝毫提不起兴趣。 “凌薇,你放心,这次任务虽然危险,但只要你跟在我身边,就绝对会护你周全!”微胖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被他称作“凌薇”的绿衣女子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嘴上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朱师兄的实力,与说大话的水平可不成正比呢!” 朱姓男子被她说得脸色一红,却不敢如何反驳,只能讪讪一笑道: “我现在实力虽然差点,但以我的家族背景,以后总会修炼上去的。凌师妹,你就等着我日后筑基有成,风风光光去你家提亲吧!” 凌薇听后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就不再去理他了。朱姓男子自讨了个没趣,只得转移话题,脸色有些不忿地说道:“也不知这后面接取任务的是哪两人,任务规定的集合时间分明是卯时,怎么到现在还未见踪影。” 就在他抱怨的功夫,忽见一柄长剑划破长空,转眼间就到了他们的面前,接着从剑上跳下来两人。这二人一高一矮,正是梁言与栗小松。 “抱歉!梁某琐事耽误,迟到了一会,还请两位恕罪!”梁言跨前一步,朝着两人拱手道。 “哼!你是哪一峰弟子?可知我等是何身份,居然让我们等了如此之久,该当何罪?”朱姓男子冷哼一声道。 梁言听得眉头微皱,不过此事到底是他迟到在先,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憋住火气道:“在下观鱼峰梁言,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那朱姓男子见他神色平淡,以为是个忍气吞声之辈,言语间越发骄横。 “梁什么?哼,听都没听过!一个无名之辈,也敢接甲级任务,是赶着来送死吗?听好了,你师兄我叫朱月坡,这位是你师姐凌薇。待会一路上你若端茶倒水伺候得好,到了西岭山我们可以考虑保你一条小命。” 他说着面露得意之色,眼角余光更是朝着凌薇瞥了一眼。在看见她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有些满意地点头后,心里不由得大爽起来,暗道老子这下可露脸了吧! 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居然抢在梁言前面说道:“猪肚皮?我说这位......肚皮兄,你看起来也没那么胖吗,何必要取这么一个雅号呢?” “猪肚皮?” 朱月坡初时还有些发蒙,不过片刻后就醒悟过来,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坡子拆开来写,可不就是朱肚皮吗。 他活了二十多年,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还有这么个写法! 此时佳人在侧,自己居然被如此侮辱,朱月坡恼羞成怒,顺着那声音瞧去,却见说话的是一个头扎双辫,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女童。 那女童此时正咬着手指,做出一副认真又娇憨的模样,向着身旁的少年问道: “真是奇怪!猪肚皮离开了猪,居然还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哥哥你说,这是猪肚皮成精了吗?” “成没成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人必定不凡!人家将脸皮练得和肚皮一样厚,单就这份神通,我俩便望尘莫及!”梁言耸了耸肩道。 “居然还有这种神通!”栗小松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极其认真地上下打量起朱月坡来。 眼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朱月坡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双眼阴森地盯着栗小松,蓦的上前一步,抬手向腰间储物袋伸去。 梁言见状,也不紧不慢地跨前一步,刚刚好挡在朱月坡与栗小松之间,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藏踪匿迹 眼见二人一言不合,便要开始动手斗法,那绿衣女子凌薇却是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朱师兄何必与两个不识好歹的人计较。这两人一个才刚刚达到练气八层,另一个居然只有练气四层,这么赶着去送死,我等也不必阻拦。” 那朱月坡本来也不想在云罡山山脚下与梁言争斗,毕竟宗门律令严禁弟子内斗,此刻借坡下驴道:“哼!看在凌师妹的面子上,我就放你们一马,不过以你们这点修为,就是去了西岭山,我看也是送死!” “行了!不必理这两个废物,还是早点赶到铸剑阁要紧!”凌薇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当先掐诀,驾起一条绿色丝巾,向西方破空飞去。 “凌师妹,等等我!”朱月坡见状,也赶忙掐诀,祭出一根通体碧玉的长棍,载着他向凌薇追去。 厽厼。“等等,你说谁是废物!”此时的栗小松再也装不下去了,之前那充满童真憨态的表情一扫而空,转而换上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朝着高空怒骂出声。 在把这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后,栗小松似乎还有些忿忿不平,转头向着梁言道: “你就这么看着他们装腔作势?怎么不用你的飞剑在他肚皮上划几道疤,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梁言听后,却只是微微一笑,摸着栗小松的头顶道:“小松道友,你这急性子可得改一改,别动不动就和人撕破脸皮,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相见个锤子!”栗小松气得眼珠一瞪,叫道:“不行!我们也得赶紧上路,不然这任务的功劳到时候都被他们抢了,恐怕还要变着法子羞辱我们。” “呵呵,其实任务已经开始了。”梁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根据铸剑阁提供的情报,这次围剿他们的魔道势力共有四股,这四股势力的领头之人都只是练气巅峰而已。而我昨晚通宵查阅了相关资料,发现铸剑阁地理位置特殊,位于西岭山的一处绝险之地,其中三面都被毒气沼泽包围,只有一面临靠着悬崖峭壁。” 梁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毒气沼泽十分凶险,即便筑基中期的修士都不敢硬闯,这帮修士若是想要大举进攻,就只有从靠近悬崖的那面入侵。可铸剑阁世代经营,早就在这条通道上布置了不知多少阵法陷阱。以魔道的整体实力,若是强行攻占,虽然也可拿下铸剑阁,但恐怕损失惨重。” 栗小松听后,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点头道:“如此说来,这铸剑阁倒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绝险之地。” “不错,若你是这帮魔道势力的领袖,该如何决策?” “我?” 栗小松伸手挠了挠头,目露沉思之色,不过只坚持了片刻,就一脸懊恼地说道:“我哪里懂得这些啊,你快别卖关子了!”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道:“铸剑阁易守难攻,既然从外面强攻伤亡惨重,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由内攻破了。” “由内攻破?”栗小松听得一愣,不过马上又摇头道:“不行啊,如今铸剑阁铁桶一块,根本无进无出,不会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的。” “谁说无进无出?现在我等不就是要进入铸剑阁内助拳的吗?” “什么!你的意思是!”栗小松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 “铸剑阁自知敌不过魔道众人,这才许以重利,向越国境内的云罡、衍月、风雷三宗发出求援令。可这些驰援之人,互相之间根本从未见过,到时候只能凭宗门令牌信物辨认。呵呵,铸剑阁引这些人入内,就不知请的到底是救兵,还是豺狼了!” “如此说来,魔道众人竟是要先向我们这些援兵下手了!”栗小松恍然大悟道:“不错,我们三宗之人各自为阵,分批赶往铸剑阁,正好给了他们逐个击破的机会!然后再拿着我们的宗门信物,混入铸剑阁之中!” 她说着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又问道:“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去山脚村落,买上两匹快马,一路游山玩水,向西而去。”梁言摇头晃脑的说道。 “什么!这是何意?” “他们在西岭山附近设伏,若我们还驭器飞行,不是摆明了的活靶子吗?我昨晚查过路程,从此去往西岭山,即便骑马而行,也就五六天的时间。我有办法隐藏自己的修为,而你又只是个炼气四层的小女孩,那帮魔道修士根本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今天早上迟到了,原来是昨晚去谋划这次的铸剑阁任务了啊。”栗小松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问道: “你既然都已经预测到了,刚才为什么不叫住那两个笨蛋?啊,莫非你是故意.......” 梁言此时微微一笑,在栗小松面前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想和他们说的,奈何两位道友走得太快,我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啊!” “没来得及说出口.......”栗小松满脸黑线,心道:“明明刚才还教育我不要急性子,说一大堆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呢?可自己倒是个心狠腹黑的主!” “小松道友,你在心里骂我什么呢?” 此时梁言已经跳上定光剑,转头看着栗小松似笑非笑道。 “啊!没什么,我说你这人行事颇有古人遗风,实在是温文尔雅,大合我小松的胃口!”栗小松说着也跳上飞剑。 “呵呵,那是自然!” 随着梁言一声轻笑,定光剑便呼啸升空,载着二人疾驰而去。 ............ 五日后,距离西岭山不远处的小镇,一座古色古香的客栈正座落于此。 客栈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爷再来客栈”五个大字。 而客栈一楼门口处,则坐着一个年轻掌柜和一个老年穷酸,二人面前摆着一碟肉片和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壶滚烫的烧酒。 “老弟啊,我看你这客栈名字起得是真好,早晚来大钱!”老穷酸咂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肉,满脸舒坦地说道。 “名字再好,地方不好,又有什么用?这地方靠近西岭,往来人少,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得关门大吉了。”年轻掌柜自嘲着说道。 “怎么没人?我看今天上午不是还有人来你这住店的吗?” “快别说!”年轻掌柜慌忙捂住他的嘴,在其耳旁低声道:“那帮人邪门的紧,千万不要大声议论他们,就当做无事发生,知道吗?” “唔......”老穷酸被他捂着嘴,只能拼命点头,用眼神示意他自己领会了。 年轻掌柜见状,这才松开了手,又看了看客栈外面磅礴的大雨,叹了口气道:“这见鬼的天气,刚才明明还是艳阳高照,怎么才一会的功夫,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唉,真是生意难做啊!”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雨幕之中却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这马蹄声由远及近,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到了客栈门口。 年轻掌柜转头看去,只见是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这二人都穿着蓑衣斗笠,看不清容貌,此时正迈开大步,向着客栈走来.......... 第一百八十章 好戏开幕 “嗨哟,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年轻掌柜抬手将那碟肉片收入柜中,也不理会老穷酸的白眼,直接向着客栈门口迎了出去。 “掌柜的,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说话的是那个高大身影,他此时已经走入店中,伸手将蓑衣斗笠取下,露出一身灰色衣衫,赫然正是一路“游山玩水”至此的梁言。而他身旁的那个矮小身影,自然便是栗小松了。 “好嘞,客官上面请!”掌柜的点头哈腰,招呼一个伙计替梁言牵过马匹,自己便亲自在前面带起路来。 “二位客官是来西岭山游玩的吧?嗨呀,要说也真不巧,今天上午明明还是艳阳高照,偏偏就在刚才下起雨来。客官先在我这休息一日,明早起来保准是个大晴天,绝不耽误您登山游玩!” 掌柜的明显是个话痨,一路之上喋喋不休。梁言跟着他上了二楼,忽然插口问道:“掌柜的,我看您这生意似乎不太好,大多数客房都是空着啊。” “嘿嘿,客官见笑了,此地偏僻荒凉,虽然景色不错,可往来人数还是少了些。” “哦,原来是这样!”梁言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又指着走廊对面的几个房间说道:“那里的几间厢房位置不错,只是大门紧闭,是有人住进去了吗?” 年轻掌柜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忽的面色一变,低声道:“客官对不住了,那里已经被人住下,您的客房在这里,还请随小的来。” 在这个话题上,他似乎不愿多谈,而是快速领着梁言来到另一间厢房之内。 “客官如有什么需要,只要摇一下门口的这个铃铛,自然会有伙计上来招呼。” “好!” 梁言点点头,伸手从腰间摸出一点碎银,交到他的手中。那掌柜的得了银子,立刻眉开眼笑,又对这二人客套一番,这才美滋滋的下楼去了。 梁言刚把客房的房门关好,就听身后栗小松不满的声音嘟哝道: “这都走了五六天了,眼看西岭山就在前面,为何不直接上山?”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游山玩水的旅客,哪有旅客会冒着大雨上山的?”梁言轻笑道。 栗小松听后,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道:“看你刚才对那边的客房如此上心,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错,那边有修士的气息传出,而且境界不低,大概都有炼气六层以上的水平,最高的甚至已经达到了练气九层。” “什么?现如今出现在西岭山附近的修士,就比较可疑了吧,会不会是来围攻的魔道修士,或者前来支援的另两派修士?” “这个目前还不得而知。”梁言似乎来了兴趣,对栗小松道:“今晚你就待在房间内,我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什么嘛,说到偷偷摸摸,果然还是你在行......”栗小松有些不满的嘟哝了一声。 ............. 当天晚上,一道黑影从“爷再来客栈”二楼的窗口窜出,在墙壁上轻手轻脚的攀爬一阵,闪身便窜入了一间空屋之内。 这黑影自然便是梁言了,他没有选择去那帮修士的房顶或者窗外探听,就是怕被人发现以致功亏一篑,所以才选择他们边上的一间无人客房。 他此刻体内混混功默默运转,暗中将六识增幅到极致,只听隔壁客房有人说道: “少主此番劳师动众,真的是为了铸剑阁的那件东西?” “不该问的,你别多问,少主吩咐什么,我等照办就是。”一个苍老声音悠悠答道。 “话是如此,可少主这次暗中动用了诸多手段,花费了老大力气,不应该只是为了一个空穴来风的消息啊?” “胡四,注意你的身份!”苍老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言老恕罪,是属下僭越了。”胡四赶忙说道。 “你知道就好,我等当年要不是少主力保,早就已经死了。从那时起,这条命便是少主的,他吩咐什么,我们就执行什么,万万不可去揣度他的意图。” “言老教训的是,胡四知罪了!” “嗯.......”房间内的老者似乎颇为满意,又淡淡说道:“其实这次除了攻打铸剑阁的任务之外,少主还交给我们一个任务。胡三、胡四,你们来看看这个。” “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梁言眉头微皱,原来这房间之中还有第三个修士,只是这个胡三似乎擅长隐匿之道,竟然连他都没有发觉。 “言老,画像上这人是........”胡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呵呵,你们心里清楚就好,若是在决战中遇到,需要想办法把他引到.......”言老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梁言都听不太清了。 就在他心中暗暗猜测之时,胡三胡四已经异口同声地答道:“明白了!” 片刻后胡四又开口道:“其实我心里面一直挺疑惑的,越国哪来这许多魔道人士,愿意替少主卖命?” “呵呵。”言老笑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带上面具便是魔道中人,脱下面具,你又怎知他到底是谁?” “什么?言老的意思是........” “少主运筹帷幄,以利驱之,此次围攻铸剑阁的修士,许多根本不是越国之人。而且不仅有鬼、蛊、尸三道中人,甚至连正宗的道、儒两家都有。之所以带上面具,化身魔门,都是因为铸剑阁昔日与越国魔门有仇,以此来掩人耳目罢了。” “原来如此,少主果然好算计!”胡四叹道。 他心中惊讶,却不知一墙之隔的梁言更加诧异。 “原来这所谓的‘魔门围攻铸剑阁’,根本不是像云罡宗任务栏中所说的那样,因为阁主煌破天昔日与越国魔道发生纠纷所致,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一出由别人策划的好戏!” 就在他心思百转之时,忽听隔壁传来一阵敲门声。房间内的议论声顿时停了下来,片刻后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接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 “你们还要在此耽误多久,本姑娘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们一直耗着。” 这声音听起来耳熟,梁言脑中一转,蓦的想起一人。 “是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见慕容 原来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将梁言与计来困在棺材中的慕容雪薇! “她不是死了吗?” 此时梁言满肚子疑惑,却不知找谁去问。要知道当日在四明山宫众人重聚之时,分明只有九人,根本不见这慕容雪薇的身影。 而在那七条试炼路上,两两争斗,必有一死,这慕容雪薇分明早就死在试炼路中了,此刻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满腹疑惑,那边客房中的慕容雪薇却已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们几个,本姑娘虽然答应你们少主,来协助布置这尸毒大阵。可不是说就要我亲力亲为,我只负责指挥,具体大小事务,可还得你们去找人来办的!” “嘿嘿,慕容道友不必担心,你只管交代如何布置这尸毒大阵,那些杂事琐事,我们自然会派人操办,只不过关键之处,可能还需要慕容道友亲自出马的。”言老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哼,尸毒大阵非同小可,根本不是几人之力所能布置完成的,至少也需要集合十多名修士之力。我劝你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否则耽误了你们少主的大事,本姑娘概不负责!” “哈哈,多谢慕容道友提醒,我们会尽快去办的!”言老打了个哈哈。 “反正我言尽于此,布阵成与不成,就看你们的效率了。不过事先我可和你们少主说好了,此次围攻铸剑阁,我绝不会上场争斗,只负责布置这尸毒大阵,但酬劳却是半分不能少的!” “既然慕容道友已经和少主谈好,言某自然不会多嘴,只不过你可得保证这尸毒大阵,真有你说的那般效果才行。” “哼!这尸毒大阵,乃是我们慕容家秘传之术,莫非你在质疑我们慕容家?” 屋内之人一听到“慕容家”,似乎微微有些语塞,半晌后才听言老悠悠说道:“慕容家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雪薇姑娘年纪尚浅,还需多加用心,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吧?” “言老头,你不必话中有话!布置这尸毒大阵,我慕容雪薇十拿九稳!” 随着这一声娇喝,紧接着从对面房中传来摔门而去的声音。 等到慕容雪薇走远之后,胡四才低声问道: “言老.......这慕容雪薇,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她不过是慕容家一个被贬庶女,居然对我们如此蛮横?” “哼,狂妄无知而已,若不是怕耽误少主之事,我早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 梁言在屋内又听一阵,发现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当即退了出去,返回到栗小松的房间之中。 “你回来啦!” 栗小松眼见他翻窗而入,当即从桌边跳了起来,张口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梁言点了点头道:“对面房内的,都是此次围攻铸剑阁的修士。” “果然如此!”栗小松露出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接着说道:“要不我们把他们在这里直接解决了?” 梁言瞥了她一眼,心道:“人家都是练气六七层的修为,那个言老甚至已经到了练气九层。你才多少修为,居然扬言要把别人就地解决!到时候还不是要我受累。” 他咳嗽了一声,摇头道:“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安全抵达铸剑阁,不必惹是生非,轻易暴露自己。” “哦!”栗小松有些无聊地点点头,却见梁言已经站起身来,将蓑衣斗笠穿戴整齐,不由得又好奇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去见一位故人。”梁言说着将她的蓑衣递了过来。 ......... 西岭山附近的夜晚,大雨渐止,只有零星雨点,在这夜色之中淅淅沥沥,让人有种心烦意乱之意。 古道之上,一个裘衣女子正快步而行,说来奇怪,尽管半空中雨点漂泊,却没有在这女子裘衣之上留下半点水迹。 然而这女子走了一段,却忽然停住,口中冷冷道:“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便从一旁的树林中走出两人。这两人一高一矮,俱是蓑衣斗笠,此刻默默站在古道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本姑娘?”裘衣女子厉声问道。 “慕容姑娘,才数月不见,没想到你居然也到了越国。”高个身影伸手摘下斗笠,露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 “是你,梁言!”慕容雪薇稍稍有些惊讶,随即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道:“计来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姑娘说笑了,我和计兄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怎么会形影不离呢?” “萍水相逢?”慕容雪薇嘴角一勾,讥笑道:“萍水相逢会好到一起去逛窑子?你老实跟我说,他是不是也到了越国,现在躲着不敢见我?” “什么?臭脸怪,你还逛过窑子?”栗小松摘下斗笠,一脸惊奇地说道:“我听小梅姐姐说过,那里都是大猪蹄子们的聚集地啊,你是不是特喜欢吃猪蹄?” “噗嗤!”慕容雪薇忍俊不禁,不由得笑道:“梁言,你从哪找的这么一个活宝。” 梁言脸色一黑,立刻岔开话题道:“当日四明山宫一别,慕容姑娘如何脱困,梁某倒是好奇的紧,姑娘能否告知一二,为在下解惑?” 慕容雪薇听他提起四明山宫一事,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啐了一口道:“别跟我提计来那混蛋,想起来本姑娘就来气!” 梁言见她面色古怪,又不打自招地提起计来,心道这小妮子当时肯定和计来分在一路,只是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沉默一阵,慕容雪薇忽的开口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提醒你,这西岭山如今已是多事之地,最好速速离去,免得麻烦缠身。”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恐怕梁某现在已经身入局中,不能说走就走了。” “什么?莫非你是........”慕容雪薇一脸惊疑之色。 “不错!梁某如今已经拜入云罡宗,而此次来驰援铸剑阁的云罡宗弟子,也正是区区在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取药 “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居然就来到越国,还拜入了越国第一宗门云罡宗?”慕容雪薇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都是机缘巧合所致。总之我现在接了云罡宗的宗门任务,准备协助煌破天镇守剑阁。”梁言苦笑一声说道。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做什么?” 梁言听后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微微一笑道:“呵呵,虽然早知道慕容姑娘擅长尸道,却不知你连这尸毒大阵都能布置!” “你都听到了!”慕容雪薇面色逐渐转冷,“莫非你刚才就在客栈之中?” “不错!”梁言点头承认道:“据我所知,这尸毒大阵一旦布成,所在之地便会充满剧烈毒气,寻常修士粘之即死。而且死后皮肤溃烂,化为一具无脑尸兵,为施术者所操控。” “你倒是了解得挺多嘛。”慕容雪薇上下打量了梁言一眼,又道:“不过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找我究竟干嘛?” 梁言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凡毒物,都有解药,这尸毒更是如此。围攻的魔道修士一旦与铸剑阁修士发生争斗,这大阵中的尸毒可分不清敌我,到时岂不是要统统毒倒?所以姑娘身上必定带有解药,还请赐我两颗,好让我俩保全性命。” 慕容雪薇听后冷笑一声:“哼!所谓收人好处,替人办事。此事是我与别人的一场交易,而你既然是云罡宗的驰援弟子,那也就是我的敌人了,我凭什救敌人的性命?” “这恐怕就由不得姑娘你了。”梁言看了她一眼,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要对我动手?”慕容雪薇面色一变,还不待梁言答话,居然抢先朝地下打出一道法诀,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立刻升起四具棺材。 啪嗒! 四个棺材板同时落地,从里面跳出四具僵尸,均是手长脚长,尸气森森。 慕容雪薇右手一翻,此时已经多出一个黑色铃铛,而随着她手中铃铛急舞,那些僵尸也身形一动,朝着梁言飞扑过去。 “妈呀!诈尸啊!”栗小松哇哇大叫,眼中却没有多少惧意,反而还露出一丝好奇又兴奋的神色。 “看来姑娘还没长记性,上次被我捣碎一具僵尸,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寻到一个,又想要重蹈覆辙吗?” 梁言轻笑一声,蓦的腾空而起,手上金光大盛,根本不闪不避,朝着四具僵尸迎面一拳击出。 眼见他这拳就要打在其中一只僵尸的脑门上,慕容雪薇却嘴角一勾,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来。 轰! 这僵尸只不过是铁尸的等级,如何挡得住梁言的“一拳相”。他一拳打下,那僵尸立刻脑门炸裂。 只是僵尸虽灭,却从碗口大的颈脖中逸散出一股浓浓绿云,这绿云仿佛有灵性一般,居然在在半空中分化为数十条细线,以各种不同角度,朝着梁言身上钻去。 “尸毒!” 梁言惊呼一声,没想到这只僵尸体内居然含有尸毒,刚才这只僵尸似乎有意冲在最前面,明显就是要引诱他来攻击的。 不过他虽惊不乱,伸手往腰间一拍,似乎就要祭出什么灵器用来抵挡,可有人却比他还快! 只见一个身穿红袄的幼小身影已经挡在他的前面,赫然正是与其同行的栗小松。 她嘴中鼓气,脸色早已憋得通红,蓦的小嘴一张,一股熊熊火焰居然从她嘴中喷出。这火焰在半空中一卷,便将所有尸毒都卷入其中。 滋滋滋! 伴随着诡异声响,那火焰里腾起阵阵黑烟,片刻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丝毫绿云了。 “什么!你这小娃娃什么来历?不过区区炼气四层,居然能焚烧我的尸毒?”慕容雪薇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过梁言显然没有解答的打算,而是双脚一蹬,朝着慕容雪薇急速飞来,同时右手五指曲张,向着她喉咙一把抓去。 慕容雪薇大惊之下,匆忙祭出一面赤红小盾挡在身前,同时自己飞速后退,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岂料梁言的五指与小盾一碰,居然隐隐泛起黑光,一股令她极度不安的气息在其中纵横驰骋。 接着就见那小盾如纸糊一般四分五裂,竟连阻挡梁言一时半刻都做不到。 慕容雪薇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梁言的右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不想取你性命,只要乖乖交出解药,我便放你离去。”梁言看着眼前的裘衣女子,语气冰冷地说道。 慕容雪薇被他掐住脖子,此时口不能言,只能不停眨眼,示意他自己服软了。 梁言见状,这才略微放松了手上的灵力。慕容雪薇得以喘息,伸手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药瓶,直接丢给梁言。 他拿了药瓶,这才松开右手,慕容雪薇重获自由,只在一旁咳嗽不止。 “咳咳........我劝你最好别插手这事,这次在背后谋划之人非同小可,贸然涉足只会让你深陷险地。” “哈哈,多谢姑娘提醒,只是来都来了,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梁言哈哈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我与姑娘交情不深,你这解药到底是真是假,其实还有待验证的。” 慕容雪薇面色微变,涩声道:“你要如何验证?” “这个简单!”梁言微微一笑,忽然一拍腰间剑鞘,只见一柄月华宝剑腾空而起,在雨夜之中划出一道耀眼白光,竟是朝着树林某处激射而去。 “什么?” 栗小松与慕容雪薇都是满脸疑惑的样子,同时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却见一道黑影从树根底部拉升变长,最终化为一个黑衣男子,从树中鱼跃而出! “这里还有第四个人!”慕容雪薇惊呼出声。 此时定光剑已经追至那黑衣人身后,他眼见飞剑近身,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慌忙在半空中一个侧翻,犹如鲤鱼打挺,又重新钻入一颗大树之中。 刺啦! 定光剑将那棵大树一剑削断,黑影踉跄而出,脚步一晃,又掉头向另一颗树中逃去。 此人竟将这树林之木当做了池塘之水,而自己则化身为池塘之鱼。 不过梁言这次没有再给他机会,随着手中剑诀一变,定光剑在空中一分为三,将他的逃跑路线尽数封死。接着剑光一闪,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已被其中一剑钉在树干之上了。 梁言走上前来,将他脸上面罩扯下,又从他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在里面翻找起来。 此时慕容雪薇也跟了过来,在看清此人面容之后,不由得惊呼道: “是他,胡三!” 此人正是梁言之前在客栈偷听时,发现的那个极其擅长隐匿的修士。 这时梁言已经从他的储物袋中倒出一粒黄色药丸,又从慕容雪薇给自己的药瓶中倒出粒一模一样的黄色药丸,将二者托在手心中仔仔细细地比较了一番,这才微微点头,冲着慕容雪薇拱手道: “多谢慕容姑娘赠药!”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验证之法!”慕容雪薇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有何打算?” “自然是入剑阁了!” 梁言说着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西岭山,此时虽是夜晚,但也可看出那里黑云压顶,隐隐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入剑阁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西岭山接近山巅的小道上,就有两个人影缓步走来。 这二人一大一小,自然便是连夜赶路而来的梁言与栗小松了。 “说起来,小松道友,你昨晚使的那招火焰神通,以前怎么不曾见过,莫非是从师父那里新学的?” “呵呵,那是自然,这可是师尊的本命功法!”栗小松一脸得意地说道:“他老人家还特意说了,这功法只有我的体质最适合修炼!” “哦?这么厉害!那这功法叫什么名字?”梁言随口问道。 “叫........”栗小松刚想回答,忽的想起什么,又摇头晃脑,学着梁言的口吻问道: “说起来,臭脸怪道友,你这几天使的飞剑神通,半年前怎么没见你用过,莫非是从谁那里偷师的?” 梁言不妨被其反问一通,只能无奈道:“这飞剑神通,是我机缘巧合之下,从一本剑诀之上所学,根本无人教导的。” “原来如此!”栗小松点点头道:“既然你都说了,那告诉你也无妨,我这功法名为‘神火炼体诀’!” “神火炼体诀?”梁言好奇之下,还想再问,却见栗小松停下脚步,伸手向前一指。 “到了!” 梁言顺着她手指向前望去,果然看见在前方山道转弯处的地方,高空中有一片屋角若隐若现。 二人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那个拐角,就看见一面高耸的峭壁出现在眼前。 这面峭壁大概有八十丈之高,上方隐约可见亭台阁楼,许多砖瓦屋角伸出,仿佛一座古色古香的城镇。 梁言抬手一招,定光剑随他心意,出鞘落位,停在二人身前之处。 “上来,站稳了!”他说着当先跳上飞剑,栗小松也紧随其后,二人一剑瞬间腾空而起,朝着峭壁顶端飞去。 等到二人在上方重新落定之时,就看见一片巍峨壮阔的建筑群耸立在眼前,还有一圈淡黄色的光罩,笼罩在整个剑阁的上方。 “来者何人?速速通名!” 一声大喝从前方传来,梁言当即朗声答道: “在下是云罡宗弟子梁言,旁边的是我师妹,此番特意前来助阁主一臂之力!” “既是云罡宗弟子,可有凭证?” “这个自然!”梁言抬手一挥,将自己的亲传弟子令牌丢出。一旁的栗小松也有样学样,同时将令牌扔了过去。 只见那淡黄色的光罩上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接着一道蓝光激射而出,将这两个令牌同时卷入光罩之中,而那道刚裂开的口子,也几乎在令牌入内的同时愈合如初。 光罩内的声音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还请稍待片刻,等我禀报阁主,再来相迎!” “无妨,速去速回吧!”梁言无所谓地说道。 “这帮人啰里啰嗦,明明是找我们来帮忙,还要检查这检查那!”栗小松颇有些不满的说道。 “如此非常时期,谨慎些是理所当然的,我还怕这检查的程序不严呢,那岂不是说明这铸剑阁阁主是个草包?” “哼,他若不是草包,就不会惹下这大祸又处理不了,还要我们来替他擦屁股了。”栗小松没好气地说道。 “好了,别再胡言乱语!”梁言瞪了她一眼,还想再说教一下,却听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上宗弟子远道而来,煌某有失远迎,还忘恕罪!”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淡黄色光罩瞬间打开一道裂缝,接着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名黄袍男子。 此人高鼻厚唇,肩膀宽厚,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几个纵跃之下,就落到了梁言的面前。 “阁下身为上宗弟子,于铸剑阁危难之际,愿意以身犯险,前来相助我等御敌,这份胆识气魄,真是叫煌某佩服不已!” 梁言扫了眼前之人一眼,发现他气息渊深,修为更是到了练气九层巅峰,只差一步便可灵台筑基。 “想必此人就是铸剑阁阁主煌破天了。”梁言心中暗道。 一念及此,他也不敢托大,当即拱手还礼道:“铸剑阁与我云罡宗素有渊源,此次煌道友在白虎阁发下任务,梁某只不过是奉令行事罢了。” “哈哈,梁兄弟快人快语,实在很对煌某的脾气!不过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还请随我到铸剑阁内一叙。” “正有此意!” “请!” 二人一番客套,梁言便带着栗小松,紧随在煌破天身后,走进了黄色光罩之内。 此时早有人备好车架,将三人接上马车,在街道上一阵骑行,不一会的功夫,便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高塔之前。 煌破天当先下车,对着梁言二人道:“此处乃是我铸剑阁的议事之处,但凡重大决议,都是在此处商讨。衍月、风雷二宗的道友以及贵宗的凌薇道友,此时应该都已经到了,两位还请随我入内。” 梁言点点头道:“阁主请。” 三人快步走入高塔之中,梁言目光一扫,只见这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两侧各有一排座椅,此时已经有五人落座。 其中一人梁言已经很熟悉了,赫然正是凌薇此女,不过那与他同行的朱月坡,却不见在此。 至于剩下四人,其中两位都是身穿蓝衣的大汉,容貌上也有七分相像,看上去像是亲兄弟。 而另外两人,则都是身着白衣,且一男一女。 女的面容秀美,身材婀娜,一头青丝向后扎起,显得端庄典雅。男的则相貌普通,不过眉眼之间有一股沉稳之气,看上去颇为可靠。 “梁道友请坐!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云罡宗观鱼峰的亲传弟子梁言。”煌破天此时将手一伸,笑眯眯的向众人介绍道。 那五人除了凌薇,其余人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向着梁言上下打量而来。 “原来是梁道友!”那身着白衣的沉稳男子起身道:“在下是衍月宗的白轩,而旁边的这位是我师姐唐莜月。” 随着他的介绍,那面容端庄的白衣女子,也微微侧身,朝梁言点头示意。 “哈哈,诸位都是年轻才俊,比不得我这半入土的老头子。”煌破天哈哈一笑,又指着那两个身穿蓝衣的年轻修士道: “梁道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风雷宗的雷山与雷浩道友。风雷宗的弟子入门之后都以雷为姓氏,不过我看他们倒像是真的亲兄弟一般?” 那两个蓝衣修士听后却面无表情,只是瓮声瓮气地朝梁言说了句:“幸会!” “幸会!”梁言同样还以一礼,同时扫视四周,忽的问道: “煌阁主,此处应该还少一人,不知我们云罡宗的朱月坡朱师兄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凌薇脸色瞬间惨白,就连煌破天也是眉头紧皱。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独孤剑南 “我与朱师兄在来剑阁的路上,遭到魔门众人的围攻。对方领头的修士,有练气巅峰的修为,另外还有好几个练气八层的修士。” 凌薇面色苍白的说道:“本来我与朱师兄联手,也不惧这些人,只是他们似乎算好了我们要从那里经过,特意布下阵法陷阱,暗中埋伏我们。还将我俩分隔开来,逐个击破。最后我耗费了一件师门宝物,才将朱师兄救出,只不过他此刻........” “朱道友此刻重伤垂死,正在我后院中休养,以他的伤势来看,恐怕日后已经无缘仙道了!”煌破天接口道。 梁言听后叹息一声:“可惜了!” 他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这朱月坡虽说言语上对其不敬,但两人之间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怨。 前几日在云罡山山脚处,他一时恼怒,并没有出口提醒,此时得知朱月坡惨状,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朱道友雪中送炭,却惨遭魔头毒手,煌某也是心有戚戚。” 煌破天面色凝重,沉声说道:“只不过,如今西岭山的魔道修士越聚越多,恐怕就在这几日便要发难,我等还是打起精神,应对这魔道之围。否则一旦铸剑阁被破,这里又要是一处人间炼狱了。” 白轩听后微微点头,站起身来道:“阁主所言极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巡查城中的防御禁制。毕竟铸剑阁经营多年,这些禁制非同小可,若是对方强攻上来,我等也好有所依仗。” “不错!这防御禁制如今是重中之重,绝对不容有失,我建议大家分成三组,轮流巡视,以防有变!”唐莜月也点头附和道。 煌破天坐在主位上沉吟片刻后,才缓缓道:“白道友与唐道友所言甚是,依老夫看,不如就按门派划分,你们二人为一组,而云罡宗的梁言与凌薇为一组,风雷宗的雷氏兄弟为一组。” “没问题,我等二人既然来此,自然全凭煌阁主吩咐!”白轩笑道。 “我二人也没问题!”雷石与雷浩依旧是瓮声瓮气地答道。 梁言看了凌薇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能无奈笑道:“煌阁主吩咐了,我等自当照办!” “好!”煌破天面露笑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副大型地图,平铺在书桌之上。 “这就是我铸剑阁的布防图,所有禁制机关,都在此图上详列,各位需得用心牢记,以防误闯误入。” 几人听后,都从座椅上站起,纷纷上前,就要一观此图全貌。 然而就在这时,忽听殿外一个清脆女声喊道:“爹,你糊涂了!这些都是外人,布防图何等机密,如何能给他们瞧去?”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的妙龄少女从门外跨步而入。此女身姿曼妙、面若桃花,盈盈细腰不堪一握,紫色罗裙下纤长玉腿若隐若现,可以说是妖娆妩媚至极。 “清徽,你怎么来了?”煌破天眉头一皱,似有不悦地说道。 “爹!”紫衣女子拉长音调,快步走到煌破天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道:“这几人咱们才不过见了几天,布防图乃是我阁重中之重,岂能轻易让别人瞧了去?” “胡闹!这几人都是大宗弟子,人家不远千里赶来相助,怎么还能互相猜疑?” “爹,我并不是怀疑几位道友,只是这布防图太过重要。巡查一事依清徽所见,不如安排我们铸剑阁的可靠手下,也可让几位道友安心静养,坐等决战之日。” “阁主,既然清徽小姐怀有如此戒心,那就当白轩之前所言不知分寸。我看大家就按清徽小姐所说,各自回房静养算了。”白轩语气冷淡,显然已是微微动怒。 煌破天见状,果断道:“白道友不必生气,小女顽劣,不知礼数,若是有冲撞了大家的地方,煌某在此先行赔罪。” “爹!”煌清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煌破天摆手打断。 “你不用多说了,巡查布防乃是大事,铸剑阁之中除了你我,可还有炼气七层以上的修士?此次必须仰赖诸位道友........” 他话还没说完,屋外又闯进来一人,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 煌破天见状眉头微皱,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与诸位道友在此议事期间,不得进来打扰。” 那人连连点头道:“属下知道,可是.....可是阁主,铸剑阁外面又来了一个年轻修士,说是要助阁主杀敌。” “什么?”煌破天扫视众人,沉声问道:“三宗驰援之人,不是都已经到了这里吗?”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他自称独孤剑南。” “是他!”煌清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 “怎么,徽儿,你认识他?”煌破天疑惑地问道。 煌清徽轻轻点头道:“此人乃是燕国飘渺谷的核心弟子,女儿昔日在燕国学道,曾与此人相识,算得上是女儿的......知心好友。” 所谓知女莫若父,煌清徽言语间露出的一丝娇羞,又岂能瞒过煌破天的眼睛,他微微一笑道:“好好!如此危难之际,方显英雄本色,为父倒要亲自去见见这位英雄少年。” “爹!此人可是一名纯粹的剑修,而且去年就已经跨入了练气八层,我看筑基以下,他已经难逢对手,等会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煌清徽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剑修!”煌破天眼神一亮,连连点头道:“好,为父一定礼遇有加。” 他说着当先出门,向城外走去。而议事阁内的梁言等人左右无事,也随着他们父女一起来到城外。 等到黄色光罩打开,就见对面停着一辆碧玉飞车,飞车中正坐着一个锦衣公子。此人腰束八宝玉带,头戴紫金发束,面若冠玉,眼似星辰,整个人如一柄出鞘长剑,一股逼人气势扑面而来。 而在飞车前方,还站着一个麻衣小厮,怀里抱着一个三尺长的石匣,倒似是那人的捧匣剑奴,此刻正鼓足了腮帮子,朝着光罩里面的人喊道: “独孤公子驾到,铸剑阁众人速速出来相迎!”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夺权 “此人好大的排场!”梁言心中感慨一声,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他来。 不过独孤剑南显然没有留意他,而是神色倨傲地看了众人一眼,接着目光一转,又落在煌清徽身上,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 “清徽姑娘,许久不见。” 煌清徽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低头道:“独孤公子,怎会突然来我越国?” “呵呵,上次燕国一别,剑南对姑娘甚是思念。如今听闻有一帮妖魔小丑围攻剑阁,剑南特来斩妖除魔的!” “哈哈哈!独孤道友果然豪侠仗义,煌某代表铸剑阁上下,感谢独孤公子援手。不过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入内一叙。”煌破天此时哈哈笑道。 “也好!”独孤剑南跃下飞车,挥手一杨,那飞车急剧缩小,最后化为一道碧绿光芒,径直飞入了他的储物袋中。 一旁的白轩见后,低声议论道:“听说独孤家乃是燕国五大修真家族之一,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独孤剑南仅仅炼气期的修为,居然就拥有飞行灵器,这可是连许多筑基前辈都眼红不已的宝物啊。” “这独孤剑南家学渊源,如今又走上剑修一道,只怕我等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唐莜月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就在他们小声议论的同时,独孤剑南已经带着他的小厮来到众人面前。他看也没看众人一眼,唯独对着煌破天略一拱手,之后就将全副身心都放在煌清徽的身上,二人说说笑笑,根本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煌破天也不作恼,而是当先在前引路,一行人又回到之前的议事阁之中。 独孤剑南跨入大厅后,也不等众人客套,而是直接大踏步地走向主位,在原本属于煌破天的位置上坐下后,开口问道:“煌伯父,我听闻此次有越国三宗之人来援?” “不错!这几位就是云罡宗、衍月宗以及风雷宗的高足。”煌破天指着梁言等人,向他一一介绍。 独孤剑南好像才看到这几人似的,朝着他们逐个打量一番,忽然一摆手道: “这几人都不可信!” “什么!”白轩怒喝一声道:“独孤道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不过刚来此地,就如此诋毁我等,当真不把我越国宗门放在眼里吗?”唐莜月也接口道。 独孤剑南脸色不变地说道:“我在来此的路上,无意中得知了这帮人的阴谋,他们准备截杀来援的三宗弟子,再带着宗门令牌入内,为的就是从铸剑阁内部破开防御!” “什么!竟有这种事情,独孤道友此言当真?”煌破天惊道。 “千真万确!” 独孤剑南微微一笑:“其实此次围攻剑阁的,都是一些魔道散修,孤魂野鬼,根本不足为惧!剑南在路上就顺手斩了几人,这才洞悉了他们的阴谋。” 他说着抬手一挥,身旁的剑奴会意,立刻将腰间储物袋一抖,十多颗带着各色面具的头颅滚出,在众人面前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 “煌伯父,第一次见面,剑南也未特意准备什么礼物,就将这些贼寇头颅献与伯父了!” “贤侄有心了。”煌破天微微点头,转而又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才悠悠说道:“我与三宗道友素味平生,之前单凭宗门信物辨认,确实太过马虎了。”其言下之意,竟是对梁言等人起了疑心。 “伯父不必担心!”独孤剑南微微一笑道:“其实魔道之人也未必就能如愿掉包。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剑阁的布防图万万不能给众人传阅,而且三宗弟子必须听我号令,不得擅作主张!” 他坐在主位之上发号施令,俨然已经将自己当作此地主人。煌破天听后居然还默默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这独孤剑南的地位。 此时之前一直不言不语的雷浩忽然道:“这算什么事,单凭你一句话,阁主就要怀疑我等。而且大家同为炼气期修士,凭什么又要听你号令?” “就凭我身旁的剑!”独孤剑南双眼一眯,看向雷浩的眼神中,已透出一丝杀意。 “呵,你既然如此自信,雷浩倒要领教一下!你出来与我战上一场,若是能够赢我,我自然无话可说!”雷浩说着走出大厅,来到外面的空旷院落中叉腰而立,显然正等着他。 “不必那么麻烦!”独孤剑南也来到院中,伸手向着其余人一指,张狂笑道:“你们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 “你!” 白轩怒目而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只芊芊素手拦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唐莜月正对着他轻轻摇头,显然是在示意他不要冲动。 白轩强忍着按下心中怒火,可那雷山却根本忍不下来。他跳入场中,与雷浩并肩而立,口中冷冷道:“独孤剑南,这是你自找的。等会被我两兄弟打到地下找牙,可别怪我们出手太狠!” “哼!废话少说,孙不二,递剑!” 独孤剑南冷哼一声,院中那名手捧剑匣的小厮立刻伸手一抽,将石匣盖板拉开,一柄金黄色的宝剑立刻腾空飞出,落在独孤剑南的的身前。 梁言远远瞧去,不由得双眼一眯。 “此人倒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剑修!” 他自从踏足剑道以来,还是首次见到同为剑修之人,而且还是个和自己境界一样的同辈修士,顿时勾起了兴趣,想要在场外观摩一二。 那独孤剑南的黄金剑宽有六寸,长约四尺,比一般的飞剑更显厚重,此时被他手中法诀一掐,竟亮起耀眼金芒。 场中之人看见这金芒,无不感到神识一阵刺痛,竟隐隐有种要发疯的错觉。 梁言脸色微沉,眼中蓝色灵光一闪而过,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同时伸手在栗小松的面前一拂,一股浩然灵力席卷而过,使栗小松也从这金芒中恢复过来。 “乖乖,此人剑还未出,就已经能刺伤人的神识,实力真是非同小可!”栗小松拍了拍胸脯,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徒有其表罢了!”梁言却撇了撇嘴,似乎颇为失望。 第一百八十六章 观战 “用天雷合击术!” 随着雷山一声大喝,二人同时在胸前飞快掐诀。只见电光闪动,一道蓝色匹从雷山身上发出,最后又落在雷浩身上,竟似是一条雷电桥梁,将两人连接在一起。 “没想到这二人竟然擅长合击之术。”梁言颇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两人,“他们此刻灵力同源,气息一致,威力恐怕远远强过两人各自为战。” “哼,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独孤剑南冷哼一声,右手剑诀一掐。那柄黄金飞剑激射而出,向着雷山斩去。 “心意合一,狂雷霸拳!”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喝一声,同时向前击出一拳。只见拳上雷气翻涌,竟然凝聚出两个蓝色的雷电光球,朝着金色飞剑迎面打去。 金剑雷球,半空相交,爆发出一声震天巨响。随着一声剑鸣,就见一道金色光芒倒卷而回,停在独孤剑南的身前,正是他的黄金飞剑。 独孤剑南一击未果,眼见身前的飞剑还在颤动不停,不由得怒从心起,手中法诀一变,怒喝道:“再接我一剑!” 随着他法诀变化,飞剑上金芒大盛,几乎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去!” 独孤剑南大喝一声,黄金飞剑应声而动,挟裹着强盛的庚金之气,以之前两倍以上的速度再次斩向雷浩二人。 “天雷网!” 雷山、雷浩两人四手,齐齐向前,五指勾动,凌空虚抓。居然在半空中抓出一道蓝色雷网,将方圆三丈之内全部笼罩。 那黄金飞剑呼啸而来,却被蓝色雷网困住,一时无法寸进。 “这雷法合击,果然有些门道,居然能挡住剑修的攻击。”梁言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暗道:“他们这雷电秘术的威力,可比我的练雷术强了不止一倍,而且许多妙用,更是比我高明不少,果然不愧是以风、雷二术立宗的门派。” 梁言心中虽然赞叹雷山、雷浩二人,不过却并不认为他们能够在此次比斗中胜出。这二人从开头到现在,几乎只能被动防守,独孤剑南的凌厉攻击,让他们根本连喘息之机都没有,更别提反攻回去了。 他们凝结雷网,虽然困住了黄金飞剑,却也无法将其打退,此刻黄金飞剑在电网中颤抖不止,丝丝金芒透出,俨然有脱困而出的趋势。 而反观雷山、雷浩二人,却是满头大汗,几乎将全部灵力都投入眼前的雷网之中,才能勉强维持住现在的局势。 独孤剑南眉头微皱,手中法诀再变,大喝一声:“疾!” 黄金飞剑应声而动,不再向前疾刺,而是在电网中极速旋转起来,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将电网斩出一道道的细小缺口。 独孤剑南双眼一眯,右手向前一点,那黄金飞剑便从其中一道缺口中穿出,接着快如闪电的向着雷山一剑斩去。 雷山此时面色惨白,被庚金剑压震慑在原地,竟是连脚步都移不开分毫。 “剑下留人!” 一声高呼传来,却是煌破天开口求情了。 独孤剑南冷哼一声,抬手一指,黄金飞剑瞬间停下,此时剑尖所在,距离雷山的喉咙已不足三寸。 “既是阁主求情,我今日就饶你一命,若是再敢冒犯与我,休怪我剑下无情!”独孤剑南冷声道。 雷山、雷浩二人此刻面色苍白,听了独孤剑南的话,却是半天也不敢出声了。 “哈哈哈!独孤道友果然神通了得,不过大家都是来我铸剑阁助拳的,切莫因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煌破天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诸位道友,咱们就别争了,不如暂时以独孤道友为首,等打退了魔道围攻,煌某许诺给诸位的好处,也绝不会食言的。” 此时场中几人都慑于独孤剑南的剑威,俱是不敢出声,相当于默认了煌破天的说法。梁言虽然也没有出声,不过却在心中暗暗摇头。 “此人剑法虽然气势威力都算尚可,但灵动变化却基本没有,一招用老若不能伤敌,立刻便有败亡之忧。若是叫我与其对剑,恐怕三十招之内就能拿下。” 梁言想着颇感失望,原以为这缥缈谷的核心剑修弟子会给他一些剑道上的启发,却发现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只是他却不知,自从被那藏锋神石上的万千剑气洗礼后,他在剑道上的感悟一日千里,如今的眼界根本不是一般刚入门的剑修可比的了。这独孤剑南本身也是个剑道之才,只不过在梁言眼中,却只能算作尚可罢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煌破天眼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当所有人都默认了,接着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几个婢女从院外走入。 “带这几位贵客去各自的房间,好生招待,不可失了礼数!” “是!”那几个婢女点头应是,其中一个穿红衣的婢女走到梁言身前,朝着他盈盈一拜道:“公子,这边请!” 梁言点点头,也不说话,跟着这个婢女就出了议事阁。 眼见众人都已离去,煌破天才转过头来,冲着独孤剑南笑道:“有劳独孤道友了,道友还请移步内院,老朽将布防图取出,我们一起商议商议。” .......... 当天晚上,梁言盘膝坐在房间的床上,正暗自思考这几日的事情,忽然双耳一动,眼睛瞥了一眼门口,轻笑道:“既然来了,还犹豫什么,赶紧进来吧。”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只见一身绿袄的栗小松站在门口,撅着小嘴,似乎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梁言奇道。 栗小松跨入房门,反手将门带上,又自顾自地坐在桌前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我说你这臭脸怪,为什么这么怂?白天那个独孤剑南耀武扬威,我早就看得一脸不爽了。你也是个剑修,为什么不敢下场与他争斗一番,让大家听我们号令,岂不威风?”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事。”梁言晒然一笑道:“我不出手,是因为不想过早暴露自己。” 他说着站起身来,与栗小松坐到一桌,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说道: “这几人里面,除了煌破天父女与凌薇,其他人都不可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变故 “那依你所言,这些人中谁会是奸细呢?”栗小松来了兴致,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兴奋神色。 “现在还不好说,奸细或许不止一人,毕竟每宗都至少有两人互相作证,要么都是清白,要么是一起被调包了。” “哼,依我看那个什么白轩与唐莜月最有可能。”栗小松挥了挥小拳头说道。 “的确,就目前来看,这俩人的嫌疑最大,毕竟是他们主动开口向煌破天索要布防图,显得太过心急了点。”梁言点头道。 栗小松得了他的肯定,脸上流出些许得意神色,又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那雷氏兄弟我看嫌疑就最小,毕竟长这么像的亲兄弟那得多难找啊,而且他们的雷法是货真价实的,魔道中人不太可能会雷法吧。” 这次梁言却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 “首先这次来援的风雷宗二人到底是不是亲兄弟,都还有待商榷的。虽然令牌上写的名字是雷山与雷浩,但我记得煌阁主曾说过,风雷宗的弟子一旦入门,就都以雷为姓氏,所以说不定原本的雷山、雷浩,根本不是兄弟。” “这......那雷法又怎么说呢?”栗小松歪着脑袋问道。 梁言轻笑一声说道:“来之前的路上,我在客栈中的那次偷听得知,围攻铸剑阁的并非都是魔道修士。很多人收了好处,带上面具冒充魔门散修,其中不乏尸、蛊、鬼三道,就连儒、道门人都有,会些雷法不足为奇。” “竟有这种事!”栗小松微感惊讶道。 “这两人一直谨言慎行,极少说话,却轻易被独孤剑南激怒,以至下场争斗,未必不是故意展露雷法给我们看,好消除煌破天的戒备之心。” “原来如此!不过你之前说除了煌破天父女与凌薇,其他人都不可信,难道这独孤剑南也可能有问题?” “不错!”梁言点头道。 “怎么可能,他可是那个煌清徽的好友,两人曾经在燕国认识,又怎么可能是别人假冒的?”栗小松一脸不信道。 “呵呵,听煌清徽所言,这二人已经一年未见,他所在的缥缈谷又位处燕国,此次居然不远万里赶来相助,这其中或有猫腻。” “噗!”栗小松听到这里,忽然笑出声来。 梁言见状奇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大的酸味!自己孤家寡人,却拿这点心思去揣摩人家。别人神仙眷侣,互相思念,互施援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栗小松摇头晃脑地说道。 梁言听得脸色一僵,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白衣丽影,不过他只是轻轻一叹,片刻后就恢复如常,摇头道: “我看这个独孤剑南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虽然喜好排场,性格张扬,但进入剑阁之后不过几句话便令阁主与我们三宗之人疏远。我看现在铸剑阁的布防图,应该已经在他的手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独孤剑南并未被调包,而是被魔道收买了?”栗小松问道。 “可能是被收买了,也可能是有他自己的图谋。总之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只能排除凌薇的嫌疑,剩下的人暂时还不能分出敌友。” “说来说去,现在根本还是一头雾水。”栗小松双手支在桌上,拖着腮帮子,一脸不爽的表情。 “不用着急!”梁言淡淡道:“这内奸归根结底,还是要打铸剑阁内部禁制的主意,只要我们低调行事,守株待兔,总能找到他们的马脚。而且这次魔道之所以围攻铸剑阁,可不是表面上的复仇那么简单,实际上可能是为了铸剑阁的某样宝物。” “宝物!”栗小松听得眼神一亮,张口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快........” 她话还未说完,梁言忽的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干嘛?一说到宝物就这么神秘,生怕被别人听去了?”栗小松看着他的手势,忍不住笑道。 岂料梁言却摇了摇头,一副严肃的表情地说道:“你听!” “听什么.......咦?”栗小松刚想说些什么,忽的安静下来,两只耳朵扑棱两下,眉头跟着皱起。 “有人在呼喊,还有打斗声!”栗小松惊道。 梁言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说道:“外面发生变故了!” 他话音刚落,忽的伸手扯住栗小松的两只冲天长辫,将她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拉。 栗小松身在半空,被梁言倒提着划出一个弧形,双手在空中乱挥不止,口中哇哇叫道:“啊!你干什么?臭脸怪,你揪得我好痛!” 然而下一刻,她便叫不出来了。因为就在她离开座位没多久,那座椅底下忽得伸出一只漆黑如墨的手掌,向着上方虚空一抓。 梁言扯过栗小松之后,根本来不及答她的话,脚尖迅速往地下一点,整个人向上冲天飞起。 “砰!” 梁言座椅底下同样伸出一只漆黑手掌,两掌隔空一拍,一股浓郁的阴森鬼气席卷而来,将二人的左右退路尽数封死。 刷刷刷! 梁言长剑出鞘,白光势若奔雷,几乎在一个呼吸之内,就将这身周鬼气尽数斩散。 “何方妖魔?速速现身!” 他大喝一声,身在半空,左手揪着栗小松的长辫,右手并指如剑,朝着桌子底下一指指去。 轰! 练雷术所发的蓝色雷气疾驰而出,那桌底下的东西明显畏惧雷电,猛地从地下跳出,闪身避过这道雷电。 梁言向后落在地上,此时凝神一看,只见来者通体黝黑,脚尖虚点,双肩下垂,几乎是漂浮在地面上。而且全身黑气笼罩,虚虚实实,根本不像个正常人类。 “阴魂鬼兵!”梁言惊道。 他自从听鱼玄机讲道以来,已经对修仙界的认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的这位,明显就是师父提起过的阴魂鬼兵。 “这里可是铸剑阁,怎么会有这种邪物?”栗小松一脸后怕地摸了摸自己屁股。刚才要不是梁言见机得快,将她拉开座椅,现在屁股上应该已经开了花。 “现在恐怕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似乎有麻烦了。”梁言淡淡说道。 随着他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黑气涌动,居然从不同方位,又钻进来四个一模一样的鬼物! 第一百八十八章 鬼兵之乱 “哪来这么多鬼兵!”栗小松惊呼一声,同时伸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小锤,抬手向刚才偷袭她的那个鬼兵砸去。 “先下手为强,砸死你这小鬼!” 眼见小锤呼啸而出,朝着第一个鬼兵急速飞去,那鬼兵却不闪不避,任由这一锤砸在他的脑门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锤穿过他的脑门,就像这鬼兵根本不存在一样,径直砸在了他身后的地板上,倒是把地板砸出了个窟窿。 “这帮鬼兵没有实体,普通攻击根本对他们无效!”梁言见状提醒了一声。 “那就用火!”栗小松大喝一声,张嘴猛的一吸,接着向前一吐,一股熊熊烈焰席卷而出,朝着对面的鬼兵烧去。 之前第一个出现的鬼兵见状哇哇一叫,猛地向后退开一步,同时双手在胸前交叉,摆出一个古怪姿势。 其他四个鬼兵也学着他的样子,同时交叉双手,紧接着一股黑风从众鬼身前刮出,在房间中逐渐凝聚为一道黑色风墙,竟把栗小松吐出的熊熊烈焰阻挡在了另一边。 梁言见状,右手掐了个剑诀,定光剑呼啸而出,向着其中一只鬼兵的脑门斩去。 咔哧! 白光穿脑而过,根本未对鬼兵造成丝毫损伤,倒是将他身后的门板捅了个窟窿。 “没想到我的飞剑也奈他们不可。”梁言见状暗叹一声,自己的定光剑现在还只是普通的剑类灵器,根本不是纵横无匹的本命飞剑。对这种免疫物理攻击的阴魂鬼兵起不到任何效果。 栗小松的火焰虽然对这鬼兵有奇效,但她到底修为太低,才不过练气四层而已。这五个鬼兵的鬼墙一成,就根本不惧她的火焰了。 其中一个鬼兵嘎嘎怪笑一声,忽然抬手向前一抓,只见一个幽黑鬼爪浮现而出,朝着栗小松的天灵盖疾驰而去。 梁言右手收了飞剑,左手往面前一扬,一面黑色小盾便挡在了二人身前。 砰! 鬼爪打在黑盾上,爆发出一阵巨响,黑盾晃了几晃,最终还是稳稳接下,反倒是那鬼爪化为了一团黑气,最终消散一空。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喘息,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却突然从二人背后袭来,梁言六识敏锐,此前早有察觉,当即右手握拳,反身朝着背后一拳打去。 那暗红色光芒被他一拳打成两段,一段掉在地上,另一段则嗖的一声往回收缩,栗小松转头一看,发现掉在地上的竟是半截舌头。 此时又有三只鬼兵踏前一步,手上黑光涌动,幻化为三柄黑色长刀,朝着梁言与栗小松飞速斩来。 梁言不退反进,双手挥舞,如电旋转,以“转圆法”将三柄黑刀尽数带偏,反向着房间的一角斩去。接着脚步一蹬,凌空跃起,抬手朝前一指,练雷术所发雷电奔腾而出,瞬间将五鬼笼罩在下面。 那五鬼呱呱怪叫,慌忙将鬼墙向上延伸,显然怕极了这雷电。不过梁言早有预料,就在鬼墙上移的同时,一个不起眼的红木小盒却从底下划了过去。 砰!的一声爆响。 离火神针猛然四射,将五只鬼兵尽数刺穿。神针穿过鬼兵,虽然没有造成任何损害,但针上的深红色火焰,却在鬼兵体内燃烧起来。 整个房间内燃起一股熊熊火焰,五只鬼兵口中嘶吼不断,一个个东倒西歪,在地上扭曲挣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烧成了五团黑烟。 “这几只小鬼,也太过难缠了吧?居然懂得互相配合,倒真像征战多年的士兵。”栗小松看了空中的黑烟一眼,眉头微皱道。 “走,出去看看!外面发生变故了。”梁言低喝一声,当先推门而出,栗小松撇了撇嘴,也紧跟着他出了房门。 二人走出院落,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打杀嘶喊声此起彼伏,竟有茫茫多的鬼兵,与这铸剑阁的修士交上了手。 梁言一眼望去,就见衍月宗的白轩与唐莜月也在其中,此刻正一人独斗两只鬼兵。这二人虽然功法了得,但这鬼兵虚虚实实,一时也无法将其斩杀。 其他一些低阶的铸剑阁弟子,则往往三四人合力与一只鬼兵争斗,就算如此也是勉力支撑,有不少人甚至身上见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可在这种危急关头,人群中却不见煌破天与煌清徽的身影。梁言眉头微皱,也来不及多想,手上雷气凝聚,抬手就向着白轩身旁的一个鬼兵指去。 轰! 雷电贯穿那鬼兵的身体,一声怪叫发出,那鬼兵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慢的化为了一团黑烟。 “多谢梁兄出手相助!”白轩朝着他点头致意。 “不必言谢!这鬼兵惧雷惧火,两位若有火雷二系的灵器,尽快使出。”梁言低喝一声道。 “我有!”不远处的唐莜月答应一声,忽的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赤铜色的圆环,抬手向半空中一扔。 “此乃御火环,我一人灵力有限,师弟助我!”她说着向后跳开,同时双手掐诀,朝着半空中的赤铜圆环打出一道法诀。 那白轩眼见她祭出御火环,不由得眼神一亮,也同时打出一道法诀,向着那半空中的圆环飞去。 梁言见状,双手连发,用三记炼雷术替他们迫退身前的鬼兵。片刻之后,就见那圆环一阵急速颤动,竟然从中间射出一股熊熊烈焰,向着周围蔓延开来。 这些火焰仿佛长了眼睛,绕开修士,专向那些鬼兵烧去,不少鬼兵当场中招,被火焰缠身,满地打滚,一会的功夫就被烧得干净。 此时不远处忽然一声雷鸣炸响,梁言转头看去,原来是风雷宗的雷氏兄弟也已赶到。这两人本就精通雷系法术,雷电轰鸣之下,不少鬼兵被他们当场炸成了黑烟。 随着御火环的祭出,以及梁言和雷氏兄弟的到场。铸剑阁的鬼兵之乱,到了现在才渐渐控制了下来。 忽听一声长啸,接着一个浑厚声音在夜色中喊道:“鬼道修士,欺人太甚,居然用此阴鬼之物,来屠我铸剑阁门人。” 说话之人正是煌破天,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煌清徽和一些贴身侍卫。此刻都是脸现怒气,毫不犹豫地向着场中鬼兵出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探 这些阴魂鬼兵原本就被雷山雷浩的法术克制,再加上唐莜月的御火环,局势瞬间改变,成了铸剑阁一方力压阴魂鬼兵。 如今煌破天以及煌清徽一行人赶到,这些鬼物就更加翻不起什么风浪,短短一会的功夫就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了。 煌破天眼见己方修士并无什么太大的死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朝着梁言等人拱手道:“煌某防御不力,惊扰了诸位贵客,实在于心有愧!” 白轩摆手笑道:“阁主哪里话,我们此行本来就是相助阁主御敌的,消灭这些小鬼,也属分内之事。” “铸剑阁外面明明有防御禁制覆盖,为何还会有鬼兵入内祸乱?”梁言忽然出声问道。 “梁道友有所不知,这鬼兵没有实体,乃是鬼道修士召唤而来,根本不受寻常的禁制阻拦。”煌破天答道。 一旁的唐莜月眉头微皱,担忧地说道:“这么说来,铸剑阁内部岂不是危险重重?” “呵呵,诸位放心。这阴魂鬼兵并不是那么好召唤的,即便是数十位鬼道修士联手,只要没有筑基修士,数月之内也只能进行一次这样的召唤。他们此次进攻失败,我看短期内是不可能再用上相同的招数了。”煌破天胸有成竹地说道。 白轩听后仍有些不放心:“煌阁主,事关铸剑阁安危,还是要小心为上,我建议加派人手,由我等协助,每日晚上巡逻监察,以防有变。” “好,那就按白道友所说安排。”煌破天点了点头。 “对了,怎么不见独孤剑南?”梁言忽的问道。 “他啊,晚上带队去巡查铸剑阁的防御禁制去了,毕竟这是重中之重嘛。”煌破天随口答道。 “原来如此。”梁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向他拱手道:“既然这鬼兵之乱已除,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辛苦诸位道友了。”煌破天笑着还以一礼。 等到众人走远,煌清徽才低声问道:“爹,那东西没有问题吧?”。 “放心,我刚才看过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煌破天沉声道。 “那就好,这些鬼兵来得不明不白,我还以为是冲着那东西来的。”煌清徽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放心吧,爹在那里设下诸多禁制,还有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闯入的。”煌破天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梁言与栗小松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栗小松将房门一关,开口道:“看来你那天听到的果然没错,这帮人里面居然还有鬼道修士,可以召唤阴魂鬼兵。莫非真的不是复仇,而是为了夺宝而来?” “这些鬼兵徒有其表,单独行动的话,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破坏,他们今晚所为,恐怕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 梁言点点头道:“铸剑阁内闹得这么凶,煌破天却姗姗来迟,很有可能是去查看那所谓的‘宝物’了,如此关心则乱,这宝物的位置恐怕已经暴露给对方了。” “他们派这鬼兵进攻,竟然只是为了弄清宝物的位置?”栗小松一脸狐疑,明显有些不相信。 “是与不是,这几日晚上便见分晓了。”梁言微微一笑道。 ........ 自从鬼兵夜袭铸剑阁一事后,煌破天便加强了内部的警戒,每天晚上至少有二十名修士来回巡逻,而且一定会有一名练气八层以上的修士带队。 梁言、白轩以及雷氏兄弟等人,自然充当了每日轮班的领队,而独孤剑南却因为要保护防御禁制,就根本没有参与其中。 这天晚上,已经是梁言来到铸剑阁的第四天。 在煌破天给他们这些外人安排的客房院落中,一个黑影从中跃出。此人并未驭器飞行,而是用得飞檐走壁的功夫,几个纵跃之下,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又有一道灰影从院落中走出,眼睛朝着之前那人离开的方向瞄了瞄,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这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铸剑阁的东部而去,在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似乎对铸剑阁的布防十分熟悉,沿途几次都是刚刚好避开了铸剑阁的巡逻队伍,就好像提前算计好了一样。 而后面那个灰影则气息全无,全凭脚上功夫,以及超乎常人的耳力目力,才能远远跟在后面不被发现。 如此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那人忽的停住脚步,他俯身在一处屋顶,低头看着对面的一栋建筑。 那里是一处低矮的破旧阁楼,门口站着两个侍卫,里面一点昏黄的灯火忽明忽暗,看上去普通至极,倒像是个破败的祠堂。 只是以黑衣人的神识,早就察觉出这阁楼底下的院中,还隐藏了十多名修士。 他冷笑一声,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箓,向着半空迎风一抖,同时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符箓无火自燃,随着一道青烟升起,黑衣人身周忽然冒出五只小鬼。 这五只小鬼各具特色,有的头大手细,有的长颈无眉,还有的勾鼻厚唇,此时都是咧嘴而笑,围绕着黑衣人手舞足蹈,不停转圈。 随着这些小鬼每转一圈,位于中间的黑衣人身形便要淡上一分,等到五圈转完,那黑衣人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五鬼送走了黑衣人,在原地无声而笑,转眼间化为一阵青烟,仿佛什么都未发生,只留下半张未烧完的符箓从半空中悠悠飘下。 与此同时,就在对面相隔一条街道的阁楼之中,一个黑色人影凭空出现,轻轻巧巧地落在阁楼三层。 黑衣人环视四周,此处空间不大,里面摆设一览无余,都是简单至极的装饰品。只是在中间有一方木桌,木桌上供着一盏油灯,此时灯火忽明忽暗,好像随时可能熄灭。 “嘿嘿,老头还挺谨慎。” 黑衣人冷笑一声,两手掐诀,口中默诵法诀,忽的向前一指,只见一道蓝色毫光射出,在空中一分为三,径直打向木桌边缘的三处地方。 一声轻微而沉闷的声响传来,木桌之前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几乎就在同时,那油灯好像没有了压制,蓦的火光大亮起来。 黑衣人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当即右手一挥,一圈淡蓝色的禁制扩散而出,瞬间将整个第三层笼罩在里面。 此时从外面看去,这阁楼的第三层仍是昏暗一片,但其实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淡黄色的火光照在黑衣人的脸上,虽然隔着面罩,但他双眼中流露出的一丝贪婪,也诉说着此刻的兴奋之情。 就在此时,忽然从角落里传来一人声音道: “啧啧,五鬼搬运,三奇神咒!没想到阁下身为剑修,还懂这许多道门秘术。” 第一百九十章 失算 黑衣人闻言面色大变,蓦的转头向西北角落的一处阴影看去,只见一个灰衣蒙面人从中缓步走出,眼神向着那方桌上的油灯一瞥,轻笑道: “原来是锻天神火,据说此火落在能工巧匠之手,可以锻造出极品灵器,而落在剑修手中,却可以用来淬炼飞剑。阁下身为剑修,自然是不会放过此等宝物了。” 这声音沙哑难辨,显然经过了掩饰,用的不是自己真声。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视人?”黑衣人沉声问道。 “呵呵,我们彼此彼此!不过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的身份。独孤道友,盗取神火,才是你来铸剑阁的真正目的吧!” 黑衣人听后双眼微眯,站在原地不发一言起来。 刷! 两人忽然同时出手,一金一银两道光芒在半空之中瞬间相交,发出铮铮剑鸣! 银华逆流,金光倒卷,两柄飞剑一击之下各自撤回,重新停在主人身前,赫然是一柄宽有六寸的黄金飞剑,和一柄月华缭绕的银白长剑! “你也是剑修!” 黑衣人面色一变,眼神中透出一股凝重。 “看来是我走眼了,来铸剑阁这几日,居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同道中人。” 他此言一出,相当于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灰衣人听后轻笑道:“在下无名之辈,独孤道友自然不会注意,今日想与道友剑谈一局,印证心中所学,不知可否?” “自无不可!”独孤剑南也是微微一笑,右手一抬道:“无名兄请进招。” “独孤道友小心了!” 灰衣人右手掐了个剑诀,银白长剑微微颤动,在半空中以一化三,竟分出三柄一模一样的飞剑,从不同角度朝着独孤剑南攻去。 独孤剑南双眼一眯,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虽惊不乱,同时伸手朝着黄金飞剑一点,飞剑上金芒大盛,在他面前刮起一阵利刃风暴,将前前后后防守得密不透风。 然而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三柄银白飞剑杀至半途,忽然倒飞而回,居然转攻为守,截在两人之间的路线上。 而此时的灰衣人已经身形移动,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那木桌上的灯火而去! “小贼尔敢!” 独孤剑南到了此时,哪还不知道此人斗剑是假,夺火是真!当即怒吼一声,黄金飞剑再无丝毫留手,奋力朝着灰衣人背后斩去。 灰衣人头也不回,右手剑诀急掐,向后连点数下,同时左手向前,就要往油灯抓去。 铮铮铮! 三道月白光华在房间内纵劈斜斩,瞬间与黄金飞剑交手十数剑,竟是不分上下。 眼见独孤剑南的飞剑奈他不可,灰衣人一只手都已经探在了油灯灯身上,那方木桌前却忽然爆发出一股璀璨霞光,猛地向灰衣人射去。 一股沛然巨力袭来,即便独孤剑南远在数丈之外,都不由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更别提首当其冲的灰衣人了。 在此危机时刻,那灰衣人体内却蓦的爆发出一股金色灵光,将其全身上下染成纯金之色,仿佛铜皮铁骨,竟然硬吃了这霞光一击。 砰! 独孤剑南原本布置在房间内的隔音禁制再也无法阻拦,一阵沉闷的响声从阁楼内传来,阁楼一层的两个侍卫同时回头,不约而同的喊道: “有入侵者!” 此时房间之内,灰衣人被方桌前的霞光击退十余丈,身不由己地向后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孤剑南一跃而上,将木桌上的油灯一把抄入怀中。 “嘿嘿,无名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锻天神火,我就收下了!”独孤剑南嘿嘿一笑,手中掐诀不停,脚下青烟直冒,整个人在木桌上一个旋转,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想不到这木桌之上,还有最后一道禁制!”灰衣人苦涩一笑。 他双耳微动,听到下方看守之人已经到了二楼,而且正往他这一层赶来。当即毫不犹豫,双手掐诀,将自身气息隐藏到极致,几乎和凡人一模一样。 接着双腿一蹬,嗖的一声跳窗而出,几个纵跃之间,就化为一道灰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可房间内却一直没有回应。 敲门之人似乎颇有耐心,尽管无人回应,也还是不放弃地等在外面,一下一下地敲着大门。 “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露出一个满脸倦意的面容,赫然正是住在此处的梁言。 “大半夜的不休息,难道是有敌情了?”梁言伸了个懒腰,有些不满地说道。 “并非如此,是阁主有事召见诸位。” 门口那人身着紫衣,练气六层的修为,看上去像是这里的管事。此刻正弯腰弓背,一脸歉意的说道:“打扰公子清修,实在抱歉万分,只是阁主有命,我等下人不得不照办。” “无妨,你们阁主可有说是什么事情?”梁言摆了摆手,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小的只负责传话,具体所为何事,就不太清楚了。” “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马上与你同去。”梁言说着转身回房,又反手将木门带上。 重新回到房内,梁言将外衣脱下,露出一身灰褐色的劲装,赫然正是之前在祠堂中与独孤剑南交手的灰衣人! 他在祠堂之内一招失算,竟然被独孤剑南将锻天神火夺去,更是惊动了祠堂一楼的守护之人,最后只能选择趁夜逃离。 就在他刚刚返回自己住处的时候,却看见门口有人敲门,无奈之下只能从后窗翻入,匆匆忙忙将平时所穿的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去开门了。 “那煌破天此时召见,莫非是锻天神火一事被他看出了端倪?这神火才刚刚被夺,他就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梁言心思百转,伸手将身上衣服脱下,换上一件平时所穿的衣服。 “我若此时逃走,那无疑就背定了这个黑锅.......” “当时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而且神火如今不在我这,即便他有什么秘术,应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这样想着,梁言推门而出,朝着外面那个紫衣修士微微一笑道: “前方带路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蛊 那紫衣修士带着梁言一路步行,向着铸剑阁西面走去。 梁言跟在他的身后,心中暗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前去议事阁的方向,看来确实是有大事发生,难道真是因为神火被盗?” 他心中微感忐忑,虽然自己最终并没有取得神火,可一旦留下蛛丝马迹,这事就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若是煌破天向我率众发难,面对这些人围攻,我手段全出,应该自保无忧。只是栗小松距离此处甚远,不知能不能将她一起带走。” 他左思右想,心绪颇乱,忽听前面那人道:“就是这里了,梁公子里面请!” 梁言收回思绪,抬头一看。 “果然是议事阁!” 他暗中叹了口气,朝着面前的紫衣修士微一拱手道:“有劳阁下带路了。” 说罢抬脚向前,径直走入了议事阁中。 一入大厅,便看诸多修士或坐或站,正等候在这里。不仅仅只是三宗来援的修士,就连许多在铸剑阁中颇有地位的领队修士也都聚集在这,修为都有炼气六层以上。 “煌破天这次好大的架势!”梁言微微皱眉,目光往场中一扫,令他惊讶的是,栗小松居然也在此处。 “如此倒好,待会一旦冲突起来,我带走她就方便了。”梁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抬步走到栗小松的身边。 “咦?你也来了!”栗小松见他走来,咧嘴一笑道:“正想着要不要去叫醒你呢,今天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我看铸剑阁内必有大事发生。” 梁言听后,心中略微有些发虚,随口答道:“也许是煌阁主有什么计策,要与我们商量一二。” “就他那种草包,能有什么计策啊!”栗小松嘟哝一声,接着低声道:“我怀疑和你上次跟我说的宝物有关,说不定是已经被别人盗走了,准备挨个审讯呢?” 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叫你修仙都是委屈你了,我看你可以去世俗中做个通天神探!” “嘿嘿!”栗小松微微一笑,一双贼眼已经在往四周打量,显然是想要暗中观察,揪出这个所谓的“小偷”了。 梁言也不理他,目光一转,却看见独孤剑南也被请到了此处。他一身宽袍,负手而立。身后还跟着那个名叫孙不二的剑奴,双手捧着一个石制剑匣,正一脸木讷之色地站在独孤剑南身后。 尽管独孤剑南掩饰得很好,但梁言还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正在暗中打量四周之人。显然今天晚上,和他在祠堂中交手的“灰衣剑修”,引起了独孤剑南的警觉。 明明知道锻天神火就在他的身上,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梁言却拿他无可奈何。 “哼!你在明,我在暗。只要今晚不出乱子,日后总有机会的。”梁言心中暗道。 便在此时,忽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人,高鼻厚唇,肩膀宽厚,身穿蓬松黄袍,赫然正是此地主人,煌破天! 他一进大厅,便朗声说道:“诸位半夜齐聚于此,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吗?” 此言一出,大厅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是露出一脸茫然之色。 半晌之后,才有一个看似在铸剑阁内部担任统领的人上前行礼道:“阁主,不是您传唤我们来的吗?” “什么?!我从未下达过这种命令!”煌破天也是一脸愕然。 他蓦的转头,大声朝着门口的一个修士喝道:“你,过来!” 梁言转头看去,发现这人正是之前带他来此的那名紫衣修士。 “这个命令是谁传给你们的?给我好好解释清楚!”煌破天厉声道。 那紫衣修士闻言走到煌破天身前,弯腰弓背,一脸恭敬地说道:“回禀阁主,这明明是您下的命令啊!”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煌破天大怒之下,用手指着那紫衣修士的鼻子骂道:“你是眼神不好,还是耳朵不好,今晚我根本见都没见过你......” “阁主小心!” 一声大喝传来,却是梁言惊呼出声。 “什么?”煌破天微微迷茫,还不及答话,却见那紫衣修士忽的抬头,面容说不出的阴森扭曲,同时张口一吐,居然从嘴中吐出数道紫色厉芒。 如此近的距离,煌破天根本避无可避!不过他身为练气巅峰的修士,虽被偷袭,却也丝毫不乱。 只见一股浩然正气蓬勃而出,煌破天左手一挥,便将那疾驰而来的紫芒打散,同时右手灵力汇聚,一掌拍出,正是儒门体术“崩山劲”! 紫衣修士被这一掌拍实,正中他脑门天灵盖,瞬间七窍生烟,再也没有一丝生机。然而他已死之躯,却没有向后倒下,两只手臂反而诡异地伸长三尺,从两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抓向煌破天。 煌破天面色微变,足尖向下一点,整个人朝上冲天飞起,堪堪躲过这迎面两爪。同时右手掐诀,向着下方虚空连点。 数道蓝色灵光向下疾驰,瞬间打在那紫衣修士的身上,将他那已死之躯炸成了粉末。 “怎么回事!” 煌破天重新落到地上,面色阴沉如水,口中喃喃出声,既像是询问众人,也像是自言自语。 “看,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向着地上一指,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之前被那修士从口中喷出的紫芒,正在地上扭曲跳动,竟仿佛活物一般。 “是蛊虫!”人群中,白轩惊呼一声。 “什么!这人被别人下蛊了?”煌破天眉头微皱,环视众人道:“我这铸剑阁如今铁桶一块,敌人怎么可能有机会下蛊,莫非是内部之中出现了内奸?” “煌阁主恐怕说错了。”梁言苦笑一声道:“还记得上次的鬼兵之乱吗?” 煌破天听后面色大变,惊道:“你是说,上次闯入铸剑阁的鬼兵,身上带了蛊虫?” “恐怕正是如此,我想中了蛊术的,可不止这一人吧.......”梁言轻叹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所言,议事阁院外,陆续涌入了数十名修士,都是目光通红,一脸扭曲之色。 第一百九十二章 防御告破 “啊,之前就是他带我来的!”人群中凌薇惊呼一声,指着其中一个中蛊的修士喊道。 其他人此时也都反应过来,这些中蛊之人,正是假传号令,带他们来此的修士。 “既然已经身中蛊毒,那便已经成为了敌人的傀儡,诸位可不必手下留情!”独孤剑南冷哼一声,黄金飞剑当先祭出,朝着其中一位中蛊之人斩去。 煌破天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这些人都是他铸剑阁的中层力量,人数有二三十人之多,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愿痛下杀手。 不过片刻后,煌破天还是轻轻一叹道:“这些人已经丧失神智,再也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了,铸剑阁弟子听令!随我诛杀这些妖邪!” 他一声令下,大厅中的那些铸剑阁修士,纷纷催动灵器上前,与那些被蛊毒控制的修士缠斗在一起。 原本煌破天这方的修士,修为境界要高出门外那些中蛊之人一个档次,可那些人中蛊之后,却变得力大无穷,速度奇快,而且各个悍不畏死,甚至在被斩掉头颅之后,躯体还能出人意料的继续进攻。 最麻烦的是,这些傀儡在进攻之时,经常冷不防地从口中吐出蛊虫,短短时间内竟然就有两人中招,相继被蛊虫控制,反而成了对面的战斗力。 如此一来,煌破天一方的修士大都变得束手束脚,只求防守为主,不敢全力进攻了。 “煌阁主,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杀!” 此时唐莜月、白轩、雷氏兄弟以及凌薇都纷纷出手,梁言见状倒不好再打马虎眼,也跟着加入了战团。 只不过他虽入场争斗,却始终留有余力,一直使用儒门心无定意法的神通出手,并未用出“混混功”与小三才剑诀。 只因这两样神通,他今晚都在独孤剑南面前展露过,此时若是再使用出来,必被他瞧出端倪。 三宗之人至少都是练气八层的修为,加入战团后如虎入羊群,顷刻间便斩杀了数名中蛊的修士,战局成一面倒的趋势。 尤其是唐莜月的御火环,火势蔓延下,那些从修士口中吐出的蛊虫,纷纷被烧得吱吱乱叫,再无任何威胁。 “哈哈,这些蛊道修士,也就敢躲在暗处弄奸耍滑,若论真本事,也不过如此!”雷山斗得兴起,双手虚空连拍,发出数道雷击,向着不远处的中蛊修士打去。 那几人被他打得支离破碎,从体内迸发的蛊虫又被唐莜月的御火环烧得一干二净,如此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场中被蛊虫控制的修士,已经被清理得一个不剩了。 “哼,这些人也就会用这点阴谋诡计,先是招鬼,现在又下蛊,根本不敢与我们堂堂正正一战!说什么魔道群修,我看叫魔道乌龟还差不多!”雷浩冷哼一声说道。 白轩听后也是微微一笑道:“雷兄所言不差,其实这些人不过是一些散修,根本不是魔门大宗的弟子,乌合之众又岂敢正面厮杀?我看过不了几天,他们见拿铸剑阁无可奈何,自然便会做鸟兽散了。” 铸剑阁众人眼见这几天连续化解了两拨攻势,都是群情激奋,斗志昂扬,一时间纷纷附和二人的言论。 然而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这些中蛊之人实力并不如何高强,若是想暗杀我等,最好的办法就是逐个击破,何必大费周章地将所有人都请到这里来?” 此言一出,场中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似乎被浇了一盆冷水。 “梁道友,你此话何意?”煌破天沉声问道。 梁言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晚巡查防御禁制的铸剑阁领队,有一半都在此处吧?而且最关键的是,负责统领指挥的独孤道友,此刻也在我们这里........” “糟了!莫非防御禁制那里有变?”煌破天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众人,抬手祭出一件飞梭,向着铸剑阁外围急速飞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白轩等人也是忧心忡忡,当即一掐法诀,各自驭器飞行,紧跟在煌破天的后面。 “臭脸怪,那些禁制真的已经被人损坏了吗?”栗小松楞在原地,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八九不离十了!”梁言淡淡道:“我看铸剑阁的生死存亡,恐怕就在今晚了。” 他说着招出飞剑,将栗小松拉了上来,也朝着铸剑阁大门那边飞去。 铸剑阁并不大,梁言全力飞行下,一会便到了大门附近。只见那里人影绰绰,已经汇聚了三宗之人、煌破天父女,独孤剑南等大量修士。 这些人此刻都是一脸凝重,尤其煌破天,简直可以说是面如土色。 “看来还是被我料对了!”梁言轻叹一声,远远的收了飞剑,与栗小松一起步行到了众人附近。 他刚一站定,就听煌破天低沉的声音喝道:“我这防御禁制,根本不可能从外面攻破,只能由内破解。而且看现场痕迹,分明是一个修为极高的修士,至少也有练气八层以上的修为,否则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斩杀了我留驻在这里的弟子。” 他言罢环视众人,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们三宗之人里面,有内奸!” 此言一出,无论是凌薇、唐莜月,还是白轩、雷氏兄弟等人,都露出一副惊怒之色。 “煌阁主,我们不远千里,赶来帮助铸剑阁御敌,可不是让你来诋毁的!”白轩面色肃然道。 凌薇也点头道:“不错!煌阁主,事发之时,我等三宗之人明明都在议事阁,根本分身乏术,又怎么有机会来破坏这些禁制?我看说不定是你们自己内部出了奸细!” 煌破天被她反将一军,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竟有些语塞起来。 “三宗之人都在?我看未必吧!”梁言忽的出声道。 “梁兄,你这是何意?我等当时不都在议事阁吗?”白轩微微皱眉道。 “不!有一个人不在!” 梁言摇了摇头道:“那重伤垂死的朱月坡!” 第一百九十三章 魔道来袭 “什么!梁言你这话什么意思,朱月坡可是我们的同门师兄,你竟然怀疑到我们自己人的头上?”人群中凌薇怒喝道。 “凌师姐息怒,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些魔道中人既然已经将你们两个分开击破,最后又怎么会任你将朱师兄带走?” “那是因为我不惜损耗了一件师门秘宝,而且朱月坡拼死奋战,宁死不屈。最终才被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凌薇冷声道:“我知道你与我二人曾有不快,但现在大敌当前,你又何必挑事生非?要知道你朱师兄被多人围剿,全身上下被魔火烧得体无完肤,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为了此次任务,几乎身死道消,而你做师弟的却在这风言风语,不觉得自己太过小人了吗?” “体无完肤?也就是说,连凌师姐你,也并没有看清他的真正相貌了?”梁言忽的开口问道。 凌薇听后眉头一皱道:“你这是何意,当时我就在现场,朱师兄的样貌虽被烧毁,可他的随身衣物、灵器,还有说话的声音,我是绝不会认错的,难道你在怀疑我?” “倒不是怀疑师姐,只是这大千世界,秘术法术数不胜数,能够在短时间内偷梁换柱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我恐怕真正被调包之人,恰恰就是这个躺在床上数天之久的‘朱师兄’!” 听了二人一番对话,众人心中都不由得产生了怀疑,只见煌破天随手指了一名弟子喝道:“你,去看看这个朱月坡还在不在客房里!” “是!”那人应声出列,身形飞纵,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仅仅一杯茶的功夫,此人便已返回,在煌破天的身边低声报告了几句。 “什么!人没了!”煌破天怒目圆睁,喝道:“原来真是这厮!” “煌阁主,现在不是纠结内奸的时候!”独孤剑南冲着煌破天道:“不论内奸是谁,他现在肯定已经下山传递消息去了。而魔道众人,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等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不错!”煌破天逐渐恢复镇定,沉声道:“有诸位道友援手,定能胜过这些魔道散修。老七,你速去召集铸剑阁所有弟子,准备好决一死战!” “是!”一个中年男子上前领命,急匆匆的向铸剑阁内部跑去。 就在此时,大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 “哈哈哈!煌老儿,你也知是死战,看来已经清楚自己今晚的命运了!” “那可不是,今晚煌老儿必死,而铸剑阁也将不复存在!”一个中年男子冷漠地接口道。 众修士心中一惊,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铸剑阁外围的悬崖边,正不停的涌上人来。 这些人分作四股,分别穿着红、金、蓝、黑四种颜色的衣服,脸上都带着面具,修为从炼气四层到炼气七层不等。梁言粗略一数,大概有两百多人。 每种颜色的队伍里,都有一个领头之人,一共四人,修为都到了练气九层巅峰,此刻正驭器飞行在半空中。 刚才率先说话的,就是那个蓝衣领头人,此刻正盘膝坐在一面鬼幡之上,虽然带了面具,但是其满头白发,声音沙哑,看上去似乎是一名老者。 而那个接口的中年男子,却是身穿金袍,负手站在一支竹笛之上。此刻正用揶揄的语气向人群中的凌薇问道: “凌师妹,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才不过短短半日未见,在下却已经是思念成疾了。” “什么........你,你是.......”凌薇脸色大变。 “唉,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好师兄啊!”金袍人故作失望地轻轻一叹,用的却是朱月坡的声音。 “你!原来真是你这贼子假扮的.......你把朱师兄他怎么了?”凌薇涩声问道。 “怎么了?嘿嘿!我对男子可没有兴趣,落入我的手中,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了!”金袍人嘿嘿笑道。 凌薇听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本性高傲,这朱月坡在宗门中对其百般追求,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可这次在路上遭遇伏击,两人携手御敌,这朱月坡更是拼死相争,让凌薇不知不觉中对其有了一丝好感。 此刻得知他已经身死道消,凌薇心中隐隐感到一丝痛楚,但现在大敌当前,她也知不能展现软弱一面,当即收拾心情,冷声道:“竟然敢对我们云罡宗弟子下手,等会必要你血债血偿!” 魔道领头的四名修士中,身穿红衣之人体态妖娆,青丝披散,虽然带着面具,却明显是个娇媚女子。此刻忽然笑嘻嘻地说道: “嘻嘻,我说李道友,你这‘千面郎君’的名头可是有些言过其实啊!怎么这位娇滴滴的凌姑娘,似乎对你并不满意,反而还在心心念念她的那位师兄呢?” “你!”金袍中年人没想到她竟会揭自己老底,当即冷笑道:“怎么?毒花仙子也要称量一下李某的手段?” 这些修士原本带着面具,就是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可这毒花仙子与千面郎君似乎有什么过节,此刻居然互揭老底。 “别吵了!”蓝衣老者大手一挥道:“今晚杀光铸剑阁内所有人,就没人知道二位的身份了。” 他此言一出,无异于下了格杀令,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哼!想要煌某的命,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煌破天冷哼一声,大喝道:“所有铸剑阁弟子听令,随我诛杀妖邪,生死存亡,就在今晚!” “杀!” 铸剑阁弟子倾巢而出,瞬间就与围攻上来的魔道修士战成一团,嘶喊声、斗法声、灵器破空声此起彼伏,各色灵光更是在夜空中炸亮。 前半夜还是宁静一片的铸剑阁,如今已成为一个浴血沙场。 而魔道中那四个炼气巅峰的领头人,此时正各自为战。其中蓝衣老者对上的是煌破天,而金袍中年人则与凌薇厮杀在一起。 至于独孤剑南,居然一人独挑剩下的两个炼气巅峰修士。其一柄黄金飞剑上下翻飞,看样子丝毫未落下风。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尸毒大阵 半空中几位练气巅峰的修士斗得火热,地上一众练气中层的修士亦是你来我往,混战一团。 魔道修士的人数虽然多于铸剑阁,但大都是被利益吸引而来的各路散修,互相之间毫无配合。而且许多人出手之时还留有三分余地,并不肯全力交战。 反观铸剑阁一方,值此灭门之战中都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而且互相之间配合默契,进退有度。再加上白轩、唐莜月、雷氏兄弟以及梁言等练气八层的加入,更是士气高涨,竟然反过来压制住了魔道群修。 梁言也混在人群中与这些魔道修士厮杀,其实原本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易斩杀那几名练气巅峰的修士。 只不过他还在心心念念着那锻天神火,不肯轻易展露自己的实力,导致在独孤剑南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只能使用心无定意法这一门神通,以炼气八层的实力混在下方战团中。 好在此刻铸剑阁一方形势大好,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己方完成这次的任务,还是十拿九稳的,倒不需要他太过操心。 “哈哈哈!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人群中雷山雷浩斗的兴起,各种雷法大开大合,在敌方阵营中纵横驰骋。而白轩、唐莜月二人更是配合默契,一路稳扎稳打,已经有不少修士死于他俩手上。 铸剑阁一方士气大盛,渐渐将魔道众人赶至铸剑阁大门之外,战场也由原本的铸剑阁内部迁移到悬崖边上。 就在此时,忽然从悬崖下面飘上来一股淡淡绿云,起初不甚明显,以至于在场激斗的铸剑阁修士都未发觉。 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悬崖四周,便已满是这种绿云,有两个在前方交战的铸剑阁修士,一时大意下粘上不少,立刻面色大变,匆匆向后退去。 然而还没退几步,就见他们的皮肤居然一点一点地开始溃烂,甚至还从里面向外冒出脓水。 “救......我.......”这两人转过头来,面容俱是扭曲无比,口中发出苛苛怪声,才片刻的功夫,竟是连话都说不清了! “谭师兄,华师兄,你们怎么了!”后方有人惊呼道。 此时两人显然已经无法回答,不过短短时间,他们身上已经长满脓疮,眼珠向上外翻,脚步蹒跚着向铸剑阁众人走来。 “谭师兄,你干嘛?” 一个紫衣修士惊呼一声,只见他口中的“谭师兄”虽然步履蹒跚,可一个纵跃之下,居然迅疾如风,转眼就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右手一伸,就向他的心窝抓去。 紫衣修士不及多想,慌忙祭出一柄蓝色灵剑,横剑挡在胸前。 乒! 一声清脆声响,蓝色灵剑从中折断,长满绿毛的右手径直探入他的前胸,又从后胸穿出,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是尸毒!谭师兄、华师兄已经成了他们的尸兵!”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众人心中都是悚然一惊。 “先退,不要碰那绿云!”铸剑阁弟子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修士大吼一声,众人听后都是纷纷后撤,向着铸剑阁内部退去。 人群中梁言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他早知道对方有慕容雪薇布置尸毒大阵,只是没想到现在才放出这个杀手锏。 那些魔道众修虽在尸毒之中,却没有半点异变,显然都是事先服用了慕容雪薇的解毒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他们也不追击,只是守在铸剑阁大门处,摆明了是要等这尸毒弥漫整个铸剑阁,再来个瓮中捉鳖。 铸剑阁三面都是毒气沼泽,只有悬崖一面出路,原本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可对于此时的铸剑阁众人来说,却无异于自掘坟墓。 “若是强行御剑突围,恐怕就要受到这些魔道修士的围剿了。”梁言心中暗付道。他虽然自负神通不弱,但要正面冲破这两百多名修士的围攻,却也是绝不可能的。 “哈哈,煌老儿,我说过今晚就是你们铸剑阁灭门之日!”半空中的蓝衣老者志得意满,发出阵阵大笑。而反观煌破天,却是面如土色。 “铸剑阁数百年的基业,难道今日就要毁于我手?”煌破天悲愤交加,然而对这尸毒大阵,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拼尽全力向那蓝衣老者攻去。 就在此时,下方人群中一个清脆声音传来,却是煌清徽开口道: “三宗道友,还请过来一叙。” 白轩等人听后,虽然不解,却还是齐聚到她的面前。 “清徽姑娘,此时召集我等,可是有什么破敌良策?”唐莜月微微皱眉道。 “不错!”煌清徽点头道:“阁内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悬崖峭壁之下,对方这尸毒大阵的阵眼,必在这悬崖之下。清徽想请三宗道友从密道下去,帮忙毁掉这大阵阵眼。” “什么!你要我等下去破阵?不行不行!这阵眼之处,对方必然有重兵把守。而且下面尸毒密布,我等又没有解毒丹,实在太过凶险!”白轩第一个摆手反对道。 “事情紧急,小女子也知道太过强人所难。只是铸剑阁内的修士境界太低,根本没有迈过第二层门槛的,也只有诸位练气八层的修士,才能依仗法力精纯,短时间内不惧尸毒,小女子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煌清徽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见她向着众人行了一个大礼道:“若是诸位答应,小女子愿意献出铸剑阁的镇阁之宝,锻天神火!” 此女话音刚落,梁兄心中就是一突,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煌清徽一眼,见她并无丝毫异色,这才暗付道:“莫非今晚事出突然,这煌家父女,还不知道锻天神火已经被盗了吗?” “锻天神火?哼!我们兄弟二人修的是雷法,要这神火有什么用?”雷山不带丝毫感情地摆了摆手道。 至于白轩和唐莜月却是有些意动,二人眼神交流一番,最终唐莜月还是微微摇头。 “抱歉!”白轩有些歉意的向煌清徽拱了拱手道:“锻天神火虽好,但也要有命去拿。我们二人实在是爱莫能助。” “今晚若是铸剑阁战败,我俩也就只能放弃此次任务的奖励了。”唐莜月还在后面补充道。 其言下之意,就是摆明了不会陪铸剑阁血战到底,这帮人说到底都是三宗来执行任务的弟子,图的都是任务奖励与宗门贡献点,自然不会平白把自己性命搭进来。 煌清徽听得面无血色,一双妙目更是泫然欲泣,此刻惨兮兮的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了场中最后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 梁言似乎早有预料,此时微微一笑道: “梁某不才,愿意下去走上一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孤松居士 “梁兄此话当真?”煌清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前揪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问道。 梁言轻笑道:“呵呵,清徽姑娘不必如此激动。梁某虽然只是个无名之辈,但说过的话自问还不会轻易食言。” 煌清徽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顿时脸上一红,松开手讪讪一笑道:“多谢梁兄仗义出手,之前清徽对阁下多有怀疑,是清徽的不对,在此给梁兄赔礼了!” “仗义谈不上,完成任务而已。只是这次若成功退敌,还希望贵阁遵守承诺,替梁某炼剑一次。” “这个自然!”煌清徽正色道:“若是我铸剑阁能渡过此次劫难,一定倾尽全力,替梁兄炼剑!” “好!姑娘带路吧。”梁言微微点头,做了“请”的手势。 ............ 一盏茶的时间后,在铸剑阁高耸的峭壁之下,某个不起眼的大石块忽然突兀的耸动了一下。 下一刻石块滚落,从中探出两个人头,赫然正是从密道一路至此的梁言与栗小松。 “我说这种事情如此危险,我一个人来也就罢了,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嘿嘿,这事情如此好玩,怎么能少了小松我?况且我有师傅亲赐的火漆藤,说不定还能帮到你呢!”栗小松眨了眨眼睛,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梁言听得头疼,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相处这么久,梁言也算摸透了栗小松的脾气,这绝对是个凑热闹不要命的主! 不过她有鱼玄机亲赐的火漆藤,自己倒不用太过担心。 想到这里,梁言取出一个八角罗盘,右手在袖中掐指计算一阵,低声喝道:“阵眼应该就在西北角,离此不远,我们速战速决,不然上方战场可就要溃败了。” “放心吧,你只管大展拳脚,小松我绝不是拖油瓶!”栗小松挥了挥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梁言听后撇了撇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黄色丹药,赫然正是得自慕容雪薇的解毒丹。 他递给栗小松一粒,又给自己含了一粒,当即迈开步伐,朝着悬崖下的西北角走去。 二人并未御剑飞行,而是隐逸气息,徒步而行。没过多久,就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上尸骨横陈,碧幽幽的绿火,在一片烧焦的尸体上跳动。而祭坛的中间,还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绿色球状物,看上去像是人的心脏,正在半空中一胀一缩地跳动着。 随着这颗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浓浓绿云从中散发出来,再被祭坛上的法阵引导,最后尽数飘向了悬崖上的战场。 “这个应该就是尸毒大阵的阵眼了!”梁言心中暗道。 他瞥了一眼四周,只见祭坛下面,还盘膝坐着十来个身穿绿袍的修士,修为大都为练气四层。此刻都是面色苍白,双手掐诀不停,时不时地向祭坛之中打入一道法诀。 “慕容雪薇不在此处,看来真如她所说,只负责布阵,不参加战斗。如此也好,倒省了我一番手脚。” 梁言右手剑诀一掐,腰间定光剑出鞘升空,化为一道霜白月华,猛地朝那些绿袍修士斩去。 那些尸道修士,全身灵力都在维持着尸毒大阵,脑门上早已大汗淋漓。此刻忽听背后风声响起,顿时汗毛倒竖,虽然有心想要闪避,但却根本移动不开分毫。 眼见这十多名修士就要命丧梁言剑下,忽的从旁杀出一道紫光,在半空中与梁言的飞剑撞了个满怀。 铮! 剑鸣声响,定光剑倒卷而回,重新停在了梁言的面前。而那紫光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也显露出了真身,竟是一柄紫木拂尘。 “咦?居然还有两只老鼠跑下来了,上面那些人果然是一帮饭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梁言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左边十丈处的巨石之上,一块与人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正在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竟是一个头戴黑色道冠,身穿八卦长袍的高瘦道士。 此人三角眼,鹰钩鼻,一张狭长的马脸,在下巴处长着一颗黑痣,而黑痣上还顶着根约莫两寸的胡须。虽然一身道袍极具仙气,但面容却实在是猥琐至极。 筑基初期修士!梁言心中一惊。 “嘿嘿,如此也好!道爷正愁闲得无聊,你们两个小辈就送上门来,正好让道爷我活动活动手脚!” 他说着跳下巨石,一脸的风轻云淡,俨然已经将梁言等人当做了砧板上的鱼肉。 “我等并不知道前辈在此,实在无意冒犯,不知前辈尊号?”梁言朝着眼前道士微一拱手道。 “哼!叫你们二人知道爷的名号,也让尔等做个明白鬼。道爷我就是名震越国东南的孤松居士!” “原来是孤松前辈,久仰久仰!其实我们是云罡宗的亲传弟子,与这铸剑阁并没有任何关系。如今铸剑阁败局已定,我等也不想趟这滩浑水。前辈可否卖云罡宗一个面子,放我等离去?” “哦?你们云罡宗弟子,也识得我孤松的大名?”道士似乎来了兴趣,盯着梁言问道。 “这个自然,孤松道长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梁言打了个哈哈,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孤松居士忽的抬手一点,身前拂尘如电爆射,竟朝着祭坛上方呼啸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拂尘在半空中与什么东西击打在一处,接着白光显形,露出一柄银白飞剑,竟和梁言身前的定光剑一模一样。 “小娃娃人小鬼大,居然算计起你道爷我来!”孤松居士双眼一眯,整个人气势大盛,筑基期的威压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原来刚才梁言趁着与孤松说话的功夫,趁机使出小三才剑诀中“地藏生”的神通将飞剑分化,又用“天机变”的神通隐藏飞剑踪迹,想要乘其不备,先一举捣毁尸毒大阵的阵眼再说。 眼见计谋被看穿,梁言也不再与其客套,脸色逐渐转冷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厌回之术 轰! 一道蓝色匹练奔腾而出,梁言决定先发制人,率先以练雷术发难。 孤松嘴角泛起一丝嘲弄,双手向前一探,隔空击出两掌。只见两个紫色掌印凭空出现,朝着蓝色雷电飞去。 眼见雷电与掌印即将相交,孤松双手微曲,半空中的掌印居然也跟着曲指,蓦的将那无形无相的雷电抓在了手中! 滋滋滋! 电光缭绕间,孤松双手一搓,就将这看似奔腾浩荡的雷电,搓成了青烟。 “嘿嘿,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孤松微微一笑,还想再出言讥讽几句,却忽然发现场中不见了梁言的身影。 “咦?”他神识全力涌出,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忽然头顶之上金光炸亮,一个人影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右手之上更是金光大盛,朝着他一拳击出。 嗖!的一声,孤松身形飞退,竟是快得不可思议。梁言那气势汹汹的一拳,最后击在了空地之上,炸出一个丈许宽的深洞。 “你小子,倒是有些古怪!不过想要凭借炼气期八层的修为,挑战筑基修士,那还是痴人说梦!” 孤松话音刚落,立刻双手掐诀,接着拂尘一挥,就见原本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上,竟然长出无数紫色藤蔓,向着梁言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梁言脚下的地面开裂,从中同样伸出数条紫色藤蔓,将他的双腿缠了个结结实实。 梁言脚不能动,周身灵力却急速流转,一个淡蓝色旋风凭空出现,将半空中的藤蔓都带得攻势一偏,只在其附近几丈的范围打转,却无法触及到他的身体。 刷刷刷! 长剑破空声响,梁言剑诀一掐,定光剑化为一道长虹,将他身周所有藤蔓一一斩断。无数碎屑落下,犹如下起一场紫色的大雨。 “咦,这飞剑居然能斩去我的阴阳藤?”孤松面色微变。 然而梁言却根本不给其思考的时间,紫藤法术刚破,便立刻变换剑诀,单手朝前虚空一指。 只见除了原本的定光剑以外,还有另外两柄一模一样的飞剑,犹如凭空出现一般,各自从不同角度向孤松斩去。 孤松双眼一眯,首次流露出郑重之色。 他左手掐诀,右手执拂尘在胸前画了个半圆,一道紫霞蓬勃而出,朝着正前方的飞剑缠去,同时双脚一蹬,化为一道紫色遁光冲天而起。 紫霞与飞剑在半空中相撞,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定光剑虽利,可斩在这紫霞上面,却如深陷泥潭,竟是冲破不了。 与此同时,孤松本尊所化的紫色遁光,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盘旋飞绕,每次都于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过两柄飞剑的追杀。 梁言的飞剑虽然变化无方,可一时之间却拿此人毫无办法! 孤松在半空中飞遁一阵,忽的嘿嘿笑道: “你小子的飞剑之术固然厉害,可到底修为太浅,破不了我的紫霞气。道爷我在半空中观察许久,也摸清了你这剑术的诸般变化。小子,你败局已定!” 他说着两手左右一扬,在半空中撒下四张符箓,接着双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 那四张符箓见风化形,在半空中就伸出两手两脚,落地之后竟已化为四个纸人。 “这是什么?”梁言心中一惊。抬手掐诀,急忙收回一剑,向着地上的纸人斩去。 然而这些纸人身法飘忽不定,速度更是快得出奇,梁言急切中连发数剑,尽是一下也没有斩中。 就这么一瞬间的耽误,四个纸人已经扑到了梁言面前,梁言面色微变,双手灵力汇聚,就用“一拳相”向前捣去。 没想到这些纸人身若无骨,他拳之所至,纸张便扭曲变形,闪身让过,根本碰不上分毫。 “嘎嘎!” 纸人分明无面无嘴,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身形扭动间,竟如跗骨之蛆,各自缠上了梁言的双手双脚。 梁言四肢被缚,心头大惊。体内“两鱼双生阵”急速运转,浩荡精纯的灵力向着双手双肩奔腾而去,想要冲破纸人束缚。 然而这些灵力刚一抵达四肢,便如河流入海,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反倒是那些缠在他四肢上的纸人,像是饱餐一顿般,竟散发出淡淡灵光。 “这些纸人可以吸收我的灵力!”梁言面色大变。 “嘿嘿,小子!老夫的这‘厌回’之术,可还凑合吧?”孤松居士身在半空,嘿嘿一笑道。他话中虽说凑合,可语气却充满得意,哪里有半分谦虚之色。 “小子修为不错,可惜遇见了道爷我,今天注定要折在此处!”孤松说着眼神一狠,双手掐诀,在半空中向着梁言遥遥一指。 缠在梁言四肢上的纸人瞬间无风自燃,在他身上冒出熊熊火焰。 钻心疼痛席卷全身,梁言咬牙苦撑。他体内灵力虽然浑厚,可此时越是催动灵力,纸人吸收得就越多,火势也就越猛;若是不催灵力,那又与等死无异。如此矛盾循环,竟成了一个无解之局! “没想到我一招大意,居然受制于人,此时纵有诸般手段,倒也使不出来了!”梁言心中懊悔不已,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头扎冲天双辫的绿色人影从身后一跃而起。 “栗小松!她要干什么?” 还不等梁言反应过来,就见栗小松身在半空,收腹提胸,张嘴猛的一吸。 犹如长鲸饮水,梁言全身火苗向上腾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居然全部汇入栗小松的嘴中。 “嗝!”栗小松摸了摸肚子,似乎打了个饱嗝。 “什么!你这妖童,居然敢破道爷的法术!”孤松居士双眼圆瞪,怒目而视,显然气得不轻。 呼呼! 他抬手打出两掌,两个黄色掌印凭空浮现,朝着栗小松击去。 掌印速度奇快,栗小松显然躲避不及。危急之中,只能弯腰屈膝,双手抱头,好似一只缩头刺猬。 轰! 掌印打在她的身上,发出一道震天巨响。栗小松全身上下浮现出一条条火红藤蔓,在其身上纵横交织,最后形成一个古朴藤甲,竟然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咦?”栗小松毫发无伤,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又瞅了瞅身上藤蔓,这才心有余悸的一拍胸口道: “好险好险,奶奶的熊,差点忘了还有师傅亲赐的‘火漆藤’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斩筑基(本月每日双更,求票、求打赏!欢迎入群) 眼见一个练气四层的小辈,居然都能接住自己的一击。孤松居士怒火直冒,伸手又要打出一击。 忽听一声长啸,四周平地起风岚,孤松心头猛跳,忍不住斜眼瞥去。 却见是梁言脱困,纵上半空,双手在胸前掐了一个古怪剑诀。 那分散在外的三柄定光剑顿时颤鸣不断,纷纷从空中倒卷溯洄,在梁言的面前合而为一,重新化为一柄飞剑。 梁言左手并指为剑,右手三指向天。一股苍茫之气从定光剑上勃然而出,在半空中化为一道巨大剑影,好似历经百年浮华的人间剑客,向着孤松遥遥一指。 剑未出,势已成。一股横绝当下的威压从剑身上发出,竟然压得孤松这个筑基修士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一个炼气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威压!就算是剑修之威,以你的年纪,也不该有这样的造诣!”孤松不可置信地喊道。 “老杂毛,你听好了,此招名为‘人间道’!” 梁言心绪激昂,第一次对敌中使出此招,竟让他忍不住道破其名。 “天机变”、“地藏生”、“人间道”虽同为小三才剑诀的三种变化,可此剑诀最精髓的一剑,还在这最后一式“人间道”上。 所谓天道渺渺,人间沧桑。创出“小三才剑诀”的那位前辈曾经也是个红尘剑客,在世俗之中磨炼多年,洗尽铅华。后来修仙有成,将自身感悟融入剑道之中,才有了这手“人间道”。 “人间道”已是小三才剑诀中最强杀招,剑诀一出,风起云涌,非天地之势,盖人之威也。 受剑诀影响,梁言身在半空,亦是神威凛然。他单手向前缓缓一推,定光剑受命而动,由上至下,朝着孤松居士的脑门一剑斩去。 既无“地藏生”的繁复,也无“天机变”的诡异,只是朴实无华的一剑,可落在孤松的眼中,却如人间太岁,催魂索命。 危急之中,他右手掐诀,蓬勃紫气涌出,在其头顶形成一圈华盖;同时左手一抖,一面红色鬼幡祭出,里面鬼哭狼嚎,散发着无边怨气。 “道门修士,也去祭炼生魂,以血练道吗?”梁言嘴角泛起一丝嘲弄,同时右手往下一指,定光剑毫不犹豫的当头斩下。 曾经缠绕住定光剑的紫霞气,这次再也无法阻挡,剑光所致,瞬间就被斩了稀烂。 紫气消散之后,赤红鬼幡却迎面而上,里面无数人脸闪过,仿佛夹杂着无穷怨气,向着半空中的长剑涌去。 刺啦! 飞剑上白光大盛,虽被怨魂缠绕,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向下斩去。红色鬼幡被剑锋所触,立刻四分五裂,尖叫嘶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山崖。 定光剑连破孤松的两样神通,余势不减,夹杂着浩荡剑威,最终落在了孤松的脑门上。 此人双眼圆瞪,面色通红,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轰! 一剑落下,孤松从头到脚,被劈成了两半。 “哼!金蝉脱壳?” 梁言忽的冷哼一声,身形移位,瞬间到了山壁边上,伸出右手朝着一块巨石打去。眼见将要打中,那巨石一阵扭曲变化,居然幻化为人形,赫然又是一个孤松! 只是这个孤松此刻面如土色,嘴角泌血,一身气息萎靡不堪,显然是动用了反噬极大的秘术,才躲过了梁言刚才的一剑。 “小兄弟饶命!”孤松高呼一身,单手向上扬起,硬接了梁言这一掌。 两掌相交,一股绝强力量传来,孤松闷哼一声,张口又吐出一摊鲜血。 他刚想抽身后退,却发现竟然有数道黑色剑气从对方掌心中涌来,沿着自己的手臂一路向上,几乎眨眼间就将体内的奇经八脉绞得粉碎。 “你!” 孤松惊骇一声,嘴巴半张,还来不及说出什么,体内心脉已断! 此时定光剑刚好飞回,梁言伸手接过,反手就是一剑。孤松头颅被斩下,在地上咕噜噜一滚,至此死得不能再死了。 眼见孤松被斩,那十余名绿袍修士都是脸现惊恐之色,但此刻全身灵力都在维持尸毒大阵,根本移动不开分毫,否则这些人早就撒腿跑路了。 而栗小松此时已经摸到了祭坛旁边,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小锤,脚下一蹬,便跳至半空。 她双手握锤,向后抡圆,朝着那漂浮在半空的绿色心脏一锤子砸下。 砰! 绿色心脏猛然跳动两下,接着就如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塌陷下去,最终化为一滩绿水。 “噗!” 大阵阵眼被破,那十余名绿袍修士被阵法反噬,都是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修为稍低者,竟然立刻暴毙当场,修为尚可者,也是两眼上翻,纷纷昏倒在地。 “嘿嘿,这关键性的一击,果然还是要交给小松我来完成!”栗小松晃了晃手中大锤,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倒是立功了!”梁言微微一笑道。 对于她邀功的样子,梁言这次罕见的没有嘲讽,而是有些认真地说道:“刚才多谢你了,不然我梁言今天可能就折在这老道手中了。” 两人平时互相嘲讽惯了,这还是栗小松第一次听他表扬,居然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显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不过片刻后她便恢复常态,伸手一摆,老气横秋地说道: “谢什么谢?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 梁言听得哑然失笑,他兴之所至,也将两手放到身前作揖道: “没想到小松道友居然如此义薄云天,之前倒是梁某失敬了!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如我们就地分赃,将这些修士的储物袋平分了吧!” “哈哈!”栗小松听得眉飞色舞,将手一摆,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可梁言却忽然抬手一挥,只见一道白光猛然冲出,卷着栗小松的身体倒飞而回。 栗小松身在半空,口中哇哇乱叫道:“啊!臭脸怪,你干.......” “嘛”字还未出口,栗小松的身体已经急速缩小,啵的一声塞入了一只白玉小瓶中,而那小瓶的瓶身上,还有两粒黄豆大小的眼珠,正在滴溜溜地乱转。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背无侧 将栗小松收入瓶中后,梁言单手掐诀,体内灵力急速运转,将天机珠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短短片刻之后,就再无半点气息流露。 做完这一切,梁言身形一动,瞬间藏匿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偌大的空地上,一时间再无声响,唯有十几名绿袍修士,此刻正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又过了片刻,忽听半空中一人朗声笑道:“哈哈哈!妖魔小丑,终是难登大雅之堂。你那同伴已经死于我的剑下,很快我也送你去黄泉地府陪她!” 这声音低沉浑厚,赫然正是独孤剑南! 梁言藏身巨石,抬头向天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面具的黑衣修士正驾着一柄魔刀飞快逃窜着。紧追在他身后的,是一辆碧玉飞车。 车上独孤剑南背负双手,迎风而立,一身锦袍华服猎猎作响,说不出的潇洒出尘。而在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麻衣小厮,此刻正手捧剑匣,一脸恭敬之色,正是他的剑奴孙不二。 碧玉飞车是飞行灵器,速度明显要比黑衣修士的魔刀快上许多,二者一追一逃间,距离已经在飞快拉近。 那黑衣修士身在半空,蓦的调转方向,朝着下方俯冲而来。他落地之后,目光向着四周一扫,在看见倒地昏迷的十多名绿袍修士后,眼神中露出一股惊诧之色。 就在此时,独孤剑南所驾的碧玉飞车也已经呼啸而来,降落在黑衣修士的不远处,正背负双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梁言躲在巨石之后,心中暗道:“这独孤剑南都已经单枪匹马追到此处,看来悬崖上方与四名练气巅峰修士的交战,已经是铸剑阁大胜了。再加上栗小松刚才破了尸毒大阵的阵眼,想必中低阶修士的战场也能扭转过来,此次守卫剑阁的任务应该是可以完成了。” 他一念至此,又转而向场中看去,只见那个黑衣修士走投无路,正回头怒吼道: “独孤剑南,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不是铸剑阁之人,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他话音刚落,躲在巨石后面的梁言就眉头皱起。 “这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 梁言思索片刻,忽的心中一亮:“对了!是前几日在客栈中偷听时的那个言老!” “哈哈哈!我独孤剑南杀人不问原因,你既然已经是我的猎物,我身为猎人又岂有让你走脱之理?” “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吗?”黑衣人向后退出一步,色厉内荏地说道。 “嘿嘿,你若真有这种手段,我独孤剑南倒想见识见识。” 独孤剑南背着双手,好似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道:“你那同伴‘毒花仙子’倒是有几分实力,不过还是被我斩于此剑之下,如今你形单影只,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独孤剑南,去死吧!”黑衣人眼中冒火,蓦的抬手掐诀,只见三道黑气盘旋而出,在半空中化为三条巨蟒形状,向着独孤剑南直冲而去。 独孤剑南见状嘴角一撇,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屑道:“雕虫小技!你不会真以为凭这种法术,就能与我争斗吧?” 他说着脚尖一点,向上凌空飞起,堪堪躲过三条黑蛇,接着袖袍一拂,一道狂风涌出,瞬间将那黑气所化的灵蛇吹散。 “哈哈!独孤剑南,你上当了!” 黑衣人忽然大笑两声,手上掐诀不停。只见那黑蛇虽被吹散,却从中分化出数十道黑色细丝,仿佛天罗地网一般朝着独孤剑南身上罩去。 这些细线上面魔气缭绕,更有古朴铭文隐现其上,一眼就知不是普通凡物。 独孤剑南见状面色微变,双脚凌空虚点,向着后方急退而去,同时口中喝道:“孙不二,递剑!” “是,公子!” 一声恭敬声音传来,接着仓啷一声长剑出鞘,独孤剑南头也不回,反手就要接剑,然而胸口却突的一凉。 “什么!” 独孤剑南似乎还未搞清楚状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头一看,却见半截明晃晃的剑尖,已从他的心窝处穿出! “你!” 独孤剑南反身回头,脚步虚浮不定,伸手指着背后之人,口中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名叫孙不二的小厮,此刻一脸温和笑意,之前的木讷恭敬之色早已荡然无存。只见他微微欠身,向着独孤剑南行了一礼道: “公子,这两年来,不二寸步不离地侍奉左右,为您捧剑驾车,鞍前马后,您也该知足了!” “你......好......好.........”独孤剑南面色苍白如纸,连道两个“好”字,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紧接着向后一头栽倒在地了。他躺在地上,还兀自双眼圆瞪,显然死不瞑目。 “哼!黄金飞剑,也不过如此!” 黑衣人冷哼一声,解开面罩,显露出样貌,却是一名枯槁老者。 他脸露恭敬之色,上前向着孙不二行礼道:“恭喜少主谋划成功!少主神机妙算,用锻天神火的消息引诱他来越国,果然一举奏效!” 孙不二听后,却摆了摆手道:“世家纨绔而已,根本不值一提。相比之下,我更在意那位隐藏在暗处的朋友。” “什么?” 言老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露疑惑之色的看向孙不二。 然而孙不二却并未理他,而是淡淡一笑道:“怎么?阁下看了这么久的戏,却还不肯现身一见吗?” 他说着伸手掐了个剑诀,那柄刺穿独孤剑南胸口的飞剑应声而动。 刷!的一声,飞剑破空,重新落入孙不二的手中。 只见是一柄长有五尺的细长软剑,剑身薄如蝉翼,月色照耀下,淡蓝色灵光缓缓流转,好似一汪春水,安静祥和,使人察觉不到任何危险。但此时剑尖处粘上的几滴鲜血,却破坏了此剑的出尘之气。 孙不二执剑在手,左手屈指一弹。 铮! 好似弹在古筝之上,蓝色飞剑急速颤动,将剑尖处的鲜血尽数甩出。而那几滴鲜血余势不减,又朝着远处的一块巨石飞射而去。 巨石背后,正是梁言的藏身之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显形 簌簌几声,血滴穿石而入,在巨石背后炸开一堆碎土。 一个灰色身影从巨石之后纵跃而出,在半空中一个翻腾,稳稳地落在了巨石之上。 “是你!那个云罡宗的梁言!”孙不二有些意外地说道。 “呵呵,梁某也没想到,原来这个所谓的‘少主’,居然就是独孤剑南身旁的一个捧匣剑奴!” “哦?难道阁下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孙不二微微一笑,似乎来了兴致。 梁言听后也不避讳,而是盯着眼前之人,似笑非笑的说道:“在下之前机缘巧合下听到,这次围攻铸剑阁一事,似乎都是由阁下一手策划的吧?” 他此言一出,孙不二虽然依旧面不改色,脸上笑容甚至使人如沐春风。可眼神间,却有意无意的瞥了那言老一眼。 “属下该死!” 言老满头大汗,慌忙单膝跪倒在地,向着孙不二连连磕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走漏了风声,实在是罪无可恕,请少主惩罚!” “呵呵,言老你跟我如此之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岂会因这么一点小事就责怪与你?” 孙不二伸手拉起言老,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口中淡淡说道:“只是你毕竟年事已高,日后行事,还得更加仔细一些才好!” 此人虽然言语温和,可梁言看那言老,却是额角冒汗,似乎如芒在背。 “这孙不二御下之严,恐怕匪夷所思!而且他刚才刺杀独孤剑南的一剑,虽是背后偷袭,却也惊艳非凡。此人实力明明已经在独孤剑南之上,却偏偏要设计杀之,莫非是因为在燕国不便动手?”梁言心思百转,一瞬间已经将此中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孙不二此时已经扶起言老,又转头向梁言说道:“此处除了那些不成器的手下之外,我还安排了一名修士,不知梁兄可曾见着?” “孙道友说的可是他?” 梁言说着抬手一抖,只见一颗圆乎乎的东西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赫然正是孤松此人的头颅! 眼见此景,孙不二瞳孔一缩,望向梁言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凝重。 他沉默片刻,忽的仰天打了个哈哈: “厉害厉害!没想到这铸剑阁之中,居然有如此高人。看来孙某这次,倒是走了眼啦!”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剑奴,居然有炼气八层的修为,而且阁下这份隐匿修为的手段,连梁某都骗过了!” 梁言说着跨前一步,手中剑诀一掐,定光剑瞬息出鞘,盘旋在半空之中,发出铮铮剑鸣。 “怎么,阁下要阻我去路?”孙不二面色逐渐转冷。 梁言微微一笑道:“孙道友设计诛杀了缥缈谷的弟子,这乃是大事!以铸剑阁此等小门小派,可实在担当不起,说不得就要把此事禀报上去了。我不管你杀独孤剑南的目的为何,恐怕都要因此打了水漂!” “你要如何?” 孙不二眼中杀气涌现,梁言却背着双手,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让出锻天神火,梁某自然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嘿嘿,我道是什么,原来还是为了这锻天神火。” 孙不二低头向着独孤剑南的尸身上瞥了一眼,嘿嘿笑道:“此火虽对旁人无甚大用,可对我等剑修之辈,却是妙用无方。既可被炼器士用来开炉锻造,提升飞剑品质;亦可直接淬炼飞剑,养其锋芒。梁兄真是打得好主意啊!” 梁言听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说无益,你到底让是不让。阁下固然实力高强,但梁某也自负不弱。现在战事已定,梁某只要纠缠片刻,等到铸剑阁修士赶到,恐怕你就撇不清关系了!” “嗯,梁兄所言甚是......” 孙不二低头沉思,似乎在思考梁言刚才所说。 刷! 夜色中,蓝光如水,倏忽而至,却是一柄淡蓝色的细长软剑,向着梁言脑门激射而来! 梁言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一勾,抬手急掐剑诀。只见霜白月华倒射而回,在其身前以一化三。 乒乒乒! 只是短短一瞬的时间,二人四剑,便已交手数个回合。 三道白光纵横劈砍,攻中带守,守中有功,时而浩然直击,时而隐匿身形。就好像一个久经世故的老到棋手,排兵布阵间,既能以正居之,又能以奇击之。 而那道蓝色剑光,却完全是狠辣至极,初时平平淡淡,杀气不显。可交手数下,出剑套路愈发诡异,往往超乎人的预测,刁钻狠辣,令人防不胜防。 二人互有忌惮之下,也未全力相搏,不过孙不二试了几招,也知对手不是短时间内便能拿下之人。 他微一沉吟,忽的收了剑诀,蓝色长剑倒飞而回,被他抬手一引,收入了储物袋中。 “哈哈哈!梁兄果然不凡,看来孤松居士,确实是死于阁下之手。” 孙不二大笑几声,忽的说道:“你不就是要那锻天神火吗?给你便是!” 此人突然之间如此爽快,就连梁言也是微微一愣。 下一刻,就见孙不二大袖一挥,一道灵光激射而出,在独孤剑南的储物袋中一卷,立刻卷出一盏昏黄油灯。接着他又挥手打出一道法诀,正中油灯之上。 轰! 油灯四分五裂,上面原本不起眼的昏黄灯火,猛然爆发出一片黄色火海,汹涌澎湃,向着梁言席卷而来! “哈哈哈,梁兄不是要锻天神火吗?统统送给你了,不二就不奉陪了!” 熊熊火海对面,孙不二单手掐诀,蓝色长剑漂浮而出。他伸手一挥,将独孤剑南的尸身卷入储物袋中,又带着言老踏上飞剑。 “后会有期了!梁兄!” 一语道罢,蓝光飞逝,转眼间二人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好个孙不二,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轻易得到,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梁言轻轻一叹,他此刻虽然身处火海中间,眼神中却无多少惊慌。 “这锻天神火,倒不是如何难缠,只是现在容器已毁,要如何收取这火焰,却是一桩头疼之事了。” 他暗自思考间,腰间的白玉小瓶却是忽然急速颤动起来。 “咦?倒是把你忘了!” 梁言自言自语,伸手往腰间的小瓶一拍,一道白光射出,显露出一个头扎冲天双辫,身穿脆绿小袄的十岁女童来。 栗小松刚得自由,便已急不可耐,张口就往半空中猛的一吸! 四周黄色火海,瞬间像受到将领召唤的士兵,纷纷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盘旋上升,犹如一个巨大的漏斗,而漏斗口处,正是栗小松的小嘴。 “什么!” 梁言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场中的锻天神火,就已经大半入了小松的肚子。 “嗝!” 等到所有火焰下肚,栗小松晃晃悠悠,脸色陀红,居然好似打了个酒嗝。 梁言上前一步,还想要问些什么,却见栗小松眼神迷醉,晃晃悠悠,浑身亮起耀眼白光,身躯也在逐渐缩小,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到了婴儿大小。 等到白光散尽,梁言再定睛一看,却哪里还有什么女童,分明是一只白色小兽,形似狸猫,掌厚多肉,尾巴奇大,蓬蓬松松。头上还有一对兔耳,此刻正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第二百章 剑成 “咦?这妮子,居然是只妖!”梁言面色微变道。 昔鱼玄机一夜讲道,使他如今也非当年懵懵懂懂的无知子。知道这世上有人、妖、魔三族并立。 其中人、魔二族乃是死敌,而人、妖二族的关系则要复杂得多。从太古以来,不知多少万万年的演变,人妖二族始终亦敌亦友。人族内部,有不计前嫌,与妖族交好者;亦有守旧顽固,始终敌视妖族者。 梁言见状双眼微眯,抬手屈指一弹,石匣应声而开。 随着最后一张符箓取下,石匣内部忽然爆发出一声剑鸣,凛冽杀意透匣而出,让站在不远处的煌清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铮! 梁言听后微微点头,伸手接过石匣,将上面的符箓尽数撕去。 “神剑初成,锋芒难收,此剑还需公子亲手开封!” 她着将那布条拆去,露出一条细长的石匣,石匣上面还贴着数道符箓。 “幸不辱命!” 煌清徽见状,一边伸手将背后布条包裹的长棍取下,一边轻轻笑道: 梁言反手将房门关上,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表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呵呵!” 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已回到了梁言的洞府之郑 二人着走出大厅,煌清徽由梁言引着,一路上虽然有人查问,但都被梁言以朋友的份应付过去。 “也好,那就请梁少侠带路。”煌清徽点零头道。 “那就好!”梁言露出满意之色,接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此处人多,姑娘随我到洞府一叙吧。” “托少侠的福,我爹虽然在交战中受零伤,但如今已经痊愈,也并未因受伤而耽误梁少侠所托之事!” 梁言不喜客,见不动她,只好岔开话题道:“煌阁主如今可还好?” “那可不行,梁少侠于危难之时而出,救我铸剑阁于水火,于于理,我都应该对梁少侠尊敬有加。”煌清徽摇了摇头,仍是固执的道。 梁言见状摆了摆手道:“大家都是同辈修士,何来这许多客,唤我一声道友即可。” 眼见梁言进门,煌清徽放下手中茶盏,向着他盈盈一拜道:“清徽见过梁少侠!” 她此时一朴素打扮,脸上不施粉黛,没有了初见时的浓妆艳抹、妖娆妩媚,但却也难掩少女的曼妙之姿。 登仙峰的一个蓝色大厅前,梁言一脚迈入,立刻就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个女子,着蓝衣长袍,背后还背着一根用粗布包裹的长棍。赫然正是铸剑阁的少阁主,煌清徽! 半炷香之后。 他着走出洞府,跟在唐魏的后,一路向着登仙峰赶去。 “哦?”梁言眼神一亮,脸上笑容更盛,开口谢道:“有劳师弟了,梁某现在就过去!” “呵呵,师弟此行,是来传话的。登仙峰迎客厅中,不久前到了一位女子,自称是铸剑阁的少阁主,要求见梁师兄。恰逢今是师弟在迎客厅当值,所以特来传话。” “原来是唐师弟!”梁言微微拱手,还以一礼道:“不知唐师弟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梁言听后收拾心,起推门而出,只见外面站着个蓝衣道士,正对着他微笑道:“见过梁师兄,师弟唐魏,乃是飞龙峰的外门弟子。” “梁师兄可在洞府内?” 梁言心中千头万绪,院门外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 “我如今不仅想要兑换养剑丹的材料,还想要兑换宗门的筑基丹。光是这两样所需的贡献点,便已然不菲了。若是还想兑换剑诀,那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据师尊所,云罡宗的藏经阁中,倒是有一卷剑诀,记载有剑胚期的修炼法门,最后甚至可以修成剑罡。只是这剑诀所需的贡献点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三才剑诀’,虽然还算颇为精妙,可到底只能修炼至剑胚期。剑胚凝练之后,又该如何问道呢?” 半晌之后,只见他放下古籍,轻轻叹了口气道: 距离离开铸剑阁之,已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而此时的梁言,早已回到云罡宗的观鱼峰,正盘膝坐在自己的洞府之中,手里还捧着一本蓝色古籍,看得津津有味。 另外,相传燕国缥缈谷的核心弟子独孤剑南,也曾赶来支援,事成之后悄然离去,不曾向铸剑阁讨要半点好处,这也被好事之人传为一段佳话。 此战过后,铸剑阁声名鹊起,而三宗之中,云罡宗的亲传弟子梁言,在大战中孤一人深入敌后,捣毁对方尸毒大阵的阵眼,更是居功至伟,出尽风头。 是夜,铸剑阁被越国两百多名魔道散修围攻,却在三宗弟子协助之下,大破敌阵,斩杀魔道修士近百人。 ....... 梁言咽下心中火气,伸手将这只白色兽抱到怀里,接着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他怒归怒,也不能真的丢下栗松不管。而且此时不远处已经有破空声响起,显然有不少修士正在向这边赶来。 梁言见状心头大怒,这货把他的锻神火吃了不,居然还就地睡着,扔下个烂摊子给自己收拾。 轻微的呼噜声传来,居然就此睡着了! “呼.......呼!” 岂料那栗松仍是醉醺醺的样子,四只爪先是懒洋洋的一伸,接着抱成一团,两只眼皮好像再也撑不住了,就这么缓缓闭了起来。 相反,经过这许多事,他早已把栗松当做了自己的朋友。此时弯下腰来,伸手推了推栗松毛茸茸的躯,皱眉问道:“松,你现在况如何?” 不过梁言本人,对这人、妖之别,却根本未放在心上。 可不论如何,一个妖族幼兽,独自在人族境内行走,始终是一件危险之事,因为保不齐哪个修士一怒之下,便要“降妖除害”。 刷! 先是三尺剑锋破匣而出,接着银白月华涌现,整个石室的温度瞬间降低。 梁言单手掐诀,定光剑从石匣升至半空,冷月光辉凝而不散,点点星芒忽明忽暗,原本昏暗的石室,一瞬间竟如静夜星空,散发着清冷肃杀之气。 第二百零一章 来访 “成了!” 梁言看着半空中的定光剑,眼神中难掩激动之色。 “铸剑阁不愧为炼器门派,居然真的把这星河沙融入了定光剑中,此剑如今同时具备星辰月华之力,看其锋芒威力,恐怕已经超过一般的极品灵器了。”梁言由衷赞道。 半月之前,梁言临走时,曾把五分之一的星河沙与定光剑交付铸剑阁,让煌破天帮他重铸飞剑。 这星河沙的品阶极高,寻常炼器士根本难以驾驭。当时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以试一试的态度交由煌破天,没想到竟然真被他给锻造出来了。 煌清徽见梁言如此欢喜,心中也甚是高兴,轻轻笑道: “我父亲为了报答梁少侠的大恩,特意启动祖上秘传的炼器法阵。此阵法据说是百年前的筑基期先组所留,时至今日,还能使用的次数,已经不足三次了。” “而且此剑的炼制手法特殊,即便以公子炼气期的实力,也能如臂指使,不会有丝毫不适!” 梁言听后肃然起敬,向着煌清徽拱手道:“贵阁如此尽心尽力地替我炼剑,梁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梁公子哪里的话!”煌清徽说着将一缕秀发捋到耳后,身子有意无意地向梁言靠近几分。 “所谓患难见真情,梁公子身为上宗的亲传弟子,却能不避危险,独闯龙潭。清徽心中,也很仰慕像梁公子这样的大英雄!” 梁言听得一愣,转头瞧去,只见此女面色陀红,娇躯微颤,似乎有些紧张,但却是说不出的娇艳欲滴。 “哈哈哈!” 梁言仰天打了个哈哈,开口笑道:“英雄豪杰谈不上,真要说的话,此次赶来铸剑阁的三宗弟子,都是居功至伟。梁某只不过自信有些避毒的本事,这才敢独自前往,实在不值一提的。” 他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身子却不着边际地向后退开几步,煌清徽见状,脸上顿时阵红阵白,嘴唇紧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清徽姑娘天人之姿,可梁某心中已有佳人,而且此生向道,恐怕要辜负姑娘的一腔美意了。”梁言脸色一正道。 他毫不避讳的直言道破,反倒是让煌清徽心头落定,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逐渐恢复平静,向着梁言盈盈一礼道:“多谢梁兄直言相告。” “少阁主不必如此多礼,经此一事,我也算交了姑娘这个朋友,日后若有事情,少不得还要找贵阁帮忙!” “呵呵,到时候我铸剑阁一定扫榻相迎!” 二人说着相视一笑,煌清徽本也是骄傲之人,此刻既已探明梁言心意,也不想在此久待,与他说笑几句,便要告辞离去。 梁言将她一路送到登仙峰,煌清徽临走之时,忽的回眸一笑道: “梁公子心中之人,想来必是倾城佳人,清徽心中好生嫉妒!下次若有机会,还请梁公子引见一番!” 她这一笑之下,仿若桃花盛开,百媚横生。 梁言微微一痴,眼前之人与心中所藏之人重叠,恍恍然似乎看见一位妙龄女子,白衣胜雪,青丝飘散,正站在百花绿柳之间,向着他盈盈一笑。 “唐师姐.......”梁言口中喃喃一语,忽的回过神来,只见青山依旧,白云霞蔚,而那煌清徽,却早已离去多时了。 梁言微微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便转身回头,向着自己洞府走去。 .......... 半炷香之后,梁言洞府不远处。 “怪事!我回来半月之久,都不见有人来访,今天才半日功夫,居然就接踵而至!”梁言站在林中,看着不远处的几个道袍男子,心中暗暗称奇道。 事实上,他送别煌清徽,从登仙峰返回后,在离洞府老远的路上就看见这帮人围在自己门口,互相之间正交头接耳。 梁言并没有马上上前询问,而是暗暗催动混混功,藏身于林中,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时一个高个道士正语气不满的囔囔道:“这梁言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们在外面传唤几次,居然都没有半点应答!” “许师弟,不要动怒。或许这位梁师弟有要事在身,此时不在洞府呢?”一个面容俊秀的青衣道士淡淡说道。 “就是,犯不着与一名刚入门的师弟计较!”另一位略显矮胖的中年道士似乎颇为和善,不过他接下来话锋一转,又低声嘿嘿笑道: “我可是听说了,这位梁师弟,其实是一个灵根驳杂不堪,资质差到不能再差的废物。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观鱼峰的鱼玄机收入门下,从此鱼跃龙门,出尽风头!” “咦?他不是没参加过灵根测试吗,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青衣道士皱眉问道。 “嘿嘿,师弟我在赵国那边有些关系,之前打听过了,这人是弈星阁的弃徒!”矮胖道士嘿嘿笑道。 “弈星阁的弃徒,却成了我们云罡宗的亲传弟子?”高个道士似乎十分不满,嘴里嘟哝道:“鱼玄机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够了!”青衣道士怒喝一声道:“八大峰主,岂是你能议论!” 另外两人似乎都对他有所惧怕,被其如此一喝,一时都是噤若寒蝉,各自垂手站在一旁。 青衣道士见状,语气略缓几分,又开口说道: “不是做师兄的严厉,我们云罡宗虽是道家宗门,规矩不如儒门严苛,但这等以下犯上,非议长辈之事,却也是要受严惩的!” “师兄教训的是!”高个道士与矮胖道士同时低头应道。 “嗯......”青衣道士点了点头,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眼角余光一瞥,却看见一个灰衣少年,正大踏步的向他们走来。 这少年面色不善,双目之中似乎隐含怒气,正一边走一边瞪着那名高个修士。 “你是哪一峰的弟子,怎么如此没有礼貌!”高个修士受他挑衅,立刻怒喝道。 “哦?”灰衣少年嘴角泛起一丝嘲笑,开口道:“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又为何聚在我的门口,叽叽喳喳的,烦不胜烦!” “什么?你就是梁言!”青衣道士微感惊讶道。 第二百零二章 派系之争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请问各位来此有何贵干?”梁言淡淡问道。 “呵呵,自然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梁师弟了!”青衣道士微微一笑道。 “哦?还请阁下明言!” “金师兄听说了梁师弟在铸剑阁一事,觉得你胆识非凡,是个人物。故而想请你上门喝杯清茶。你说,这是不是你的福气到了?”青衣道士虽然面带微笑,但神色间的傲慢,却是发自骨子里的,似乎认为这小小的一杯清茶,已是给足了梁言面子。 梁言听后眉头微皱道:“金师兄,哪个金师兄?” “什么!你连金师兄都不认识?” 青衣道士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上下打量起梁言来。 “哼,到底是个赵国来的土包子,本事不高,还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高个道士在旁讥笑道。 青衣道士仔细看了梁言几眼,见其不似作假,这才面色古怪的说道:“你身为云罡宗炼气辈弟子,居然不认识金九重金师兄,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云罡五子’之一!” “云罡五子么......”梁言心中轻轻一叹,他自入了宗门以来,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出门做任务,这云罡五子的名头虽然听栗小松提起过,却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青衣道士看梁言一阵沉默,以为他被金九重的名头吓到,当即和颜悦色地说道: “梁师弟,我看你也不傻,金师兄请你上门喝茶,那就是摆明了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派系。以后跟着金师兄混,你在宗门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好处多多,这不是天大的福气是什么?” “加入你们的派系?”梁言眉头一挑道:“恐怕要让这个金师兄失望了,梁某独来独往惯了,可不想要卷入这种派系之争。” “什么!”青衣修士两眼一瞪,显然没有想到梁言会如此干脆地拒绝。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要知道云罡五子俱是炼气巅峰修为,各个都是横压这一辈的天纵之才。尤其金师兄,更是身负‘金灵霸体’!日后一旦筑基有成,便是平步青云。你小子敢拒绝金师兄的邀请,莫不是嫌自己的修道路太宽了!” 梁言听后面色丝毫未变,只是淡淡道:“他自筑他的基,我自修我的道,他未来如何平步青云,却与梁某有何关系?” 青衣道士听得眉头一皱,可他尚未开口说话,背后的高个道士却扯着嗓门喊道:“李师兄,我看此人根本就是不识好歹!就这种土包子,也配与我们为伍?” 梁言斜眼瞥去,只见此人亦是转头看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呵呵,金师兄的实力如何,梁某不太清楚。不过金师兄家的狗,却是聒噪得很!” “小子,你说谁!”高个道士怒目圆瞪,几乎要冒出火来。 “方才是谁辱我师尊,我就说谁!”梁言背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看你是活腻了!”高个道士怒吼一声,翻手就要从储物袋中祭出什么东西,却被青衣道士从后面一把抓住。 “左千言,你失了智了?此处可是在宗门之内,你要对这小子动手,难道不怕师伯长辈问罪?” 那叫左千言的高个道士闻言这才把手移开,不过仍是怒气冲冲的样子,抬手指着梁言的鼻子喝道:“小子,别以为躲在宗门之内,我就拿你无可奈何,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山门,否则叫我左千言遇上,定要你好看!” “呵呵,我倒是期待那一天!”梁言冷笑一声道。 “小子,图一时嘴上之快,可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云罡宗但凡有点实力的炼气弟子,大都依附五子其中一人,李某言尽于此,听与不听,你自己拿捏吧!” 青衣道士说着拉起两人,就此转身离去。而那左千言临走前还不忘向梁言瞪了一眼,同时晃了晃手中拳头,大有威胁之意。 梁言看着这三人离去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那左千言和矮胖道士的境界都是炼气八层,而青衣道士则是炼气九层,自己虽然丝毫不惧,可经此一事之后,还是应该多一分心眼了。 此后数日,梁言在宗门内旁敲侧击,通过与几名外门弟子的交流中,逐渐将这派系之争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云罡宗秉承道家无为而治的理念,门下诸多资源,并不像弈星阁那样按照弟子等级,严格的每月发放。而是让门下弟子自由竞争,很多公共资源,都是实力强者得大头。这也算是促进了门下弟子的竞争意识。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都是实力最强者独享资源,可过了一段时间后,很多人渐渐醒悟过来,唯有结成同盟,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乎,实力稍强者,便开始在宗门的同辈弟子中拉帮结派,以争夺资源为目标划分派系。而云罡宗上层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火,都算是默许了。久而久之,这派系之争的传统便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而到了梁言这一代,云罡宗炼气辈中共有五位惊才绝艳的修士,这五人要么是有逆天的体质,要么就是有奇佳的灵根,各自在宗门之内独领风骚。同时也将宗门派系一分为五,各自之间更是明争暗斗。而青衣道士口中的“金九重”,正是以其特殊的金灵霸体位列五子之一。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梁言坐在自己洞府之内,心中轻轻一叹道。 自己之所以拜入这云罡宗,就是为了利用宗门资源,潜修剑道。没想到这修仙山门之内,却与世俗之中并无二致,同样有派系纷争,而且还卷到了自己的头上。 至于那几个在他门口的修士,他倒是打听过了,那青衣道士名为李奇,是玉仙峰的内门弟子。而左千言和那个矮胖道士,则都是神居峰的内门弟子。 金九重本身就是神居峰的亲传弟子,左千言二人在他的派系下,自然毫不稀奇。 而“玉仙”、“神居”二峰素来交好,并且玉仙峰这一辈中并没有炼气期的亲传弟子,故而李奇也是加入了金九重的阵营。 要说这三人实力倒也不弱,就在梁言去执行守卫剑阁任务之时,云罡宗的宗门大比已经举办完毕。这左千言赫然从云罡宗的数千名炼气弟子中脱颖而出,最终位列第四十九名,也算是成功进入了大赛前五十了。 而那个李奇更是不得了,居然成功打进了前十,最终名列第八的位置。 他一路连胜,过关斩将,许多同等级的弟子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可谓出尽风头。只在倒数第二轮比赛中,惜败于云罡五子的“张松”之手,那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梁言将几人的底细了解个七七八八,只在心中冷笑道:“我管你是大赛第九,还是云罡五子。只要不来惹我便罢,若是纠缠不休,我自有办法叫你好看!” 第二百零三章 梦昙花 就在梁言心思百转之时,腰间某物忽的一突,居然自发震动起来。 梁言面色微变,伸手将亲传弟子令牌接下,只见上面一团火焰图案活灵活现,似乎下一刻便要在令牌上烧起。 “是师尊.......” 梁言自言自语一声,当即从蒲团上站起,走出门来抬手一掐剑诀,定光剑盘旋而出,载着他化为一道白虹消失在原地...... 一盏茶的功夫后,观鱼峰顶的观鱼殿前。 梁言驾着飞剑远远落地,将身上衣衫整了整后,这才抬步向着观鱼殿走去。 他一步入大门,就见鱼玄机正高坐主位,而他的左手旁,居然还坐着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女尼。 这女尼大概三十岁上下的样貌,长得普普通通,双目之中也是无悲无喜。不过她相貌虽然平淡,周身上下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女尼与鱼玄机交谈,多是鱼玄机在讲,而她在听。只不过时不时地微微点头,偶尔才发表一些意见,似乎不愿多话的样子。 这时鱼玄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刚跨入殿门的梁言,微微笑道: “你来了。” 随着鱼玄机话音刚落,那女尼也转过头来,一双淡然的眼眸正好对上梁言的双眼。 轰! 梁言脚步一空,竟然身不由己的向下急坠。等他反应过来,双脚已然落地,四周环境斗转星移,但见一片绿柳红花,竟似是山中仙境。 一股柔和的灵压袭来,瞬间环绕在梁言四周。梁言惊骇之余,连忙运起灵力反抗。 然而周围灵压却似无穷无尽,初时不见锋芒,就如一潭春水,蜿蜒细流,却又连绵不绝。可片刻之后,这些灵压层层叠叠,竟如高山大川,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言体内的“两鱼双生阵”自发运转,蓝金二色灵力彼此交替,却也难以抵挡这无穷压力。危机之时,他右臂之中黑莲闪动,数道黑色剑气蓬勃而出,这才稍稍抵消了周身的灵压。 三息! 三息之后,所有灵压忽的无声散去,周围景色也支离破碎。梁言一阵头晕目眩,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又重新站在了大殿之内。 而那中年女尼,此刻正看着梁言微微点头,平淡无波的眼神中,竟也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怎么样,就说我这弟子可以吧?”鱼玄机此刻端坐在主位,正一脸笑容地摸着下巴上的胡渣。 中年女尼看着梁言点头道:“此子实力不错,虽是炼气八层的境界,却足以比肩此次宗门大比前十的选手。” 她说着转过头来,又冲鱼玄机说道:“鱼道友教徒有方,实在令蓝某钦佩!” 鱼玄机听她如此夸奖,脸上却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开口道:“说来惭愧,其实我也就是个便宜老师,这小子入门之前就有此实力,我至今为止,才不过教了他一个晚上。” “师尊虽只一夜讲道,但却令弟子茅塞顿开,许多之前不甚明白之处,更是豁然开朗,弟子心中不胜感激!”梁言脸色一正的行礼道。 他说这话倒的确是真心实意,鱼玄机事无巨细,将许多修仙界的秘闻一一道来,最后更是将炼丹之术传授给他,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感动。 “呵呵,鱼道友收徒如此,也算是慧眼独具了。”中年女尼轻笑道。 鱼玄机听后摆了摆手道:“蓝道友,你就别再吹捧我了。” 他说着又转头向梁言道:“梁言,你眼前这位就是朝霞峰的峰主,蓝忘秋!” 梁言听得一凛,心道怪不得此人气息渊深似海,而且还能与师尊平起平坐,原来也是一峰之主。 他这样想着踏前一步,朝蓝忘秋行礼道:“弟子梁言,见过蓝师伯!” “不必多礼。”蓝忘秋淡淡说道。 这时鱼玄机接过话题:“梁言,此次召你前来,其实是有一个任务想要交给你。” “任务?”梁言听得一愣,不过随即拱手道:“还请师尊明言。” “嗯.....”鱼玄机一摸胡渣道:“你蓝师伯有一名亲传弟子,名唤蓝婵兮。原本是筑基期的修为,可近日在修炼一门特殊功法时,却不慎走火入魔,修为骤降不说,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后来幸得你蓝师伯以绝强功力暂时封住伤势,可也就此陷入昏迷,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最终还是难逃一死!你蓝师伯如今找到我的门下,就是想请你去帮她寻一物,此物名为‘梦昙花’,正好与那蓝婵夕所修功法契合,可以救她一命。” 梁言听到此处,眉头微皱道:“师傅,请恕弟子多嘴。既然以您和师伯的通天修为,都无法寻到这‘梦昙花’,那弟子这点微末伎俩,又怎能成功呢?” 鱼玄机与蓝忘秋对视一眼,当即呵呵笑道:“好徒弟,此事你得听我从头说起。其实这涉及到我云罡宗与缥缈谷的一场赌局。” “三十年前,我宗弟子曾经在越国和燕国的边境处发现了一个秘境。此秘境一半在我越国,而另一半却在燕国。虽然是我宗弟子最先发现的,可偏偏秘境的入口,却在燕国的那一半。” “因为此秘境的归属,云罡宗和缥缈谷曾起过争执,可后来却发现这处秘境空间极不稳固,若是修为超过筑基以上的人进入,很容易导致秘境崩塌,所以只能容纳炼气期的修士进入。” “于是两宗派出炼气期的顶尖弟子,一同进入秘境探索,这才发现此处秘境也并不是什么大能修士遗留的洞府,而只是一处灵气充沛的自成小世界。里面倒是有许多珍稀的灵草药材,可这也不值得两大宗门为此撕破脸皮,以至大打出手的地步。” “这秘境相当于一处大型的灵材园,而且入口之处颇为古怪,似乎是以每三十年为一周期而打开。于是两宗定下规矩,三十年后再来此处举行一次赌斗,届时各自派出五十名炼气期弟子进入,目标就是采摘秘境最深处的灵犀果。最后以各自所得灵犀果的数量来判定两宗的胜负,更以此来决定秘境的归属。” “原来如此!” 梁言恍然道:“弟子算是明白了,想必那梦昙花,正是在这处秘境之中吧?” “不错!”鱼玄机微微一笑道:“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取代宗门大比中原本前五十名的一位,以参赛者的身份进入这处秘境,从而替你蓝师伯带回一株梦昙花!” 第二百零四章 帮手 “原来此次的宗门大比,也有角逐出参赛名单的目的!”梁言恍然道。 他眼珠一转,忽又问道:“蓝师伯的朝霞峰门下,想必也是人才济济,此事为何不让自家弟子帮忙,而要找到我们观鱼峰来呢?” “你这惫懒小子,倒打探起你师伯来了。”蓝忘秋尚未说话,倒是鱼玄机用手指着梁言笑骂道。 “说来不巧,其实你蓝师伯门下两名炼气期的亲传弟子,一个在不久前刚刚筑基,还有一个却是在闭生死关。唯独只剩三个内门弟子进入了前五十,可都排名靠后,实力不济,你蓝师伯怕他们完不成任务,救不了她的宝贝徒弟。” “实力不济?莫非取这梦昙花,还有什么危险不成?”梁言眉头微皱道。 鱼玄机缓缓点头道:“那是自然,首先这秘境之中,除了灵材灵果以外,还有许多土生土长的灵兽。就上一批进入的弟子所言,这秘境从入口到最深处,共分三块区域,分别是‘天星草原’、‘杀生森林’以及‘火云丘陵’。这三块区域中的灵兽实力,也是由弱至强,传闻最后区域中的灵兽实力,甚至已经直逼筑基修士,非尔等联手不可胜之。” “原来如此!”梁言点头道:“那不知这梦昙花在哪一片区域?” “就在‘杀生森林’之中。”一旁的蓝忘秋接过话题道:“梦昙花所处之地,已经偏离了主线路,是在杀生森林中的一处偏僻之地。若不是三十年前我门下的一名弟子无意中发现,恐怕连我也不会知晓。” “咦?请恕晚辈直言,既然蓝师伯的弟子三十年前便发现了这梦昙花的所在,那为何当时不取花呢?”梁言面露疑惑之色地问道。 “你有所不知,这梦昙花又称彼岸花,所在之地必定被先天壬水所包围。当时我的这名弟子修道未成,还无法对抗这先天壬水而到达彼岸,所以才无功而返。” 蓝忘秋说着抬起芊芊素手,只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水蓝色圆珠正躺在她的手心中。那珠上水波环绕,烟霞四逸,仿佛自成一处人间仙境。 “此为兰台避水珠,足以帮你抵御先天壬水,你持此珠前往,当可无忧!” 梁言看了那避水珠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动之色,不过却并未上前接过,而是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鱼玄机坐在主位上,把梁言的神色尽收眼底,此时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心思忒多,还犹豫什么,赶紧上前领命,你替蓝师伯做事,她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梁言听了鱼玄机的吩咐,这才上前伸手接过避水珠,微微拱手道:“请蓝师伯放心,小子一定竭尽所能,为师伯取来这梦昙花!” 蓝忘秋见状白了鱼玄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师傅是什么样,教出来的徒弟就是什么样。我看着这小子和你年轻时一个德行,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呵呵,见笑见笑!”鱼玄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道。 蓝忘秋也不理他,转过头来对梁言说道:“不过你师傅说得倒是没错,你替我做事,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你。嗯.......这样吧,你这次若是给我带回来一株梦昙花,我便赠你一颗筑基丹!” 她这番话说得轻巧,梁言听在耳里却是心头一震。 “筑基丹!” 宗门资源本就有限,原本靠他自己积攒贡献点去兑换筑基丹,却不知要等何时。而且以他驳杂不堪的资质,没有筑基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筑基。如今这蓝忘秋居然答应直接送他一颗,实在是令梁言心动不已。 “那弟子就先谢过蓝师伯赐丹了!”梁言拱手道。 蓝忘秋听后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很有自信的样子嘛。” “哈哈,若无自信,又怎能成事?只不过......弟子还有一事担忧!” “哦?何事,说来听听!”蓝忘秋问道。 “此次去往秘境之中,毕竟是两宗为了争夺秘境归属权的一场比斗。刚才蓝师伯也说了,这梦昙花偏离路线甚远,我若是去取这梦昙花,那必定会耽误最后灵犀果的争夺,到时候万一我宗惜败于缥缈谷,那弟子岂不是要背大锅?” “呵呵,不错!难得你还有这样的大局观。”鱼玄机端坐主位,微微点头道。 “你说的这一点,我与你蓝师伯自然也有考虑过。所以嘛,这不是替你请了一个帮手来吗?”鱼玄机说着神秘一笑。 “帮手?” 梁言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问道:“不是每宗限入五十人吗?弟子只占一个名额,还能再额外带个帮手?” “锵锵锵!” 忽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头扎双辫,身穿绿袄的女童从鱼玄机座椅背后一跃而出,在空中一个跟头,刚刚好落在梁言面前的桌上。 “帮手小松登场!” 栗小松跨步在桌,双手平举,做了个闪亮登场的姿势。 梁言被她吓得向后退出两步,这才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起栗小松来,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已经恢复人形了?咦,不对!你怎么一下子到了练气六层?” “呵呵,这还要多谢你的帮忙了!”此时鱼玄机接过话题,替她答道:“之前铸剑阁的事情,小松都已经和我说了。你帮她吞噬了锻天神火,这才导致她的修为大进。” “吞火,就能修炼?”梁言听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哼!你以为咱们师尊的本命功法是闹着玩的呢?”栗小松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错,为师的这部功法,乃是云罡宗的镇宗三法之一,原则上可以吞食无尽火焰,以火炼体,只要体内火种不熄,就可以达到肉身不灭的境界。” 鱼玄机说着轻轻一叹道:“只可惜人族体质受限,这功法虽然号称吞噬万火,可即便以为师的体质,也不过勉强能吞噬三种而已。栗小松身为妖族,天赋异禀,倒是有可能将此功法发扬光大。” “原来如此!”梁言心下恍然,怪不得这栗小松数次帮他抵挡火焰,原来是个喜欢吃火的娃。 鱼玄机说着又看向梁言道:“你现在也知道栗小松是妖了,此次小秘境一行,为师就派她扮作一只灵兽,随你一起进入。到时候你两相互照应,速度定能快上不少!这样既能取得梦昙花,也不至于在最后的灵犀果争夺中落后太多。” 梁言听得一愣,他看了看栗小松,又看了看鱼玄机和蓝忘秋,见他们居然都是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惊呼道: “这样也行?” 第二百零五章 挑衅 三日之后。 神居峰的某个洞府之前,一个灰衣少年背靠柳树,头枕双手,嘴里叼着根芦苇,同时两眼向天,鼻孔上翻,一副拽到不能再拽的样子。 此时已有两个奴仆打扮的小厮从院内急匆匆地走出,快步赶到少年的面前,开口道: “仙长,还请您速速离去,此处洞府方圆十里之类,都是不允许别人踏足的。” 灰衣少年听后,却仍是两眼望天,根本看也不看两人。 其中一个小厮见状皱眉道:“仙长,你莫要为难我等,你可知这是谁的洞府?” “谁的洞府啊?”灰衣少年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哎呀,你连这是谁的洞府都不清楚,就敢来此闹事。此处主人乃是我们云罡宗炼气辈弟子中,排名第四十九的左千言左仙长。我劝你赶紧离去,莫要被左仙长发现了!” 那小厮搬出主人名号,原以为会吓退眼前的灰衣少年,岂知这少年非但没有半点惧色,反而还跳上树梢,扯着嗓子喊道:“原来此处就是号称‘洞府坐千年,屁股生痔疮,不敢推门看,唯恐见梁言’的左千言左师兄之洞府!果然不同凡响!” 他此言一出,那两个小厮立刻脸色苍白,一副要倒大霉的样子。 果不其然,一阵狂风忽然从院内吹出,那两个小厮立刻被吹得东倒西歪,在地上咕噜噜一滚,撞到旁边的大树上口喷鲜血,萎靡不振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高个人影从院内飞出,落在门前空地,双眼向对面树梢上猛地一瞪,口中喝道: “梁言你好大的胆子!我不去找你,你倒找上我的门来了!” 靠在树上挑衅之人,正是梁言! 他此刻微微一笑道:“梁某最近胸闷气短,想来定是吃饱了撑的,得了闲病,非要找个人揍揍,才能通畅!这不,思来想去,还是左师兄揍起来过瘾,手感倍儿棒,这才来登门拜访的!” “你!” 左千言听他一通胡言乱语,险些给气死。他本就气量狭窄,此刻被梁言在自己洞府前言语挑拨,已恨不得将其一掌给拍死。 “我看你是活腻了,别以为有宗门规矩我就拿你无可奈何,有本事一辈子别出山门,否则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呵呵,何必那么麻烦!宗门之内,不是也有可以一决胜负的地方吗?”梁言背着双手,悠悠说道。 “什么!你是说生死台?”左千言眼珠一瞪。 “没错,左师兄可敢与梁某较量一番?” “哈哈哈!” 左千言仰天大笑道:“我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但像你这么不要命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子,铸剑阁的事我也听说了,别以为在外面战胜了几个同等级的魔道散修就不得了了。老子能在云罡宗数千弟子中排名第四十九,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梁言听后,朝左千言伸出大拇指,啧啧称奇道:“左师兄的神通修为,梁某没有见过,不过左师兄的狗吠,梁某倒是见过两次了,果然不同凡响!” 左千言怒极反笑,心中暗道:“你小子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我便在生死台上把你给废了,你那死鬼师傅也不能责怪于我!” 想到这里左千言反而平静下来,看着梁言冷笑道:“既然你如此自信,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咱们现在就去生死台,立生死状,请诸位师兄师弟公认,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如何?” 他以为梁言只是少年的一时头脑发热,忍不下上次的那口气,这才来挑衅于他。还生怕梁言回去以后冷静下来,不敢再来赴约,所以赶紧趁热打铁,将他邀上生死台, 梁言听后,低头沉思一阵,似乎在思考左千言的提议,半晌之后才抬头说道: “左师兄所言,也无不可,只是既然赌斗,那也应该有些彩头吧?” “彩头?”左千言微微一愣,彩头即是赌注,只是他本就存了在生死台上废了梁言的想法,却哪里还想过要什么彩头。 不过这个想法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含糊道:“你要赌什么彩头?” 梁言微微一笑,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拂尘道:“这是一柄上品灵器,我若输了,这灵器就归你!” 这拂尘来自于孤松居士,那日梁言斩杀孤松之后,便将他的储物袋收了去,这拂尘自然也落到了梁言的手中。 “上品灵器!”左千言一愣,似乎有些意想不到。 “你小子居然有上品灵器,也好,等会在生死台上,师兄我看在上品灵器的面子上,或许会留你一命!”左千言内心暗爽道。 此时梁言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若是梁某赢了呢,我也不要别的,只要将左师兄你那‘云罡宗炼气辈第四十九人’的名头让给在下,便可满足了。” 左千言心头一动,暗道原来这小子是想来扬名立万的! 一念至此,他立刻哈哈笑道:“梁师弟果然好胃口,这宗门大比第四十九名的位置,不仅可使自己名声在外,还会得到宗门的诸多资源供给。不过嘛,既然是赌斗,这样倒也公平,我左某接受了!” 他说着双眼一眯道:“若是我左某输了,那你梁言今后就是云罡宗炼气辈的第四十九人,享受该名号带来的一切好处!” “好!左师兄果然爽快,咱们这便上生死台,请诸位师兄做个见证!”梁言微微一笑道。 他一语言罢,二人便不再多说,而是纷纷动身,向着生死台赶去。 ........ 回首峰,生死台。 此时已有诸多修士闻讯而来,生死台乃是宗门钦定的解决宗内矛盾的地方,虽说有时同门之间互相斗气,未必便要分个生死,可这修士之间的斗法何其危险,正如世俗所说刀剑无眼,历史上有不少云罡宗的弟子因一招不慎,便把命丢在了这里。 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是在生死台上举行的决斗,那便生死自负,旁人不得干涉。 在一张黄色的木桌之前,梁言与左千言一左一右,分列两旁。 此时一名身材壮实的黄袍修士,正将手中宣纸平铺在桌上,同时双眼微眯,开口说道:“你俩若是考虑清楚了,那便在这生死状上按下手印吧!” 第二百零六章 四九之争 梁言与左千言听后,都是毫不犹豫地在纸上按下手印,接着纵身一跃,各自跳上了生死台! “梁师弟,看在你献出上品灵器的份上,我会下手温柔一点,尽量留你一条性命!”左千言盯着梁言大笑出声,一副看见鱼已上钩的模样。 梁言背着双手,悠悠应道:“左师兄严重了,同门切磋,点到为止,梁某也决计不会取你性命的!” “小子,到了这里你还敢狂!” 左千言爆喝一声,双手蓦的在胸前急速掐诀,只见一圈白色冰环浮现而出,向着外围急速扩散。 冰环所过之处,竟有白霜凝聚,仿佛连空气都已被冻住。梁言见状双眼一眯,单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瞬间身形拔高,跳到了半空之中。 脚底下冰环呼啸而至,堪堪将他刚才所处之地冻成了冰块。 “小子,这招可没那好躲!” 左千言冷笑一声,忽又双手按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两只冰柱大手蓦的拔地而起,向着半空中的梁言急抓而去。梁言身在半空,脚下虚空连点,忽然改变方向,向着另一边的地上冲去。 那两只冰柱大手在半空中捞了个空,但却并未消失,反而改变方向,紧追着梁言背后而去。 梁言刚一落地,就感到双脚一凉,他低头一看,只见那两只冰柱大手后发先至,已经死死握住了自己的脚踝。 一股股寒气涌出,将他体内急速运行的灵力减缓不少,同时也将他的双脚结结实实的冻在了地上。 “哼,这下看你还怎么躲!” 左千言说着右手并指向前,一道阴寒白霜如电射出,直奔梁言面门而去。 “岁寒指!” 生死台下,有人惊呼出声,显然这一招名头其大。 梁言双腿被冻,眉头微皱,眼见白霜呼啸而来,忽然也抬起右手,向前轻轻一点。 只见一道蓝色匹练从他食中二指间迸发而出,向着对面之人急速射去。 轰! 半空之中,白霜蓝电,互相交缠,一时之间,竟是不分上下! 等到雷电渐熄,霜寒退散,众人抬眼望去,却见两人仍是站在原地未动。只不过左千言的眼中,已经满是忌惮惊疑之色,正上下打量着对面之人。 而反观梁言,却仍是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虽然双脚被冻,却根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小子什么来头,体内灵力居然如此精纯浑厚!”左千言心中暗惊道。 “他的雷电秘术,分明不如我的‘岁寒指’,可却能与我斗个平分秋色,靠的就是他体内那磅礴的灵力!” “此人古怪,不可大意!” 他这样想着,忽然左右手同时掐诀,向着地上打入两道法诀。 梁言脚下的冰环瞬间寒气大盛,数道尖锐冰刺破敌而出,向着梁言周身各处刺去。 同时在他脚踝处的冰环,居然如有灵性一般,顺着他的双腿向上凝结,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给冻成冰雕才肯罢休。 梁言见状并未有丝毫惊慌,而是双手在自己周围虚空画圆,一道蓝色灵力如风而出,只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在自己身周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羊角旋风,将那些看似锐不可当的冰刺,统统搅成了冰屑! 而脚下的冰环,也仅仅向上冻结了大概三寸之地,就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毫了。只因此时梁言双腿之上,磅礴的金蓝二色灵光交替涌现,竟然硬生生将这霜寒之气给镇压了下去。 “什么!” 左千言面色大变,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此人神通实力,根本远远超过他的预计! 他虽然性格狭隘,为人又狂妄霸道,但也不是愚蠢之辈,眼见梁言灵力如此浑厚,已经渐渐生出退意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弃权认输,那么这云罡宗炼气辈第四十九人的名头,可就要拱手让出了,而且与之相匹配的一系列好处,也自然将不再拥有! “不行!这小子此刻双脚被冻,我未必没有机会,就用那招来绝一胜负!” 左千言这样想着脸色一狠,忽的从储物袋中祭出一个蓝色圆环,双手连续朝它打入数道法诀。 嗡嗡嗡! 蓝色圆环在原地急速转动起来,片刻之后,竟好似一轮蓝色圆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这是你自找的,死了可别怨我!”左千言怒喝一声,双手推着圆环,向梁言急速冲去。 随着左千言每前进一步,他全身气息就要减弱一分,而那蓝色圆环上则会多出一道蓝色冰晶。 梁言与左千言之间相隔足足十丈之远,可这十丈的距离,左千言却仅仅只走了九步。 当他最后一步跨出的时候,全身气息已经萎靡到了极点,而那蓝色圆环上,此刻已经有了足足九朵冰晶,显得妖艳异常。 左千言速度不快,可梁言也无法躲避。 轰! 蓝色圆环最终打在梁言身上,爆发出一股刺目的蓝光,阴寒之气铺天盖地地向四周散去。那些围观的修士中,修为稍低者,居然头染白霜,眼角发梢处,尽是细细冰屑。 “好冷!” 不知谁先打了个寒颤,众人尽皆反应归来,纷纷运起玄功,将体表的寒气驱逐出体外。 与此同时,距离生死台极远的一棵柳树的枝条上,正站着一名高个男子,此人白衣白发,背后还背着一柄白色的油纸伞。 “这‘九转玄冰环’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左千言那小子,被逼的走投无路,居然将压箱底的重宝都使了出来,这一下恐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白衣人说着微微摇头,似乎颇有些遗憾,但下一刻,他忽然又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向生死台,同时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轻笑道: “有趣!” 只见此刻生死台上,蓝光散去,露出两人身形,却是梁言全身金光大盛,单手反扣住圆环灵器,而那左千言虽死死抓住圆环,但脸上却是一丝血色也无了。 “左师兄,再不撤手,恐怕就走不下这生死台了!”梁言看着对面之人,淡淡开口道。 “你!” 左千言好似如梦初醒,急忙撒开抓住圆环的双手,向后晃晃悠悠的退出几步,居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吐出一口鲜血,脑中忽然清明许多,望向梁言的目光,也不由得露出复杂之色,半晌之后,才向着梁言微微拱手,涩声道: “多谢梁师弟手下留情!” 方才他催动九转玄冰环攻向梁言,却被梁言单手拽住,一股绝强的金色灵力涌出,将玄冰环的阴寒之力震碎,同时顺着灵器汹涌而来,居然反攻到了自己体内。 他大惊之下,调动全身灵力应敌,岂料那金色灵力至强至刚,仿佛摧枯拉朽一般,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全身灵脉已经皆受重创。 若不是梁言及时收回部分灵力,同时又出言提醒他撒手,恐怕现在已经被那股金色灵力震碎心脉而死了。 “左某技不如人,此战输得心服口服!”左千言萎靡在地,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 梁言微微一笑,向前踏出一步,向着台下众人拱手道: “大家记好了!从今往后,梁某就是云罡宗炼气辈的第四十九人了!” 第二百零七章 召见 自梁言与左千言一战,已经过去了五天。 当日一战,在云罡宗内闹得沸沸扬扬,若说他之前在铸剑阁一事中,还只能算作小有名气,那么经过这生死台一事后,便可以说是名声在外了。 就连许多常年闭关的弟子,都开始多方打听起这梁言来,而他被鱼玄机破格收为亲传弟子一事,也不胫而走。 有好事之人,将当日一战描述地绘声绘色,猜测梁言资质不凡,可能是极品的单属性灵根,这才会被鱼玄机看中而破格收入门下。 更有甚者,还大胆预测,说梁言若是修为精进,在原本的金九重等人筑基之后,很有可能接替他们成为下一任的“云罡五子”之一。 当然,也有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认为梁言实在是言过其实,徒有其表而已。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众说纷纭,却是与梁言没有半点关系了。 他此刻正盘膝坐在洞府之中,双手时不时地打出一道法诀,飞入他面前的一个黄铜小鼎之中。而随着他法诀打入,那小鼎之下的火焰,也时大时小,不停变换着火候。 如此过了数个时辰,忽见小鼎摇摇晃晃,鼎盖更是发出磕碰之声。梁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手中法诀急变,向着小鼎遥遥一指。 随着一道蓝色法诀打入,小鼎渐渐平复下来,梁言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还不等他再做什么,那小鼎顶盖忽然砰!的一声炸响,紧接着向上冲天飞起。 一团白色灵气从小鼎内部逸散而出,梁言抬手一挥,只见三块黑色残渣,从小鼎之中飞出,落到了他的手心里。 “终究还是废丹了么......” 梁言看着手中残渣,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师尊的控火诀虽然精妙,但我看来真的不是炼丹的料呢,就连这最低级的聚灵丹,我都已经炼废七炉了,那养剑丹又要到何时才能炼成。” 他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那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诸多材料,赫然都是他这几天下来的成果。 云罡宗不比弈星阁,门内管理相对松散,弟子在宗门内交流资源,买卖物品是司空见惯之事,而且时间一久,甚至在宗内形成了一个坊市,里面的摊主大都是宗内的低阶弟子。 刚才的黄铜小鼎正是他花了三百灵石,从这坊市中购得的一个初级炼丹炉。除此之外,他还花费不少灵石,将“养剑丹”所需的大部分材料都购买了下来。 只不过百灵草、星石以及藏阳花这三样材料由于太过珍稀,倒是没有在坊市上见到。不过星石所需甚少,从铸剑阁任务奖励中得到的已经足够。 至于百灵草,他也花费贡献点,从宗门的紫薇阁中,兑换了不少。只有这最后一样藏阳花,他到如今还是一株都未得到。 “养剑丹难炼,材料更是难得,看来我得加快进度,多去白虎阁接些任务,好早日凑足贡献点数。” 就在他喃喃自语之时,洞府外面却忽然飞来一道白光。这白光穿堂而过,视洞府外的禁制如无物,竟然就这么直接飞进了梁言的石室内。 梁言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却见白光炸亮,竟化为一名白须白发的道袍老者,向着他缓缓开口道: “观鱼峰弟子梁言,近日与神居峰弟子左千言公平一战中取得胜利。由于二人曾有相关赌约,经长老商议后认定,由梁言取代左千言,于三日之后,来擎天峰宣武阁报到,切记不得缺席!” 老者一席话说完,也没等梁言反应过来,便已缓缓变淡,片刻之后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好厉害!” 梁言心中轻轻一叹,尽管知道刚才不过是一副虚影而已,根本不是本尊来此。但这人给他的灵压十分恐怖,可能已经到了鱼玄机那个等级。 “让我去宣武阁,恐怕就是为了师尊所说的燕国小秘境一事吧。嘿嘿,不枉我与左千言在生死台大战一场,总算是讨来了这个名额。” 梁言说着微微一笑,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储物袋中的灵材一样一样地投入丹炉之中,又开始准备起下一轮的炼丹了。 ........ 三天后的清晨,梁言从洞府飞出,一路御剑而行,来到了擎天峰的半山腰处。 擎天峰是云罡宗历代掌门所处之地,而在其半山腰的宣武阁,则是宗内长老议事之处。 梁言在老远的地方,便收了飞剑,落在山道之上,向着宣武阁一路步行而来。等他跨入大门之后,这才发现大厅内早已站了数十人。 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的炼气期修士,大都在炼气八层的境界,只有十几人达到了炼气九层。 而在人群最前面,还站了五人。这五人神态各异,服饰打扮,更是大相径庭,互相之间也似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不少距离。 “都是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想必这五人就是所谓的‘云罡五子’了!”梁言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他对这五人,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当下迈开脚步,在人群中随意一站,就静静等候起来。 大厅外起初还陆续有弟子赶来,到后面越来越少,等到半炷香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进入大殿了。 过了没多久,忽听一声风响,众人俱是转头向大门外看去。只见两个模糊人影从天边驭物而来,初时尚在天边,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落在了大厅门口。 一阵穿堂风过,梁言双眼一眯,还未看清来人相貌,门口就再无半个人影。 此时一个苍老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 “神魂稳固,法力精纯,不错!这一届的云罡宗炼气辈弟子,根基都还算扎实。” 梁言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大厅后方的主位上,已经凭空多出两人。 其中一人青衣黑发,虽然看上去年逾五十,但仍旧算得上丰神俊朗。而另一人却是年近古稀,白须白眉,此刻正端坐主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第二百零八章 云罡五子 此时大厅众人,也已回转头来,在看清主位之上的二人后,齐齐向前弯腰行礼道: “拜见白眉峰主!” “拜见莫云峰主!” 梁言站在人群后方,也跟着众人一起恭敬行礼,不过心中却是微感惊讶。 “居然是两位峰主亲临!看来宗门对此事还颇为重视。那白眉道人就是三天前传讯给我之人,怪不得当时给我一种莫大的压力。” 没等他多想,那白眉老道就大袖一拂,轻声笑道:“你们都是我云罡宗年轻一辈的栋梁,不必如此多礼,直接称呼师叔即可。” “是!白眉师叔。”底下众人又是齐声应诺。 “恩.......” 白眉老道手捻胡须,逐个打量众人,似乎颇为满意,半晌之后又淡淡开口道: “此次小秘境一行,虽说只是尔等炼气小辈的比斗,可事关云罡宗的颜面,宗主对此事也颇为上心,所以特意命我们二人前来带队。” 他话音刚落,人群最前方便有一人应道:“有劳师叔费心了!” 梁言斜眼看去,只见此人一身长袍,手持折扇,挺鼻薄唇,清新俊逸。文雅当中又透着一股书卷之气,不像修道者,倒似赴考生。 白眉看着眼前之人,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徐公明那老道的亲传弟子吧,好像是叫张松来着?嗯,如此年纪,居然便已将‘回风流影诀’修到了第三重境界,天资着实不错!” 那张松听后,却摆手笑道:“哈哈,弟子这点微末道行,哪里能入师叔法眼。我看师叔的天策峰下人才济济,单是这号称‘雪影无踪’的雪天羽师兄,便叫弟子望尘莫及,恨不得去天策峰偷师两手呢!” 他说着还瞥了旁边某人一眼,梁言顺着他的眼神瞧去,只见那人白衣白发,身后背着一柄油纸伞,竟是说不出的俊雅出尘。 “此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雪天羽了,似乎那日与左千言决斗之时,在生死台附近也曾见过此人一眼。”梁言心中暗道 “你这浑小子,果然不愧是石猴峰出来的,和你那老鬼师傅一模一样呢。”白眉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他面前的雪天羽,却是背负双手,冷冷开口道:“张松师弟此言差矣,要想领教我们天策峰的神通,又何必去偷学呢,只需与我过上两招便可。” “哈哈,雪师兄,师弟我刚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你又何必来教训师弟呢?”张松一脸无辜的模样。 此时一直坐在白眉身旁不发一言的莫云老道,却忽的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也不必针尖对麦芒,这次小秘境一行的比斗方式,乃是计算所有人收获的总和。事关宗门脸面,你们所有人都需同心协力才行!” “莫师叔教训的是!”底下众人齐声应道。 “嗯。” 莫云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又接着说道:“你们之中,以‘云罡五子’的修为最高,神通最强。我就将你们分为五队,每队十人,都由五子之一带领。在秘境之中,需得听从号令,不得擅自行事。” 他说着也不等众人答复,就开始念起名字来。 “李玉、唐浩..........戴青,尔等九人,就归入金九重的队伍中。” 他话音刚落,前方一个身穿金袍,浓眉大眼的方脸青年便迈步而出,向着莫云恭敬拱手道:“弟子领命!” “原来这就是那位金师兄。”梁言在后方暗中观察,发现此人气息沉稳,根基浑厚,肉身之强,似乎与自己修炼混混功至小成后的境界相仿。 “云罡五子,果然各有千秋,不过这金九重若仅仅只是肉身强悍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值得好注意的了。” 这样想着,他又转头向着五子中剩下两人瞧去,只见其中一人是个女子,身穿水蓝色宫装,身姿笔挺,眼神清冷,一副淡雅出尘的样子。 而另一人却是个矮胖青年,脸上肥肉横生,圆滚滚的大肚子高高隆起,像一口上百人煮饭用的大锅反扣在他的身上。不过看其轻松模样,似乎完全不嫌弃自己的这一身“累赘”。 此时金九重身后,已经有九人列队站好。莫云老道又陆续点出九人,将他们归到张松的队伍之中。而随着他的点名,梁言也终于知道了那剩下两人的名字。 蓝衣女子名叫水玲珑,出自花语峰,而矮胖青年名为李元宝,出自飞龙峰。 “..........梁言、萧三,尔等九人,就归入雪天羽的队伍中。”莫云将最后九人的名字念完,向着雪天羽微微点头。 “弟子领命!”雪天羽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言总觉得此人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这会他也不放在心上,而是跟着众人一起在雪天羽的背后站好。 此时莫云缓缓开口道:“天羽,将排名最靠后的十人,安排在你的队伍中,其实是我和你师尊共同决定的,你的神通修为在五人之中最强,我希望你能担负起重任。” “弟子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宗门所托!” “很好!” 白眉老道微微点头道:“你们也知道,这小秘境共分天星草原,杀生森林以及火云丘陵三地。虽然最开始从入口进去时,是随机传送的位置,但我希望你们能在进入最终的火云丘陵之后,迅速归队,这样才好争夺那里的灵犀果。” 大厅众人听后,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纷纷点头称是。白眉见状颇为满意,起身宣布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天凌晨时分,所有人都准时来宣武阁集合,由我和莫云带你们出发去燕国。” “是!” 众人答应一声,这才各自退出了宣武阁的大厅。 梁言跟在人群之中,刚刚走出大门不久,袖子却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拉。 他转身回头,只见是一名麻脸青年,此人微微有些驼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但落在梁言的眼里,却透露出一股猥琐之气。 “嘿嘿,在下萧三,以后就是同组之人了。这秘境之中诸多危险,我们到时候可要互相帮衬一下啊!” 梁言眉头微皱,这才记起刚才莫云念名字的时候,这萧三似乎排在自己后面。既然自己是第四十九名,那此人无疑就是第五十名了....... 第二百零九章 联手 “大家本是同门师兄弟,在这小秘境之中互相帮助,那是理所应当的,萧三兄又何必多此一说呢?”梁言微笑着答道。 “梁师弟你有所不知,我曾经机缘巧合下得到一组传送灵器,只要双方各持一件,在一定范围内都可以传送到对方周围。不如我们从入口进入后,便立刻会合,一同闯这天星草原怎么样?” “有这种灵器?”梁言狐疑道:“就算真得如你所说,可梁某排名第四十九位,实力与你也就是不分伯仲,你不去找排名靠前的人联手,却来找在下作甚?” 萧三听后尴尬一笑道:“排名靠前的人我也问过了,可哪有人愿意与我联手,我就是看咱们半斤八两,这才来冒昧一问的。其实像我们这种炮灰角色,在秘境之中更应当团结一致才对。” 梁言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感情这货就是看中了他实力不足,所以才来结盟的。 “抱歉,梁某独来独往惯了,可能要辜负萧三兄的一番美意了。” 萧三听后脸上一急,赶忙上前几步,抢着说道:“梁兄别这么急着下定论嘛,其实萧某虽然打架的能力不足,但有一样神通却是可以帮到阁下。” “哦?说来听听!” 萧三的眼睛先是向四下一扫,接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将它交给梁言道: “其实萧某所修的功法有些特殊,不仅可以御兽,还可以将自己的气息伪装成普通灵兽,这块玉佩已经被我用功法加持过。阁下只要将其带在身上,并且不离开萧某太远的话,就不会遭到秘境中灵兽的攻击。” “有这种功法?” 梁言把玩着手心中的玉佩,微微点头道:“若能不被秘境中的灵兽攻击,确实可以省下不少力气。只是阁下既然有这种神通,那干嘛还要找我联手,自己独闯秘境不就得了嘛?” 萧三听后摇头道:“梁师弟有所不知,这次小秘境一行,最棘手的不是潜伏在各地的灵兽,而是来自缥缈谷的修士!毕竟这秘境中所发生的一切,外界都不知晓。两宗修士在里面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杀人夺宝那是毫不稀奇的。” “你说的倒是实情。”梁言赞同地点点头,同时将玉佩收入储物袋中,对着萧三拱手道:“梁某答应了,到时候在秘境之中,还请萧师兄多多指点。” “哪里的话!”萧三眼见他点头,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接着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个灰色石盘,将其交到梁言手中。 “梁兄,这便是我说的传送灵器,请你务必收好,等进入小秘境后,咱们就凭此会合。” “九星子母阵?”梁言盯着手中石盘脱口而出道。 “咦?”萧三略感惊讶地看过来,口中啧啧称奇道:“没想到梁兄居然还精通阵法!不错,这九星子母阵具有单向传送的功能,而将其刻在这特殊材质的石盘上,便可随身携带,堪称是一套可以移动的法阵。” “这个想法好!” 梁言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石盘,便将它也丢入了储物袋中,对着萧三拱手道:“到时候一切就按萧三兄所言行事,梁某还要回去准备一番,这就先行告辞了!” “哈哈,梁兄请!”萧三也对着他还礼道。 ........ 梁言离开擎天峰后,并未马上返回洞府,而是先到宗门的坊市之中,购买了许多补给用的丹药以及一些其它的必备物品。 最后又花了点灵石,将萧三所给的玉佩与石盘给一位擅长炼器的修士鉴定了一番,确定里面没有被做过什么特殊手脚之后,这才满意地返回洞府。 第二天天还未亮,梁言便已离开洞府,一路御剑飞行,到了擎天峰半山腰处方才停下。 此时的宣武阁前,已经聚集不少修士,这些人泾渭分明的排成五列,每列打头之人,正是云罡五子之一。 梁言默不作声地走到雪天羽背后的队列中,人群里萧三似乎感应到他的到来,回头朝他微笑点头致意,而他也礼貌性的还以一笑。 过了没多久,五十名炼气修士都已到齐,众人在宣武阁前静静候着,等到天边刚刚升起第一缕曙光之时,忽听两声清越的嘶鸣从东边传来。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朝霞碧空,两只足有三人高的仙鹤从天边云际飞来,仙鹤的颈脖上各自套着一根金色绳索,绳索末端连着一艘金色巨船。 那巨船金碧辉煌,三面白玉船帆迎风而动,猎猎招展。船底之下更是云雾缭绕,好似飘在白云深处一般。 “好一艘沦波仙舟!果然气派非凡。”人群中有声音赞道。 随着他话音刚落,那两只仙鹤已经舒展翅膀,带着金色巨船,缓缓降落到众人面前了。到了此时梁言才看清,原来两只仙鹤的头顶,正各自盘膝坐着一名老者,赫然正是白眉与莫云这两个老道。 “尔等速速登舟,我们即刻动身,前往燕国边境的谭梦泽。” 仙鹤头顶,传来白眉缥缈的声音。 “是!” 站在最前方的云罡五子齐齐领命,各自带领自己队伍之人登上仙舟。梁言跟在人群后方,最终也是一步跳了上去。 白眉、莫云眼见众人都已登舟,同时伸手一拍仙鹤头顶,两只仙鹤会意,纷纷震动起巨大的翅膀,带着众人腾空而起,迎着朝阳向东疾驰而去。 梁言身处仙舟之内,眼见周围景色一晃而过,明明速度快得出奇,早已超过炼气修士所能适应的遁速。可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反而如寻常世俗之中泛舟而游一般轻松惬意,心中不禁啧啧称奇起来。 他是第一次乘坐这种等级的飞行法宝,自然不免有些心潮澎湃。正当他向着四周好奇张望之时,忽听背后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梁师弟!” 这声音温和爽朗,梁言转过头来,只见一人在其背后长身而立,白衣白发,一柄油纸伞背在身后,好似雪中谪仙,赫然正是雪天羽此人。 第二百一十章 试探 “原来是雪师兄,不知有何指教?”梁言看着眼前来人,微微一笑道。 雪天羽脸色温和地摆了摆手道:“梁师弟,你我现在同一队伍中,不必如此拘谨客套。我来也只不过是想和师弟闲聊几句而已。” “雪师兄身为云罡五子之一,还愿意与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闲聊,梁某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哈哈,梁师弟过谦了,你一战完胜左千言,如今已在宗门之内传得沸沸扬扬,又岂是无名之辈?” 梁言听后摇头道:“左千言不过炼气八层的修为,在宗门大比中排名第四十九,如何能与云罡五子相提并论?” 雪天羽听后,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梁言道:“梁师弟不必如此藏拙,你也知道,我队伍中都是排名最后的十人,唯一能仰仗的,恐怕只有梁师弟了。这次小秘境之中,还需要你我二人同心协力,才有可能完成任务的。” “师兄说笑了,事关宗门荣耀,梁某岂敢不尽心竭力?只是师弟我本事低微,只求不拖大家后腿就好。”梁言不置可否地答道。 二人在仙舟之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会,大都是雪天羽问,而梁言答。从梁言入门前的情况,到后来铸剑阁任务中的经历,这雪天羽似乎都颇感兴趣一般,前前后后问了个遍。 “此人莫名奇妙,明着闲聊,实际上有意无意地,总想套我的虚实,不知他到底安得什么心?”梁言心中暗道。 他初时便已有警觉,对于雪天羽所问之事,都是尽力应付了事,所回答的内容,也大都是真假掺半,虚虚实实。 “.......原来如此,没想到铸剑阁一行中居然如此凶险。而梁师弟孤身一人深入敌后,捣毁敌方大阵阵眼,此等胆识气魄,实在是令人钦佩。”雪天羽听到最后,脸上肃然起敬道。 “雪师兄过奖了,都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的。”梁言摆了摆手道。 “梁师弟不必谦虚,那敌方阵眼之处,想来必是重兵把守,即便有炼气巅峰的修士镇守,为兄也不会感到奇怪。梁师弟居然单桥匹马完成任务,而且还毫发无伤,果然不愧是鱼玄机师叔的高足!” “哈哈,哪里来的重兵把守,主力都在进攻铸剑阁了,那里不过是一些维持阵法的普通修士,境界都在炼气五层左右,倒叫师弟讨了便宜,随手打发了。”梁言打了个哈哈道。 “哈哈!看来梁师弟不肯居功呢!” 雪天羽也笑了起来,看其样子倒似发自肺腑,只不过刚才的话他到底信了几分,梁言心里也是没底。 “头一次与梁师弟交谈,居然是如此畅快,等到了谭梦泽,为兄一定要请你好好喝上一杯,大家不醉不归!”雪天羽爽朗地说道。 梁言自然不可能拒绝自己这位“队长”的邀请,只能点头道:“雪师兄有命,自无不可!” 雪天羽得了他的承诺,似乎心满意足,又笑着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梁言看着他的背影,暗中仔细回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自己以前和此人有什么交集,他又为何如此试探自己。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完成蓝师伯的任务为先。” 这样想着,他在仙舟上随意找了个角落,就地盘膝打坐起来。 众人在高空之中凭虚御风,一路向东逍遥而行,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已经驶出了越国边界,来到了燕国的境内。 梁言也从入定中醒来,起身走到船舷边上,朝着外面眺望而去。 只见前方重峦叠嶂,大大小小的山峰连绵起伏,可偏偏在中部位置,有着一大片平地。仿佛被群山环绕,平地上灌木茂盛,雾气蒸腾,虚虚实实,如梦似幻。 “看来这就是两位师叔口中的谭梦泽了。”梁言心中暗道。 仿佛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只听前方白鹤仰天一鸣,双翅振动间,果然拖着船身缓缓向下飘去。 仙舟驶下云层,在半空中越降越低,最终落在了谭梦泽外围的一处空地前。众人见状纷纷从仙舟跳下,在地面上自发的排成队伍。 梁言跟在人群后方,抬头看去,却见旁边不远处居然有一个城镇。这城镇规模不小,城门口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些人看见仙舟降临,难道不会好奇吗?”梁言暗道。 就在他心中暗暗称奇之时,那两位师叔此时也已落地。白眉大袖一挥,一道璀璨霞光打出,径直射向那艘沦波仙舟。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巨型仙舟,在霞光中一阵扭曲变形,竟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化为一只迷你小船,嗖的一声钻入了白眉的袖口里。 而莫云也解开腰间的一个蓝色袋子,口中唤道:“回来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两只三人等高的仙鹤,在半空中舒展翅膀,化为两道流光径直飞入了他腰间的蓝色小袋之中,莫云抬手一拉袋口的细线,便将小袋重新扎紧了。 “高级灵兽袋!”梁言在人群中多看了莫云腰间的小袋几眼,右手更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一个灰色小袋。 “这里就是燕国境内了,而你们前方就是谭梦泽,此次小秘境一行的入口就在那里面。”白眉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 他话音刚落,莫云又接着说道:“现在距离小秘境入口自动开启之日,还有大概七八天的时间,你们眼前此处城镇,是由附近的修仙家族和小宗小派之人驻扎而成。尔等可以在此先行休息几日,我和你们白眉师叔还要去会一会缥缈谷的几个老头子。” 这时雪天羽上前一步,向着莫云恭敬行礼道:“师叔只管放心离去,此间琐事,我们五人自会应付。” 莫云听后赞许地点了点头,与白眉老道化为一青一白两道遁光,瞬间就消失在了天边。 “两位师叔既已离去,我们就各自带领本队之人,先到城镇中安顿下来再说吧?”雪天羽此时转过头来,向着另外四人问道。 “哈哈,你是云罡宗炼气辈排名第一的大师兄,你说话,我照办!”张松率先赞同道。至于剩下三人虽未说话,但显然也是默认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约 由于人数太多,这五队人马进城后并未在同一间客栈中落脚。至于梁言,则是跟着雪天羽这一队人,最终在醉香楼客栈中暂时安顿了下来。 当天晚上,梁言先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又在周围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隔音禁制。 等他确认一切无误之后,这才满意地坐到桌前,一边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杯水,一边伸手将扎在自己腰间灰色小袋上的细绳一拉。 噗! 只见袋口松开,一道白光从里面激射而出,落在梁言桌上,赫然是一只形似狸猫的白色小兽。此兽有一条略显夸张的蓬松大尾,还有两只兔耳高高耸立在头顶,看上去颇有些滑稽可爱。 然而下一刻,随着白光闪烁,这小兽居然化为了一个头扎双辫的十岁女童,一把夺过了梁言手中茶杯,冲着他龇牙咧嘴地喊道: “本姑娘好歹是一方妖灵,肯屈尊扮一回你的灵兽,已经是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倒好,居然为了省下区区几块灵石,买了这么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灵兽袋,我在里面住了这么多天,简直憋屈死了!” 梁言茶杯被夺,抿了抿嘴,伸手将桌上茶壶取过,直接灌在口里痛饮一番,这才擦了擦嘴道:“那些好的灵兽袋,动辄成百上千灵石,在下家境贫寒,实在是买不起。” 女童听后两眼向上一翻,十分鄙夷地说道:“我看你不是买不起,而是舍不得。否则光是上次斩杀的那个孤松居士,他储物袋里的灵石就不止两千了。再说了,上次要不是我的帮忙,你早就被他那纸扎的小人给烧死了。” 梁言自觉理亏,被她说得讪讪一笑道:“小松道友大义凛然,肝胆相照,在下钦佩不已。只是时间太短,准备仓促,等这次事情过后,我一定买个高级点的灵兽袋。” 他前半句出口,栗小松还脸色略缓。然而后半句说完,栗小松却变了脸色,瞪着一双大眼道: “什么?你的意思还有下次?!我可告诉你,这次要不是蓝师伯以淬灵丹和一种奇火作为奖励,我才不会接下这个任务。想我堂堂一方妖灵,居然做了你这么一个蹩脚剑修的灵兽,这传出去面子往哪搁啊!” 梁言听得暗自好笑,刚想开口应付两句,然而双耳忽的一动,立刻闭口不言,同时还向栗小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栗小松见状也不多话,抱头在桌上一滚,重新化为一只白色小兽,嗖!的一声就钻入了他腰间的灰色小袋中。 这时房门口已经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梁言将腰间袋口扎紧,这才起身拉开房间木门。 只见门外一人白衣白发,赫然正是他此行的队长,雪天羽。 “梁师弟,这么晚还没睡吗?”雪天羽微笑着开口问道。 “修道清苦,哪还有时间睡觉,自然是在屋内打坐练功了。”梁言打了个哈哈道。 “梁师弟果然是有大毅力之人,鱼师叔若是知道,必定十分欣慰。” “师兄谬赞,不知师兄深夜至此,有什么事吗?”梁言皱眉问道。 雪天羽摇了摇头道:“事情倒是没有,只不过刚才巡逻至附近时,似乎听到梁师弟房中有说话声,还以为是哪个师兄弟在此夜谈,突发好奇之下,才过来看看的。” 梁言听得心中一惊!暗道:“我明明在房间四周布置了隔音禁制,虽说只是临时布置的简易版本,可阻拦一般的炼气巅峰修士那也绰绰有余,此人居然还能透过禁制听到我和小松的说话声,看来绝不简单!” 他想到这里,为防露出马脚,不敢再与其多说什么,而是含糊其辞道:“怎么可能!我看是雪师兄听错了罢!” 雪天羽听后不置可否的一笑,“也许吧,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毕竟此地是在燕国境内,我夜间巡逻,也是以防有什么变故。” 梁言听后肃然起敬道:“大师兄果然深有担当,梁某佩服不已。” “哈哈,你莫再取笑我了!” 雪天羽笑着摆了摆手,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师弟明天有空吗?我听说这城外有一家酒肆,卖的是修士酿造的果酒,不仅灵气充盈,而且味道甘醇难忘,就想邀你一同去品鉴品鉴。” “师兄有命,梁某岂敢不从!” “哈哈!梁师弟果然快人快语,明日晌午,我们一同前去,到时候不醉不归!”雪天羽说着爽朗一笑,向梁言拱手道:“今晚夜深,我就不打扰梁兄清修了,告辞!” “雪师兄慢走。”梁言也向他还以一礼。 等到雪天羽一路走远,梁言才将房间木门关上,又重新将隔音禁制加固一层,这才把栗小松放了出来。 “喂,臭脸怪!这人怎么三番两次找你搭话,难道你们以前认识?”栗小松一出来便大声囔囔道。 “小点声!”梁言做了个手势,低声道:“此人六识之强,可能不下于我,莫要被他听去了。” “什么!”栗小松听后颈脖一缩,吐了吐舌头道:“这人耳朵如此灵敏,难道也是属兔的吗?” “也?”梁言听得一愣,不过随后猛然想起,似乎栗小松现出原形之后,头顶上就长有一对兔耳朵。当即忍住笑意,暗中腹诽道:“原来我身边这位是只兔儿爷!”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沉吟道:“其实我与他根本素不相识,但他一路上却多次试探我的底细,也不知究竟存的什么心!” “既然知道这货这么可疑,你又何必答应他明天出城饮酒,直接拒绝不就完了吗?”栗小松晃了晃脑袋,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拒绝?他现在是我的队长,从今天开始,到秘境比斗结束,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 梁言说着又微微一笑道:“况且,他想探我的底细,我又何尝不想知道他的虚实?明日城外酒肆一行,他若有心算计与我,自己也未必不会露出马脚!”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过百 第二天晌午。 梁言还在房间内盘膝打坐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问道:“梁师弟在吗?” “来了,雪师兄!” 梁言快步起身,拉开房门,只见雪天羽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门口等着他。 “梁师弟,时候不早了,那里的灵酒颇为紧俏,而且一天限量只卖百坛,去晚了恐怕就要败兴而回了。” “有这种事!雪师兄不早说,我们现在即刻出发吧。”梁言微微一笑,反手将房门关上,与雪天羽二人并肩走出了客栈。 此时已有一匹马车等在门口,看来是雪天羽早就安排好的。 “这城内禁制驭器飞行,梁师弟,今日我们何妨学学俗人,驾车出游,共饮美酒,岂不美哉?” “哈哈,雪师兄真是会找乐子,梁某自当奉陪!”梁言说着拉开门帘,当先踏入马车之中。雪天羽也紧跟其后,在他对面坐下。 马车车夫是个叼着烟斗的白发翁,此时将手中马鞭一甩,抽在前方老马的屁股上。老马吃痛,随着马蹄一蹬,车轱辘便开始缓缓转动,载着梁言二人颠颠颇颇,向城东门驶去。 梁言靠坐在马车之中,原以为这雪天羽又要问东问西,打探他的底细。谁知对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非但不问,反而如竹笋倒豆子般说起自己的往事。 这雪天羽本就是潇洒出尘的气质,此刻在马车之中,将自己的往事夹杂着一些越国的奇闻怪谈娓娓道来,居然让梁言听得津津有味,期间甚至忍不住好奇心,还开口询问了两句。 “............原来如此!没想到张松师兄居然这般有趣,只因你一句莫须有的话,居然在一个女子闺房外守了三天三夜。”梁言一脸好笑地说道。 “哈哈,那可不是,等到第三天晚上,他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美女’,居然是个七岁小娃娃,当时那个脸色简直与猪肝一模一样!” “难道真如你所说,他在这七岁女娃的窗外,吹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箫,就为博得‘美人’芳心?”梁言好奇追问道。 “那哪能有假啊,我骗他说这是越国东南四朵金花之一,他屁颠屁颠地就信了。哎,也怪当时他烦我烦得紧,而我又刚好接了宗门一个要紧的任务,只好出此下策了。” “哈哈,没想到雪师兄平日里看起来不苟言笑,私下里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前几日我看你们在宣武阁针尖对麦芒,还以为你们水火不容呢!” 雪天羽听后微微一笑,似乎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车外马夫一勒缰绳,高声道: “两位客官,地方已经到了!” 二人在车内相视一笑,各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梁言落地之后,抬头一瞧,只见前方一座红木与干草搭建的酒肆,上下足有三层,门楣窗沿俱是雕花刻叶,显得古色古香。大院里还插着一根竹竿,上面一块红布迎风招展,赫然写的是:“不过百酒家”五个大字。 “好一个不过百!难道一天真的只卖百坛?”梁言飒然一笑道。 此时雪天羽已经付过车钱,转身笑道:“为兄岂会骗你,走吧,去晚了说不定就打不到酒了。” 他说罢当先一步在前引路,梁言紧跟其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大厅。只见一楼已经坐了不少酒客,大都是炼气中期的修士,此刻正在互相劝酒,显得十分乐闹。 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向着梁言二人笑道:“哎哟,两位爷,貌似不是本地的修士吧,看着有些眼生啊。” 雪天羽点头应道:“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不过贵酒家的名头,却是早就有所耳闻了。” “哈哈,哪有什么名头!客官您喝得尽兴,那就是好酒,喝的不尽兴,再大名头也没用。两位既是第一次来此,我带你们去楼上雅间,那里环境清幽,适合慢慢细品。” “正有此意!”雪天羽微微一笑道。 “得嘞,楼上请!”伙计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梁言二人也不推辞,直接踏上二楼,在一个雅间中坐定。 “两位稍等,好酒好菜马上上来。”那伙计将桌子一擦,就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 梁言等他走后,立即开口赞道:“雪师兄果然有眼光,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酒肆开在距离城镇如此远的地方,却还能有如此多的酒客光临,看来必是绝世佳酿,师弟我都有几分期待了。” “哈!师弟果然是明白人!” 雪天羽说着把身子往座位上一靠,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窗外一瞥,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对了,刚才忘了和那伙计说了,这酒得先在特殊的容器中盛放一段时间,方能更加醇香甘美。” 他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青铜小鼎放在桌上,又道:“可否劳烦梁师弟下楼一趟,将这小鼎交到伙计手中,请他务必要把美酒先盛在这小鼎里面半炷香的时间,不能多,也绝不能少!” “哦?还有这种讲究?”梁言伸手取过桌上的青铜小鼎,放在手里把玩一阵,最终点头道:“我这就下去,师兄稍待。” 他说完便提了小鼎,噔噔噔从楼梯处走了下去。 梁言来到酒肆一楼,只见这片刻的功夫,一楼内的酒客就已经多了不少,几乎已经到了座无虚席的地步,而那小二似乎也不在大厅中了。 他穿过人群,来到柜台处,正想询问两句,却见大门口处忽的走进来几人。 当先一人身穿华丽锦袍,腰间插着根翠绿竹笛,背负双手,怡然踱步,好似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身穿红衣,眼波含秋,举手投足间都似风情万种;而另一人则身着绿衣,眉目清冷,好似一个冰山美人。 至于刚才的店小二,此刻正陪在锦袍公子身旁,一脸谄笑地说着什么。 “咦?” 那锦袍公子入店之后目光一扫,忽的停在梁言身上,又往他手中的青铜小鼎打量了片刻,最终悠悠开口道: “这鼎我见过,小子,你是不是云罡宗的人?” 梁言听得微微皱眉,淡淡开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混账!” 一声娇喝传来,却是那冷冰冰的绿衣女子上前一步,只见其杏眼圆瞪,柳眉倒竖,怒斥道:“花公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此不清不楚,我看你是活腻了!” 她说着还拔出腰间长剑,挺剑直指梁言面门,一副逼人寒气袭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将人斩于剑下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花公子 梁言被她剑尖一指,心中自是恼怒异常,若不是考虑到此处是在燕国地界,而周围又有许多修士,恐怕当即就要含怒出手了。 “这绿衣女子只不过炼气七层的修为,却敢对我如此大呼小叫,显然是仗着她背后那人的威风。” 这样想着,梁言又转头打量起那所谓的“花公子”,只见此人倒背双手,一脸怡然自得,丝毫没有管束手下行为的打算。 “炼气九层巅峰,这人修为倒是和雪天羽之流相当!”梁言心中暗道。 那绿衣女子见他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在此剑拔弩张之时还转头打量别人,不由得怒喝道:“看什么看!见到花公子还敢如此无礼,我先挖了你的一对眼珠!” 她说完便挺剑急刺,还真就向着梁言双目刺来。梁言面色冰冷,脚步不退,只是伸手曲直一弹。 铮! 绿衣女子脸色一变,手中长剑倒卷,竟是被他一指弹回,此刻剑尖朝内,反而攻向了自己! “哟,这位小哥哥好大的力气!” 一声娇媚入骨的声音传来,只见那名身着红衣的女子巧笑嫣然,伸出一只芊芊素手,向着半空一招。 刺啦! 数道红菱凭空出现,其中两条向下一卷,替绿衣女子缠住了倒攻向自己的长剑,而剩下的红菱还在半空中扭曲飘荡,仿佛毒蛇吐信。 “哼,要你帮!” 先前的绿衣女子似乎对她的出手很不买账,此时双手在胸前飞快掐诀,背后瞬间出现七根淡蓝色的冰锥,幽幽寒气四逸,大厅中修为较低的修士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红衣女子听了她的话却不作恼,反而吃吃笑道:“好妹妹,这小哥你一人可应付不了,还是让姐姐来帮你一手。” 她说完便朝着身前虚空一点,红色长菱迎风而动,瞬间将梁言包围在中间,接着红菱一收,便要将其缠在里面。 绿衣女子见状脸色一急,似乎不甘落后,手中法诀猛催,也将身后的七根幽寒冰锥向梁言打去。 冰锥红菱,一刚一柔,几乎同时攻来。梁言站在原地,双脚不动,两手一卷,居然凭空带出一股蓝色旋风。 原本看上去诡异至极的冰锥和红菱,居然同时融入了这蓝色旋风之中,随着梁言心意转圆不止,最后尽数打向了一旁的空地上,将那里炸开了一个大洞。 这“转圆法”与“散势法”随着梁言修为境界的提升,使用起来已经越发随心所欲,此刻信手拈来,轻易便破去了二女的神通。 酒肆中的酒客全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初时见到争斗也不害怕,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让开一大片地方好给他们施展。 但此时眼见争斗愈演愈烈,已经有不少境界略低的修士离开酒肆,唯恐波及自身。 “哼,花公子是么?你手下的狗乱咬人,你当主子的也不管管?”梁言站在原地,冷哼一声道。 “呵呵!” 之前一直负手而立的花公子终于开口,却并未回答梁言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云罡宗没人了吗?就你这种等级的修士,也拿来凑数?” 梁言听得莫名其妙,可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问道:“莫非你是缥缈谷的人?” 绿衣女子听后冷哼一声:“你连缥缈六英之一的花公子都不认得,还敢来参加这次的‘煮酒论道’,我看就是纯属找死!” “什么‘煮酒论道’?” 梁言脸色微变,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哼,云罡五子怕了我们缥缈六英,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就派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废物来送死,简直就是缩头乌龟!” 花公子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倨傲不屑的神色。他斜瞥了梁言一眼,淡淡开口道:“自残一臂,当众向我的两个手下跪地谢罪,再承认云罡宗不如我缥缈谷。达成以上三点,我可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梁言听后怒极反笑道:“生路我不喜欢,倒想走走花公子的‘死路’,看看能奈我何?” “找死!” 花公子眼中带煞,伸手取出腰间竹笛,在手心里滴溜溜一转,片刻后竟在竹笛上开出一朵鲜艳红花。 “红花当杀,去!” 花公子信手一扔,竹笛破空而去,瞬间就到了梁言的面门前。 梁言双眼一眯,手上金光大盛,在身前撑起一圈金色光罩,欲图将这竹笛挡在外面。然而那竹笛只是停顿片刻,居然便刺破金光,继续向着前方刺来。 “有点意思!” 梁言嘴角一笑,手上灵力由金转蓝,又使出“转圆法”的神通,将眼前竹笛向着旁边一带。 “呵呵,同样的招式,还能奏效两次吗?” 花公子脸露嘲讽之色,手中法诀一变,那竹笛上的红花竟然枯萎殆尽,转而又长出一朵艳丽的紫花。 “紫花当封,给我封!” 随着花公子一声喝罢,竹笛之上忽然出现重重叠叠的紫色光圈,一圈接一圈地将梁言套在中间。 梁言身处其中,只感到一股股封印之力席卷全身,仿佛要将周身灵力尽数封印一般。 “这缥缈六英,果然有些门道!” 梁言虽被紫圈禁锢,眼中却无一点惊慌之色,反而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他右手在袖中掐了个剑诀,躺在储物袋里的定光剑顿时颤动不止,好似早已饥渴难耐,迫不及待的就要饮人鲜血。 眼看下一刻便要飞剑出鞘,忽然从酒肆窗外飞进来一个圆桌大小的水球,这水球晶莹透亮,在半空中兀自流转不定,好似一颗巨型宝石般璀璨夺目。 噗! 神水天降,一条粗大水柱从水球中分出,径直打在花公子的竹笛上,而那朵娇艳欲滴的紫花,也瞬间被这水柱给打蔫。 随着这紫花萎蔫,原本束缚住梁言的紫色光圈瞬间土崩瓦解,转眼就消失无踪了。 “北冥灵水!”花公子面色微变道。 “哈哈,花公子的‘笛上妙花’,如今成了‘笛上残花’,倒也不失为一处美景!” 随着一声放肆大笑,酒店窗外翻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是名女子,身穿水蓝色宫装,身姿笔挺,眼神清冷。 而另一人却是位身穿长袍,手持折扇的文雅青年,看其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显然刚才出口讽刺之人正是这位。 “张松、水玲珑!你们来得倒是及时!”花公子双眼一眯,冷冷喝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煮酒论道 水玲珑傲立窗口,清冷的声音传来:“花无欢!你堂堂缥缈六英之一,却对我宗一个后入门的师弟出手,难道缥缈谷的人都是如此不知廉耻吗?” “哼!你们云罡五子与我缥缈六英早有约定,今在此‘煮酒论道’,这小子既然敢来,自然也是参与者之一,我对他出手有何不可?”花无欢冷哼一声道。 他此言一出,梁言就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早有猜想,但此刻听到他直接说出,梁言心中还是颇感失落。 原本一路上对雪天羽此人颇有改观,可如今看来,今天一切都是此人预先算计好了的。之所以今天带自己来饮酒,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两宗约定今在此斗法。 而刚才他特意挑了个窗口对面的座位,肯定是看到了这花无欢的到来,才找个借口支自己下来,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与花无欢发生冲突。 想到这里梁言不向着楼上某处瞥了一眼,脸色也是沉至极。 “三番两次试探与我,雪天羽啊雪天羽,你到底有何居心?” 不过他心中疑问,自是没有人为其解答。此刻场中气氛剑拔弩张,而那水玲珑似乎是个暴脾气,根本也懒得与花无欢多话,直接伸出右手凌空画符,符成之后左手一拍。一个古怪印记便被她打在了半空中的水球上。 那水球的表面一阵扭曲翻滚,竟然化生出数十名人形士兵。这些士兵姿态各异,有的骑马砍杀,有的持盾掩护,还有的枪直刺。 总之刀枪剑戟无所不有,马上马下各逞威风,虽只数十人的方阵,却摆出十万大军的气势! 随着水玲珑手中法诀一掐,那领头的将军口中无声嘶喊,仿佛在说:“杀!” 轰! 所有士兵一哄而下,朝着地上的花无欢袭杀而去,眼看他就要深陷重围,忽听大门外传来一人轻笑声: “呵呵,还未‘煮酒’,便要‘论道’么?水姑娘果然是个急子!” 随着话音刚落,一蓬黑色墨汁从门外飞而入,径直打在围攻花无欢的士兵上。那些水人士兵,被这黑色墨汁泼中,好似深陷泥潭,所有动作都缓慢下来。花无欢得了空档,轻轻一跃,便从中脱困而出。 此时大门口已经走进来一人,穿蓝色长袍,面容俊逸非凡,左手提着一个酒壶,右手捉着一只毛笔,好似刚刚即兴挥墨,正想痛饮一口的模样。 张松眼见此人,立刻开口怪叫道:“吕独秀!你这酸腐书生,这次居然没有贪杯误事,反而还来得比其他四英都要早,真是奇哉怪也!” “呵呵,你张花痴都来了,我吕穷酸又岂会迟到?”吕独秀晃晃了酒壶,转头瞥了水玲珑一眼,接着开口道: “久闻云罡宗水玲珑的威名,今吕某不才,倒想讨教两招,看看到底是你的北冥灵水厉害,还是吕某的笔尖墨水厉害!” “如你所愿!” 水玲珑冷哼一声,双手接连打出数道法诀,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将那些水人士兵体内的墨汁出。 水兵们的体恢复,纷纷将目标重新锁定为吕独秀,从不同角度向着他劈砍戳刺而去。 吕独秀脸上神色不变,一边仰头喝酒,一边在半空中挥毫泼墨。字成墨现,竟是“赖”、“懒”、“庸”三字! 这三字各守一边,那些围攻而来的水兵挥刀劈砍,均被这三个水墨大字挡下,其中丝丝墨迹渗透入水兵体内,更是让其动作迟缓,威力大减起来。 “哼!” 水玲珑眼见此景,忽的抬手一指半空的水球,只见水球急速滚动,居然从中出无数条细小水剑,密密麻麻,向着吕独秀刺去。 “北冥剑雨!” 吕独秀面色一肃,将手中毛笔祭上半空,又提着酒壶灌了一大口,接着仰天一喷! “噗!” 一口老酒吐在那毛笔之上,毛笔顿时分化出千万滴黑色墨珠,这些墨珠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便迎着上方的水蓝色剑雨而去。 黑蓝两色灵力在半空炸亮,好似放了无数烟花鞭炮,一圈圈威压扩散出来,将酒肆之内破坏得一塌糊涂。 此时店内已经再无半个看闹的酒客,这些人早在吕独秀出现之时就一哄而散,连带酒店的老板伙计,都已经逃之夭夭了。 吕独秀与水玲珑各逞神通,一旁的张松和花无欢也没闲着,只见张松双手虚空连拍,周围无形风刃涌现,一圈接一圈地向着花无欢刮去。 花无欢似乎对这些风刃十分忌惮,手中法诀接连数变,笛上鲜花由紫转黄,接着滴溜溜一转,竟在他的头顶亮起一层黄色光罩,将其全反扣在内。 噗嗤嗤! 无数细小的风刃刮来,在光罩上留下眼可见的细痕。花无欢面色微变,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张松子一飘,居然一步跨出数丈距离,同时手中折扇向前一递,一股狂龙似的风暴疾驰而出,直接摧毁了花无欢的防御光罩,向着他奔腾而去。 眼见风暴袭来,花无欢猛催灵力,抬手向上打出一道法诀,同时口中喝道: “绿花当收,给我吸!” 头上长笛应声而动,一朵翠绿鲜花迎风招展,蓦的生出一股绝强吸力,竟然如长鲸饮水,将四面八方的狂风吸入长笛之中。 “嘿嘿,‘回风流影诀’也不过如此!”花无欢张狂一笑,手中法诀急催,又要再使新招,向着张松抢攻而去。 然而他还未及出手,忽听砰!的一声巨响,整座酒楼的西墙竟是坍塌了下来,紧接着从破开的墙洞外滚进来两人。 其中一人是个矮胖青年,脸上肥横生,圆滚滚的大肚子更是高高隆起,活像一个人形球。 而另一人却是个刚健男子,手臂之上肌虬结,一张方脸上也是刀削斧刻般的刚毅。 两人均有雄浑灵力灌注全,明显都是有修为在的修士,但此刻却像市井混混一般抱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的贴搏,而且拳拳到,各自脸上都是红肿不堪。 “石刚!你怎么此时才到?”花无欢瞥了地上二人一眼,颇有些责怪的说道。 “别提了!刚出城就遇上这二货,从城外一路打到这里来的!” 那肌虬结的壮汉一边开口回答,一边又翻过来,骑在矮胖青年上,照着他右脸颊就是一拳,口中喝道:“死胖子,你可真经打!” 张松看着被他压在下的矮胖青年,不皱眉道:“李元宝,你还行不行?” “怎么不行?” 被他称作李元宝的矮胖青年忽然膝盖一顶,猛踢在石刚的肚子上。 “哎哟!”石刚吃痛,反过来被李元宝压在下,这李元宝也毫不客气,照着石刚的脸颊就是一拳,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喝道: “石秃子,叫你别打脸,会破相的懂不懂!”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雪影无踪 在场的除了梁言以外,不是云罡五子,便是缥缈六英,都是各自宗门里面炼气一辈的顶尖翘楚,此刻眼见李元宝与石刚二人居然如市井无赖一般扭打在一起,都是微微皱眉起来。 不过这二人本来就是炼体修士,其他人倒也不会多说什么。场中原本的战团,也并没有因为这两人的突然出现而停止,反而愈斗愈烈,其中吕独秀与水玲珑二人,更是手段层出不穷,似乎动上了真格。 这两宗六人,各施法术,各展神通,斗得昏天黑地。而梁言反倒是负手看戏,并没有上前出手相助的打算,这也惹得水玲珑向其冷冷一瞥,似乎不齿他这种作壁上观的姿态。 不过梁言脸皮倒厚,也不在乎水玲珑的鄙视,反而在心里默默道:“好个雪天羽,我看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之前他被花无欢逼迫之下,差点就要使出自己的剑修神通,那样的话也等于把自己的一张底牌暴露给了雪天羽。 这雪天羽说来说去,也就是想借敌人之手,来试探他的神通,想通此点梁言反而冷静下来,心中暗暗道:“你雪天羽怎么说也是云罡五子之首,今日若是没来便罢,既然来了我不信你还能真的袖手旁观!哼,万一云罡宗落败,我看你的面子往哪搁?” 就在他心中思考之时,店内六人的争斗也是愈加白热化起来。 其中吕独秀左手的酒壶已经见底,脸上也是通红一片。他脚步虚浮,仿佛酩酊大醉,可全身灵力却是汹涌澎湃,即便梁言身处战团之外,也能感觉得到他散发出来的灵压。 “哈哈,嗝.........酒没了!” 吕独秀将手中酒壶向天一抛,右手凌空狂书,口中哈哈大笑道:“会须一饮三百杯,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一语唱罢,空中草书已成,鸾翔凤翥,率性恣意,赫然正是一个“醉”字! 水玲珑面色微变,手中法诀急掐,将此处所有的北冥灵水全部收归身前,凝结出一面厚厚的水盾。 “去!” 吕独秀伸手一拍,半空中的“醉”字随风而动,瞬间便到了水玲珑的面前。 轰! 一声巨响传来,那看上去轻飘飘的水墨字体,竟然狠狠印在了水玲珑身前的盾牌上,她的北冥神水一阵扭曲变化,最终还是没能阻挡住这个“醉”字,被它一击之下,打得四分五裂。 “哈哈!醉酒提壶力千钧!嗝......你挡不住的!”吕独秀面色通红,好似酒后狂言一般放声大笑。 眼见千钧之力就在自己头顶,水玲珑首次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酒肆二楼传来一声轻叹,接着半空中忽然诡异的飘下几片雪花。 随着其中一片雪花落在水玲珑的身上,她整个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就连身上气息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轰! 吕独秀的“醉”字印在酒楼的空地之上,将地底压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却似乎并没有伤到水玲珑的一根毛发。 “咦?”吕独秀揉了揉惺忪醉眼,似乎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何事,有些难以置信地向四周望去。 此时酒楼之中已经降下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将这里染成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而吕独秀身后的一片雪花,忽然在半空中炸亮,一个男子声音从中传出: “吕穷酸,你喝醉了就在这里耍酒疯吗?” 吕独秀心中猛然一惊,身上酒意消散,立刻醒了七分!慌忙间向前踏出一步,同时提笔转身回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见背后一人白衣白发,右手提着一柄油纸伞,左手抓着水玲珑的肩膀,从半空之中轻飘飘地落下。 “雪影无踪!雪天羽!”吕独秀大喊道。 雪天羽将水玲珑放下,目光冷冷一扫店内众人,忽的开口问道:“独孤剑南呢,怎么不见他来?” 此时原本交手的六人都已停下,而那缥缈谷的三人似乎对雪天羽颇为忌惮,一时间竟无人上前答话。 半晌后还是花无欢咳嗽一声,开口道:“没想到云罡宗炼气辈中排名第一的雪天羽,也会来参与此次论道。不过我们缥缈六英人数不齐,而且排名第一的独孤师兄也没有到场,你们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吧?” 雪天羽摇了摇头,仍是问道:“你还是没回答我的话,独孤剑南怎么没来?”。 这次不等花无欢答话,倒是石刚抢先一步说道:“你问我们,我们也想知道!大师兄他最近不知怎么搞得,总是行踪诡异,飘忽不定!本来通知了他要来参加,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来!” 雪天羽听后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失望起来,他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在这次论道中,看看到底是他的飞剑利,还是我的法术强,看来是没机会了。” 花无欢见状立马开口笑道:“呵呵,这次原本是我们两宗炼气弟子的约定,可貌似双方都有人无法赶到。既如此不如暂且罢手,等到小秘境之中,再一分高下?” “哼,不用你多说!既然独孤剑南未到,我们自然也不会落个以多欺少的骂名,不过下次小秘境再遇之时,就是我们决胜之时!”雪天羽一脸冷漠地说道。 “嘿嘿,下次再会,自当领教云罡宗的高招!”花无欢嘿嘿一笑,朝着雪天羽微微拱手,同时向石刚二人使了个眼神。 “撤!” 三人心照不宣,同时从酒店窗口跳走,各自驾起灵器,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天边。 此时的酒肆之中重归平静,而梁言正独自一人站在酒肆角落里,他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水,可内心却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他们刚才口中的独孤剑南,自己分明亲眼所见,早就被孙不二斩于铸剑阁的悬壁之下。可刚才听那缥缈谷的石刚所言,似乎又出现了一个“独孤剑南”,而且行踪诡异莫测,就连这煮酒论道之约,都不来赴。 “又一个独孤剑南.......嘿嘿,有意思!”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开启 “你叫梁言是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将梁言从自己的沉思中拉出,而出声之人正是水玲珑。 “正是在下!”梁言转头向她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刚才多谢水师姐出手相助,梁某感激不尽!” “哼!” 水玲珑听后,却似乎并不领情,而是冷哼一声道:“就算你入门不久,神通未成。可也不能眼看着同门师兄师姐在外拼杀,而自己却在一旁独善其身吧?更何况我们最初出手,也是为了救你,否则大可以等那花无欢打伤你之后再出手!” 梁言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姐有所不知,我其实是与雪天羽师兄同来的。既然已经知道师兄在此,梁某这点微末伎俩,又怎敢上去献丑?” 水玲珑听了他这一番话,秀眉微皱,果然又将话头转向雪天羽。 “师兄刚才出手相救,小妹感激不尽。只是雪师兄既然早已到场,为何不及时出手,反而让这帮缥缈谷的贼子在此逞凶?” 这水玲珑性格单纯,直来直去,恐怕她做梦也想不到梁言与雪天羽暗中较劲,都想要等对方先出手,好在暗中观察别人的神通修为。 雪天羽虽被水玲珑追问,可脸上半点尴尬也无,只是打了个哈哈道:“水师妹有所不知,这缥缈谷的人一向奸滑无比,明明约好今日比斗,可缥缈六英却只到了三英,我怕他们暗中有诈,这才在一旁替你们掠阵的。” “哼!缥缈谷的人奸诈,师兄也未必好到哪里去,若是我看见同门陷入苦斗,绝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之久的。”水玲珑淡淡说道。 雪天羽听后不置可否的一笑,开口道:“就当是我的过错,既然此间事了,我们还是尽快返回城镇吧!” “唉,打架什么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若不是水师妹硬拉着我来,我此刻都已经在城里喝花酒了,走喽走喽!”张松说着折扇一摇,当先从门口离去。 “梁师弟,抱歉把你卷入此次比斗之中,本意是想让你来见见场面,没想到你刚好就遇到了这花无欢!”雪天羽转过身来,冲着梁言一脸歉意的说道。 梁言听得双眼一翻,暗中腹诽道:“可不是你让我下来打酒,才‘恰巧’遇上花无欢的吗?” 不过他也不想当众说破,而是将手里的青铜小鼎丢给雪天羽,脸色冷淡的说道:“多谢雪师兄今日的盛情款待,师弟以后若有机会,必当奉还!” 他说完也不等雪天羽回答,就转身从酒肆窗口跳出,直接返回城镇去了。 而雪天羽站在原地,看着梁言远去的背影,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小城的客栈中。 梁言房间内灯火明亮,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端坐桌前。 “哼!这个雪天羽还真是没安好心!我早就叫你别去了,这下可好,差点给别人当了枪使吧?”栗小松说着小拳一锤桌面,一副忿忿不平的表情。 “无妨!” 梁言微微一笑道:“我的定光剑没有出鞘,他就不清楚我有几分实力,反倒是他最后的出手,让我看出了几分虚实。” “哦?你说那满屋子的鹅毛大雪?”栗小松眨巴着眼睛问道。 “不错,此人似乎擅长雪系法术,可以临时制造出一片雪境,不过范围不大,只有他本人所在的十丈方圆。” 梁言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在这片雪域中,他可以托身于任何一片雪花,来无影,去无踪,确实当得起‘雪影无踪’这个名号。” “若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栗小松似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只不过是躲闪和偷袭比较方便而已,若是叫我遇到,直接一把火将他那雪域蒸个干净!” 梁言听后,却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在雪域中,似乎还可以压制人的灵力。那雪花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明显感到自己灵力运转缓慢了许多。况且此人出手只是惊鸿一瞥,肯定还有许多后手没有使用。” “那他现在是你的队长,等进入小秘境之后,你要如何应对?” 梁言低头想了想,片刻后淡淡一笑道:“能躲就躲,以完成蓝师伯的任务为先,毕竟筑基丹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后面灵犀果的争夺嘛,做做样子就行了。” “那.......好吧,就暂且放过这个雪天羽了!”栗小松噘了噘嘴道。 ............. 之后的几天里,梁言一直坐在自己房间内打坐,一步也未出过房门,就连几次同队之人上门拜访,也被他随意寒暄几句给打发了。 等到第七天早上,忽听雪天羽在外喊道:“两位师叔已经返回,所有弟子速速随我出城迎接!” 正在打坐中的梁言双眼一睁,立刻从床上下来,同时打开灵兽袋,将栗小松收入袋中,这才推门出去。 只见外面已经站了不少师兄师弟,雪天羽站在人群前面,似乎正在清点人数。他看见梁言出来,立刻朝他微笑点头致意。 这笑容使人如沐春风,若是没有经历过之前酒肆之事,恐怕梁言还真要把他当做一个温和有礼的师兄看待。但此刻梁言心中只是冷笑一声,也不如何表示,就径直走入了队伍之中。 “好!人数已齐,大家随我出城拜见两位师叔!” 雪天羽扫了一眼众人,便不再多言,而是转身在前方领路。 由于城内禁制飞行,所有人都是步行,梁言跟在人群之中,没多久就出了城门,来到他们第一次降落的地方。 只见那里已经站了四队修士,赫然正是金九重、张松等人。而人群前还有两名老者,一人白须白眉,一人青衣黑发。却是白眉与莫云两个老道。 “拜见两位师叔!”众人异口同声道。 “嗯,人都齐了。”白云扫了一眼众人,朗声开口道: “我们与缥缈谷的几个老头子都观察过了,那小秘境开启之时就在今日正午!现在我就带你们出发,去往小秘境的入口处等待。”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入境 白眉说着大手一挥,众人脚下顿时升起一片巨大的白色祥云,随着他手中法诀一掐,众人立刻腾空而起,朝着不远处的谭梦泽呼啸而去。 谭梦泽虽然广阔无边,但白眉道行极高,遁速极快,不过飞了半炷香的功夫,就隐隐看到前方有一大片低矮的山峦。 梁言站在白云上向下眺望,只见其中一个山头上人头攒动,似乎聚集了不少修士,看样子似乎就是缥缈谷此次参与比斗之人。 这时两道遁光从底下呼啸升空,转眼间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呵呵,白眉道友,莫云道友,这就是你们此次参赛的弟子吗?老夫我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个能打的啊?” 一个略显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梁言转头望去,只见出声之人是一个身穿儒袍的秃头老者。此人虽然尖嘴猴腮、面相猥琐,但看其与白眉等人的说话态度,应该是个货真价实的金丹修士。 “呵呵,王秃子!你们来得倒是挺早,莫非是对自己门下弟子不自信,来这里临阵磨枪的?”白眉两眼一翻,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秃头老者脸色微怒,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道:“临阵磨枪?哼,就你这种牛鼻子的道行,能教出什么水平的弟子,还需要我们的人临阵磨枪?” 白眉听后冷笑一声道:“怎么,王秃子,看来上次打得不过瘾,你是存心想找借口再打一场是吧?来来来!我白眉最喜欢的就是切磋斗法!” 眼见两个老头在半空中各自吹胡子瞪眼,这时一个柔和声音开口打断道:“行了行了,今日是我们两宗炼气弟子过招比斗,你们两个各自少说一句,没必要刚见面就伤了和气吧!” 出声之人是个宫装美妇,身形婀娜,容貌娟秀,一头云鬓用乌木发簪束起,更显得她典雅出众。此女与王秃子并肩而立,一美一丑简直形成鲜明反差。 此时莫言也开口道:“云道友此话不错,今日胜负,还是交给我们门下弟子去争吧。” “哼!”两个老头同时重重哼了一声,都暂时不再说话了。 莫言见状无奈一笑,手中法诀催动,将白云上的一众弟子,全部引到了底下的山头上。 梁言跟着众人落下,他双脚刚一着地,便转头向前面打量而去。只见那里一面光滑无痕的山壁,正如同海市蜃楼般扭曲变形,给人一种虚幻之感。 “想必那就是所谓的小秘境入口了!” 梁言这样想着,又看向山壁下的缥缈谷修士,片刻后他瞳孔微微一缩,只见那些修士前方站着领头的六人,赫然正是所谓的“缥缈六英”。不仅当日的花无欢、吕独秀等都在其中,还有一个令他难以相信的人物。 “独孤剑南!” 梁言盯着对面之人,脸色一阵变化。此人他亲眼所见,早已被孙不二斩杀于铸剑阁,这时又出现在此处的“独孤剑南”,他几乎可以肯定不是本人! “这独孤剑南不是一般人,他既是缥缈谷的核心弟子,又是独孤家族的嫡系弟子。孙不二费尽心思,设计将他骗出燕国,把他斩杀之后,又将其尸首带回。如今‘独孤剑南’死而复生,恐怕都是这孙不二的杰作.........” 联想到他的一系列计划,梁言隐隐感到此人在这秘境之中,恐怕有天大的图谋。 “这秘境一行,看来不会太平了.......无论如何,先把梦昙花弄到手,剩下之事,再徐徐图之。哼!我倒要看看,这滩水究竟有多浑,又有多少利可图!” 梁言心中主意已定,把自己藏在人群之后,那独孤剑南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一双眼睛只在最前面的云罡五子身上打量。 “咦,缥缈谷的炼气弟子,为何只有四十七人,怎么还少了三人?”莫云老道忽然向白眉传音道。 “莫云老弟,你也发现了?呵呵,这帮穷酸,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小九九!”白眉脸色不变,亦是向莫云传音道。 “现在开门在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秘境之中自然是人数越多,越占优势。他们少了三人,无异于自断一指,与我们何干?”莫言暗中回应道。 “嗯.......”白眉听后默默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众人各自沉默,又在原地等候了几个时辰,忽听一声巨响,梁言抬头看去,只见那个不断扭曲的山壁竟然亮起一抹藏青色的光芒,接着一条巨大的白色缝隙从中裂开,并且向着两边不断延伸。 这时两道遁光从缥缈谷一方升至半空,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时辰已到,请云罡宗的两位道友一同施法!” 白眉、莫云听后,也没有任何犹豫,纷纷跳上半空,各自打出一道法诀,只见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径直射向那面扭曲的山壁。 轰! 随着四位金丹修士的施法,那缝隙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个圆形拱门,只是里面白光耀眼,根本看不清门后的景色。 “入口已开,尔等速速入内。记住进门之后,位置都是随机传送的,尔等首要事情,就是确认自己的方位与安全!” “另外还有一事须得谨记:一个月之内,必须返回,否则入口关闭,就要再等整整三十年了!” 白眉和莫云清冷的声音先后传来,云罡宗的一众炼气弟子都是点头应是。 嗖嗖嗖! 几道破空声响,一个接一个的人影闪动,纷纷跳入了那圆形拱门之中。梁言站在原地,等到那“独孤剑南”先行进门之后,这才身形一闪,也跟着跳入了拱门之内。 “公子,你刚才看见没,那个梁言也进去了!”花无欢的背后,一个绿衣女子忽的说道。 而她话音刚落,另外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也立刻用苏媚入骨的声音娇嗔道:“这小子上回在客栈中折辱我们姐妹,公子您这次进去之后,可得帮姐妹们做主啊!” 花无欢听后微微一笑,伸手在红衣女子的脸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地说道:“我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敢惹我的下贱修士,一般都没有好下场。这小子在云罡宗才排名第四十九,若是被我遇上,说不得要让他从此除名!” 红绿二女听后皆是脸色一喜,同时向着他盈盈一拜道:“祝公子吉星高照,在秘境中大获丰收!也祝公子武运昌隆,早日手刃此贼!” “哈哈哈!” 两位佳人祈福,花无欢自是志得意满,张狂一笑后,便闪身跳入了拱门之中。 随着两宗修士陆陆续续进入,最终山壁外面再无一个炼气小辈,只有白眉等四个金丹修士。他们早就收了功法,此时各自在一个石块上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似乎都不愿意开口交流。 过了没多久,忽然又有三道破空声传来,只见三个蓝衣青年落地,向着缥缈谷的两个金丹修士行礼道: “晚辈因故来迟,还请前辈恕罪!” “楚老十、楚老百、楚老千!你们三个为何拖拖拉拉,所有参赛弟子都已入内,你们偏偏这个时候才到!”王秃子从入定中睁开双眼,厉喝一声道。 “王师叔.....非是我们有意拖延,而是我们的合击秘术突然出了点小问题,之前临时去......”其中一个蓝衣青年似乎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别和我解释!”王秃子摆了摆手,同时又暗中传音道:“你们的合击秘术是此次比斗中的重要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暴露!”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了,你们进去吧!”王秃子大手一挥道。 此时白眉与莫言也睁开双眼,转头向着这边打量过来。不过这三人除了长相一模一样以外,倒也确实都是如假包换的炼气修士,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并且两宗约定好了都是进入五十人,所以他们也不好阻拦什么。 刷刷刷! 随着最后三个身影的破空而去,至此所有参与比赛的炼气修士,都已经进入到了小秘境之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会合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梁言双脚稳稳落地。 只见此处是片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蓝天白云,碧草连天,若不是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小秘境之中,倒也算得上是一处难得的美景了。 他刚刚驻足打量了一会,腰间的灰色小袋便立刻颤动不停,梁言见状无奈地撇了撇嘴,伸手把袋口细绳一拉。 嗖!的一声。 只见一只白色小兽急不可耐地从灵兽袋中蹿出,同时双脚一蹬,跳上了梁言的肩头,接着口吐人言道: “憋死我了!在你这个破灵兽袋中待了这么久,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委屈小松道友了!”梁言有些好笑的说道。 “哼!我看你这个臭脸怪就是存心看我笑话!”栗小松并不领情,不过下一刻她鼻子忽然嗅了嗅,惊讶道:“咦?好浓郁的灵气!” 梁言点头道:“不错,你也发现了?此处灵气的浓郁程度,是外界的两倍还多!” “哇!这地方这么好,干脆我们别出去了!在这里修炼个三十年,等到下次开门时再出去!”栗小松兴奋说道。 梁言摇了摇头道:“没有资源机遇,光靠打坐修炼,始终是落了下乘。况且筑基丹对我来说,还是更重要点。” “唉,没劲!”栗小松晃了晃头,一副十分不爽的表情。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此处灵气如此浓郁,想必这秘境中的灵兽神通境界也不会低到哪去,咱们还是能避则避。” 梁言说着伸手一拍腰间储物袋,只见一个灰色石盘应声飞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蓦的变大了数倍,几乎与门板同等大小。 梁言见状双手不停,又连续向着石盘打出数道法诀。而随着他每次法诀变化,那石盘上面就亮起一点白莹莹的亮光。 等到他一套法诀打完,那石盘之上已经点亮了九团白色荧光。 嗡嗡嗡! 石盘急速颤动起来,忽然向半空中射出一道耀眼的青光,梁言见状双眼一眯,同时向栗小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哎哟!” 一个人影从半空中的青光里落下,直接屁股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没想到萧兄的出场姿势如此特别。”梁言嘴角一抽,随口说道。 “哈哈,不好意思,见笑见笑!”落地之人双脚一蹬,立刻从地上站起,同时拍了拍屁股,一副讪讪的表情。 此人一张麻脸,背部微驼,赫然正是与梁言有过联手约定的萧三! 而在他落地的同时,那个灰色石盘也似消耗殆尽,从中龟裂数道裂缝。随着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崩!的一声,化为了几块碎石,显然是彻底不能再用了。 “原来你这传送灵器,是一次性的!”梁言看了石盘碎屑一眼,似乎颇有些遗憾。 萧三听后却无所谓地说道:“无妨,好钢用在刀刃上,它能帮我在秘境中与梁兄会合,已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了!” “说得好!只是你那个功法,真的能避开此处灵兽吗?”梁言看着萧三,兀自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嘿嘿,梁兄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但这避开灵兽的法门,我确实得心应手,只要不是极度好斗、丧心病狂的猛兽,一般都不会来找咱们。” 萧三说着眼珠一转,忽的停在梁言肩膀上的小松身上。 “咦?梁兄你这只灵兽,是什么品种,看着.......” 梁言见他欲言又止,脸上更是一片古怪之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此人擅长御兽,莫非被他瞧出破绽,发现小松其实是妖? 要知道人族之中观点不一,不是每个人都像鱼玄机、蓝忘秋这样对妖族一视同仁的。也有不少人从心底抵触妖族,若是被他发现端倪,难保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不过梁言虽然有些心虚,但面色却还是镇定如常的问道:“看着如何?” “看着......看着挺好笑啊!请问他是兔子怪吗?嗯,也不对,分明长得像猫,可要说是灵猫兽的话,他又长了两只兔爷耳。”萧三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盯着栗小松,口中更是啧啧称奇。 “噗嗤!” 梁言在心中先笑了出来,但脸上却是极力克制,他眼神古怪地看了自己肩头的栗小松一眼,即便此刻不能显化人形,也能从她发颤的身躯中感受到她愤怒。 “可惜她现在不能开口讲话,不然已经在讨论如何生吞了这萧三吧?”梁言暗自腹诽道。 他不想这萧三把注意力放在栗小松身上,直接摆手道:“不过是梁某无意间收服的一只灵兽而已,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们现在还是加紧赶路,通过这片天星草原吧。” “别急啊!” 萧三转过头来,笑吟吟地说道:“灵犀果就算拿得再多,最后也还是要上交宗门。我们好不容易才取得名额进到这小秘境中,岂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为宗门效力上?” “哦?莫非萧三兄的意思是,要在这天星草原上寻宝?” “不错!”萧三点头道:“一旦进入到最后的火云丘陵,我们就势必要与队长雪天羽会合,到了那时再想自由行动就不可能了。与其如此,我们不如先在前面两块区域多多寻找,看看是否有我们能用的珍贵灵材、灵药?” 梁言听后,先是面露沉思之色,接着轻轻摇头道:“嗯,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可这天星草原如此宽广,灵材灵药的分布,又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我们只有两个人,只怕找到秘境入口关闭,也未必能找出几株药材。” “嘿嘿,梁兄莫非忘了我是个御兽修士,对此自然早有准备。” 萧三嘿嘿一笑,伸手一拍腰间灵兽袋,只见白光一闪,从里面跳出一只龙头马身,额下有须的四蹄小兽。 “咦?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貔貅!”梁言盯着眼前灵兽,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呵呵,梁兄慧眼如炬,只是这个并非貔貅本尊,而是它的一种血脉较远的后代。不过也算是保留了貔貅一部分的寻宝能力,在这天星草原的范围内,寻找几样天材地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萧三摇头晃脑的说着,脸上更有几分得意之色。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散魔草 “没想到萧三兄居然有这种灵兽,倒确实省了我们一番功夫。好!我们便在这天星草原上转转。”梁言沉吟片刻后说道。 萧三见他答应,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伸手将怀中小兽放到地上,同时口中吆喝着:“三宝!看你的了,可别给你哥丢脸!” “三宝”落地之后,脸上还是没睡醒的表情,耷拉着眼皮回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动身的意思。 “嘿,你这好吃懒做的玩意,还不快动身!”萧三眉头一皱,口中怒喝道。 只是那“三宝”听后,依旧老神在在的蹲在地上,根本不为所动。 “管教不严,管教不严,让梁兄见笑了!”萧三讪讪一笑,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根红色的形似萝卜的灵果,直接丢向了三宝面前。 三宝双耳一动,立刻起身,张嘴向前一叼,便将那灵果叼入嘴中,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三宝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之色。 “吃也吃了,该带路了!”萧三脸色阴沉如水。 那三宝将灵果咽下,似乎也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不再磨磨蹭蹭,而是用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接着四蹄一蹬,便向着一个方向加速跑去。 “走!” 萧三低喝一声,当先走在前面。梁言见状耸了耸肩,也抬步跟上。 两人一兽,在这偌大的草原上走走停停,一路上果然如萧三所说,几乎没有灵兽主动攻击他们,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这草原的一员。就算偶尔有一两只好斗的灵兽,也都被他们轮流出手打发了。 只是二人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所谓的天材地宝,眼见天色渐黑,梁言忽然出声道: “萧兄弟,我们已经走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有找到?我看这三宝走走停停的,不会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方向吧?” “梁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可以质疑我萧三的实力,但不能质疑我驭兽的经验!”萧三似乎十分不满梁言的质疑,一副脸红脖子粗的表情争辩道。 “咳咳.......非是我信不过阁下,只是梁某在杀生森林中还有别的任务,不论寻宝结果如何,三天之内我都必须离开天星草原,进入杀生森林。” “这样啊.......”萧三脸上涌现为难神色,他看了看梁言,又看了看三宝,蓦的一跺脚,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黄色丹丸,丢入三宝嘴里。 三宝将丹丸吞入腹中,蓦的精神一振,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猛跑而去。 “就在东南方!离这不远!”萧三大喝一声,同时双脚一蹬,已经向着那个方向猛冲而去了。 “看样子这次不会有错了。”梁言嘴角一勾。 二人跑了没多久,就远远地看见了一片颜色与众不同的草地。与周围翠绿的青草不同,这块地上的草居然是诡异的紫色。 而且这些紫色杂草明显比周围的青草高出一截,几乎已经到了常人膝盖的位置。 “我的天,竟然是散魔草!” 萧三停下脚步,双手抱头,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散魔草?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以前从未听过这种灵草!”梁言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道。 “唉,你不知道也属正常。因为这散魔草对于咱们道门修士来说,根本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哦?何出此言?”梁言又问道。 “散魔草顾名思义,可以散去周身魔念魔气,一般是魔道修士修炼魔功将要走火入魔之时拿来服用,可以避免自己被体内魔念控制,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有这种功效!”梁言面色微变道。 “不错,其实散魔草十分稀有,你不知道也属正常。这玩意交到合适的人手中,可能就是无价之宝,但落在我等手中,只能带出去看看能不能换些灵石了。”萧三说着面露沮丧之色。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片散魔草的草地前,却忽然伸出两团黑黝黝的东西。 “咦?” 梁言与萧三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条十几米长的蟒蛇正盘在地上,对着他们嘶嘶吐信。这蟒蛇有两个黑色脑袋,躯干部分却是鲜艳的红色。 “双头魔蟒!而且还是即将蜕魔的双头魔蟒!”萧三惊呼一声,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了一步。 梁言见状也是眉头微皱,这双头魔蟒他倒是听过,一般是炼气五层到七层的境界,可眼前这头魔蟒,分明已经到了炼气八层巅峰。 萧三似乎看出他心中疑惑,立刻解释道:“梁兄,这双头魔蟒体内天然蕴含一丝魔气。不过在它达到瓶颈之后,便会尝试像蜕皮一样蜕去魔性。而每褪去一点魔性,实力便会大涨一截,眼前这条,只剩下头部的魔性未蜕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它的实力与一般的双头魔蟒不同。”梁言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 “有这双头魔蟒守护散魔草,我们实在是不值得一拼,不如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萧三建议道。 “散魔草......” 梁言并未理会萧三,而是自言自语地喃喃一声,半晌之后,忽的对萧三歉意一笑道: “抱歉,这散魔草在下想弄上一点,还请萧兄稍待。” “什么!你一个道门修士,要这些散魔草干什么?”萧三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梁言听后,却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并不打算再回答下去了。 事实上,他现在心中所思所想,都是体内那颗天机珠上的“魔”字。当初在弈星阁的祖师禁地中,那莫名奇妙进入天机珠的紫色魔影,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巨大隐患。 那个紫色魔影是否还活着?如果是活着,那潜伏在他体内又有何目的?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虽然后来的四明山宫一行中,天机珠中的紫色魔气曾救过他两次,但那是因为自己情况危急,并不能说明什么。如今既然知道这散魔草的作用,又岂能不留一些作为后手? 想到这里,梁言目光一冷。手中蓝色灵光缓缓流转,同时脚步往地上一踏,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向着双头魔蟒急速冲去。 第二百二十章 异变端倪 “嘶!” 双头魔蟒眼见梁言非但不退,反而还向它疾冲过来,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它两只蛇头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一左一右向着梁言咬去。梁言见状身子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几乎是贴着蛇头下方过去。同时伸出两拳,砰砰!两拳打在双头魔蟒的躯干上。 这两拳力道非凡,那双头魔蟒吃痛,整个蛇身向后弹去,同时蛇尾在半空中一抡,向着梁言的腰部扫来。 砰! 一声巨响传来,却是梁言不闪不避,直接凌空踢腿,与双头魔蟒扫来的蛇尾硬拼了一记。巨响过后,梁言与双头魔蟒各自退开了数丈之远。 “好硬的蛇皮!”梁言心中暗道。 他心中虽然惊讶,可那对面的双头魔蟒,对他亦是忌惮非常,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进攻了。 “哼,竟然你不攻过来,我就先手杀过去了!”梁言大喝一声,双脚猛然发力,又朝着双头魔蟒冲去。 砰砰砰! 这一人一蛇,在草原上互相搏斗,每次梁言的拳头与蛇身相撞之时,都会发出一声爆响,就如同在草原上点燃了一记鞭炮。萧三在一旁观战,只觉得二者势均力敌,一时之间恐怕分不出胜负。 其实梁言自然有诸多手段可以秒杀魔蟒,但他对旁边的萧三还不知根底,所以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剑修手段。 而自从进阶炼气八层以来,他不止法力精纯了三倍,近来对“混混功”的修炼,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肉体强悍比之前再上了一个台阶。 本来正想要找个机会试试自己身手,这双头魔蟒就送上门来了。它一身皮糙肉厚,正是梁言练拳的天然“沙包”,所以才弃剑不用,一直与这双头魔蟒贴身肉搏。 梁言此时身上的灵力已经全部转为金色,全身上下都被淡淡的金光包裹,每次都是毫不躲闪,就这么与双头魔蟒硬拼肉身。 双头魔蟒本就是以肉身坚韧出名,没想到今日与一个人族炼气修士交手,居然在贴身肉搏中讨不到丝毫便宜! 它恼羞成怒之下,忽得掉转两个蛇头,不再冲着梁言咬去,而是张口一吐,同时射出一黑一绿两股气体。 “小心!黑色是它头部的魔气,绿色乃是它自身的毒气!”萧三在一旁高叫道。 梁言听得一愣,心想原来这厮还有绝活留到现在!不过还不等他做些什么,肩膀上的栗小松却忽然小嘴一张,一股黄色火焰汹涌而出,瞬间便把漫天的黑云绿雾给蒸了个干净! 双头魔蟒看得明显一愣,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本命神通居然这么简单就给破解了。不过梁言却不给它卷土重来的机会了,直接闪身来到它的面前,同时右手上金光大盛。 轰! “一拳相”击出,不偏不倚恰好打在双头魔蟒的七寸之上,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嘶鸣,双头魔蟒整个庞大的身躯,向后凌空飞起,直接向后飞出数十丈的距离才掉落在地,再也没有丝毫动静了。 梁言随意地扫了一眼,也没有过去查看它生死的兴趣。而是转身掐诀,将这片地上所有的散魔草一一摄入储物袋中,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萧三面前。 “没想到梁兄竟是个体修!若不是亲眼所见,萧某也真的想不到,居然有炼气修士能和这即将蜕魔的双头魔蟒硬拼肉身!”萧三看着梁言惊叹道。 梁言听后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淡淡说道:“这也没什么,云罡宗诸位师兄各有神通,比我的这点体修手段可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梁兄说笑了,我看能强过你的炼气师兄,绝对不超过三十人!”萧三先是大摇其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接着又似颇感兴趣,盯着梁言肩膀上的栗小松道: “梁兄,你这只灵兽到底什么来历?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它刚才从口中喷出的可是锻天神火,这小家伙不简单啊!” “呵呵,这个与我们此次的合作毫无关系吧?”梁言面色不变的说道。 “啊,抱歉抱歉!你瞧我这人,一遇到和灵兽有关的东西,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实在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秘。”萧三一脸歉意的陪笑道。 梁言摆了摆手道:“无妨,咱们还是正事要紧。” “嗯,趁着我刚才给三宝服用的丹药还有药效,我们赶紧去下一处地方,说不定珍贵异常的百年灵材,正等着我们去采摘呢!” 萧三说着嘿嘿一笑,又拍了一下三宝的屁股,那三宝似乎十分不满,回头瞪了两人一眼,这才转过头去,在前面屁颠屁颠地带起路来。 ....... 就在梁言与萧三专注于寻宝的同时,在天星草原的另一端,正有三个身穿蓝袍的年轻修士并肩而行。 若是白眉在此,必能认出,这三人就是当初进入小秘境之时,最后迟到的楚家三兄弟。 奇怪的是,这三人此刻都是不言不语,只顾闷头赶路。而且前进的方向也根本不是朝着杀生森林而去,反而像是要横穿整个天星草原。 就在此时,三人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土丘忽然爆裂开来,只见泥土四射间,居然从中跳出一个黄袍人影。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黄袍人影在地上站稳,目光向着三人一扫,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神色。 “嘿嘿,没想到你们楚家三兄弟也不老实,可惜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灵材好得了。”黄袍人说着暗中将一截灰色根茎藏入袖中。 其实这黄袍人乃是缥缈六英之一的任大力,说起来还是此次小秘境中楚家三兄弟的队长。不过此人极为自私,根本不将两宗的比斗放在心上,反而孤身一人来到偏离主线如此之远的地方寻宝。 此时被楚家三兄弟撞破,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不过片刻后他就恢复如常,反而板着脸孔喝道: “你们楚家的合击秘术,倒也算是一张底牌。既然在此碰巧遇到,那你们就提前归队吧。不过从现在起,你们都要听我的指令,明白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尤其严肃,原以为凭着自己缥缈六英的威势,可以稳稳将这三人压下,岂料对面三人听后却似毫无所觉,甚至根本没有一人出声应答! 就这样沉默了半晌,忽有一人冷冷问道:“这小子是谁?” “什么!”任大力听得眉头一皱,厉喝道:“楚老百,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是你们的队长!” “好像记得是什么缥缈六英之一,具体名字我也不记得了。”此时楚家三人中的另一人接口说道,不过他却是回答前一人的问题,而根本没有回应任大力的打算。 “问那么多干嘛,直接杀了了账!”楚家中最后一人如是说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藏阳花 砰! 伴随着一声好似西瓜被砸烂的声音,梁言收拳而立,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头破血流的蛮牛尸体。 “哈哈,贪财贪财!梁兄真是好身手啊,这回可发了!” 一个夸张的声音传来,接着从梁言身后钻出一名麻脸驼背的猥琐青年,扑在蛮牛的尸体上面,用一柄小刀熟练的划起来。 “我说,萧三道友。”梁言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禁眉头紧皱道:“咱们在这天星草原,已经浪费了两天时间了,得到的都是一些蝇头小利,好像并不怎么划算吧?” “蝇头小利?你管这叫蝇头小利?”萧三听得大叫起来:“且不说它背后守护的这些流萤草,单是这庚金戾牛本身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它的皮是用来炼制防御灵器的绝佳材料,而牛胆更是可以用来炼药,说它一身是宝也不为过啊。” “是是是!萧三道友,可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最多拿出去换几个灵石,而且还未必能卖上价钱。”梁言撇了撇嘴道。 萧三听后嘿嘿一笑道:“梁兄你别心急,反事都要讲个循序渐进,现在这些虽然还不能入你的法眼,可只要我们坚持找下去,说不定下一次就是天大的机缘在等着我们呢?” “还有下一次?抱歉,梁某有要事在身,恐怕现在就要出发前往杀生森林了,你若是不肯与我同行,那咱们只有分道扬镳了!”梁言说着向他一抱拳,便要告辞离去。 “哎,别别别!”萧三眼珠一转,急忙拉住梁言道:“梁兄,你快看我那三宝兄弟!” 梁言听得一愣,下意识的转头向三宝瞧去。 只见这头灵兽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变得鼻头通红,胡须竖起,双眼之中更是射出道道精光。 “咦?它这是怎么了?”梁言疑惑问道。 “嘿嘿,梁兄有所不知,这是我家三宝已经发现了重宝的信号,想来是我之前的丹药药性还有剩余,激发了它体内剩余的潜能,这才能感知到附近的重宝!” “此言当真?”梁言转头看来,一脸狐疑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萧三的不信任。 “以我萧三驯兽师的名誉担保,梁兄,反正来都来了,咱们不去难道好过别人吗?” 梁言再次看了萧三几眼,这才点头道:“那好吧,就再走这最后一趟!不过事先说好,这次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立即放弃在天星草原的搜寻,改道进入杀生森林中。” “好!放心吧梁兄,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萧三微微一笑,当即一拍三宝屁股,那三宝哼哧哼哧两声,也不傲娇了,直接就朝着一个方向猛冲而去。 萧三与梁言紧跟在三宝的后面,在天星草原上又走了两个时辰,忽见前方冒起一片火红光芒。 “就是那了!”萧三兴奋喊道,脚下又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梁言六识远胜于萧三,此刻已经能远远看清那片火红光芒,竟然是一小片种满鲜花的空地。 此花根茎奇长,生有六叶,均是纯黑之色。花有九瓣,红胜艳阳,好似晚霞落日。 “藏阳花!” 梁言低喝一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这藏阳花乃是他炼制养剑丹所缺的最后一样材料,他在外面千辛万苦,也没得到哪怕一株,可此地却有数百株之多! “什么?梁兄弟,你说那是藏阳花!”萧三转过头来,似乎愣了片刻,但下一瞬间便欢呼雀跃起来。 “藏阳花可是炼制很多珍惜丹药必备的材料,这种东西拿到外面那是有市无价的存在。梁兄,这回我们可算是真的发了!” 萧三大喊一声,当即迫不及待地就向那片花海冲去,然而他刚走没几步,背后一股巨力传来,就带着自己向下扑倒在地。 “梁兄,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梁言同样扑在草丛里,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萧三也不是愚蠢之人,只是瞬间便已明白过来,张口无声朝他问道: “有人?” 梁言沉默地点了点头,又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左前方的位置,萧三转头过去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一根极其纤细的白色丝线隐藏在草丛之中。 “靠,真阴!”萧三无声骂道。 “找他们位置。”梁言低声道。 萧三立刻会意,抬手拍了拍旁边三宝的脑袋。那三宝皱了皱鼻头,在半空中嗅了嗅,又将耳朵趴在地上,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半晌之后才对着萧三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呜声。 他听后脸色一变,冲着梁言低声道:“居然有四个人!我看这藏阳花要不了了,要不咱们先撤吧?” 梁言却轻轻摇头道:“不必,你把那四个人的方位告诉我!” “这........”萧三似乎略显犹豫,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如实道:“东南方十里外有一人,正东方十五里的地方也有一人,还有........” “好,多谢了!” 梁言说着伸手一拍腰间储物袋,萧三只听一声轻微剑鸣,接着就见一道银白色的月华从中飞出,向着东南方向激射而去! “剑修!” 一声惊呼传来,接着一个黄色人影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同时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方天厚土盾,起!” 随着他爆喝出声,一面厚厚土墙瞬间拔地而起,恰好挡在他和飞剑之间。不过他才刚刚施法完毕,那道银白色的流光便已到了土墙之前。 砰!的一声巨响。 泥土四溅,白光流转,定光剑在土墙上面戳出一个丈许大的窟窿,接着余势不减,径直向着土墙之后的修士斩去。 “剑下留人!” 三个声音同时从不同方位响起。然而梁言根本不为所动,手中剑诀不变,定光剑仍是向前斩去。 那个黄衣修士脸色苍白,眼中月光如清辉一般向着他头顶洒来,虽然看上去毫无威势,可自己无论如何闪避,仿佛都避不开这轻轻一剑。 “不!” 黄衣修士怒吼一声,伸手拍向腰间储物袋,似乎还想要再祭出什么东西御敌。然而不等他出手,头顶的那一抹月华已经轻轻落下,将此人居中劈成了两半。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飞龙连环阵 “大家都是寻宝而已,阁下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吧!”一个声音传来,似乎就在梁言附近的地方,但仔细一听,又似乎远在天边。 “阁下是云罡宗的弟子吧,下狠手击杀我们缥缈谷的人,就不怕被我们报复吗?”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只是忽远忽近,仿佛在不停的变换位置。 梁言背负双手,站在原地冷哼一声道: “你们在此设下杀阵,不就是为了利用藏阳花伏杀来此的修士吗?原以为你们会有点本事,没想到居然是一群饭桶,被我一剑就杀了一人!” 他话音刚落,里面就有一个声音含怒喝道:“哼!那是你仗着飞剑的迅疾,偷袭暗算,打了三哥他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以他的神通修为,又岂会被你如此轻易斩杀!” “老四,不可!他在故意激你!” “什么?”先前那个声音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便看到梁言嘴角含笑,手中剑诀一掐,定光剑周身月华之上,又腾.asxs.点星光,几乎是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噗嗤!一声,定光剑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十里开外,白虹闪过,鲜血飞溅。 只见一条断臂冲天飞起,接着从草丛中跳出一个矮胖人影,此人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刚一出现,便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十多步。 他的右臂被齐肩斩断,一个碗大的伤口,正向外留着涓涓鲜血。伤口之上,依稀还可以看见点点月痕星光,正不停向着他体内侵蚀而去。 “好快的剑!” “老四,撑住!”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从左右两边的地底同时跳出两人,其中一人手中飞快掐诀,只见一道碧绿青光涌现,瞬间便覆盖到了矮胖修士的断臂伤口上。 随着绿光不断翻涌,伤口处的鲜血渐渐止住,残留在上面的点点星芒和月痕,也被这碧绿青光逼出体外。矮胖修士到了此时已经是嘴唇发白,一头冷汗,虽然伤势止住,但眼神中还明显透露着一股后怕。 “真没想到,在这定光剑中融入星河沙后,不仅威力更上一层楼,就连速度也变快了几分。”梁言此时已经收回飞剑,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阁下究竟是何人,据我所知,云罡五子中似乎没有阁下这样的剑修!”对面三人中,年纪稍大的一个修士拱手问道。 “呵呵,在下并非云罡五子,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云罡宗弟子。至于我的姓名,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梁言呵呵一笑道。 年长修士脸色一变,沉声道:“阁下非要闹到不死不休吗?我乃缥缈谷排名第十九位的燕南飞,这两位是排名第二十五的陆遥和第二十六的程远。尤其我的二弟陆遥,乃是燕国赫赫有名的修仙家族陆家的嫡子,你若......” 他还未说完,梁言却已经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言!从你们在此设下陷阱打算伏杀我们起,便应该料到如今局面!” 他说着伸手掐诀一点,只见身前飞剑一阵晃动之下,居然以一化三,变为三柄一模一样的定光剑。 “剑光分化!” 燕南飞瞳孔一缩,高声喝道:“兄弟们,再不拼命就没机会了!用飞龙连环阵!” “是!”陆遥二人齐声应是。 只见三人摆出古怪法阵,其中断了手的程远站在最前方,陆遥站在最后方,而燕南飞则驭器飞行在两人中间的高空。 “飞龙连环阵?我倒是没听过。”梁言微微皱眉,抬手向着三人一指。三柄定光剑同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三人前方,向着他们各自斩去。 “土龙变!”燕南飞高叫一声,同时翻手取出一柄七尺长的蓝色长棍。 底下二人应声而动,身形错落间,居然将燕南飞顶在了最前面了,竟似是要以他一人之力,独战三剑! 三柄飞剑先后而至,燕南飞举棍相迎,与此同时,一道土黄色光芒从他后方射来,径直将燕南飞包裹在里面。 铮铮铮! 飞剑好似砍在坚不可摧的盾牌之上,竟然没有在他的长棍上留下半点痕迹。 梁言举目望去,只见燕南飞三人都沐浴在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芒之中,尤其燕南飞,整个人犹如一尊厚土战神,就连长棍上都被一层黄光覆盖,显得神威凛凛。 “咦?”梁言目露惊讶之色,心中暗道:“这飞龙连环阵果然有些门道。” 不过他心中虽然吃惊,手上剑诀却并未停下,三柄定光剑上下翻飞,仍是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招式向着三人砍去。 只是这三人的灵器与身上都被那层土黄色的灵光覆盖,短时间内却是根本砍不动! 梁言越斗越是吃惊,忽然抬手一指,只见其中一柄定光剑忽然消失不见,只余两柄还在与三人厮杀。 “小心!他可以隐藏飞剑行踪!”程远高叫道。 “用竹龙变!”燕南飞厉喝道。 随着他话音刚落,一道绿光便从陆遥体内发出,瞬间覆盖到阵内三人身上,将所有人周身的土黄色灵光替换为碧绿光芒。 于此同时,消失的那柄定光剑,已经到了程远的面前,距离他的颈脖处也不过两尺的距离了。 眼见定光剑就要将他的脑袋斩下,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程远周身绿光中居然生出无数绿丝,一根接一根的缠上飞剑。 定光剑剑锋虽利,但这些绿丝源源不绝,斩掉百根,又生百根,竟是前赴后继,最终将定光剑的攻势消磨掉大半。程远得了空隙,只不过轻轻一个转身,便躲过了这夺命一剑! 燕南飞等人利用阵法之妙,连续两拨化解掉了梁言的凌厉攻势,此刻都是信心大增,忽听燕南飞大吼一声道: “云龙变!” 他话音刚落,三人身上绿光渐渐淡去,同时一股耀眼白光照亮四周。 梁言双眼一眯,下一刻便看到三人居然同时飞上半空,周身白光环绕,好似云中仙人,蓦的同时向他点出一指。 轰隆隆! 三道粗大白光,化为云中之龙,向着他奔腾咆哮而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破三龙 面对白色恶龙,梁言脸色不变,手中剑诀急掐。 “收!” 三柄定光剑盘旋而回,在他身前上下翻飞,与那白色灵光所化的恶龙交战在一起。 半空之中白光流转,龙吟剑鸣,不绝于耳!三龙三剑,瞬间交手十数招,竟是斗了个起鼓相当! “原来如此,好个飞龙连环阵!”梁言身处战团之中,脸上却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这飞龙连环阵将三人气息强行锁定在一起,一人所会的神通,便成了三人都能使用的神通。集三人之力,来使各自法术威能成倍增加,倒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奇妙阵法!” 梁言口中虽然称赞不已,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惊慌之色。 “此阵虽妙,倒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既然你们将各自气息强行锁定,那么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只要我攻破一人,则三者皆休!” 他话音刚落,忽的抬手一扬,只见一个红木小盒从其袖口飞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蓦的爆发出一片璀璨红云。 “去!”梁言大喝一声,也不管周围飞舞咆哮的云龙,直接对着阵中的程远遥遥一指。 那漫天红云被他气机所引,忽的爆射而出,向着程远疾驰而去。 “是飞针,四弟小心!”半空中的燕南飞大喝一声:“用竹龙变。” 他话音刚落,三人立刻心有灵犀,周身灵力迅速由白转绿,在程远的面前再次生出无数绿丝,向着半空中的飞针缠去。 然而这些绿丝刚一碰到飞针,便立刻自燃起来。初时尚是点点红光,可随着绿丝越来越多,火势越来越大,不过转眼的功夫,已经是漫天火海,将程远团团围住。 “遭了,针上有火,这是.......南明离火!”程远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结阵,奋力就向上方的一处缺口跳出。 然而那里万千飞针,正如雨般洋洋洒下,程远拼死祭出的防御灵光,也被这飞针戳得千疮百孔。他本就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啊!” 一声惨叫传来,程远身在半空,被万千飞针透体,似筛糠般抖动了两下,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任何气息了。 随着程远身死,三人所结的飞龙连环阵再也无法维持,剩下两人身上的灵光陡然散去,而半空中的云龙也烟消云散。 “哇!” 燕南飞与陆遥均是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上气息也是瞬间变得萎靡不堪。显然正如梁言之前所说,这飞龙连环阵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阵法。大阵被破,剩下二人受到阵法反噬,如今已是根本无力再战了。 既然要出手,自然是找最弱的一环。那程远之前已经被梁言重伤,所以梁言才会暴起发难,将所有的南明离火针向他一人打去。 “四弟!” 眼见程远身死,陆遥顾不得自己重伤,双目通红,大吼一声,就要冲过来与梁言拼命。然而从他肩膀后面伸出的一只手,却是将他拦了下来。 “二弟不可胡来!阵法已破,为今之计只有暂退,来日再为两个兄弟报仇!”燕南飞说着用手一拉陆遥,口中急喝道:“走!” 他话音刚落,已经抬手祭出了一个圆盘状的飞行灵器,接着将陆遥拉了上来,同时口中一阵念念有词。 嗖! 那圆盘得他口令,立刻腾空而起,就要向着远处飞去。 “想走?迟了!”梁言冷笑一声,手中剑诀急掐。 三柄定光剑在半空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月华流星,向着二人背后疾驰而去。于此同时,在燕南飞的前方,一股黄色火焰奔腾而出,竟是早已等在此处的栗小松突然出手。 “什么时候.......” 燕南飞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黄色火焰,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一声。 前有锻天神火,后有剑修飞剑,燕南飞心中蓦的生起一种绝望之感。自己兄弟四人结义至今,多年联手,表面上虽是儒门大宗弟子,可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杀人夺宝的勾当。 他今日之前原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兄弟四人联手,只要不遇上筑基前辈,便可以无所畏惧。即便是缥缈六英、云罡五子之辈,只要落单被他们遇上,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没想到眼前此人,仅凭单人只剑,居然就要将他们四人尽数斩杀于此! “我燕某人这一生,就这样走到头了吗........” 随着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下一刻燕南飞就感觉自己像大雁一般高高飞起,他不明所以地低头一看,只见下方一个石盘之上,正站着两具无头躯体........ 梁言一剑斩杀两个修士,手中剑诀一收,那定光剑便从半空盘旋而回,最终回到了他腰间的储物袋中。 与此同时,一只白色小兽从半空中跳下,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头,却是刚刚去阻截二人的栗小松。 “做得不错!”梁言难得地向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栗小松闻言立刻得意的昂起头来,要不是此刻萧三还在旁边,估计少不得还要臭美几句。 “哎呀,没想到梁兄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剑修,之前可是骗得萧某好苦啊!”萧三看着梁言,一脸苦笑道。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道:“呵呵,之前我两实在不熟,在下自然也要留些底牌。不过这一路看来,萧三兄弟对我并无恶意,梁某自然也无须避讳了。” “哈哈!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你实力强,自然是你说了算!更何况后面一路上,有你这个杀神在,我岂不是可以狐假虎威?”萧三哈哈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梁言展露出来的实力而有所拘谨。 “萧兄说笑了,缥缈谷多少天才弟子,我等还是要低调行事为好。” “是是是!能偷袭就绝不硬上,能暗算就绝不明抢,要低调嘛!” 萧三猥琐一笑,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言语之中还在“低调”二字上拉了个长音。 “行了,行了!” 梁言有些头痛地摆了摆手,开口道:“咱们还是加紧赶路,明日之内,一定要进入杀生森林!”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异变将起 就在梁言斩杀燕南飞四兄弟的同时,远在天星草原的另一边。 三个面色木讷的蓝衣青年,此刻正并排站在一起,而他们对面还有一个黄袍修士。 “我任某人与你们楚家三兄弟一向无冤无仇,难道今日就因为我手中这根百年金须参,就要与我拼命吗?” 开口之人正是身着黄袍的任大力,他身为缥缈六英之一,若论单打独斗根本不惧眼前任何一人。只是他深知楚家三兄弟擅长合击之术,由于是孪生兄弟彼此心意相通的缘故,这三人的合击之术已经出神入化,即便是他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只是他虽然开口责问,但对面那三人却似乎根本不想回答,反而像是看死人一样冷冰冰地看着他。 “你们怎么回事?好歹咱们也是一个宗门的,而且你们这次行动还分配在我的队伍里,难道非要与我翻脸?”任大力已经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他一边再次开口逼问,一边暗中打量起三人来。 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从三人中响起: “哼!既然你们都懒得动手,那就给我充作血食罢。” 随着话音刚落,其中一个蓝衣少年蓦的跨前一步,从三人中越众而出,就这么笔直地向着任大力走去。 “楚老千,你找死!” 任大力脸色一狠,伸手猛拍腰间储物袋,只见三枚金色圆环飞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就向着楚老千当头罩去。 这三枚圆环其实大有来头,乃是他的亲传师尊用一根天外金蝉的本命金丝炼就,被赐名为“天蝉禁神环”。 他师尊本就是炼器高手,而金蝉丝更是牢不可破,所以一旦被这“天蝉禁神环”锁住,即便是筑基修士恐怕也难以脱身。 任大力本来还有些忌惮这楚家三兄弟的联手合击之术,但此刻眼见楚老千如此托大,居然胆敢一个人向他走来。当机立断之下,立刻祭出了自己的最强灵器,想要以雷霆之势先把楚老千拿下。只要三人无法联手合击,自己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嗡嗡嗡! 三个圆环划破长空,由于速度太急,甚至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楚老千的头顶,向着下方套去。 可楚老千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任大力走来。砰!的一声,三个圆环结结实实地套在了楚老千的身上。 任大力见状一喜,手中法诀急掐,那三个圆环瞬间收拢,下一刻便要将楚老千禁锢在原地。 “哈哈,叫你托大,少了楚老千,我看你们还怎么用.........”任大力大笑出口,然而他的话刚到一半,却夸张地睁大了眼珠,后面那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因那楚老千周身白光闪烁,竟是将那三个“天蝉禁神环”给崩得粉碎! “不可能!”任大力惊呼一声,接着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伸手指着对面三人涩声道: “你们.......你们不是楚家三兄弟!” 一语言罢,任大力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见对面楚老千身上正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就好像一个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 不!准确的说,是盯着自己的食物! “逃!” 任大力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字,根本不敢有任何停留,转头就向着远离三人的方向逃窜。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天怒吼从背后传来,任大力忽的双腿一软,竟然连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这种感觉实在骇人听闻,明明对后方之人怕得要死,可自己就是提不起力气反抗或者逃跑,只有跪在地上任人宰割的份! 楚老千一声吼完,又张嘴一吸,蓦的一股绝强吸力传来,任大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他面色苍白,双眼圆瞪,显然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可偏偏四肢木讷,仿佛连提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咔哧咔哧!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楚老千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任大力这位缥缈六英之一的天才弟子给生生嚼碎了骨头,最后全部吞入了腹中。 此时一个声音忽的从后方传来,只听楚老十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吃人的习惯,什么时候得改改!” 楚老千听后嘿嘿一笑,转身回头道:“吃个炼气小辈不算什么,若是缥缈谷的那个臭小子在此,吃起来味道应该更不错。” “节外生枝!别忘了我们此行的正事!”楚老十冷冷说道。 “这可不怪我,是这小子自己跑来碍事的!”楚老千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叫我说,就该把这秘境中的小辈们全都杀光,这样才不会干扰我等办事!” “不可!” 此时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楚老百忽的开口道:“若是杀光了他们,此间之事必将暴露出去,最后难免被南域的那几人知晓。隐主所谋之事,时机还未成熟,我等万不可坏事!” “你说得没错。”楚老十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我们不宜太过张扬,毕竟那件东西对隐主至关重要,凡事都要以完成任务为先。至于这些蝼蚁之辈,我们开启钥匙之后,秘境自然会发生异变,我看能活下来的也没有几个。” 楚老千听后却面色古怪,半天后才呵呵一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件东西至关重要,可到底那件东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恐怕就连隐主他自己都不确定!” “住口!此事乃是当年龟九耗费一甲子的寿命才推演而出,不容尔等质疑!”楚老十厉声喝道。 “嘿嘿,龟九已经消失了上百年,这当年推演之事,谁又说得准呢?”楚老千两眼一翻,似乎根本不买他的账。 “两位在这种事情上争论有什么意义?龟九当年推演出的入口位置,就在这片区域附近,我等只要依法开启入口,进入他所说之地,一切自见分晓!”楚老百背负双手,悠悠说道。 “哼!狗七,你倒是做起了和事佬。也罢,我就随你们走上一遭,看看当年龟九的预测,是否真的如此灵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妖树拦路 “按照宗门发的地图所示,再往前不远应该就能见到杀生森林了。” 梁言低头看着手中地图,如是说道。 “唉,宗门发的地图,只标了主路线,就是一路通到最后的‘火云丘陵’。若是能把周围详细路线标注清楚,也能替我们省下许多寻宝的时间。”萧三说着摇头叹气,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道:“得了吧,要是当年进来的弟子能够把周围地图全部标注出来,你以为现在还会留下这么多灵材灵药等你来收吗?” “嘿嘿,梁兄说得也是,不过咱们这次也算不虚此行了。”萧三扫了一眼自己储物袋中的诸多药材,脸上露出一丝满足之色。经过这几天的沿途搜索,自己得了不少灵材灵药,就连那些藏阳花,梁言也分了萧三一半。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却听梁言在前面说道:“看来那就是所谓的‘杀生森林’了!” “什么?”萧三顺着他的目光远眺而去,只见远处青草连天的地平线上,赫然已经出现一抹黑色。 “果然是杀生森林,据说那里面的灵材更加珍贵!”萧三脸色兴奋地说道。 “进入杀生森林之后,梁某还另有要事,只怕不能与萧兄同行了。”梁言转过头来,对着萧三说道。 “唉,凡事别说得那么绝对嘛,我虽然战力不强,但辅助秘术甚多,梁兄弟你带着我肯定不吃亏!” 梁言嘴角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脚下发力,加速向着那片黑森林走去。 “哎,梁兄等等我啊!对了,咱们为啥不驭器飞行啊?”萧三一阵大呼小叫之后,也加快速度,紧紧跟在梁言身后。 “可以,如果你想被别人当成活靶子的话,请便!”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梁言负手而立,看着眼前高有十丈的参天大树,不禁微微皱眉起来。 此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萧三才刚刚赶到。 “哎,梁兄你走得太快了!”萧三一声抱怨之后,见他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不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面的杀生森林。 “怎么,为什么不直接过去?”萧三问道。 “这片树林有古怪。”梁言背负双手,淡淡答道。 “有何古怪?不就是比寻常树木高大一些,颜色更黑一点吗?我看不出有何不同啊!” 梁言伸手一指,口中答道:“这些树木之中蕴含灵力。” “蕴含灵力?我怎么感觉不到!”萧三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打量起眼前树木,“不对啊,分明只是普通的树木。” 梁言听后一阵沉默,忽的抬手摄来一颗石子,接着向天曲指一弹。 只见一只炼气二层的鸟兽被他随手打下,梁言手提鸟兽,往面前的森林用力甩去。 呼嗤嗤! 只见原本静谧无声的森林中,蓦的伸出无数黑色藤条,瞬间插入了那只鸟兽体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把它的血肉吸食殆尽,只剩下一具皮包骨。 “嘶!” 萧三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算怎么回事?我现在总算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杀生森林了!” 就在萧三大呼小叫的同时,梁言也是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奇怪!这里既然如此危险,怎么没见宗门在地图中有所描述?” “咦?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难道是上一次来此的弟子不曾遇到?” “不对!”梁言微微摇头,转头向着远处看去,只见这片森林连绵不尽,和天星草原一样大得出奇。 “这片杀生森林的外围树木,都已经觉醒了灵力,应该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这秘境之中,恐怕发生什么变故了........” “是吗?听起来好像不妙,不过咱们始终是要进入这片森林的吧?还是先把这些妖树砍了再说吧!”萧三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银色圆球,伸手在上面轻轻一点。 只见那个圆球急速旋转的同时,也变得越来越扁,最终居然化为一个锯齿般的圆盘。 萧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口中笑道:“嘿嘿,这次叫梁兄看看我的手段。如意球,去吧!” 那被他称作“如意球”的圆盘应声而动,仿佛一个高速旋转的锯子一般,向着不远处的妖树砍去。 然而圆盘还未接近树木,便有无数漆黑如墨的藤蔓飞出,向着它急速缠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如意球”所化圆盘,仿佛一柄伐木利斧,将沿途所遇的藤蔓一一锯断。 “嘿嘿,梁兄,萧某也还是有一些用处的吧?”萧三得意一笑道。 然而他还未高兴多久,下一刻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些被锯断的藤蔓居然迅速的从伤口处长出新的部分,又继续朝着“如意球”缠去。而如意球所化圆盘虽然锋利,但缠绕它的藤蔓一截接一截,仿佛怎么也锯不完。 “糟了!” 眼见如意球的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萧三脸色一急,抬手掐诀就要将它收回。但此时的如意球已经深陷重围之中,几次想要冲出来都以失败告终。 “完了完了,我的如意球啊!我就这么一件趁手的灵器。”萧三脸上一阵懊恼之色。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杀出,瞬间便到了如意球的附近。原来是梁言见状不妙,将自己的定光剑祭了出来。 刷刷刷! 伴随着数道破空声响,如意球周围的藤蔓瞬间被斩了个稀碎。剩下藤蔓重新长出还需要一段时间,萧三得了这个空档,忙令如意球返回。 只见一道银光划过,如意球又重新回到了萧三手中。他一脸心疼地将如意球塞回储物袋中,同时向着梁言拱手作揖道: “多谢梁兄出手相助,我萧三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这次差点就亏了血本了,梁兄真是萧某的救星!” 梁言听后却并未答话,只是用一只手冲他摆了摆,示意其不必多礼。而另一只手仍在掐诀操纵飞剑。 半晌之后忽听一声轻叹,定光剑化为一道流光倒飞而回,被梁言重新收入储物袋中,只见他摇了摇头道:“这些妖树气息相连,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根本斩之不尽。” 他说着转过头来,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栗小松道:“要破此树,当用火攻!” 第二百二十六章 灵兽暴乱 他此言一出,身旁的萧三也转过头来,一脸希冀的看着这头白色小兽。 然而栗小松却似乎不为所动,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梁言肩膀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两人一兽,在原地站了半晌,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萧三率先打破沉默,只见他一拍脑门,好像醒悟到什么似的开口叫道:“哎呀呀,一定是没吃饱!三宝也经常这样,不给吃的就不出力。我这里还有点零食,给你拿去吃吧,要乖哦!” 他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形似萝卜的灵果,下一刻就要往栗小松的嘴巴里塞去。 “嗷!” 一声震天怒吼,从栗小松瘦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来,几乎是脸贴脸对着萧三吼了一声,甚至有几滴唾沫都喷到了萧三脸上。 “哎呀,别啊!这东西不合你胃口?早说嘛,我这还有很多呢!”萧三说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灵果。 不过这次栗小松根本懒得搭理他了,只是斜眼一瞥,似乎在表达自己对他的鄙视。接着双腿一蹬,又从梁言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它迈着小碎步走到树林面前,蓦的张口一吸,一股狂风涌入它的嘴中,接着张嘴一吐。黄灿灿的火焰喷涌而出,向着那些参天大树烧去。 呼哧哧! 无数根漆黑藤条应声而动,向着前方戳刺而来。然而神火本就无形无相,那些藤条根本找不到目标,只能像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在半空中疯狂乱舞。 锻天神火虽不是主攻伐的火焰,但火本克木,遇之即燃。此刻藤条虽多,却也被锻天神火一一点燃,转眼间就成了一片黄色火海。 火焰烧到妖树主干之上,顿时发出一阵阵刺耳尖叫,犹如初生婴儿啼哭一般,周围半空的飞禽灵兽,无不胆战心惊,纷纷飞开老远的距离。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这些妖树也由最初的尖叫变成了惨叫,再到最后,已经是低不可闻了。 “可以了,走!” 梁言大喝一声,当先冲在最前面,他肩膀上的栗小松同时张口一吸,将一小部分的黄色火焰吸入腹中,那黄色火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小型缺口。 嗖!的一声,梁言当先穿过,而背后一个人影紧随其后,却是萧三也钻了进来。 两人双脚刚一落地,便立刻机警地向四周一阵打量,只见周围都是黑森森的苍天大树,即便此刻尚是白昼,这林间也没有多少光亮。 “还好,会主动杀人的树木只在外面那一圈,这里面的树木似乎并未觉醒,现在只是一些普通的大树罢了。” 尽管之前已经窥得一二,但此刻亲身验证后,梁言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身旁的萧三却笑眯眯地说道:“没想到你这灵兽还挺傲娇嘛!梁兄,我看你也不懂御兽之道,不如把这灵兽卖给我吧,要多少钱你只管开个价!” “这........” 梁言还未答话,栗小松已经在他肩膀上炸了毛,一条大尾巴高高竖起,龇牙咧嘴一脸凶相。不过却不是冲着萧三,而是对着梁言,看它表情神态,似乎在说: “你敢卖我试试!” “抱歉,这灵兽跟我多时,梁某暂时还不想出售。”梁言忍住心中笑意,冲着萧三拱手说道。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明明我还想买回去好好调教调教的.......”萧三一脸沮丧表情,眼神还时不时的瞄向栗小松,似乎真的对它很感兴趣。 “萧三兄不必沮丧,这货除了会喷点火以外,其实也没别的用处了。平时好吃懒做,又爱闯祸惹事,绝对是个赔钱的买卖.........” 梁言似乎想趁着栗小松无法还嘴的机会,狠狠奚落她一番,然而他话到一半,却忽然眉头皱起,突然就闭口不言了。 “咦?梁兄,你怎么了?”萧三面露疑惑之色地问道。 “禁声,有杀气!” “什么?!”萧三面色一变,立刻环视四周,却只看到静悄悄的黑木森林,分明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他眉头微皱,似乎还想要再开口询问些什么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咆哮声,却是从不远处的森林中传出。 随着这声咆哮开始,俩人周围的森林中,接二连三地响起阵阵怪叫声,这些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互相呼应一般。 “是.......是灵兽!”萧三喃喃道。 他话音刚落,前方树丛中便跳出一只吊睛白虎。此虎背有双翼,额头长角,双眼居然是血红一片。这时正死死地盯着梁言二人,似乎想将他们大卸八块,再生生吞入腹中。 而随着这只白虎灵兽出现,周围又接二连三地钻出各种灵兽,有的形似鸵鸟,但嘴巴奇长,仿佛一柄利剑;还有的形似野猫,却在尾巴上长有三根倒钩,散发着幽幽寒光。 “飞天虎,剑嘴鸟,三角猫!这些都是跨入了炼气八层的灵兽,平时各有领地,怎么会同时聚集在此?” 萧三脸上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功法不会有问题,灵兽不可能来主动攻击我们才对!” 此时围攻梁言二人的灵兽已经达到了数十只,除去刚才萧三叫出名号的那领头的几只外,剩下的灵兽也都有炼气五六层的修为。 “恐怕不是你的功法有问题,而是这里的灵兽发生异变了。”梁言冷冷开口道。 “什么!”萧三一脸震惊道:“莫非这秘境中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引发了这些灵兽的暴乱!” 梁言沉声道:“正是如此,你看这些灵兽双眼,全都蒙上了一层血红光芒,根本不像是自己的意志在主导行动,反倒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操控。而之前的那些杀人妖树,也与眼前灵兽差不太多!” “那完了,这么多灵兽围攻,还有三只已经达到了炼气八层,看来我萧三今天就要折在此处了!”萧三悲呼一声,似乎对贸然进入杀生森林追悔莫及。 “不要自乱阵脚!小心,它攻过来了!” 梁言低喝一声,只见那只形似野猫,尾有三钩的灵兽迅如脱兔,在他们交谈的片刻已经冲到了近前,同时猫头一低,尾巴上三根黑黝黝的铁钩,正向着两人呼啸刺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秘境移位 呼呼呼! 三道破空声响起,那从野猫背后伸出的尾巴上,三根铁钩正从上、中、下三个方向斩向梁言。 梁言面色不变,双手在胸前来回画圆,一股蓝色灵力汹涌澎湃,带着三脚猫的铁钩尾巴向旁边的空地上砍去。 砰! 三脚猫尾巴上的铁钩倒扣入地,还未来得及拔出,却被梁言欺身而上,直接一脚踩在了它的尾巴上。 “喵!” 一声愤怒嘶吼,三脚猫盯着眼前之人。蓦的双手撑地,双腿凌空横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他踢去。 梁言得势不饶人,脚下不肯放松,手上运起金光,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连续接下它数脚。 砰砰! 连续两声爆响,一人一猫硬拼两记,结果却是那三脚猫的双腿弯折,竟已被梁言打成了骨折。 在三脚猫撕心裂肺的痛喊中,梁言单手掐诀不停,一面乌黑小盾又瞬间浮现在了背后。 叮! 仿佛利刃划过冰面的声音,刺耳难听。却是一道飓风狠狠地撞在了他身后的黑盾之上。随着飓风徐徐散去,露出里面的真身,赫然正是之前萧三所说的剑嘴鸟! 此刻它那如剑一般的嘴尖,正狠狠地啄在黑盾之上,而刚才那股飓风,却是它以嘴为中心,急速旋转而形成的。 这时萧三也已经催动“如意球”,与那半空中的飞天虎交上了手。这飞天虎虽然天赋异禀,速度奇快,可萧三好歹也是云罡宗排名前五十的炼气弟子,一对一交手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些暴走的灵兽们,可不会给他们公平决斗的机会。眼见三脚猫、剑嘴鸟这些领头的灵兽已经发起进攻,剩下的灵兽也争先恐后,红着眼杀向二人。 梁言独斗两只炼气八层的灵兽,以及二十来只炼气五层的灵兽,虽说自保不是问题,可若要想杀出重围,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而那萧三面对一只炼气八层的灵兽,单打独斗倒还能稳压一头,但现在还有十来只低阶灵兽在一旁对其猛攻,就明显有些遭不住了。 不过盏茶功夫,萧三已经左支右拙,险象环生。至于梁言的情况,虽然比他要好,但灵力消耗得也有些多了。 他扫了四周一眼,只见这些灵兽都是奋不顾身,招招拼命的打法,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那些树木之后,黑影绰绰,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自己。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得速速脱身!”梁言心中暗道。 他心中计议已定,转头冲萧三喝道:“萧兄,你有办法脱身吗?” 萧三听后苦笑一声道:“在下这点遁速,恐怕也就比这些灵兽快上一点点而已。而且我们身上的修士波动与灵兽不同,它们能一直感知到我们的位置!” “既然如此,萧兄,委屈你一下了!”梁言蓦的喝道。 “什么?” 萧三闻言稍稍一愣,转头向他看去。却见一道白色光芒迎头射来,只一瞬间,就把他全身笼罩。接着白光倒卷,萧三整个人就被梁言收入了白玉小瓶之中。 “定光剑,出!” 梁言将玉瓶收入袖中,手上法诀一掐,定光剑就从储物袋中盘旋飞出,轻轻落在了他的脚下。 梁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肩头的栗小松收入灵兽袋中,同时脚踏飞剑,口中低喝一声:“疾!” 定光剑瞬间飞起,载着梁言,犹如流星赶月一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吼!” 飞天虎发出一声愤怒咆哮,第一个追了上去。而剩下的灵兽,也都是双目通红,怒吼连连,纷纷不甘地追在梁言身后。 梁言的御剑之术,本来就比普通的御器飞行要快上三成,而他体内灵力精纯远胜同阶,更是加快了飞遁速度,比之一般的炼气修士,恐怕快了将近一倍。 这一人一剑,很快就把身后的灵兽群拉开老远,小半日的功夫之后,就连遁速最快的飞天虎也望尘莫及了。 梁言脚踩飞剑,手中飞快掐诀,将体内天机珠运转到极致。渐渐的,从他身上再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逸出。即便还有灵兽追踪,恐怕也无法感知到他的具体位置了。 到了此时,梁言才在一块小型空地上停下,接着取出袖中小瓶,伸手往上面轻轻一拍。 嗖!的一声。 一道白光闪现,接着从中现出一个麻脸青年,赫然正是之前被他收入瓶中的萧三。 “嗨呀,梁兄!你这是什么宝贝?居然有这种妙用,不如这次秘境之行,我就躲在瓶子里不出来,派我的三宝给你引路就行了,你看成不?” 看着萧三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梁言不由得嘴角一抽。 不过下一刻,他又皱起眉头,沉吟道:“没想到才刚进入这杀生森林中,就遇到妖树杀人和灵兽暴乱,根本和之前师尊所说大相径庭,这秘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三听他这么一说,也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在一颗大树旁边坐下。 “梁兄啊,这小秘境现在太过凶险啦,不如我们也别去争什么灵犀果了,安安稳稳在此坐上个二十天,再原路返回,了不起被宗门责罚一顿,总比丢掉性命强!” “话虽如此......”梁言想着蓝忘秋允诺的筑基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他话未说完,异变又生!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发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梁言脚下所处之地忽然颤巍巍地移动起来。 “什么!” 梁言心中悚然一惊,慌忙跳开半步,却惊讶发现秘境之中所有地皮都在以不同弧线缓缓转动。 这种景象委实诡异,就好像有一双无形大手在拨动脚下之地,不同区域的地皮,竟然在按不同的规律移动,这在梁言的见识中,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好在异像只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下一刻,二人脚下之地便恢复正常,整个杀生森林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奇怪!” 梁言蹲下身子,单手按在脚下土地上,默默感应着什么,半晌之后才迟疑着说道: “这土地之下明明没有半分灵力,也不像装有什么机关,刚才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而且刚才那种移动轨迹,似乎暗合道门的九宫八卦之理。” “很正常!” 这时从梁言的身后忽然传来萧三的一声轻笑,接着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当有人把钥匙插入锁孔旋转之时,整个锁盘也会随之转动。” “唔......” 梁言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但下一刻却瞪大了双眼,猛然转头问道:“萧兄,你此话何意?” 只是他不看还好,这回头一看之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背后分明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萧三此人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迷影重重 “萧三兄?” 梁言试探着问了几声,却见周围树影绰绰,根本没有一点回应。 “奇了怪了!” 按理说以梁言的六识之强,别说萧三这种等级的修士了,就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恐怕也不能在他背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难道此人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梁言心中猛地一惊,然而下一刻又疑惑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若真是扮猪吃老虎,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跟我同行这么久,也没见对我有所图谋,反而是对我有不少帮助。” 他一边暗中思考,一边又不死心地在周围树林里寻找了一遍,但却连萧三离开的痕迹都未发现,最后只能悻悻作罢。 萧三虽然消失不见,但他临去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刻却萦绕在梁言心头。 “钥匙?锁盘?萧三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言负手站在原地,脑中思绪千回百转,口中喃喃道:“死而复生的独孤剑南,诡异离去的萧三,还有杀人妖树、灵兽暴乱,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有什么联系?” 他眼中一片迷茫,显然问题太多,却又毫无头绪,在原地呆立半晌后,才轻轻一叹道:“不论如何,这秘境之中恐怕要不太平了。我还是趁着现在还未发生大变,赶紧先把梦昙花取到手才是!” 一念及此,梁言暂时压下心中诸多疑惑,反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这地图正是蓝忘秋根据那名弟子当年的记忆所绘,只要按图寻路,最终便能找到梦昙花的所在。 ............ 两天后。 在杀生森林的某片空地上,一个穿灰衣的少年正和一只黑皮猿猴激烈的交手中。 这黑皮猿猴足足有两人之高,并且生有六只粗壮手臂,嘴角獠牙一直长到下巴,赫然正是此处的一种灵兽“六臂凶猿”。 “六臂凶猿”天生力大无穷,而这一只上的气息已经达到了炼气九层。它双目赤红,六只手臂轮番出拳之下,只把周围空气也震得一阵爆鸣。 可他的对手,那个灰衣少年,却似乎在这满天拳影中游刃有余。只见其周蓝色灵光流转,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安然躲过黑猿的拳头。偶尔也挥动着金光环绕的拳头与六臂凶猿对上两拳,在这安静的森林中发出砰砰!的巨响。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竟然在每次的对撞中平分秋色,若是有别的修士在此,必会震惊无比:区区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居然能在力量上与六臂凶猿匹敌! 只是这个灰衣少年,似乎并没有如何认真,一边随意的与六臂凶猿交手,一边还不时拿眼光飘向四周。 “怪了,此处怎会有如此浓郁的血腥气味,莫非真的有人族修士陨落在此?就不知是飘渺谷的人,还是我云罡宗的人........” 这灰衣少年,自然便是一路赶到此处的梁言了。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梁言还在赶往梦昙花的路线上,可忽然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梁言当时眉头一皱,将自己速度放缓,片刻后便猜测到是有人类修士陨落在附近。 由于那源头处与自己原本的路线并不算太远,出于好奇之下,梁言便想过来看看究竟。岂料才刚刚动不久,便遇到了这同样循着血腥气味而来的六臂凶猿。 这里的灵兽都已经暴乱,几乎是见人就杀,这六臂凶猿自然也不例外,根本毫无犹豫,直接就向着梁言攻来。 六臂凶猿虽然有炼气九层的修为,而且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但以梁言如今的实力,应付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只是他怀疑有缥缈谷的人藏暗中,一时倒也没有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斗了片刻之后,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敌人,梁言这才右手发力,运使“一拳相”向着六臂凶猿狠狠捣去。 “吼!” 六臂凶猿双目通红,大吼一声,也同样向着梁言击出一拳。 这一人一猿,原本对拳数十次都是不分输赢,然而这一次却高下立判! 只见六臂凶猿的手臂上,莫名其妙地从内部划开无数道细小伤口,鲜血狂喷而出,还隐隐有数声剑鸣从它手臂之中传出。 而透过它的伤口,可以看到磅礴的黑色剑气,正沿着它的手臂直入肺腑,最后在其体内各处纵横驰骋。 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这不可一世的六臂凶猿,居然就从眼、耳、鼻、口中缓缓泌出鲜血,最后竟是站着一动不动,就此气绝了! 梁言收了拳头,又祭出定光剑将六臂凶猿的两只獠牙斩下,将它们收入囊中之后,这才转向着那血腥味的源头走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梁言就在一棵大树底下看见了死者。只见是一个穿黄色马褂的矮小修士,其双眼圆瞪,嘴唇大张,似乎临死前还颇为震惊。 “咦?此人倒是有些眼熟.......” 梁言沉默半晌,忽的一拍脑门道:“对了,在当集合之时曾经见过一面的,这是我们云罡宗排名第三十三的柳师兄!” “他怎么会死在此处,是缥缈谷的人下的手吗?”梁言自言自语一句,同时蹲在这柳师兄的面前仔细查看起来。 “斗法并不激烈,像是被人用长物洞穿丹田而死,此人临死之前还震惊无比,难道是熟人下手?” 梁言眉头紧锁,忽的用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诧异道:“居然还有死者!” 他说着猛然起,又向着一个方向疾冲而去,两者相隔并没有多远,不过十多里的路程,梁言便又在一颗巨石之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此人一长袍,脸方肩宽,鼻子居然是成弯钩状。由于长相奇特,梁言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当被分在金九重队伍中的唐浩! 这里周围有许多残痕断树,死者上血污遍体,明显经历过激烈搏斗,倒不像之前那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接连发现两名云罡宗弟子的尸体,梁言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梁言心头一动,立即催动天机珠,将自气息隐匿到极致,同时猫起子,向着声音源头摸索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手相助 梁言在树林中走了一会,那打斗声音越来越响,等他翻开一片低矮的灌木时,这才看到前方空地上,有一男一女两个影正在激烈斗法。 这俩人他居然还都认识,那女的穿水蓝色宫装,一脸清冷之色,赫然正是当在客栈中出手替他解围的水玲珑。 而那男子穿一朴素灰衣,长臂方脸,上肌虬结,却是缥缈六英之一的石刚! 砰砰砰! 连续几声爆响传来,梁言凝神一看,只见是那石刚挥舞双手,将水玲珑召唤出来的水人士兵一一打散。 “疯婆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此人不是被我所伤!你一再咄咄相,莫非是要在这里分个生死吗?”石刚一边与那些水兵交战,一边怒喝道。 梁言得他提醒,这才发现二人不远处还坐着一名青衣男子,此人相貌普通,高鼻厚唇,看上去略有些憨厚。只是他现在双眼紧闭,呼吸缓慢,上气息更是微弱至极,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已经昏迷不醒了。 梁言在脑中一阵回忆,终于想起这人似乎也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好像是姓徐,排名也在四十名开外,属于不怎么引人注目的类型。 “哼!” 此时水玲珑冷哼一声道:“徐师弟就算不是被你所害,可你刚才明明想要乘火打劫,出手取他命!要不是正好被我遇上,恐怕师弟如今已首异处了!” 石刚听后呸了一声道:“我们两宗本就是竞争关系,他昏迷在此处,我哪有不捡便宜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姓石的,今就把命留下吧!”水玲珑冷喝一声,手中法诀再变,那些被石刚打散的水人,居然又重新在原地凝形,似乎要卷土重来。 “没完没了吗?”石刚眉头一皱,蓦的仰天爆喝一声: “喝!” 只见一圈无形气波扩散开来,竟然将那些正在重新凝聚的水人全部震散! “咦?你居然还会佛门的狮吼神通!”水玲珑面色微变道。 “嘿嘿,略通一二。”石刚轻笑道。 “那就再接我一招!” 水玲珑俏脸含霜,抬手向着头顶上的巨大水球打出一道法诀,只见数不清的细小水剑出,就好像下了一场漫天剑雨,洋洋洒洒,向着石刚疾驰而去。 “北冥剑雨!” 石刚瞳孔一缩,蓦的单手竖掌于前,同时口中低吟着古怪法诀。片刻之后,他全上下的皮肤居然转为灰白之色,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块人形岩石。 此时漫天水剑已经落在了他的上,发出铮铮之声。只是任凭这些水剑攻势汹汹,却只能在石刚的上留下道道白色划痕,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实质的伤害。 “嘿嘿,你破不了我的石肤术,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石刚哈哈一笑,接着脚下一蹬,居然主动出击,挥舞着一双石拳向水玲珑打去。 这石刚乃是一名炼体修士,水玲珑的法术破不开他的防御,他自然毫无顾忌,两只石拳大开大合,以奔雷之势向着水玲珑猛攻不断。 水玲珑双眼一眯,形向后急退的同时,手中法诀亦是变化不停,只见无数条蓝色水线从她头顶的水球中伸出,向着前石刚缠绕而去。 石刚初时并不在乎,只是随意挥拳一击,就把那些水线打散。可水乃世上至柔之物,水本无相,幻化由心。那些水线刚被打散,又在半空中重组重生,依旧是不依不饶地向着石刚缠去。 “哈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臭婆娘这手绕指柔的功夫,倒是不简单!”石刚口中调笑,手上却并未放松,双手连环出拳,只把周围打得水汽氤氲。 这二人的功法一刚一柔,互相之间也都破不了对方的防御。斗法到了现在,已经是在纯粹比拼双方灵力的深厚程度,就看哪一方先行用光灵力,那便是有死无生的结局了。 就在此时,忽然从树林中出一道漆黑光芒,竟是直奔着水玲珑后心而去! “还有同伙!” 水玲珑心中一惊,回头向着后匆匆一瞥,只见那漆黑光芒之中,赫然是一只灵秀非凡的毛笔。 “是吕独秀那厮的‘独秀笔’!” 她此刻全灵力,都在应付石刚的猛攻,二者都是倾尽全力,才能维持平手僵持的局面。现在得知后偷袭之人,居然是同为飘渺六英的吕独秀,水玲珑瞬间心里凉了一半。 眼看那只毛笔就要刺中自己的后心,水玲珑嘴唇一咬,眼中透露出一丝疯狂的果决之色,似乎就要施展什么秘术与眼前二人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此时,从树林中又出一道月白光华。这道白光速度奇快,如流星赶月一般,居然后发先至,堪堪挡在水玲珑的后,与那道乌光撞在一起。 铮! 一声剑鸣之后,白光散去,露出一柄月华宝剑。剑上繁星点缀,皎皎清辉,如幻似真。 “还有高手!” 石刚见状大喝一声,蓦的收了攻势,翻向后退去。他拿眼向前一扫,只见半空中的乌黑光芒居然一分为二,各自倒卷而回,等到重新落入吕独秀的手中时,赫然已经是两截断笔了! “什么!竟敢毁了我的独秀笔!” 吕独秀手握断笔,一脸癫狂之状,两只眼睛更是向着四下狂扫,想要找到出手之人。 此时一个灰衣少年从树林中踱步而出,向着水玲珑微微拱手道:“水师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此人自然便是隐匿在旁的梁言了,他眼见吕独秀出手偷袭,知道水玲珑不可能以一敌二。当即果断出手,救了水玲珑一命,也算是还了她当的解围之了。 对面三人显然都对其有所印象,只不过当在酒肆之中,梁言一直隐忍不发,以至于这三人都把他当成了软柿子,根本没怎么上心。 “你竟敢毁我的独秀笔,我要你拿命来还!”吕独秀双目通红,神态疯癫,似乎已经被梁言气得失了智。 第二百三十章 再斗筑基 “师兄不可!” 石刚倒算是冷静,眼前之人虽然寂寂无名,但能一剑斩断独秀笔,显然实力不可小觑。 只是他虽然出口提醒,可那吕独秀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见其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酒坛,又抬手将封坛撕开,接着一拍酒缸。 砰! 酒坛中冒出一阵青烟,接着一个头戴围巾,赤背的矮小老头浮现而出。只是此人的形如烟似雾,虚幻不真,似乎并非实体,而是由青烟所化。 “请灵术?”水玲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信地说道。 “嘿嘿,小娃娃,算你还有点见识!”小老头嘿嘿一笑道。 “拜见老祖宗!”吕独秀此时向着老头恭敬一礼。 “哎,你又把我招出来干嘛?我记得上一次出来还是在三年前呐!”小老头背负双手,悠悠说道。 “这次的敌人是个剑修,抬手之间就把独秀笔给斩成了两截,恳请老祖宗施展神通斩杀此人,替我出口恶气!” 小老头听后立刻眼睛一瞪,吹着胡子道:“什么!居然把我传给后辈的独秀笔给斩断了,是哪个混蛋如此胆大包天!” “就是此人!”吕独秀伸手一指梁言,口中恶狠狠地说道:“老祖宗务必将他打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原来是你。”小老头冷哼一声道:“敢冲撞我的后人,死不足惜!” 他说着将两只青烟所化的小手居中一合,接着又重新拉开,梁言定睛一看,只见两手中间居然出现了一支巨型毛笔。 这毛笔足有碗口粗细,随着老头两手拉开,渐渐露出全长,赫然已经超过了六尺。 “酒来!” 随着一声大喝,他后的吕独秀赶忙将酒坛递上,小老头双手捧着毛笔,犹如捧着一根拖把,在酒坛中蘸了蘸,接着转凌空而书,竟是用酒写下了一个“杀”字! 一股狂暴杀意从字体上透出,瞬间就弥漫了方圆十丈的范围。 “梁师弟,先退!”水玲珑见状高叫一声道:“这灵体的实力已经到了筑基初期,不是我们可以力敌的了!” “嘿嘿,想跑?” 旁边的石刚嘿嘿一笑,全皮肤再次化为顽石,重新向着水玲珑冲去。 他虽然相貌粗狂,但其实生谨慎,之前被梁言一剑之威所震慑,心中本已经萌生了退意。不过此刻见到吕独秀的底牌,又顿时安心不少,暗自打定主意只要缠住一人即可。 水玲珑眼见石刚袭来,不得已再次施展神通,与其交战到了一处。她眼角余光一瞥,却见梁言依旧负手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有想过逃跑的事。 “这个呆子,倒还算有几分义气.......”水玲珑心中暗道。 她此刻被石刚缠住,误以为梁言是不忍心丢下她独自逃跑,但她哪里又知道,梁言曾经单人只剑斩杀过筑基修士。 同为筑基初期,当时的孤松居士尚存,乃是全盛时期,而眼前的小老头,只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而已,梁言又岂会将其放在心上。 “铸剑阁剑成之后,还未尽施展过,今正好拿你试剑!” 梁言口中喃喃一声,手上掐起剑诀,定光剑立刻在他头顶颤鸣不止。 铮! 伴随着一声悠扬的剑鸣,头顶飞剑竟然同时亮起冷月清辉与璀璨星芒两种光华!星辰与月华之力在剑上缓缓流转,使这本就昏暗的森林中更添几分肃杀。 “咦?” 小老头面色微变,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顾不得打探对方虚实,只是捧起酒坛仰头“咕噜咕噜”大喝了一口。 “噗!” 一口老酒喷在眼前的“杀”字之上,小老头醉酒酩酊,仰头笑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去!” 他话音刚落,那个“杀”字便向着梁言迎面飞来,而梁言则面色不变,手中剑诀一掐,头顶定光剑立刻呼啸而出,向着半空的“杀”字激而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这一剑一字凌空相交,爆发出一股夺目白光,在旁观战的吕独秀,以及缠斗在一块的水玲珑与石刚二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向外围退出数丈。 等到白光散去,只见周围十丈之地,已经是草木倒伏,满目疮痍!杀意与剑意在这一片区域中纵横驰骋,互相之间更是纠缠不休,一时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的模样。 “什么!你这小辈是什么来头?明明不过炼气八层的修为,如何能有如此强横的剑意!”小老头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双目在梁言与飞剑之间来回打量,又接着说道:“而且你的这柄飞剑也不简单!” 梁言心中微微一笑,暗道:“能简单吗?这可是融入了星河沙的飞剑!” 不过这话他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回应小老头一连串问题的,是他手中的剑诀。 随着剑诀变化,那半空中的定光剑忽然灵光一闪,瞬间以一化三,分成了三柄一模一样的飞剑。 “剑光分化!” 还未等小老头反应过来,那三柄银白飞剑已经上下翻飞,从不同角度向着“杀”字斩去。随着飞剑每斩一次,那个“杀”字就稀薄几分,短短片刻功夫,已经变得若有若无,隐隐快要消失的样子了。 “不好!老祖宗,此人好像......好像有点古怪!要不......我们还是撤吧!”吕独秀外强中干,此刻眼见梁言剑意之强,竟是生了怯战之心。 “住嘴!你这窝囊废!”小老头怒斥道:“要不是你体内灵力稀薄、修为不够,我被你召唤出来又岂能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吕独秀被他一阵喝骂,脸上阵红阵白,一时失了血色,只能诺诺应是。 “取酒来,让你祖宗我再与其大战三百回合!”小老头豪放一笑道。 “是!” 吕独秀恭敬端过酒坛,那小老头抱着拖把一样大的毛笔将其在酒坛中一蘸,接着凌空而书,竟是连写三字,分别是“横”、“绝”、“霸”! 只是他这三字刚刚成型,却忽然惊讶的瞥见对面三柄飞剑似乎微微一晃,下一刻就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搞什么鬼?”小老头脑中微微一僵,但马上就在心里大喊道:“不好!” 他猛然回头,惊见三道白光在吕独秀的头顶突兀出现,接着向下飞快一绞。 刷刷刷! 三声破空,吕独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已经被梁言斩成了三块。 “不!” 小老头怒发冲冠,仰天大吼一声,双目之中尽是悔恨不甘之色。然而此刻吕独秀已死,他作为被吕独秀召唤出来的灵体,自然也不能存在了。 随着林中微风一吹,这小老头最终也化为了一团青烟,就此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求助 这一番变化委实太过突然,梁言连续施展小三才剑诀中的“地藏生”与“天机变”两样神通,竟然瞬间就将吕独秀斩于剑下。 刚刚还仗着吕独秀的底牌而上前进攻的石刚,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水道友,还有这位.......梁道友,咱们除了分属两宗之外,原本也无冤无仇,没必要弄得生死相见吧?”石刚脸色数变,又换上了一副和善笑容,向着梁言二人拱手笑道。 “哼!原以为你还算是个硬汉,没想到却是如此卑躬屈膝之辈!”水玲珑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过她虽然看不起眼前此人,倒也是收了神通,垂手站在一旁。显然以她的想法,此人是要等到梁言来发落。 “放你离开,然后等你回去上禀宗门,以后再来找梁某的晦气?”梁言看着眼前此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梁道友放心!我石刚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只要你今日能放我一马,我可以立下心魔大誓,以后绝不透露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 石刚满脸信誓旦旦的表情,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一边又解下腰间储物袋,将之扔到梁言的脚边,接着开口道:“这里面都是我多年的积蓄,梁兄想要只管拿去。” 梁言瞥了脚边的储物袋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抱歉,梁某没有放虎归山的习惯!” 他似乎根本不为所动,手中剑诀一掐,就见定光剑盘旋而出,向着石刚当头斩去。 然而那石刚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闪,居然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只见梁言出手的同时,他脚边那个储物袋中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刺鼻的绿色烟雾。 梁言心中一惊,慌忙之中一挥衣袖,只见蓝色灵力流转,将身前的绿色烟雾尽数挡去,然而还是有极少数的烟雾粘到了身上。梁言顿时一阵头重脚轻,就连体内灵力流转也似慢上了几分。 “小心!” 此时忽听水玲珑一声惊呼,他这才猛然惊觉,石刚此人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哈哈,尔等剑修,一身神通都在飞剑之上,如此近距离战斗,我看你还如何抵挡!”石刚大笑声中,已经再次施展石肤术,向着梁言脑门一拳击出。 石刚这人其实外粗内细,深知自己命运还得由自己把握的道理。他先假意丧失斗志,将储物袋丢到梁言脚旁,实则是暗中埋下伏笔。再等到梁言将飞剑射出之时,引爆毒雾,此时欺身而上,梁言身旁没有飞剑护驾,又岂是他一个体修的对手? “只要先以雷霆之势杀了你,我与水玲珑实力相当,她也拿我无可奈何!”石刚心中一狠,将拳头向前狠狠捣去。 然而他眼前的梁言,却出乎意料地不闪不避,也同样向他伸出一拳,拳头上面金光流转,隐隐有股宝相庄严的感觉。 “什么?此人要和我对拳?” 这是石刚脑中最后一缕清醒的意识。下一刻两拳相交,石刚只觉一股沛不可挡的巨力传来,接着万千剑气从对方手臂汹涌而出,在自己四肢百骸中纵横驰骋。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将体内的五脏六腑绞得粉碎! “你!” 石刚双眼圆瞪,只来得及说上一个字,背后就已经被体内奔腾的剑气炸开了数个血口,最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此气绝了。 水玲珑在旁目睹了整个过程,初时她见石刚卑鄙偷袭,以为梁言肯定要中招,双手上已经在掐法诀,准备过去救场了。然而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场中情况却急转直下,原本偷袭得手的石刚明明近身交战,居然被梁言直接一拳轰杀了! 此时的水玲珑檀口微张,双手还保持着掐诀的样子,似乎正想要上前营救梁言...... “水师姐,刚刚多谢提醒!”梁言向着她抱拳说道。 水玲珑闻言回过神来,一双妙目在他身上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没想到梁师弟居然有如此神通,仅靠一人之力就灭了缥缈六英中的两人,以你的实力为何还要屈居第四十九位?” “呵呵,梁某入门时短,再加上宗门大比之时,恰好有任务外出,也就没有参加。其实这次要不是受人嘱托,我也不会去生死台上争这四十九的位置。”梁言淡淡答道。 “原来如此,不过师弟到底受谁嘱托,又是执行什么任务?” “师姐,此事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我也不可能随便透露给你吧?”梁言有些好笑地说道。 水玲珑听后有些歉意地点点头道:“抱歉,是我心急了。你救我一命,我本不该对你问东问西,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有人正在屠杀我云罡宗的弟子!” 梁言听得心头一动,盯着水玲珑的双眼问道:“师姐此话何意?” “师弟难道没有发现,这一路上陆续有落单的云罡宗弟子死于非命,就我所知,已经不下于两手之数了。” “有这么多!”梁言脱口而出,接着又点了点头道:“师姐说的不错,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了两具尸体,都是被长物洞穿丹田而死。” “嗯,师姐我一路过来,也在查探此事,据我目前掌握的情报,这些人似乎不像是遭了缥缈谷的毒手,反倒像是被我们自己人所杀。” “为何这么说?”梁言疑惑道。 “我一路上看见的这十几人中,有大半在死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激烈反抗,如果是和缥缈谷的人交战而死,绝对不会这样。” “的确,此种情况很有可能是熟识之人在背后偷袭所致。”梁言赞同道。 “梁师弟!” 此时水玲珑转过身来,用一脸认真的表情对着梁言拱手道:“你一身神通修为,在炼气期修士中,已经是绝无对手。师姐想请你一同调查此事,将这凶手揪出来,替死去的师兄弟们讨一个公道。” “啊?” 梁言听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水师姐,我想你搞错了,我之所以出手救你,是因为当日在客栈中你对我有解围之情。梁某现在还有任务在身,恐怕不能帮水师姐这个忙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道心何安 “你什么?!” 水玲珑看着梁言,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道:“这可是关乎到我云罡宗十几条人命的大事!而且,如果不找到这个凶手,他很可能还会继续屠杀我们的同门,难道这样你也能无动于衷吗?” 梁言被她问得一窒,下意识的脱口道:“我与这些人根本素不相识,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你刚才又为何要救我?” “这......刚才梁某了,当你曾在客栈中出手帮我解围,今权当还你个人罢了。” 水玲珑直视其双眼,缓缓开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拜入我云罡宗门下,享受宗门的资源,就是受了宗门的因果。如今同门师兄有难,你却只顾自安危和利益,置同门生死于不顾,难道就不会道心有愧吗?” 梁言听得心中有气,脸色微怒道:“难道我救了你,还要被你教?看来我刚才就不该出手,也就不用惹得这些麻烦了!” 水玲珑摇了摇头,语气逐渐温和道:“你肯救我,足见不是个无无义之人。我也并非对你教,只是觉得你对自己所求太过明确。有利则往,无利则返,这样就算修道百年,又与一块顽石有何区别?” “人人生而为己,我这么做难道错了吗?”梁言不假思索地道:“若是死道消,最终不过黄土一杯,那才是真正的与顽石无异了!你修道多年,为何还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自幼便与村中孩童在野外厮混,时候格中就带有一丝流氓痞气。后来踏入修真,更是经历过数次尔虞我诈,尤其卓不凡一事,给他印象尤为深刻。 所以在梁言的潜意识中,早就把“人不为己,诛地灭!”八个大字映入心扉,没想到今却遇到一个同辈修士,居然口口声声与他讨论起人与顽石的区别。 此时水玲珑轻轻一叹道:“大道理师姐也不会,只是人生在世,心有执着,当有所为罢了。” 她目光一转又看着梁言继续道:“师姐也没有什么适合的灵器法宝可以给你。不如这样,我出灵石请你帮我捉拿凶手,八百块灵石,你看够吗?” 梁言听后微微一愣,眼神中少见的出现了一丝恍惚。他又重新打量起前女子,只见其一袭蓝色宫装长裙到地,姿笔,淡淡阳光透过树梢缝隙照下,竟给眼前这位气质清冷的女子蒙上了一层别样暖意。 水玲珑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在待价而沽,不由得微微皱眉,不过下一刻,她还是深吸一口气道:“最多一千块灵石!师姐家并不如何富有,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若是梁师弟还不肯点头,那就只有靠我自己单独行动了。” 梁言晃了晃头,将脑中那一丝别样绪驱逐出去,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带着一丝不解地问道:“师姐究竟为何能做到如簇步?” 水玲珑听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伸手将一缕青丝捋至脑后,口中淡淡道:“我从就是个孤儿,幸得师傅怜悯,将我带上宗门,传我道法。我理解一个人在孤独无助时的那种绝望感,也深深喜欢这个养我育我的宗门........” 她抬起头来,看着梁言轻笑道:“这些事,以后若有闲暇,倒是适合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与君闲聊。只是如今秘境之中形势紧迫,每多耽误一会,就很有可能多一个师弟死于非命。请恕师姐不能奉陪了。” 水玲珑完向着梁言微微一礼,就要转离去,然而她走出十几步之后,却忽听后传来一声:“且慢!” 水玲珑转过头来,只见梁言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看着她道: “虽然我还是不能认同师姐的处世态度,不过师姐既然肯花钱雇我,那梁某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至于那八百灵石,就先行记账吧!” “记账?” 水玲珑嘴角轻轻一勾,远远地看向梁言,二人四目相对,均是露出会心一笑。 .......... 一后,杀生森林郑 一名灰衣少年与一名水蓝色宫装的少女正并肩而行,至于那灰衣少年的背后,还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青衣男子。 此时灰衣少年有些抱怨地道:“按理来,徐师兄有炼气八层的修为,再加上你的那一瓶子丹药,到如今也应该醒来才对啊,为何还是如此昏迷不醒?” 这问话的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他昨答应与水玲珑一起追查凶手,两人简单商议之后,觉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抢救这受赡徐师兄,毕竟他是如今唯一的活口了。 只是此人受伤实在太重,纵然水玲珑有不少疗嗓药相助,可仍是一直不见醒转。二人无奈之下,决定带着他一起动,一边寻找其他师兄弟,一边追寻杀人者的踪迹。 “徐师弟的伤势太过古怪,我也看不出虚实来。”水玲珑摇了摇头道:“不过好在他并未伤及根本,以其根基早晚都会清醒的。” “希望吧,我可不想一直背着个人。”梁言撇了撇嘴道。 水玲珑瞧了他一眼,忽的露出一丝笑容道:“梁师弟本事大,脾气也大!话你如此修为,那在客栈中却扮猪吃老虎,害我白白出手替你解围!” 梁言听后苦笑一声道:“师姐莫怪,你有所不知,其实那是因为雪羽雪师兄就在楼上.......” 他本想把雪羽试探他的事出来,岂料话未完,却被水玲珑截口打断道: “咦?你也怀疑雪羽师兄?” 梁言听得一愣,他转过头来,只见水玲珑一脸认真之色,显然并非是在开玩笑。 “师姐莫非知道些什么?”梁言问道。 “前段时间我无意中发现,雪师兄经常在暗地里打探一些师弟的况,其实那时候就有几个宗门弟子无故失踪了,只是这些人大都是外出做任务,具体是何原因,还要靠宗门前辈去确认,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水玲珑着顿了顿,又道:“可如今秘境中发生如此变故,就让我不得不怀疑到雪师兄的头上了。而且这些死者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被长物洞穿丹田而死的。” “啊!你的意思是.......” “没错!”水玲珑点零头道:“雪师兄的洞冥伞!” 第二百三十三章 钥匙 “照你如此一,这雪羽确实嫌疑最大,而且他之前也曾经多次试探过我,莫非是对我也起了杀心?”梁言皱眉道。 “师兄还曾试探过你?”水玲珑惊讶道。 “不错!”梁言不再隐瞒,而是将这几的事一五一十地给了水玲珑听,末了还补充道:“那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的底牌已经被他瞧去不少。” “原来如此,我就你那为何一直作壁上观。不过你才入门两个月不到,雪师兄为何要对你下手?” 梁言摇了摇头道:“这我哪里知道,你与他同门多年,这雪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水玲珑听后认真想了想,才道:“我与雪师兄分处花语、策二峰,这些年虽然交集不多,但通过一些零星的接触,还是能大概描述出他的格。” 她着顿了顿,又道:“用八个字形容,那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梁言短暂沉默之后,又问道:“那他的来历如何,可是与我一样半路加入云罡宗的吗?” “并非如此,雪师兄出生于越国的凡人之家,祖上都是世代经商,并未有过修炼之人。本来按照我云罡宗的收徒规矩,他根本得不到入门考耗名额。但是当年白眉师叔下山,恰巧遇见了雪师兄,发现他赋异禀,灵根卓越,这才破例将他带回山门,收为亲传弟子的。” “这么来,雪师兄资出众,来历清白,神通修为已经位列云罡宗炼气辈之首,而且人品格也是谦谦君子,如此一个完美之人,又怎么会肆意屠杀同门呢?”梁言不解道。 “这.......我也不知道。”水玲珑一脸迷茫地道:“从这一路上的行迹来看,行凶之人修为极高,至少不在云罡五子之下,我实在想不出来有谁比他更可疑了。”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梁言忽然开口道:“此时的雪羽,已经不是彼时你所认识的那个雪师兄了!” “什么?你是......”水玲珑瞪大了双眼。 梁言点点头道:“若这一切真的是雪羽所为,或许就只有被夺舍一种可能了。” .......... 就在梁言与水玲珑追查真凶之时,远在星草原的另一边。 此处已经是偏离主线路不知多远,就算是任大力那种寻宝之人,也不可能到茨偏僻之地了。 依旧是芳草萋萋、碧空如洗,只是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却十分突兀地长着一颗参大树。 大树四周,此时正围坐着三名男子,这三人都是穿蓝色长袍,长相更是出奇的一致,赫然正是所谓的“楚家三兄弟”。 这三人都是面无表,双手在前不停掐诀,时不时地向着中间那棵巨树上打入一道法诀。而随着他们法诀的打入,那棵巨树碧光环绕,竟然在原地徐徐地旋转着! 此时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 “我等在此连续施法几了,除去三前引发了秘境的一次规模移位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我现在十分怀疑龟九那厮,到底居心何在了!” “龟九所算之事,是不会有错的,虎十道友还需再多些耐心。”另一人悠悠答道。 “哼!” 之前开口那人斜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笑容道:“狗七,咱们这里就属你最不老实!当你接下任务,去取得开启此处的钥匙,明明限期四年,你却多花了如此多的时间,我想你不仅仅只是在执行任务那么简单,肯定还去做了任务之外的多余事吧!” 那被他称作“狗七”的人脸色不变,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虎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虎十仰打了个哈哈道:“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听你见到故人之墓,想必一定有很多感触吧?” “虎十,你管得太宽了!”此时三人中一直沉默不言的那人忽然开口道。 虎十似乎对此人颇为忌惮,闻言嘿嘿一笑,接着两眼望,就真的不再开口相讥了。 就在此时,三人中间那棵原本徐徐旋转的参大树,忽然像被人拧了发条一般,竟在原地急速旋转了起来! “来了!” 之前训斥虎十的那人高呼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兴奋之意。 “两位全力施法,开启此门,就是现在!” 虎十与狗七闻言不敢怠慢,纷纷收束心神,向着中间那棵大树全力施法起来。 随着三人法力灌入,那棵大树越转越快,仿佛在平地挂起一阵龙卷风,将四周青草全都吹得倒伏在地。 三人盘坐之地,亦被龙卷风所波及。只是这三人仿佛被钉在霖上,任凭狂风猎猎,衣衫飞舞,三人依旧老神在在的端坐于地,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咔哧咔哧! 一阵诡异响声传来,只见大树之上忽然裂开一个型缺口。 “狗七,送钥匙!”之前那人再次发号施令道。 狗七得他命令,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只见一个漆黑封坛从腰间储物袋中飞出,径直落到了他的面前。 “刺啦!”一声。 封坛坛口被撕开,一股浓郁鬼气从中冒出,在半空中越升越高,最后竟然化为一个上百丈大的参恶鬼。 此鬼生有四头八臂,嘴有獠牙,头上三目。在半空,就已经把三人头顶空都全部遮住,将簇弄得暗无。 它刚一出现,就向着狗七愤怒咆哮,一副见到了生死仇敌的表,同时巨爪一伸,向着狗七当头抓来。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光柱凭空出现,光柱上面许多古怪符文若隐若现,就这么径直打在了恶鬼的后心之上。 接着就看见恶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缩,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滑头鬼! 而那发出白光之人,此刻正伸出右手两只手指,对着鬼遥遥一指。那鬼被他指尖出的白色光柱笼罩,居然不由己地向着苍巨树裂开的缺口飞去,半途之中,还兀自张牙舞爪,朝狗七咆哮不停。 “龙五道友的乾坤造化指,不管看几遍,都觉得玄奥非凡!”狗七见状轻轻叹道。 随着那只鬼被送入树干缺口中,巨树裂缝也飞快合拢,接着在原地一阵旋转,突然爆发出一圈青色涟漪。 “啧啧,没想到此处钥匙,居然会辗转流落到一只恶鬼体内!”被称作“龙五”的人微微摇头,似乎有些啼笑皆非。 下一刻,青色涟漪所至,三个饶形一阵恍惚之下,赫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吴用 “不可能!” 水玲珑摇头道:“夺舍之术有诸多缺陷,不可能毫无破绽的。若雪师兄真的被夺舍了,又如何能在出发之时瞒过白眉师叔的耳目。” “唔.......你得也有道理......”梁言微一沉吟,又接着道:“无论如何,现在只要找到雪羽师兄,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直接找饶办法我倒是没有,不过他若真是凶手,这几之内连杀十数人,上的血腥味必定不会少,我倒是有可以追踪血腥气息的办法。” 水玲珑着伸手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接着在梁言面前摊开手掌,只见掌心处赫然躺着一粒羊脂般的白玉球。 “这是什么?”梁言看着她手中的白玉球,不由得好奇问道。 水玲珑微微一笑道:“此乃‘血峥嵘’,乃是我师尊当初斩杀的一名血道修士所留。” 她着另一只手单手掐诀,向着“血峥嵘”上打出一道法诀,只见浑白如玉的球面上,居然涌现出丝丝血迹,就仿佛一张血色的蜘蛛网。 “咦?好浓郁的血腥气!”水玲珑惊呼一声。 随着她话音刚落,球上的血色丝线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片刻后竟然形成了一个血红大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在那边!”水玲珑低喝一声,当先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梁言紧跟其后,二人依照“血峥嵘”所指示的方位,在树林中行走了半个时辰,忽见前方树木倒伏,土石崩碎,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斗法。 二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等到他们穿过几棵大树之后,这才看见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正被压在一块巨石之下。 水玲珑眉头微皱,手中法诀一掐,顿时一股水柱从半空中凭空出现,把那人上巨石卷走的同时,又将他全上下冲刷了一遍。 等到血污洗净,露出此人容貌,水玲珑不由得惊呼一声: “李玉师弟!” 梁言也是眉头微皱,此人他还有些印象,依稀记得当初在宣武阁时,此人是被分到了金九重的队伍郑 他快步上前,把手放在李玉的脉搏上轻轻一探,片刻后站起来,朝着水玲珑缓缓摇头。 “没想到连李玉师弟也不能幸免,他可是在宗门大比中排名第六,是仅次于我们云罡五子的存在。”水玲珑面露憔悴之色地道。 “又是被洞穿丹田!” 梁言伸手一拉,将李玉上半的衣服拉开,只见腹下面,赫然有一个婴儿拳头大的血洞。 “这下雪师兄的嫌疑又大了!”梁言摇了摇头道:“从周围况来看,这次可不是什么偷袭,此处明显有一场激烈的正面交锋。而能胜过李玉师兄的,恐怕就只有云罡五子或者飘渺六英了。” “不错!” 水玲珑点零头道:“结合之前那些被偷袭而死的弟子分析,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云罡五子之一。而据我所知,金九重、张松、李元宝都没有这种长物类型的灵器,只有雪师兄的洞冥伞与伤口最为符合。” 梁言点零头,忽然又开口道:“从此人伤口来看,应该没有死亡超过半的时间,你赶紧催动那‘血峥嵘’,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行凶之人。” “没用的.......‘血峥嵘’一只能催动三次,下一次使用还需要两个时辰的间隔。” “这破玩意还有这种限制?也太不中用了吧!”梁言苦笑一声,还想要再些什么,忽然耳根一动,沉声道:“阁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现了吧!” 他话音刚落,右手便闪电伸出,同时并起食中二指,向着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遥遥一指。 轰! 一道粗大的蓝色雷气奔腾而出,朝着那棵大树上打去。 “哎哟!”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出,只见雷光闪耀中,一个形如大鸟的影子从树梢上跌落而下。 梁言与水玲珑俱是心中一惊,面露古怪之色的向前望去。 原来这形如大鸟的影,居然是一个古怪机械,这机械左右两端各有一个大型翅膀,而前后两端则各有一个类似风车的旋转之物,看上去十分怪诞。 而机械内部,则坐着一个矮男子。此人差不多和梁言腰部等高,大半子都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只不过脑袋上的头发似乎刚刚被雷电劈中,看上去像是烧焦了一般。 “二位!二位且慢动手!” 矮男子一边挥舞双手,一边急道:“二位听我一言,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哦?” 梁言与水玲珑对视一眼,当即问道:“你是什么人?出你的来历,还有跟踪我们的动机,不然休怪梁某手下无!” 矮男子点点头,向着自己下方打出一道法诀,那形如大鸟的机械居然腾空而起,载着他在梁言十丈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在下乃是飘渺六英之一的吴用,见过两位道友!”矮男子在机械中站起来,向着梁言二人拱手作揖道。 “哼!怪不得我对你没印象,原来是飘渺谷的人!”梁言冷哼一声道。 “等等!”水玲珑此时皱眉道:“缥缈六英,我虽然没有全部见过,但六人名号却是早有耳闻,其中根本没有一个叫做吴用的人!” “嘿嘿,水道友有所不知。六英中的田浩师兄已经在去年筑基成功,而区区不才,正是顶替了他的名号,成为这飘渺六英之一的。” 水玲珑听后却是疑虑未消,仍旧一脸戒备之色地问道:“就算你所言是真,可你一个飘渺谷的弟子,暗中跟踪我们云罡宗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水道友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吴用朝着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接着脸色一正道:“我之所以跟踪你们,是因为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找到行凶之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梁言有些不确信的道。 “不错,我们飘渺谷中,也已经有不少师兄弟,被人以相同手法杀害。此人根本不分敌我,旨在暗中屠杀我们两宗之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木牛天狗 “竟然有这种事!” 梁言一脸狐疑之色地打量起吴用来,显然对他刚才的话并不如何相信。 “吴某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我们飘渺谷死伤的弟子也并非泛泛之辈,甚至有一个排名第九的师弟也惨遭毒手。那凶手有如此神通修为,恐怕也只有贵我两宗顶尖的弟子才能做到。” “哼!你们飘渺谷死了人,就要栽赃到我们云罡宗的头上吗?” 水玲珑柳眉倒竖,一脸怒气地斥道:“而且说到神通之强,你们飘渺谷的独孤剑南不是号称与我们雪师兄难分伯仲吗?你怎么不怀疑到他的头上?” “嘿嘿,水道友说笑了。众所周知,我们独孤师兄乃是纯粹的剑修出身,手上根本没有其他灵器可供驱使。而看这些死者伤口,想必两位心里也清楚,并非是死于飞剑之下。试问一名剑修如果不用飞剑,又如何能够斩杀像李玉这样的强者?” 水玲珑听后冷哼一声,虽然依旧是俏脸含霜,但似乎一时半会又找不出反驳之语,只能闷在原地不言不语起来。 吴用此时收住话题,看着两人淡淡笑道:“其实吴某也并非确认了雪道友就是凶手,只能说是有所怀疑罢了,两位不也是怀着与吴某相同的疑问吗?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要找到雪天羽本人,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哼,说的简单,这杀生森林如此之大,其中还隐藏着很多未知的灵兽,这一时半会又去哪里找雪师兄?”水玲珑虽然仍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既然能说出此话,显然也是默认了吴用的观点。 “嘿嘿,两位道友的‘血峥嵘’虽然可以感应到血腥气,但这凶手一直在犯案,故而只能找到死者,始终是要慢上一拍的。既然我们的怀疑对象都是雪天羽,吴某倒有一门神通,可以直接找到此人的所在。” “哦?你还有这种本事!”梁言一脸感兴趣的表情道:“吴兄只管施展,梁某倒想见识见识!” 吴用听后微微一笑道:“敢问两位道友,最近十日之内,可有谁与雪天羽接触过?” 梁言与水玲珑对视一眼后说道:“我曾与雪师兄同车而坐,同桌而饮,不知这算不算接触过?” “非也非也!” 吴用摇了摇头道:“必须是身体上的直接碰触才行。” “这........” 梁言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道:“我等修真之人不比凡夫俗子,平时即便是同车而行,也不可能会互相触碰到的,除非是有意为之。” 此时在旁沉默许久的水玲珑却忽然开口道:“若是身体上的接触,我倒曾有过。” 经她这么一说,梁言也猛然想起来,当日客栈之中,雪天羽曾出手相助水玲珑,正是用手抓着她的肩膀从天而降的。 “哈哈哈,妙极妙极!这样就好办了!” 吴用哈哈大笑,伸手一拍腰间储物袋,只见一个圆木塞子从中飞出,在半空中发出一阵咔咔咔!的声响,居然生出双手双足,接着啪!的一声从空中落到地上。 “给二位献丑了,这是鄙人的‘木牛天狗’,可以追踪十日之内接触过的人的气息。” 吴用说着还微微拱手,只是他言语之中虽然谦逊,可眼神微扬、嘴角上勾,脸上所有表情无不透露着一种“我很厉害吧?”的讯息。 梁言定睛一看,只见此物一张圆木,底下四只小腿,哪里像是什么‘木牛天狗’,分明就是个板凳,心中不由得腹诽道:“这货不是来坑蒙拐骗的吧?” 吴用见梁言满脸写着不信任,也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等看清自己的这只“板凳”后,脸上顿时一红,蓦的伸出一手拍在板凳之上,同时口中喝道: “出来!” 随着他这伸手一拍,那板凳好像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居然突兀地从前面冒出一个头来。 梁言与水玲珑同时望来,只见此头似牛非牛,似狗非狗。说它是狗吧,偏偏头上有两根木制牛角;说它是牛吧,偏偏五官与村中土狗一模一样。 “咳咳!” 吴用咳嗽一声,用以掩饰先前的尴尬,同时开口问道:“请问水道友,之前雪天羽与你接触的地方在哪?” 水玲珑闻言微微一愣,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回答道:“在左肩!” 吴用点了点头道:“水道友,得罪一下了!” 他说着双手微动,向着地上的‘木牛天狗’打出一道法诀,那“板凳”得他号令,立刻手舞足蹈,向着水玲珑肩膀上面跳去。 水玲珑见状眉头微皱,双手下意识的就要遮挡,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任凭这只“板凳”跳到了她的左肩上。 “木牛天狗”在她肩膀上站稳,全身上下发出一阵咔咔咔!的机阔转动声,接着头颅一低,嘴巴微张,好似在她肩上探测什么气息。 片刻之后,“木牛天狗”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从水玲珑的肩膀上一跃而下,朝着吴用不停地摇头晃脑起来。 “成了!” 吴用一脸兴奋道:“我的‘木牛天狗’已经收集到了雪天羽的信息,现在就可以出发追踪他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木牛天狗”的头,“木牛天狗”立刻转身,把头对着西南边的一个方向猛吠起来。 “两位,还请坐上我的‘飞隼’,不是吴某夸口,我的这件飞行灵器完全可以超过普通炼气修士两倍的速度!”吴用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两个空位。 水玲珑与梁言对视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当即也不再犹豫,二人一先一后地跳上吴用那形如大鸟的飞行灵器上。 “坐稳啰!” 吴用大吼一声,伸手一拉自己座位前的一根拉杆,只见“飞隼”两旁的翅膀舒展,前后两个风车一般的东西也同时快速地旋转起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轰! 随着一声爆发的轰鸣声,“飞隼”迅速升空,一骑绝尘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踪 杀生森林中的参大树,几乎每棵都有二三十丈之高,遮蔽之下,只有零星的阳光可以照进来。 此时一个形容大鸟的木制飞行灵器,正缓缓的在树梢间飞行着。 “飞隼”之中,梁言与水玲珑端坐在后排,一左一右地监视着下方森林。而在他俩中间,还坐着一名青衣男子,此人似乎是陷入了昏迷,只是看其此刻呼吸平稳,面色红润,显然已经并无大碍。 “你的这木牛狗真的有用吗,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看见雪师兄的影子?”水玲珑收回目光,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嘿,水道友莫要心急,根据指示,现在已经距离雪羽不远了,二位再耐心等等!”坐在“飞隼”前方的吴用嘿嘿笑道。 水玲珑听他如此一,倒也不好再催促什么,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正在昏睡的青衣男子。 “还好徐师弟恢复的不错,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快醒了。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或许能告诉我们一些线索。”水玲珑略有些欣慰地道。 就在此时,忽听梁言在一旁喊道: “看下面!” 水玲珑精神一振,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瞧去,只见远处的一棵巨树底下,有一人白衣胜雪,气质出尘,背后还背负着一柄油纸伞,不是雪羽是谁? 只是此刻他的雪白衣袂之上,却沾有点点鲜红血迹,看上去倒显得有几分妖艳。而在他的旁不远处,正有一名穿黑色道袍的男子缓缓倒地。 “是戴青师弟!”水玲珑惊呼一声。 雪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后之人,他手中法诀一掐,脚踩洞冥伞,化作一道白影,转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们照顾伤者,我去追击雪羽!” 梁言大喝一声,翻从“飞隼”上跳下,他在半空的同时单手掐诀。 刷!的一声,定光剑出鞘,将梁言稳稳地接住后,也化为一道流星赶月,追着雪羽的白色遁光破空而去。 “梁师弟一切心!” 水玲珑只来得及在后面喊上一句,就已经看不见梁言的影了。 “咦?没想到梁道友还是一名剑修!而且他这御剑飞行的速度,与我的‘飞隼’相比也不遑多让了。”吴用啧啧称奇道。 “救人要紧,赶快降落!”水玲珑在后面喊道。 “好嘞!” 吴用拉动拉杆,“飞隼”缓缓降落在戴青的边,水玲珑当先跳下,伸手在戴青的脉搏上一探,脸色立刻变了数变。 她毫不迟疑地取出自己的储物袋,从中倒出数颗珍贵丹药,将其一一塞入戴青的嘴中,又默默运起自灵力,渡入他的奇经八脉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戴青的头上渐渐升起一阵阵白烟,可是脸色却依旧苍白如纸,根本不见半点血色。 “没用的.........” 此时吴用摇了摇头,忽然开口道。 “住嘴!” 正在不停输入灵力的水玲珑大喝一声,双手仍是按在戴青的后背,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向着他体内输送过去。 “水道友,你这又是何必?此人经脉尽断,生机全失,你这么做,也只不过是白白耗费自己的灵力而已。”吴用一脸费解地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那戴青体内忽然传来一阵闷响,接着整个躯体软趴趴地倒向一旁,只留下兀自平举双手,做输送灵力状的水玲珑。 “怎么会这样.......”水玲珑看着眼前生机全无的戴青尸体,眼神中忽然涌起一片迷茫。 “无论我怎么努力,始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这一路追寻而来,我竟是连一个云罡宗的师兄弟都未救下........我做这一切的意义到底何在?” 其实水玲珑并非以一个不谙世事的真女子,相反的,由于自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市井间的摸爬滚打,让她很早就体会到了人冷暖与尔虞吾诈。 见识过人世间的黑暗,也得到过来自宗门的善意与温暖,让她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也愿意守护这一牵然而此刻接二连三的失败,却是让她心中涌现出一股无力之福 “意义?凡人吃饭喝水有什么意义?修士修道长生又有什么意义?若凡事都要问个意义,岂不是下众生皆与只凭本能的野兽无异?” 此时一个郎朗的声音从树林中传出,水玲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衣少年拨开前灌木,从林间跨步而出。 “意义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过,你做过,你凭自己本心而动,一切足以!” “凭本心而动........”水玲珑喃喃一声。 她眼神之中逐渐恢复清明,半晌之后,好似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看着眼前灰衣男子轻轻一笑道:“真没想到,竟是在这被梁师弟反将了一军!” “呵呵,梁某见识浅薄,可比不得水师姐的大道理!” 梁言一笑过后,忽又轻轻叹道:“可惜了,雪羽的遁法太过诡异,以我的御剑术竟然也无法追上,他这‘雪影无踪’的称号,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这也不怪你,雪师兄的遁法确实高明,同阶弟子中少有能跟上他的。”水玲珑道。 就在二人话的功夫,忽然一声呻吟传来,场中三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那一直昏迷不醒的青衣男子,正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徐向师弟,你醒了!”水玲珑露出一丝喜色道。 “咦?” 被称作“徐向”的青衣人茫然四顾,忽然开口问道:“我不是早已经被雪师兄杀死了吗,是水师姐救了在下一命吗?” “果然是他!” 三人心中同时暗道一声。 尽管早有预测,此刻水玲珑心中还是十分难受。雪羽为云罡宗炼气一辈的顶尖弟子,一向待人宽厚,温文尔雅。没想到今却肆意屠杀同门师弟,任谁知道了也接受不了。 “可以把当时的况一下吗?”梁言问道。 徐向点零头道:“前几我无意中遇到雪师兄,在他的建议下打算组队一同前往‘火云丘陵’。可是到了半途中,雪师兄却不知为何突然向我痛下杀手,我的神通本来就不如雪师兄,再加上他偷袭在先,不出几个回合就被打至奄奄一息了。” “那当时可还有别人在场?”梁言插嘴问道。 徐向低头想了想道:“我重伤垂死之际,似乎看见飘渺谷的石刚正好路过,至于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梁言听后点零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当时的雪师兄,是否与平常的表现有些不一样,或者有什么古怪的行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图穷匕见 “这个........” 徐向听后回忆许久,才缓缓摇头道:“我与雪师兄平时接触不多,不过就我与他同行的那段时间来看,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这么起来......倒也不像是被夺舍聊样子.......”梁言皱眉道。 他微一沉吟,又转头对水玲珑道: “现在况已经很明显了,雪羽杀人未遂,被恰巧经过的飘渺谷石刚撞破,为防份败露,只能选择逃离。而你赶到的时候,正好遇见石刚想对徐师弟落井下石,这才与他大打出手起来。再后面的事,就是我俩共同经历的了。” 此时的水玲珑已经是面如寒霜,冷哼一声道:“他杀害徐师弟虽未得手,但其他师弟却是已经死道消。现在雪羽残杀同门的证据确凿,我水玲珑在此立誓,一定要将他缉拿回宗,听候宗主发落!” 她的这番话语气冰冷至极,称呼也从原本的“雪师兄”变成了“雪羽”,显然已经是动了真火。 “要想阻止雪羽,就得加快速度,否则以他的实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下一个同门遭殃!” 梁言着又转头冲吴用问道:“吴道友的这个‘飞隼’虽然速度的确够快,但是咱们追踪的人也是号称‘雪影无踪’,遁速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吴道友的机关术神妙,不知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提高速度?” “这.......” 吴用挠了挠头,忽的一咬牙道:“好吧!为了逮住此人,吴某也是豁出去了!” 他着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青色石块,这两枚石块上都刻有一个古怪符文,被吴用一左一右拍在了“飞隼”的两侧。 “这可是风石!我跟你们讲,吴某这次绝对是下血本了!”吴用长叹一声,脸上尽是痛的表。 梁言三人此时已经坐到了“飞隼”后排,他眼睛一扫,只见那两枚风石此刻都被嵌在一个型法阵内,同时散发出一阵阵狂暴灵力。 轰! 一声嗡鸣过后,“飞隼”拔地而起,向着雪羽逃跑的方向追去。 ......... 半个时辰之后,飞隼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咦声。 “奇怪!这雪羽怎么忽然停了下来?”吴用盯着旁边的“木牛狗”道。 “停下来了?” 梁言与水玲珑对视一眼,心中都隐隐感到不妙。 “难道他已经找到下个目标了?” “吴道友,加快速度!” “哎哟,几位大爷,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吴用一边哭着脸,一边把飞隼的拉杆拉到最高。 “在那里!” 徐向忽然从后排中站起来,伸手指着远处的空地上。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里有两个人影正在激烈斗法。 其中一人穿黑色长袍,手执一柄九节长鞭,随着他的每一次挥动,都会有一股黑色罡风肆虐而出,将他周围的树木刮得东倒西歪。 而另一人白衣白发,手执一柄油纸伞,赫然正是他们寻找多时的雪羽! 此时二人周围的空地,已经被厚厚积雪所覆盖,半空之中也诡异的飘落下朵朵雪花。雪羽的影在这一片雪域中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显得如鱼得水。 而反观黑袍人,处在这片雪域之中,体内灵力被全面压制。尽管他的黑色罡风霸道,却也只能守在自己周围三丈之内,犹如困兽之斗,久战必败! “是宇文师弟!没想到这次的目标居然是我们飘渺谷的人!” 吴用大吼一声,忽然伸手一拍,只见“飞隼”前方豁然打开两个缺口,接着两颗蓝色圆珠激而出,朝着雪羽的方向打去。 雪羽是炼气巅峰的修为,此刻虽在与黑袍人交手,却也能感知到危险的临近。 只见他将手中油纸伞一撑,伞盖豁然打开,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寒气息铺盖地的涌出,即便梁言处百丈开外,也能感应到一股幽幽寒气。 那两枚激而出蓝色圆珠,在半途中就遇到了这股冰冷寒气,原本追风逐电的速度,忽忽然竟是减慢了下来。 随着圆珠在半空飞行越来越慢,最终还是被冻成了两个冰球,向着下方急坠而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却是那两枚圆珠落在地上,爆发出两团绚丽光芒,将周围十丈之内的树木,尽皆炸成了粉碎! “哎,可惜了我的雷子啊!”吴用惨叫道。 “那是雪羽的洞冥伞,拥有幽冥寒气,千万不可被它缠上。” 水玲珑低喝一声,自己已经当先跳出了飞隼,在半空中急速掐诀,周围水汽凝聚,渐渐形成了一颗车**的水球。 “去!” 随着水玲珑的法诀打出,那水球中出无数细的水剑,仿佛下了一场雨,洋洋洒洒,全部朝着雪羽打去。 底下的雪羽抬头一看,脸上表明显一愣。不过他反应也快,立刻双手虚空连拍,只见无数雪花飘落,那些水剑刚一进入他的雪域,就被这些雪花软绵绵的缠上,最终化为一根根冰雕栽落在地。 不过得了这个空档,之前一直被他压制的黑袍人却是缓了过来,他也不话,只是催动手中长鞭,向着雪羽不停打出道道黑色罡风。 雪羽以一敌二,原本稳占上风的局势瞬间逆转,转眼间就被得只能被动防守了。 “水师妹,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攻击师兄?” “师兄?你如此屠杀同门,也配称为我的师兄?”水玲珑冷冷喝道。 雪羽听后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屠杀同门?你听谁的?”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师弟在你手下险死还生,如今亲口指认,难道你还想抵赖吗?” 水玲珑话音刚落,雪羽却面色大变起来,开口喝道: “徐向!他人呢?” “哼!师兄莫非还想杀人灭口?我看你是.....”水玲珑脸色冰冷地出口呵斥,然而她话未完,却忽听背后穿来一声大笑,接着一人在半空中朗声道: “哈哈哈!难得雪师兄还记得在下,徐某找你多时了!” 水玲珑心头一突,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的“飞隼”缓缓落地,从中走出一名青衣男子,此人背负双手,神态狷狂,根本与之前的“徐向”判若两人!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此时“飞隼”之上,吴用与梁言二人均是神色木讷,双目呆滞,仿佛没了灵魂一般。 第二百三十八章 蛊师 水玲珑也不笨,此刻已然察觉到了事的不对劲,转头朝着徐向沉声问道:“徐师弟,梁言他们是怎么了?” 岂料徐向听后,却根本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打算,而是对着雪羽微微笑道:“雪师兄,你可真会躲啊,徐某找你找得好苦!” “呵呵,徐师弟本领高强,我这个做师兄的打不过,还不能跑吗?难道非要像其他师兄弟一样引颈就戮?” 雪羽呵呵一笑,一双眼睛同时向着飞隼上的梁言二人打量,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雪师兄不用看了,他们二人中了我的‘定蛊’,恐怕是帮不到你了!”徐向着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又开口问道:“其实徐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兄替我解惑!” “哦?徐师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雪羽不置可否地道。 “嘿嘿,我想知道师兄究竟是如何发现我们的计划,现在又调查到了什么阶段?” “徐向!” 水玲珑此时忽然打断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哼!现在是我在问雪师兄的话,还轮不到你插嘴!”徐向朝着水玲珑冷冷一瞥,同时向着她背后微微点头。 “师妹心!” 一声惊呼从后传来,水玲珑心中一惊,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凛冽罡风向她席卷而来。 危机之中,水玲珑子向着旁边猛然一扭,同时单手掐诀,一股潺潺水流从额头上扩散而出,瞬间就覆盖了她的全上下。 噗嗤! 黑色罡风势如摧枯拉朽,径直砍在了水玲珑的右肩上,水玲珑皮肤上的那层水幕一阵动,瞬间被激起了无数圈涟漪,向着周上下扩散而去。 远远望去,只见黑色罡风由快至慢,竟然逐渐被水玲珑上的水幕所吸收。而同时由罡风所激起的一圈圈涟漪,瞬间就传递到水玲珑的全上下,使她整个人显得波光粼粼,颇有些不真实的虚幻之福 “嘿嘿,传这‘无相水甲’是借势化力,以柔克刚的神妙法门,今一见果然名不宣传!”徐向负手而立,颇有些赞赏的道。 “你们是一伙的!” 水玲珑目光冷冷一瞥,刚才出手偷袭之人,正是不久前还和她联手对抗雪羽的黑袍人!水玲珑到了此时焉能不辨敌友,脚步移动间,已经靠到了雪羽的旁。 “师妹,这两人才是屠杀同门的罪魁祸首。具体详,请容师兄事后再,眼下我们须得同仇敌忾,共渡难关!”雪羽在她旁边低声喝道。 水玲珑听后毫不犹豫地点零头,同时运转手上灵力,向着半空中的北冥灵水打出数道法诀。只见灵水涌动间,接二连三的水人士兵从中飞出,俨然形成了一支型部队。 “既然雪师兄不想老实交代,那就休怪徐某无了!” 徐向的脸上露出一丝狠之色,同时双手掐诀,蓦的丢出十几枚弹珠大的灰色圆球,向着那些水人士兵飞而去。 噗通!噗通! 仿佛石子投入湖面的声音,那些灰色圆球居然毫无阻碍地就钻入了水兵体内,紧接着一阵轻轻晃动,竟在球面上生出无数细触须来。 随着这些触须的疯狂生长,最后就犹如经脉一般蔓延到了水兵的体各处。而被这些圆球钻入的水兵,此刻都像被纵了一般,纷纷掉转头来,转而向着附近未被圆球控制的水兵砍去。 “什么,这是噬灵蛊!”水玲珑面色大变。 这噬灵蛊虽然并不是太高级的蛊虫,但它有一个特,就是生可以钻入灵体之内,吞噬控制灵体。 水玲珑的这些水人士兵,到底都是北冥灵水结合自己灵力所化的灵体,遇到这些噬灵蛊,可以是遇上粒 “师妹!此人功法克制于你,交给我来,你去对付那个宇文。”雪羽低喝一声,双手法诀急掐,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在他与徐向之间飘起了鹅毛大雪。 “哼!雪羽,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有胆量与我交手吗?”徐向冷哼一声,单手竖掌于前,随着他手中法诀一掐,那些被他控制的水兵,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水玲珑的掌控,转而朝着雪羽砍去。 雪羽见状双眼微眯,抬手朝着虚空一点,只见无数鹅毛大雪落下,轻轻飘在那些水兵上,好似穿上了一层厚厚的甲衣。 随着上积雪越来越厚,那些水兵的行动速度也越来越慢,最终四肢一僵,化为十几个雪人呆立于原地,不再动弹了。 雪羽动用神通,封印了这十几个水兵,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十分警惕地盯着徐向。 徐向脸上的诡异之色一闪即逝,忽然双手微抬,竟是取出了一支黑色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幽幽笛声,如泣如诉,好像有不尽的痛苦之意。 雪羽只听得片刻,便觉口烦闷,连带灵力运转也有些晦涩起来。他单手掐诀,急念道门的“清心普善咒”,脸色才稍稍好转。 但也就这恍神的一瞬间,却惊觉那些原本被他封印的水兵,此刻全都形扭曲,向着下方塌陷下去。 随着水兵消融,一股股黑色液体从里面缓缓渗透出来,又渐渐在半空中重新凝聚,竟是化为了一滩漆黑如墨的古怪灵水。 “此人竟然能以笛声纵噬灵蛊自杀,再用蛊虫的精血炼化师妹的北冥灵水,最终彻底化为己用!如此蛊道才,以前却从未在宗门中显露实力,而是一直暗中蛰伏,难道师尊所预测之事,是真的.......” 雪羽喃喃一声,心中千头万绪,实在有太多困惑不解,只是对面的徐向却根本不给他时间思考。 只见徐向双手猛然向前一指,半空中那些黑水便化为数千滴细水珠,向着雪羽当头打去。 “雪流壁!” 雪羽低喝一声,同时双手在周围虚空画圆,只听咔咔咔!的声响过后,一片厚厚的雪铸墙壁,就在他的四周凭空出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双双被擒 就在雪天羽与徐向激烈斗法的同时,水玲珑也与一身黑袍的宇文天交上了手。 没有了雪天羽的雪域压制,宇文天的黑色罡风再无约束,随着他手中长鞭挥舞不停,那黑色罡风一道接一道地向着水玲珑刮来。 水玲珑脸色肃然,双手掐诀不断,一边闪身躲避,一边将那些仅剩的北冥灵水重新汇聚在一起。 半空之中,水球再现,随着水玲珑轻轻一点,一个古朴刻印浮现其上。随着刻印显化,那水球之内忽然发出几声龙吟咆哮,紧接着整个水球破碎,从中飞出三条水龙,在半空中盘旋不定。 “去!” 水玲珑双手轻轻一推,半空中的水龙得她号令,立刻化为三道蓝色流光,从上、中、下三路向着宇文天咆哮攻去。 感受到水龙之中蕴含的破坏力,宇文天面色微变,右手虽然仍在不断舞鞭,发出黑色罡风,左手却已经单手竖在胸前,掐了个古怪法诀。 只见一只古朴小鼎从他储物袋中飞出,鼎身上还有一张狰狞鬼脸,正对着水玲珑咆哮不断。 “恶鬼界,出!” 随着宇文天低喝一声,那鼎身上的鬼脸张口一吐,一圈黑色光幕浮现而出,瞬间挡在了宇文天的面前。 此时三条水龙已经咆哮而至,猛然撞在那黑色光幕上,只见蓝黑二色灵力激荡不休,将周围的树木尽皆震得粉碎! 巨响过后,却见水玲珑倾尽全力的一击,还是被宇文天的恶鬼界给防了下来,除去那小鼎上的狰狞鬼脸更加扭曲变形以外,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嘿嘿,北冥灵水的神通果然不凡,若是全盛时期,我还要忌惮三分。但你现在根本无水可用,威力自然也要大打折扣了!”宇文天藏身鼎后,一脸揶揄之色地说道。 其实他所言不错,北冥灵水乃是水玲珑道法的根基所在,她所修的神通,十之仈Jiǔ都要以这灵水为媒介才能施展。可就在不久之前,徐向以“噬灵蛊”夺去了她将近三分之一的北冥灵水,自然使得水玲珑的法术威能大不如前了。 宇文天防下水玲珑的倾力一击,立刻双手狂舞,将全身灵力催到极致,向着水玲珑连发数十道黑色罡风。 如此多的罡风袭来,水玲珑纵然身法了得,也不免要挨上几道。而她的北冥灵水之前几乎全部用去攻击宇文天,此刻能调用来防守的少之又少,虽然仍有一层淡淡水幕覆盖全身,但却根本是杯水车薪。 噗噗噗! 连续几声罡风砍入**的闷响,水玲珑身上鲜血飞溅,体内灵力更是被这黑色罡风吹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施展神通迎敌了。 宇文天一击得手,立刻纵身向前,单手长鞭一扬。就见那九节长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将她上上下下捆了个结实。 水玲珑失手被擒,雪天羽自然看在眼里,只是他自己此刻大敌当前,根本也无暇他顾。 只见被徐向炼化的北冥灵水已经尽数转为纯黑之色,再分散为数千滴细小水珠,向着雪天羽呼啸而来。 黑水还未近身,已然闻到一股恶臭腥味,雪天羽急招“雪流壁”抵御,然而那些水珠打在雪墙上面,却是发出滋滋声响,显然含有强烈的腐蚀之力。 雪天羽周围的白色雪墙转眼间就已经千疮百孔,显得摇摇欲坠起来。他脸色难看,手中法诀急掐,连忙向着周围雪墙打入几道灵力,想要先把防御稳固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雪墙一侧豁然破开一个大洞,接着一个浑身通红的人影从中跃出,对着雪天羽哈哈笑道: “雪师兄,没用的!我的火灵蛊,天生就是你的克星!” 来人正是徐向! 只见他全身肌肤红胜烈火,丝丝白烟环绕在头顶,那漫天的鹅毛大雪一旦靠近他周身三尺,便会立刻被蒸发得无影无踪。雪天羽的雪域神通,竟是对其丝毫影响没有! “火灵蛊!” 雪天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单脚向着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后凌空飞起。他身在半空的同时,又将手中洞冥伞向前一撑,一股铺天盖地的幽冥寒气瞬间出现,向着徐向席卷而去。 徐向周围被寒气包围,却根本毫无惧色,他单手竖掌于胸前,将体内“火灵蛊”催到极致,死死护住自己全身上下。那些可以冻结灵器的幽冥寒气,此刻竟然拿他无可奈何! “束手就擒吧!” 徐向大笑一声,一边催动火灵蛊向雪天羽发起猛攻,一边又抬手丢出一个青色大钟。那大钟在半空中旋转不停,兀自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拘灵钟!” 雪天羽面色大变之下,似乎想要闪身躲避,然而那徐向本人此时已经距他不过三丈之远,双手同时虚空连拍,一股股灼热灵力向着他打来。 雪天羽顾此失彼,疲于招架,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个呼吸的功夫,下一刻拘灵钟便已到了他的头顶。 轰! 一声巨响过后,拘灵钟将雪天羽反扣在地上,再也没有丝毫动静传出了。 “哈哈哈!早就叫你束手就擒了。雪师兄,你二十年的修为,就乖乖等着被我炼化吧!”徐向站在钟前,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此时的水玲珑也已经被宇文天的绳索捆住,她远远看来,仍是忍不住开口喝道:“徐向,你身为飞龙峰弟子,莫师叔待你素来不薄,为何还要行那屠杀同门之事?” “素来不薄?” 徐向转过头来,脸上一副戏谑的表情道:“莫言那老头子,确实是待我不错。可宗门毕竟有宗门的规矩,以我这样并不出众的资质,猴年马月才能学到高深道法?我徐向要的是实力,是修为,莫言那老头子给不了的,有人能给!”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其实我假装受伤,本意是要坑杀那石刚的。岂料后来遇见你们几人,得知能利用你们找到雪天羽,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只要杀了雪天羽,便没有人知道我的底细,出去之后还能继续潜伏在宗内,以换取更多的好处!” 徐向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却忽然有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精彩精彩!真是别开生面!” 徐向脸色一变,急忙掉转头来向着身后望去。只见吴用的那艘“飞隼”之上,正慢悠悠地走下一名灰衣少年,此人掸了掸衣袖,向着他微微一笑道: “徐师兄心思缜密,设计周全,竟然连梁某都骗了过去,实在是佩服之至!” 第二百四十章 提线仙(有事晚归,抱歉!) “怎么可能!你明明中了我的定蛊,现在如何能动?!” 徐向的脸色难看至极,活像一副见了鬼的表。 “呵呵,定蛊确实不凡,这次就连我自己都以为要栽了。可没想到就在刚才,居然有个东西救了我一命!” 梁言着将右手一摊,只见上面趴着一只通体散发红光的虫,生有四眼八足,嘴里还叼着一只形如蜈蚣的灰色虫。 那灰色虫正发出吱吱!的惨叫声,大半子已经被红色虫吞入腹中,眼看就是要成为别饶腹中餐了。 “提线仙!”徐向失声叫道。 “哦?原来此虫名叫提线仙?”梁言看着自己手中红虫,露出一丝玩味神色。 “不可能!绝不可能!‘提线仙’是蛊中之灵,以修士神识为食,可以将同阶修士炼为掌中玩物,你一个剑修之辈,怎么可能拥有慈高级蛊虫?” “我怎么拥有?”梁言听后哂笑道:“自然是曾经被人种了此蛊,才机缘得到。” “哼,胡言乱语!如果你曾经被人种下此蛊,现在早就是一具行尸走,成为别饶掌中傀儡了,又怎么可能在此大放厥词?”徐向一脸不信地道。 他当然不知道梁言当年的确被血狂种下了此蛊,只是血狂下蛊之后,自己却进入了传送门中,相隔不知多少万里的距离,纵然以血狂的神通,也无法纵这只蛊虫,只能凭它自己的本能去侵占梁言的神识。 后来梁言在弈星阁地中得紫色魔影相助,才险之又险地驱逐出这只蛊虫,从那以后就一直被他收藏在,没想到今却救了自己一命。 “信与不信,那可是你自己的事。”梁言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地道:“不过徐兄刚才所言,似乎有些不尽不实。” “你什么?”徐向眉头微皱。 “哈哈!”梁言朗声一笑道:“这提线仙的神通,恐怕不仅仅只是控修士吧?我看控其它蛊虫,也是易如反掌!” “哦?梁兄也懂蛊道?”徐向不无讥讽地道。 梁言脸色不变,淡淡道:“刚才我已经被你的定蛊所制住,可当这提线仙发生异变之后,那定蛊居然主动从我体内爬出,乖乖的被它所吞噬,若提线仙不能控制其它蛊虫,梁某是不相信的!” “哼,既然你这么自信,不妨尝尝我蛊虫的滋味!”徐向冷笑道。 “哈哈,真真假假,一试便知!倘若提线仙真有如此能耐,阁下蛊术虽然骇人听闻,但梁某岂不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梁言一语罢,忽然单手掐诀,只见定光剑从储物袋中飞出,在半空中只是微微一晃,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徐向见状蓦的脸色一变,他之前曾经见过梁言出手,当即开口大喝道:“心,他的飞剑可以隐藏踪迹!” 宇文得他提醒,立刻掐诀如风,抬手又将那只刻有鬼脸的古朴鼎祭出。 刷! 破空声响传来,只见定光剑显露行踪,竟然已经到了宇文的头顶,剑上月华星芒各显威力,毫不犹豫地朝着下方狠狠斩去。 “恶鬼界,出!” 宇文神魂俱惊,慌忙大喝一声,鼎上的狰狞鬼脸也随之张口一吐,将一圈黑色光幕笼罩在他的头顶。 “砰!” 一声震巨响,这个曾经稳稳防住北冥灵水的黑色光幕,此刻却是疯狂颤动,表面上更是龟裂不止,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遍布丛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土崩瓦解了。 “砰!” 又是一声巨响,梁言单手掐诀,控定光剑连续两剑斩下,宇文的恶鬼界虽然并未彻底崩溃,可那鼎上的狰狞鬼脸此刻已经是七窍流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徐道友,你再不出手,我可顶不住了!”宇文心急如焚,朝着徐向高声喊道。 “慌什么!” 徐向脸色沉,单手在半空中一招,只见数团绿云凭空浮现,紧接着一杆绿色长枪从中探出头来。 “神蛊枪,去!” 随着他大喝一声,那杆绿色长枪势若奔雷,朝着梁言猛刺而去。 “咦?看来洞穿那些师兄弟丹田的灵器,就是这杆绿色长枪了,之前倒一直误会成雪师兄的洞冥伞........” 梁言口中喃喃一声,同时单手一招,只见定光剑在半空以一化三,变为三柄一模一样的飞剑。其中两柄仍在攻敌,然而另外一柄却是被他急招而回,用来抵御徐向的神蛊枪了。 神蛊枪快,定光剑更快!一道白虹闪过,定光剑竟是后发先至,堪堪挡在梁言的前,向着那迎面飞来的绿色长枪一剑斩去。 乒! 一声精铁交击之声,神蛊枪的枪头被梁言一剑削下。不过那闪着幽幽绿芒的枪头并未直接掉落于地,反而向前急速飞行一段,接着枪头一分,竟然从中出四枚黑黝黝的铁钉。 诡异的是,这些铁钉并非直接打向梁言周要害,反而是冲着他的左手中的蛊虫爆而去! 梁言见状似乎早有准备,几乎在铁钉出的同时双手在前一环,一股蓝色灵力如旋风般凭空涌现。那四枚铁钉一遇到这股蓝色旋风,立刻随风摇摆,被他带着向了一旁的空地上。 梁言用“转圆法”化去了徐向的攻势,同时晃了晃左手中的红色虫,微微一笑道:“看来不幸被我言中了,梁某手上的这虫正是你的克星!” “徐向!这子实力太强,我们也别再有什么保留了,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只管使出来吧!”宇文一边抵御梁言的飞剑进攻,一边朝着徐向大吼道。 “也好!” 徐向微微点头道:“我会用出我的最强蛊术,你也把你的狂风锏祭出来吧!” “好!”宇文大喝一声,蓦的咬破舌尖,将一口舌尖血吐在那鼎的鬼脸上。 鬼脸饮了他的鲜血,立刻重新焕发生机,黑色光幕也随之光芒大盛,死死地将梁言的两柄飞剑挡在了头顶。 他得了喘息之机,当即双手掐诀,将一对蓝色双锏祭出,锏上疾风流转,显然含有强大威力。 “去!” 宇文大喝一声,双手灵力灌注,将法诀打在狂风锏上,那一对蓝色双锏立刻咆哮旋转,激起阵阵旋风,片刻后便向着梁言飞而去。 与此同时,徐向也是双手掐诀,似乎已经酝酿多时。随着宇文将狂风锏打出,徐向亦是右手微扬,一道碧绿光芒从他的袖中激而出。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道碧绿光芒并非是向梁言,而是径直打向了宇文! 噗嗤! 一道轻微的声响传来,宇文感到背后似乎被一个细的东西钻入了体内。 下一刻,他面色大变,豁然转过头来,用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徐向道: “燃血蛊.........”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释疑 宇文面容诡异,话未完,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数个拳头大的气泡从他颈脖处凸起,而他整个人也像个充气皮球一般肿胀起来。 “徐......你.......” 宇文似乎想要些什么,然而他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却肿得与猪头一般,口中舌头大得连话都不清了。只能双眼圆瞪,死死盯着徐向,那眼神中有愤怒,有不解,然而更多的却是恐惧! 徐向脸色平静如水,双手向前轻轻一推,宇文整个圆滚滚的躯,就仿佛一枚炮弹般急速去,目标赫然正是不远处的梁言! “危险!师弟快躲!”一旁被锢的水玲珑忽然开口喊道。 其实不用她提醒,梁言也能感知到,眼前此人体内的灵力早已不受控制,全血也都如沸水般从内部开始爆裂,这显然是要自爆的征兆。 果然,半空中的宇文脸色越来越红,双手双脚胡乱摇摆,整个躯也已经膨胀到了极限。 轰! 一声震巨响传来,接着一道白光覆盖了周围数十丈的范围。 危急之中,梁言也来不及御剑,而是单手掐诀,将一面黑色盾祭出,同时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踏,把全金蓝二色灵力运转到极致,接着向后方猛然一跃。 砰砰砰! 又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宇文此饶躯,就在这耀眼的白光中,彻底炸成了粉末,而周围十丈以内的树林,则全部被炸得灰飞烟灭。 不过这自爆虽威力巨大,但征兆太过明显,梁言反应迅速,及早地拉开了距离,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只是他被这爆炸退了数十丈的距离,另一边的徐向却是单手掐诀,驾起一辆飞行灵器,似乎就要溜之大吉了。 “想跑?” 梁言早有预料,手中剑诀一掐,三柄定光剑上光华大盛,同时朝着徐向追去。徐向才刚刚飞出不远,后就有破空声响起,只见三道白虹呼啸而至,齐齐向着他背后斩去。 背后飞剑破空,眼看自己就要魂断剑下,岂料徐向却根本不管不顾,仍是将全灵力灌入脚下的飞行灵器之郑 就在三道白虹即将贯穿徐向体之时,忽然从他背后飞出一只白色蠕虫,这蠕虫眼、鼻、耳均无,只长着一张嘴,看起来颇为瘆人。 它刚一出现,便在半空中吱吱一叫,那三柄飞剑立刻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居然同时向着这只蠕虫刺去,转眼间就将其刺了个透心凉。 蛊虫虽死,可徐向本人却是借此机会逃脱,他回头恶狠狠地盯了梁言一眼,口中喝道: “梁言,今你有提线仙在手,徐某拿你无可奈何。但将来再会之,就是徐某杀人取蛊之时!” 一语言罢,徐向已经远在边,连影都已经模糊不清,根本追之莫及了。 梁言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手中剑诀一掐,那三柄飞剑在半空中合而为一,被他单手召回,只见剑尖之上,还插着一只白色蠕虫。 “替劫蛊!” 这白色蠕虫他如何不认识,当年卓不凡正是靠着这种奇特蛊虫才能躲过自己的搏命一击。 “奇怪了!那卓不凡为正统的弈星阁弟子,上也有这种诡异蛊虫,莫非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徐向,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就在他默默思考之时,一旁的水玲珑却望着徐向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地开口喊道:“我水玲珑在此立誓,将来一定要将你捉拿回宗,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梁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被宇文的九节鞭给捆着,当即打出一道法诀,替水玲珑解除了制。 “多谢梁师弟!”水玲珑向着梁言轻轻点头,随即自嘲笑道:“没想到师姐我八百灵石,居然还买了自己一条命!”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刚要开口些什么,却听后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人朗声笑道:“哈哈,多谢梁师弟仗义出手,这次要不是你在这里,恐怕我等就要命丧九泉了。” 二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人白衣白发,正是已经脱困而出的雪羽。徐向逃离之后,这拘灵钟无人控制,自然也就困不住雪羽了。 “雪师兄!” 梁言略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道:“来惭愧,我们此次前来,原本是打算对付雪师兄你的。可没想到这屠杀同门者,却是另有其人!” 雪羽听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无妨!真要到误会,其实是我最先误会了梁师弟才对!” “哦?愿闻其详!”梁言正好对他有一肚子疑问,当即询问了出来。 没想到雪羽的第一句话就令他震惊无比: “其实我师尊早就发现宗门之内藏有祸胎,不仅仅只是这个徐向,在炼气、筑基、聚元这三辈弟子中,似乎都有外道邪魔混了进来!” “什么!” 梁言与水玲珑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水玲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喊道: “不可能!我云罡宗乃越国第一大宗,传承千年不朽,从未出过像你所之事!” “此事千真万确!” 雪羽脸色严肃,看着二人缓缓道:“就在一年之前,师尊曾找我密谈,是云罡宗各个层次的弟子中,似乎都出现了一些反常之人。他老人家怀疑有妖邪之人入侵,让我暗中在同辈弟子中调查一番。” “初时我也有些难以相信,可后来随着我调查深入,确实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让我坚信了师尊当年的判断。而被我怀疑的那几人中,有大部分都是修道半途才加入宗门的。这也是为何在此之前,我对梁师弟曾经多次试探的原因,因为在那个时候,你确确实实是我的重点怀疑对象!” 梁言听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既是半途才拜入宗门的弟子,又用特殊手段夺取了秘境的参赛资格,自然也就成了你最怀疑的人!” “没错!” 雪羽点头道:“那你与左千言在生死台上的赌斗,其实我也在场。当时我就推测你可能隐藏了修为,这才有了后面在仙舟与客栈中的多方试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分别 “原来如此,没想到师弟我阴差阳错之下,倒是替这个徐向背了黑锅。”梁言说着自嘲一笑。 雪天羽却摇了摇头道:“呵呵,其实不单单只是针对师弟,对于云罡宗近几年来新入门的炼气弟子,我几乎都有所调查,已经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所以这徐向才会对我欲除之而后快。” “既然如此,雪师兄为何不向宗门上层禀报?以各峰峰主之能,定可在弹指间镇压这群宵小之辈。” “梁师弟有所不知。”雪天羽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情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其中牵连甚广,恐怕有一个惊天的阴谋。我师尊的意思是尽可能在暗中调查,先不要打草惊蛇,他老人家也已经派出许多可靠弟子去收集证据了。” 梁言听后也微微沉吟道:“经你这么一说,现在想来,此事倒确实有几分疑点。这徐向为何会与缥缈谷的宇文天联手?二人隐瞒实力这么久,又为何会在秘境之中同时杀戮两宗之人?实在是颇有蹊跷的。” 此时水玲珑忽然不忿道:“这调查之事你们做得如此隐秘,居然连我师尊都不知晓?” 雪天羽听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陈师叔的修为和人品,那自然是不容置疑。只是此事实在不宜张扬,就连我师尊都不知道暗中潜伏者到底还有多少,只能先默默调查了。” “哼,那如今我与梁师弟都知道这件事情,你这个‘云罡宗炼气期第一人’是否就要将我们杀人灭口啊?” 雪天羽微微一愣,转头看到水玲珑一脸揶揄的表情,当即有些好笑地说道:“没想到水师妹也会开这种玩笑,可就算我有心想要杀人灭口,好像也根本办不到吧?” 他说着又转头冲梁言笑道:“说起来这‘云罡宗炼气期第一人’的名号,送给梁师弟倒是实至名归。没想到梁师弟竟是一位隐藏的剑修,看你刚才的剑意之强,恐怕比之缥缈六英之首的独孤剑南还犹胜几分。” “雪师兄谬赞了,些许微末伎俩而已。” “咱们好歹也是共患难过的交情了,你还在这里谦虚什么?”水玲珑似乎有些不满的嘟哝了一声,接着又道:“此间事了,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加紧赶到‘火云丘陵’为上。毕竟我们这次损失人手如此之多,在小秘境中的比试,我看已经是败多胜少了!” 雪天羽听后脸色一正道:“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做弟子的绝不能放弃!我们三人既然已经提前会合,那便一起上路,共同赶往‘火云丘陵’吧。” “这个.......请恕梁某不能奉陪了。”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梁言忽然皱眉道。 “咦?莫非师弟你还有什么事吗?要知道现在距离一月之期已经所剩不多了,咱们连一枚灵犀果都没有争到,出去岂非丢人吗?” “不瞒水师姐,其实梁某这次进入小秘境,也是奉了自家师尊之命,来此执行一件任务的,恐怕还得在这‘杀生森林’中再耽误两日了。不过梁某完成任务之后,就会尽快赶到‘火云丘陵’与两位会合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也就不勉强了。”雪天羽点点头道:“不过希望梁师弟能以大局为重,你一身神通不可小觑,正是我宗在‘火云丘陵’争夺灵犀果的一大助力,还望你能尽快处理手头之事,早日赶到与我们会合。” “这个自然!师弟我心中有数的。”梁言微微一笑道。 此时水玲珑也开口道:“那好吧,既然雪师兄如此说了,我就与他先走一步,梁师弟在此务必多加小心!” “二位也多保重!” 梁言微微一笑,就看着雪天羽与水玲珑二人各自驾起灵器,向着‘火云丘陵’的方向离去了。 “耽误这几日功夫,看来我也得加快进度了......” 梁言轻轻一叹,伸手取出一张地图,仔细对比过上面的路线后,这才单手掐诀,驾起定光剑消失在了树丛中。 .......... 就在梁言与雪天羽二人分开后的半日,远在天星草原的另一端。 一棵突兀的苍天大树耸立在草原之上,此刻正在诡异的原地旋转着。 原本围绕在树旁的楚家三兄弟,如今早已不见了踪影,但这棵大树的旋转,却并未停顿下来,反而越来越快,已经在原地刮起了一股直通天地的龙卷风暴。 轰隆隆! 随着几声巨响传来,以大树为中心的草原,忽然开始寸寸龟裂,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不断向着远方延伸,仅仅片刻功夫,就已经蔓延了数十里的距离。 这些裂缝越来越大,渐渐地,竟然有红色岩浆蔓延而出,将这片碧绿的草原,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而天空之中亦是乌云密布,昏暗无光,整个一副山雨欲来的征兆。 下一刻,忽然从大树中发出六道青光,其中三道指天,三道指地,各自打向了这片天地之中。 随着这六道光芒消失,整片天地蓦的同时爆发。草原之上熔岩喷发、风暴肆虐,半空之中也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更可怕的是,这种末日景象,竟然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周围快速扩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几乎已经席卷了整个天星草原,还在向着杀生森林蔓延而去。 ......... 杀生森林中,一只形似狗熊,但生有三头的灵兽正缓缓倒地。而在它的身前,一名灰衣少年单手掐诀,正把一柄月白飞剑收回身边。 “算上这只三头熊,已经是我斩杀的第十五只灵兽了。”梁言看着眼前庞大的灵兽尸体,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为何这杀生森林中的灵兽比之前更加狂暴了?” 这种问题自然没有人能为他解答,梁言思索片刻,便即放弃。不过正当他准备再次赶路的时候,整片森林的地底之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好似野兽咆哮,令人心惊。 “什么!” 梁言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御剑升空,下一刻便是地动山摇,只见道道裂痕出现,整个杀生森林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千人千面 轰隆隆! 滔天巨响传来,梁言手中剑诀猛掐,急招定光剑升空而起。 他身在半空,俯视过去,只见周围大片森林已经是树木倒伏,狂风肆虐,就连大地也在不停龟裂,只不过片刻的功夫,脚底之下已经是满目疮痍,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这秘境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异变,莫非是有人触动了什么禁制?”梁言口中喃喃一声,转头朝着身后方向望去。 “这股异动似乎是从天星草原那边传来的........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环境如此恶化,我还是先把梦昙花得到手再说!” 这梦昙花毕竟事关筑基丹,梁言心中计较一番,便已有决断,当即头也不回地按照地图方向加速前进。 ......... 半个时辰之后,在杀生森林的某个偏僻之地,梁言驾驭着定光剑,默默地从半空中降了下来。 “咦?此处为何如此反常,整片杀生森林都在地震开裂,唯独这里一片安详,就仿佛一处世外桃源。” 梁言纵身跳下地面,抬手收了飞剑,又取出一张图纸仔细端详起来。 “按照蓝师叔的地图所示,那梦昙花的位置就在这片区域了。”梁言拿着地图,自言自语道:“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处如此安静,与之前经过的地方格格不入,说不定是有其它的危险隐藏在这里,我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此处,他放弃了御剑飞行,同时全力催动体内的天机珠,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到极致,这才迈开双脚,向着地图所示的方向步行前进。 梁言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在远处的树林之中,竟然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湖中之水幽蓝深邃,湖面之上更是灵气翻滚、激荡不休,俨然一副仙家圣地的模样。 “看来那就是蓝师叔所说的‘先天壬水’了。传闻此水蕴含一丝先天水灵,会自发吸取附近生灵的精气,也不知是真是假?” 梁言心中思索的同时,也放缓了脚步,慢慢观察起四周来。 只见那大湖中心处,有一片犹如绿洲的小岛,小岛上盛开着一朵妖艳的鲜花。此花有十二片花瓣,共四种颜色。远远看去,好似一盏如梦似幻的霓虹仙灯,端的是美到极致。 “看来那就是梦昙花了........咦?还有别人!” 梁言脸色忽然一变,快速上前几步,躲在一片灌木丛后,这才定睛向着对面看去。 只见湖岸边上,正盘膝坐着一人。此人身穿华丽锦袍,腰束八宝玉带,头戴紫金发束,面若冠玉,眼似星辰,一眼便知是大族子弟。 “竟然是他!”梁言脸色一变道。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独孤剑南”! “他在这里干什么?” 面对眼前此景,梁言实在是百思不解。这个“独孤剑南”显然并非本尊,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要说他也是为了梦昙花而来,可那湖中心的梦昙花却还好好的开在原地。 要说他是为了秘境中的其它宝物而来,可如今却只是盘膝坐在此处,看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外面的纷纷扰扰,统统都与其无关了。 至于说什么为宗门争夺灵犀果,那更是想也别想了。 就在梁言满腹疑惑之时,忽听一声破空声响,接着一根碧绿竹笛破空而出,向着那独孤剑南激射而去。 那竹笛之上,一朵鲜艳红花迎风招展,无尽杀气隐藏其中,隐隐有种要择人而噬的凶煞戾气。 原本盘膝而坐的独孤剑南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向上冲天飞起,同时双脚凌空虚点,向着后方急退而去。 砰!的一声,他之前所在之处,被炸出了一个丈许宽的深坑。不过那竹笛一击不中,也未继续追击,而是掉头而回,轻轻巧巧地落到一名白袍公子的手中。 “好一招‘红花当杀’!只是为兄实在不知,洛师弟为何一见面就要痛下杀手?”独孤剑南看着眼前的白袍公子,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白袍公子脸现讥讽神色,开口笑道:“哈哈哈!好一声‘师弟’!不过想做洛某的师兄,你配吗?” 独孤剑南脸色阴沉,缓缓问道:“洛师弟,你此言何意?” “哼,少给我装傻充楞,你根本不是独孤师兄!说,你到底是何方妖邪,竟然敢假冒飘渺谷之人,莫非嫌命太长了吗?” “休要胡言乱语!你仔细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师兄,谁是?” “呵呵,以为换了一张好皮囊就可以骗过我吗?”白袍公子冷声笑道:“其实要验证你是不是独孤师兄很简单,只要祭出黄金飞剑,与我过上几招便可!” “哈!我以为要做什么,想看我的黄金飞剑,这有何难,给你看便是!” 独孤剑南说着单手掐诀,只见一个三尺长的青色石匣凌空飞出,轻轻巧巧地悬浮在他面前。 “玄青剑匣!” 白袍公子脸色微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石匣。 “师弟,你看好了!” 独孤剑南微微一笑,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屈指一弹。 砰!的一声轻响,那石匣匣盖应声而开,一抹金色从中飞出,然而这抹金色并非黄金飞剑,而是一支金色长笛! 这长笛刚一出现,就搅动起一层层的金色气浪,向着白袍公子疾刺而去。而那白袍公子似乎早有准备,手中竹笛一翻,上面立刻开出一朵艳丽紫花。 只见七道紫色光圈凭空浮现,尽数套在那疾刺过来的金色长笛之上,瞬间就将它周围汹涌澎湃的气浪给封印住了。 “呵呵,所谓图穷匕见,不过如此。阁下的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出来了!”白袍公子手执竹笛,脸上不无讥讽地说道。 “独孤剑南”脸色微变,双手急速掐诀,只见那金色长笛猛然一挣,竟然凭空化为一片金叶,从那一层接一层的紫色封印中挣脱而出,缓缓飘上了半空。 他眼见灵器脱困,脸色也恢复镇定,当即开口笑道:“呵呵,早就听闻花公子洛羽之名,今日我倒是想要讨教两招!” “是他!” 躲在暗处的梁言心中一惊,刚才这“独孤剑南”的声音并未伪装,梁言记忆惊人,一下便听出此人正是当日在围攻铸剑阁中,曾经假扮过朱月坡的“千面郎君”! 第二百四十四章 拔不动 “一叶障目,千人千面!原来是皇绝宫的千面郎君,你不在吴国好好待着,却跑到我们燕国缥缈谷来冒充独孤师兄,究竟是何居心?”洛羽显然也认出了此人份,当即神色不善地问道。 “哈哈哈!千人千面?我不过粗通易容而已,阁下太抬举我了。不过你的这个‘一叶障目’,倒是形容得不错!” 千面郎君话音刚落,那片原本漂浮在二人中间的金叶忽然轻轻一晃,竟是突兀地消失在半空中了。 “咦?” 洛羽瞳孔一缩,目光扫视之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上方正有一片金色落叶,向着他的头顶缓缓落下。 “该死!” 洛羽咒骂一声,双手法诀齐掐,一圈蓝色光罩浮现而出,堪堪挡在他的头顶。就在此时,那半空中的金叶忽然以一化百,再以百化千,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洛羽的头顶就好似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 噗嗤嗤! 无数金叶洋洋洒洒地落下,犹如刀切豆腐,将他那蓝色光罩切割得千疮百孔,接着余势不减,又朝着他上飞去。 “哼!蓝花退守,给我遁!” 洛羽处金色暴雨之下,却没有丝毫惊慌,右手反手出笛,笛上花开蓝色,只见一圈蓝蒙蒙的灵光涌现,裹挟着洛羽在原地一转,下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原本激烈斗法的二人,此刻只剩下千面郎君一人站在原地,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暗中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之前他以金叶幻法隐藏了自己的灵器踪迹,企图打这洛羽一个措手不及,岂料这花公子的“笛上妙花”颇具神妙,居然能借机隐遁,如今一来倒是自己失了先机了。 忽听一声破空声响,背后一支竹笛凭空出现,笛上花开红色,一股绝强杀气瞬间弥漫四周。 “红花当杀,给我杀!” 洛羽的形显露在半空,他双手掐诀,脸色狠辣,竹笛在他的控下直奔千面郎君的后心而去。 这竹笛速度快得出奇,千面郎君纵然有心闪避,也是无能为力,慌乱之中只得右手掐诀,将半空中所有的金叶陆续向着后打去。 乒乒乒! 那红花竹笛势如破竹,一路顶开无数金叶,仍是丝毫不慢地向前疾刺。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灰色人影从树丛中闪出,此人根本对二饶斗法不管不顾,而是径直朝着湖中心跑去。 “是你!” 洛羽看清眼前此人面容,不由得微感吃惊,这可不就是他想要在秘境中对其下手的梁言吗? 啊! 一声惨叫传来,只见洛羽的竹笛已经打中千面郎君的后心,竹笛透背而入,从前穿出,一股蓬勃杀意汹涌肆虐,而千面郎君站在原地双目圆瞪,显然已经暴毙而亡了。 梁言对这二饶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一路狂奔,目标只有湖中心岛上的那朵梦昙花。 “先夺花再!” 眼下秘境之中变数太多,梁言不想与二人纠缠不休,等把梦昙花拿到手后,以自己的神通自然可以随意揉捏这个洛羽。 轰隆! 他刚一踏上湖面,那原本平静的湖水便爆发出一阵滔巨响。接着九条水柱翻滚而出,在半空中犹如九龙狂舞,向着梁言铺盖地的涌来。 梁言对此早有准备,右手在储物袋上一拍,只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水蓝色圆珠从中飞出。那珠上水波环绕、烟霞四逸,赫然正是蓝忘秋赐予他的兰台避水珠。 梁言单手掐诀,口中默诵蓝忘秋教给他的法诀。一圈淡蓝色的光幕浮现而出,形似一个巨型气泡,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那九条水龙汹涌咆哮,好似水中恶鬼,朝着他张牙舞爪地打来,可无论这些水龙声势多强,一旦触及这个蓝色气泡,便立刻土崩瓦解,根本无法伤及他分毫。 “原来是你这子!” 此时岸边的洛羽大笑一声道:“真是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单手掐诀,脚踩竹笛,跟着梁言的背后向湖中心飞去。 那湖中的水龙此刻都在全力进攻梁言的蓝色气泡,洛羽虽然毫无防御,但他跟在梁言的后,却根本没有受到这些水龙的进攻。 这后的一切,梁言自然心知肚明,他没想到这洛羽居然如此大胆,竟在没有御水灵器的况下,也敢跟在自己后面。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梦昙花到手之时,也就是这洛羽死之时! 一念及此,梁言加快速度,向着中心岛急速飞去。这二人一前一后,不过片刻功夫,梁言已经当先踏上梁,他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就向着那四色花瓣的梦昙花抓去。 此时的洛羽也踏上梁,他倒是不紧不慢,眼看梁言就要摘走梦昙花,也丝毫不急,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哈哈哈!原本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你还是个送宝童子,这避水珠不错,梦昙花我也笑纳了!”洛羽哈哈一笑,脸上尽是志得意满之色,仿佛这一切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乖乖将宝物交出,再向我磕头认错,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梁言此时右手已经搭上了梦昙花,心中大定之下,再听到背后洛羽的狂妄之言,嘴角立即一勾,正准备些什么讽刺的话来反击他。 然而下一刻,梁言的面色却是猛然一变! 只因这朵梦昙花, 拔!不!动! “怎么会这样!” 梁言心中一急,体内混混功猛然运转,右手上金色灵光乍现,接着向后猛然一拔,可那朵四色奇花仍是安安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仿佛正嘲笑着他的无知! “不可能!”梁言失声叫道。 他全力运转混混功之下,即便是一座阁楼,也给他一手提动了,如今居然拔不出一朵花? 洛羽站在他的后,眼看着梁言失声惊呼,不由得皱眉道: “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他袖袍一拂,脸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手中竹笛送出,就要向梁言打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圈青色涟漪忽然从梦昙花花心中扩散而出,梁言首当其冲,被这圈涟漪撞上,居然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石梯之上 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梁言自然知道这是被动传送时的感觉。 只是这次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无边黑暗中,悠悠然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间。 梁言在原地默默站立一会,渐渐将之前那股不适之感驱逐出体外,接着抬起一脚,在地上踩了几下。 “噔噔噔!” 几声脆响传来,似乎是踩在了材质特殊的地砖之上。 “奇怪,杀生森林中怎会有地砖?莫非这里是一处地下密室?” 他心中疑惑之际,抬手打出一道法诀,一团蓝色灵光浮现,将周围之地照了个透亮。只见这片空间空旷异常,脚底下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色地砖,根本看不到别的东西出现。 梁言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立刻翻手掐灭了灵光,同时形移动间,已经离开了原本所在之地数十丈的范围。 此处况不明,危险更是未知。别的不,单是那个花公子洛羽,就很有可能也进到这里来了。倘若在黑暗中点亮光芒,无异于给人作为一个攻击的活靶子。 “这是哪里?”梁言自问一声。 “我明明是来执行蓝师叔交给我的任务,可刚才那个似乎并非梦昙花,究竟为何将我莫名其妙地拉入这个空间中?” “还有那个千面郎君恐怕早就知道这梦昙花有问题,可他假扮独孤剑南,一直守在湖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切的一切,千头万绪,梁言纵然心有九窍,一时也无法解答。 他摇了摇头,暂时将心中烦乱之意压下,默默运转起混混功的“菩提明净相”来。 “咦?西南方有轻微的灵气流动的迹象!” 梁言虽然目不能视,可“菩提明净”作用之下,周围数十丈方圆的些微异动,都瞒不过他的六识。 “既然此处没有明显的出口,不如先往这西南方行走,或许会有些线索也不定。” 他注意已定,当即迈开脚步,朝着灵气波动的方向前进。大概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忽然远远望见前方两团青色火苗,正高高悬挂在这无边黑暗的半空中,而且一闪一闪好似夜幕里的两颗星辰。 这地方如此诡异,梁言自然不敢大意。那两团青色火苗,也不知到底是指路明灯,还是催命神符。 心怀忌惮之下,梁言全力催动体内机珠,将自气息隐匿到极致。同时放缓脚步,向着远处的那两团火苗慢慢移动过去。 出乎意料的,这一路上居然平安无事,也没有触发任何机关,梁言就这么平静地走到了那两团火苗下方。他抬头仰望,这才发现那火苗的高度居然足足有上百丈。 “难道真是夜空的星辰?” 梁言脑中闪过一丝古怪念头,然而下一刻,他抬起的右脚却撞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咦?是石阶!” 此刻虽然目不能视,但他一脚踩实之后,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难道出口在这石阶顶端?” 这里一望无际的空间,走了这么久都是单调重复的黑暗,唯独此处略有不同,竟然有一条直通高空的石阶,梁言什么也要上去看看。 他一边心观察四周,一边拾阶而上。百丈高空,对于凡人来或许根本难以攀登,但对于梁言这样的修道者,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只听梁言略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 “原来那两团青色火苗,竟然只是两支火把而已!” 他口中的那两支火把样式普通,也没有什么灵气蕴含,看上去竟与世俗中普通猎户家的火把没有多少区别。不过能在如此诡异之地,梁言自然也不会认为就是凡物。 他此时已经攀登了大半,站在这里抬头仰望,虽然仍被那高处的石阶所遮挡,但却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扇古朴石门耸立在两只火把之间。 “难道那就是出口?” 梁言心中涌出一股兴奋之意,这地方如此诡异,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不过越接近终点,他就越发谨慎,此刻已经把定光剑从储物袋中祭出,随着他缓缓向上攀登。 片刻之后,前方豁然开朗。 只见石梯的尽头,是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宽阔石台,正孤悬在这黑暗的高空之郑 石台后方,耸立着一扇古朴石门,石门的两侧各有一支火把,散发着淡淡青辉,正是将他一路引到此处的“指路明灯”。 不过梁言此刻震惊的,却不是这周遭的景色,而是借着那两支火把的青色光辉,看清了石门之前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背对梁言,负手而立,似乎正对着这扇古朴石门思考着什么。 “这人居然和我一样,也有着隐匿修为的神通,之前在石梯上,到了如此近的距离我都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或许是听见了梁言的脚步声,门前那人缓缓转过头来。梁言借着火光看去,只见此人一张国字脸,粗短胡须,浓眉大眼,看上去颇为憨厚的样子。 梁言绞尽脑汁,隐隐记起当初在入境之前,似乎曾在飘渺谷的众多参赛弟子中见过此人一面。只是他的排名靠后,好像到了四十名开外,梁言当时也就没放在心上。至于他姓甚名谁,自然也是一概不知了。 不过他不认得对方,对方却似乎认得他。只见这人眉毛一挑,略带惊讶地叫道: “是你!” “阁下认得我?”梁言心中诧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哈哈哈,梁道友,距离咱们上一次相见也没过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这人着连连摇头,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他的这句话出口,竟然变了声音,梁言听得心中一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孙不二?!” “哈哈哈!”浓眉男子大笑几声,忽然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只见他的面容一阵扭曲变幻,片刻之后已经是个眉清目秀的英俊少年了。 “果然是你!” 梁言看着眼前此人,心里简直有一肚子的疑问,不过最终还是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二百四十六章 门开 “我没听错吧!” 孙不二有些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梁言一字一句道:“你都到了簇,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梁言听后并未话,而是沉默的看着他。 “哈哈哈!难道这世上真有机缘气运一,我孙不二费尽心机算计才来到这里,你一个无名卒,居然也跟着进来了?” 孙不二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居然神经质般地大笑起来。慢慢的他弯腰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还不停拍着地砖,眼角处更隐隐有泪花涌现。 梁言冷眼旁观,只觉得此人不可理喻,当即冷冷问道:“笑够了吗?” “哈,哈!” 孙不二坐在地上向他摆了摆手道:“哎,梁兄,你等我缓缓。” 他擦了擦眼睛,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似乎还意犹未尽道:“梁兄真乃妙人,总能带给我惊喜,若不是在这种地方相遇,咱们或许能痛快喝上两杯!” 梁言双眼一眯道:“你还是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孙不二闭上眼睛,同时像大雁一般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三圈后,才一脸陶醉地道:“这里是剑修的无上福地!” 梁言听得心头一跳,目光环视之下,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只见这里一块方圆数十丈的悬空石台,根本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倒是那扇古朴石门上刻有三幅图案,从左到右依次是一棵树,一柄剑和一卷书。 这三幅图案大都是普通至极,唯独中间那幅剑图只留了一个剑柄,整个剑却并没刻画上去,倒是显得有几分诡异。 孙不二看到他脸上的惊疑神色,此刻轻声一笑道:“梁兄不必疑惑,其实所有秘密都在这石门之后!” 梁言眉头一皱,沉声问道:“那要如何打开?”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否先告诉孙某,我安排在湖边的那名手下,现在况如何了?” “死了!” 梁言言简意赅,根本没有去解释谁是凶手的打算。 “死了?”孙不二先是一愣,继而又放声大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妙啊!这厮号称千面郎君,死的时候表一定精彩极了,就可惜我当时并不在场,平白少了一大乐子。” 梁言见他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不由得暗中腹诽道:“此人莫非是个疯子?” 不过他自然不会直接出来,而是冷冷道:“那千面郎君怎么也是你的手下,怎么自己的手下死了,你这做主饶居然如此开心?” 孙不二听后没有任何犹豫地道:“他若不死,又怎么会放你进来,你若不进来,这门后的东西,我又怎能得到?” “孙道友此话怎讲?”梁言警戒心大起,单手已经在袖中暗暗掐起剑诀来。 孙不二瞥了他右手衣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梁兄不必急着翻脸,这扇石门,少了你我二人任何一人,都根本无法打开。不如我们暂时联手一次,先把这扇石门打开再?” “愿闻其详。” “好!”孙不二微微一笑道:“看到门中间那枚剑柄了吗?你我同时出剑,尽全力将剑意灌注其中,就能打开石门了。” “既然如此,你刚才自己为何不打开石门?” “你以为我不想吗?”孙不二轻哼一声道:“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试过十数次之多了。只是凭我一个饶剑意,明显力有不逮,只有我们二人同时出剑,方才有一丝希望!” “若是我拒绝呢?”梁言又道。 “你别无选择,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这片空间除了这扇石门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出口,不论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生存,你都应该与我携手合作一次!” 孙不二此言一出,梁言立刻沉默下来。他看了看石门,又看了看后阶梯,以及那片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最终点头道: “好,我就答应你一次!” “哈哈,梁兄绝不会后悔的!” 孙不二哈哈大笑一声,同时双脚移动,默默为梁言让开了一片空间。而梁言则上前一步,与孙不二一左一右分列石门两边,俩人之间还保持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剑来!” 二人同时低喝一声,只见一道银白月华和一汪蓝色秋水同时飞出,各自停在了主饶前。 “梁兄,出剑吧!” 孙不二大喝一声,当先抬手掐诀,只见他头顶那柄薄如蝉翼、长有五尺的蓝色飞剑激而出,向着石门剑柄的右端打去。 梁言见状也不再犹豫,同样手掐剑诀,定光剑发出一声嗡鸣,伴随着星光月华,也向着石门剑柄的左端打去。 两柄飞剑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抵达石门剑柄的两端,各自激起一圈白色涟漪与一圈蓝色涟漪。而那扇看似封尘多年的古朴石门,居然也开始发出“嗡嗡嗡”的沉闷声响。 “梁兄,既然已经同意合作,又何必如此提防?只放出这点剑意,是远远达不到开门的标准的!” 孙不二讥讽一笑,当先双手连弹,顷刻间就向那蓝色飞剑打出十多道法诀,而蓝色飞剑得他催动,立刻光芒大盛,隐隐盖过了定光剑的锋芒。 梁言见状不由得嘴角一撇,也不好再过多隐藏,同样双手掐诀,也向着定光剑打出一道道法诀。 蓝白二色光芒,在这黑暗的空间中愈来愈亮,石门之上隐隐传来一声声剑鸣,好似饥渴已久的九之龙,下一刻便要扶摇而上,冲破青云。 梁言向着孙不二的蓝色飞剑匆匆一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要知道他的“三才剑诀”虽然只是一本中规中矩的儒门剑诀,可他曾经被藏锋神石上的万千黑色剑气凌迟,早就在梦中悟得远超这个层次的剑意。这也是他修为不高,却能纵横炼气期,甚至斩杀筑基的原因。 可眼前这个孙不二的剑意,居然也丝毫不比自己弱,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过没有让梁言再多想,前方忽然青光一闪,只见那石门剑柄之上,陡然亮起耀眼青光。这青光一路向上延伸,竟是在石门上构筑出了剑的轮廓。 接着就听一声轰隆隆!的声响,整个石门,开始向着两侧缓缓打开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道剑经 两侧石门缓缓打开,一缕清辉从中透出。 嗖嗖!两声不分先后,却是梁言与孙不二同时动身,各自将速度提到极致,几乎同时迈过古朴石门,一头向里扎去。 梁言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他就算再傻,也知这门后必有重宝。既然有此机缘,他自然不会拱手让人。 石门一过,耳中竟升起袅袅仙乐,梁言心中微一分神,立刻又警觉起来。 他环视四周,只见是一个宽阔无比的青色大厅,四周墙壁与房顶之上都刻有无数人像。这些人神态不一,动作更是千奇百怪,竟然好似诸天大神,正在各自施展神通。 梁言只不过匆匆一瞥,就被其中一幅人像所吸引,此人头戴方巾,掌劈山河,一股浩然之气铺天盖地,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好强!” 梁言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惊叹,好似被眼前墙壁上的人像所震慑,竟然不由自主地跟着画中人手舞足蹈起来。看其疯癫模样,似乎为了窥探到一星半点的画像神通,即便折寿百年也无怨无悔! 就在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之时,脑中混混功却自发的悄然运转起来,“菩提明净”以身化道场,一点清明自神识亮起。梁言浑浑噩噩之中忽然心有所感,体内灵力以“两鱼双生阵”为中心,蓦的急速运转起来。 轰! 好似在神识里打了个霹雳,梁言如梦初醒,这才惊觉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水所浸透。他眼角余光匆匆一瞥,却见孙不二也似刚刚醒转,正一手拄剑,一手撑地,伏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二人先是互有忌惮地对视一眼,接着又重新打量起四周来。只见此处空旷辽阔,四周墙壁都是各种各样的人物画像。 这些人物好似诸天神佛,正各展所长,每一幅人像中,都蕴含着一门威力无比的功法神通。 只是这漫天神佛虽然威风无比,却独独留出了一面空白墙壁,正立在石门对面的方向。 那墙壁光滑如镜,整个墙面上只写了三个藏青色的大字: “道剑经!” 这三字笔走龙蛇,气冲九霄。梁言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觉万钧剑意悬在头顶,立刻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只是他这一低头,又发现在那三个字的下方,还有两卷经文高悬半空,正各自散发着淡淡银辉...... “先夺经文!” 这是二人脑中不约而同想到的。 嗖嗖!两声破空声响,两人同时向着半空中的经文冲去。 梁言身在半空,单手掐诀,定光剑以一化三,只是微微一晃,便即消失不见。孙不二还未反应过来,那三柄一模一样的定光剑,就已经出现在他身前五丈之地。 梁言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三柄定光剑上的月华星光俱是催到极致,从三个不同角度,分刺孙不二的灵台、云门、风府三穴。同时右手一扬,衣袖中一个红木小盒瞬间激射而出,南明离火针铺天盖地,将孙不二的闪避路线也尽数封死。 孙不二的脸色首次变化,再也没有任何嬉笑神色,他单手剑诀猛掐,只见蓝色软剑如天外之水,在其身前洋洋洒洒。虽只一柄飞剑,却发出数不清的蓝色剑芒,与梁言的三道月白星辰瞬间交织到一起。 乒乒乒! 短短片刻功夫,二人已经交手数十剑,孙不二脸色阴沉如水,单手向半空一扬。只见一个暗黄色的木鱼飞出,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竟是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音波。 那些激射而出的南明离火针,被这音波所干扰,竟然在瞬间全都失了准头,径直向着下方急坠而去。 “佛门法器!”梁言瞳孔一缩。 “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梁兄杀心太重,正该听一听这佛门圣音!” 眼见那一圈圈的音波向着自己席卷而来,梁言心中一凛,立刻调动灵力,运起了心无定意法中的“坐忘法”。 “坐忘法”可闭六识,绝五感。梁言六识皆闭,任凭那诡异的佛门音波临身,却是丝毫感觉都没有了。 “咦?”孙不二见他明明已经被这木鱼法器的音波给波及到了,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半点异状都没有,不禁轻咦了一声。不过下一刻,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梁兄杀孽太重,连佛门都懒得度化你呢!” 梁言听后,只是冷冷一笑道:“梁某若要下地狱的话,孙兄恐怕已经判在最深层的阿鼻地狱了!” 他身处半空,口中虽在说话,手上剑诀却是不停。定光剑攻势不绝,以“地藏生”与“天机变”两大变化,辅以儒门三才之势,向着孙不二周身要害纵劈斜斩。 孙不二先机虽失,但此刻蓝色软剑仿若天外之水,在身前洋洋洒洒,把全身要害防得密不透风,也没给梁言一点可乘之机。 梁言主攻,孙不二主守,俩人边走边斗,倏忽之间已经到了经文下方。 眼见经文就在头顶,孙不二双眼一眯,忽的露出一丝诡异笑容,只见他手中剑诀猛掐,全身灵力好似沸水一般疯狂流转,蓦的单手一抬! 蓝色长剑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在半空中化为一道耀眼长虹,竟是将梁言的三柄定光剑同时封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动分毫了。 飞剑被封,梁言却虽惊不乱,他如今眼界开阔,早已非当年初踏仙路之时。一眼便看出孙不二自己的飞剑也同样无法调用了。 不过孙不二却似稳操胜券,他单脚往地上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右手就去勾那半空中的经文。 梁言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也同样施展遁法,冲着那两页经文冲去。 然而孙不二身在半空,却忽然左手一扬,只见一枚紫色圆环突然出现,紧紧套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圆环一阵诡异颤动,接着无数紫色符文涌出,瞬间就遍布孙不二的整个右臂。一股股爆炸性的力量传出,看上去就好似天魔之手,无坚不摧! “没了飞剑,我看你如何接这招!”孙不二疯狂一笑,左手握拳,向着梁言一拳捣出。 “魔化?” 梁言似乎有些意外,他双眼一眯,却是毫不畏惧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右手之上金光密布,“一拳相”势如破竹,同样向着孙不二捣去。 砰! 震天巨响传来,金紫二色灵光在半空中疯狂对撞,俩人虽然一手对拳,可另一手却都不约而同地抓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页经文。 梁言左手刚刚抓住一页经文,右手就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咬牙忍耐下,只能拽着经文向后飞退。 噔噔噔! 落地之后,梁言又向后连退三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只见右臂之内,居然有无数古怪的紫色符文,似乎想要侵入自己的奇经八脉,但却被自己黑莲剑骨所发的黑色剑气一一击散,最终彻底平复下来。 而他对面的孙不二显然更不好过,此刻脸上已经殷红一片,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双脚更是虚浮不定,向后连退了十多步才堪堪停下。 不过梁言此时对孙不二也并不关心,他低头一看,只见手上正拽着一页银色经文,经文顶部一行小字,赫然正是: “道剑经—养剑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夺经 梁言与孙不二分列大厅两侧,俩人手中各执一页经文,互相之间更是隐隐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 “没想到梁兄不仅剑术超绝,居然还是个十足的体修,你这一拳似乎是佛门神通吧?不过孙某倒是好奇,你的拳头里面,为何会有这种诡异的剑气?” 孙不二说着右手食指在自己左臂上一点,接着向下一划,左手手背上立刻破开一道尺许长的血口。这血口深可见骨,孙不二脸色通红,体内灵力急速运转,蓦的爆喝一声,无数黑色剑气便从血口中喷出,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四散飞逝。 他将体内剑气逼出,这才稍稍喘气,脸上豆大汗珠落下,不过却并未有一丝痛苦之色,反而兴奋地向梁言问道:“剑修者炼剑成罡,迈入剑罡期后,才可练出剑气附在飞剑上杀敌。梁兄与我一样,明明连剑胚期都未迈入,是如何在体内炼出剑气的呢?” 梁言看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梁某对孙兄的化魔之法也很感兴趣,不知孙兄可否不吝解惑,告诉在下你是如何做到佛魔同体的?” “哈哈哈!” 梁言话音刚落,孙不二就大笑起来。 “梁兄啊梁兄,你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只可惜,你我是敌非友,否则倒是可以坐而论道。” 梁言眉头微皱,似乎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大门之外忽然砰!的一声,接着一个人影从门口鱼跃而入。 梁言与孙不二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此人身穿华丽锦袍,腰间插着根翠绿竹笛,赫然正是“花公子”洛羽。 “咦?” 洛羽看见大厅之中已经站了两人,也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之前梁言在湖中心小岛上被梦昙花发出的青色涟漪所波及,随后便传送到了一片黑暗空间中,而这洛羽当时就在梁言身边,自然也不能幸免。他来到黑暗空间后,一路跌跌撞撞,最终在梁言与孙不二开门后寻到了这里。 洛羽刚闯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过下一刻他目光一扫,瞬间就被二人手中的经文吸引住了,眼中的贪婪之色更是毫不遮掩。 “哈哈哈!妙极妙极!梁言你果然不愧是我的送宝童子,交出避水珠和这两页经文,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二人一条生路!” 洛羽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这两人一个在云罡宗此次入境的修士中排到了最末尾,而另一个虽然身穿飘渺谷服饰,但他的样貌自己却没什么印象,想必也是个不入流之辈。 而他自己身为“缥缈六英”之一,修为已达炼气巅峰,自负可以稳稳压制住这两人,料想他们为了保命,不可能不交出宝物的。 不过尴尬的是,这花公子一语说完,场中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对面二人不但没有丝毫交出经文的打算,反而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向自己。 洛羽见状脸色一沉,开口喝道:“你们两个炼气八层的废物,难道非要被我打残才肯交出宝物吗?” 他说着又转向孙不二道:“看在你是我缥缈谷的师弟份上,赶紧交出经文,我可保你在秘境中平安无事。否则,休怪我........” 然而他话未说完,梁言与孙不二却是同时冷哼一声: “聒噪!” “多嘴!” 二人都是一脸不耐之色,同时单手一扬,只见一柄月白光华与一柄水蓝飞剑同时向着洛羽激射而去。 “什么!” 洛羽身为缥缈谷核心弟子,自然见多识广,这半空中的两柄飞剑威势,每一柄居然都不下于他的师兄独孤剑南! “快撤!”洛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足下点地,双手掐诀,一边将竹笛挡在身前,一边向着石门之外疯狂逃窜。 两柄飞剑快若流星、轰然而至,洛羽全身灵力急速流转,身前的竹笛灵器,亦是接连开花,须臾之间,竟然同时开出紫、黄、绿三朵奇花。 三种颜色各异的灵力光罩覆盖在周围的同时,洛羽的身形也逐渐模糊,似乎下一刻便要消失不见了。 噗嗤嗤! 两柄飞剑一前一后,瞬间就破开了他的三色防御,几乎没有一丁点的停顿,就又向着洛羽身上刺去。 “啊!” 一声凄厉惨叫传来,就在洛羽即将遁走的刹那,那两柄飞剑同时刺入了他的灵台与丹田。洛羽脚步趔趄,本已经变得虚幻的身形渐渐由虚转实,最终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来,此时已经是血如泉涌,整张脸上亦是布满了懊悔与不甘之色。 “你们........”洛羽伸出右手指了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最后一头栽倒在地。 刷!刷! 两声破空声响,蓝白二色倒卷而回,重新停在了梁言与孙不二的身侧。 孙不二根本看也不看那洛羽的尸体,而是转头冲梁言问道:“梁兄,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我猜你手上那页正是道剑经的起始第一篇吧?” “是又如何?”梁言沉声道。 孙不二微微一笑,朝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那一页经文,开口道:“我手中的是道剑经的第二篇,斗剑篇!怎么样,梁兄想不想要?” 梁言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出声。 “嘿嘿,其实想要也简单。咱们现在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不如大家精诚合作一次,各自将自己手中的经文抄录一份交给对方,这样大家就都有两页经文了。” “孙兄所言有理,只是我们都未见过对方手中的经文,又怎知这抄录的真假呢?” “这个嘛,简单!”孙不二轻轻一笑道:“不知梁兄可曾听过‘天策录’?” “天策录?” 梁言微微点头,这东西鱼玄机曾经和他讲到过,是一些大家族之间互相订立盟约的道具。但凡在上面签订的誓言,基本都是牢不可破,一旦违反,必遭心魔天谴。 “既然梁兄知道,那就好办了!” 孙不二一脸高兴地说道:“区区不才,正有两张‘天策录’,只要我们将各自的经文抄录在上面,并宣誓所抄内容一字不差,自然就万无一失了。以‘天策录’的威能,我们俩人炼气期的修为是绝对无法作假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抄不得 孙不二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卷金色卷轴,向着对面的梁言晃了晃。 “你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有!” 梁言一脸惊诧的表情,要知道“天策录”是十分珍贵的道具,一般的小家族根本用不起,基本是一些拥有聚元境老祖坐镇的家族才有资格用到。 这孙不二不过区区炼气期的修为,之前在围攻铸剑阁一役中不仅能调动大批修士假扮魔门,更是能调用筑基期的孤松居士充当打手,这一切已经令梁言颇为惊讶了。如今更是拿出了极其珍贵的“天策录”,如何能不叫梁言心生警惕。 “孙兄到底是什么身份?”梁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声反问道。 “我?” 孙不二先是一愣,随后又放声大笑道: “十年走红尘,飘零一浮萍。回首青山梦,万里未归人!” 此人虽在大笑,但言中之意却是悲戚无比,梁言听得心有所感,凝神望去,却见孙不二脸色夸张,眼神疯癫,浑不像一名修道者,倒似一名红尘客。 “既是万里未归,又因何来此南垂?” “哈哈哈!梁兄,你未免管得太多了,这‘道剑经’你是换还是不换了?”孙不二双眼一眯,之前的放浪神色瞬息不见,又重新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换!拿来吧!”梁言说着将手一伸。 “好,梁兄果然爽快,接着!” 孙不二说着将手中的一支金色卷轴向梁言扔来,梁言见状立刻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那金色卷轴停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地。等他神识仔细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被动什么手脚之后,这才接过卷轴,放在手心中摊开一看。 只见整张卷轴都沐浴在一层金色光芒之中,其上各种繁复的符文若隐若现,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是‘天策录’!” 梁言微微点头,他曾从鱼玄机的口中了解过这种卷轴的特点。此刻检查无误之后,又与孙不二交换了手中卷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嘿嘿,梁兄有够谨慎的,现在没问题了吧!”孙不二嘿嘿笑道。 “嗯。” 梁言随口应了一声,手中灵力运转,就要在天策录上抄下自己的这一页经文。 “胎动为始,五气为凭,阴阳逆转,洞虚......洞虚........” “咦?” 梁言首句还未抄完,“天策录”上却怪像陡生,只见他执笔在手,脑中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起“洞虚”之后的经文。 这种情况委实诡异至极,明明“道剑经”经文就在左手,而“天策录”正悬在右手笔下,可偏偏就是这一转头的瞬间,他竟然已经把经文忘得干干净净,只能写到“洞虚”一词,之后的内容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更诡异的是,他刚刚写就的三句经文,居然也在“天策录”上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了! “什么!” 梁言心神剧震,恍恍惚脑中突生警兆。他一手甩开“天策录”,同时双脚一蹬,整个人猛然向后跳去。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只见他原本所站的位置,从地底之下忽然冒出一截明晃晃的剑尖,接着一道蓝虹激射而出,向着他紧追而来。 再看孙不二此时,双手上法诀连掐,操纵蓝色长剑向梁言强攻不断,之前的那卷“天策录”早就被他扔到一旁,哪里还有半点打算抄写经文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这经文抄不了!”梁言怒喝一声道。 “哈哈哈!梁兄到底见识短浅了一些,这‘道剑经’并非凡物,乃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大神通,别说笔录,就是口述也绝不可能成功的啊!” 梁言听后在心中暗骂一声,此人诡计太多,自己虽然慎之又慎,可最后到底还是吃了见识不足的亏。 “可惜了,原本以为能一剑送梁兄了断的,不过你的六识之强,似乎有些强过头了啊!”孙不二轻叹一声,手中法诀再变。 只见蓝色长剑迅若闪电,好似一条游龙惊鸿,无数剑芒洋洋洒洒,不停变换着方位,刺击着梁言的周身要害。 夺经之前,梁言曾经抢占先机,一路压着孙不二斗剑。可如今形势颠倒,梁言先机尽失,竟被孙不二一路抢攻,如今只能被动防守了。 不过“小三才剑诀”秉承儒门中庸一脉,讲究攻守平衡,虽不如孙不二的杀招凌厉,但在防守一项却犹有过之。所以他此刻即便身处下风,却也没有多少惊慌。 梁言手中剑诀变化,那三柄定光剑张弛有度、一丝不苟,谨守着天、地、人三才之位,将自己周身上下防得密不透风,孙不二的剑招虽狠,一时半会却又拿他不得。 孙不二身在半空,脸色一变再变,忽然抬手虚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随着他口中咒语诵咏,双手上亦是浮现出一圈圈古怪的黑色符文,下一刻,他双手居中合十,发出啪!的一声。 一道黑色光芒瞬间从半空中射出,打在地上赫然显出一个“鴸”字! 梁言双眼一眯,他虽然在尽力抵御孙不二的飞剑,但也同时暗暗留了个心眼,此刻凝神望去,只见那个“鴸”字扭曲翻腾,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忽听一声嘹亮嘶鸣,片刻后居然有一只大鸟从那字中飞出! 此鸟身披黑羽,猫面鹰身,双腿奇长无比,头顶还有一束黑毛。它刚一出现,便立刻张口一鸣,只见一圈圈的魔气翻涌,从它嘴中喷出无穷无尽的黑色气浪,向着梁言铺天盖地的涌来。 “好个孙不二,居然还有帮手!” 梁言脸色微惊,但动作还是丝毫不乱,他左手仍在掐诀操控定光剑,右手却忽然反手一拍腰间的灰色小袋。 “嗷!” 伴随着一声夸张的怒吼,一道白色光芒激射而出,在半空中显露身形,赫然是一只双耳奇长,形似狸猫,尾巴奇大的白色小兽。 “吼!” 白色灵兽小嘴一张,一股汹涌澎湃的黄色火焰滚滚而出,与那只黑色大鸟的无尽魔气互不相让,在这空旷的大厅中激斗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 云霄宝殿 鴸鸟的黑色魔气翻涌不定,好似乌云盖顶般向着梁言这边袭来。而栗小松的黄色火焰,则犹如朝霞破空,活力四射。两者一明一暗,在这大厅中爆发出猛烈的交锋。 “啧啧,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灵兽,梁兄的手段真是不少!”孙不二冷笑一声,蓝色飞剑势如破竹,直奔梁言的面门而去。 乒乒!几声。 梁言的三柄定光剑同时与孙不二交锋,蓝色长虹与月白星光交织在一起,爆发出一片片夺目的炫光。 “你姑奶奶我才不是他的灵兽!” 栗小松身在半空,口喷烈火的同时,还不忘向着孙不二反驳道。 “咦?” 孙不二脸色微变,一般的灵兽是根本不会说话的,至少在他们这个境界所能控制的灵兽绝对不行,只有妖族化形才能办到。 “你是妖!” “是妖怎么了?我不仅是妖,还是你妖奶奶!”栗小松脾气火爆,既然已经露馅,索性也就不再隐藏了。 “孙兄,与其东张西望,不如先顾好你自己吧!”此时忽听梁言冷冷一声,孙不二心中一惊,立刻转过头来,却见梁言身前的三柄定光剑气势如虹,此刻居然已经扭转颓势,将他的蓝色长剑打得倒飞而回了。 “好个‘三才剑势’!审时度势,后发制人,真是你们读书人的老本行!” 孙不二冷笑一声,手中剑诀忽然变化,半空中那原本笔直的蓝色长剑,竟然如一条蜿蜒的小河般扭曲变幻起来。 长剑虽然弯曲,但剑上锋芒却是丝毫不减,反而进退之间陡增无穷变化。梁言的定光剑都是直来直去,起承转合间,难免露出丝丝破绽,被这蓝色软剑抓住机会,一举突破封锁,向着他本尊杀来。 “好个绕指柔!”梁言内心由衷赞道。 他左手大袖一挥,一枚黑色小盾立刻挡在身前,同时右手猛掐法诀,将半空中的定光剑急招而回。 刺啦! 曾经帮他抵御过无数次危险的黑色小盾,被这蓝色长剑轻轻一划,便立刻土崩瓦解了。不过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梁言御使“天机变”,三柄定光剑已经在自己身前突兀出现,向着迎面而来的蓝色长剑挡去。 当当当! 三声脆响传来,定光剑与蓝色长剑在半空交手数下,均是不分伯仲。孙不二与梁言二人此刻一脸凝重,显然对手实力之强,都是各自生平罕见。 “你个墨汁怪,信不信姑奶奶我把你毛给烤了!” 就在梁言与孙不二交手的同时,栗小松与那鴸鸟亦是斗得热火朝天。这一猫一鸟两只“灵兽”,在半空中闪转腾挪,各自使尽浑身解数,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呱!” 鴸鸟怪叫一声,从漫天黑雾中突然伸出一爪,那爪子无限延长,朝着栗小松的后心处抓去。 “啊!好痛!” 利爪入肉,栗小松忍不住惨呼一声,不过她眼神凶狠,似乎被激起了野性,不但不向后退闪,反而转头冲着半空中的鴸鸟跳去。 栗小松周身火光熊熊,两只毛茸茸的前掌上忽然噌!的一声,各自冒出五只银色利爪来,她身在半空,一个转身就抱在了巨大鴸鸟的颈脖上,同时两爪用力,死死扣在了它的脊椎上面。 “呱呱!” 鴸鸟惨叫一声,双翅猛然震动,一股股黑色魔气顺着它的利爪打入栗小松的后心。栗小松面色难看,却是咬牙强撑,死死抱着鴸鸟的颈脖不放。 “敢抓你姑奶奶,我咬死你!” 也许实在太过疼痛,栗小松难以忍受之下,蓦的张开小嘴,露出满口白牙,接着直接咬在了鴸鸟的颈脖上,同时无边的黄色火焰从喉咙里汹涌而出,瞬间包裹了二者全身。 “呱呱呱!” 鴸鸟身在半空,双翅疯狂乱扇,一股股魔气汹涌澎湃,毫不示弱地袭向了栗小松。 这一猫一鸟,在半空中仿佛野兽搏斗般的抱在一起,都是恨不得生食对方血肉,滚滚魔气与黄色神火覆盖在两者身上,时而黑气大盛,时而火光漫天。 梁言见状眉头微皱,这栗小松虽说是天赋异禀,可到底修为太低,虽然有鱼玄机亲赐的“火漆藤”防身,也未必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是此刻对手太强,又精通召唤之术,使他不得不让小松上场帮忙。但时间一久,恐怕还是自己这边先坚持不住。 孙不二似乎看出他心中顾虑,忽然朗声笑道:“哈哈!看来梁兄已经技穷了,你那黑色剑气虽然可怖,但毕竟还不能将其发出体外,只要不与你近身交战,孙某便也不惧!” “是吗?那孙兄再接我一剑试试!” 梁言忽然出声,手中剑诀急掐,三柄定光剑在他身前合而为一。接着左手并指为剑,右手三指向天。一股苍茫之气从定光剑上勃然而出,在半空中化为一道巨大剑影,好似历经百年浮华的人间剑客,向着孙不二遥遥一指,赫然正是他的“人间道”! “咦!看来梁兄是要一剑定胜负了!” 感受到梁言这一剑的非同寻常,孙不二也不敢再托大。他纵身跃上半空,将体内气息逼至巅峰,同时双手连环掐诀,一股肃杀气息席卷而来,就连相距颇远的栗小松都感到心中一紧。 “剑名?”孙不二身在半空,忽然问道。 梁言微微一愣,下一刻便开口答道:“定光!” 孙不二微微点头。 “无心!” 他话音刚落,立刻向前曲直一弹。 当! 蓝色长剑如天河倒卷,向着梁言奔腾而去。 “无心本无意,逝水更无情!此招名为‘转头空’!自我炼成以来,梁兄你是第一个试剑的!” “好一招‘转头空’!” 梁言双眼一眯,单手向前缓缓一推,定光剑如浮光掠影,也向着孙不二急斩而去。 二人各发极招,定光剑与无心剑同时带出一道残影,一者苍茫悠远,一者无情无义。 铮! 一声如龙剑鸣传来,蓝白二色在半空中相交,爆发出一圈璀璨霞光。接着无尽气浪涌来,梁言首当其冲,口中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 危急之中,他双手一扬,向着半空中的栗小松与定光剑各自打出一道法诀,将二者一一收回。 栗小松在半空中一个翻滚,径直落到了梁言的怀中,此刻两大剑招碰撞产生的余波还在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栗小松本就有伤在身,此刻只能蜷缩在梁言怀里,才能勉强躲过这无尽余波。 对面的孙不二也并不好过,此刻同样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忽听砰砰!两声,原来两人同时撞到大厅墙壁,竟是各自撞了一个窟窿出来。 一股明亮光芒陡然刺来,几乎弄得梁言睁不开眼睛。接着一股失重之感传来,他整个人居然向下跌落而去。 “什么?” 梁言骇然转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万里高空,而刚才所在的大厅,居然是一座建在云端之上的仙家宫殿的顶层! 茫然四顾,却见半空之中: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四周宫殿林立,俱是浮在云端,琉璃作瓦,宝玉为栏,根本已经不在凡俗之中。别说红尘凡人,就是修道长生者,也未必见过如此仙家胜景。 不过梁言现在根本无心观赏,只因他此刻无论如何调动灵力,都根本无法飞在半空。 “此处有禁空禁制.......” 梁言心中一突,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地向下急坠,他目光最后一扫,似乎看到最大的那座宫殿顶部,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烫金大字: “云霄宝殿!”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金斗大仙 此处乃是万里高空,身底下是一片白云缭绕,周围则是无数雄奇的亭台仙阁,而梁言刚才与孙不二交战的大厅,正是在其中一座高不可攀的仙楼顶层。 梁言此时体内灵力无法调用,只能任凭自己向下坠去。这片仙境乃是建在云端之上,若不能驭器飞行,即便他法力精粹,肉身强悍,也要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周围仙乐袅袅,梁言耳畔却是风声猎猎,就在他心中急思对策之时,忽然从刚才交战的那座仙楼中射出一蓬黄色灵光。 这蓬黄色灵光突兀出现,径直飞到了梁言的面前,裹着他向后一卷,瞬间就把他拉了回去。 梁言被这蓬灵光所束缚,全身灵力都好似冻结,半点反抗也做不出来,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接着眼前一黑,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仙楼之中。 只不过此处虽然也是昏暗,但周围墙壁上却没有那诸多大能的人像,也没有道剑经的字样,只在周围开了四扇窗户,显然与刚才激战的大厅不是同一层。 “奇怪,这是哪里?” 梁言放开栗小松,缓缓站起身来,他虽然刚刚脱险,却并未放松警惕,而是一脸狐疑地打量起四周。 这层大厅里,简直可以用空空荡荡来形容,周围没有半点壁画,也没有任何装束,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在大厅正中伫立着一座神龛。 这神龛中似乎还有一点火光,在这幽暗的大厅内忽闪忽闪。梁言此时的全部警觉,也都放在了这个神龛之上。 “这里好像是我们刚才交战大厅的下面一层。” 栗小松话音刚落,自己已经在一片白光中重新化为人形,她伸展了下拳脚,长舒一口气道:“终于不用扮作你的灵兽了!” “不要掉以轻心,之前把我们拉到这里的黄色灵光十分诡异,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路出去!”梁言一边留意四周,一边沉声说道。 栗小松听后却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大声囔囔道:“这里哪有什么危险,依我看倒像是一处仙家宫殿,说不定中间那座神龛就是个宝贝呢,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她话音刚落,已经抬步向前,朝着中间走去了。此时梁言目光一瞥,看见那神龛之上的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似乎瞬间旺盛了不少的样子。 “不好,栗小松,小心!” 梁言大喝出声,然而却为时已晚,只见那神龛之上忽然射出一片黄色霞光,径直奔着栗小松打来。 “哎呀,妈呀!有妖气!” 仿佛感受到什么,栗小松居然吓得双腿一软,两手抱头,急匆匆向后滚去。 可这黄色霞光速度实在太快,梁言纵然有心出手相助,也根本来不及施法,等他刚刚将定光剑祭出之时,那黄色霞光已经打入了栗小松体内。 “啊!” 栗小松一声凄惨喊叫,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不止。 “小松,你没事吧?” 梁言快步上前,就要去查看她的身体情况,然而一片罡风忽然从栗小松的体内涌出,瞬间就在她周围刮出一股小型龙卷。 砰!的一声。梁言撞在这股罡风之上,一股庞然大力涌来,将他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什么!” 梁言惊骇异常,刚才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已经提前将混混功运转到极致,没想到有佛门无上神功护体,却还是被这股罡风的反震之力给打伤。 他此刻犹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飘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十丈之外的地板上。钻心疼痛涌来,梁言只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好像挤到了一起。 他忍住疼痛,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此刻抬眼望去,只见栗小松在罡风之中面色痛苦,双手抱头,正一下一下地用脑袋撞击着地板,嘴中更是嘶吼不停。 只是由于罡风的阻隔,根本没有半点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梁言在外面只能看到栗小松张嘴无声呐喊。 铮! 梁言手掐剑诀,定光剑上月华星光同时亮起,化作一道气势惊人的白虹,向着那黄色罡风径直斩去。 砰!的一声巨响,出乎意料,这把无往不利的飞剑,居然连这黄色罡风的一寸都斩不进去,而是被顶得倒飞而回,在空中一阵旋转后倒插在地上。 “怎么回事!” 梁言眼里露出一丝少有的疯狂,口中喝道:“一剑不行,我就来三剑!一次不行我就斩百次,我就不信斩不开你!” 他双手剑诀连掐,定光剑上灵光尽复,在半空中以一化三,重新向着那黄色旋风斩去。 砰砰砰! 梁言体内灵力激荡,那半空中的三柄飞剑不停不休,盏茶功夫已经在那黄色旋风上斩了不下上百剑,可偏偏那黄色旋风固若金汤,根本丝毫缝隙都没有流露出来。 就在此时,那旋风中的栗小松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忽然仰天狂吼一声,接着好似回光返照般的恢复清明。 她转过头来,冲着梁言双手急挥,同时无声张嘴喊出了两个字。梁言虽然身在旋风之外,听不到她的声音,但看她的嘴型,也能明白那两个字是: “快跑!” 读懂这两字的梁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向后急退,可忽然想到,这里是万丈高空,外面还有禁空禁制,自己又往哪里去逃? 更何况他虽然与栗小松相处不久,但一路以来二人共同经历不少,梁言虽然嘴上不说,心中早已将其当做妹妹一般,现在叫他就这么直接丢下栗小松,似乎又有些做不到。 就这么迟疑片刻的功夫,那旋风中的栗小松又开始抱头痛呼,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持续多久,只过了短短一瞬,整个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栗小松,虽然还是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可全身上下已经不再颤抖,而环绕在她身旁的黄色罡风,也开始徐徐散去,最终露出里面那个头扎双辫的小女童。 “小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梁言盯着眼前女童,试探问道。 “啊.......原来她叫小松啊!”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梁言浑身一震,只因这根本不是女童的声音,而是一名耄耋老者的声音。 “你是谁?”梁言厉声喝道。 “我是谁?” 栗小松放下抱头的双手,从地上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接着双手叉腰,眉飞色舞地说道: “听好了小子,老夫正是‘八方圣业天地同辉混元金斗大仙!’” 第二百五十二章 转头空 这“栗小松”虽然还是个幼小女童的样貌,但口里发出的声音却已经是个苍老男声,梁言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此“小松”非彼小松了。 “阁下到底是谁?你把栗小松怎么样了?”梁言脸色阴沉如水。 “她?她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嘿嘿,这娃娃一副上好的躯体,却不懂得如何修炼,实在是可惜了!”栗小松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是妖!” 梁言忽然惊疑一声,刚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所震惊,一时没有察觉,到了现在才感觉到栗小松身上的妖气竟然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倍。 “混账小子,什么妖?要叫老夫‘八方圣业天地同辉混元金斗大仙!’” 栗小松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难怪你要出手救下我们。”梁言也不理他,兀自喃喃自语道:“原来你是看中了栗小松同为妖族,好方便你的夺舍!” “夺舍?呵呵,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这种人族修士发明的下三滥手法我怎么会看得上?我用的乃是妖族无上正宗的吞噬同化心法,这小娃娃的天赋神通,现在已经尽归老夫所有了!” 听闻栗小松已死,梁言心中咯噔!一声,隐隐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不过此刻大敌当前,他也知不可自乱阵脚,当即冷冷道:“前辈在这呆了无尽岁月,只得一缕残魂寄宿在神龛之中,此刻刚刚重生,想必神通还未恢复吧?” 他话一说完,立刻死死盯着栗小松的脸部,似乎不愿意漏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嘿嘿!你小子不必试探!” 栗小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不过你刚才所猜的前半句,倒是仈Jiǔ不离十。我在此处确实呆了无尽岁月,久到连我都记不清有多久了。至于后半句嘛.......” 她瞥了梁言一眼,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就算我的神通还未恢复,但对付你这样一个炼气小辈,信不信大仙我打个喷嚏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了!” “既然如此......” 梁言脸色微变,有些错愕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背在身后的一只袖子里,右手微微掐诀。三道白光陡然亮起,竟是突兀地出现在栗小松的头顶。 “斩!” 梁言不再掩饰,全身灵力涌动,将自身实力逼到极致,同时催动三柄飞剑,向着还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的“栗小松”当头斩去。 “呵呵!” 栗小松轻轻一笑,似乎对梁言之前的小动作根本不屑一顾,等到了飞剑临头时才微微抬手,只见一片土黄色的旋涡瞬间出现,横驾在她的头顶之上。 砰砰砰! 三声闷响传来,曾经伴随着梁言多次越阶杀敌无往不利的定光剑,这一次却如泥流入海,被这旋涡卷到里面,就此消失不见了! “什么!” 梁言脸色大变,手中剑诀一掐再掐,但场中却寂静无声,根本再也看不到定光剑的影子。不仅如此,就连他心中的那一丝感应,也彻底断绝掉了。 “你收了我的飞剑!”梁言满脸不可思议地叫道。 “飞剑?你管这玩意叫飞剑?”栗小松一脸好笑的表情说道:“如果这种等级也配称为飞剑的话,那老仙我岂不就是剑祖?” 她说着在手中打了个响指,乒乒乒!只见三柄定光剑从黄色旋涡底部落下,在地上一阵闪烁后,重新合为一把。 只是这柄重新出现的定光剑,却是任凭梁言再如何催动剑诀,都没有半点回应了。 “这附身栗小松的妖怪,实力简直强到匪夷所思!”梁言内心惊叹一声,他暗自衡量了一番,心中已有决断。 定光剑虽说是他的心血,但眼下情况是绝不可能从此人手里要回来了,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冲出大厅,外面虽有禁空禁制,但可能对这老妖也同样具有限制,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了。 一念及此,梁言当机立断,转身冲着大厅边缘的窗户冲去。他边跑还边丢出一只红木小盒,将南明离火神针尽数激发,洋洋洒洒地向栗小松打去。 “嘿嘿,小娃娃一身东西不少,可惜对我来说只是一些玩具罢了。” 栗小松嘿嘿一笑,伸出粉嫩右手在半空中挥了挥,那片黄色旋涡立刻挡在前面,将所有飞针一一卷入,同样封印了起来。 梁言正自发足狂奔,突然感到自己与飞针之间的感应全部断绝,立刻便猜到了身后的变故。他原本也没有指望飞针伤敌,只想稍稍阻碍一下。此刻大殿窗户已经近在眼前,说什么也要先逃离这里再说。 然而就在他双腿一蹬,向着窗户高高跃起的同时。一道黄色霞光从背后射来,居然后发先至,堪堪挡在了他的面前。 梁言与这道黄色霞光撞了个满怀,下一刻全身灵力都被封印,然后被这霞光倒卷而回,又重新落到了“栗小松”的面前。 “嘿嘿,大仙我刚刚脱困,正好缺个奴隶手下。我看你资质一般,但灵力还算精纯,勉强算作半个打杂的奴隶吧。” 栗小松看着被霞光捆住的梁言,一脸笑意地说道:“不过既然是奴隶,就不该有自己的意识。待我抹掉你的思想,将你练ChéngRén傀,想必会听话很多!” 她说着向前伸出一指,只见一道锐利的青光激射而出,直奔梁言的天灵盖而去! “完了!” 梁言周身灵力被缚,纵然智计百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毫无办法! “人间祸福旦夕变,是非成败转头空。还真是应了孙不二的那招‘转头空’!枉我一番辛苦争斗,才刚刚夺得那一页剑经,眼看就要在剑修路上大进一步,没想到转头便要死在这里了.......” 他双眼紧闭,心中五味陈杂,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恍恍惚似乎过了良久,却迟迟没有等到“栗小松”的致命一击。 “咦?” 梁言心中疑惑,不由得慢慢睁开双眼。只见大厅之中,“栗小松”正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栗小松”的眼神中,分明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尸两命 “她为何还不下手?” 梁言心中疑惑,抬眼望去,只见那“栗小松”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小腹丹田,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你体内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震散我的神识攻击!”栗小松有些惧怕地问道。 “什么?”梁言听得云里雾里,也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瞧去,却见自己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装神弄鬼,我管你体内有什么玄机,等我将你抹杀之后再细细研究!”栗小松蓦的大喝一声,同时全身妖气大放,竟然直接跳向半空,朝着梁言一拳打来。 无可匹敌的力量,仿佛山岳在头顶崩塌,栗小松这一拳之威,已经远远超过梁言的想象。若说她能把天也捅个窟窿,梁言恐怕也会毫不怀疑的。 然而就在这恐怖的一拳即将落下之时,从梁言体内丹田处却忽然射出一道黑白真光,“栗小松”身在半空,迎面被这道黑白真光打中。那原本磅礴无比的妖气,竟然就像遇见了克星般急速收缩起来。 “什么!” “栗小松”双眼圆睁,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见梁言丹田之中,滴溜溜地飞出一粒戒指大小的圆珠,其内半黑半白,两色能量缓缓流转。而在这圆珠四周,还有四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正缓缓旋转,其中一颗上面印有一个紫色的“魔”字,剩下三颗则是黑乎乎的并无字迹。 “天机珠!”梁言心中一声惊呼。 发出黑白真光的,正是这个一直藏在他体内的天机珠。而那“栗小松”被这黑白真光打中,就好像被冻结在了半空,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根本无法逃脱。 “你......你这无耻小贼!这是什么妖法?赶快放了我,本大仙还可以饶你一条生路!”栗小松张牙舞爪,在半空中冲着梁言怒吼连连。 然而这天机珠梁言根本操控不了,任凭她费劲唇舌,也是丝毫用处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僵持在半空的“栗小松”,被天机珠的黑白真光所牵引,居然朝着珠子缓缓靠来。 而随着她每前进一分,整个人的身体就缩小一分,到了最后,这个“栗小松”已经和天机珠差不多大小了。 “上仙!上仙饶命啊!”栗小松再也顾不得身份,在半空中向着梁言连连磕头,口中不停叫唤道:“上仙,我知错了!您快快收了神通吧,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您的不杀之恩!” 梁言见状嘴角一抽,心道:“别说我控制不了天机珠,就算能控制,我也不敢放啊!” 也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栗小松”被这黑白真光一卷,最终彻底吸入了天机珠内,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而那天机珠内两色光芒缓缓流转,片刻后居然在周围的一颗黑色球体上,渐渐显现出来一个黄色的“妖”字! 这个印有黄色“妖”字的黑色球体,与之前那个印有紫色“魔”字的黑色球体彼此相邻,此刻正一同绕着天机珠缓缓旋转。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梁言当日在弈星阁的祖师禁地中也曾经历过一次,只不过那次吸收的是魔,而这次吸收的是妖。 看着那个多出的“妖”字,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嗖!的一声。 天机珠仿佛吃饱喝足,蓦的化为一道流光,重新没入了梁言的丹田之中。紧接着一股澎湃灵力从天机珠中汹涌而出,瞬间冲向梁言的四肢百骸。 “果然!” 梁言心中苦笑一声,上次在弈星阁的祖师禁地中,天机珠也曾用同样的方式对他进行灵气灌体,将他的修为强行拔高到炼气七层。 但这种方式根本违背正常的修炼途径,无异于拔苗助长,在当时几乎就要了梁言的小命。若不是后来遇到云虚子,恐怕梁言现在早已经死透了。 这股灵力同上次一样狂暴异常,梁言心中一凛,“栗小松”之前的法术此刻已经失效,梁言重获自由后不敢丝毫怠慢,立刻盘膝而坐,将体内功法运转到极致,尽全力去引导那股汹涌澎湃的灵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梁言体内的气息不断攀登,终于将其推上一个顶峰。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体内“两鱼双生阵”也在不停流转。 轰! 一声发自体内的闷响,梁言体内的灵力仿佛越过一座高山,炼气八层到炼气九层的瓶颈瞬间冲破,使得他忍不住纵声长啸起来。 然而此刻天机珠内的灵力仍是源源不绝,丝毫不见减弱地汹涌而出,梁言纵然刚刚进阶,也不敢停下来巩固修为,仍是盘膝坐在原地,尽全力引导这股狂暴的灵力。 炼气九层初期,炼气九层中期,直至炼气巅峰! 恍恍惚梁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股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袭来,可他的修为已经升至炼气巅峰,除非当场筑基,否则根本不可能再向前进阶了。 “糟了!难道我最终还是要命绝于此?” 感受到体内暴涨的灵力,以及即将被冲破的经脉,梁言心急如焚,可这一时半会又无计可施! 就在他脑中都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其体内丹田中响起: “小子!快放老仙我出来,我有办法救你!” “这是那老妖的声音!”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梁言脑中瞬间清醒不少,他有些不信地张了张嘴道:“你还活着?!” “废话,老仙我活了不知多少万年了,岂有那么容易死?你小子别磨磨蹭蹭,赶紧放我出去,要是再晚上一时半刻,你的小命就要没了!” “你要我放你出来?”梁言忍住全身剧痛,咬牙闷哼道:“放你出来我还不是死路一条?左右是死,既然躲不过,我宁愿将你困死在天机珠内,好歹也算是为栗小松报仇了!” “小子,我现在就是想杀你,也杀不了了!你可知道就在刚才,这个什么破珠子,已经让我认你为主了!” “什么!”梁言心中一惊,不过随后就露出一丝嘲讽笑容道:“你想用这个法子骗我放你出来,未免也太小看我梁言了罢。” “哎哟,我的小祖宗喂!我求求你可快点把我放出来吧!”天机珠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若再不放我出去,不仅你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我也要跟着魂飞魄散,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妖认主 “哼!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骗我上当!” 梁言此刻嘴唇发白,青筋毕露,整个人身上都是汗如雨下,显然已经陷入了绝险之境,可他对那“栗小松”的话,却始终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小子,你若不信,大可以运气感知一下,看看是否与我存在心神上的联系。”栗小松在天机珠内叫道。 梁言闻言心中一动,他现在体内的灵力狂暴异常,犹如无数道江川大河在他体内左冲右突,根本已经不受控制了。但如果只是稍稍运气感知一下,倒是勉强能够做到。 “也罢,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命不久矣,不如姑且试试!” 梁言心中注意已定,也不再压制体内灵力的暴动,而是尽全力去调动一丝灵力,默默感知体内的情况。 “咦?” 就在那一丝灵力扫过天机珠时,一股密切而又熟悉的感觉传来,好像这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居然真的有感应?”梁言嘴唇微张,低声喃喃道。 “小祖宗喂,这下你可信了吧?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主人了,赶紧把我放出来,我能救你!如果再拖下去,你死了不要紧,害我也要跟着陪葬!” “栗小松”几乎带着哭腔喊道:“我已经在神龛内被折磨多年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以出来,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 “好了!” 梁言此刻已经痛得有些意识不清了,当即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他的碎言碎语,同时开口喝道:“怎么放你出来,教我!” “你不会用?”天机珠内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梁言头上冷汗直冒,此刻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根本也懒得开口说话了。 “好好好,小祖宗,我教你!”栗小松立刻喊道:“跟我默念口诀:妙气引清虚,丹霞耀紫微......” “妙气引清虚,丹霞耀紫微......” 梁言闭眼默念,同时运转能够调动的那一丝灵力,向着天机珠上面涌去。 嗡! 天机珠上微微震动,竟是从珠内射出一道土黄色霞光,接着一个头扎双辫,身穿绿袄的女童从霞光中落下,赫然正是之前被天机珠摄入的“栗小松”。 她刚刚脱困,便立刻转身回头,伸出肉乎乎的手掌一掌拍在梁言的头顶,同时一股精纯无比的法力从掌心中涌出,顺着梁言头顶的百会穴向下,一路直达他体内的奇经八脉。 之前那些狂暴无比的灵力,在这瞬间就好像士兵遇见了将军一般,全都顺着“栗小松”的导引,逐渐向着小腹丹田而去。 随着时间流逝,在梁言的小腹丹田上方,渐渐凝聚出了一片灵力星云。这股星云十分庞大,里面蕴含的能量更是恐怖至极,就仿佛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 “星云”虽然恐怖,但梁言此刻的情况好歹算是稳定了下来,他经脉中的灵力已经逐渐恢复正常流动,各处破损的内脏也在缓缓修复着。 又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等到梁言体内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栗小松”才缓缓收了手掌,负手站在旁边,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道: “小娃娃根基还算不错,若不是你自己灵力精粹、肉身坚韧,恐怕等不到老仙我出手,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梁言此刻正在闭眼打坐,闻言蓦的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射向对面的“栗小松”。 “哎哟!”栗小松忽然额头冒汗,同时龇牙咧嘴、捂着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娃,不!道友,你这是干嘛?”她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咬牙喊道。 “哼!”梁言冷哼一声,对她的问话不搭不理,双眼仍是死死盯着眼前女童,同时嘴唇微张,口中念念有词,竟似在施法一般。 “道友!不,主人,老仙我错了!你快收了‘镇魂诀’吧!”栗小松开始在地上求饶道。 镇魂诀是一门基础的法诀,只有确定了主仆契约后,主人才可以此法诀摧毁对方神识,基本属于各大仙宗通用的法门,梁言拜入云罡宗后,也是有所涉猎。 梁言见她服软,这才收了神通,紧接着问出了他最关心的第一个问题: “栗小松的魂魄现在当真已经死了吗?” “这........”栗小松脸色犹豫,似乎还在考虑如何回答。 “哼,看来你还是想试试‘镇魂诀’的滋味了!”梁言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立刻冷声喝道。 “别别!你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刚才要不是本大仙出手相救,只怕你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你那不是救我,是为了自救!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吞吞吐吐不说实情,我不介意让你灰飞烟灭!”梁言不领情地冷哼道。 “唉,怕了你了!”栗小松摆了摆手道:“那小女娃并没有死,只是暂时沉睡在这幅躯壳之中。” “此言当真?”梁言眼神一亮道。 “哼,我一个万年大妖,岂会欺骗你一个无知小辈!”栗小松脸色不满地嘟哝起来,不过她转头一瞥,正好遇上梁言瞪来的目光,又立刻蔫了下来。 “嘿嘿,开玩笑的,主人你洪福齐天,那小女娃自然也沾了你的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眼见这个所谓的“万年大妖”居然翻脸比翻书还快,梁言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淡淡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把她的情况和我讲讲。” “栗小松”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原本我见这女娃娃身为妖族,想必能和我的魂魄更好融合,于是就决定对她进行同化。但哪里想到,她的体质极为特殊,肉身和魂魄居然都是稳固无比。 “而我自身由于在这里被困了上万年,魂魄力量早就衰弱到一个极低的境界,所以短时间内我根本奈她不可。无奈之下,我只有把她的意识封印起来,先把肉身占住,等以后再慢慢炼化她的意识。” “原来如此!”梁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既然是这样,那我可否将你请出栗小松的体内?”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寻道人 “什么!你现在就想把我赶出来?”栗小松眉头一挑,高声叫道。不过下一刻她瞥了梁言一眼,又低下声来道: “不是老仙我不想,而是我的魂魄力量如今实在太弱,短时期内已经无法再二次同化了。而且她现在的意识被我封禁,一旦我离开之后,恐怕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有这么严重?”梁言皱眉道:“那要如何才能让她醒过来?” “小友莫慌。”栗小松晃了晃小脑袋说道:“只要小友带老夫离开这里,在妖族中替我寻一具合适的肉身,到时候老夫自然会亲手解开她的封印,并且离开她的身体。” “此言当真?” “你我现在是主仆关系,我又岂会欺瞒小友?”栗小松苦笑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梁言又道。 “小友请说,老仙我知无不言。” “首先,你到底是何身份,为何会被困在这神龛之中?还有这片云中仙宫,到底是什么地方?” 栗小松听后眉毛一挑,脸上更是神采飞扬,居然不由自主地晃起脑袋来。 “我是什么身份?你可听好了,我就是‘八方圣业天地同辉混元金斗大仙!’.......” 她话还未说完,梁言就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太长了,以后就叫你老金吧!” “你!” 栗小松双眼一瞪,不过片刻后又无奈道:“这.......老金就老金吧。唉,总之你说了算。” 梁言微微点头,又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其实此处乃是我主人生前建造的‘云霄仙境’,他老人家飞升之前,将自己诸多宝物遗留在此,并且铸就了十二天钥、十二地匙,将这些钥匙分给二十四位故人,只有他们后辈中有缘者能得到感应,重新开启这‘云霄仙境’!” “这二十四位故人中,可有一位姓独孤的?”梁言看似随意地问道。 “咦?这你怎么知道?据我的记忆,好像在南垂那边确实有一名姓独孤的人接到了主人的钥匙,而且还是十二天钥之一。” “原来如此!”梁言听后心中瞬间了然,怪不得那孙不二费尽心机将独孤剑南引到越国击杀,原来就是要利用他的身份混进独孤家中得到这柄钥匙,只是他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是如何知道此等隐秘之事,又是如何在独孤家长老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呢? 疑惑刚刚解开,又有新的问题出现,就在梁言脑中思绪万千之时,他忽的想起一事,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南垂那边?莫非这里已经不是南垂?” “这里当然不是!”老金怪叫道:“这里自成一界,已经不属于大荒的任何一处。只不过这‘云霄仙境’共有十二个入口,其中一个倒是在南垂那边,莫非你是从南垂那里进入的?” “有十二个入口!”梁言惊道:“那岂不是说还有别的人能进来?” “呵呵,这点你放心,这十二个入口只要有一个开启,其它的就会自我封印百年,而开启的那个入口也会自毁。” “怪不得!”梁言心中暗道:“原来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小秘境,竟然就是隐藏在南垂的仙境入口,而之前秘境内的灵兽异变与土地崩塌,就是有人开启了钥匙所导致的。” 想通此点,梁言之前的许多不解之事都豁然开朗,不过他马上又好奇地问道:“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我你的这位前主人是谁?” “这......他老人家的本名我说不了,但他在世俗中有个称号,叫做‘寻道人’。” “寻道人?”梁言双眼微眯,忽然想起楼上那层的“道剑经”来。 老金见他神色古怪,隐隐已经猜到几分,当即哈哈笑道:“其实这‘云霄仙境’中的宝物千千万,但是比起那两件来说,都是九牛一毛而已。” “哦?是哪两件宝物,居然有如此价值,梁某倒是好奇的紧啊!”梁言说着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嘿嘿!”老金嘿嘿一笑,盯着梁言的双眼说道:“其中第一件,当属小友储物袋中的那两页‘道剑经’了!” 梁言听后也不答话,只是冷笑一声,似乎在等老金的下文。 “‘寻道人’功参造化,剑气九霄,纵观人族历史,也未必找得出几个像他老人家这样的剑修来。他飞升之前,将自己毕生所学所创的剑诀,整理为一部《道剑经》。此书穷天地变化之妙,里面诸多神通法诀,都是普通剑修闻所未闻的了,堪称是剑修中的第一奇书也不为过!” 老金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这《道剑经》共分五篇,为起始两篇和上三篇,存放在这‘云霄仙境’中的只有起始两篇,至于那上三篇,则连我也不知道下落了。” “竟然有五篇!” 梁言略略有些失神,随后开口道:“我也不瞒你,这道剑经我确实得到了,不过只有一篇,另外一篇被我的一个对头得去了。” “还有别人进来了?”老金奇道。 梁言点点头道:“不错,说起来开启此处的钥匙,还是他设计得到,梁某不过机缘巧合下,捡了个现成的。” “那你得到的是哪一篇?”老金又问道。 “养剑篇!” “哦,那还好!”老金点点头道:“养剑篇是起始第一篇,包含从无到有,可以一直修到剑罡期巅峰。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倒是正好合用。而据我所知,另外的那页斗剑篇是凝练剑丸的法门,对你来说还有些遥远。” “呵呵,如此说来,倒是梁某走了大运。”梁言微微一笑,又接着问道:“你刚才说过,这里的宝物不少,但有两样最为珍贵,这《道剑经》是其中之一,那另外一样又是什么呢?” 老金听后,忽然面色古怪起来,他看了梁言两眼,似乎在斟词酌句的样子,最后满脸严肃地开口道: “若说这《道剑经》能使你实力大增,那这另外一样宝物,却是如今唯一可以救你性命的东西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青帝遗木 梁言眉头皱起,开口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难道我现在还有命之忧?” “实不相瞒。”老金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刚才我虽然用寻道人传授的‘灵涡劲’替你将那狂暴的灵力封印住。但法力控制一向不是我的强项,更何况我被封印如此多年,手段也大不如前了。这颗诡异珠子内涌出的灵力太过狂暴,我最多只能保证七之内不出问题,超过七可就难了。” “什么!就连你也无法完全压制住吗?”梁言失声问道。 “恐怕正是如此,你现在唯一的一条生路,就是立刻筑基成功,这样才能容纳下那些狂暴的灵力。” “筑基?”梁言苦笑道:“我这次的秘境一行,原本就是为了筑基丹来的,如今筑基丹连个影都看不到,你要我如何筑基?” “谁筑基就一定要用到筑基丹?”老金满脸不屑地道:“也就下三品的道基可以靠筑基丹成功,真正强大的道基,无不是需要夺地造化的神物才可筑成。” 梁言听得眼神一亮,立刻开口问道:“你是这里就有东西可以帮我筑基?” “没错!”老金脸色一正道:“能帮你筑基的东西,就是这仙境中的一截枯木!” “枯木?”梁言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这可不是普通的枯木,此乃青帝遗木!”老金怕他想歪,立刻开口解释道: “太古时期的妖族中有一名无上大能,名曰青帝。他自创出了一部名为《青帝灵感经》的功法。此功法诡异莫测,需要与元神分离,才能达到真正的圆满大成。青帝凭借这部功法,最终舍弃桎梏,以元神证道成仙。” “青帝元神飞升后,化为一截枯木,为我当年的主人所得。我主人乃剑修中的不世奇才,将自剑意刻印其中,取名为‘长生蜉蝣木’。他原本的意思是打算花费数百年来锻造一件绝世法宝,可惜后来因为一些突发的变故,最终搁浅下来。这‘长生蜉蝣木’也就成了一件法宝雏形。” “竟然有这种渊源!”梁言听得将信将疑,又开口问道:“此物当真能帮我筑基成功?” “本大仙所之事,自然不假!这‘长生蜉蝣木’虽只是法宝雏形,但据我主人所言,它可以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即便你是个毫无仙根的凡人,也能从此平步青云。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一旦筑基成功就绝不是凡品道基,极有可能会是那虚无缥缈的上三品道基!”老金晃了晃脑袋道。 “上三品道基!” 梁言惊呼一声,隐约感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毕竟按照鱼玄机当所,这上三品的道基,原本都是如夜空星辰般高不可攀的存在,没想到今竟有如此机缘。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冷静下来,想了想又开口问道:“也就是,具体筑成何种道基,连你也不能确定?” “你不废话嘛!”老金翻了翻白眼道:“青帝遗木,世间仅此一根,之前也从未有人用过,老金我哪里能够确定?” 梁言听后稍稍思索片刻,就向着老金拱手道:“既然如此,还请先生带路,等我得到这根‘长生蜉蝣木’,成功筑基之后,自然也会想办法帮你重新找一副合适的。” “嘿嘿,子你不必多,我自然会帮你,毕竟你死了我也活不了!”老金摆了摆手道:“只是这个‘长生蜉蝣木’也并不是那么好得的,能否成功还要看你个饶机缘了。” “什么?难道取这宝物会有很大的风险?”梁言惊疑道。 “岂止是风险,简直是九死一生!”老金摇了摇头道:“这‘长生蜉蝣木’就在对面那座云霄宝的最高层,需要从一楼逐层闯关,最终才能见到。” “寻道缺年所设机关,恐怕不是我这种毛头子能够硬闯的吧?” “哼!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老金我自有办法帮你取巧过关。可真正的危险,还在到达最高层之后!” “愿闻其详!”梁言沉声道。 “这‘长生蜉蝣木’当年被寻道人封印在一副山水图中,此图名为‘上景元图’,可纳须弥于芥子,内含大千世界。我有办法帮你进入这上景元图之内,但只能坚持三个时辰。你需要在三个时辰之内找到这‘长生蜉蝣木’,并且离开此图,否则将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既然是大千世界,那这‘长生蜉蝣木’在里面无异于沧海一粟,我又该如何寻找?” “所以,这就需要你个饶机缘了,老金我也莫能助。不过寻道缺年曾过,有缘者自会得见,想必你到了里面自然能够领会吧。” 他一席话完后,梁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老金也不催促,而是默默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决定。 二人一时无话,场中寂静得可怕。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梁言徐徐开口道:“现在除了这条路以外,是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我脱险了?” “没有!”老金言简意赅地摇了摇头。 “那好,左右是死,总好过窝囊一辈子。我若侥幸成功,便极有可能成就那虚无缥缈的上三品道基,这足以让梁某搏上一搏了。” “嘿嘿!”老金笑道:“此乃人生豪赌,寻道人做庄,我等皆是局中赌徒。倘若你输了,赔的可是我们三条命!” 梁言也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从地上站起了子,冲老金拱了拱手道:“这就请先生带路吧。” “带路不上,那地方得靠你自己去!”老金忽然脸色神秘地道:“你可知当年寻道人为何把我封在这神龛内?” “为何?” “因为这神龛就是那上景元图的另一个入口!只要你从这里进去,就可以跳过‘云霄宝’的所有机关,直接进入到上景元图之郑当年主人将我封在此,就是命我在此看守,而这神龛只有人族才可启动,老仙我为妖族,纵然本事不,也只能望洋兴叹。” “那我要如何做?”梁言面无表地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紧守灵台,气预田,直接跳入这神龛之内。自然会启动那里面的‘玄隐游仙’之术,将你传送到上景元图中!” 老金完这句话,忽然在原地轻轻一转,竟化为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主动地进入了梁言体内的机珠郑 “在上景元图内,你我二饶联系将会被切断,我也不可能出得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切记你只有三个时辰,时间一过,神仙难救!” 第二百五十七章 剑宗祖师 “神仙难救么?”梁言先是喃喃一声,转而又轻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一语说罢,脸上再无丝毫犹豫之色,当即迈开大步,按照之前老金所言,紧守灵台、气运丹田,接着纵身一跃,就这么向神龛跳去。 说来奇怪,那神龛明明只有灯笼大小,可梁言身在半空,整个身驱却在不知不觉中缩小,最后居然真的就这么跳了进去。 嗡! 一声轰鸣声传来,梁言刚刚进入神龛,脑中便是一阵恍惚,紧接着又有一股柔和力量包围住了自己的全身,使得自己全身上下懒洋洋的,似乎连半点力气也不愿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股力量又托着他冲天飞起,恍恍惚好似灵魂出窍,但肉身却又明明尚在。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诡异,让梁言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但偏偏自己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之下,他只得紧守灵台,保持住最后的那一点清明。 就在他浑浑噩噩之时,整个人已经被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着,轻轻飘出了大厅的窗户,飞在了外面的万里白云之上。 只是梁言身在高空,此刻环视四周,却见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原本的仙宫玉栏,彩霞孤云,统统都变成了黑白两色。浩浩荡荡的仙境,此时竟然如同一副水墨画般,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为何视线之中,都是一副黑白画面?这就是‘玄隐游仙’之术吗?难道我已经灵魂出窍,正在前往阴曹地府?” 梁言脑中涌出数不清的问题,然而他的思维却越来越迟钝,一股倦意涌现,连眼皮也快抬不起来了。 渐渐的,他也懒得再想,只在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似乎看到自己穿过了一个提名为“云霄宝殿”的牌匾,飞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又见到了一幅巨大无比的山水群像图。 .......... “师叔祖,师叔祖!” 一阵急切的叫唤声,将梁言从混沌中惊醒。他微微抬起低垂的眼皮,感觉到全身上下都是那种有气无力的虚脱感。 只见这里是一间简单至极的茅草屋,房内一张檀木桌,桌上一个老旧的茶壶,上面落了不少灰尘,显然是许久未用了。 而自己此刻盘膝坐在一个石床上,房间内除了这一桌一床外,就再无任何家具了,简直单调得有些严苛。 “这就已经到了上景元图之内吗?” 梁言喃喃一声,脑中诸多思绪纷至沓来,然而下一刻却脸色大变,有些愕然地自语道:“咦?我的灵力呢!” 原来刚才他习惯性的调动体内灵力,但却发现自己经脉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残留。 不仅如此,就连他引以为豪的肉身之力此刻也消失不见,他能明确感知到,自己现在与一般的文弱书生并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会这样!” 梁言心中纷乱如麻,他向来不怕遇上未知的危险,怕的是失去自己抵御危险的能力。慌乱中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腰间一摸,直到一柄温润如玉的剑鞘入手,这才心中稍稍安定。 “还好,定光剑还在身边。” 梁言低头看了看这柄取自昔日仇敌之手的宝剑,心中逐渐平静下来,又开始暗暗猜测起这诡异的处境来。 然而还没有等他捋清楚目前的状况,门外面那人又扯着嗓门喊起来:“师叔祖,师叔祖!如今可是我宗生死存亡之时,您老人家还要在这闭关到什么时候啊!” 此人声音急促、语气激动,听得房间内的梁言暗暗皱眉,心道:“这里莫非还有别的大能?” “老金说过我只有三个时辰,要在这画中世界里找出青帝遗木,可分毫怠慢不得!还是赶紧先出去找个人打听下这画中世界的情况,再做详细打算!” 心中主意已定,梁言从石床上跳了下来,抬步向茅草屋的大门走去。 吱呀! 已经有些腐朽的木门被缓缓拉开,梁言向着外面随意一瞥,却惊讶地看见一个瘦小道童,此刻正保持着双腿跪地的姿势,向着草屋这边不断磕头。 “师叔祖!” 似乎听到木门被拉开的声音,那道童浑身一个激灵,匆忙抬起头来。只见他额头上已有血迹,显然之前磕头不少,脸颊上也是泪痕斑斑,看上去一脸悲愤之意。 不过这些所有的悲伤、愤怒,在见到梁言的那一刹那后,居然都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动人心的振奋。 “师叔祖,您总算从入定中醒来了!” 那道童大呼一声,同时直立起上身,双腿却依旧保持着跪姿,向着梁言“噔噔噔!”跪爬而来。 “你干什么?” 梁言脸色微变,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被此人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不过他现在虽然灵力尽失,但六识尚在,只不过微微感应一番,眼前道童的底细就已经丝毫不差的被他知晓了。 “他也没有灵力!只是个武艺不俗的凡人而已!”梁言心中暗道。 一念及此,他心中稍稍安定,不过那脚边的道童却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抱着梁言的大腿哭道:“魔教众恶徒围攻我们昆吾剑宗,如今已经打到了试剑台,师叔祖您再不出关,恐怕我宗数百年的传承,就要在今日彻底断绝啦!” 梁言听后眉头微皱,当即厉喝道:“什么昆吾剑宗,什么师叔祖!你在胡说些........” 然而他话未说完,却忽然停了下来,小道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神色,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梁言,却见梁言正呆呆地盯着门楣上悬挂的一面八卦铜镜,似乎一脸的不解之色。 “师叔祖,你怎么了?”小道童好奇问道。 梁言沉默站在原地,并未答复小道童,因为他此刻内心中亦是惊涛骇浪。 只见那门楣之上,八卦镜中,倒映而出的,赫然是一位身着道袍、白须白发的耄耋老者! “这是.......我?!” 看着镜中那苍老的容颜,梁言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 第二百五十八章 道童玄清 “你是谁?”梁言看着眼前的道童,忽然问出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道童脸色一惊,急忙抬起头来道:“师叔祖,你没事吧?我是玄清啊,您连我都不认识了,难道走火入魔了?” “非也。” 梁言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道:“为师山中练剑,早已不知岁月几何,这些年更是相继斩去俗世因果和七情六欲,世上众生千千万,对如今的我来说,都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他这一番话说得高深莫测,再配上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玄清居然信以为真,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道师叔祖已经参透了剑十三,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剑十三?”梁言心中微动,神色却是丝毫未变,反而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来。 梁言的这幅模样落在玄清眼中,更加坚定了玄清的猜想,只见他一脸狂喜的神色道:“果然!哈哈,果然!师叔祖天纵奇才,我们昆吾剑宗的长生剑法,只有您才能参透最后一式!如此一来,我们昆吾剑宗有救了!” “长生剑法?最后一式?”梁言听得云里雾里,脑中更是有诸多不解。不过他素来机变极快,立刻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伸出枯槁的手掌,在玄清的头顶摸了摸,叹气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为师山中一梦,虽然境界突破,但却因此丢失了许多记忆,为师现在问你一些事情,你须得如实回答。” 玄清听后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泪痕,向着梁言恭敬道: “师叔祖但有所问,弟子知无不答!” “很好!”梁言伸手摸了摸自己从未有过的白胡须,似乎对玄清的态度十分满意,接着开口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 “额.......”玄清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向梁言,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此处是昆吾山的隐剑锋啊!昆吾山是我们昆吾剑宗的立派根基所在,师叔祖您连这个都忘记啦?” “昆吾剑宗.....”梁言沉吟片刻,又继续问道:“昆吾山之外,还有别的练剑门派吗?” “这......”玄清扰了扰头道:“倒是有一些不入流的小宗门用剑,不过我们昆吾山是天下剑宗之首,堪称剑术的发源地,根本不是那些小宗门可比的。” “那你听说过‘灵力’吗!”梁言忽然大声喝问道。 玄清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摇头道:“没有,弟子从未听说过!” “原来如此!”梁言心中暗暗点头道:“看来这片画中世界,的确没有修仙者,只有寻常的世俗武者。就好像眼前的小道童,经脉中没有灵力,却有着不错的内力,一看就是从小练武的底子” 按照他内心所想,这画中世界如此之大,要在三个时辰之内找出青帝遗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寻道人既然是剑修大能,曾经又说过有缘者自会得见,想必这青帝遗木应该会在与剑有关的地方。 “昆吾山是天下剑宗之首,难道那青帝遗木就在这昆吾剑宗之中?” 梁言一念及此,立刻开口问道:“玄清,你可知道青帝遗木?” “青帝遗木?”玄清扰了扰头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那长生蜉蝣木呢?”梁言兀自不死心地问道。 “师叔祖,你今天好奇怪啊,怎么总问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玄清跟在你身边多年,以前可从未听说过哩?” 眼见这个小道童的眼里已经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色,梁言只能停止追问,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叹气道: “玄清啊,你有所不知。为师梦中曾经有所感应,昆吾剑宗今日大难临头,只有找到这长生蜉蝣木,才可替我宗挡此一劫的.......” “原来如此!”玄清肃然起敬道:“没想到师叔祖闭关梦中,还在为我派大计着想,实在令人钦佩!” 他顿了顿又好像想起什么,接着说道:“这长生蜉蝣木玄清虽然并未听过,但宗内后山山顶上有一个长生祠,会不会和这有关?” “一定就是了!” 梁言心中一阵激动,剑宗、长生祠,这些关键信息结合到一起,长生蜉蝣木定然就在那里! 一想到自己才来画中世界不过短短片刻,就已经找到了青帝遗木的线索,梁言兴奋得连话都有些哆嗦了。 “快........快带为师去长生祠!” “师叔祖,您在说什么胡话啊!这种事情让玄清安排几个弟子去找就行了,如今魔教众人已经杀到了试剑台上,宗主虽然正带领所有弟子做最后的抵抗,但奈何魔教的高手实在太多,您现在若不去救场,恐怕宗门百年基业就要从此断绝了!” “救场?”梁言听得双眼一翻,心中暗骂道:“救个屁的场!我现在灵力空空、修为尽失,以我这点凡俗的武艺,还想斗得过人家魔教教主?况且宗门断绝,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现在只有三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若是找不到青帝遗木,我自己的小命都得玩完!”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只能摇了摇头道: “痴儿,我知你对宗门感情极深,但现在只有长生蜉蝣木能救我昆吾剑宗,你听师叔祖一句,现在立刻带我去长生祠!” “不去!”玄清抱着梁言的大腿哇哇哭道:“师叔祖您糊涂了!人家现在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这去长生祠一来一回的时间,我们昆吾剑宗都已经没了!” “玄清!”梁言脸色一沉,作出一副生气的表情道:“你连师叔祖的话都不听了吗!” 其实他说这话本意是想唬一唬玄清,岂料这个小道童听后,脸上非但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坚定的神色。 只见他站起身来,拉着梁言的手道:“师叔祖,‘无论何时都要以门派利益为第一!’,这句话是您当年教我的。” 玄清话音刚落,立刻将内力运使全身,把梁言的手一拉就要向山下跑去,同时嘴里还喊道:“请师叔祖救我昆吾!” “喂,你小子等等.........” 梁言话未说完,就感到一股沛然巨力拉着自己向前,他此刻灵力全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小道童拉着一路向山下跑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愣头小李 用一个字来形容梁言现在的感觉就是: 气!攫欝攫 贼气! 自己好端端的‘长生蜉蝣木’不去找,却要被个小道童拉着去正邪两教的战场解围,最可气的是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偏偏还打不过这个凡人道童,只能任由他拉着向山下跑去! 他不是没想过在途中翻脸,但又怕惹急了这小道童,到时候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师叔祖,岂非要将自己大卸八块? 于是这一老一少,就这么手拉着手,穿过了山腰处的一座天桥,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头,直到一片巨大的空地前。 这片空地十分宽广,而且形状奇怪,居然如同一只大碗般嵌在这山顶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山谷。 而梁言二人此刻正站在山谷边缘的陡坡上,从这向下俯视,只见下方人头攒动,已经汇聚了茫茫多的武林人士,不过这些人泾渭分明,明显分作了两拨。巘戅追哟文学zHuIY.cm戅 其中一拨人身穿统一的白色道袍,而且手中持的兵器都是长剑,此刻已经结成一个圆形剑阵。他们各个脸色肃然,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至于另一拨人,则是身穿各种奇装异服,手持长矛砍刀,各种兵器不一而足,人数大概有上千人,此刻已经将整个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 “魔教人数已经是昆吾剑宗的三倍有余,看来此战昆吾剑宗绝难幸免.....”梁言站在山顶一边向下打量,一边暗自腹诽道。 此时身穿白衣道袍的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剑客正朗声开口道:“黑魔教!你们野心勃勃,十年前灭衡山,七年前灭九华,如今终于按捺不住,又向着我昆吾山来了!” “这人是谁?”梁言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的玄清问道。 玄清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不过他对于这个“已经斩断一切因果”的师叔祖早已见怪不怪,当即恭敬回答道:“师叔祖,这位是您的亲传弟子,昆吾剑宗当今宗主伊天行!” “这........”梁言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手捻胡须道:“原来是我的乖徒儿啊......” 就在他俩一问一答之时,魔教中已经有个黑脸大汉率众而出,哈哈笑道:“伊天行,你的武功造诣,充其量不过和我们左右护法相当!这里恐怕没有你说话的份,还是把你那死鬼师傅陆玄请出来吧!” “你!” 伊天行被他呛得脸色通红,当即怒吼道:“你们又何必明知故问,若不是知道我师尊他老人家正在隐剑锋草庐闭生死关,你们又岂敢攻上我昆吾剑宗?” “怎么是个护法在发话,他们魔教教主呢?” 山顶边缘,梁言又向着身边人问道。 玄清听后,先是趴在土坡上向着底下仔细看了看,然后才恭敬答道:“回禀师叔祖,魔教教主庆一璇并不在人群里,我看他肯定是知道自己敌不过师叔祖,所以才躲在暗中想要耍花招。” 看着玄清一脸笃定崇拜的神色,梁言只能轻轻咳嗽一声道:“你所言不错,可惜了,为师本来还想看看他究竟到了什么境界,没想到居然是个藏头露尾之辈.......” 就在他强充脸面的时候,山坡下那个黑脸大汉已经不耐烦地叫道:“哼,闭什么生死关!我看是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根本不敢再出手了吧?又或者早就已经归西了?” 他此言一出,魔教众人纷纷哄然大笑起来,有人喊道:“陆玄那老家伙一百多岁了,估计现在老得连饭都吃不动了,哪还有力气拿剑?” “他以前是很威风,但现在早已不是他的年代了!” “威风什么?那老头子以前有多厉害,我可是没见过,说不定是徒有虚名呢!他若真有本事,怎么不来跟我‘褚屠夫’过上几招,让诸位看我温酒斩陆玄!” “哈哈哈!说得好,让昆吾剑宗的太上长老领教领教我们褚胖子的厉害!” “褚兄威武,哈哈哈.........” 眼见底下人越说越过分,浑然没有将昆吾剑宗的太上长老放在眼里,小道士玄清终于忍耐不住,只见他鼓起腮帮子,义愤填膺地向着山坡下的众人喊道: “尔等跳梁小丑休要放肆!师叔祖已经勘破生死关,悟出长生剑法的第十三剑,天下之大也再无敌手。如今他老人家已经亲临,只要剑威所至,尔等妖魔尽数伏诛!” 玄清这一嗓子用上了全身的内力,尤其最后一句“尔等妖魔尽数伏诛!”更是回荡在山谷间久久不绝,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山谷内的一千多人,不论是昆吾剑宗还是黑魔教,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也不知是谁先打破沉默。只听白色道袍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有人喊道: “天佑我昆吾,师叔祖悟得剑十三,剑威所致,群魔伏诛!” “剑威所致,群魔伏诛!”众人群情激奋,几乎是整齐划一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此刻的梁言,已经是额角冒汗,一脸黑线。 “玄清这个王八羔子,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溜去后山找那‘长生蜉蝣木’,这下可好,所有人都看着我,魔教众人更是对我欲杀之而后快,现在是躲也躲不掉了!” 梁言在心里把玄清反复咒骂了十遍不止,可脸上却只能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深知此刻若是露出半分胆怯,便是有死无生之局。 只有想办法先借陆玄的名头唬住这些人,为自己争取时间。等找到“长生蜉蝣木”,就能脱离这片画中世界了。 想通此点,梁言背负双手,一脸淡然地看着底下众人,郎朗开口道:攫欝攫 “魔教小贼,安敢犯我昆吾?老夫神功已成,取尔等首级如探囊取物。不过老夫今日还不想大开杀戒,尔等若是诚心悔悟,这便速速下山离去,老夫可以网开一面!” 梁言体内没有半分内力,所以这句话的声音比玄清还小了不少。不过底下众人都是内力深厚之辈,尽管相隔甚远,还是将梁言的话语听了个清清楚楚。 昆吾剑宗的人已经有不少热泪盈眶,各自拜倒在地,口中大呼道:“师叔祖威武,师叔祖天下无敌!” 而那魔教中的黑脸大汉却是满腹疑惑,心中暗道:“此人武功早已入化境,可为何听他刚才的喊话声,却好像没有半点内力?难道他真已经老得不行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黑脸大汉又立刻摇头否认自己道:“不对,看他的脸色明明红润异常,一点也不像行将就木的人。难道是........难道是他已经达到了传说中返璞归真的无上境界?” 黑脸大汉越想越有可能,额头上不由得冒出豆大的汗珠。 “若他真的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恐怕连教主也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我们这些圣教高层也不够他一个人杀的!” 就在他心绪不宁之时,忽听身后有一人喊道:“哼,什么陆玄,我看也就是徒有虚名!我快刀小李倒要试试你的手段!”巘戅戅 黑脸大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平头青年已经越众而出。此人背负长刀,身着黑袍,一脸的桀骜不驯之色。他话一说完,便立刻运起轻功,如燕子抄水般几个起落间就翻上了山坡,径直落在了梁言的面前。 “也罢,就让这个愣头青去试试陆玄的虚实吧.......”黑脸大汉看着山坡上的两人,心中暗道。 第二百六十章 三破小李 看着眼前的平头小李,梁言现在心里虚得很。 若是在平时,自己灵力在身、神通未失,那纵然有一百个“快刀小李”,他也不放在眼里。 但现在体内灵力空空如也,就连肉身之力也已丧失,他可不信凭自己修道前那点三脚猫的武功根底,能在这种正邪大战的场面里派上什么用场。 原本以为凭着以前的名头,这些人应该不至于主动来挑战自己,没想到真有一个愣头青,就这么直勾勾地冲到自己面前来了。 “咳咳,你这小娃娃是何来历,师承何人?”梁言脸色不变,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眼。 此人倒是毫不在乎的一抱拳道:“在下无师自通,一身功夫全靠自己在江湖的摸爬滚打中习来。久闻陆玄真人的威名,就不知这盛名之下,是否其实难副?” 好狂的口气! 底下的一众魔教教徒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之前那号称“褚屠夫”的胖子,也只敢在陆玄未现身时逞一逞口舌之快,如今早就躲到人群后方没了声音了。 “没想到这个‘快刀小李’倒是个狠人,居然敢站在陆玄的面前公然质疑他的实力!”黑脸汉子在人群中擦了擦冷汗,有些佩服地自语了一声。 就在众人都以为陆玄会立刻雷霆出手,将其斩杀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只是手捻胡须,微微一笑道:“好个‘无师自通’!你这小子倒是天赋非凡,颇合老夫的心意。只是你错入魔教,可惜,可惜!” “师叔祖连道两声可惜,看来已经是决意将此人斩于剑下,先行立威了!”玄清在一旁暗自想到。 “哼!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快刀小李’的名号可是靠自己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别人怕你,我不怕你!” 小李说着反手抽刀,一步踏前,就要向梁言砍去。岂料他人还在三丈之外,那梁言却忽然眼神一斜,向着旁边一块空地看去。 “什么!” 小李原本举刀在半空,可瞥见梁言的眼神后,忽然心中一跳,居然横刀在胸前,做出了个防守的姿势。 “我只不过才摆了个起手式而已,他是如何看穿我后面的刀势变化?” 原来刚才梁言眼神所看向的地方,赫然正是他后招真正出刀的方位。“快刀小李”之所以在江湖中能够闯出名头,就是因为他的刀势诡异莫测,而且狠辣果决。他的对手往往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一刀毙命了。 像今天这样,自己只不过摆出了个起手式,就被别人看穿了后续刀势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发生!招式一旦被看穿,那自己的“快”便没了意义,别人只需好整以暇,等待自己抢攻时候露出破绽,给自己致命一击就足以了。 小李额角冒汗,几乎下意识地横刀在胸前,采取了防守的姿态。只是他心中惊悚,却不知梁言内心更是不平静。 他刚才见小李二话不说,直接抽刀砍来,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里。不过危急之中,他却发现自己六识之力尚在,只不过随意一瞥,就看到小李经脉中内力的流动趋势。于是下意识地就往他将要攻来的方向看去,准备好了拼死一搏。 岂料这个小李刀至半途,却忽然改了招式,居然转攻为守,此时再看他的样子,分明有一丝紧张害怕的神色。 梁言本就是心思通透之辈,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将这里面的关窍想通,当即放下紧绷的面皮,用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对面。 小李横刀在胸前,看着梁言满脸笑意,心中没来由的一突,暗付道:“难道此人真有那么神?不行,我不能未战先怯,他那一眼也有可能是运气使然,待我再试试他的底细。” 这样想着,小李右手转动刀柄,打算从左路直攻,先斩此人一臂再说! 然而他才刚刚握刀运气,对面的梁言眼神一动,又向着自己左边看去,同时右手微抬,似乎正等着自己向前进攻。 “不可能!”小李内心惊叫一声:“这次我才刚刚开始运气,连起手式都未摆出,这人怎么就已经洞悉我的招式了?” “不可能,不可能!难道世上真有人可以做到入道而微?”小李一边摆头,一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 “嘶!” 他这一步,落在底下魔教众人眼中,无异于晴天霹雳,所有魔教教众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陆玄连手都没动,仅仅两个眼神,就将‘快刀小李’的攻势化解,还逼得他倒退一步!看来那小道童所言非虚,他肯定已经领悟了剑十三,达到了传说中武近乎道的境界!还好刚才我没有强出头,不然现在已经尸首异处了!”黑脸大汉在人群中有些后怕的想到。 此时的梁言正满脸笑意,盯着面前的小李道:“你这小娃娃,悟性资质都属上乘,只可惜右脚上有些隐疾,与人争斗时要在身法上吃大亏的。” “老神仙!这你也知道!” 小李惊呼一声,称呼已经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他年轻时曾经执行过一次任务,去刺杀当朝的一名官员,可那官员身边有两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名宿保护,自己虽然拼死完成了任务,但却被其中一人打伤了右腿经脉。 虽然受伤不重,但却影响了自己身法的修炼。此事一直被他视为自己的隐秘,知情者也早都已经被他全数格杀在当场,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老者一眼看出来了。 此时的小李已经是满头大汗,慌忙向着梁言行礼道:“老神仙神通盖世,小子不自量力,还请老神仙海涵宽恕!” 梁言见状也不敢逼得太急,只是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道:“老夫不愿与你个小娃娃为难,你自己退下山去吧。” “是!” 小李如蒙大赦,慌忙收回长刀,擦了擦额角冷汗,转身向着山下奔去。自始至终,都未再看魔教众人一眼。 “哼,堂堂黑魔教,难道没人了吗?” 梁言负手站在山顶上,目光炯炯的向着底下众人望来,同时右手一抬,指着人群中的黑脸大汉朗声道: “别让一些小崽子来送死了,就由你这个魔教左护法,来跟老夫过过招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退敌 “我?” 黑脸大汉指着自己,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怎么这么晦气,圣教教众上千人,陆玄这老鬼为何就点名我一人!”黑脸大汉满脸哭丧,转头向着人群中的一名长衫剑客望去。 “项右使,我们左右护法同气连枝,老哥我最近状态不好,要不还是由你去陪这老鬼过过招?” “别别别!”那长衫剑客将手摆得和拨浪鼓一样,脸上讪笑道:“燕左使,你的武艺在我教中除了教主以外,已经无人能敌。项某这些年来一直对您佩服的紧,此战事关我圣教颜面,还是由您上场比较合适!” “项老弟啊,我年事已高,这种与人争斗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比较好!”黑脸大汉依旧苦口婆心的劝道。 长衫剑客听后两眼一翻,心道:“你年纪再大,能大过人家陆玄吗?”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地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燕老哥你身怀绝世内力,此时若不出手,岂不平白叫他们小瞧了圣教?” 面对梁言的无形压力,这二人居然在人群里你推我、我推你,全然没了魔教左右护法的脸面。 “够了!” 忽然一声暴喝传来,只见梁言所化的陆玄,正站在山顶上怒目圆睁道: “尔等鼠辈,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此言一出,底下魔教教众忽然一片安静,互相之间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心中生出了一丝犹豫。 这时黑脸大汉身后有一名教徒上前低声道:“左护法,要不咱们也别整什么单挑了,直接并肩子一起上。我们人数是剑宗三倍有余,无论如何也能把他们吃下。” 黑脸大汉听后转头看了此人一眼,却是微微摇头,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就算一拥而上真能把昆吾剑宗给灭了,那陆玄老头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些高层。以他如今的境界,要杀我们几人简直易如反掌。没看他刚才故意点名我吗,实际就是在敲打我们几个护法和长老,一旦昆吾剑宗被灭派,我们也指定跟着陪葬!” 一念及此,他又转头看向右护法以及其他几个长老,见他们都是满脸犹豫,显然也是存了与自己一样的看法。 就在这几人内心挣扎之时,山顶上的梁言又哈哈一笑道: “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们这群晚辈。不如这样,去传话给你们教主庆一璇,叫他明日辰时来此试剑台,我俩一对一厮杀,败者就此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也不得插手眼下的门派纷争!” “这........” 黑脸大汉与长衫剑客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明显有些意动。只是这围攻昆吾剑宗之事,乃是教主亲自下达的命令,虽然他此刻不在,但若事后知道他们轻易撤退,未免还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就在这二人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穿红袍的教众从人群中急急忙忙地跑出,附在黑脸大汉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教主他同意了?”黑脸大汉听完后,脸色一惊地问道。 那红袍教众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看来教主早在附近埋好了耳目,幸亏刚才我没有轻易做决定。”黑脸大汉心有余悸地想到。 他稍稍平复下心境,同时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陆老宗师,您的请战我们黑魔教接下了,明日辰时,我教教主将在这里与您一决胜负!” 黑脸大汉话一说完,立刻便伸出右手在半空中一挥,做了个撤退的手势。魔教教徒中,纵然有些好勇斗狠之辈,此刻见到左护法的撤退命令,却也不敢违抗,只能老老实实地向山下撤去。 上千人的魔教教众,不过盏茶的功夫,就从试剑台上消失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昆吾剑宗的数百人。 这些人此刻都是群情激奋,纷纷冲着山顶高叫道:“天佑昆吾,师叔祖威武,师叔祖天下无敌!” 与此同时,一身白袍的伊天行也越众而出,几个纵跃间就跳到了梁言所在的山头上,接着单膝跪地,向梁言恭敬行礼道: “弟子伊天行,恭迎师尊出关。恭喜师傅,贺喜师傅,师傅神功大成,从此天下无敌!” 梁言现在的手心中已经布满了汗珠,他此番退敌,完全靠得是装腔作势,根本没有半点真材实料。还好最后是成功吓退了这上千魔教教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乖徒儿,你起来吧!” 尽管心中有点发虚,但梁言还是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道:“为师虽然悟到剑十三,武功大进,但那魔教教主庆一璇也不是易与之辈,为师需找到一样名为‘长生蜉蝣木’的宝物,才有与他一战必胜的把握。” “长生蜉蝣木?”伊天行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之色。 梁言自从说完,便一直暗中观察伊天行的反应,此刻见他脸色茫然、目光疑惑,浑然不似作假,不由得轻轻一叹道: “也罢,兴许你也不知道。不过我宗后山中有一座长生祠,现在赶紧带为师前去。” “长生祠?那里是祭祀昆吾剑宗历代宗主的祠堂,师尊您去那里干嘛?”伊天行好奇问道。 “不该问的你别问,为师要去长生祠,自然有为师的打算。”梁言说着袖袍一拂,同时将双手背到身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好吧,只是在那长生祠前,还有一座‘枯荣大阵’,原本是为了保护祖师祠堂而建。但自从师尊您上次闭关前将大阵的钥匙弄丢后,这座大阵已经无法由内部打开,只能靠师尊您自己从外面硬闯了。”伊天行恭敬答道。 “什么?竟有这种事!”梁言脸色惊讶地叫道。 伊天行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钥匙明明是你自己弄丢的啊。” 梁言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立刻迫使自己恢复平静,淡淡开口道:“徒儿不需惊讶,为师突破剑十三后,已经斩断俗世因果,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原来如此,长生剑法真是无量神通!”伊天行肃然起敬道。 “为师再问你,这‘枯荣大阵’是何人设立?” “回禀师尊。”伊天行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一位神秘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枯荣大阵 “神秘人?” 梁言听后眉头微皱,目视伊天行,显然在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在我们昆吾剑宗创派之初曾有一位神秘人找到祖师爷,将这‘枯荣大阵’传授给他。此阵玄妙异常,祖师爷当年惊为天人,于是按照神秘人的吩咐,将此阵设在长生祠前,以保我昆吾剑宗历代宗主牌位不受侵扰。” “神秘人.....枯荣大阵.....那长生祠果然有古怪,我现在时间不多,只能把宝押在这一个地方了。” 梁言心中暗自计较一番,瞬间已经有了决断,他冲伊天行淡淡吩咐道:“无妨,为师正好想会一会这枯荣大阵,你且去前面带路,待为师来破阵!” “弟子遵命!”伊天行恭敬行了一礼后,便迈开大步,当先在前面带起路来。 梁言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紧赶慢赶,从试剑台所在山峰向下,又通过两条山峰间的天桥,这才来到了昆吾山的后山上。 二人沿着石阶向上,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一片广袤的杏林横在眼前。 “师尊,那里就是枯荣大阵了!弟子境界浅薄,恐怕不能替师尊分忧。”伊天行在他旁边恭敬说道。 “无妨,为师一人破阵足以!” 梁言把手一摆,又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面前的杏林来。只见那树林之中花开成海,白里透红,红里有白,就好像搽过胭脂一般,将整片杏林都染成粉红色。 只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杏林。 “这就是所谓的‘枯荣大阵’吗?若我所料不错,这上景元图中自成一片小世界,而那‘神秘人’明显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寻道人’安排的棋子。他所布下的大阵,一定已经超过这个世界的常识了,恐怕不是外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梁言一边想着,一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暗中掐指一算道:“算算时间,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平定魔教围攻,再到来此后山,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念及此,梁言不再犹豫,在心中向着身后几人默默道了声“后会无期!”之后,便大踏步地走入了杏林之中...... 杏林微雨霁,灼灼满瑶华。 梁言刚一入阵,便有股醉人芳香弥漫而来,恍恍惚回头一看,却见身前身后都是花开烂漫,根本再也看不到伊天行和玄清几人的身影了。 “看来我已深入阵中,无法回头了!”梁言晒然一笑,又转头仔细观察起周围的花草树木来。 “树是普通的树,花也是普通的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灵气流动的迹象。难道是这些树木的排布有什么玄机不成?” 梁言心中一动,抬起脚尖向着前方移动了一小步。 在未知的阵法中,切忌乱走乱动,这是梁言在学阵时自己给自己上的第一课。他这一步踏出,立刻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四周的变化来,然而左右环顾之下,却仍然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难道是我多心了?” 梁言站在原地,一边在心中默默掐算,一边提防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不是辩驳对冲,也不是设劫应劫,更非灵力控制........此阵与我所学种种原理,都没有吻合之处,甚至我根本都看不出这是一个阵法!” 梁言越算就越是困惑,到了最后已经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唉,若是我神通在身,还能用混混功的‘菩提明镜’来探一探此地的虚实,可现在却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了。” “乱撞就乱撞吧,活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总好过在原地浪费时间,毕竟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了。”梁言打定主意,又再次抬起脚尖,向着西南方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虽然再次动身,一双眼睛却始终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以防触发大阵的杀招。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一路走来,已经向着杏林深处前进了上百步,却始终无事发生,周围的花草树木,甚至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不对!” 梁言走在路上,忽然眼角一跳,豁然转身向后看去。只见来路上繁花似锦,虽然依旧明艳无边,但却隐隐有了一丝变化。 “这些花过时了!”梁言心中一动,喃喃自语道:“这树上所有的杏花都已经不是全盛时期了,正在向着凋零转变。” 一念及此,他忽然抬起脚步,又向着西南方走出十步。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他脚步每移动一分,这树林中的杏花就明显凋零一分,到了最后整片树林的杏花都已经是一片灰败之色,全都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不过几步之隔,满林杏花居然已经尽数枯萎,这就是‘枯荣大阵’的玄妙吗?” 梁言看着眼前一片凋零的杏林,渐渐生出一股悲怆的情绪,脚步几欲抬起,但最终又缓缓放下。 “咦?不对!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力气小了很多?似乎连走路都困难了!” 梁言心中一惊,蓦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原本就有些苍老的双手,此时已经如枯木树皮一般,干瘪龟裂,不见丝毫生机! “怎么会这样!” 梁言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忽听铮!的一声剑鸣,却是他猛然拔剑,将定光剑横举在胸前。 只见日光照耀下,那定光剑剑身上居然映出一张白发稀疏、双目浑浊的鸡皮老脸! “这是.......我?”梁言目瞪口呆,盯着剑身上的人脸,似乎还不敢相信。 其实原本梁言化身的陆玄,虽然也是个耄耋老者,但他乃是昆吾剑宗的太上长老,堪称武道巅峰,所以年纪过百却丝毫不显老态。 可现如今,那张原本鹤发童颜、充满生机的人脸,却分明已经面如死灰,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十步之遥,我居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就是枯荣大阵吗.........” 梁言看着剑身上的自己,口中喃喃一声道。 喜欢青葫剑仙青葫剑仙。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生死交汇 “繁花落幕,容颜老去。这阵中的自然规律,居然也可同样作用到闯阵之人的身上,这倒是闻所未闻!” 梁言心中惊叹一声,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同时又注目打量起四周来。 “这阵中明明没有灵力流动的迹象,也没有神通术法运转的轨迹,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人老去这一点的呢?” 梁言驻足不动,暗中心思急转,忽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 “十步之内,使我容颜老去、举步维艰,却根本没有丝毫征兆或异变,就仿佛本该如此、自然而然一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地大道、法则本根?” 他越想越有可能,鱼玄机当日讲道时曾说过:天地大道,法则三千,有缘者得窥一二,大神通者可触及本根。而这些人无不是掌一方天地,断一方生死的绝世强者。 “不愧是‘寻道人’布下的奇阵!” 梁言暗暗惊叹道:“不过他既然设下这上景元图之局,就绝对不会只为困死来人。这‘枯荣大阵’虽然玄妙,但入图之人灵力尽失,那这大阵自然也无需神通术法也可破解,或许这是为了让来者‘悟道’而设?” 一念及此,他又重新打量起四周来,只见群花凋敝,整片森林中无不透露着一股迟暮的死气。这股死气影响着自己,让他现在濒临老死,若是再往这个方向上前进两步,恐怕下一刻就要魂归大地了。 “所谓枯荣,有枯就有荣,此阵莫非是要引导我找寻生机最重的地方,再借此脱困?” 想到此处,梁言又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八角罗盘来。他精通阵法一道,自然不会简单的以为只要走回头路,就能逆转枯荣,重获生气。 他左手执罗盘,右手掐诀不断,在心中按照寻龙诀的法门默默测算起来。 《寻龙诀》脱胎于儒门算经,本来就是测吉凶、定气运的法门,即便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也可毫无阻碍的施展,如今倒成了梁言唯一的手段了。 “生机流转,自然更迭.......震位八步,离位三步,转身,乾位九步!”梁言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按照测算出的方位开始移动。 呼! 当他最后一步跨出的时候,忽然平地起了一阵清风,梁言抬起头来,只见周围原本将要凋零的杏花,竟然又好像重获新生一般,在枝头开启了浓浓春意。 而梁言本人,此刻脸上的苍老神色,也渐渐褪去,甚至比入阵之前,看上去还要年轻几分! “哈哈,果然能够回溯生机,如果所料不差,这片杏林生机最重的地方,就是此阵的出口之处!” 梁言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不由得大受鼓舞,左手托起八角罗盘,右手又在不停测算起来。 “坤位四步!” “艮位十二步!” ......... 随着梁言的每一步跨出,杏林中的生机就更加旺盛一分。等到他重新站定之时,已经是花开烂漫,满园春意,整片林间都透露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景象了。 然而让梁言感到困惑的是,此处虽是生机最重之地,但却仍然还处在杏林深处,周围杏树环绕,只在前面留有一方空地,根本没有看见他预想中的出口。 至于那空地的后方,还诡异的飞着十数只颜色各异的蝴蝶,正在林间花丛中翩翩起舞,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象。 “春物竞相妒,杏花应最娇。红轻欲愁杀,粉薄似啼销。愿作南华蝶,翩翩绕此条。” 梁言看着眼前美景,却根本无心欣赏,只是轻轻一叹道:“我都已经找到了大阵生机最重之地,却还是无法从此阵中脱困,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难道真要化作南华蝶才能逃脱吗?” 就在他心中烦乱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却忽然发现那些蝴蝶好像看见了新鲜猎物一般,正整齐划一地向着自己飞来。 半空之中杀气涌现,梁言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些蝴蝶是来给自己送宝的,当即手握八角罗盘,口中默念寻龙诀,向着后方急退而去。 然而那群蝴蝶却不依不饶,向着梁言飞来的同时,还用双翅在半空中不停拍击,射出一道道无形风刃。 噗噗噗! 顷刻之间,梁言就身中数刀,不过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否则以他现在的凡人之躯,根本不可能扛得住。 “该死!死气最重的地方寿命消耗殆尽,生机最重的地方又有杀劫埋伏。这枯荣大阵的生门到底在哪!” 梁言心中虽然抱怨,脚下却丝毫未停,依旧按照寻龙诀测算出的方位向后急退。而随着他每一次向后踏出,那杏林中的杏花便枯萎一分,追杀而来的蝴蝶也会慢上一分。 等到最后一步跨出,整个杏林中的杏花又变成了摇摇欲坠的凋零模样,而半空中那些蝴蝶也纷纷折翅,最终落在地上扑棱几下,就此化作树林的养料了。 至于梁言本人,此刻又成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在生机最浓的地方,也不在死气最重的地方,‘寻道人’布下此阵,生门到底安在何处?” 梁言心中烦乱至极,他受困在这枯荣大阵中,若不能及早破阵,找到“长生蜉蝣木”,按照老金所说,三个时辰一过,那便神仙难救了!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梁言脑中急速运转,将这几年所学的阵法之道与眼前情形一一对应,试图找到破解之法,但却仍然没有丝毫进展。 就在这危机时刻,他脑中忽然一亮,喃喃自语道: “蜉蝣朝生暮死,寿命何其短暂,又岂能称为‘长生’?‘寻道人’有意起名为‘长生蜉蝣木’,莫非是一种暗示?” 梁言越想越有可能,暗暗道: “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寻道人’既然身为道门中人,恐怕是要闯阵之人寻到那生死交汇之地,才能从此阵脱困。”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转动罗盘,同时单手掐指计算,重新寻找起此阵的生门。 第二百六十四章 长生祠 半炷香之后,梁言站在一棵枯树面前,面带思索之色。而他眼前的这棵枯树,虽然是光秃秃的毫无生机,但却在裂开的树干上长出一棵嫩绿的幼苗,就好像枯萎中萌发的一缕生机。 “枯木又逢春,此乃生死交替、枯荣逆转之地。倘若我所算不差,这里应该便是枯荣大阵的生门!” 梁言喃喃自语一声,又抬头看了看眼前之地,心里暗道:“只是这里实在诡异,虽然没有半点灵气环绕,但却隐隐感到两股强大的能量。” 他虽然修为尽失,但六识仍在,此刻面对眼前未知的恐惧,竟是有些踌躇不前起来。 “不管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左右是死,总好过在阵中等死!” 梁言将心一横,也不再测算方位,反手把八角罗盘收入袖中,向着枯树所在一步踏出。 轰! 随着他这一步踏出,整个枯荣大阵都好像轻轻摇晃了一下,接着从那枯树的树干和幼苗中分别冒出一黑一青两股气流。 这两股气流在半空中交错盘旋,缓缓上升,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圆形拱门。 梁言原地未动,双眼盯着半空中的两色拱门,显然有些微微失神起来。 “那青气之中生机勃勃,黑气之中却又死气沉沉,如此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为何能在此处完美相融?” 然而还不等他再做思考,半空中的拱门忽然打开,接着从里面射出万千青丝与黑线,分别缠上梁言的双手双脚,将他缓缓拉向门内。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身上反复拉扯着,梁言感到自己全身血肉似乎都要崩碎,然而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他被拉入圆形拱门后,所有青丝黑线便都烟消云散。 梁言从半空中跌落,双脚重新着地。作用在身上的生死之力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体内残存的痛楚还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他转头向后望去,只见自己已经身在杏林之外,身后杏林花开依旧,只不过其中的诡异凶险,梁言已经深有体会。 “枯荣大阵的生门,果然在那生死交汇之处.......”梁言自语一声,又抬头向山峰看去,只见山峰顶上草木青翠,其中一个青色祠堂若隐若现。 “看来那就是长生祠了!原本说好的三个时辰,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了,希望这‘长生蜉蝣木’真的在那里,否则我恐怕就要困死在画中了。” 梁言不再多想,双足发力,运起全身力气,就向着山顶的长生祠狂奔而去。 没多久他便已经到了祠堂门口,只见整个祠堂都是青砖建成,看样子似乎年久失修,上面长满青苔藤蔓,墙壁上面也多有龟裂痕迹。 不过梁言并未在意这些,而是直接一步跨过大门,走进了祠堂内部。 祠堂里面倒是古色古香,并没有想象中的蛛网或者破洞,勉强算得上明净。正中间一方供桌,供桌之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数十个牌位,似乎是昆吾剑宗的历代宗主之位。 不过梁言的眼光,并未被那些牌位所吸引,只因此刻在供桌之前,居然还站着一名青衣书生! 此人宽袍大袖,腰间跨着一柄青木长剑,正背对着梁言,注视着供桌上的牌位,似乎有些楞楞出神。 “这山顶之上,居然还有第二个人!” 梁言心头一惊,颇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起眼前之人来。要知道这里是昆吾剑宗的后山,前有枯荣大阵守关,背临万丈悬崖峭壁,在没有仙法道术的世界里,他实在不信单凭武艺可以到达此处。 就在他心思百转之时,供桌前的青衣人却忽然转过身来,用一脸平淡的表情看着梁言道:“老剑师,一别多年,风采依旧啊!” “你是......”梁言看清眼前来人,只见他四十多岁的样子,容貌清秀,五官端正,只是在左眼上有一道狭长疤痕贯穿而过,破坏了这幅俊雅的面容。 “怎么,老剑师闭关多年,连某家都已经不认得了吗?”青衣人看到梁言的迟疑,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般的笑意,接着一指自己左眼上的疤痕,淡淡道: “老剑师虽然不记得某家,但某家的这只瞎眼却始终记得老剑师,每每想起老剑师当年的惊天一剑,这左眼上的疤痕就一直火辣辣的痛呢!” 听了青衣人的话,梁言心中忽然一动,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魔教教主庆一璇?” “哈哈哈!” 青衣人似乎非常高兴,哈哈大笑起来:“老剑师终于记起庆某了,实在是不胜荣幸!” “真的是你!”梁言心中一片愕然,接着又好像想起什么,脱口问道:“你是怎么上的后山?难道你也过了那‘枯荣大阵’?” “枯荣大阵?”庆一璇微微一愣,随即哂笑道:“哪有那么麻烦,庆某早知道这后山祖师祠堂所在必然机关重重,所有没有走正道,而是从悬崖这一侧上来的。” “你居然能攀上那万丈悬崖........”梁言听得微微失神,心中更是震惊无比。要知道这画中世界里灵气全无,单凭俗世武学,他还真的难以相信有人能攀上如此高的峭壁。 “这有什么?”庆一璇看着梁言的震惊模样,似乎有些不解道:“技近乎道的境界,我们俩人十年前便已经达到了,攀登区区山崖,对你我来说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 梁言听后嘴角下意识的一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魔教教主武艺大进,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一番?” “恭喜?哈哈!老剑师客气了,毕竟庆某此来,可是为了取老剑师的项上人头而来!” 庆一璇说着妖异一笑,又跨前一步道:“原本和老剑师约好了在明天辰时比斗,但庆某实在技痒难耐,得知老剑师要上这后山,庆某立刻攀登万丈悬崖,只为与老剑师在此不受干扰的公平一战!此战你我只有一人能活着下山,另一人将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看着庆一璇单手抚上腰间剑柄,同时向着自己步步紧逼而来,梁言心中咯噔一声,暗道: “坏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死?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庆一璇手执利剑,向着梁言遥遥一指,开口道:“老剑师请进招!” “拔剑?不可!”梁言单手搭在定光剑的剑柄上,心里面想的却是自己倘若真的拔剑,下一刻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怎么了?老剑师,犹豫不决,可不像是您的处事风格啊!”庆一璇看着梁言踌躇模样,似乎微微有些不解。 “此人的武功在这画中世界已经算得上是登峰造极了,以我修道前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的目的也并非与他比武,而是找到青帝遗木!一旦‘长生蜉蝣木’到手,我就可以立即脱离这画中世界了!” 梁言表面上默不作声,内里心思急转,他眼光在这间小屋内匆匆一扫,暗付道:“前有大阵阻路,后有死敌追杀,再加上此地名为长生祠,那根‘长生蜉蝣木’很有可能便在这里。不过为何到现在我还没看到什么可疑之物?” 就在他心中暗暗思索之时,那庆一璇却忽的笑道:“看来老剑师胸有成竹,是要让步于小生了!也罢,既然如此,就由小生先行进招了!” 庆一璇话音刚落,脚尖便在地上轻轻一点,手中长剑犹如长龙出水,带起一道道残影,向着梁言心窝刺去。 “我让你个鬼!就不能再等等!” 梁言心中暗骂一声,不过也就在此时,他目光忽的向屋内正中的供桌一瞥,暗叫一声:“对了!此处一览无余,也就那供桌后面还未看到,兴许那‘长生蜉蝣木’就在供桌之后!” 一念及此,梁言再也顾不上庆一璇气势汹汹的一剑,反而运起全身力气,向着房屋中间的那张供桌狂奔而去。 他这一跑不要紧,对面的庆一璇见状却是怒气上涌,心想咱们好歹也算是当世并列的两大高手,虽然上次被你打败,但那也是交手数百招之后的事情。如今十年未见,再次面对我的利剑时你居然不管不顾,甚至还拿背对着我手中长剑? “就算你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但如此托大,也未免太狂了吧!” 庆一璇冷哼一声,手中利剑不再迟疑,几乎以风雷之势,追着梁言向他后背心上疾刺而去。 背后冷冽杀气传来,剑招气机铺天盖地,将梁言的所有退路都已封死。梁言深知背后之人已经被自己激怒,但现在他有苦难言,也根本毫无退路。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 只要找到“长生蜉蝣木”,我管你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此间之事都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眼看供桌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自己身前三寸之地,梁言忽然双手抱头、猫腰弓背,向着下方猛地一窜,以一个懒驴打滚的动作,向着供桌后面滚去。 他现在还是昆吾剑宗太师叔陆玄的外貌,一个年过百岁、名震天下的老者,居然做出如此荒唐的动作。这诡异的场景落在庆一璇的眼中,饶是他征战天下,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由得愕然片刻,手中长剑更是微微一顿。 “到了!” 就这片刻的功夫,梁言已经滚过供桌,他面带兴奋之色地转头朝着供桌后面看去,却见入目之处只有三个蒲团,周围根本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青帝遗木?! “什么!” 梁言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眼前这无比现实的一幕,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与希望尽数击得粉碎。 “难道是老金那厮诓我!?” 梁言心中忽的冒起这样一个念头,然而还不等他多想,背后风声呼啸,接着一柄长剑透胸而过! “咦?难道你已经功力尽失!” 庆一璇站在梁言身后,眼见自己如此轻易得手,有些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 梁言闻言苦涩一笑,胸腔内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足上也越发的冰凉,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 梁言心中轻轻一叹,全身力气如潮水般退去,最终无法支撑地瘫软在地上。 就在体内生机飞速流逝的同时,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见插在胸口的半截剑尖,居然是青木的颜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剑尖之上居然还散发出万千青丝,一股强到可怕的力量席卷而来,将他体内的经脉肆意破坏。 “这个世间只有内力,没有灵力,那这把剑........” 梁言目瞪口呆,心中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咳咳......原来如此!原来这魔教教主手中之剑,就是我苦苦寻找的青帝遗木!” 梁言临死方悟,却也为时已晚,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他脑中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或许死在青帝遗木之下,也不算太冤吧.........或许,是这样吧.........” “什么青帝遗木?”庆一璇脸露不解之色,不过片刻后他还是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陆玄,晚年闭关后居然功力尽失,你嘴上虽说死得不冤,但看你临死前的那眼神,分明透着强烈的不甘之色。” “也罢,这柄青木剑陪我征战多年,你死之后,庆某再无敌手,就把它留下来陪你吧!” 庆一璇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长袖一甩,就此转身回头,向着山崖下方纵跃而去。只留下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插在尸体心口上的一柄青木长剑....... 就在庆一璇离开山顶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梁言全身忽然泛起淡淡白光,整个人的身躯和相貌也在白光中急速改变,等到白光散去,一切重归平静之时,原本躺在地上的百岁老者,居然又变回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而重新恢复本来样貌的梁言,在他的右臂之内,一屡屡黑色剑气忽然如潮水般涌出,好似发狂般地向着他胸口处的长剑涌去。 几乎就在同时,那插在梁言心口的长剑剑身上也青光大放,仿佛受到挑衅一般,数不清的青色丝线仿佛千军万马,通过梁言的奇经八脉,向着他体内的那些黑色剑气绞杀而去。 青黑两色能量在梁言体内相遇,竟是以他体内的经脉为战场,当场激战了起来。而躺在地上原本已经死透的梁言,此刻面色通红,额角冒汗,居然出乎意料地闷哼了一声。 下一刻,青黑两色光芒在梁言体内炸亮,一圈圈无形波动涌出,周围数丈之内都被尽数夷为平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玄隐游仙 “这是哪里!?” 梁言一个激灵之下忽然就地坐起,再睁眼看这世界: 只见入目之处都是非黑即白,整片天空也是昏昏暗暗,而周围的景色仿佛一幅泼墨山水画,整个世界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使得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不是已经被庆一璇给一剑刺死了吗?这是哪里,莫非我已经入了阴曹地府?” 梁言一念及此,立刻低头向着自己胸口看去,却见那柄青木剑仍然插在自己的胸口,只是却没有血液流出,就好像这剑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不对,这种感觉,我之前好像经历过.........是玄隐游仙之术!” 梁言脑中忽然一亮,猛然想起他当初进入这画中世界时,也曾经历过这种奇妙的术法。 “那我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梁言苦笑一声,自语道:“若说活着,这柄剑还实实在在地插在我的胸口,我又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若说死了,那我现在又为何还有意识?” 他这番话本是自言自语,本没有指望得到答案,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居然有一个声音回答道: “嘿嘿,你既是活人,亦是死人,准确的说,你现在是一个活死人!” “谁?!” 梁言面色一变,几乎是瞬间就转头向着声音来源望去,却见那发出声音的居然是一团明晃晃的白色光团。 这白色光团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征兆,此刻正悬空漂浮在屋内的供桌之上,居然好像在注视着梁言一般。 “阁下是谁?你说我现在既是活人,亦是死人,此话何意?” “呵呵!” 半空中的光团轻轻一笑,忽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接着一个人影从中浮现,此人一身黑色道袍,双腿盘膝悬浮在半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不过这人虽然展露身形,但他的面孔却始终笼罩在白光之中,任凭梁言如何细看,都看不清这人的样貌。 “莫非你就是‘寻道人’?”梁言试探着问道。 “并不是!”白光中人摇头道:“我只是‘寻道人’在这上景元图中培养出的器灵,也就是这件法宝现在的主人。” “原来是器灵前辈.......”梁言一脸恍然地说道:“不过刚才您所说之话,请恕晚辈愚钝不解,可否解释一二。” “自无不可!”器灵似乎很好说话,直接开口答道:“上景元图里面的小世界都是真实的世界,只是里面的人物生活在这里而不自知罢了。你刚才被那庆一璇一剑刺中,按理来说是应该已经死了.......不过你体内却有一物,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成就了你现在活死人的状态!” “哦?是什么东西?”梁言疑惑问道。 “就是你右臂中的剑骨!” 器灵此言一出,梁言立刻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捂住自己的右臂,同时向后退出两步。不过他马上想到,眼前此人身为上景元图的器灵,自己身上这点秘密又岂能瞒过他的耳目。只能苦笑一声道: “前辈慧眼如炬,小子身上这点秘密都被你瞧了去了!” “你不必如此反应,我对你并无恶意!”器灵在白光中摇了摇头道:“庆一璇用‘长生蜉蝣木’所化利剑将你斩杀,里面的‘生之力’汹涌澎湃,原本是你无法阻挡的。但凑巧的是,你右臂中的这根剑骨里面蕴含了黑莲之力,黑莲是毁灭的象征,寓含‘死之力’。你体内生死交汇,居然在短时间内达到了一个平衡,从而自发进入了这画中的‘玄隐游仙’之境。” “有这种事?”梁言将信将疑道:“这世上生灵,都是非生即死,既然已死,又谈何而生?” “问的好!”器灵哈哈笑道:“这就是‘玄隐游仙’的奥妙之处了。其实这世间轮回并非像你所说是非生即死,在生与死之间还有一个缓冲地带,而‘玄隐游仙’之术正是可以进入此种地带的仙术,你可以理解为世俗中的回光返照。若是修练到巅峰,甚至可以逆转生死!” “有这种神通!” 梁言先是微微一愣,不过随后还是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显然这器灵所说之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让他难以相信。 器灵看他表情,知道他并不信任,当即笑问道:“你可知当年道祖与佛祖曾经论过生死之事?” 梁言摇头答道:“器灵前辈说笑了,晚辈这点见识,又岂会知道太古时期三教大能的往事。” 器灵听后点了点头,开口道: “相传当年三教初立,人族安定。某日道祖与佛祖论道,白云莲台之上,有百花锦簇,争相斗艳。佛祖指着百花丛说道:‘一花一世界,一岁一枯荣。生老病死,轮回罔替,正是这世间大道本根。’道祖听后,却是不置可否地笑曰:‘长生非不死,花落亦花开。生与死并非绝对,二者共存,方成大道!’” “长生非不死,花落亦花开........”梁言满脸不解地喃喃一声道:“这话太过玄妙,以晚辈的资质实难理解。不过如今看来,这‘寻道人’果然是道门中人,之前那枯荣大阵的生门,就是在生死共存之处。” “不错!画中世界浩瀚千里,每个进入之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机缘。你是剑修出身,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这昆吾剑宗,成为剑宗长老。” 器灵在白光之中接着说道:“你进入画中以来,三言两语喝退魔教上千来犯之敌,足见机变;后又在枯荣大阵中领会玄妙,找到生门所在,足见悟性。按照当年‘寻道人’立下的规矩,只要在最后与庆一璇的交手中夺下青木剑,自然就可以得到‘长生蜉蝣木’,再激发‘寻道人’留在里面的禁制就可以见到我了。” “什么?原来最后是要我夺取他的青木剑!”梁言心道:“可我都已经灵力尽失了,还拿什么去夺剑?” 器灵不知他心中所想,仍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并没有成功夺得青木剑,反而被这青木剑当场斩杀,但就在你即将魂归天外之时,右臂之中的黑莲剑气蓬勃而出。蜉蝣主生,而黑莲主死,生死二气在你身体内短时间达到了一个平衡,居然激发了这画中的玄隐游仙之术,最终还是将你带到了我的面前,这一下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 “原来是这么一番经过!”梁言缓缓点头道,接着又问出了他现在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前辈之前说我是活死人,那这活死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器灵微微一笑道:“活死人、活死人!顾名思义,你此刻虽然不是活人,但却可以不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活死人 “不是活人,却又可以不死?”梁言目瞪口呆,明显一时半会还理解不过来。 “不错!你被庆一璇一剑斩杀,按理说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但现在却因‘寻道人’的玄隐游仙之术,使得三魂七魄还未散去。从今以后你体内将同时存在生死二气,既是活人,亦是死人,一旦你体内生死二气的平衡失调,恐怕就难逃灭亡的结局。” “原来如此!生死二气同存吾身,这就是你说的‘活死人’!”梁言恍然道。 器灵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从这玄隐游仙的世界里出去以后,你要时刻谨记自己并非纯粹的活人,日后修炼之时,须得同时兼修生死二气,一旦生死二气失去平衡,你迟早还是会走向灭亡!” “若是死气过重,最终难逃一死倒还可以理解。可生气太强,也会走向败亡吗?”梁言看着白光中人,一脸不解的问道。 “呵呵,你说的不错。若是死气太重,自然会蚕食你的寿命,最终自取灭亡。但若生气太重,却会遭来各种天劫灾祸,而且一次比一次严峻,最终将你彻底摧毁。所以别人都是衰弱而亡,而你却是盛极而亡,所谓‘物过盛而当杀’,正是这个道理。” 梁言听后缓缓点头道:“居然还有这种关系.......” 器灵所说的这些,无不是玄之又玄的大道之理,以梁言目前的见识,一时半会还难以完全消化,只能又试探着问道: “敢问前辈,这生死二气要如何修炼增长?” 器灵听后,依旧是不紧不慢地答道:“这就要靠你自己日后慢慢领悟了,修仙界中功法万千,总会有适合你的方法。不过我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吸收蕴含生死二气的天材地宝了。” 梁言苦笑一声道:“蕴含生死二气的天材地宝,我到现在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如何寻找了。修行本就不易,看来从今以后我的大道之路将会更加艰难。” “嘿嘿,你小子也不必过于沮丧,你只知道这活死人的难处,却还不知道活死人的好处!”器灵忽然神秘地说道。 “哦?”梁言来了精神,向器灵拱手道:“愿闻其详!” “活死人,活死人!嘿嘿,那已经超脱生死,可以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有这种事!?”梁言愕然。 “老夫所说岂能有假,小子,你成就这活死人之躯后,天下间同等级的佛经道法也奈你不可!而你虽未成仙,寿命却可绵长无尽,纵然是儒门擅长易卦的大能,也不能算出你今后的半分动向了。” “如此说来,即便我修为停滞不前,也可长生不老了?”梁言略带欣喜地问道。 器灵听后却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可如果你的修为停滞不前,最终也会因体内生死二气的纠缠,而逐渐失去自我意识,变成一具痴傻的行尸走肉。唯有不断提升修为境界,才能保持住灵台的清明。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原来如此!”梁言苦笑一声道:“有得必有失,世间万物都不能尽善尽美。” 他说着又抬起头来,向器灵问道:“请问前辈,小子现在要如何才能从这黑白世界里出去?” 器灵指了指他的胸口道:“炼化‘长生蜉蝣木’,自然就能从此脱困!” 梁言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却见原本插在自己胸口的青木剑,如今已化为一截长有三尺,毫无生气的枯木,并且依旧贯穿在自己的胸口。 “这就是青帝遗木吗?倒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老金说利用这青帝遗木可以成功筑基,也是我如今唯一可以自救的方法,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了。” 一念及此,梁言不再犹豫,而是双腿盘膝坐下,双手则在胸前不断变换着各种法诀,片刻后左右两手忽然相握,朝着胸口的‘长生蜉蝣木’同时伸出食中二指。 一道粗大灵光从指尖迸发,向着胸口上的枯木射去。 那灵光光柱之上,还有许多古朴铭文,这些铭文造型怪异,远远看去如同一个个乌龟甲壳,显得玄奥非凡,赫然正是当年龟九所传授的“玄龟炼宝诀”! 随着这道灵光打在“长生蜉蝣木”上,那截原本毫无生气的枯木,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翠绿起来。 只见万千绿丝从枯木的缝隙之中伸出,好似柳条飘舞,迎风招展。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从“长生蜉蝣木”上散发而出,梁言全身血肉受其影响,居然在瞬间就充满活力,全身上下舒畅无比,让他几乎忍不住就要迎风呐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随着梁言手中法诀不断,那原本插在他胸口的枯木,已经彻底化为了一截生机盎然的枝条。 在一片耀眼的青色光芒中,那“长生蜉蝣木”从他的胸口缓缓没入,最终彻底炼化进了梁言的体内。 与此同时,一股强横无比的生之气息传遍全身上下,无数绿色丝线在其体内纵横驰骋。梁言面露痛苦之色,四肢更是忍不住的打起冷战来。 “速速催动你右臂的黑莲剑骨,利用黑莲的‘死之力’与长生蜉蝣木的‘生之力’相冲,以此达到生死二气的平衡!”器灵在白光中大声喝道。 梁言忍住钻心疼痛,利用残存的意识疯狂催动右臂上的黑莲剑骨,只见数不清的黑莲剑气蓬勃而出,青黑两色能量在其体内互相交战,又互相融合,最终形成一团混合青黑二色的能量旋涡。 然而这旋涡之中却是青色能量占了绝大部分,而黑色能量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完全不是对等关系。 旋涡刚一形成,便开始急速旋转,一股股浓郁至极的生之气息从中疯狂涌出,梁言全身大汗淋漓,脸上更是布满不正常的红晕,就仿佛熟透的果实,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果然还是无法达到生死二气的平衡吗?”白光中的器灵轻轻一叹,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之意。 “青帝遗木毕竟比他体内的黑莲剑骨高上不止一个档次,这生之力量汹涌澎湃,完全不是那点黑莲死气可以相冲的。看来这次云霄仙境开启,本座仍是得不到解脱........” 然而就在这器灵摇头叹息之时,梁言腰间一个灰色小袋的袋口忽然一松,紧接着从中飘出一根金色羽毛来。 这片金色羽毛与周围的黑白世界格格不入,刚一出现就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所压制,羽毛上的金辉只能照射在附近两寸之地。不过这片金羽似乎目标明确,刚一出袋口就直奔梁言丹田射去。 随着一声轻微声响,金色羽毛最终缓缓飞入了梁言的体内........ 第二百六十八章 炼化 金羽入体,梁言身上立刻爆发出一股璀璨霞光,原本四散全身的青色能量都被纷纷收拢而回,如百川归海一般重新汇聚于丹田上的两色旋涡之中。 而随着这些狂暴的能量重新稳定下来,梁言全身上下不正常的红晕也逐渐消失,就连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似乎已经渡过这最艰难的一劫。 “咦?!” 白光中的器灵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半晌后才悠悠开口道:“原来是你!” “嘿嘿!”一声油滑奸笑从梁言腰间的灰色小袋中传出,接着一个苍老声音开口道:“这小子可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你我都不得解脱!” “你倒是下了血本!”器灵缓缓道:“据我所知,这本命金羽你总共才练成三根,今日竟然将一根用在了这小子身上!” 灰色小袋中的老者却是轻轻一叹道:“说起来也怪我自己不小心,原本打算借助这小子的灵宠从这里脱困,却没有想到反而被这小子定下了主仆契约!” “哦,原来你本想夺舍!”器灵微微点头道。 “放屁,妖怪间的事情,那能叫夺舍吗?那叫同化!”灰色小袋中的声音不满地叫道。 “行了!行了!”器灵摆了摆手,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只要这小子筑基成功,你就能跟着他走出这‘云霄仙境’,将来有机会重获自由也说不定!而我身为器灵之躯,却注定只能随着这上景元图飞灰烟灭了......” 这番言辞语意中带着萧索,让人感到不胜唏嘘,然而灰色小袋中的声音却似乎并不买账,反而笑道:“嘿嘿,你又何必说得如此凄凉?飞灰湮灭不是如你所愿了吗?这千万年来,你有哪一刻不是在一心求死中度过?” 出乎意料,那白光中的器灵听了以后,却并没有任何反驳,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白光遮住了他的面庞,但仍可感觉到他此刻正注视着梁言,似乎隐隐含有一丝期待。 而此刻的梁言,正对周围之事充耳不闻,只是一心催动“玄龟炼宝诀”,全力以赴的炼化体内的这根青帝遗木。 无穷无尽的“生”之气息从“长生蜉蝣木”上爆发而出,再被梁言体内功法引导,最终缓缓汇聚于丹田上的两色漩涡中。 而那漩涡中虽说生死二气早已失衡,其中青色占了绝大多数,而黑色只占了一小部分,但在漩涡之上却有一根金色羽毛,其散发出的柔和金光始终笼罩在漩涡周围,不让那狂暴逸散的青色能量再次冲出漩涡,以至荼毒梁言的经脉和血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见那“长生蜉蝣木”微微一震,上面再也没有青色丝线冒出,而覆盖在木头上的青光,也已经变得柔和无比,再没有先前那种狂暴之感了。 梁言盘膝入定,只感到这根青帝遗木,仿佛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可以任由自己驱使,当即在心中默念了一道法诀。 那“长生蜉蝣木”受他感召,从他胸口一路下沉,并且越变越小,最终缓缓归入了梁言的丹田之中。 “成了!” 梁言大喜过望,猛然睁开双目,却见周围世界的黑白之色正在缓缓褪去,整个世界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只不过这个世界在恢复色彩的同时,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山河崩碎,草木成灰,一切的一切,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瓦解崩溃! “怎么回事?”梁言环顾四周,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现象。‘长生蜉蝣木’既然已经认主,那这个画中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器灵淡淡开口道。 “那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呢?”梁言还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那些昆吾剑宗的剑徒,和魔教教众,可都不像是虚拟的幻境!” “你说得没错,不仅是他们,所有生活在这个画中世界的生灵都是真实存在的!”器灵空洞的声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青帝遗木已经找到了继承者,那他们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然要随着上景元图一起走向灭亡了。这些都是‘寻道人’当年定好的规则,根本无人可以改变。” “寻道人.......”梁言喃喃一声,随即沉默下来,再也不发一言了。 “呵呵,其实老夫还要感谢你的。”器灵忽然微微一笑,只是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我身为器灵之躯,被‘寻道人’囚禁在此,既不能修炼,也不能逃出这个囚笼,基本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如今你替我打破这个囚笼,亦是送我解脱了。希望来世我可以托个好胎,成为能够修炼的凡间生灵........” 器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已经低不可闻。而与此同时,整片天地山河,全都已经破碎崩塌,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也能猜到那些生活在这片画中的居民,几乎都已丧命。 梁言看着越来越淡的白色光团和其中逐渐模糊的人影,忽然心中一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便是天地崩塌,无边黑暗笼罩过来,而他面前仅剩的那一点白光和人影,最终也都逸散在了虚空之中。 “去往轮回了吗.......” 梁言心中喃喃一声,接着眼前一黑,便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了........ 在黑暗中只感到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眼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房间之内。 这个房间大得出奇,屋顶地板都是金石铺就,而周围墙壁之上更是雕龙画凤。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还有四盏长明灯,灯火旺盛异常,好像烧了几万年也还没有烧完的样子。 最诡异的是,他虽然能看到这个房间的全貌,但自己却不在这个房间之中。或者准确地说,他是处在这个房间中间的一副画中。 这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画,高有两丈,长约十丈,漂浮在半空之中,犹如一个巨型的卷轴缓缓展开。 画中世界连绵不知多少里,而梁言所处的位置,正是左上方的一座山顶上,看样子应该就是他刚才所在的昆吾山了。 “怎么回事?为何我还被困在画中?这上景元图不是已经自毁了吗?”梁言现在一肚子的疑问。 第二百六十九章 筑基 “小子别想了,你不完成筑基,是无法从这上景元图中出去的。”此时一个老者声音从他腰间的灰色小袋中传出。 “老金?!” 梁言心中微感吃惊,低声道:“你不是说进入上景元图之后便无法再联系我吗?” “嘿嘿,那是之前,你拿到‘长生蜉蝣木’后,就破了这画中的禁制,从那时起我便可以和你联系以及自由出入你的灵兽袋了。” “原来如此。”梁言缓缓点头,接着又问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拿到青帝遗木,就可以从这上景元图中脱身吗?” “那是自然,我老金岂会骗你?”布袋中的声音十分不满道:“只不过上景元图中蕴含的世界虽然崩溃,但这法宝的皮囊仍在。原本你拿到青帝遗木是可以脱困,但你现在的修为实在太低,只有区区练气期的境界,还不足以冲破这个法宝的皮囊。” “那要我怎么做?”梁言皱眉道。 “这还用问吗,利用长生蜉蝣木当场筑基,既可以解了你身上的隐患,又可以冲破这个法宝的皮囊。而且你一旦从上景元图中脱困,立刻就能激发‘寻道人’当年设下的禁制,将你传送出这个‘云霄仙境’,从此天大地大,我们哥俩一任逍遥...哈哈哈....哈.....咳咳.....” 老金越说越起劲,到了最后居然得意忘形,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梁言正黑着一张脸冷冷盯着他。 “这些都是你设计好了的对吗?目的就是要我把你带出‘云霄仙境’。”梁言沉声问道。 “咳咳......别这么说嘛,我们这叫互惠共赢,倘若没有这根青帝遗木,以你小子的资质,这辈子筑个下三品的道基都够呛。而作为交换,让你把我带出这个该死的囚笼,也算合情合理啊!” 梁言听后冷冷一笑道:“合作自然可以,但梁某生平最讨厌遭人算计,你若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只要我答应了的,自然会尽力办到。但若再有下次这种情况,可别怪梁某不讲情面了!” 灰色小袋中的声音沉默一阵,又用十分无辜的语调说道:“嘿嘿,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金我今天终于体会到了,附身在这丫头身上,又阴差阳错认你为主。看来今后只能任你摆布,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妖,简直比油还要滑上三分,对此梁言是早有体会。此时只能冷哼一声就再不管他,转而盘膝入定,默默调动起周身灵力,利用体内的“长生蜉蝣木”开始冲击起筑基期的瓶颈来。 筑基之法在朽木生当年传授的《心无定意法》中已有明确详述。 常人筑基,都是按部就班地冲击瓶颈,等遇到那不可逾越的鸿沟之时,再服用早就准备好的筑基丹,如果筑基之人的资质和运气都属上佳,自然能迈过那道鸿沟。接下来只要再渡过最后的心魔阶段,就能成功筑基。 在这一过程中,修炼者的资质、运气、心性与筑基丹这四大要素,都是缺一不可的。可偏偏梁言的筑基又与普通人筑基略有不同。 他的运气暂且不提,但资质却是属于下下乘,至于最关键的筑基丹更是没有。按理来说连万中之一的成功几率都没有,可偏偏梁言此刻丹田之中,却有一样足以逆天改命的东西,那就是他刚刚得到的青帝遗木。 这根“长生蜉蝣木”是太古时期妖族的绝世强者“青帝”之肉身所化,其中蕴含了他部分《青帝灵感经》的神通,后来又被“寻道人”将自身剑意刻印其中,融合了这两大绝世高手的神通之物,已经堪称夺天地之造化的奇宝。 按“寻道人”当年所说,就是活死人肉白骨,易经伐髓,逆天改命,那也是毫不稀奇。 常人筑基,有着多道繁琐步骤,不仅得提前三个月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还要寻找一处无人打扰的静室,在里面闭关突破,期间不花个月余时间,都难以筑基成功。云罡宗有些资质稍差的,相传闭关了足足半年才最终冲破瓶颈,晋级筑基。 当然即便是这样,能够成功筑基的,依旧是那极少部分的幸运儿,而超过九成的修士都是最终倒在这筑基的门槛前,终其一生都是炼气修为,到头来也不过是比凡人多活百来岁而已。 但梁言如今筑基,却根本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完全没有这些普通修士的烦恼。他此刻体内的“两鱼双生阵”缓缓运转,“长生蜉蝣木”更是在丹田之中发出温和的青色光芒,一股让全身血肉都舒坦至极的力量充满了梁言的四肢百骸,使他忍不住想要纵声长啸。 冥冥中梁言甚至感到,若是照此下去,恐怕最后都不会遇见心魔,就可以直接筑基成功了! 时间就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中一点一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在上景元图中盘膝而坐,已经到了冲击筑基的最后关头。 就在此时,忽然从大殿一侧的楼梯上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接着居然从楼梯下面走上来三个人! 这三人都是身穿蓝袍的青年修士,而且面容都有七分相似,赫然正是当日最后进入秘境之中的楚家三兄弟。 其中一人刚刚走上楼梯,就立刻转头向着大殿中间的画卷看去,仿佛愣了片刻,接着立马大笑起来: “哈哈哈!妙极妙极,没想到龟九那厮真的没有欺骗我等,这‘上景元图’果然在此!” 他说着跨前一步,有些迫不及待地向着中间的画卷走去。而随着他这一步跨出,其周身上下忽然白光闪动,片刻之后此人就改变了身形,居然变为一个宽肩阔背,身高九尺的修士。只是在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个虎首面具,根本无法看到此人的真容。 至于剩下两人,也在一步之间变换了样貌。 其中一人身材颀长,穿着青色儒袍,白玉也似的双手笼罩在袖袍之下,脸上带着一个龙首面具。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却依旧给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感觉。 而最后一人则身着土黄色道袍,佝偻着脊椎,双手背在腰后,脸上带着一个狗首面具,看样子是个迟暮老者。 “哼!我早就说过了,龟九道友言不轻发,只是你不相信而已!”苍老而又木然的声音从狗首面具之后传出。 第二百七十章 大殿冲突 “是他!” 梁言虽在入定之中,却对外界之事有所感应,刚才听到那个狗首面具的人出声,几乎下意识地就醒转过来。因为这个声音他无比熟悉,赫然正是当日曾在四明山宫之中与他争夺藏锋神石的狗叔! 这一惊之下,梁言经脉中的部分灵力运转居然走岔了道,在他体内一阵左冲右突,顿时生起一股头晕目眩之感。 “目不乱视,神返于内,收心守一,止念入静!” 一声断喝从他腰间的灰色小袋中传出,梁言立刻清醒过来,当即摒除杂念,又重新进入到那玄妙的境界中了。 这时就听老金的声音从袋中继续传出: “你且放宽心地冲击瓶颈,这‘上景元图’玄之又玄,虽然内部的自成小世界被毁,但这法宝皮囊仍在。你能看到外面之人,外面的人却不可能看见你!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突破筑基瓶颈,一旦你筑基成功,自然就可以被传送离开这里,哪用得着管外面那帮人是什么牛鬼蛇神!” 梁言在心中默默点头,重新抱元守一,尽自己全力冲击着筑基的最后一关。而与此同时,之前那个带着虎首面具的高大修士已经走到了距离上景元图不足三丈之地,正细细打量着这幅宏大画卷。 “妙啊!这就是‘上景元图’,相传是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贝,果然非同凡响!”虎面修士的眼神在这幅画上左右打量,却始终没有半点异动。 “看来老金所言不错,这帮人果然看不到我。只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只要我冲破这个瓶颈,就能破开‘上景元图’,从而激发‘寻道人’的禁制而被传送出去......”梁言在心中默默想到。 而此时的虎面修士,仿佛被这幅图画所吸引,口中喃喃一声道:“这‘上景元图’究竟有什么秘密,居然值得隐主如此大费周章!” “隐主想要的,并非‘上景元图’本身,而是这画中的一样宝物,相传乃是一件夺天地造化的奇物!”带着龙首面具的修士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画中还另有乾坤,哈哈!”带着虎首面具的修士哈哈一笑,下一刻居然伸出右手,似乎就要去取这‘上景元图’。 “虎十道友,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一声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却是那龙首面具的修士再次淡淡开口说道。 虎十此时的右手已经伸到了‘上景元图’的面前,闻言微微一愣,居然呆在了原地。不过下一刻他便立即缩回右手,仿佛没事人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龙五兄说笑了,哈哈!我不过是心中好奇,想要一睹为快罢了。隐主所谋之物,我虎某又岂敢窥伺?”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怕你一时头脑发热,到时候落个万劫不复的结果。”龙五冷哼一声道。 “嘿嘿!” 那带着虎首面具的修士似乎对这“龙五”十分忌惮,只是干笑一声便不再出声,而且还向着远离画卷的方向退开一步。 龙五见状这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七彩斑斓的木匣子,向着另外两人吩咐道:“你们二人在此替我护法,我要用隐主交代的七宝神匣将此物收走......” “等等!” 此时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龙五,却是那个一直不声不响,脸上带着狗首面具的狗叔突然开口了。 “狗七道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龙五淡淡的话音飘出,虽然仍是不带丝毫感情,但语气却急促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质问之意。 岂料狗叔接下来回答他的,却是惊人之语: “此间除了我等三人之外,还有第四个人!” “什么?!” 龙五与虎十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这两人下意识地就向周围看去,同时庞大无比的神识之力蔓延而出,几乎覆盖了这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两人,还有那正在画中闭关冲击最后一道瓶颈的梁言! “遭了,这狗叔神通诡异,莫非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梁言心中猛地一跳,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就算知道被外面之人发现,可凭他这点微末修为,也根本不可能从外面那三人手中逃脱。此刻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拼尽全力去冲击这最后一道瓶颈, “就差一点点......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凭借着青帝遗木,梁言感到筑基已经近在眼前了,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正向他徐徐打开,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 “狗七道友,你此话当真?”此时的虎十正一边默默观察着四周,一边又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以我的神识也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狗七,你是不是弄错了?”龙五也在一边将信将疑地问道。 “不会有错的!”狗叔摇了摇头道:“老狗我闻到味了!” 他一语说罢,忽然双眼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口中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在那里!” 龙五和虎十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目光的尽头,赫然正是悬浮在半空的“上景元图”! “遭了!”梁言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被发现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龙五与虎十几乎同时出手,一青一白两道灵光激射而出,向着梁言所在的方向打来。 虽然只是两道普通的灵力攻击,但其中蕴含着梁言根本无法理解的大道之威,即便身处画卷之中,此刻的梁言也是汗毛倒竖,一股无法抵抗的绝强威压传来,让他心中生起一种绝望之感。 “完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忽听“砰”的一声闷响。却见那青白二色灵力并未击中画卷,而是在画卷前方不足三丈的地方炸响。 半空之中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接着一圈圈的涟漪扩散而出,将大殿中三人的衣袖长袍都吹得猎猎作响。 等到光芒散尽,涟漪消退,居然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个人影! 此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麻布长袍,长着一张麻脸,背部还有些微驼。 他从半空中跌落之后脚步酿跄,慌慌张张地向着后方连退十几步,同时衣袖一拂,竟然将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青色灵力和白色灵力同时抹去。接着就在口中叫唤道:“哎呦喂,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现在的年轻人出手,就是没轻没重的!” “是他!” 梁言坐在画中目光扫来,看清来人模样后不由得心中一跳,原来此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当初与他定下联手约定,却在半途悄然离开的萧三! 第二百七十一章 萧三斗虎十 麻脸青年萧三,此刻正大咧咧地站在“上景元图”的前面,还用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说道: “嘿嘿,那位狗道友,你的鼻子倒是挺灵的,亏我之前还自信藏得隐秘,没想到却瞒不过你那个狗鼻子!” 狗叔听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龙五。而龙五藏在面具后面的双眼微微一眯,似乎颇有忌惮的开口问道:“请问阁下是谁?” “我?” 萧三听后嘿嘿一笑道:“你们几个小辈在此藏头露尾,却要我来自报家门,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小辈?你说我等三人是小辈?!”站在最前面的虎十忽然愤怒出声道:“阁下这点修为,也想在此强充门面,莫非以为我等看不出来?” “哈哈哈!” 萧三看上去似乎满腹开怀,用手指着虎十的脑门笑道:“你这小娃娃,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不比你背后那两个心机娃,倒是让老夫见了欢喜!” “哈哈哈!”虎十也是大笑起来,不过他却是怒极反笑。 “装神弄鬼!居然欺到你虎爷的头上来了,等我将你的皮扒下来做衣服,再将你的骨头一寸寸嚼碎,看你还敢在此猖狂?” 虎十双眼圆瞪,显然已经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只听他咆哮一声,忽的一掌击出,竟然在半空中拍出一个古怪法印。 随着这个古怪法印出现,整个云霄仙境之内的朗朗晴空忽然变得晦暗无比,无数阴风刮起,在黑暗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所牵引,最后全都汇聚到了这个大殿的正中,也就是那个古怪法印里面。 “咦?七杀法印?原来是‘无天道’的余孽!”萧三盯着虎十面前那个嗡嗡作响的黑色法印,脸上首次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去!” 仿佛积攒了足够的威势,虎十右手一推,那个法印忽然爆裂开来,接着居然在半空中化为七尊面容狰狞而又威风凛凛的杀神。 这每一尊杀神的样貌都完全不同,有的虎背熊腰,有的干瘦如柴,还有的高不可攀。但无论样貌如何不同,这些人脸上都是一脸恶相,就连其中一个矮小至极的侏儒,都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七尊杀神手持不同武器,从左到右依次是剑、斧、刀、戟、锤、铁鞭和双锏。各自身上都透着无边杀意。 “七方杀神,随我号令,给我杀!” 虎十大吼一声,随着他话音刚落,那七尊杀神就同时带起一股滔天威势,从各个不同角度,向着萧三同时出手。 至于虎十本人也没闲着,他身形微微一晃,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萧三的头顶,同时单手五指成爪,向着萧三的天灵盖一爪抓去。 这一爪中蕴含的气势,简直超越了梁言以往的认知,在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名高手,包括弈星阁阁主以及鱼玄机之流,都没有如此强悍的气势,仿佛这一爪之下,即便是一座擎天巨峰也能给抓成粉碎。 然而身处这惊天一爪之下的萧三本人,却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好像对周围一切都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眼看这虎十本尊和七个杀神的攻击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萧三忽然在原地轻轻一转,从其身上瞬间腾起几道青蒙蒙的霞光。 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应该被打得稀烂的萧三,却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而发动攻击的虎十和那七尊杀神,此刻却在距离萧三十丈之远的地方,将那一片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大殿地板给打得稀烂,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怎么回事!”虎十不可置信地喊道:“你这是什么妖法,刚才我那一拳明明已经打到你的身上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却打在了地板上?” “哦?你打到我了吗?”萧三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同时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破酒葫芦,啵!的一声咬开瓶塞,放在嘴里吧唧起来。 咕咚咕咚! 萧三大咧咧地仰头灌了几口烧酒,脸上也带起了几分醉意,只听他又笑道:“我看是这位虎道友喝醉了吧,刚才分明是你自己向着那地板打去的,根本没有靠近我身边半分啊!” “你放屁!”虎十怒吼道。 按理来说这虎十也是修炼多年的修士,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可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萧三这油腔滑调还装无辜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萧三叹了口气,仿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世人皆醉我独醒,可笑世人看不穿啊!” “你装够了!” 虎十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当即含怒出手,只见他右拳紧握,跃上半空,向着萧三一拳击出。而那七尊杀神,也在瞬间变换位置,将萧三团团围住,同时向他打出必杀一击。 虎十的这一拳,落在梁言眼里,犹如惊涛骇浪!他本来也自负肉身不弱,“混混功”更是一等一的炼体功法。但若将他“一拳相”现在的威力与虎十的这一拳相比,却根本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若说这一拳可以摧山撼岳、攻城拔寨,梁言也丝毫不会怀疑的。 咕咚咕咚! 迎着这惊世骇俗的一拳之威,萧三却将破酒葫芦灌在嘴里,仰天喝了一大口。接着张口一吐。 噗! 漫天酒雨洋洋洒洒,竟然如一圈水幕般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身在战团之外的龙五瞳孔一缩,忽然失声惊道:“不好,虎十快撤!” “什么?” 虎十还未反应过来,他那一拳就已经打在了酒雾之上。然而这些酒雾并没有如他想象的一样被破开,反而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沛然巨力,好似身处大海中央,对面就是千层万层的浪头,正一波强似一波的向他打来。 虎十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然而酒雾之中人影一闪,却有一只苍老的手掌向他胸口抓来。 这一爪快似闪电,眼看就要抓在虎十的胸口,忽然从斜刺里杀出一道黄色光芒,径直奔着那只手掌斩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戏世醉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黄色流光,酒雾中的人影稍稍犹豫,下一刻便抬手祭出一面铜镜,而右手仍是五指成爪,向着虎十胸口抓去。 然而那道黄色流光却势不可挡,遇到铜镜只是稍稍一顿,下一刻便将其击得四分五裂,接着显露出真身,赫然是一颗拇指大小的土黄色弹丸! “咦?剑丸!” 酒雾中的人影轻咦了一声,蓦的收回手掌,翻身向后跳去。此时漫天酒雾已经逐渐消散,露出里面之人的身影,却哪里还是之前的麻脸青年萧三,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个清瘦老者! 此人身披一件脏不溜丘的灰白道袍,稀疏的头发随意用一个发髻扎在脑后,五官样貌更是平平无奇,属于丢在人堆里也找不着的类型。可偏偏一双老眼却深邃明亮,仿佛早已洞悉这世间一切因果。 “你是........醉灯三笑!” 尽管隐藏在面具之后,但通过龙五微微发颤的声音也能想象到他此刻惊恐的表情。 “什么?他就是‘太玄九灯’之一的‘醉灯’?!” 此刻就连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十也是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向后跳出一步,将自己与那老者的距离拉远。 “不会有错的,‘戏世流光’和‘吞酒劲’!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这两种神通!”龙五十分肯定地说道。 “只是太玄九灯远在中州,阁下又为何会来到如此偏远的南垂之地呢?” “嘿嘿,你这心机娃倒有几分见识!”那被称作醉灯三笑的老道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三笑子,至于为何会在这里,那自然是来给这南垂之地除除草,以防像你们这等妖魔乱世的!” “三笑子!”藏在画中的梁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萧三,三笑,原来如此!不过这人之前刻意隐藏实力,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就在他心中苦笑之时,那三笑子又转头向着一旁的狗叔看去,只听其笑道:“没想到你除了鼻子灵敏之外,还有这样一手剑修神通!” “前辈过奖了!” 面具后面的狗叔依旧是毫无感情地答道,只见他伸手一招,那颗土黄色的剑丸立刻倒飞而回,重新没入了他腰间的一个黄木小盒之中。 “不对,你并非三笑本尊.......倘若是本尊出手,刚才虎十早已身首异处了.........你是他的一具分身!” 此刻龙五的双眼中正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紫光,仿佛要把眼前老者上上下下看个透彻。 “哦?洞真紫眸?”三笑子扫了一眼龙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道:“你这小子也太过无趣了,将什么事情都看得这么真切,岂非没了半点乐趣!” 他这话一出口,无异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并非本尊,而是三笑分身一事。在旁的虎十、龙五包括一直不怎么多话的狗叔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难怪!我说这人的修为也不过是与我们在同一境界,又怎么会是‘太玄九灯’之一,原来只是一具分身而已!”虎十当先出口道。 “既然只是一具分身在此,那这‘上景元图’,晚辈三人说不得也要争上一争了!” 龙五话音刚落,那背在身后的双手忽然向前一抖,只见他从袖中卷起一阴一阳两个太极双鱼,在半空中缓缓旋转一圈后,居然合而为一,化为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而这个太极阴阳图横贯在半空,瞬间连绵上千里,仿佛一个天道磨盘,将整个大殿乃至整个云霄仙境都笼罩在其中。 “前辈得罪了!”龙五大喝一声,忽然向着半空曲指一点,只见大道磨盘急速旋转,阴阳二力来回轮转,一股无法言喻的撕扯之力向着三笑子席卷而去,仿佛要将他无情碾压在这大道之下。 而与此同时,狗七的剑丸以及虎十的霸拳,也在同一时间向着三笑子攻去。面对这三大高手的合力一击,三笑子的脸上再无之前的轻视之意,而是一脸郑重的表情。 只见他双手掐诀的同时,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突然之间大殿中刮起一阵清风,而三笑子整个人的身形也在这股清风之中左摇右摆,忽忽然如一片树叶摇曳不断,仿佛根本没有骨骼和血肉般,在半空中随风飘摇。 噗! 一声破空声响,却是狗道人的剑丸激射而过,然而当剑丸经过三笑子的身旁之时,却仿佛根本没有碰到什么,居然就这么绕着他的身躯擦肩而过了。 “什么!”饶是狗叔一向沉默寡言,此刻也不由得惊叫起来。 而三笑子此刻的身形在清风之中已经越发的飘忽,仿佛根本没有实体一般,下一刻风向忽变,三笑子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半空。 “遭了,是‘醉清风’!” 龙五好似醒悟过来,急忙抬手掐诀,仿佛要做些什么。然而此时从半空中的太极图里却传来一阵笑声: “嘿嘿,迟了!” 这话音刚落,就见那原本压在众人头顶的大道磨盘忽然土崩瓦解,整个太极图案寸寸碎裂,一个清瘦人影从中蹦出,赫然正是消失不见的三笑子! 他连破两人的神通,此刻虎十才赶到他的面前,面对虎十狂暴的一拳,三笑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腰间白光一闪,忽然蹦出一只龙头马身,额下有须的四蹄小兽,赫然正是当日梁言所见的“三宝”! “三宝”刚一出现,就同样抬起一蹄,向着虎十打出。这一人一兽,在半空中两拳相交,爆发出一声轰鸣的巨响,二者同时向后飞退,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什么!”虎十惊叫一声,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灵兽,居然能和他在肉身上硬碰硬而不若下风! “哈哈哈!有趣有趣!” 半空中的三笑子拈须而笑道:“你们这三人之中既有我道门中人,亦有剑修之辈,甚至连久不出世的‘无天道’余孽也混杂其中!老夫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组织,可以把你们这样三个身份完全不同的人收入其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魔 热! 好热! 此时画中的梁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角上不断滴下豆大的汗珠,完全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此时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从梁言腰间的灰色小袋中传出:“糟了,这小子在关键时刻受到外面斗法的干扰,导致灵力行差踏错,居然在这最后一关中遭到心魔入侵!” “不行,若是他在最后这一步功亏一篑,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得帮他一帮!” 灰色小袋中的声音刚一落下,便有一道金色灵光从袋口中射出,径直打向了梁言的灵台神识。 原本处在浑浑噩噩状态下的梁言,忽然感到一股清凉之感从灵台蔓延,迷迷糊糊中似乎清醒了几分。 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嘴唇更是紧紧抿起,好像正在和什么东西做着抗争,就连一直紧闭的双眼也在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就能睁开双目。 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有一道紫色灵力从天机珠的“魔”字球体上射出,一路狂奔而上,最后竟然径直没入了梁言的神识之中! 随着这道紫色灵力的进入,梁言原本渐渐稳固的神识又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此刻的梁言,全身上下青筋暴出,七窍之中甚至泌出丝丝鲜血,而紧咬的嘴唇也忽然张开,仿佛正在痛苦的无声呐喊。 “什么!原来我还有一个邻居!”灰色小袋中的老金惊愕道。 当日他被梁言阴差阳错之下以天机珠所收服,本命印记留在了那个刻有“妖”字的球体之上。却没想到另外那个刻有“魔”字的球体中,居然也封印了一名大能。 “你想干什么?!”老金愤怒的声音传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又想要做什么,总之现在赶紧罢手!这小子和我们是共生一体的,他若没命,我们也活不下去!” 老金急切之中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了妖族大能的威势,然而那“魔”球中的人物并没有给予他丝毫回应,仍是源源不断的发出紫色灵力,一直上达梁言的神识之中。而随着这些灵力的进入,原本盘膝而坐的梁言,居然开始在原地手舞足蹈起来。 “糟了!这样下去他会被心魔控制,最终成为一具疯魔!”老金反应过来似的叫道:“你是想控制他!” “不行!倘若被这家伙控制了梁言,那他以后就是我新的主人了!”老金心思急转,片刻间就已经分清了利弊。 与其让一个不知底细,修为高深莫测的魔头作为自己的主人。倒不如与这个修为一般,但能讲些道理的人族小子为盟。与梁言合作,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能恢复自由。但倘若梁言的这具身体被这个魔头所控制,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危险了! “哼!想骑在你金爷爷的头上,也要先问问我的意见吧!”老金在灵兽袋中大喝一声,忽见袋口一松,接着一根金色羽毛缓缓飘出。 这根羽毛刚一出现,梁言全身就沐浴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之中。无数柔和的力量涌来,居然让正在手舞足蹈,好似发狂般的梁言渐渐安静了下来。 而那“魔”字球体中的人物似乎感觉到了威胁,无数紫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出,一波强过一波的向着梁言神识打去。 金紫二色光芒,以梁言的神识为战场,居然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角逐。只是这个战场中,一方是要对梁言不利,而另一方,却是在尽全力保下梁言。 “去!” 灵兽袋中的老金忽然打出一道法诀,只见金色羽毛飘飘荡荡,最终整个没入了梁言的神识之中,而梁言全身上下金光大盛,隐隐然已经盖过了“魔”字中散发出的紫色光芒。 “奶奶的,老金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你自己了........”灵兽袋中的声音十分虚弱,似乎刚才已经耗尽了他的能量。 ......... 一片灰暗的夜空下,梁言正盘膝而坐,而他对面也正坐着一个黑色人影。从刚才起,或者说从他开始突破筑基的最后一层瓶颈开始,就发现自己对面多了一人。 “你是谁?”梁言忽然开口问道。 “你又是谁?”对面那人也同样开口,只是声音艰涩,听上去让人极为不舒服。 忽然一道霹雳在天上炸响,借助这道耀眼的白光,梁言终于看清眼前之人,只见在一件黑色斗篷之下,赫然是一张挺鼻薄唇、棱角分明的少年面庞! “怎么会!” 梁言悚然而惊,只因面前这人,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呵呵,你终于看到我了!”对面那个少年微微一笑,从地上站起身来,在梁言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这么久以来,你一直不想见我,可如今这一关,却是躲也躲不过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何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坐在地上的梁言仿佛魔怔了一般摇头不止。 “哪有什么不可能,我即为你,你即是我!我们本就一体!”少年诡异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半边紫色魔纹,看上去妖异至极。 “不对......不对!”梁言双手抱头,似乎在竭尽全力回忆什么。 “呵呵,你说不对,那这些年来你又在追求什么?你忘了你爹梁玄和怀远镇上三百多口无辜性命是怎样惨死的吗?” “不!我没忘!”梁言忽然放下抱头的双手,张口咆哮道:“只有这一事,八年来我从不敢忘!” “呵呵,那又怎么样?当年杀你爹的人早就死了,你又找谁报仇去?”黑袍梁言讥笑道。 “找谁报仇?”梁言状若疯癫地喃喃自语,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仿佛一个瞎子般地向着四周不停摸索,口中还在絮絮叨叨:“找谁报仇......找谁报仇......不!我要报仇!阎瞎子!对,阎瞎子!若不是他与凶手斗法,也不会使我家破人亡、全镇被屠!” “哈哈哈!”梁言仰头大笑道:“我要找阎瞎子报仇,我修仙求道,就是为了报这血海深仇!” “可笑!”黑袍梁言依旧站在原地,冷冰冰地说道:“你我如今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应该知道阎瞎子只不过是你当日盛怒之下找的替罪羊!” “替罪羊........”原本疯癫的梁言忽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对!替罪羊!”黑袍梁言邪魅一笑道:“这些年来你时时把报仇挂在心中,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心中有所寄托,否则你早就该死了!” 此时的梁言,已经是面容木讷,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之人。 “嘿嘿,既然阎瞎子可以是替罪羊,天下人又为何不可是替罪羊?你可以杀得阎瞎子,那为何杀不得天下人?” 此时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黑袍底下那张阴森而扭曲的少年脸庞,只听他恶毒的声音还在黑暗中飘荡: “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这些芸芸众生,是这些天地大道。将你的怒火发泄出来,让别人体会你曾经的痛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魔,魔就是你!”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绝天道基! 就在梁言与自身心魔对视的一刹那,在那“上景元图”的外面,正与龙五虎十等人斗法的三笑子却忽然眉头一皱,抬手在胸前默默掐算了起来。 “咦?奇怪!按照当年藏玄师兄的预测,这妖魔之劫至少还要十多年才会发作,怎么我刚才会有所感应?” 三笑子抬起头来,面露疑惑之色地扫了大殿内众人一眼,在心里暗道:“老道我可不擅长卜算,若是连我都能产生感应,必然已经接近了灾祸的源头。莫非藏玄所说的外道邪魔之劫,就着落在眼前这三人身上?” 三笑子越想越有可能,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暗中调查许久,发现这些人似乎有很大的图谋。尤其那个虎十,居然是“无天道”的余孽,这就更加坚定了三笑子的想法。 “还好老道我当年在南垂留下了一具分身,否则要等我本尊赶来,这里早就已经闹到不可收拾了!嘿嘿,今日既然让我撞到,老道自然要替南垂除了这几个祸害!” 一念及此,三笑子不再藏拙,两袖之中狂风鼓动,一股横绝天下的气息疯狂涌出,将场中三人都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心!这老头要来真的了!”龙五大吼一声,双手在胸前飞快掐诀,脸上则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 无边黑暗之中,梁言与一名黑袍少年相对而立,那少年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在半边脸颊上刻有紫色魔纹。 “来吧,接受你自己!把这份痛苦传播出去,这世上的生灵杀都杀不完,你只管在他们身上发泄你的怒火就好了........” 随着黑袍少年的喃喃低语,一种冲动在梁言的体内扩散。 “你在克制什么?你在忍耐什么?你早就应该察觉到了吧,这股来自你体内的能量,这种魔族的能力,它已经救过你好几次了,现在只要你点头,这股力量就属于你了!” 黑袍少年单手轻轻一拖,一股紫色能量流动在他的手指之间,看上去华丽异常,让人有种迷醉之感。 梁言空洞的双眼被这股艳丽的紫芒所吸引,当即迈开灌铅的双脚,仿佛行尸走肉般朝着黑袍少年缓缓走去。 “对!过来!近点.......再近点!”黑袍少年的语气之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兴奋。 眼看梁言已经距离黑袍少年不过一步之遥,下一刻两人便要重合在一处,梁言的脸上忽然轻轻抽搐了一下,接着露出满脸的痛苦挣扎之色。 “不!你不是我!” 梁言双手抱头,好像发疯似的大喊大叫起来:“你不是我!你不是我.......哈哈哈!我梁言要杀谁,不杀谁,由我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原本俊朗的脸庞上,此刻是扭曲的痛苦,梁言疯喊之中忽然向前挥出一拳,用力击打在黑袍少年的身上。 “别挡着我,给我去死!” 黑袍少年身形微微一晃,整个人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又重新在了梁言的头顶半空之中。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袍少年冷哼一声,忽然一手指出,只见庞大的紫色灵光激射而出,瞬间就笼罩住了梁言的全身,并且将他压得弯腰驼背,根本直不起身来。 “臣服于我,这股力量就是你的!”黑袍少年冰冷的声音传出。 “不!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 梁言怒吼一声,他虽被这股紫芒压得弯腰驼背,却始终拼尽全力咬牙苦撑,不让自己被彻底压垮。 紧咬的嘴唇中,已经流出丝丝鲜血,就连已经完全变形的背脊,也发出咔咔咔的骨折之声。可越是如此,梁言眼神中的疯狂之色就越浓。 “哈哈哈.......呸!”梁言吐出一嘴鲜血,口中怒骂道:“你没招了吧!区区心魔也不过如此,我梁某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你的一具傀儡!” “你!” 半空中的黑袍少年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手中更加用力,越来越多的紫芒倾泻而下,几乎压得梁言就要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冒出一圈柔和的金光,接着一枚金色羽毛从中缓缓落下。 “糟了,是那个碍事的家伙!”黑袍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懊恼起来。 那金色羽毛下落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但不知为何,前一刻明明还在夜空之上,下一刻就忽然出现在了梁言的头顶。 柔和的金光覆盖全身,梁言忽然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支撑全身,似乎让他足以对抗这周遭黑暗。 原本佝偻的背脊,此刻已经缓缓挺起,梁言挺胸抬头,对着半空中的黑袍少年疯狂大笑道:“你没招了!给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 话音刚落,梁言便向着漆黑的夜空一拳打出,只见金芒耀眼,数不清的金色流光逆转而上,将这片黑暗空间撕扯得粉碎。 黑袍少年的脸上此刻惊怒交加,却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这片无尽黑暗一拳拳地击碎,最终连同自己一起埋葬在无尽的黑色旋涡之中,只留下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缓缓飘来: “你杀不死我,也逃不掉的!我即是你,下一次面对我的时候,就是你沦陷之时!” ............ 砰! 大殿之中,一声巨响传来,却是三笑子施展“吞酒劲”的神通与龙五等人激烈碰撞了一招。 三笑子虽然以一敌三,却似乎游刃有余,只见他此刻浑身醉意蒸腾,好似一个游戏风尘的红尘客,各种神妙招数信手拈来,打得龙五三人几无还手之力。 “这老贼的分身虽然与我等境界相同,但到底功法和见识强过太多,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是先设法夺下‘上景元图’,然而咱们再分头逃跑!” 龙五一边交战,一边嘴唇微动地给另外两人传音道。而狗七和虎十听后,都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忽听激战中的龙五大喝一声道: “就是现在!” 随着他话音刚落,狗七和虎十忽然爆发出一股绝强的气势,二人各出极招,半空中剑芒和拳影交相呼应,纷纷向着三笑子狂攻而去。 与此同时,龙五也是足踏罡步,右手单手向着三笑子遥遥一指,只见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激射而出,光柱上面许多古怪符文若隐若现,竟然有几分空灵神圣之感。 “乾坤造化指!” 三笑子双眼一眯,脸上再无嬉笑之色,显然面对这几人各尽全力的联手一击,连他也认为不好对付。 就在他双手连环掐诀,正在施展什么神通来抵御这漫天攻击之时,眼角余光一瞥,却惊讶发现龙五此人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战团,正向着大殿中间的“上景元图”急速冲去。 “糟了!这厮要夺图!” 三笑子心里咯噔一下,然而他现在被三人的全力一击所阻挡,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只不过这一瞬间的功夫,龙五已经冲到了“上景元图”的面前,同时右手向前探出,眼看下一刻就要把这件异宝抓在手中了! 轰隆!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上景元图”周围爆发出一阵璀璨霞光,竟然将近在眼前的龙五给弹了出去! 轰隆隆! 又是连续不断的沉闷响声传来,众人心中都好似被重锤所击,居然都身不由己地停下了斗法。 一下接一下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就犹如大道之威,正在无情的碾压众人;又好像是苍天心中有何不满,正在对着下方的万千生灵施以严惩! 这种异像没有坚持多久,忽然从“上景元图”中爆发出一股七彩霞光,这股霞光通天彻地,好似一柄不屈之剑,向着天空不断延伸,仿佛要捅破天际一般。 朗朗乾坤,浩然九天,似乎都被这一抹霞光所激怒! 只见白云之上天雷滚滚,更有九星连珠,仙佛齐鸣!数不清的大道威压无情碾下,只为了将这一抹霞光拒之门外。 然而那抹霞光好似认准了一个目标,只是不管不顾的向上直冲,周围的各种天道之威,虽然能给它压力,却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步伐。 终于,这道原本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七彩霞光,居然真的冲上九霄,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的支柱! 无数明亮的光芒洒下,将大殿中的众人笼罩其中,此时场中的三笑子与龙五等人,俱是目瞪口呆,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狗叔原本木讷的死鱼眼中,更是爆发出一抹前所未见的奇异光彩,只听他用不可置信的声音叫道: “绝天绝地,天地不容!这是........绝天道基!” 似乎为了印证他所说之话,那道七彩霞光在众目睽睽之中越发明亮,而天空之上也仿佛被这一道霞光捅了个窟窿。无数妙音回响,仙佛齐鸣,数不清的威压降临而下,势要将这逆天之人碾成粉末。 龙五此刻距离“上景元图”最近,他抬起头来,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似乎看到七彩霞光之中有一个模糊人影,正盘膝打坐,沐浴着天地之威。 然而等他再想细看之时,却见漫天霞光忽的一收,所有异像俱都消失不见,就连九天之上的大道之威,也因找不到目标而徐徐散去。 而那七彩霞光中的人影,自然也跟着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副残破画卷从半空中徐徐落下。 龙五下意识的伸手一掏,只见画卷入手,已经四分五裂,仅有几幅残片,宣示着这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上景元图”...... 7017k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梁言终于筑基了! 我现在的心情也是兴奋得不行。 算一算从发稿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写了半年的书,这半年以来,多少个夜晚,都是梁言与我一起渡过的。 以前没写书之前,曾经对看过老一辈武侠作家的采访,他们说书中的人物都是活的,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一旦在书中动笔后,这些人物的命运走向,很多时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因为书中的角色,已经自己把自己安排明白了。攫欝攫 之前不信,现在自己写书了,有一点感悟了。当你写书写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时候角色的命运就已经自己安排好了,尽管你心中有不舍有遗憾,但面对这些活生生的角色形象时,你还是会被自己的东西所感染。 我想,我可能是对梁言有感情了。 半年的时间,我也曾问过我自己,为什么而坚持? 这本书当初上架的时候,首订只有1个。即使到了今天,也只有80多个均订,每个月100多块钱的稿费,我曾经想过,起点还有比我惨的签约作者吗? 写书的起初,是一个偶然的原因。 当时我因为某些原因在医院住院,三个月的时间我只能躺在病床上,就用手机翻看。我个人偏爱仙侠,但看了许多后总是觉得还欠缺点啥。终于有一天,我萌发了自己动笔的念头。 我想写一本不一样的,将中国传统文化以及武侠文学融合在一起的修仙。 之所以选择凡人流,是因为我觉得一个从平凡到伟大的过程,必是一个精彩绝伦的过程,其中有太多可以传颂千古的故事,而我们的主角,正是这一历程的创造者。 至于这个仙侠世界的人物,必然不能是一个个如npc般的机器人。 我一直觉得修仙者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有恩怨纠葛。不是所有修仙者都活得像单细胞生物一样,只凭本能趋利避害的生活。巘戅追哟文学戅 所以你在本书的剧情中,虽然会看到勾心斗角和唯利是图。但也同样会看到冲冠一怒,看到奋不顾身,看到同心同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希望我可爱的读者,能够走进我笔下的世界,翻开这一页书卷,踏上一条惊心动魄又充满奇幻的剑仙之旅! 我想这就是我最终坚持下来的原因吧。 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总有那么一些读者愿意陪着我一路走来。每当空闲的时候点开书评和章评,看着这些鼓励的语言,竹子有时候也能开心不已。 谢谢你们,真的,让我没有感到自己是在单机。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的: 胡子他大爷,天天向上加班,大培仔,剑仙白玉京,剑阁东边,揽镜自顾夜难眠,奥斯罗兰,春几时,珍惜感谢,书友110423005004975,昵称已经存在了,13维空间,书友20180921185331311,彩骏标识,笑开开,书友20200301164554189,书友20180813133622021,书友20180509232816007,涛声依旧哇,书友20170827114036624,娱乐小卒,我想卖萌,逝去的夜愿,6636216,风无痕168,人生能有几回迷,我还没上车呐,老窑工,等等。 感谢你们,还有一直以来的订阅支持的读着们,身为一个作者,真的很需要这份订阅,需要你们的推荐票,需要你们的推广。 虽然我不确定自己能否百分百坚持下去,但是也会尽力给你们一个妥善的交代。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因为有你,梁言的证道之路,将一路精彩! 第二百七十五 苍崖山(四千字,两章合一章) 吴国东南,有山脉连绵上千里,山中多苍松,林间多断崖,因此得名“苍崖”。 苍崖山上山势陡峭、凡人难至,平时一年四季中,都很少见到来此的游客,只有一些零星的猎人或者樵夫偶尔上山,不过也只敢攀至山腰处而已。 但其实苍崖山上并非无人,恰恰相反,一旦过了山间的断崖层,再往上走,就会发现这山间竟然隐居了许多人家。 只是这些人并非普通凡人,而是山脚下农夫们津津乐道的“仙人”。 相传这些仙人偶尔会下山一趟,在凡人村落中挑选一些有资质的少年少女,将他们带上山去充当家奴,从此伺候仙家起居。 这种事情在耕了一辈子地的庄稼汉眼中,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多少达官贵人求仙拜佛而不得,可自己家的小孩却能有幸待在仙人身旁,这岂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时在苍崖山的山道上,正有两个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位是个少年,相貌普通,皮肤黝黑,身穿一件不起眼的粗布麻衣。而另一位却是个少女,身穿紧致的翠绿衣衫,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任谁见了都会打心底里喜欢。 只不过这张可爱的脸上,此刻却是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张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少女一边哭一边拉着少年的衣袖,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那黝黑少年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来转身摸上少女的头顶,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好了,芸儿,这事不怪你,怪只怪我实力太弱,到现在还是炼气三层的修为。” “呜呜.....张哥哥,我们不去比了好么,就算他们逼我,我也不会嫁给那个混蛋的!” 张姓少年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家族之令,岂是你能违背的。你放心,我张重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嫁给齐修,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 少女听后娇躯微微一震,下一刻便软倒在张重怀里,口中温言软语道:“张哥哥......你对我真好......楚芸就是为了你去死,也心甘情愿!” 张重无言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顶,接着拉起她的小手,脚步坚定地向着山顶走去....... 苍崖山顶。 一个八角方亭,亭内站着四位老者,而亭外则站着一群少年。 这些少年大都在炼气一层到练气四层左右,不过在人群和方亭中间还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心正盘膝坐着一名少年。这少年身穿白袍,鹰鼻阔唇,样貌十分冷酷,一身修为更是达到了练气六层的境界,在这群少年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而亭中的四位老者都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修为也在炼气八层左右,此刻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正开口笑道:“这次徐管家和楚管家能来做这个公证人,齐某不胜感激啊!” “齐管家哪里话!这次事关我门楚家庶女楚芸的婚事,按理来说我这老头子也是局中人,又哪里有推辞的道理!”一个蓝袍秃顶的老者应声笑道。 “呵呵,齐兄客气了,我门苍崖山中虽然修仙世家不少,可真正领头的却是我们齐、楚、徐、张四家,大家可谓同气连枝。如今齐家和张家同时向楚家提亲,这等比武定姻缘的趣事,我徐某怎么会缺席呢!” 这三位老头在此谈笑风生,却全然不顾亭中另外一位老者。那个被冷落的老者胡子灰白,脸色枯槁,此刻正阴沉着脸站在亭中角落里。 “哼!见风使舵!当年张家强盛时,个个卑躬屈膝,如今却都帮着他们齐家去了!” 这老者虽然是低声嘟哝,但旁边几人都是炼气八层的修为,如此近的距离又岂能听不到? “张远!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们徐家欠你的不成!”徐姓老者第一个发难。 “就是,也不看看你们张家那个熊样,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这个张家唯一的嫡子,居然还只是炼气三层的修为,再看看和他同年出生的齐修,如今都已经到达了炼气六层的境界,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二位,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此刻齐姓老者呵呵笑道:“那张重现在还没来,我看估计是不敢赴约了。毕竟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子,我怕我家少爷一个收手不住,将他直接打残了,哈哈哈!” 这齐姓老者话一说完,另外两个老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口中附和道:“不错!” “谁说我不敢来!” 此时一个坚毅的声音从山道中响起,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去,只见从山道上正并肩走上来两人,其中一人麻衣黑脸,正是刚才几位老者口中的张重。而另外一位绿衣少女,自然便是楚芸了。 “芸儿,胡闹!你怎么跟这小子走在一起,还不快点过来!”亭中那个楚姓老头大喝一声道。 “张哥哥.......”楚芸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向着张重投去求助的目光。 “乖!暂时先到你楚伯伯那里去,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张重伸出右手拍了拍楚芸的肩膀,接着又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轻轻抚弄,似乎在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 “够了!” 此时一声爆喝传来,却是原本盘膝而坐的齐修跳了起来。 “张重,收起你的脏手!楚芸是我的人,赶紧过来受死吧!” 张重听后却不管不顾,最后又轻轻拥抱了一下楚芸,这才放开她娇小的身子,转头迈步走入比斗场中。 “张重,我看上的女人,凭你这个废物也想染指?”齐修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她是不是你的女人,比过才知道!”张重冷冷一笑道。 “狂妄无知之辈!” 齐修愤怒到了极点,忽的抬手祭出一柄黑色骨叉,向着张重迎头打来。 这骨叉之上阴风阵阵,旁边围观的少年中,修为低的才不过炼气一二层,此刻被这阴风所干扰,竟然生出了头晕目眩的呕吐感。 “魔尸叉,是魔尸叉!”围观人群中有人惊愕出声道。 又有人议论道:“看来齐修是彻底被张重激怒了,一上手就是杀招!凭张重炼气三层的修为,恐怕不死也要废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台上却是电光火石,只见魔尸叉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刺入张重的胸口,然而张重身上却忽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他双手连环掐诀,一面厚土墙壁拔地而起,竟然将这黑色骨叉给挡了下来! “什么!这个张重竟然有炼气五层!” “原来他一直在隐匿修为!” 这一手“土墙术”使来,旁边围观众人立刻哗然。就连齐修也是微微皱眉,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忽然从其脚底下射出一柄雕花匕首,那匕首的锋刃上绿气翻腾,显然抹有剧毒! 噗嗤!一声,齐修匆忙闪避间,却还是被那匕首给划破一道血痕,毒素瞬间渗入,齐修的脸色苍白如纸。 此刻的张重默不作声,整个人向着齐修飞奔而来,手中一柄长剑直刺他的心窝。 “就凭你这废物!你想败我?!”齐修被逼到绝路之下,却是大吼一声,全身上下腾起道道黑色光华。 此时挺剑直刺的张重被这黑色光华所击中,蓦的口喷鲜血,从空中倒飞了出去! “什么,这是齐家家主当年的黑羽护身符,居然这么早就赐给了齐修!”围观众人再次爆发出一声惊叹。 “可恶!”被那黑色光华击飞出去的张重神情萎靡,眼中却充满了不甘之色。“居然有黑羽护身符,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呵呵......张重!你居然敢阴我!我要你死无全尸!”齐修咬牙切齿,向着张重缓缓走来。 眼看张重就要命丧九泉了,却忽然从半空中传来一阵闷响,仿佛雷公擂鼓,振聋发聩。接着一道七彩霞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八角亭上。 轰隆! 凉亭四分五裂,前一刻还好好的“翠峰亭”,此刻却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嗖! 四道身影从凉亭中一跃而出,却是那四名管家见势不妙,早早地就冲出了凉亭。然而他们虽然见势极快,躲过了这一劫,可那齐修却没这么走运了。 他原本就是这些少年中距离凉亭最近的人,此刻身上有毒,行动不便之下,自然无法可躲。 一股沛然巨力从身后传来,直接狠狠地印在了齐修的后心之上。齐修口吐鲜血,整个人像个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弹飞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接着双眼一翻就此人事不知了。 “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怪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而那名齐姓管家伸手在齐修的鼻间一探后,更是脸色铁青。 就在此时,从那被炸毁的凉亭废墟之中,却忽然有几块石头滚落了下来,接着居然从中跳出一个人来。 此人约莫十八九岁,挺鼻薄唇,剑眉星目。身穿一件不起眼的灰色衣衫,此刻正满脸狐疑地看向四周。 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衣着还普通至极,可面前众人见了以后,却纷纷脸色大变,居然齐齐拜倒,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打头的那四名管家,更是战战兢兢,只听其中一人恭敬说道:“我等实在不知前辈大驾光临,之前多有喧闹,还请前辈恕罪!” “唔..........” 梁言晃了晃微晕的脑袋,这才注意到眼前众人。 看着这些人毕恭毕敬、如履薄冰的模样,梁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刚刚突破,一身气息还来不及收敛,此刻筑基期的威压席卷四周,已经将这些炼气修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他此刻脑袋还有些糊涂,依稀记得之前自己在“上景元图”中斩破心魔,之后又在“长生蜉蝣木”的帮助下顺理成章的成功筑基。 只是筑基之时,自己居然受尽百般折磨,其中火烤土埋,水淹雷劈,种种磨难不一而足。简直就像是老天也不愿他筑基成功。 尤其在最后一刻,居然感觉到了天穹之上,有大道威压降临,想要强行将他镇压。索性最后时刻,还是被他咬牙挺过,最终成功筑基。 此刻的梁言,感受着全身上下充满力量的身躯,以及体内汹涌澎湃,比之前精纯雄厚了不知多少倍的灵力,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快意。 “就是不知道,我最后筑就的,究竟是何种道基?” 梁言站在原地回忆之前的经历,可他面前那些人却忐忑不安起来。尤其那四名炼气八层的老管家,见他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还以为他心中有气,正在盘算着如何处置自己。 “前辈息怒,我等乃是这苍崖山四大炼气家族之人,前辈如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我等自当一一照办!”楚姓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 “四大炼气家族?”梁言被此人的话语惊醒,再次回过神来,转而打量起面前这群人。 “你们家族族长,都是什么修为?”梁言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四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低头回答道:“俱是炼气巅峰的修为。” “嗯......”梁言点了点头,他环视四周,只见这些炼气修士全都匍匐在地,脸上正留下豆大的汗珠。有些修为略低的,此刻甚至已经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了。 “看来普通的炼气修士,根本无法抵御筑基期的威压,怪不得只这一层之隔,在常人眼中却是仙凡之别了!” 须知有灵根的修士千千万,可最终成功筑基的却是十不足一,未能筑基者,终归也只是比凡人多活二三十年而已。 梁言轻轻一叹,抬手收了自己的灵威。那些匍匐在地的修士这才脸色一松,可对待梁言的态度,却越发恭敬起来了。 “你们不需要太过紧张,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梁言淡淡一笑道:“不过我初来此地,对这地方还不太熟悉,你们还是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前辈请问,我等知无不答!”打头的四明老管家恭敬说道。 7017k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张家 梁言毕竟修道时间不长,初时见到这四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竟然觉得有一丝好笑。 不过他马上就将心态转换过来,此刻只是微微点头,就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问题问出以后,那跪着的四位老管家都是微微抬头,带着疑惑之色的表情互相看了几眼,最终还是由那齐姓管家当先回答道:“回禀前辈,此处是吴国境内的苍崖山。” “吴国.........”梁言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吴国正是南垂五国之一。 当初鱼玄机曾经和他说过,南垂之地虽然有十多个国家,但大都是些弹丸之地,几乎都依附于徐、吴、燕、越、赵这五个大国。 而这五个大国之中,每一国又都有一个地位超然的大型宗门,各自为一国上宗。就比如之前赵国的弈星阁,越国的云罡宗和燕国的缥缈谷。 这五大宗门之间明面上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由于南垂偏远,这五大宗门还组成了一个五国盟的组织,当一些危及五国利益的事情出现时,会一同出力摆平。 至于这吴国的上宗,梁言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叫做“皇绝宫”的宗门,而且似乎是魔道宗门,连带着整个吴国境内,也都成了魔道极其昌盛的地方。 “原来我并没有回到燕国境内,而是来到了吴国的地盘.......”梁言心中自语一声,又转头向着那齐姓老头问道: “这吴国境内,可有通往越国的传送法阵?” “有的!有的!”齐管家忙不迭地点头道:“从此向西北两千里左右,就有一个传送法阵,可以直通越国境内,是当年云罡宗和皇绝宫联合修建的几处传送法阵之一,也是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座传送法阵。” “很好!”梁言听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他现在虽然成功筑基,但在这吴国却还是没有什么依靠,更没有什么资源便利,相比之下,还是尽快返回宗门,利用宗门资源来进行修炼才更有利一点。而吴、越两国相聚较远,自然是通过传送法阵来赶路更节省时间。 “前辈.......” 就在他心中暗自思考的时候,忽听人群中有一人轻轻叫唤了一声。梁言转头看去,只见出声之人是一个穿着麻布长衫的黑脸少年。 “有什么事吗?”梁言淡淡问道。 “请恕晚辈冒昧,但如果前辈想要使用西北方的那座传送法阵,我们张家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哦?”梁言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他目视黑脸少年,也不多话,显然是在等他的下文。 那黑脸少年向着梁言轻轻一礼道:“前辈可能有所不知,那传送法阵是在皇绝宫控制的止元城中,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须得有皇绝宫颁发的相关凭证才可放行。” “有这种事?”梁言眉头微皱道。 “晚辈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晚辈张重,乃是苍崖山四大炼气家族中张家的嫡子。而我父亲当年与皇绝宫曾经有过往来,恰巧得到了一枚凭证,或许可以帮得上前辈。” 他此言一出,前头的那三位管家,尤其是齐姓管家,全都露出一副惊恐之色。只听其中一人叫道:“前辈万万不可听此子胡说八道,传送需要凭证此事虽然不假,可他们张家早就没落,怎么还有机会能得到皇绝宫的凭证?” “嘿嘿,是真是假,只要前辈随我到府内走上一趟,不就一切明了了吗?”张重看着前方那三名老者,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我张重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一位筑基前辈。我看你们在此说三道四,是要存心阻碍前辈的行程吗?” 那齐、楚、徐三家的管家,此刻闻言都是微微一窒,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了。 正如张重刚才所说,这三家都不希望梁言答应去张家,万一张家真有什么凭证,岂不是卖了个人情给眼前这位筑基修士。如果他一时高兴之下,答应出手帮忙对付另外三家,那这三家岂不是要遭殃? 梁言年纪虽轻,但心思细腻,此刻将这些人的暗中争斗看在眼里,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张重,你我非亲非故,我事先也不知道你有这个传送的凭证,为何突然告诉于我?” 张重听后脸色一肃,向着梁言恭敬拜倒,低头说道: “前辈与我明明有恩,又岂是非亲非故?” “哦?我与你有什么恩?”梁言疑惑道。 “前辈赶来之前,我曾与这齐家的嫡子齐修在场争斗,他的修为要高于我,眼看将要落败于此人之时,正是前辈降落在此的异像将其击退,从而救了在下一命。” 张重此时抬起头来,脸色诚恳地望着梁言说道:“张重此举,实为报恩!” “原来如此!”梁言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神色道:“原来你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也罢,我就随你到张府走上一趟!” 张重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立刻再次拜倒,向着梁言尊敬说道:“恭迎前辈!” “不必多礼!” 梁言摆了摆手,也不再理会其余三个管家阴沉的面容,就这么跟着张重和张远,一路顺着山道走远了....... 半炷香之后,苍崖山山林间的一处朱红大院中。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大步流星地从主厅中走出,而他背后还跟着五六名年过半百的老者,看上去都是张家的长老一辈。 “哈哈哈!原来是犬子的救命恩人,前辈真是我张府的贵客!” 蓝袍中年人笑容可掬,刚一出门就对站在门口的梁言深深鞠了一躬,同时快步上前,冲梁言恭敬说道:“梁前辈大驾光临,真是令我张府蓬荜生辉,还请移步内堂,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不必如此多礼。”梁言微微一笑道:“阁下就是张家现任家主,张顶天?” 蓝袍中年人听后低眉顺目地说道:“不错!在下张顶天,添居张家家主一职。” “呵呵,张家家主,果然不同凡响!” 梁言说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也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七章 座上宾 张顶天微微一愣,不过片刻后就恢复如常,满脸堆笑地说道:“前辈言重了,我不过是区区炼气巅峰而已,虽然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最后一关,古往今来不知困死了多少修士!今日得见前辈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哈哈哈!张家主过谦了!”梁言哈哈一笑,伸手有意无意地在张顶天的肩膀上面拍了拍,接着又道:“梁某初来乍到,实在是人生地不熟,有许多不解之事还想要向张家主请教一二。” 张顶天面色不改,向着梁言拱手道:“请教不敢当!前辈里面请,我早已命家丁备好茶点,前辈但有所问,张某知无不答!” 梁言听后也不再客套,当先一步朝着里面走去,张家一行人则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几人穿过一个大院,最终来到了一个精致的大厅中。 “前辈请上座!”张顶天又恭敬地说道。 梁言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后就在主位之上大喇喇地坐下。他刚一落座,就有张家下人上前倒茶,袅袅清香传出,即便只是闻上一闻,都觉神清气爽。 “梁前辈,这是苍崖山特产的‘松灵茶’,对于我们修道之人凝神静气,乃至固本培元,都有着不俗的效果。原本我们张家也只存有三罐,得知前辈今日大驾光临,我早早就命人取了出来,还望您品鉴品鉴.......”张顶天在梁言左手边解释道。 “先不忙品茶。”梁言摆了摆手道:“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 “这......好吧,前辈请问。” 梁言点了点头道:“这止元城是什么地方?为何皇绝宫的传送法阵,会建在凡人市井之中?” “前辈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张顶天微微笑道:“这止元城并非普通的凡人城市,其中还有许多修真者。” “哦?有这种事?”梁言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止元城地理位置特殊,从城门向西不足百里就有一条中型灵脉,皇绝宫对此极为重视,因此止元城的城主以及上层官员都是由皇绝宫的门徒所担任,吴国的凡人朝廷根本管不到也不敢管那里。” “原来如此!”梁言点了点头后又问道:“那这止元城中修为最高者是什么境界?” 张顶天听后想了想道:“止元城的修真者基本都只在西城区活动,平时很少会露面,我等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止元城的城主,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 “筑基后期!”梁言微微一笑道:“看来皇绝宫对这灵脉和传送法阵都很重视!对了,我之前听张重所言,使用这传送法阵除了需要灵石以外,还要求有皇绝宫的传送凭证?” 张顶天点点头道:“此事不假,这传送凭证虽说不是什么宝贝,但也算比较难得之物了。张某早年曾经和皇绝宫控制的一个商会有过合作,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这么一张。” “这样啊......那能否请张家主将此物转赠与我,至于价格都好商量的。”梁言试探问道。 张顶天爽朗笑道:“哈哈,前辈言重了!区区一张凭证,虽说难得,但若能结交前辈这样的人物,我们张家还是拿得出手的!只不过.........” “只不过如何?”梁言看了他一眼,用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 张顶天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半天后才拱手向梁言道:“我就实话和前辈说了吧,这苍崖山上,原本四大炼气家族中我们张家是占了头名的,只不过前任家主早夭,家族之中更是经营不善,到了如今已经远远不如另外三大家族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苍崖山中暗流涌动,我怀疑其他三家将会联手打压甚至抹除我们张家。为了保住家族基业,张某在此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前辈能在此处住上一晚,这样其他三大家族肯定会怀疑前辈与我们张家有旧,短时期内就不敢贸然动手了。” “原来是要借我的名头震慑其他三大家族。”梁言有些无所谓地说道:“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事先说好,我只会在此住上一晚,若是要梁某替你杀人,却是想也别想。” “这个自然!”张顶天赶忙说道:“前辈多虑了,我们只是想借前辈的名声保全自己而已,绝不会让前辈去出手杀人的。” “嗯.......”梁言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按张家主说的办吧,不过我希望明日一早,就可以看到那份传送凭证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至于所需的灵石,张家主只管开价,梁某一分也不会少!” “前辈放心,这皇绝宫的传送凭证,明日一早必定双手奉上!”张顶天似乎大喜过望,向着梁言连连作揖后,又拍了拍手道: “张研,童语!你们两个带前辈去贵客房,注意好生伺候着,明白了吗?” “是!”两个娇媚的女声几乎异口同声地响起。 只见从大厅外面走进来两人,都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左边那人肤若凝脂,杏眼桃腮,一头柔顺长发用乌木发簪扎起,显得古韵十足。而右边那位却是名少女,粉扑扑的圆脸上大眼汪汪,此时甜甜一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十分可爱。 “公子,请随我们来!” 这两人走入厅中后,朝着梁言盈盈一拜,似乎也不如何惧怕,并未称呼他“前辈”,而是直呼“公子”。 梁言虽然并不好这套,但此刻张家家主盛情难却,自己又有求于人,倒也不好当面拂了他的面子,只能干咳一声,站起身来淡淡道: “有劳带路了!” “咯咯,公子真是客气呢!”古韵少女娇羞一笑,又向着他行了一礼道:“这边请!” 梁言见状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转身跟着这两名少女,从大厅之中走出,一路七拐八拐,向着那贵客房走去。 而这本没有多长的路上,也时不时地传来两名少女的莺声燕语以及苏媚入骨的欢笑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密谋 “行了,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出去。” 一个精致的别院之中,梁言背负双手,口中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巧笑嫣然的二女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了几眼,似乎都有些不明所以。半晌后还是那古韵女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公子可是对我们姐妹有何不满?” “并无不满。”梁言转过身来,平淡地开口道:“只不过你们本来任务也就是带我来贵客房,此刻既然已经到达目的地,自然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这.......”古韵女子一脸娇羞地说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从家主下令那一刻起,小女子就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今晚我与童语妹妹一定尽心侍奉,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张研姐姐.....”那圆脸少女听得脸色一红,从背后拉了拉张研的衣角,不过却并未反驳,反倒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柔弱姿态。 眼见这两位少女莺声软语、娇羞无限的模样。梁言却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此言一出,张研与童语同时愕然。要知她们姐妹俩人虽然说不上风华绝代,但也绝对属于中上之姿了。尤其二人年岁不大,正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端的惹人怜爱。 平日里族中之人都对她们俩宠爱有加,今日好不容易唯以重托,没想到居然拿不下眼前的这个少年。 梁言下了逐客令之后,就再也不理会这二人,而是转身走入了自己的客房,又反手将房门带上。 砰! 随着房门轻轻磕上,圆脸少女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怒容。她右脚一跺,似乎就要向张研抱怨什么。 然而张研却拽着她的衣袖轻轻一拉,用眼神示意她不可乱语。童语的圆脸上涨得通红,好半晌后才轻轻啐了一口,反身向院外走去。 张研跟在她的身后,在即将离开之时,又回头向着梁言紧闭的屋门扫了一眼,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一丝异色。 不过这抹异色一闪即逝,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又恢复如常。之后便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了。 而等到这两位少女都已经离去多时之后,梁言那间原本紧闭的窗口却忽然溜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兽。 这只白色小兽双耳一竖,似乎在暗中倾听着什么,片刻后四蹄一蹬,竟然攀上了房顶,就这么一路飞檐走壁地向着暗中奔去。 ......... 夜已深。 张府内院的一间密室之中。 一张八仙桌,桌上点着一支烧了一半的蜡烛,桌旁则坐着一名身穿麻衣,肤色黝黑的少年。 密室之中似有微风流动,桌上原本就不明亮的烛火此刻正被刮得左摇右晃,连带着少年的面庞也在火光前忽明忽暗。 此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从密室的角落里传出: “嘿嘿,少爷白天真是好算计!先是隐藏这几年的修为境界,又在上台比武前,利用和楚芸的亲密动作来故意激怒齐修。轻视与愤怒,齐修他境界虽高,却在斗法时犯了这两大忌讳,若不是有他老子的黑羽护身符保命,这会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黑脸少年听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哼!齐修那厮本来就是个窝囊废,只不过上天眷顾,给了他一副好资质。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早晚也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这说话的两人一老一少,身处位置一暗一光,赫然正是梁言白天所见的张家嫡子张重和管家张远。 只是张重此刻的脸上阴沉如水,哪里还有白天那种纯真质朴的气质。 此时张远又开口劝慰道:“少爷且放宽心,齐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晚必被我们张家拿下。这些年来你作为张家嫡子,一直忍辱负重,行事更是滴水不漏,家主他老人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张重听后这才脸色稍稍放缓,冷声道:“就让那小子再嚣张几天,我早晚必除之!” “齐修自然死不足惜,不过楚芸这丫头的事,还请少爷再多费点心。”张远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个自然,不用你来教我!”张重摆了摆手后,又一脸不屑地说道:“哼!一个楚家的庶女,还真以为我看上她了。要不是她那特殊的体质,可以配合我的功法修炼,我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可以气气那个齐修!” 张远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楚芸体质百年难得一见,正是我们家传秘术的绝佳鼎炉。此事极为隐秘,当年老家主得知之后立刻就安排年幼的你与楚芸相遇,如今七八年下来,相信以少主的手段,这丫头早已经对您情根深种了。” “那是自然!” 张重似乎颇有些得意,接着又好像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 “白天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梁言带到我们府中?” “说起来此事还与家主有关,你可知道咱们家主近十年来为何一直深居简出,以至于张家逐渐没落?” “这个.......我确实不知。”张重扰了扰头道。 “嘿嘿,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爹十年前就已经筑基成功了!” “什么!”张重脸色一变,差点从桌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刚才我明明看到他还是炼气巅峰!” “那是因为你爹修炼有一种极为高明的隐匿秘术,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张远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既然爹已经突破筑基,那咱们张家又为何要受其他三家打压?”张重还是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张远轻轻一叹道:“你爹并非是用正常手段突破的,而是用了一种极为凶险的魔道偏门。虽然最后侥幸成功,却也因此留下了病根。” “那病根就是,他虽然有筑基期的修为,但却只能出手三次,一旦超过三次,便会立刻修为尽废,成为一个再也不能修炼的废人!” “有这种事!” 张重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又重新坐下,缓缓说道:“他是我亲爹,为何连我都不知道此事?” “少爷无需动怒,实际上此事家族中的几位长老大都知晓,只是唯独瞒着少爷您罢了。按家主的意思,是想要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以免露馅。” “呵呵,好你个张顶天,居然连我都防着!”张重苦涩一笑,又接着问道:“看来你之所以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梁言请到府上,就是为了解决爹爹现在的困境吧?” “少爷聪慧过人!”张远点头道:“筑基修士的真元凝而不散,只要家主以我们家族的秘法,将梁言身上的真元吸收,就可以打破目前的困境,让我们张家家主成为一个真正的筑基修士!”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的危机 “看来爹爹这是对这梁言动了杀心啊........”张重眉头微皱,忽又问道:“但此人毕竟已有筑基修为,贸然行动恐怕不妥吧?” “嘿嘿,所谓富贵险中求,要想我张家在苍崖山中崛起,就必须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张远从房间的黑暗角落里走出,露出一张阴森的脸庞,看了张重几眼,又接着开口道: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梁言年纪虽轻,性格倒是颇为谨慎。不仅在我们张家滴水未进,就连送上门的张研、童语两丫头都未曾染指。这倒是让家主原本的计划有了些偏差。” 张重听后,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修道之路何其艰难,能够筑基者少之又少,但凡迈过这一道门槛的,都不可能是易于之辈。我看父亲这次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少爷,畏首畏尾可成不了大事!再说此人虽然是个筑基修士,但看他第一次露面之时,浑身气息能放不能收,明显是刚刚筑基不久,体内灵力操控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样子。相比之下,我们家主却已经在筑基期浸淫了十年之久,再加上族中秘法的辅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稳稳拿下此子。” 张重听后脸上忧色稍减几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此事到底太过凶险,万一父亲落败,今晚张家可就鸡犬不留了!” “呵呵,少爷不必惊慌。你别忘了,这可是在我们张家境内,还能让这个梁言翻了天不成?家主他早有安排,其实算一算,我们张家的‘寅鬼影杀阵’也已经有百年未用了。” “什么!”张重脸色豁然一变,惊道:“居然连镇族之宝都要启用了吗?” 张远听后脸色不变,身子向后一缩,又重新退回了房间黑暗的角落里,只留下一个悠悠的声音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同阶相争?此战我们张家有进无退,寅时一过,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 夜已深,整个张家堡早已经鸦雀无声,只有黑暗中一些轻微的声响,仿佛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此时的梁言,正盘膝坐在客房中的一张大床之上,他双手合十,体内蓝金两色灵力默默运转,一股精纯无比的气息浩荡而出,然而这股气息刚一碰到房间边缘时,就会被一层金色光幕所阻挡,最终竟是没有一点气息外泄。 就在此时,原本面色红润,神完气足的梁言,忽然喉头一动,居然从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 梁言双目陡睁,右手在自己胸口几处穴位上轻轻一点,接着张嘴一吐,只见一口鲜血喷出,将床前空地染成了深红色。 吐出这口鲜血后,梁言双目阴沉,忽的抬手一挥,只见原本笼罩房间的金色光幕倒卷而回,被他轻轻收入了体内。接着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喝道: “进来吧!” 梁言一语言罢,却不见大门外有什么动静。只不过片刻之后,那原本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从外顶开,接着就见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兽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这小兽长着四只爪子,跳进房间后快走几步,接着就地一滚,转眼间居然变化为了一名头扎双辫、身穿绿袄的可爱女童。 只不过这女童虽然看着年幼,走起路来却是老气横秋,不仅将一双小手背在身后,还边走边摇头道:“梁小子,这生死二气失衡的滋味,恐怕不太好受吧?” 梁言紧紧盯着“栗小松”的面庞,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希望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嘿嘿,梁小子,你不必这么看着我,说起来要不是老金我在关键时刻帮了你一把,你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梁言听后并未说话,只是默默运转“混混功”,将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压制下去后,这才开口道:“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希望阁下不要再有所隐瞒。” “这个自然!”老金点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蜉蝣主‘生’而黑莲主‘死’,长生蜉蝣木品级远远高过你体内的黑莲剑骨,因此你体内的‘生气’也要远远盖过‘死气’。而活死人能够存活下来的先决条件就是体内生死二气平衡,可你现在明显没有达到这个条件。” “当初你炼化‘长生蜉蝣木’时,是靠着我的一根本命金羽才侥幸逃过一劫,不过随着你筑基成功,这个隐患却并未消除。所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使自己体内的生死二气回归平衡,否则一旦我的金羽失效,就是你灰飞烟灭之时!” “原来我体内还有如此大的隐患!”梁言脸上一惊道:“还请前辈指教,我要如何才能使得自己体内的生死二气回归平衡?” 老金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圆润的下巴,这才开口道:“要想重归平衡,不外乎一疏一堵。既然你现在‘生气’过重,那就要减少长生蜉蝣木所散发出的生气,同时再从外界强行摄入‘死气’,以此达到平衡的目的。” 梁言听后,知道他必有下文,正襟危坐道:“愿闻其详!” 果然老金接着说道:“其实长生蜉蝣木原本就是一件法宝雏形,不仅蕴含青帝残躯,更有‘寻道人’的剑意留在其中,如果运用中凝练剑胚的法门,未必不能将其练成剑胚。而一旦长生蜉蝣木被凝炼成剑胚,所有‘生气’都会尽数内敛于剑中,自然就能减轻你体内的负担了!” “至于增加‘死气’嘛,最下乘的办法自然是大开杀戒,屠城灭寨,吸收大量凡人的死气。不过此法需要屠杀的凡人实在太多,没有魔门上乘心法的遮掩,很容易遭受天道因果的报应,故而属于下下乘。而最上乘的办法就是盗取尸、鬼、魔三道中任一宗门的镇宗宝物,吸收那宝物中的死气,肯定事半功倍!” 老金一通话讲完,梁言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凝练剑胚和吸收死气,这两个都是困难至极的任务,没想到我刚刚筑基成功,就要面对这么一个大难题!”梁言自嘲般地苦笑一声,接着脸色一暗,又开口问道:“刚才让你去探听的结果如何?” “嘿嘿!”老金戏谑般地笑道:“和你所料不差!” 第二百八十章 利与弊 “哼,果然如此。那个张顶天明明已经到了筑基初期的境界,却要用特殊秘法遮遮掩掩,将自己伪装成炼气巅峰,可笑他还以为我被蒙在鼓里!”梁言冷笑一声道。 “既然知道他们要对你不利,你可有什么打算?”老金颇为随意地问道,脸上也没有丝毫担心。攫欝攫 “哼,幺麽小丑,不足为惧!倒是现在有一些关于我的问题要向你请教请教!” “哦?请讲!” 梁言看了老金一眼,颇为郑重地问道:“前辈可知我最后筑就的,到底是何种道基?” “原来是这个啊!”老金嘿嘿一笑道:“绝天绝地,天地不容,是为绝天道基!” “绝天道基!”梁言先是一愣,接着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副灿烂无比的笑容道:“果然是上三品道基!怪不得我感觉此刻神完气足,气血强盛,根本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筑基修士可比的!” 他顿了顿,又问道:“这绝天道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自然是有的!”老金看了他一眼道:“别的不说,单是日后这个修炼速度,就已经与你之前是云泥之别了!你修行也有一段时间了,可知道修士灵根品阶一说?” 梁言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修士灵根分为七档,由下至上分别是五灵根,四灵根,三灵根,双两根和单灵根,单灵根往上还有地灵根和天灵根。至于我自己的资质,就是属于这最差的五属性杂灵根。” “看来你也有几分自知之明。”老金嘴角带起几分戏谑地说道:“灵根最忌驳杂,五灵根吸收转化灵力的速度是最慢的,不过从你筑成绝天道基的那一刻开始,这些都不再是困扰你的问题。因为从这一刻起,你的修炼速度将变为天灵根的两倍,从此可以说是鱼跃龙门了!” “天灵根的.......两倍!”梁言喃喃一声,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嘛.......”老金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凡事有利就有弊,绝天道基为天道所不容,凡是筑成此道基者,将终生都无法服用增进修为的丹药!” “什么?无法服用增进修为的丹药!”梁言双眼一瞪道:“光靠自己修炼,而无法服用丹药,这修炼进度怎么也快不起来啊!” “嘿嘿,你先别急嘛!”老金摆了摆手道:“刚才说了,凡事有利就有弊,绝天道基之所以为天道所不容,除了修炼速度过快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它另外一个特质。”巘戅LOL戅 “什么特质?” “拥有绝天道基者,虽说无法通过丹药精进修为,却可以通过夺取其他宗门的气运,来增加自身的修为。” “这样也行?”梁言愕然道。 “不错!”老金点了点头道:“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人族修士逆天而行,讲究的就是一个‘夺’字。而拥有绝天道基者,更是这其中罕见的一类,他们可以夺取宗门气运,宗门越大,夺取的气运越多,自身增长的修为也就越快。譬如你现在若是夺取一个中型宗门的气运,很有可能直接就达到筑基初期巅峰的境界,能省下五六十年的苦修。” 老金一席话说完,梁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半晌后又问道:“那要如何夺取宗门气运呢?” “宗门气运虽然无形无相,但大都依附于某一具体物事之上,有的是可能是一件镇宗宝物,也有的可能是在某一个人的身上。总之你见到之后,自会有所感应!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绝天道基虽然堪称逆天,可也无法完全逃过天道的限制,在同一个大境界中只能夺取一次气运,倘若夺取过多,自然会引起天道的注意,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原来如此!” 眼见老金事无巨细,将这绝天道基的利与弊一一讲出,而且看样子并不像有任何藏私。梁言纵然心中还在恼恨他夺舍了栗小松,此刻也不由得对其稍稍消气了一点。 “多谢前辈细心指教,等到梁言修为足够时,必定去妖族地界替你谋一具上好的肉身,还前辈以自由,只不过到那时还请前辈守约,将这具肉身还给栗小松。” 老金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跟你小子说话,就是省心。唔.......你现在修为境界太低,至少也要结丹以后,不然可找不到老金我能看上眼的肉身。” “哈哈,那还要有劳前辈多多帮忙了!” ......... 时间一晃而过,自从梁言与老金交谈之后,这间贵客房中就再无任何声响。而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客房周围却渐渐有了轻微的响动。 天空中明亮的圆月将白光洋洋洒下,照射在客房的庭院之中,居然诡异地拉出几道狭长的人影! 更诡异的是,这几道人影上面并未有活人站立,此刻在庭院中晃晃悠悠,就好像是影子自己在动。 又过了片刻,其中一个影子忽然从地上站起,犹如一个黑色纸人般向前走动几步,然后嗖的一下居然钻到了房梁之上。等到下一刻再看时,又根本看不到这个影人了。 随着第一个影人动身潜入房中,剩下影人也纷纷从地上站起,向着房间周围各处钻去,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在暗中将这个房间给围了起来。 此时在大院墙外,已经汇聚了上百人,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面容严肃,一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 与这些人谨慎模样相反的,是领头的那名中年男子,只见他双眼微眯,正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还把玩着一对金球,好像一点也不慌张的样子。 此时人群中一个白发老者忽然上前一步,在中年男子的耳边低声道: “家主,寅时已到!影鬼的力量已经达到最强,家族中所有人也都已经就位!” “嗯。” 中年男子闻言轻轻点头,接着双眼猛然睁开,眼神之中精光爆射,只听其大喝一声道: “动手!” 第二百八十一章 屠杀 随着中年男子一声令下,那之前潜藏在房间周围的五个影鬼同时暴起发难,只见他们双手在胸前交叉一摆,数道黑色灵光激射而出,瞬间就将这个不大的房间斩成几块。 与此同时,大院门外那上百名黑衣修士也纷纷出手,一时之间数不清的灵器向着那间客房同时打去。各色灵光在黑夜中炸响,犹如五彩斑斓的烟花一样绚丽。 “哼!” 一声冷哼传来,只见原本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人,此刻双脚一蹬,已经飞上半空。同时双手齐出,向着下方打出两颗金色圆球。 那两颗金色圆球迎风便长,倏忽之间,已经变成磨盘大小,夹杂着浩荡声势向那间房间砸去,看样子是要把房间内的人生生碾碎才肯罢休。 一名筑基修士,上百炼气修士以及五只诡异的影鬼同时出手,房内之人几乎是必死之局。然而等到这一切攻击落下之后,半空上的中年人却眉头紧皱起来。 “奇怪!这小子虽然根基不稳,但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怎会连半点抵抗都没有?”中年人自言自语地低声道。 他心有疑惑,当即从半空中飘了下来,想要到那废墟之中查看一下究竟,然而就在他落地不久,忽然从其后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 “张顶天,张家主!可是在找在下?” “什么!” 张顶天汗毛倒竖,忽的翻身扭腰,以一个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姿势向旁扑倒。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银白光华贴着他的腰身向前划过,在其黑色长袍上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铮! 半空中剑鸣不断,张顶天大惊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灰衣的少年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还带着好整以暇的微笑,赫然正是他举全家之力要对付的筑基修士:梁言! 只不过此时的梁言,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修士气息。整个人平平无奇,就好像一个普通凡人般站在那里。 “原来你还有隐匿修为的秘术,怪不得能在我们整个张家的监视下偷溜出来!”张顶天看了梁言一眼,似乎颇为忌惮地说道。 “呵呵,彼此彼此,阁下不也擅长此道吗?”梁言一脸笑意地说道。 此时的张顶天,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飞剑,脸色阴沉地说道:“倒是老夫看走眼了,没想到阁下还是个剑修!” 梁言并未答话,而是抬手一招,只见定光剑呼啸而回,盘旋在他头顶上空,似乎还在颤鸣不止。 张顶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盯着对面的梁言,眼神一变再变,最终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此事是一场误会,老朽向你赔礼道歉,明日更会送上灵石丹药作为赔罪,阁下可否对今晚之事一笑而过?” 梁言听后,却是微微一笑道:“你说呢?” “唉。”张顶天轻轻一叹,下一刻双手在空中一击,高声叫道:“梁言此贼,妄图杀人夺宝,毁我张家基业,所有张家子弟听令!今晚有进无退,随我诛杀恶贼,不死不休!” 张顶天话音刚落,原本埋伏在暗处的张家修士立刻闪电出手,这些张家修士虽然修为参差不齐,从练气一层到练气八层都有,可到底有超过一百之数。此刻这一百多人同时出手,各式各样的灵器夹杂着一些不俗的神通,声势自然不可小觑! 面对这从四面八方攻来的灵器和法诀,梁言原地不动,双手手掌上蓝色灵光流转,在周围虚空画圆,片刻后竟是带起一层蓝色旋风。 那漫天攻击,落入这蓝色旋风之中,忽忽然全都失了准头,被梁言用灵力牵扯,最后反而向着张顶天打去。 “心无定意法”中的转圆法本来就有转化攻势的妙用,此刻梁言晋级筑基,神通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些炼气修士的灵器和神通,非但不能伤及梁言分毫,反倒被他化为己用,成为杀人利器。 “这是什么妖法?!”张顶天纵上半空,口中惊叫一声。 他虽然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但此刻上百名炼气修士的合力一击,即便是这位张家家主,也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这密密麻麻的各色灵器铺天盖地的打来,张顶天双手掐诀,将之前用来攻击梁言的两颗金色圆球收回到胸前,又抬手祭出一面乌黑令旗。 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却是那些灵器刚刚飞到张顶天的身前三尺,就被那两颗来回旋转的金球击得粉碎。而剩下的几个漏网之鱼,也被那面黑色令旗中发出的罡风所卷走。 做完这些后,张顶天才从半空中落下。他脸色阴沉,正准备再次开口发号施令,却忽然瞥见梁言单手在袖中微动,嘴里似乎也在念念有词。 “不好!”张顶天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便看到半空中的定光剑居然以一化三,分成三柄一模一样的飞剑,接着就见三道银白光华划破长空,径直向着大院外的那群张家修士杀去。 梁言的飞剑之术,早就远胜同阶修士,如今晋级筑基,这飞剑就更胜往昔!而他也不去管那些炼气七、八层的长老,而是专挑那些炼气二、三层的子弟下手。 只听一声声的惨叫此起彼伏,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家族人就有二三十人死于剑下,剩下之人无不露出惊骇之色,纷纷向着张顶天的方向逃去。 “家主,救我........啊!” 一名中年男子只不过速度略慢,就被定光剑从身后斩成了两截,甚至连口中求救的话语都还未说完。 梁言默立当场,手中剑诀不停,银白光华犹如在夜空中跳舞的精灵,每过一息便有三四人的人头落地,整个张家别院,俨然已经成了一处修罗场。 “竖子尔敢!” 张顶天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蓦的伸手一拍储物袋,只见一根挂着五个鬼头的权杖从袋中飞出,被他单手抓住,接着跳上半空,口中怒喝道: “大胆梁言!竟敢屠我张家族人,今日就要你尝尝影鬼噬心的滋味!” 第二百八十二章 第五相 “是鬼玉玄杖,我们张家的镇家之宝!” 底下一众张家修士面带兴奋之色地喊道:“鬼玉玄杖一出,定能诛杀此贼!” 张顶天身在半空,脸色寒如霜雪,只见他向着鬼玉玄杖快速打出几道法诀,那挂在法杖上面的五个鬼头竟然同时亮起绿幽幽的鬼眼。 攫欝攫。嗖嗖嗖! 几声破空声响传来,却是他身后的废墟之中同时窜出五个薄如宣纸的影人。这些影人仅有人形,却无五官,全身上下漆黑一片,此刻围绕着张顶天手中的法杖缓缓旋转,散发出一阵诡异的气息。 “影鬼听令,速结‘寅鬼影杀阵’!” 张顶天大吼一声,法杖上的五颗鬼头同时大口一张,各自吐出一道绿色光芒,径直打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影鬼。 随着绿光入体,那五个影鬼的鬼脸上同时冒出两团碧油油的绿火,好似有了灵魂一般,竟然自发散开,以一个诡异的阵势向梁言合拢。 “‘寅鬼影杀阵’?”梁言眉头微皱道:“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这个操控影子的法阵,倒是头一次见到!” 他此刻虽然心中好奇,手上剑诀倒是丝毫未停,也就是这影鬼出现的片刻间隙,他已经操控定光剑又斩下了张家数十颗人头。 “小贼受死!” 随着张顶天话音刚落,那五只影鬼同时伸手,向着梁言颈脖抓去。梁言双眼一眯,急招定光剑而回,接着剑诀一变,用定光剑朝着影鬼身上斩去。 梁言未筑基之前,他的飞剑曾经对铸剑阁出现的鬼物使用过,那时候根本无法伤到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物。然而筑基之后,法力精纯深厚了不知多少倍,此刻挥剑斩出,竟然将这些看似不可触碰的影子给从中斩成了两截! “飞剑之术果然霸道!”张顶天双眼一眯,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之色,只见他手中法杖狂舞,嘴上更是念念有词。 仅仅片刻功夫,那些被梁言斩得稀碎的影鬼,居然又在黑夜中缓缓聚拢,等到重新显露出来时,竟然不多不少还是五个。 嗖嗖! 这些影鬼刚一重生,就又向着梁言飞速扑来,动作之迅速,竟比之前还快了一倍! 梁言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五只影鬼缠上身躯,一片无尽黑暗涌来,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仿佛成了一具黑色干尸。 “哈哈!影鬼斩之不死,乖乖等着他们吞噬你的心脏吧!”张顶天大笑一声,同时单手一甩,将他那对金色圆球再次祭出,向着梁言的天灵盖打去。 而底下团团包围在此的张家众人,也知梁言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几乎不约而同地抬手打出各种法诀。 火弹术、冰锥术、水箭术、土龙术,总之各种炼气修士的神通纷纷使出,向着梁言狂攻而去。甚至有些大着胆子的炼气高层修士,更是纵身飞上半空,居然想要抢先给梁言致命一击。 轰隆隆! 无数攻击打在梁言被影鬼包围的身躯之上,瞬间爆裂出一片耀眼的白光,几乎将这片漆黑的夜空染成了白昼。 “哈哈,这么年轻的筑基修士,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也不过尔尔!等我将来筑基,定然胜过此人!”半空中有人张狂笑道。 “哼!梁贼,让你敢对我们姐妹不敬,没想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吧!”一个娇媚女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是之前替梁言引路的童语。 “此人到底是个筑基修士,身上油水肯定不少........”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张家子弟们在半空中放肆大笑,似乎都认定梁言已死,纷纷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都开始打起梁言身上宝物的注意了。 然而就在此时,半空中的那片爆炸中心,忽然射出道道金光,将周围所有白光尽皆驱散。 张顶天心中一惊,凝神看去,只见一个模糊人影正负手站在半空,此人全身上下沐浴着一层庄严肃穆的金色光幕,使得他整个人带上了一层不可抗拒的神圣威压。 巘戅妙笔库戅。而那原本诡异莫测的五只影鬼,此刻正粘在这层金色光幕之上,就好像鲤鱼上了砧板,正在上面如筛糠般抖动着。 层层黑烟冒出,五只影鬼被束缚在金色光幕上,拼命想要抽身后退,却根本无法逃出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为黑烟。 “这是什么佛门神通?!”张顶天失声惊道,显然对于梁言这个突然出现的手段始料未及。 其实梁言使出的这招,并不在“混混功”的前四相中,而是老和尚传给他的第五相“诸法空相”。 佛门有云: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无色无相,诸法皆空。 “诸法空相”乃是以身为界,破除万法的大神通,尤其对于尸、鬼、魔三道更有奇效。若是练至大成,甚至可以将金色光幕覆盖万里,保一方天地安宁。 原本按照老和尚所说,这混混功中的后四相乃是需要达到聚元境界之后才可修炼,但梁言绝天道基筑成之后,居然隐隐对这“诸法空相”有所领悟,虽然金色光幕仅仅只能覆盖周身三寸之地,却也算勉强使用出了这一神通。 此刻五鬼被破,梁言浑身沐浴着金光,斜眼瞥去,只见半空之中,已经飞上来不少张家族人。 这些人都是练气七层以上的长老或者所谓的天才青年,他们都是看梁言被五鬼包围,想要趁机来落井下石的,就连张研、童语二人,也都赫然在列。 “呵呵!” 梁言冷笑一声,单手掐诀,只见三柄定光剑分出一柄,迎着张顶天的金色圆球斩去;而剩下两柄,却是迅若奔雷地向着张家族人斩去。 “不要!不要杀我!”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梁言一边操控定光剑与张顶天的金色圆球在半空中激烈交锋,一边又毫不留情地屠杀着张家族人。 张顶天脸色铁青,到了此时他焉能不知,眼前少年的实力简直高了他不止一个档次!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张家覆灭 漆黑的夜空下,只见一个浑身沐浴着佛门金光的修士正驻足半空,明明带着一股宝相庄严的气息,却又偏偏散发着一股冷冽杀气。 只见这尊杀神的手指每每一动,立刻便有数名张家族人被斩于剑下,只不过一杯茶的时间,整个张家上百号人,已经被屠杀了将近三分之二。 “小贼,你非要赶尽杀绝,不留半点余地吗!”半空中的张顶天目眦欲裂,忍不住怒喝道。 “留余地?”梁言在金光之中哈哈一笑道:“倘若今晚是梁某技不如人,张家会给梁某留有余地吗?” 张顶天听了梁言的话,虽然仍是脸色铁青,但却再也不发一言了。 梁言说得没错,倘若今晚败的是他,非但身上宝物要被张家族人尽数瓜分,就连他自己的精血元气,也要被张顶天抽来练功。至于魂魄,别忘了吴国可是魔道兴盛的国家,张家之中少不了需要炼人魂魄的灵器,自然不可能放过一个筑基修士的灵魂。 可以说梁言一旦落败,非但身死道消,而且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将失去! 张顶天自知从开战那一刻起,双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此刻也不再浪费唇舌,而是全力催动功法,一边将两枚金球攻向梁言,一边又祭出三枚黑色铁锥,向着梁言身上要害打去。 这三枚铁锥还在半途中就发出阵阵魔音,似乎要扰人神智,可梁言身处金光之中,却根本不为所动。只见他抬手掐诀,定光剑上月华和星辰同时亮起,犹如一道璀璨夺目的流星划破长空。 片刻之后,只听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张顶天的两枚金球,被梁言一剑给斩成了四块。而那呼啸而来的铁锥,倒是借此机会越过飞剑,向着梁言本尊打去。 不过梁言却是不慌不忙,伸手向前一推,张顶天只觉一股澎湃巨力从对面涌出,竟然将正在半空飞驰的铁锥给硬生生震散,而自己与铁锥灵器中那一丝联系感应,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什么!此人居然能够徒手震散我的‘夺魂锥’!这岂不是筑基中期才能有的实力,莫非此人还隐藏了修为!” 张顶天心中怪叫一声,双眼瞪大了看向前方,却见这个灰衣少年虽然神通惊人,但一身修为分明就是个筑基初期。 其实他有所不知,梁言虽然是筑基初期不假,但他由于体内“两鱼双生阵”的关系兼修两股灵力,筑基之后灵力的深厚程度,比之同辈修士要高出一倍有余。 再加上他本身筑就的就是上三品的绝天道基,此刻若单论灵力的精纯和深厚,梁言甚至已经足以比肩筑基中期顶峰的修士了。 三枚“夺魂锥”被震散,金球灵器又被一剑斩开,张顶天心中再无任何胜算,他瞥了一眼底下还在被屠的张家族人,忽的咬牙道: “我若不死,张家不亡!” 一念及此,张顶天蓦的转身回头,同时抬手祭出一面黑帆,在原地化为一道黑光就要向远处遁走。 “想跑?” 梁言冷笑一声,手中剑诀忽变,只见定光剑在半空轻轻一颤便消失在原地。 张顶天虽在亡命奔逃,可神识也在留意着梁言的动向,此刻见定光剑忽然消失,正有些不明所以。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有银白光华自他颈脖划过,张顶天只感到脑下一凉,下一刻便眼睁睁看着自己尸首分离了。 “不!” 张顶天临死前不甘的怒吼传出,不过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张顶天的整个残躯就被梁言的定光剑搅得粉碎了。 此时那些还活着的张家族人,已经是肝胆欲裂,几乎亡命地向着张家堡外面奔逃。然而梁言脸色冰冷,手中剑诀变化,操控定光剑不停斩杀这些逃命之人,显然没有放过一个活口的打算。 “梁前辈!梁前辈求你放过我们!” 此刻底下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梁言低头瞧去,只见是张研、童语两姐妹。 原来这二人眼见梁言神通,再看那些逃得最远的张家族人正被依次斩杀,知道今晚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此人手掌,当即跪倒在地,向着梁言祈求生路。 “梁前辈,之前是我们姐妹俩不懂事,只要梁前辈肯放我们一条生路,今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在您左右!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两姐妹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眼中更是泛.asxs.点泪花,显得楚楚可怜。 不过梁言却没有回答她们,回答她们的是梁言的剑! 白光闪过,两颗人头落地,梁言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又接着操控定光剑将仅剩的十来名张家族人一一斩尽。至此,围攻梁言的张家众人,已经再无一个活口! 梁言身在半空,默默将神识释放出来,自从筑基之后,神识就可以离体。梁言神识虽算不上庞大,但覆盖了整个张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咦?还有两个小辈!” 梁言轻咦了一声,接着片刻也不耽误,手中法诀一掐,就向着张家的某处飞去。 ............ 此刻张家堡的一间密室之中,烛火摇曳,正有两个年轻的身影靠坐在一起。 其中一人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而另一人却是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妙龄少女。 佳人在侧,温香软玉,黝黑少年左手搂着少女的腰侧,似乎有些志得意满。 “张重哥哥,你太要强了,知不知道我白天担心死了!那个齐修人虽可恶,但却有炼气六层的修为,我真担心你.....你被.......” 少女虽然话未说完,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心之意,却被张重一览无余。只见张重脸色郑重地说道:“为了我的楚芸妹妹,即便刀山火海,我张重都无怨无悔!” “你对我真好!”楚芸甜甜一笑,接着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丹药,将之塞到张重的手中道:“你白天受伤太重了,我实在担心不过,就从家族的丹药房里偷了两粒疗伤丹药,连夜给你送来。” “楚芸.......” 张重望着手中丹药,声音哽塞,脸上更是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二人四手相握,双眼对视,似有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你会娶我吗?”楚芸轻轻一声道。 “会!” 张重伸手将楚芸揽在怀里,毫不迟疑地答道。 小小的密室之中,春情满屋,似有无限娇羞,就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然而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巨响传来。 轰隆! 接着就见密室墙壁被打破一个大洞,青色石砖散落了一地。 “是谁!” 张重二人同时起身,转头向着墙洞之外看去。 只见那里站了一名灰衣少年,双手抱着一柄银白长剑,正一脸冷漠地看着密室中的两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心中藏魔 “是你!梁......梁前辈!” 见到梁言的一刹那,张重的内心已经凉了一半。他虽然因为伤势过重,而没有去参加此次围剿梁言的行动,不过父亲等人的计划,他是一清二楚的。 此刻寅时已过,梁言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外面是什么情况,即使不问也知了。 噗通!一声,却是张重下跪在地的声音。 “前辈,前辈你放过我!这事都是父亲他们一手策划的,我当初请你来张家,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阴谋!” 此时的张重,满脸都是讨好之色,哪里还有白天与齐修比斗时那股不屈的傲骨。只因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是徒劳!如今只有如狗一般向梁言摇尾乞怜,才能有一线生机! “张重?” 楚芸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重,又看了看梁言,脑中传来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心上人了。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跟着张重跪下,向梁言磕头道:“梁前辈,不知道张哥哥他哪里惹您生气了,楚芸替他向您赔罪。这里是张家堡,只要前辈有任何吩咐,相信张家都会尽力替您办成的。” 楚芸言语之中特意把“张家”二字点出,就是想要梁言有所顾忌,不对她的爱郎下手。 岂料梁言听后却是冷冷一笑道: “张家?从今往后,苍崖山上已经再无张家!” 此言一出,不止楚芸,就连跪在地上的张重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心中早有预料,但此时听到梁言亲口所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梁言一语说罢,就再不开口,只见他手中剑诀一掐,冷冽的银白光华就向前急斩!楚芸跪在原地,只觉得身侧微风拂过,接着就感到一股液体喷在了自己的颈脖之上。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只见入手之处,尽是深红的血色。 “这是.......血?” 楚芸双目圆瞪,她自幼出身在修仙世家,虽然小小年纪就有炼气六层的修为,可到底涉世未深,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转过头去,这才看到看到张重被劈成两半的身体,正缓缓倒地。 “啊!” 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楚芸两手捂住双眼,似乎对于眼前的景象不敢看,也不敢信! 梁言一剑斩杀了张重,忽然从心底里蔓延出一股暴虐的情绪,双眼中亦透出一股诡异的紫芒。 他手中剑诀一引,又将定光剑的剑尖指向了仍在呆滞的楚芸,似乎下一刻便要将其斩于剑下。 “不可!”此时老金的声音忽然从灵兽袋中传出。 梁言听得眉头微皱,眼中更是掠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只听他开口喝道: “为何阻我?” “这人不是张家堡的人。”老金缓缓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还留下一个活口?”梁言冷然道。 老金听后却是轻轻一叹道:“并非老夫有意阻你。你刚刚筑基,道基未稳,此刻心魔作乱,若是任由自己的性子,只怕以后难以回头了。” 梁言嘴角露出一丝邪笑道:“百个都杀了,还少这一个?” “那不一样,张家人要害你,你以其道还其身,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眼下此女,却和你没有半分因果,尤其你现在这种状态,若是一旦放纵自己,只怕日后积重难返!” 梁言听得眉头拧起,原本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扭曲之色,双眼中的紫芒更是一闪再闪,显然正处于挣扎之中。 “嘿嘿,老金我可不是什么佛陀道祖,杀人之事我本不拦你。只不过你这一剑下去,恐怕对心性有损,日后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砰! 老金话未说完,忽听一声脆响,只见梁言反握剑柄,将定光剑直插入地,接着用手拄着剑柄,口中大口喘气道: “老金,你实话和我说,我体内.......天机珠内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梁言此言一出,整个密室之中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之后,才听老金悠悠的声音传出: “原本是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有所怀疑,那跟你直说也无妨。不错,我在这天机珠之中,还有一个邻居!” 梁言听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果然如此!当初那道紫色魔影果然也寄居在他的体内! “可是魔族之人?”梁言沉声问道。 “嘿嘿,十有八九!”老金答道。 听他这样一说,梁言心中更是凉了大半。要知人、魔二族势不两立,从太古一直打到现今,只在最近这些年才稍稍有所收敛。 如今自己体内居然盘踞了一个魔族之人,岂不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要说这个魔族之人,应该大有来头,神通实力之强,甚至不在老夫之下。”老金悠悠的声音继续传出。 “何出此言?” “那还用说吗?”老金在灵兽袋中没好气地叫道:“以老金我通天彻地的神通,进入这天机珠后都被强迫认你为主,但这个魔族之人却根本不受你的控制!” 梁言听后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与这个魔族之人虽然共存一体,但从来就没有过半点联系。不像他和老金现在这样,神识之中有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感应。 “呵呵,此人在你面对筑基心魔之时,可是有意要操控你的身体!”老金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毕竟这个魔族之人虽然一直存在,但自从梁言筑基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的气息,老金也不怕他如何报复。 “原来如此!”梁言将来龙去脉都了解了一遍,抬手将定光剑收入储物袋中,眼中的紫芒更是徐徐散去。 “嘿嘿,你要我杀,我偏不杀!区区心魔,能耐我何?” 梁言飒然一笑,接着抬手一招,只见整个张家堡内,那些死者的身上各自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被梁言法诀所引,最终全部汇聚到了他的面前。 梁言看着眼前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直接张嘴一吸,就将这些黑气全部吸入了腹中。 “唔......通过杀人所得的死气,果然是少之又少,与我现在所需相比,根本是杯水车薪......” “所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下山去打听一番,这吴国中尸、鬼、魔三类宗门的详细情况,最好找一家中型宗门吸收死气。同时再想办法炼制养剑丹,凝练你的剑胚!”老金在灵兽袋中不紧不慢地说道。 梁言听得默默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背后一声惊呼,却是楚芸清醒了过来,只见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梁言道: “为什么?张家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前辈竟然要屠他们全家?” 梁言背对着楚芸,心中冷笑一声,根据老金给他的转述,这张重根本没把她当做道侣看待,只等将来把她作为练功的炉鼎使用,可笑这丫头还痴心一片,伤心欲绝。 不过以梁言的性格,根本不会跟她解释那么多,只不过袖袍一拂,下一刻便消失在了这浓浓的夜色之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又见灵宝阁 止元城地理位置特殊,位于东华山与西岳山交界的一个隘口外围,可以说是一处交通要道。 只是对于如此重要的地方,吴国朝廷却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平时止元城不朝不供也就罢了,就连一城之主也不是由朝廷指派的,而是由止元城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共同推举出来的。 此等奇事被许多江湖说书人所津津乐道、引为怪谈,甚至有好事者多方打听,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真正了解一些内幕的人,却是对此事三缄其口,根本不敢多言。 止元城,永庆客栈中。 一个灰衣少年正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掐出古怪法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修炼什么功法。 而在他的头顶之上,正有袅袅青烟冒出,背后衣衫,亦是被汗水所浸透。如此过了片刻,忽见灰衣少年眉头微皱,接着手中法诀一变,竟是收了功法,从床位上长身而起。 少年起身后,脸上似乎有些烦躁,又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接着伸手一拍腰间的灰色小袋。 只见白光闪烁间,一只兔耳大尾的小兽从中跃出,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方桌之上。 “怎么了?梁小子,今日唤我何事?”白色小兽口吐人言道。 “这《道剑经》中是否还有其它窍门?为何我越读越觉不通,若是按照经文所述去运转灵力,根本阻塞无比,如何能算得上是一部功法?”梁言皱眉问道。 “原来是这事!”白色小兽哈哈笑道:“小子,你也太过小看《道剑经》了,此乃天下间一等一的功法,你现在见识浅薄,尤其对于道门知识更是一窍不通,又岂能那么简单就领悟了?” 梁言听后,有些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心想四大统中,自己只对儒门心法最为熟悉。而云罡宗虽是道家宗门,可自己入门时间太短,很多道家古籍都还未来得及翻阅,这老金所说恐怕不无道理。 这些天来梁言也把自己的来历向老金简单介绍了一番,只听老金笑道:“寻常人入道家宗门修行,都是从三千道藏开始研习。而你小子不同,你是带艺投师、半路出家,自然对道家的基础典籍知之甚少。而《道剑经》此等奇书,又岂是两三天便能领悟的?” 梁言知道他话外有话,也不插嘴,只等着他把话说完。果然老金摇了摇头,又道: “其实习练《道剑经》一事不宜操之过急,眼下你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先取得大量死气,以此平衡你体内的生死二气,否则我的本命金羽一旦失控,你就命不久矣啦!” 梁言苦笑一声道:“前辈说起来简单,可这些时日我们一路打探,也没有找到符合要求的目标。” “之前我们遇到的,都是苍崖山附近的一些炼气散修,根本也问不出什么来,如今到了止元城中,我看咱们不如去西城区转转,看看是否可以打探到什么消息?” 梁言瞥了他一眼,半晌后点头道:“也好!” ......... 一个时辰后,梁言收拾好东西,从永庆客栈下楼,一路向着城西而去。这西城区虽然占地不大,可却一直是止元城中最为神秘的地带,普通凡人根本连靠近都不被允许。 梁言穿过一条无人的街道,远远就看见一条青石拱桥,拱桥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着宫廷服装的侍卫。而拱桥背后,则是由白色围墙围起来的西城区了。 这两名侍卫虽然相貌普通,但都是货真价实的修士,一个在炼气六层,另一个在炼气七层。 梁言见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修士气息,一身筑基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那两名侍卫被这筑基灵威所惊,纷纷瞪大了眼睛,向着梁言这边望来。 “拜见前辈!”两名侍卫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向着梁言躬身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 梁言面色温和地一笑,同时将自身气息收回,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接着开口问道:“我想要进西城区办点事情,不知可需要什么凭证?” “回禀前辈。”那两人对视一眼,向梁言恭敬道:“原本城主是规定进入西城区是要有城主府颁发的凭证才可。不过那只是针对炼气期的修士,前辈是筑基修为,自然不受这个规矩约束。” “原来如此。”梁言点点头,又问道:“城中可有交易区?” “有的,过桥之后向右走就是各大商会的聚集地,若是向左拐的话,可以通往传送法阵,不过那里平时是不让靠近的,只有每月初一打开传送之时才会被允许入内,这一点即使是前辈也不例外。” “每月初一么......好,我知道了。” 梁言轻轻一笑,向前过了石桥,转身朝着交易区走去。 西城区中与止元城其他区域可谓天壤之别,但凡入眼之人,都是修士,就连一些酒肆之中的老板伙计,也都是一些低阶的炼气修士。 梁言在其中兜兜转转,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面前停了下来。 “灵宝阁?” 梁言抬头看着门楣上的牌匾,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日在赵国洛城之中,也曾见过一个灵宝阁,而且还是隶属于闻香宗的管辖,没想到这吴国之中也有灵宝阁,是凑巧同名吗?” 他心中疑惑之下,不自觉的就抬步进了店门。 刚一入店门,便闻到沁人清香,再环顾四周,就看到店内柜台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类典籍,灵材、灵器以及丹药也都一应俱全。其中大部分都是炼气期和筑基期使用的东西。 此刻正有几名修士在店内挑选,而柜台后面则有两名年轻伙计,正一脸恭敬的向他们介绍着什么。 梁言为了办事方便,进城之后倒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修为,他一进这店内,那些伙计和修士就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向他看来。 “这位前辈,请问您需要点什么?”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满脸堆笑地向他走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邪医谷 梁言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只见这个老者身穿淡黄色的马褂,里面衬着一件紫色长袍,整个人虽说算不上多么华贵,但也隐隐有几分富态。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梁言淡淡说道。 “前辈所言不错,晚辈杜商,添居这灵宝阁的掌柜一职。” “灵宝阁.......嘿嘿”梁言玩味一笑道:“不知阁下可认得李希然?” 杜商闻言脸色一变,不过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只见他先是向着周围扫了一眼,接着又对梁言低声道:“前辈可否随小的进内院,有些事情还需确认一二。” “自然可以。” 梁言微微一笑,便跟着杜商穿过大厅,在灵宝阁的内院中七拐八拐,最终走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室。 等到两人都进了房间之后,杜商这才转身回头,直接开口问道:“前辈刚才所说的李希然,请恕老朽愚钝,实在不知这是何人?不知前辈可否直言相告。” 随着杜商话音刚落,梁言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响,竟然是房间的两扇大门被从内关上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梁言却似早有预料,此刻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也没看向杜商,而是盯着房间中的一面屏风笑道:“道友既然诚心相邀,又为何不肯露面一叙?” “咦?”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轻咦,接着屏风打开,露出后面一位身着白色宫装的女子。此女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修为却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中期。梁言目光一扫,只见她相貌精致,衣着打扮更是得体,属于让人一眼便生好感的类型。 杜商见到此女后,立刻向她躬身行礼道:“这位前辈说认得李师叔,晚辈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把他带到您这里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宫装女子点了点头,向杜商吩咐道。 “是!”杜商又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这才向着房门外走去。 此时宫装女子已经转头看向梁言,脸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阁下六识之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我都尽力收敛气息了,却还是被你察觉到了。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来我灵宝阁又有何贵干?” “在下梁言。” “原来是梁道友。”宫装女子微微一笑道:“妾身柳静,乃是闻香宗弟子,负责分管吴国的灵宝阁。” “果然如此!”梁言点点头道:“这灵宝阁都是由闻香宗所统一管辖的,没想到闻香宗虽是赵国宗门,却把手伸到了吴国境内。” 柳静听后,却不以为意地说道:“闻香宗乃是做生意的门派,自然不会局限于一国之地。阁下特意跑到我灵宝阁来,不会就是为了打探我们宗门的隐秘吧?” “当然不是!”梁言正色道:“其实我和贵宗的李希然、南宫小梅等人,倒也算得上是朋友。今日来此,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向道友咨询一番。” 柳静淡淡道:“原来是打听消息,我们闻香宗开门做生意,私下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只要你支付报酬,我包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 梁言点头道:“我就直说了,我想要找两个目标,一个是人,一个是宗门。这个人必须是炼丹高手,可以在短时间内炼出大量养剑丹。至于这个宗门则必须属于尸、鬼、魔三道,而且要求至少是中型宗门,我要这个宗门的内部资料,越详细越好!” “养剑丹?”柳静眉头一挑,又重新打量了梁言几眼,这才轻声道:“没想到阁下还是一名剑修!不过任你本事不俗,我们闻香宗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打听消息之前,你得先付一半的订金。” “多少?” 柳静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五根青葱玉指道:“五百灵石!” 梁言听后脸色一沉,有些微怒的说道:“阁下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区区两则消息,需要一千块灵石?” “多吗?”柳静的目光移向自己修长的手指,半晌后才悠悠开口道:“一点也不多呀,泄露别人宗门隐秘可是大忌,若是被这个宗门知晓,那可就是大麻烦了。收你一千灵石,还是看在李师妹的面子上!” 梁言听得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挥,只见柳静面前的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码了五百灵石。 “这些是订金,希望阁下的消息不要让梁某失望!”梁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储物袋,有些肉痛地说道。 “呵呵,这个自然!”柳静笑眯眯地将满桌的灵石收入囊中,这才开口道:“其实说来也巧,你要找的这两个目标,居然在同一片地方!” “哦?愿闻其详!” “从这止元城往东八百里有一座常宁山,山上有两个宗门,其中一个叫作‘死人墓’,而另一个称为‘邪医谷’。你要找的那个能在短时间内炼制大量养剑丹的人,就住在这‘邪医谷’中!” “邪医谷?”梁言眉毛一挑道:“柳道友莫非在说笑?我等修士自从踏入仙途之后,又哪里会和普通凡人一样生老病死,既然没有生老病死,又岂会有什么医者?”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柳静摇了摇头道:“此‘医’非彼‘医’,我等修士虽不会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可在平时的练功和斗法中,往往会出现一些意外,以至于落下隐患,影响自己日后的修炼。而这邪医谷自然就是可以帮人解决这一问题的地方。” “有这种事?”梁言将信将疑地问道。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这‘邪医谷’有些特别,号称是一脉单传,所有神通都只传给自己后人,从不招外姓弟子,到了如今好像已经人丁凋零。不过谷主的炼丹之术,却是吴国一绝!炼制区区养剑丹,恐怕十炉也出不了一个废丹!” “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这个谷主的详细信息,比如他的喜好或者有什么规矩?”梁言又问道。 柳静有些歉意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恐怕要令梁道友失望了,‘邪医谷’一脉单传,在整个吴国也属于十分神秘的宗门。别说我们闻香宗不知道他的喜好,你就算找其他势力打听,恐怕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过嘛........” “不过什么?”梁言追问道。 “嘻嘻,梁道友莫急!妾身虽然不知道这个谷主的喜好,但却知道他的一些规矩。” “哦?说来听听!” 柳静清了清嗓子道:“首先,邪医谷并非上门者都医,他每年只会替一人解决隐患,而且收费不菲。其次这名谷主曾经立下过‘三不医’,分别是不筑基者不医,修炼尸道功法者不医还有姓公孙的不医!而梁道友找他炼丹,恐怕也逃不出这三个规矩。”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死人墓 “还有这种规矩!” 梁言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还好我不姓公孙!否则岂不是白当这个冤大头!” 柳静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呵呵,关于这个炼丹之人的情报我已经都告诉你了,至于你要找的宗门嘛........恰恰就是位于‘邪医谷’旁边的‘死人墓’!” “邪医谷和死人墓,两大宗门居然位于同一座山头,这可是极其罕见之事!”梁言有些好奇地说道。 “这个......似乎是这两个宗门历史上的一些渊源所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这两个宗门总算是和平共处了许多年。不过相比于‘邪医谷’的一脉单传,这‘死人墓’可谓弟子众多,所用的神通功法,也都是练尸一道。” “还请柳道友详细说明一下这个宗门的内部情况。” 柳静点了点头道:“死人墓以练尸证道,门中有八堂长老,俱是筑基期的修为。长老之上还有三大护法,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的修为。至于死人墓的墓主,相传是聚元境的修士,不过由于此人一贯低调,而且深居简出,具体是聚元境的哪个层次,却不得而知了。” “聚元境.......看来这死人墓中,很大可能会有我需要的东西........”梁言心中思索一番,忽然向柳静问道:“这死人墓的弟子,平时会下山执行任务吗?” “执行任务?死人墓的弟子平时大都十分低调,很少外出执行什么任务。不过据说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弟子奉命下山搜寻尸体,并且将这些尸体用赶尸术赶至宗门,以作练尸之用。” “赶尸.........”梁言双眼一眯,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半天后才又开口道:“关于死人墓的情报,就是这么多了吗?” “这......倒是还有一条。”柳静想了想道:“据说‘死人墓’宗门内部有一条地下暗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墓主平时严禁门下弟子靠近这条暗河,甚至连八堂长老也不行!不过这也算得上是一条小道消息,具体是真是假,却无法考证了。” “明白了!”梁言点了点头,又向她拱手道:“我想在柳道友这里购置一些东西。” “这个好说!”柳静嫣然一笑道:“你想买什么?” “有没有这种丹药?可以增加活人身上的尸气,将人暂时伪装成尸体?” “什么?!”柳静先是一惊,继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梁言道:“死人墓中高手如云,而道友不过才刚刚筑基。那地方对你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确定要走这一遭吗?” 梁言听后轻轻一笑道:“柳道友只管将丹药卖给我就好,另外我还想买一本与蛊术有关的入门典籍。” “好!” 柳静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们闻香宗本来就是打开门做生意,你要的这种丹药价值两百块灵石,另外价值五百灵石。再加上你打听消息的费用,一共一千七,你还需要再付一千二百块灵石。” 梁言听后点了点头,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下一刻便把灵石交付给了柳静。柳静清点完毕后,就立刻吩咐下人去把梁言所需的东西带来。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下人手捧托盘,恭敬的走入房间中。梁言伸手挑开托盘上的红布,只见下方是一本黄皮书册和一个檀木小盒。 “果然是我所需的典籍!”梁言先是翻了翻书册,接着又打开了那个檀木小盒。只见盒中是一颗黑色丹药,正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尸气。 “此乃‘腐尸丹’,服用后可以使你的身体散发出大量尸气。不过这个效果只能持续十天,十天之后尸气会越来越淡,还请道友多加注意。”柳静提醒了一句。 “哈哈,多谢了!”梁言向柳静拱了拱手道:“交易完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柳静也是轻轻一笑,向梁言还了一礼,接着便目送这个高大的灰衣少年,转身离开了灵宝阁的内院......... .............. 时间飞逝,距离梁言离开灵宝阁后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这晚,夜黑风高,在距离常宁山不远的一个村落边缘,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这笛声忽快忽慢,完全没有半点章法,起承转合之间,更是刺耳难听。 可就是这么难听的笛声,在村庄的外面传了许久,都没有人从村中出来呵斥。反而整个村庄都静悄悄的,似乎都不敢出声。 又过了一会,忽听吱呀!一声,却是村庄中某间农舍的房门被从内推开,接着走出一名身穿麻衣的农家汉子。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可脸上却是浑浑噩噩,两只眼皮闭在一起,就好像在梦游一般。他出了房门,就一路摇摇晃晃,向着村外走来。没过多久就已经走到了村庄的十里之外。 “成了!” 此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路旁传来,只见一名身着黑袍的高个男子从一棵大树上跳下,走到农汉面前围着他转了几圈,这才面露满意之色地说道: “嘿嘿,说起来也是你倒霉。若不是小爷我这次找的符合要求的尸体不够,也不用拿你一个活人来充数!” 他说着又从腰间摘下一个铃铛,在农汉面前摇了摇。 叮叮叮! 随着铃声响起,竟然从路边走出一队人马。这些人动作僵硬,有些甚至是皮烂露骨,各自脸上都贴着黄色的符纸,分明不是活人,而是死尸! “行了,你也归队吧!” 黑袍男子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张符纸,下一刻便要贴在农汉的脸上,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从路边射出一道蓝色雷电,直奔他的天灵盖而来。 黑袍男子脸色一惊,几乎在瞬间就向着一旁闪去。 轰隆! 蓝色雷电在他刚才所站之地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余波不减,仍然向着他排山倒海般地涌来。 黑袍男子闷哼一声,被这股余波震得向后连退几步。他手中掐诀,将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好不容易才稳定下身形,却忽听噗嗤!一声。 却是一道细小的红色流光划破夜空,径直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什么东西!” 黑袍男子下意识地伸手在脑后一摸,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在疑惑间,忽然从神识中传来一阵刺痛,片刻之后就再无知觉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混入 伴随着红光入体,黑袍男子的目光逐渐呆滞,竟然好似一个木偶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这时从路边又走出来一个身影,此人身着灰衣,相貌俊朗,赫然正是从止元城赶至此处的梁言。 “嘿嘿,跟了你好几天了,你倒是会偷懒,到现在才凑齐任务所需的尸体!”梁言看着眼前的呆立之人,颇有些好笑地说道。 此时忽然从梁言腰间的灰色小袋中又传出一个声音道:“梁小子,你的三转炼蛊术才修炼了一个月左右,只不过学会了一些蛊术的皮毛,这么早的动手,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梁言听后苦笑道:“我倒是不想急着动手,可根据我这一个月暗中搜集来的信息看,死人墓下次派出弟子寻找尸体,可能要等半年之后了,到时候梁某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哎,时不我待,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 “呵呵,其实老金你不必太过担心。我这一个月来,虽说只是学会了些入门皮毛,但要操控提线仙,让此人做出一些简单的指令,却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不让他出手与人斗法,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仿佛为了印证梁言所说之话,那个黑袍男子原本呆滞的目光逐渐恢复如常,接着居然开口说话道:“姚安,死人墓中阶弟子,炼气五层修为。” 梁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了头,又对老金接着说道:“死人墓中危机重重,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还请前辈出手相助一二。” “哼!” 灰色小袋中的声音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放心吧,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真到了关键时刻,我自然会出手帮你一把。”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老夫我被寻道人镇压了上万年之久,不仅肉身消亡,就连灵魂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如今能发挥出来的实力,顶多也就是个聚元中期境界,如果对方有超过这个境界的修士,老金我也爱莫能助。” “聚元中期么.......”梁言喃喃一声道:“根据从闻香宗那里得来的情报看,这死人墓中只有墓主的修为达到了聚元境,希望此人不要是聚元后期才好.......” 就在梁言暗自思索至极,忽听老金的声音又从袋中传出: “小子,想那么多干嘛?咱们是去偷鸡的,又不是去踢馆的。你进去之后,注意放机灵点,到时候见机行事知道吗!” “嘿嘿.......” 梁言摇头笑了笑,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檀木小盒。他刚将盒盖打开,一股刺鼻恶臭就扑面而来,只见一粒黑色的丹丸正静静地躺在木盒之中。 梁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这颗丹丸吞入腹中。过了没多久,就见一股黑气窜上他的印堂,而他全身的皮肤也开始逐渐泛青。 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梁言整个人已经与周围的尸体并无二致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尸气。 他看了看自己的状态,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大袖一挥,只见一道清风拂过,之前那名农汉忽然打了个激灵,虽然依旧是浑浑噩噩的样子,但却调转方向,向着来时的村庄走了回去。 等到农汉走远,梁言这才上前一步,站到了他刚才所处的位置上,紧接着眼神微动。那个黑袍男子似乎得到了命令,伸手把铃铛一摇,竟在前面带起路来。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黑袍男子的铃声每响一次,后面的尸体就向着前方跨出一步,整个队伍一共上百号死尸,就这么跟在黑袍男子的铃声后面,一路整齐地向着东边前进......... 三日之后。 常宁山的一条古道之上,黑袍男子手摇铃铛,带着包括梁言在内的一众死尸,正沿着蜿蜒山道,一路攀登而来。 行至半山腰处,黑袍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先是用手中铃铛急摇数下,接着转身向山壁之上打出一道法诀。 轰隆隆!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那山壁居然从中裂开,接着露出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漆黑通道来。 黑袍男子当先走在前面,将手中铃铛一摇,后面的死尸全都自发的排成一列,用一字长龙的阵势缓缓通过这条小道。 梁言混在其中,只觉得这条小道漫长无边,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才豁然开朗。 只见是一片广阔的空地,约莫百丈方圆,不过周围全都被山壁所包围,像是山中一个向下凹陷的口袋。而那些山壁越到高空,就越加合拢,等到在最顶端,就只留下了一个井口大小的空缺。 而在空地中央,则立着一个巨大的无字墓碑,墓碑前方耸立着两座巨大的雕像。 梁言抬眼看去,只见其中一个雕像头戴皇冠、身穿华服,看上去像是一个人间帝王,只是嘴角却生有两颗奇长的獠牙。 而另一个雕像却是名秃头老者,相貌丑陋,两只眼睛一睁一闭,姿势更是诡异,居然反身扭腰,以背示人。 黑袍男子走到此处,却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默默等候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梁言站在死尸堆中,虽然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他知道黑袍男子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执行自己下达的命令。所以也不急躁,而是耐心地等候在原地。 又过了片刻,忽见前方那个帝王雕像眼珠转动,接着嘴唇开合,居然口吐人言道: “来者何人!” 黑袍男子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拱手答道:“弟子姚安,奉命下山搜集死尸,如今任务完成,特来回宗复命。” “既是我宗弟子,可有凭证?”帝王雕像又开口问道。 “有的。” 姚安答应一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令牌,并在上面打入一道法诀。片刻之后,令牌上面射出一道黑色光芒,径直没入了前方的无字墓碑之中。 随着黑光没入,那无字墓碑上居然浮现出两个小字,赫然正是“姚安”二字! “进去吧!” 帝王雕像面无表情的说道,接着大手一挥,只听下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整个无字墓碑从中裂开,居然显露出一条直通地底的黑色通道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马长老 这条通道里面漆黑一片,梁言站在墓穴外面向下望去,只觉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也不知道最终通向何方。 不过他也知事到如今可不是犹豫的时候,于是暗中催动提线仙,控制姚安带队向地道里面走去。 叮铃铃!叮铃铃! 姚安重新摇起手中铃铛,自己带头钻进了地道,而他背后的一众死尸,也在铃声操控下排成一条长列,依次走入地道之中。 梁言混在死尸堆中,此刻面无表情,也是随着这些尸体向前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入地道的一瞬间,忽然心生感应,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右上方瞥去。 就这一瞥之下,直接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那座巨大的秃头老者雕像,此刻居然颈脖缓缓转动,接着猛然低头,用那颗睁着的独眼向着梁言看来! 一股冰凉寒意从他的心底升起,梁言整个人如坠冰窖。不过他素来见机极快,当即转过头来,看也不看那雕像一眼。同时竭尽全力运转体内的天机珠,将自身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气息全部抹去。 啪! 梁言一脚踏上漆黑的地道,身后却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变。只听一阵咔咔咔的磨石声响,那个秃头老者雕像又将颈脖缓缓转了回去。 感受到身后目光的消失,梁言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他竭尽全力运转天机珠,整个人神经紧绷之下,居然有一丝虚脱之感,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他蒙混过关了。 叮铃铃!叮铃铃! 姚安又在前面摇起了铃铛,整个队伍安静而整齐地进入墓穴,等到最后一个死尸也通过之后,那个分开的墓穴才缓缓合拢,最终不再有半点亮光。 ........... 就在梁言进入死人墓的同时,远在地底不知多深的一个密室中。一个身穿紫色长袍,头发披散的方脸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他眉头紧皱,接着伸出右手默默掐算一阵,似乎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祖师雕像为何忽然有所感应!” 他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身前的一张方形供桌,供桌之上有七层木架,每一层木架上面都陈列着数块木牌,看样子像是牌位。 在最高一层的木架上,只放着一块木牌,木牌前面有一盏油灯,此刻正在轻轻摇曳。而木牌之上则刻着“慕容寒”三个小字。 紫袍老者紧紧盯着这块牌位,似乎有些出神,半晌后才轻轻一叹道:“祖师雕像已经沉寂多年,刚才的波动微乎其微,或许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他一语言罢,就呆坐在原地,不过沉默只是片刻,只见其又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 隆隆! 伴随着一声响动,紫袍老者背后的密室大门被缓缓推开,接着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容貌普通的中年男子。 此人似乎不喜多言,进门之后只是垂手站在紫袍老者的身后,一副等候吩咐的模样。 “去,你去查查看,最近这几天有谁进入了宗门。”紫袍老者淡淡开口道。 “是,余护法!” ................ 梁言跟在死尸队伍之中,一路慢腾腾地向着前方走去,周围虽然是黑乎乎的一片,可他也不担心走岔路,因为这里根本只有一条路可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一点亮光,梁言抬头望去,只见居然是个仅供一人出入的洞口。姚安走在队伍最前方,自然是第一个出了洞口,而他身后的死尸也按照顺序依次通过。 等到梁言也迈过洞口之时,才发现洞口之外居然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 此处地形奇特,就好像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无底水桶,而梁言他们刚刚从水桶壁上的一个小洞中走出,要不是脚底下有一块平台拖着,此刻早已经跌落下去了。 梁言站在死尸堆中向四周环顾,只见周围石壁上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洞口,而自己刚才出来的只是其中一个。 每个洞口外面都有一个平台,而各个平台之间也有吊桥连接,这些吊桥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几乎将所有洞口前的平台都连接了起来。而在这些吊桥上面,此时正有不少身穿黑袍的修士来来往往,人虽不多,却也不显得冷清。 “看来但凡宗门之内,都不会允许弟子随意飞行.......” 梁言这样想着,又低头一看,只见下面乃是万丈深渊,不仅深不见底,而且在那幽幽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正对着所有人虎视眈眈。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梁言瞬间平复下自己的思绪,不再东张西望,而是跟着死尸队伍踏上吊桥。 姚安摇着铃铛领队在前,途中路过数个平台,也更换了数座吊桥,最终在一个大型平台前停住。 只见这个平台上站着一名圆脸大汉,筑基初期的修为,身上衣着也颇为考究,此刻正用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看向姚安。 “弟子姚安,搜寻尸体回宗,请马长老验收!”姚安表情木讷地开口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 那被称作“马长老”的圆脸壮汉浑不在意的一摆手,同时暗中向姚安递了个“你懂的”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上前验收的打算。 “什么情况?!”梁言暗中嘀咕一声。 如今的姚安已经被梁言用提线仙所控制,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机械地执行梁言的命令,比如像“带他进宗门”和“向宗门复命”这样一些简单的指令。 而眼前这个负责验收的马长老,看起来和姚安比较熟悉,两者似乎还有些梁言不知道的隐晦约定,这就比较难办了。 “难道才刚进宗门就要露馅了?” 就在梁言暗暗发急之时,对面的马长老又瞧了姚安几眼,见其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不由得低声急道: “嘿,我说你这个白眼狼!这次外出搜寻死尸的任务,要不是我向宗门争取,轮得到你的头上吗?等会你不仅可以领取不菲的奖励,还可以得到一口养尸棺,你小子还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吗?” “原来是要好处来了!” 梁言在暗中双眼一翻的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百九十章 斗尸大会 “弟子自然不敢忘记!” 姚安在梁言的控制下,向着马长老恭敬一礼,同时右手往怀中一探,将一个圆鼓鼓的小袋交到他的手上。 “唔.......八百灵石,不错.......” 马长老掂了掂手中小袋,脸上露出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又接着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挺上道的,下次再有机会,老夫还会优先举荐你的。” “多谢马长老栽培!”姚安再次弯腰低头,向着马长老行了个大礼。 “行了!你的这些死尸我也不用验收了,相信以你的能力,找到的这些死尸都应该是合格的。”马长老摆了摆手道。 “宗门任务,弟子不敢怠慢,这些死尸都是我精心挑选,全部都是上上之选。” “嗯.......”马长老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口道:“按照规矩,你自己可以选择一具死尸留下。” “是!” 姚安先是向着马长老一抱拳,然后才转身回头,用他那木讷的眼光在着死尸群中来回打量起来。 “就他了!” 姚安忽的一伸手,指向了死尸队伍中一具穿着灰衣的少年尸体。马长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古怪表情。 “此人分明刚死不久,并非我宗需求的百年老尸。嘿嘿,看来姚安这小子找不齐五十具符合要求的死尸,就随便找了个凑数的。他不敢真的把这具尸体上交宗门,所以只能选择自己留下了。”马长老在心中想道。 不过他收了姚安的好处,自然不会在此当众揭穿,只是装糊涂地问道: “咳咳,你确定选他了?” “弟子确定!”姚安点头道。 “那好,你把他带走吧。” “多谢马长老!” 姚安话一说完,立刻摇了摇手中铃铛,梁言在死尸群中应声而动,以一个十分机械的动作走到了姚安面前。 马长老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抬手一挥,只见一张绿色符箓从他袖中飞出,在半空中微微一晃,立刻散发出阴森的微光。 剩下那些死尸被这光芒笼罩,纷纷抬起头来,眼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张符箓。 随着马长老单手掐诀,那张绿色符箓又转换方向,朝着石台背后的洞口中飞去。而底下那些死尸,也像被人牵住了颈脖似的,一边昂着头追寻符箓,一边迈开腿向着洞口深处走去。没多久的功夫,石台上那些死尸就已经全部归入洞中,不见踪影了。 “这就是‘引尸符’吗?之前倒是听师尊提起过,只不过这练尸一道算得上偏门至极,五国之中极少有此门派,今日还是头一回得见。”梁言在心中暗暗想道。 “行了,没什么事你先回洞府吧。”马长老回过头来说道。 “是,弟子告退!” “等等!” 姚安刚退出几步,马长老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道:“还有三天就是宗门的‘斗尸大会’了,届时你们这一届的炼气弟子都要参与,你可准备好了?” “斗尸大会?”梁言听得心中一惊,要知道他这临时学的蛊术不过是入门级的,只能控制姚安做一些简单的应答和动作,要想控制他施展神通与别人斗法,那是想也别想了!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梁言自然不可能在此刻露馅,只能控制姚安上前答道: “弟子尽力而为!” “哼!”马长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到现在还是只有两具最低阶的铁尸,如何与同辈师兄弟相争?罢了,看在你是我这一脉的份上,我这有一瓶取自铜尸的尸油,至少可以增加你那铁尸两成的威力,拿去涂在铁尸身上,到时候别给我丢脸!” “是!” 姚安上前接过马长老手中的一个小瓶,这才千恩万谢,带着梁言告退了。 ........... 就在梁言与姚安别过马长老的同时,死人墓中某间石室之内。 身披紫袍的方脸老者正闭眼盘膝而坐,不过看其模样并非修炼,倒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就在此时,石室大门忽然打开,接着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容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此人进门之后却不发一言,而是沉默地站在老者身后,似乎不敢打扰他的思考。 半晌后才见紫袍老者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向着身后之人开口问道: “查出来了?” “查到了。”中年男子点头道:“最近十天之内,只有姚安一人进入过宗门。” “姚安.......”紫袍老者眼神微眯,喃喃道:“我记得这是马全手下的人。” “余护法所言不错,此人正是归属于马全。”中年男子又低声答道。 “马全.......嘿嘿,他可是宇文寿一脉的人。墓主出关在即,莫非这个宇文寿也有什么想法不成?” 中年男子听后,上前一步道:“宇文护法与您向来不合,要不我去查查这个姚安,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紫袍老者略一沉默,便开口道:“也好!你去探探这个姚安的底细。注意事情要做得隐秘,万不可被他人知晓。如果宇文寿他们在暗中阻挠,你也不要太过深究,以免影响我们的大计。” “余护法放心,属下自会拿捏分寸!”中年男子点头道。 ........... 梁言跟在姚安身后,一路穿过几座吊桥,最终走入了山壁中的一个洞口。 通过洞口之后,周围豁然开朗起来,只见是一个广阔的地下溶洞,溶洞四周有许多通道,仿佛四通八达的样子。 “看来已经到了死人墓的内部区域了。”梁言心中暗道。 姚安领着梁言走入了其中一条通道,过了没多久便在一个石室门前停下,只见他伸手取出一块乌黑的弟子令牌,放在那石门上的一个缺口中。石室大门立刻传来一阵沉默的响声,接着灵光一闪,石门从中分成两半,向着两侧缓缓打开。 梁言二人走入石室之后,姚安又反手将令牌取下,随着石室大门重新关上,梁言也将自己脸上的黄色符箓摘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石桌前。 “那个‘斗尸大会’,是宗门所有炼气修士都必须参加的吗?”梁言问道。 “是!” 姚安在他身旁垂手而立,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答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生河 “这下可就难办了.......”梁言沉吟道: “三天时间,实在不足以让我找到宗门气运之物,倘若三日之后我还未得手,到时候上了比赛场,恐怕这姚安就要露馅了......” “不行,我得抓紧时间,主动出击!如果实在不能成功,最后也只有放弃姚安这枚棋子了!”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转头向姚安命令道:“把你所知道的宗门地图给我绘制一份,同时将你认为可能存放宝物的地方或者你不清楚的区域都给我标注出来!” “是!” 姚安木讷点头,接着从腰间储物袋中取来纸笔,俯身在梁言身前的桌面上画起地图来。 过了没多久,一副崭新的地图就已经呈现在梁言的面前,梁言接过图纸仔细打量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晴不定的表情。 原来那地图中有大片区域都被标注了‘不明’二字,只有极少数的地方被标注了‘可能有宝物’和‘一定没有’的字样。 “没想到这死人墓内部如此严格,以姚安炼气七层的身份,所能活动的范围居然如此之小。至少有六成左右的区域,是他平时被禁制入内的。” 这个未知的范围如此之大,以至于让梁言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从何处下手。 “咦?”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忽然看见地图上方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长线,只不过这条长线断断续续,中间大部分地方甚至都没有被画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梁言指着这条长线问道。 “此为无生河。”姚安答道。 “无生河?”梁言眉毛一挑,忽的记起当日在灵宝阁中,柳静曾经和他说过,死人墓内部有一条地下暗河,平时严禁门下弟子靠近这条暗河,就连八堂长老也不行。 “你为何不把它画全?”梁言又问道。 “墓主严禁普通弟子靠近。我们只在某些地方远远看过几回,这条河经过的大部分区域,我根本从未见过。” “果然如此!”梁言暗自点了点头,忽然心中一动,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划,心道:“不如就从此处开始吧。” 只见石桌之上,油灯之下,梁言的手指正停在距离无生河颇近的一处未知区域...... .............. 死人墓位于常宁山山腹之内,一年四季根本不见阳光,只有山壁上偶尔的一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种地形本身也是符合尸道功法的修炼,要知道普通的铁尸在没有完全炼好之前,还是有些惧怕阳光的。这也是为什么低阶的尸道修士在外行走时,常年带着一口棺材的原因。只有等铁尸修炼大成,进化成铜尸之后,才可完全不惧阳光。 此刻在一条昏暗的走道入口外,正有两名练气八层的黑袍修士驻立左右,这二人表情严肃,一双眼睛更是来回在四周打量,看样子应该是此处的值守弟子。 就在此时,忽然从通道外面刮进来一股寒风,竟然直接将通道璧上的油灯给吹灭了。 “怎么回事!” 两个黑袍修士立刻警觉起来,急忙将神识放出,覆盖了整个通道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通道口处并未有什么异动,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奇怪?难道是巧合!”其中一人疑惑道。 另一人则怒斥道:“说什么浑话,此处在山腹内部不知多深的地方,怎么好端端的会刮起风来!你在这里继续保持警戒,我去把油灯点亮。” 之前那人显然同意了他的观点,应声道:“好!” 接着就看见黑暗中一道法诀打出,墙壁上的油灯重新被点燃,照在两人惊疑不定的脸上。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情况?” “没有!刚才油灯一熄,我就警戒着通道口这里,并没有任何异动。” “那就好,保险起见,等会我们还是向唐长老汇报一下。”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商议完毕,又重新站在通道口的两侧警戒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更加严肃,两双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四周........ 与此同时,在通道的另一侧,一个灰衣少年从中钻出。他先是抬头向周围扫了一眼,接着喃喃自语道:“这里看上去倒不像是宗门的藏宝阁,不过来都来了,怎么也要打探一番。” 这少年自然就是偷偷潜入的梁言了,他利用天机珠隐藏自己的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了外面的守卫。而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溶洞。溶洞内居然还有不少造型别致的阁楼,将这片区域分割成三个部分。 其中最外面的部分有不少炼气期的修士,梁言远远望去,只见这些人三三两两,各自围着一口大锅席地而坐,还时不时地向锅底下的火苗打出数道法诀。再看那锅内,一股绿色液体沸沸扬扬,似乎正煮着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又从旁边一座小型阁楼内走出一个黑袍修士,这人左右腋下竟是各自夹着一具尸体,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将两具尸体投入大锅之中,便与众人一样盘膝坐在地上,同时双手掐诀,不停地向那锅下的火苗打入道道法诀。 “这些人难道奉命在炼制什么?”梁言注意到这些修士手脚上都有镣铐,看上去似乎像是奴隶,而非宗门弟子。 “不管了,还是先去后面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这样想着,梁言立刻运使体内的天机珠,将自身气息隐匿下去,接着一猫腰,就向溶洞后方区域走去。 他速度本就极快,境界又高出这些修士太多,以至于场中的修士都未发现任何异状。 梁言一路向后方走去,只见第二个区域乃是一片坟区,中间摆放着许多大型棺材,有一些甚至让梁言都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么多,而是径直走到了第三个区域。 这里阁楼众多,大都精致华丽,而且所用材料也都价值不菲,梁言正要有所行动,忽然耳尖一动,竟然隐隐听到有人的交谈声。 “在那!” 梁言目光一扫,最终确定了一座高大的阁楼。 第二百九十二章 偷听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应该是宗门高层才对。” 梁言收敛气息,向着那座阁楼靠过去的同时,也将混混功运转到极致。他六识增幅之下,只听见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哈哈笑道: “贤侄,初次见面,你看老夫的这片‘万宝窟’还能入眼吗?” “前辈过谦了,岂止是入眼,简直是大开眼界,这里面有不少宝贝让我见了都心动不已呢!” “哈哈哈!” 二人在房间里面均是哈哈一笑,梁言却是心中一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是他!” 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梁言微微一笑,接着将一缕神识放出体外,悄然窥伺起房间中人来。 神识所至,只见房间中正坐着俩名修士,其中一人身穿蓝袍,面白无须,外表看上去像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而另一人却是位少年,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此刻虽然一直彬彬有礼,但嘴角眉梢都有隐藏不住的嚣张神色。 二人在房间内客套一番,只听那蓝袍中年人又开口问道:“贤侄此番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南垂五国这种偏远之地,可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谈不上什么重要任务。”少年摆手笑道:“我此番前来......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废物妹妹!” “慕容雪薇?”蓝袍中年人眉头一皱道。 “嘿嘿,正是!” “她不是被慕容家给贬到这里来的吗?怎么!死鱼也有翻身的一天?”蓝袍中年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少年听后轻轻一叹道:“那个贱货的父亲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修为大进,而且还得到了老太君的认可,有重新得势的征兆。” “什么!”蓝袍中年人一拍桌子,高声叫道:“当年慕容雪薇被本家贬到南垂,原本是要来我们死人墓担任长老的。我可是受了你们这一脉的指示,才把她拒之门外的!如今才不过短短几年,你居然就告诉我这小妮子的父亲要得势了?” “宇文前辈稍安勿躁!”少年人不慌不满地拿起桌上茶杯,品了一口,又接着说道:“我慕容闻琴此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后患的吗?” 蓝袍中年人听后渐渐平静下来,此时双眼一眯道:“如何解决?” “死无对证!” “不行!”蓝袍中年人想也不想就摇头道:“慕容家的子孙,岂是说杀就杀的,何况她父亲刚刚得势,老太君必然在意。我若杀她,以老太君的神通会查不到我的头上?如果这事情这么简单就能处理,我想你们一脉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蓝袍人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想到慕容闻琴听后却是哈哈大笑道:“久闻宇文寿做事谨慎,今日一见,果然是胆小如鼠!” “你!” 眼见这个练气期的小辈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宇文寿却只能双手握拳,面色铁青的忍耐下来。 “其实前辈不必如此害怕。”慕容闻琴笑过一阵,又接着说道:“老太君虽然修为通天,但也不可能算得尽天下事。其实说到底,她之所以能知道慕容家这些后辈的下落,靠的不过是族中的命魂灯。” 宇文寿神色一动,开口问道:“贤侄此言何意?” “哈哈,前辈干嘛要与我装糊涂,你们死人墓中不就有一样宝贝,可以掩盖人的命魂波动吗?” “什么!你在打‘血尸鼎’的注意!”宇文寿怪叫一声道:“万万不可!那可是我宗的镇宗之宝,如果有半点差池,将来墓主问罪,我可担当不起!” 慕容闻琴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笑道:“呵呵,你怕墓主问罪,就不怕我爹的怒火?更何况当年是你趁着墓主闭关,擅自做主将慕容雪薇拒之门外的,此事如果败露,你宇文寿是第一个要死!” 宇文寿被他说得一窒,眼中更是有些懊悔起来。 “其实你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慕容闻琴趁热打铁道:“我们只是借用一下宗门的秘宝,用完就还的。墓主还在闭关之中,你身为三大护法之一,只要守口如瓶,又有谁会知晓呢?更何况此事事成之后,当初父亲允诺你的好处,我还可做主再加三成的!” “这.......”宇文寿眼珠一转,似乎又有些意动起来。 “宇文前辈,此事宜早不宜迟!据我所知,墓主出关在即,而我们此事务必要在墓主出关前完成。只要击杀慕容雪薇之时,有‘血尸鼎’镇压她的命魂波动,老太君就查不到我们头上,用完之后我们再将‘血尸鼎’归还,不就一切照旧了吗!” 宇文寿听后沉默良久,最终才悠悠一叹道:“好吧,此事我去筹划一下。不过你要答应我,‘血尸鼎’必须由我亲自保管,而且用完之后立刻归还,否则墓主的怒火我无法承受。” 慕容闻琴见他答应,立刻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毕竟我也不想惹上麻烦,只要除掉慕容雪薇这丫头,自然皆大欢喜!” “那此事就说定了,这几日先委屈贤侄在客房中休息几日,等我安排妥当就会来通知你的。”宇文寿道。 “好,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 “不送!” ......... 吱呀一声,随着阁楼木门被推开,慕容闻琴潇洒的身影从中走出。只见他摇了摇手中折扇,脸上还挂着一幅温和笑意。 他从宇文寿的房间走出后,也没有人来带路,而是自顾自地向溶洞外面走去。 这慕容闻琴虽然不是死人墓的弟子,但似乎对这片区域颇为熟悉,此刻独自一人,在各条通道之中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间紧闭的石室之外。 那石室之外正站有一个年轻修士,见到慕容闻琴走来,立刻躬身行礼道: “拜见少主!” “免礼!” 慕容闻琴摆了摆手,又向石室大门打出一道法诀,紧接着独自一人走入了石室之内。 然而就在他回身将石室大门关上,又重新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石室之内,居然多出来了一人! 这人二十不到的年纪,身穿灰衣,腰玄利剑,此刻正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向茶杯里倒水。 “是你.......梁言!” 慕容闻琴惊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再次联手 眼见这个素未谋面的“慕容闻琴”居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梁言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反而用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 “没想到当日四明山宫一别,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计兄!” “慕容闻琴”先是一愣,接着又苦笑一声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只见脸上一阵扭曲变化,最终化为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赫然正是当初在四明山宫中曾与他定下联手之约的计来! “呵呵,没想到计兄不仅精通算学一道,居然还擅长易容之术。要不是梁某六识不错,将听过的声音都记在脑中,恐怕也不能识破计兄的伪装!”梁言呵呵笑道。 计来一阵莞尔,也跟着梁言在桌前坐下,开口道:“梁兄过奖了,计某这点旁门左道都是传自家师。骗骗筑基期的修士还行,若是遇到聚元境的前辈,那可就不灵啦!说起来梁兄倒是令计某吃惊,这才多长时间不见,梁兄居然已经铸成道基,如今要唤你一声前辈了!” “机缘巧合而已。”梁言摆了摆手道:“我们结识在前,计兄还是以同辈相称吧,否则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计来听后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对了,你不是在赵国吗,怎么会跑到吴国来,还混进了这个死人墓中?” 梁言轻轻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还是先讲讲你吧,你为何会假扮这个‘慕容闻琴’?” “嘿嘿!” 计来脸上露出一丝神秘之色,接着手中折扇轻摇,开口唱道:“我本逍遥仙,落凡为红颜。千秋梦不醒,惟愿伊人在!” “为了.......慕容雪薇?”梁言皱眉道。 “正是!哈哈哈,知我者,梁兄也!” 随着计来一声哈哈大笑,石室大门忽然缓缓打开,只见之前那个站在外面的年轻侍卫居然信步走了进来,接着单手在脸上一抹,竟化为一个妙龄女子。 “慕容雪薇!”梁言瞳孔一缩。 “呵呵,梁兄,别来无恙!”慕容雪薇向着梁言拱手道。她此刻虽然穿着普通侍卫的服装,一头青丝随意披散,但那娇媚容颜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这两人如今并肩站在一起,男的风流潇洒,女的花容月貌,互相之间默契的模样,就算梁言这个局外人,也看出二者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 “原来你们这是贼喊抓贼!明面上要宇文寿用‘血尸鼎’帮你们除掉慕容雪薇,其实暗地里是在惦记那座‘血尸鼎’,想要把它弄到手吧?”梁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哈哈,梁兄正是慧眼如炬!” “那这个所谓的‘慕容闻琴’?”梁言又问道。 “这个确有其事。”计来微微一笑道:“慕容家中有多个派系,互相之间明争暗斗,这次慕容闻琴就是要来置雪薇于死地的,只不过半途被我用计骗到别处去了。” “好一招鱼目混珠!”梁言点点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若是把这个‘血尸鼎’搞到手,他们便不敢再对慕容雪薇下手了。” “看来刚才我与宇文寿的交谈,都被你从头到尾听了去了。”计来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梁言微微一笑道:“我本来也是去探听消息,凑巧之下才发现的。不过梁某还是有些不解之处的,按照你的计划,就算宇文寿肯带你们去取‘血尸鼎’,但以二位目前的修为神通,恕我直言,恐怕还不足以夺鼎吧?” 梁言这话倒是十分直接,计来与慕容雪薇都不过只是炼气期的修士,而三大护法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就算计来神通诡异,慕容雪薇从旁相助,也不可能有一丝胜算的。 不过计来听后,却是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扇,开口笑道:“我有援兵,不日便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梁言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道:“哦?计兄还有援兵!却不知这‘东风’是指的什么?” 计来目视梁言,微微一笑道:“原本这‘东风’另有安排,不过如今遇上了梁兄,那这‘东风’自然就非梁兄莫属了!”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看来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哈哈,梁兄不必尽挑些好话说,我就不信你冒险潜入这死人墓中,会没有什么图谋?”计来眨了眨眼睛道。 梁言听后沉默一阵,忽的问道:“这‘血尸鼎’是不是死人墓的镇宗宝物?” “这.......” 计来似乎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竟没有答上来,不过旁边的慕容雪薇却是沉吟道: “死人墓当年是由我们慕容家的慕容寒一手创立的,说到底也是我们慕容家的一个分支。而这个‘血尸鼎’是慕容寒传承下来的宝物,要说是镇宗宝物,倒也不差。” “既然如此。”梁言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与你们合作,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血尸鼎’到手之后,须得先给我使用一次,我用完之后自会交还给你们。” “咦?”慕容雪薇听后奇道:“据我所知,你不是一名剑修吗?需要这种尸道宝物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梁言摆了摆手道:“我自有我的用处,你们只需要说答不答应就可以了。” 慕容雪薇与计来对视一眼,迟疑片刻后,就点头应道:“好!就依梁兄所言,希望我们这次都能各取所需!” “哈哈,梁兄,这可是我们的第二次联手了!” 计来哈哈一笑,将一张黄色符箓交到梁言的手上,接着说道:“这是传音符,等宇文寿答应带我们去取‘血尸鼎’的时候,我会用这个传音符提前通知你。”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梁言站起身来,向着二人一拱手,就转身离开了石室。 ........... 这次意外遇见计来,倒是在他的计划之外,不过机缘巧合之下,也省去了自己的很多功夫。 “这‘血尸鼎’听名字就是用来炼尸的法宝,其中肯定蕴含不少死气,等我将这宝物中的死气吸收,应该就能把我体内生死二气失衡的问题解决不少吧?” 梁言一边在黑暗中行走,一边看似自言自语地问道。不过他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个苍老油滑的声音从他腰间小袋中传出: “嘿嘿,何止是解决这个问题。没听那丫头说,这‘血尸鼎’可是死人墓的镇宗宝物,说不定还能利用你的绝天道基,从中夺取一部分的宗门气运呢,这次可真是一箭双雕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暴露 “话虽如此,可这死人墓中的三大护法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只怕应付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到时候可能还要靠老金你出手帮忙了。”梁言一边走,一边传音道。 “呵呵,你放心好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老金我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梁言听后点了点头,就再也不发一言,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姚安的洞府。 姚安此刻依旧像根木头般地坐在桌前,只要相隔不是太远,梁言都可以通过提线仙来控制他的行动。 “三日之后就是宗门的‘斗尸大会’了。到时候要找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关呢......” 毕竟以梁言现在的入门蛊术,只能操控姚安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想要让他与别人斗法,那是想也别想。 就在梁言沉思之际,忽然双耳一动,隐隐听到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梁言立刻站起身来,先是抽出一张黄色符箓贴在自己的脑门上,同时运转天机珠将自身气息隐藏到极致,接着一个翻身,便在石室中的一口养尸棺中躺下。 随着梁言躺下,“姚安”也慢腾腾地站起身子,向着门口走去。 隆隆! 石室大门被缓缓打开,只见外面正站着一个身穿黄袍、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此人相貌普通、面黄肌瘦,一脸毫无生气的模样,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 “参见吴长老!” 姚安毕恭毕敬地向着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嗯。”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眼睛又向着姚安的身后瞥了瞥,这才问道:“就你一个人?” “回禀吴长老,只有弟子一人在此。” “是吗.......”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一笑,接着迈开双腿,直接走入了石室之内。 “我听说这次外出寻找人尸的任务,是由你在负责?” “确实是弟子在负责。”姚安低头恭敬道。 “哦?这任务不好做吧?”吴长老嘿嘿一笑道:“按照宗门的要求,不仅要求在极阴之地埋葬百年以上的人尸,还要求尸体完好无损,不得有任何残缺。如此严苛的标准,想必根本凑不齐五十之数吧?” 姚安的头更低了,此刻轻轻答道:“长老哪里话,为宗门尽职尽责,是我辈弟子恪守的信条。这五十具人尸,我已一个不差的上交给马长老了。” 吴长老听后,并未马上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直视着姚安。石室中的这两人,一个弯腰低头,一个居高临下,就这么沉默了片刻。 忽听吴长老一声爆喝道:“大胆姚安!你暗地里在带进宗门的人尸中做了手脚,莫非真以为我等不知情吗?还不速速招来!” 噗通!一声,姚安跪倒在地,只是脸上依旧有些木讷地说道:“弟子实在不知吴长老指得是什么,更不敢有丝毫欺瞒宗门的地方。” “哼!” 吴长老冷哼一声,忽的闪电出手,只见他一只手上黑光大盛,径直朝着姚安的天灵盖印去。 眼见这一掌印来,姚安却不闪不避,脸上依然是一片木讷之色,就这么跪在原地。 “咦?” 吴长老一掌轻而易举的打在姚安天灵盖上,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对手虽然只是个炼气修士,与自己差了一个大境界。但他本来也没打算就地击杀姚安,所以根本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实力,料想姚安应该可以周旋一下的。 可没想到这姚安根本不闪不避,脸上更是半点波澜都没有,随着吴长老这一掌拍实,姚安整个人像个漏气的皮球一般萎蔫下去了。 “怎么回事!你的灵力呢!”吴长老怪叫一声,脸上满是费解之色。 到了此时,他也知道事情不对了。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一声破空声响,紧接着一股令他背脊发寒的气息席卷而来。 “柴陀,出来!” 危急之中只听一声爆喝,吴长老也不回头,而是单手掐诀,背后黑光一闪,居然凭空冒出一个身披黑甲的持刀武士。 乒! 黑甲武士挥舞长刀,砍向了朝着吴长老飞来的破空之物,两者在半空中相交,隐隐听到一声碎裂之声。 得此空闲,吴长老立刻转身回头,却惊恐地发现黑甲武士手中长刀居然已经从中断成两截,而斩断长刀的东西,赫然是一柄银白色的飞剑! 只见飞剑余势不减,依旧像前疾刺,径直挺入了黑甲武士的腹中。一截明晃晃的剑尖从武士的后心穿出,停在吴长老身前三寸之地,兀自闪烁着幽幽寒气。 “好强的剑意!” 吴长老头上汗如雨下,有种刚刚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感觉。他平复一下心境,视线越过黑甲武士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衣的俊朗少年正从一口养尸棺中跳出,此人单手一挥,自己背后的石门居然瞬间合拢了。 吴长老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对方此举,摆明了是不会放自己活着离开。 此时灰衣少年已经伸手将自己额头上的符箓撕下,接着拍了拍手笑道:“早知铜尸不凡,以前有幸见过一次,却没能与之交手。今日一试,果然是坚硬异常,我这一剑居然不能捅个对穿!” “开什么玩笑!”吴长老心中已经是惊骇得无以复加。要知道这铜尸炼制极为不易,须得铁尸经过千锤百炼才有一丝希望进阶,其中要耗费多少珍贵的药液,又要付出多少心血就不提了。即便是筑基期的赶尸人,也未必都能够拥有铜尸。 吴长老虽然只是筑基初期,但他作为紫袍老者一脉的心腹,更是立下许多生死功劳,这才被着重栽培,才能拥有一具铜尸。 若在平常斗法,这铜尸几乎就是刀枪不入,为吴长老挡下了不知多少必死之劫。而且不论对方道法如何精深,只要被这铜尸近身,就几乎是非死即伤。 像今天这种,被人一剑捅进腹中的,还是头一遭遇到! 吴长老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接着开口问道: “阁下到底是谁?到我们死人墓中来,有何贵干?”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客气,不过对面那灰衣少年只是嘿嘿一笑道: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弃子 梁言话一出口,立刻单手掐诀,定光剑在铜尸腹中发出阵阵轰鸣,居然以剑尖为轴,急速旋转起来。 眼看黑甲武士原本坚不可摧的肉身,竟然被这一柄银白飞剑从中部开始寸寸搅碎,吴长老脸色大变,双手十指急掐,同时大喝一声: “柴陀,用黑煞尸诀!” 吴长老话音刚落,黑甲武士的头顶就冒出浓浓黑烟,黑烟之中尸气弥漫,并且由上至下,逐渐覆盖了黑甲武士的全身。 “咦?” 梁言见状轻咦了一声,因为随着这股黑烟蔓延而过,梁言插在武士体内的定光剑居然渐渐被顶了出来。 “这股尸气倒是特别,居然能强化自己的肉身!”梁言双眼一眯,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铜尸来。 只见那黑甲武士此刻全身被黑气所覆盖,只露出两个阴森血红的眼珠,显得颇为渗人。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黑气中飞出一柄断刀,直奔梁言面门而来! 当! 梁言将定光剑召回,一剑就劈开了断刀,然而黑甲武士此刻已经欺身而上,以一双混合着黑色尸气的肉拳向他打来。 梁言见状脚尖一点,身形向后急退的同时,单手也在胸前画圆不止。 只见一圈圈蓝色灵力从梁言的手中带出,在半空中层层叠叠,仅仅片刻的功夫,就将黑甲武士的蛮横攻势尽数化解。 黑甲武士见状怪吼连连,忽然伸出双手,向着前方猛的一探。 “吼!” 伴随着铜尸的一声怒吼,那双手臂居然向前延伸变长,以一个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梁言急伸而去。 半空中,铜尸五指张开,十根奇长的指甲上正泛着黑幽幽的光芒,显然含有剧毒,此刻正向着梁言胸口刺来。不过梁言却脸色不变,单手剑诀一掐,只见定光剑在半空以一化三,其中两柄向下急斩,而另外一柄则微微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手伸这么长,我给你斩了好了!” 梁言话音刚落,就听噗噗两声,只见两道银白光华仿佛流水一般从上至下倾泻而过,黑甲武士的两只手臂就被从中斩成了两断! 那两只断掉的手臂跌落在地,兀自还用长长的指甲挠着地板,好像有些不甘心的模样。 “不可能!我这黑煞气附身的铜尸,怎么可能被一剑就斩断.......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长老一脸惊恐之色,双脚止不住地向后连退,看向梁言的眼神也由之前的严肃变成了惊骇。 “不对,他刚才明明分化了三柄飞剑,现在只用了两柄,还有一柄!” 吴长老心中一跳,蓦然转头,却只看见一道白光闪过,接着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眼见吴长老的头颅被一剑斩下,整个无头身躯缓缓倒下,至此死得不能再死了。梁言才单手掐诀,三柄定光剑在半空中合而为一,又重新化为一柄,再被他收入了储物袋中。 “奇怪......” 梁言看了看石室中的无头尸体,抬手将他腰间的储物袋摄入手中,又暗忖道:“我带着姚安进入死人墓中以来,做事自问谨慎,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到底是如何引起这个吴长老注意的呢?” 他在石室之中来回踱步,眉头更是深深皱起,片刻后忽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 “莫非是那个时候.......当初进入宗门之时,曾被那个秃头独眼的老者雕像注视过.......” 梁言越想越有可能,毕竟从进入宗门以后,除了那个爱财如命的马长老以外,自己就没与死人墓的高阶修士打过交道,也不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下倒是难办了.......” 梁言又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看着姚安破损的身体,暗暗道:“姚安这颗棋子是用不了了,我得早做打算........唔,看来还得去计来那里走上一趟!” 心中主意已定,梁言立刻抬手一招,只见一道红光从姚安的脑门中飞出,径直落到了他的手心里,赫然是一只生有四眼八足的红色小虫。 梁言沉默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檀木小盒,反手将这红色小虫倒入其中。 “委屈你了,等以后再给你找个好点的容器。” 将“提线仙”收好之后,梁言又打出一道低阶的火系法术,把石室内的两具尸体全部烧了个干净,最后再将现场清理了一遍,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 就在吴长老被梁言斩杀后没过多久,死人墓中的某间密室内,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声: “是谁!” 只见一个身着紫袍、头发披散的方脸老者满脸怒气,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桌上的一个牌位。而那个牌位此刻已经居中断成了两截,上面写的名字赫然正是“吴之虎”。 此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只见一个身材瘦小、头戴毡帽的小老头淡淡说道: “魂牌破碎,吴长老已经.........” “我不过是让他去调查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就身死道消了!”紫袍老者面色通红,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墓主原定的出关之日近在眼前,整个死人墓中暗流涌动,恐怕有所想法的不止我们一派。”小老头接口说道。 “嗯......” 听了小老头的话,紫袍老者脸上的激动神色渐渐褪去,又重新冷静了下来,此刻缓缓点头道: “你说得不错,温涛这老狐狸表面上得过且过,其实暗地里比谁都精;而宇文寿那厮爱财如命,说不定也想乘火打劫。我们不能因吴之虎的事情自乱阵脚。” “呵呵,温涛和宇文寿这两护法,虽然实力不俗,可到底太过优柔寡断,不是成大事的人,此次我们只要按计划行事,定能如愿以偿。”小老头呵呵笑道。 紫袍老者听后眉毛一挑,张口问道:“孔长老,那依你之见,这吴之虎的事情.........” “姚安是马长老的人,马长老是宇文寿的人。此事估计和宇文寿脱不了干系,不过现在大事在即,我建议不要深究,以免节外生枝。等到我们事成之后,这宗门还不是您说了算!” “好!” 紫袍老者听得双眼一眯,深深吸了一口道:“就依你所言,不过为防有变,我们原定的计划要提前一天了!” ............. 第二百九十六章 计划提前 “什么!将计划提前?” 密室之中,计来猛地站起,一脸疑惑不解地盯着眼前的灰衣少年道:“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居然又回到我这里,还要让我把计划提前?” 梁言摇头苦笑道:“事情有变,我也是逼不得已。” “事情有变?到底发生了什么?”计来皱眉道:“你可知就在刚才,宇文寿已经传讯给我们,约定在三日之后的‘斗尸大会’去取‘血尸鼎’。那时候宗门内的大部分人都要去参加大会,才好方便我们动手。” “计兄,你听我说。”梁言轻叹一声道:“我已经暴露了,刚才有一名长老来探我的虚实,已经被我当场斩杀,此事恐怕隐瞒不了多久。” “有这种事!” 计来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忽的问道:“死人墓三大护法,温涛、宇文寿、余天禄,俱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梁兄,你老实和我说,要是单对单遇上其中一人,你可有取胜的把握?” “这个........”梁言低头沉吟一阵,半晌后才开口道:“若是单对单遇上,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但斗上一斗,应该是可以的。” 他犹豫过后,最终还是没有把老金这张底牌说出来。虽然他和计来曾经合作过一次,但还不至于到掏心掏肺的地步。梁言虽然修道时间不长,但这些年的经历也告诉他,多给自己留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底牌,有时候就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命。 “好!既然梁兄有如此自信,我计某就奉陪一回。我这就去联系宇文寿,把许诺给他的好处再加两成,让他提早动手。” 计来说完就与慕容雪薇一起出了石室,偌大的房间中,一时只剩下梁言一人。 “你的这个朋友,靠得住吗?”老金的声音从灵兽袋中传出。 梁言听后沉默一阵,半天后缓缓开口道:“就我上次与他合作的事情来看,此人不像是两面三刀之人。” “不过........”梁言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我们凡事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此人有什么企图,面对这三大护法的围攻,前辈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你小子不必试探我。上次我就跟你交了底,以我现在的状态,只能发挥出聚元境中期的实力,而且每次出手,都会使我虚弱一分,面对三个护法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最好还是别惊动死人墓的墓主。” “知道了。”梁言点了点头道:“希望计来别出什么岔子,最好还是依计行事,将风险降到最低吧.......” 他话一说完,便不再多言,而是在桌前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居然心无杂念地打起坐来。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忽听石门隆隆一声,被缓缓推了开来,接着就见计来和慕容雪薇并肩而入。 “梁兄,成了!”计来当先说道:“宇文寿已经同意将时间提前一天,不过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梁言问道。 “之前他为了使我放心,曾经答应我在取‘血尸鼎’的时候,带我同去。不过如今时间提前,宇文寿已经决定独自一人去取。” 梁言听后沉吟道:“若是等他取出‘血尸鼎’,再把他引出死人墓,动起手来成功率或许更高。不过这种事情越往后拖,变数越大,最好还是尽早动手。” “哈哈,梁兄想的和我们一样!”计来哈哈笑道:“其实我们这次除了盗取‘血尸鼎’外,还有别的目的,所以务必要在死人墓的宗门内解决。” “可这宇文寿如今决定独自去取‘血尸鼎’,这样根本不给我们机会,难道要直接正面强抢?”梁言又问道。 计来听后却是神秘一笑道:“梁兄放心,我之前已经偷偷取了他身上的一丝命气,只要他那边一动身,我们立刻便能知晓。” “命气?”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梁言隐约记得好像听他说起过,不过具体有何效果,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了。 计来瞧见他的神色,知道其心中疑惑,也不多言,而是反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圆珠。 这圆珠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被计来放在三人中间的桌面上,接着其大袖一拂,只见圆珠内一阵流光溢彩,片刻后竟然显现出一副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正坐着一名身穿蓝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此人眉头紧皱,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宇文寿!” 梁言惊呼一声,显然对眼前的情形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要知道计来不过区区炼气九层的修为,此刻居然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窥探到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看来这算学一道,果然神秘非常,之前倒是梁某孤陋寡闻了!”梁言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声。 计来听后微微一笑道:“此为镜月珠,乃我师门秘传之宝。可以观察到最近几日在上面留有命气之人的行踪。只要宇文寿动身去取‘血尸鼎’,我们立刻便能知晓,到时候直接给他来个黄雀在后!” “好!”梁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希望一切顺利!” ........... 梁言与计来、慕容雪薇二人商议完毕之后,当天就扮作“慕容闻琴”的侍卫,与慕容雪薇一左一右守在石门口处。而计来本人,则早已恢复“慕容闻琴”的外貌,在石室之内盘膝入定。 梁言虽然还在暗自担心那个吴长老的死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过眼下除了等待宇文寿的下一步动作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所以只能在石室门口原地等待着。 好在吴长老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在死人墓中掀起多大的风浪,准确地说,好像根本都没有人知道一般,就连来回巡逻的弟子都没有增加过一个,这也让梁言不禁暗暗纳闷起来。 “莫非是被死人墓的高层压下来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可能,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但眼下情况还是对自己有利的,这也让梁言稍稍松了口气。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到了第二天晚上,忽听石门缓缓打开,接着就看见计来迈步而出,对着俩人低声道: “老狐狸要动手了!” 梁言与慕容雪薇听后,都是精神一振,同时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我们也出发吧。” 计来小声说了一句,当先迈开大步走在最前面,梁言与慕容雪薇则跟在计来身后,三人一起向着通道的另一端走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金棺 一条昏暗的通道中,宇文寿正独自一人行走着。 “该死,当初就不该轻易答应那个老贼的要求,去打压慕容雪薇。没想到慕容雪薇这一脉居然有得势的征兆,倘若当年之事被追查起来,我这个护法可能也就当到头了!”宇文寿心里暗忖道。 其实死人墓说到底不过是慕容家族在南垂的一个分支,一直以来都需要看本家的脸色。尤其在站队这种事情上,一旦站错了边,恐怕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过如今的宇文寿,已经是被慕容闻琴绑在了一条船上,根本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唉.......希望这次能够成功除掉慕容雪薇,将一切掩盖下来。”宇文寿轻叹一声,随即又想到慕容闻琴许诺的那几样宝物和资源,心头又不由得火热起来。 “嘿嘿,做成了这事,说不定我此生也有机会冲击聚元境了。” 就在宇文寿心思百转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个洞口面前。 这洞口周围一个守卫也没有,却在外面有一层黑色的禁制,阵阵阴风从洞口内部刮出,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宇文寿停下脚步,抬头向着上方扫了一眼,只见那里刻着三个苍劲大字,赫然正是“断魂窟”! “墓主啊墓主,您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这‘血尸鼎’用用就还,绝不敢据为己有!” 宇文寿喃喃一声,接着从腰间取出一块紫木令牌,抬手在半空中一扬。 只见一道乌光从令牌中飞出,直接钻入了他面前的黑色禁制中,而那层黑色禁制表面一阵扭曲,半晌后缓缓撕开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宇文寿见状收起令牌,直接从缺口处穿过了黑色禁制,然后迈开大步,向着洞窟深处走去。而随着他的通过,那个禁制上的缺口,也快速合拢了....... 就在宇文寿消失后没多久,忽然从后方的阴影中走出来三个人影。这三人赫然正是一路跟踪至此的梁言等人。 “梁兄的飞剑之术果然犀利,倘若没有梁兄,我们这一路上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除掉那些守卫。”计来由衷赞了一句。 “计兄谬赞,不过现在倒有一个难关摆在我们面前。”梁言看了那洞口前的黑色光幕一眼,皱眉道:“眼前这个禁制非同小可,恐怕不是轻易能够破解的。” 慕容雪薇打量了那洞口几眼,也赞同道:“嗯.......梁兄所言不错,当年布置这个禁制的修士,恐怕有聚元境的修为,根本不是我等可以强行破除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此处没有守卫的原因。” “哈哈,所以这个时候就要轮到我出场了!”计来哈哈笑道:“谁说要强行破除?旁门左道可一向是计某的专长!” 计来说着一拍腰间的一个华丽小袋,只见一道灰光闪出,顷刻间便落到了地上。 梁言与慕容雪薇凝神望去,只见是一个硕大的灰毛老鼠,这老鼠足有三尺来长,长得膘肥体壮,四只利爪和嘴尖都呈现纯金之色,头上还有一对蒲扇大的耳朵,此刻正扑棱扑棱地扇动着,再配合那滑溜乱转的眼珠,整个一副奸猾无比的模样。 “咦?五金大耳鼠!” 慕容雪薇倒是一眼认了出来,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道。 “嘿嘿,这也是家师所赐。他老人家的教诲就是,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能抢就抢,打不过就偷.......”计来一脸正经地说道。 “噗嗤!”慕容雪薇一个没崩住,居然笑出声来,不过片刻后就一跺脚,心里暗暗道:“怎么遇上这么一个浑人!” “好了,那就请大耳兄开始它的表演吧。”梁言向着洞口深处扫了一眼,淡淡开口催促道。 那大耳鼠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顿时撒开脚丫子就向着黑色禁制上扑去。 梁言没想到它这么直接,刚想开口阻止,可那大耳鼠已经整个扑到了黑色光幕之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它这一扑,并没有触发禁制的任何反应,整个洞口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梁言心中疑惑,此时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那大耳鼠并非将自己的肚皮压在光幕上,而是用四只纯金的利爪抓在光幕上,至于身体的其它部位都没有接触到光幕。 而那四只金色利爪上正散发出一圈圈的金色波纹,在黑色光幕上搅动起层层涟漪,随着这些涟漪的扩散,那黑色光幕也在逐渐变淡。 “果然有一套!”梁言见状心中暗暗赞道,照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一会这片禁制就能被解除。 不过那只大耳鼠显然不满意现在的进度,眼见黑色光幕逐渐变淡,忽的又伸出金色描边的利嘴,狠狠咬在了这片光幕之上。 随着几声尖锐的声音,那黑色光幕居然被它咬出来一个缺口。 “走!” 计来见状,立刻高呼一身,三人陆续从缺口中穿过。等到了光幕的另一端,计来这才打出一道法诀,将五金大耳鼠收回了灵兽袋中。 “进去吧。” 梁言放低声音,三人同时向着洞窟深处走去........ ............... 宇文寿此时已经站在一个广阔的洞窟之内。 只见此地足有数十里方圆,周围山壁上点着许多油灯,只是这些灯芯都是惨绿色,使得此处平添了一股阴森之感。 而在空地的正中间,有一条浑浊不堪的河流缓缓流过,在河流之上,还有一个血红色小鼎,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煞之气。 不过此刻宇文寿的目光,却不在那红色小鼎之上,而是放在这河流的尽头。 只见那河流的尽头是一个黑暗的深渊,河水到了那里就奔腾而下,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瀑布。而在瀑布上方,还有一个悬空漂浮的金色棺材。 这金色棺材足足有数十丈之长,上面雕龙画凤,尽显帝王之气。而从深渊之中,则缓缓飘上来千缕万缕的浑浊黑气,这些黑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所牵引,犹如百川归海,最终全部被吸入这口金棺之中。 “怪不得温涛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抓捕体魄强健的修士,原来是为了让您修炼‘万象帝王诀’!” 宇文寿喃喃一声,目光又转向了面前的浑浊长河,只见其中不时冒出气泡,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断手或内脏在河中沉浮。而在河对面的岸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囚笼,里面正关了数百名修士,此刻都是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地........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夺鼎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要练成老祖的帝王尸,这些年献祭在无生河中的修士,没有上万,也有八千吧........” 宇文寿轻轻一叹,他倒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能够成为死人墓这等邪派的护法,手下的人命自然也不会少。 只不过这“帝王尸”的炼制之法,乃是当年慕容寒所传下来的镇宗秘法,需要成千上万人的残躯来辅助修炼。而且还不能是普通人的残躯,至少都要有练气一二层以上修为的修士才行。 此法太过歹毒,而且招惹的并非凡人,温涛这些年暗地里大肆抓捕低阶修士,虽然大部分都是散修出身,但偶尔也会惹上些有门有派的弟子。长此以往下去,终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到时候死人墓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宇文寿身为死人墓高层,虽然平时贪财好利,但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只有尽全力守住这条无生河的秘密,才能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就是不知道墓主此番闭关能否成功.......” 宇文寿抬头看了看深渊上方的黄金棺,眼神之中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只听其轻轻一叹,将目光收回,又重新看向了无生河上方的血色小鼎。 这“血尸鼎”乃是死人墓的镇宗之宝,相传当年慕容寒初到吴国之时,吴国境内修真界混乱一片,各大宗门常年厮杀。而慕容寒正是靠着一具“帝王尸”和这一口“血尸鼎”才在诸多金丹境的大修士手中,打下了死人墓的基业。 后来慕容寒被多人围剿,虽然最后侥幸冲出重围,但“血尸鼎”却遭受重创,其中灵性尽毁,品阶降了一个档次,最终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法宝。 再后来就是“皇绝宫”横空出世,陆续降服了吴国的各大门派,成为了吴国的唯一上宗。这场持续多年的混乱,才逐渐拉下帷幕。 而“血尸鼎”虽然灵性尽毁,但毕竟是当年金丹老祖的贴身法宝,所以还是被一代代传承了下来,算得上是镇宗之宝了。只不过它曾经受过重创,需要时时以无生河中的死气滋补,所以才被放到了这无生河的尽头,与墓主闭关的地方在同一处。 宇文寿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单手掐诀,向着无生河上的血尸鼎抬手一招。只见血色小鼎好似被他感召,在半空中亮起一片诡异的红光,片刻后就急速旋转起来。 这“血尸鼎”每转一次,体型就缩小一分,到了最后已经变为核桃大小,接着化为一道红光,就朝宇文寿的手心里飞来。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从宇文寿的身后飞出一抹银白光华,径直向着他伸出的右手斩去。 森森剑意激荡不休,宇文寿只感到汗毛炸起,想也不想的就向后飘身急退。 不过他到底是死人墓的三大护法之一,此刻虽然心中惊慌,却也知道来人必是为了血尸鼎!身形在空中急退的同时,左手却是单手掐诀,向着前方某处虚空一点。 只见白光亮起,一个巨大的光头死尸从中跃出,接着手臂如巨猿般伸展开来,向着那个正从半空中落下的血尸鼎捞去。 银白光华一击不中,在半空中轻轻一晃,居然化为三柄飞剑,其中两柄向着光头巨尸砍去,另外一柄则直奔宇文寿而来。 光头死尸此刻龇牙咧嘴,两柄飞剑势若游龙,使它无法视若不见。无奈只能放弃了血尸鼎的争夺,转身隔空挥出两拳。一股势大力沉的拳劲打出,竟把那两柄飞剑的方向给打偏了几寸。 两柄飞剑几乎是贴着光头死尸的身体飞过,饶是如此,也削掉了他的两块皮肉。不过光头死尸早已不知疼痛为何物,此刻只是愤怒地朝着半空中的飞剑咆哮不断。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灰衣的少年已经出现在血尸鼎的下方,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抓,血尸鼎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慕容闻琴,你这是在做什么!” 宇文寿怒喝一声,他此刻一边应付飞剑进攻,一边脸色铁青地看向四周。 只见他眼前已经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与他有过合作约定的“慕容闻琴”,而另外两人分别是一个灰衣少年和一个绝美女子。 “呵呵,做什么?宇文护法到了如今还不明白吗?” 计来眼看梁言将血尸鼎收入手中,开口哈哈一笑道:“贵宗的血尸鼎我们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你!” 宇文寿胸中一口怒气翻腾,他转头冷冷扫了三人一眼,忽然指着当中的女子说道:“你就是慕容雪薇?” 当年慕容雪薇来死人墓拜山门的时候,宇文寿直接将她拒之门外,根本连见都没见上一面。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认出来,不过他也不笨,此刻联想起事情的因果,转眼间就猜了个大概。 “呵呵,小女子上回来死人墓的时候,宇文护法不顾慕容家的命令,强行把我拒之门外,没想到我们还是有见面的一天吧!”慕容雪薇看着宇文寿,口中淡淡一笑道。 “哼!” 宇文寿冷哼一声,他想通事情原委,此刻反而冷静下来,只是面露讥讽地开口说道:“就凭你们?一个刚刚筑基的毛头小子和两个炼气巅峰的修士,也想从我手底下带走血尸鼎?莫不是痴人说梦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 “他们不行,那老夫呢?” 宇文寿面色微变,只见那个灰衣少年腰间小袋的袋口一松,接着白光一闪,从中蹦出一个头扎双辫、身穿绿袄的女童来。 这女童分明十岁出头的年纪,然而此刻落在地上,却倒背双手、摇头晃脑,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念你修行不易,乖乖自裁,留个全尸吧!” “好狂的口气!” 宇文寿双眼一眯,上下打量起这个女童来。虽然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任何气息波动,但宇文寿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狂狮,回来!” 随着宇文寿一声大喝,原本正在与梁言那两口定光剑交战的光头死尸,忽的仰天怒吼一声,接着手臂之上冒出一层厚厚的青色鳞甲,向着两柄飞剑一拳打去。 砰砰!两声闷响。 光头死尸竟然硬接了梁言两剑而没有丝毫损伤,反倒是梁言的两柄飞剑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而那光头死尸振开飞剑之后,也不恋战,而是迅速回到了宇文寿的面前,替他将剩余的那一柄定光剑也给挡开。 梁言见状神色微变,抬手法诀一引,将三柄定光剑合而为一,又收回了身前。 “看来这铜尸之中,也有三六九等,眼前这具‘狂狮’,恐怕远超过之前那个‘柴陀’了。”梁言双眼微眯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老金出手 “尔等在我死人墓宗门内做乱,居然还企图盗取血尸鼎,我宇文寿留你们不得!”宇文寿大喝一声,单手掐诀,向着狂狮身后打入几道法诀。 那狂狮得他号令,立刻凶性大发,向着梁言与老金飞扑过去。 宇文寿知道此处敌人,只有这二人最为棘手,决定先下手为强,此刻狂狮的一对铁拳之上,遍布了之前那种青色鳞甲,完全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 “哼!” 老金冷哼一声,抬手虚空一点,只见一片土黄色的旋涡星云突然浮现,刚刚好挡在了梁言与自己面前。 狂狮霸道的一拳,毫无保留地轰在这片土黄色的旋涡上,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泥牛入海一般,被渐渐吞没了进去。 而那半空中的旋涡,还在不停地缓缓旋转,片刻之后,不仅是狂狮的一对铁拳,就连它整个身躯都在被一点一滴的往旋涡中心拉扯过去。 “这是什么妖术!” 宇文寿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手中连连掐诀,试图将那深陷泥潭的铜尸召回,可任凭他如何施法,狂狮都无法摆脱这旋涡的控制。 其实他身为死人墓的护法,平时也没少和人斗法,不过他到底只是筑基修为,见识有限,如何比得上老金这种万年大妖。 这手旋涡法术,名为“困龙流沙印”,乃是当年太古时期妖族中一位大能所创。但凡被此印摄入,任你肉身如何坚硬,最终都会被磨成砂砾。修炼到高层,甚至可以吸入法宝,并且瞬间将其灵性抹去,与人斗法简直无往而不利。 要不是老金被封印了万年,此刻修为已经跌落到了聚元境,恐怕刚才狂狮接触到旋涡的一瞬间,就要整个被吸进去,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宇文寿乃是赶尸一脉的修士,一身神通大半都练在了这具铜尸之上,此刻眼见自己的铜尸被困,急得满头冒汗起来。 铜尸被困,自己绝无还手之力! 一念及此,宇文寿脸上发狠,蓦的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十根银针,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双手一扬,将十根银针尽数射进了狂狮的体内。 这十根银针极为讲究,乃是宇文寿用百年老尸的精油熬练了三十年才炼制而成。如果以特殊手法按照特定穴位打入狂狮体内,就可以在短时期激发狂狮的内在潜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过由于此法过于霸道,是以损伤铜尸根基为前提的秘术,所以用过之后的铜尸再难进阶。宇文寿此举,无异于自废一臂,实在是被逼无奈之下才用出的。 随着银针入体,狂狮立刻双目通红,仰头爆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接着双手死死抵住旋涡边缘,竟然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身躯给拽了出来。 而刚才它那一吼中蕴含了毁人心智的力量,梁言有“碧水丹心诀”护体,再加上他本就是筑基修为,倒还不觉得如何。而计来与慕容雪薇此刻却是脸色苍白,胸中一口闷气难消,尤其慕容雪薇,不仅向后连退三步,还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计来见状上前一步,伸手扶起慕容雪薇,关切问道:“没事吧?” 慕容雪薇瞥了他一眼,又将嘴里的一口鲜血咽下,果断摇头道:“我没事,你赶紧做你该做的事。” “好!” 计来点了点头,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只见这罗盘之上星光密布、熠熠生辉,居然犹如一片小型夜空。 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那罗盘立刻飞到半空之中,点点星光亮起,看上去颇有些虚幻之感。 “星罗盘,归位!” 计来低喝一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断向着罗盘打出道道法诀。随着每一道法诀的进入,罗盘之上的星光就明亮一分,到了最后,已经将周围几丈之内照得如同白昼。 “成了!” 计来眼见罗盘不再转动,而上面的指针也稳稳地停在了一个方向上,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 “这下那位前辈应该可以找到我们的位置了!”慕容雪薇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道。 计来点了点头,眼睛又向着旁边瞥去,只见在他们不远处,梁言正呆站在原地,右手握着“血尸鼎”,脸上一片古怪之色。 “他在干什么?” 计来心中疑惑,他却不知道梁言此刻已经是沮丧至极。 原来梁言刚刚得到血尸鼎,眼见老金出手应敌,立刻不再管那宇文寿,而是默默运转老金传授的功法,打算吸取血尸鼎上的死气。 可他没料到的是,这血尸鼎当年经历过一次大劫,自身灵性损失殆尽,根本再也无法凝聚死气。如此多年以来,血尸鼎一直被视为镇宗宝物,却也一直没有被祭出使用过,其内蕴含的死气,早就消失殆尽了。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弄到手的血尸鼎,居然还是不能解决自己体内生死二气失衡的问题。梁言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梁言忽然感到自己心中一跳,整个人居然生出一股无边的渴望来。 “怎么回事!” 梁言脸色微变,体内混混功自发运转,却还是抵消不了这股渴望。 “好像是因为这个血尸鼎!” 感受到自身渴望的来源,梁言低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右手上的血尸鼎中,居然冒出了五道七彩霞光。 这五道七彩霞光腾空而起,犹如五条蛟龙在半空盘旋飞舞,声声龙吟传来,落在梁言耳中居然犹如仙界妙音,引人神往。 “这是什么?” 梁言惊诧之中转头看去,却见狂狮刚刚脱困,老金正在与宇文寿斗法,而慕容雪薇则口吐鲜血地委顿在地。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看到这半空中的五道霞光,只有计来面露疑惑之色的向他瞧来,但也没有抬头看向半空。 “其他人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这难道就是死人墓的宗门气运?!” 梁言喃喃一声,忽然感觉自己丹田突兀一跳,接着一声龙吟传来,只见半空中五道霞光其中的一道,居然犹如龙归大海般的向着他丹田冲来! 第三百章 盗运 伴随着这道七彩霞光冲入丹田之中,梁言精神一振,只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丹田生出,继而向着自己全身经脉扩散而去。 这股力量不同于天机珠所化的灵力,并没有那种狂暴凶猛的姿态,反而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让梁言全身上下都觉得舒畅无比。 其实天机珠每次传给梁言的灵力,都是通过外力所化,与他自身经脉并不相容,故而才会生出诸多危险。而这次从丹田涌出的灵力,却与他有种同根同源的相性,就好像是自己练出来的灵力一样。 “看来这是我体内的绝天道基在主动吸收死人墓的气运了!” 梁言心思通透,瞬间就想通其中关窍,暗忖道:“当日老金曾说过,见到蕴含宗门气运之物,我体内的绝天道基自会有所感应,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时,那道七彩霞光已经完全进入了他的体内,梁言全身气息大涨,一时间竟是有些收势不住,将自身气息泄露出不少。 “咦?” 正在斗法中的老金和宇文寿都是眉头一皱,向着他这边瞥了一眼,不过老金在看到他手中的血尸鼎后,只是会心一笑,而宇文寿则是眉毛一挑,张口怒喝道: “小子,你对血尸鼎做了什么?!” “嘿嘿,现在还有闲心管别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老金嘿嘿笑道。 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忽的虚空一拍,只见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发出,在半空中微微一晃,便化为一张金色大网,向着宇文寿当头照下。 这金色大网是根据他当年的本命神通所化,老金肉身尚在之时,擅长的就是封印之力。如今虽然处于栗小松的体内,许多神通手段不能运用,但面对区区筑基修士,这金网的封印之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宇文寿也并非蠢笨之辈,看见金网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如果被罩实,恐怕有九条命也逃不出去,当即双手掐诀,用一道黑光裹住自己的身躯,就要往地下遁去。 “哼,区区土遁之术,也想从我面前逃走?” 老金冷哼一声,忽的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向上一提,就见宇文寿下方的土地中冒出一片金光,居然有另一张完全相同的金色大网从地底向上兜起。 原来老金这手神通有“天罗地网”之称,刚才明面上将“天罗”向宇文寿当头罩下,其实暗地里已经将“地网”打入底下,只等着他自寻死路。 可怜宇文寿已经有半截身子入土,眼看就要就地遁走,却被一张金色大网给倒提了上来,与天空中那面金网合在一起,捆了个结结实实! “前辈,前辈饶命啊!” 宇文寿身处“天罗地网”之中,只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也被尽数封印,就连不远处的狂狮也好像被切断了与自己的联系,此刻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嘿嘿,从你踏入此地开始,你的命运就是注定的了,怪只能怪你时运不济、命该如此吧!” 老金嘿嘿一笑,伸出五指在半空虚空一握,那两张金色大网立刻爆发出强横的金光,同时向内迅速收拢。 “啊!” 宇文寿一声惨叫传来,片刻后就被这收拢的金网切割成了数块碎尸,他一生祭炼人尸无数,到头来自己也是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了。 老金抬手间杀了宇文寿,此刻转头看去,只见梁言满面通红,双目紧闭,正在专心致志地运转体内功法。 不过他当然看不到,此刻半空中的五道七彩霞光,已经有两道钻入了梁言的丹田之中,而梁言的气息一涨再涨,如今已经再也掩盖不住了。 就连一旁的修为稍弱的计来与慕容雪薇二人,也都发现异状,此刻都是一脸好奇地向着他这边看来。 “前辈!梁言他........”计来犹豫着问道。 “无妨!”老金摆了摆手道:“现在是对他有大好处的事情,你们就在旁边稍待。” 听说梁言没事,计来也就微微放心,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漂浮在半空的星罗盘,只见上面星光耀眼,一束束光芒四散开来,看上去颇为梦幻。 “快了.......就快了......”计来心中暗道一声,就与慕容雪薇负手站在一旁,不再多言了。 而此刻的梁言,脸色越来越红,头上更是冒出袅袅青烟,蓦的睁开双眼,只见半空中仅剩的三道七彩霞光,又有一道如盘龙般扭曲下冲,径直钻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轰! 随着这道七彩霞光入体,梁言体内气息暴涨到一个极致,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而他的修为居然已经接近筑基初期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筑基中期的境界了! 在第三道七彩霞光钻进梁言的体内之后,半空中剩下的两道霞光就再无任何反应,只在半空中游荡一阵,又纷纷重新没入了血尸鼎中。 显然绝天道基也有它的极限,天道轮回,凡事都留有底限,即使夺人气运,也无法做到全盘接受,最终还是会留下一点香火。 不过就算如此,此事若被其他人知道,恐怕还是要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寻常人修仙,若是没有特别大的机缘或者丹药辅助,要想从刚刚筑基修至筑基初期巅峰,没个四五十年的积累,那是根本想也别想。 至于达到筑基初期瓶颈之后,可能还要花个十数年去突破瓶颈到达筑基中期,其中艰辛,不知几何! 梁言这一次吸取死人墓的气运,等同于别人四五十年的苦修,就连他自己都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 “绝天道基,绝天绝地,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如此逆天的手段也有其限制,在每个大境界中,绝天道基仅能夺取一次宗门气运,若是超过一次,就会被天道所察觉,以他如今的修为,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这仅仅一次的夺取,肯定是宗门越大越好,若是一般的小型宗门,整个宗门上下筑基期就是最高战力了,那么夺取的气运肯定少之又少,转换成的修为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像梁言这次,夺取的是死人墓的气运,死人墓可是货真价实的中型宗门,其宗主更是聚元境的修为,所以这个宗门远远超过了梁言现在的等级,才会有如此明显的效果。 第三百零一章 内斗 “血尸鼎”中蕴含了死人墓整个宗门的五道气运,其中有三道都被梁言体内的绝天道基所炼化。此刻梁言浑身气息暴涨,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筑基中期的境界。 计来与慕容雪薇对视了一眼,纷纷走上前去,向着梁言微一拱手道:“恭喜梁兄修为大进!” “哈哈!” 梁言哈哈一笑,对于这计来他也算有些熟悉了,此刻也不避讳,而是轻轻拱手,算是还礼了。 “小子,你体内的死气怎么没有半分增长?”此刻老金忽然传音道。 梁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一声,也向老金传音道:“这‘血尸鼎’不知为何,其中蕴含的死气早已消散,我只夺了它的气运,却没有得到半点死气。” “有这种事!”老金脸色一变道:“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争夺这‘血尸鼎’的死气,我那本命金羽的压制,最多还能持续月余,到时候就危险了!” 计来在一旁看到梁言与老金忽然都不说话,知道这二人在用传音的方式沟通,有可能事关别人的功法隐秘,自己也不便多问。索性就转过身来,正想要开口和慕容雪薇说几句话,却忽听洞窟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声。 这一下场中所有人都立刻警觉起来,纷纷转头向着洞窟路口的通道看去。只见通道之中遁光闪烁,五道人影先后破空而来,转瞬间就冲入了洞窟之内。 为首一人是名紫袍方脸的老者,长发披散,国字脸上不怒自威。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两男两女,站在左边的是一个身材娇媚的红裙少妇和一个脸大如盘的绿衣女子,站在右边的则是一个独眼男子和一个头戴毡帽的矮小老头。 这五人落地之后,目光向着周围一扫,脸上也是一片吃惊之色,显然没有料到这洞窟之内还有别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死人墓的禁地!”独眼男子当先开口喝道。 梁言这边听后都没有急着开口答话,倒是老金把手一背,满不在乎地说道:“死人墓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我们来便来了,你要如何?” “你活得不耐烦了!” 独眼男子一时气结,伸手往自己腰间储物袋一摸,似乎就要翻脸动手。 “慢!” 紫袍老者抬起一手将他拦了下来,接着又眯起双眼,向着老金略略拱手道:“在下乃是死人墓三大护法之一的余天禄,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与我们死人墓又有什么过节?” 老金嘿嘿一笑道:“过节谈不上,就是想向你们借个东西用用。” 余天禄目光向着梁言一扫,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是血尸鼎吗?” “不错!”老金也不否认,直接承认道。 “哈哈,贵客临门,借件宝物又有何妨!”余天禄打了个哈哈,接着道:“只不过这东西讲究个有借有还,那边的小友如果用完,还请将‘血尸鼎’送还,今日之事老夫就当没有发生,如何?” “那可不行!” 这次还没等老金答话,梁言就抢着开口道:“我答应了朋友,这‘血尸鼎’用完后,要交给他们。所以这宝物还与不还,还得看我朋友的决定!” 他说着抬手一扬,只见“血尸鼎”化为一道红光,向着计来飞去。 计来之前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实在没有想到梁言会突然如此一说。他起先微微一愣,本能反应是觉得梁言在祸水东引。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诡异的绿衣女童的修为分明奇高,手段更是诡异,之前轻易就斩杀了同为三大护法之一的宇文寿,如今实在没有必要害怕这个余天禄才对。 再看到此刻梁言与老金一左一右站在人群前面,分明没有立刻离去的打算,看样子倒是要保他得到这个“血尸鼎”。 “梁兄.......多谢!” 计来将血尸鼎收好,又在心中默默感谢了一句。其实他此行明面上是说来夺“血尸鼎”,可实际上还另有目的。 不过能将“血尸鼎”收下,对慕容雪薇还是大有好处的,起码日后她在南垂,就不怕慕容家族中的对头了。 余天禄见自己都已经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可对面那个不过筑基初期的小子,却根本不买账,不由得脸色微怒道: “这位小友,行事最好还是留上一线,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死人墓中,就不怕老夫与你翻脸吗?” “呵呵,余护法若是打算动手,恐怕在见面的一瞬间就已经出手了,又怎么会好言相劝呢?”梁言说着微微一笑,眼睛向着余天禄身后的四人扫了一眼,似有所指的说道:“阁下劳师动众,带领众多长老来到此地,恐怕不是针对梁某而来的吧?” 余天禄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铁青,目光又向着一旁的老金扫了扫,眼神中露出一丝犹豫不决的神色。 不过这种神色仅仅维持了片刻,就见余天禄的脸上由阴转晴,居然仰天打了个哈哈,接着向梁言温和笑道: “道友真是好眼力!阁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和定力,将来必是前途远大。我们死人墓用区区一个‘血尸鼎’,就能与阁下结一场善缘,那真是我宗之福啊!” 余天禄说着抬手一挥,竟是下令所有人让出一条路来。他背后那四名修士,纵然有些人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刻大事在即,不容节外生枝,于是纷纷向着两侧退开,给梁言等人让出了一条路来。 梁言见状双眼一眯,他也算得上是机变极快之人,但要像余天禄这样说变就变,明明前一瞬还阴云密布,下一刻就对自己满脸堆笑地夸赞。这份变脸的功夫,他自问还欠些火候。 “哈哈哈!余护法能屈能伸,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梁言哈哈一笑,同时向老金和计来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遁走。 岂料他话音未落,就从半空中传来另一声大笑,接着就听一人在暗中说道: “说得不错!余天禄,你果然是‘能屈能伸’!为了自己的野心,居然不惜放走来宗门盗宝的敌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再做这宗门的护法!” 余天禄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脸色大变,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洞窟上方的黑暗全部驱散。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年约三十的俊雅男子正负手站在洞窟的一块石壁上。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黄衫青年,背后背着一口黑色棺材,一副以前面之人马首是瞻的模样。 至于这两人的后面,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然这二人就是从那条密道中进来的。 “温涛!” 余天禄盯着白衣男子,咬牙喝道。 第三百零二章 化骨啖血 “此人就是温涛?” 梁言也顺着余天禄的目光看去,只见这白衣男子容貌谦和、神情淡雅,完全不像个与死尸打交道的赶尸人。 “这可真巧了,没想到这死人墓的三大护法,如今都到齐了!”老金见状嘿嘿一笑道,不过他口中所说的三大护法,自然也包括了之前被他碎尸万段的宇文寿。 余天禄与温涛现在是剑拔弩张之际,也没听到老金在旁的低声自语,直接开口喝道:“大胆温涛,竟敢私闯墓主闭关之地,该当何罪!” 他先声夺人,气势又足,一副要将温涛治罪的模样。可温涛却是脸色不变,呵呵一笑道:“余护法又何必贼喊捉贼,这些年来你拉拢各堂长老,排挤打压我们另外两个护法也就算了。但你千错万错,错在不该给墓主修炼用的人祀中下毒!” “胡言乱语!” 余天禄大喝一声,张口骂道:“温涛,你胆敢诋毁同门,莫不是活腻了!” “哈哈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余天禄,你真以为这些年来,墓主已经中毒至深?” 温涛讥笑一声,又接着说道:“‘蛇菰玉蟾毒’虽然无形无相,但墓主何等神通,早在十年前就已发现,这些年来不仅将之前的毒素尽数逼出体外,更是机缘造化,在修行上更进了一步!” 余天禄见他把自己下毒之事道破,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不过他毕竟城府极深,此刻用目光一扫,在无生河深渊上的那口黄金棺上逗留片刻,便哈哈笑道: “温涛,你不用虚张声势!如果墓主真的没有中毒,恐怕现在已经破棺而出,取我余天禄的项上人头了!嘿嘿,既然你如此护着他,就陪他一起死吧!” 余天禄说着把手一挥,他身后的四人立刻会意,各自手掐法诀,将自身的看家铜尸给召唤了出来。 “嘿嘿,死人墓总共八堂长老,现在已经有五位归附于我,就算马之虎已死,我这边也还有四人。而你温涛不过只有黄侯一人支持,如何是我的对手!”余天禄双眼一眯道。 温涛以寡敌众,脸上却无任何惊慌,反而阴恻恻的说道:“看来四位长老,是铁了心要跟着他反叛宗门了?” 眼看两方剑拔弩张,梁言暗暗向老金使了个眼色,传音道:“这是他们自家破事,与我等无关,血尸鼎已经到手,我们先撤!” 老金听得暗暗点头,同时脚步一动,就要与梁言一起向着洞窟出口遁去。岂料二人才刚刚动身,那站在洞窟上方的温涛忽然大手一挥,整个洞窟的四周就出现了一圈灰色的结界,并且将底下所有人都笼罩在里面。 “这是什么!”余天禄身后的独眼男子惊叫道。 梁言与老金此时都已经飞上半空,见状又停了下来,而余天禄更是脸色阴沉如水,低声怒喝道:“姓温的,看来你早有准备!” “哈哈哈!这就叫请君入瓮!”温涛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哼,就凭这么一个破结界,就能困住我们这么多人吗?”余天禄身后的红衣美妇冷哼一声。 此女话音刚落,就见她身旁一具手持大刀的铜尸冲天而起,向着上方的灰色结界一刀砍去。 “绣娘,我来助你!” 独眼男子高叫一声,也立刻命令自己的铜尸前去助拳。他的铜尸是一具身材矮小、骨瘦嶙峋的青皮人尸,手持两柄毒龙刺,也向着上方的灰色结界刺去。 两具铜尸的合力一击,即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不敢直撄其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灰色结界开始猛烈摇晃,显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哈哈哈,还以为有什么厉害之处,也不过.......” 独眼男子哈哈一笑,刚想开口讥讽几句,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下一刻却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惊骇之色。 只见那半空中的结界,居然伸出数条灰色触手,将独眼男子和红衣美妇的两具铜尸都紧紧缠住。 随着这些触手缠绕而上,那两具看似无坚不摧的铜尸,正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溃烂。只过了片刻的功夫,就见整个表皮都已经千疮百孔。铜尸体内本来就没有鲜血,众人透过那些孔洞,已经能看见铜尸体内的森森白骨。 “玄策,快回来!” 灰衣男子怒吼连连,不断以心神联系那个矮小铜尸,可不论他如何施法,那个铜尸都根本摆脱不了触手半步,只能一点一点的被触手腐蚀消化。而与他惨状相似的,是红衣美妇的那具持刀铜尸。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两具拥有筑基期实力的铜尸,就全部被腐蚀消化,只剩一点残渣从半空中漱漱落下。 “不!” 独眼男子与红衣美妇心头滴血,这两具铜尸都是他们费尽心血,花了数十年才炼制成功,平时与人斗法,可以说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王牌,但此刻竟然被人炼化成了一堆碎渣,如何不叫他们惊怒交加。 “各位小心,这是乾元化骨啖血大阵!”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余天禄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梁言。 “梁道友,你识得此阵?” 梁言一脸严肃地点头道:“此阵乃是魔门阵法,可以夺人精血,化人骨肉,将大阵内所有生灵都炼化成自己的养料。” “哦?”余天禄眉毛一挑,急切问道:“梁兄既然识得此阵,可有破解之法?” 梁言听后摇了摇头道:“此阵并无巧解之法,只有以蛮力破之。而且布置此阵时需要用修士的血肉之躯做阵引,所用的修士越多,威力就越大。倘若用上千人的血肉之躯做引,那这阵法就足以威胁到聚元境的修士!” “竟有如此威力!”余天禄脸色铁青,转头向着温涛咬牙切齿地说道:“怪不得这些年来你得过且过,原来是在韬光养晦,利用替宗主抓捕人祀的机会,在这里布下大阵!” “哈哈哈!” 将近十年的谋划得以成功,温涛志得意满,开口笑道:“这位姓梁的倒是见识不俗,不错,这正是乾元化骨啖血大阵!也是尔等的葬身之处!” 第三百零三章 三合尸 此刻计来和慕容雪薇,已经站到了梁言的身侧。灰色结界下的人群分作两拨,一拨是余天禄与四堂长老,而另一波自然就是梁言等人了。 只见慕容雪薇上前一步,向着半空中的温涛拱手道: “温前辈,我等都是外人,无意掺合你们宗内之事。之前来盗血尸鼎,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可否请您卖我慕容家一个面子,放我和我朋友离开。血尸鼎我们双手奉还,日后我父亲还会来赔礼谢罪。” 温涛听后瞥了她一眼,满脸笑容地说道:“你就是慕容贤侄?” 慕容雪薇恭敬点头道:“晚辈正是慕容雪薇。” “呵呵,若是在平时,我可能还会放你一马,但今天却不行啦!”温涛满脸遗憾地说道:“我若给你网开一面,难保余老儿不会利用这个机会脱困,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请你们都死在这里吧。” 余天禄见状大喝一声道:“温涛!你连慕容家的人也敢害,就不怕给宗门惹下滔天大祸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温涛晃了晃头,淡淡道:“有血尸鼎在场中,慕容家的老怪物查不到我的头上。再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隐忍至今,而且选择在这个地方发动大阵呢?” “什么!你是说........”余天禄听后面色大变,眼光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口黄金棺材看去。 “哈哈哈!” 温涛脸色疯狂地大笑道:“墓主的帝王尸只差最后一步了,普通炼气修士的血肉已经无法满足,还需得几位筑基修士来献身才行。之前我看马之虎死在外面,还担心人数不够,没想到这阵中又多了几位道友,正好被大阵一块炼了,来做墓主帝王尸的养料!” 余天禄听得脸色微变,不过片刻后便恢复冷静,只是冷哼一声道:“想要炼化余某,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说着双手掐诀,向着前方依次点出三指,只见黑气蒸腾间,居然从地底爬出三个身穿紫袍,长相一模一样的铜尸来。 “咦?三合尸!”温涛轻咦一声,目光看来,倒有几分意外之色。 这“三合尸”乃是死人墓中的秘传之法,需得寻三位同年同月同日,且在同一时辰生的异姓人,将他们用相同手法害死之后。选定一人为主尸,其余两人为辅尸,以特殊手法慢慢炼制数十年后,再将三人置于同一口大锅之中,加入尸蟾、明蛇、童脸蝎等二十余种毒物,之后封锅入土,待到十年后再开封取出,此时两具辅尸模样变得和主尸模样相同,才算作大成。 此法在众多练尸之法中,算得上极难速成,单是那所需的二十多种毒物中,就有不少种是极其珍贵,寻常修士根本无缘得见的。 不过“三合尸”一旦练成,便是威力无穷,三具铜尸都具备筑基后期的威力,而且三者合力,更是有诸多变化,远远胜过三位不相识的筑基后期联手。可以说在同阶斗法中几乎是无往而不利的。 余天禄此人城府极深,一直窥伺墓主之位,更贪图黄金棺中的传承,好让自己更进一步,晋级聚元之境。他这些年来一直极少出手,其实就是在暗地里炼制三合尸,想要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十年前他利用职务之便,给正在闭关中的墓主所用人祀下毒,‘蛇菰玉蟾毒’无形无相,毒性也是慢慢积累。原本按照他的想法,等墓主发现之时,已经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所以墓主这些年来才会故意躲在黄金棺中不敢露面。 而如今他的“三合尸”终于大成,八堂长老也有五位暗中归附自己,此刻不仅是墓主最弱之时,亦是他余天禄全盛之时,所以才决定果断出手。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之前一直在门派中得过且过,甚至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的温涛,居然对墓主如此忠心,更是暗中设下来乾元化骨啖血大阵,来等他自投罗网。 “诸位,今日我等被困此阵,只有同心协力才有一线生机!”余天禄扫了梁言等人一眼,沉声道:“待会我用三合尸去吸引结界触手的攻击,几位道友还请和四堂长老一起,全力攻击结界的一点,争取打开一个缺口!” 梁言听后,目光微微闪烁,也没有任何表态,只是负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天禄见状,心里暗骂了一声小狐狸,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埋怨,只因那结界上的五只触手,已经同时发动,向着余天禄一人袭来。 显然在温涛心中,余天禄才是真正大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嗖嗖几声,三合尸同时向上飞起,尸身周围紫气环绕,居然幻化出数种毒物的形象,向着那些触手迎面扑去。 紫气所化的毒物,与灰气衍生的触手,在半空中缠斗在一起。那灰雾虽然蕴含了强烈的腐蚀之力,可紫雾中的尸气与毒气亦是不可小势,二者短时间内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其他几堂长老见状,都是精神大振,纷纷祭出各自铜尸,向着结界中距离最近的一点合力打去。就连那之前被毁了铜尸的独眼男子与红衣美妇二人,也是祭出了各自的本命法宝,尽全力向着结界攻击。 轰隆隆! 灰色结界被众人的合力攻击打得左摇右晃,可身在半空的温涛见状,脸上却是丝毫慌乱之色都没有。 只见他微微一笑,左手长袖一抖,竟是抽出两面红色阵旗,拿在半空中轻轻一晃。 下一刻,便看到那被众人攻击的地方,居然又生出五根灰色触手,将距离最近的两具铜尸一卷,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那两具铜尸消化得干干净净。 “什么!” 那个绿衣女子与矮小老头都是心头大震,如今四堂长老的铜尸都被炼化的干干净净,赶尸人手中没了尸,不由得阵脚大乱起来。 几乎就在铜尸被触手炼化的同时,结界之内又生出了一片灰蒙蒙的气体,从上而下,向着众人蔓延而来。 这股气体之中蕴含着极强的腐蚀之力,仿佛要将所有人化为血水一般。大阵中的修士除了计来以外,都是筑基以上的境界,此刻纷纷单手掐诀,在自己身周撑开一圈灵力光罩。 计来与慕容雪薇只有炼气期的修为,还无法施展此等法术,不过梁言却是用自己的护体灵光将他们二人罩在了里面。 计来见状向梁言微微点头致谢,接着又传音问道:“梁兄,如今情况,你可有什么办法!” 其实刚才余天禄向他们发出联手邀请的时候,计来也看在眼里,只是他自知修为不够,也就没有答话,而是摆出一副以梁言马首是瞻的样子。 不过此刻眼见大阵威力如此厉害,即便计来还有底牌,也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 破阵 “现在还不是时候,乾元化骨啖血大阵会优先攻击那些想要突破结界之人。”梁言神态沉着,向着计来暗中传音道。 计来听后眉头一皱,传音问道:“话虽如此,但若余天禄他们撑不住了,我们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吧?” 梁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道:“此阵温涛已经准备了十年之久,期间不知用了多少修士的血肉作引,大阵威力已经足以威胁到聚元境的修士。想要一举突破大阵,只有等一个绝佳的契机!” 就在二人传音交谈的期间,余天禄等人已经和结界中的触手斗得火热。那些触手分成两拨,其中一半都去攻击余天禄和他的三合尸,另一半则去攻击剩下的四名长老。 余天禄虽只一人,但他的三合尸威力无穷,互相之间配合默契,各种攻击变幻无穷,更有威力不俗的合击之术。故而那些触手也只能纠缠住他,并不能稳占上风。 而反观那些长老,虽有四人联手,但他们的铜尸等级太低,之前都被大阵触手给消化掉了。此刻单靠自身神通与这些触手相斗,不多时便已经落了下风。 余天禄眼见大阵所化的触手,都只挑他这边的修士下手,而根本不对梁言等人出手,早就气得不行。而更令他气愤的是,梁言这伙人也就真的袖手旁观,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梁道友,兔死狐悲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现在坐视我等苦战,莫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温涛最后能放你一马吧?”余天禄大声叫道。 还不等梁言回答,却听半空中的温涛嘿嘿一笑道:“余老儿,你才天真至极。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还能从此阵中逃脱吧?还是乖乖省点力气,能做墓主帝王尸的养料,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哈哈哈!” “放你的狗屁!” 余天禄大吼一声,手中法诀催动,三合尸同时拍出一掌,只见一片排山倒海的紫色毒雾如潮涌出,向着那些触手席卷而去。 那些触手似乎对这毒雾有所畏惧,此刻纷纷向着四周散开,看起来像是在躲避这些毒雾。余天禄见状心中一喜,立刻施展遁速,跟在毒雾后面向着结界边缘急速飞去。 他身在半空的同时,双手连环掐诀,只见一柄银色大斧从他储物袋中飞出,向着结界边缘狠狠砍去。 轰隆一声,银色大斧砍在结界之上,却没有砍出半点缺口,反倒是银斧自身被反震之力给弹飞了出去。 “什么!” 余天禄脸色铁青,大叫一声。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忽见结界四周又生出五根触手,将他的上下左右尽数封死,同时向着里面猛地收缩。 “不!” 余天禄被五根触手紧紧缠住,张嘴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周身更是紫气蒸腾,似乎要用出什么别的法术。 然而此刻已经有两根触手,分别捅入了他的心脏和丹田之中,一股股殷红的气血从其体内向外冒出,被这些触手尽数吸收。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余天禄整个人就被吸成了人干。不过那些触手似乎还不肯放过,依旧死死地扒在余天禄的身上,将他的骨骼血肉,也尽数消化干净了,只留下几片残破的衣角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就在余天禄身死道消的同时,那边苦苦奋战的四位长老也终于坚持不住,被触手逐个击破,最终也同余天禄一样,被触手化为一摊血水,给吸收了去。 “哈哈哈!” 眼见余天禄一伙都被大阵所炼化,温涛终于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手中阵旗一挥,只见灰色结界中被触手炼化成的血水,全都自发汇聚起来,接着仿佛有一条无形导管,将这些血水缓缓吸出,最后统统送入了无生河上的黄金棺中。 随着这些血水的送入,那黄金棺忽然上下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已经按捺不住,急切地想要出来的样子。 温涛瞧得暗暗点头,他谋划十年,今日终于大功告成。心情大好之下,又转头看向梁言,笑着道:“尔等不请自来,死在这大阵之下也不算冤枉,能作为帝王尸的养料,更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分,哈哈哈!” 他本就没有太瞧得起这帮人,梁言虽然有筑基修为,但他才不过筑基初期,还不能入得温涛的眼。至于计来和慕容雪薇,只有炼气期的修为,就根本被他无视了。 只有那个身穿翠绿衣衫的女童,他一直看不透修为,倒是有些狐疑。不过眼见他们到现在还未出手破阵,就以为他们已经绝望到放弃了。 岂料就在此时,那梁言忽然高叫一声:“就是现在!” 随着他话音刚落,之前一直不声不响地站在他身后的老金,忽然闪电出手。只见他飞上半空,双手握拳,向着结界的某一处疯狂轰出数拳。 与此同时,梁言也是手捻剑诀,定光剑上光芒大盛,一股苍茫悠远的剑意汹涌而出,即便温涛身处大阵之外,都能感觉到这股冷冽剑意扑面而来。 “人间道”乃是梁言如今攻击最强的招式,定光剑裹挟着冷月与星辰两种光辉,犹如流星赶月般,与老金狂猛的攻击同时打在结界的一点上。 轰隆! 原本看似稳若泰山的结界,被二人联手攻击之下,居然拉扯出一条长长的缺口。 老金身在半空,左手向着底下一挥,只见一道黄色霞光打出,卷了下方的计来、梁言和慕容雪薇三人,与自己同化为一道黄色遁光,瞬间就从那个缺口中冲出了结界的范围。而几乎就在他穿过结界的一瞬间,背后那道狭长的缺口,只是灰光一闪,便愈合如初了。 “怎么可能!” 温涛身在半空,眼看梁言等人居然能冲出结界,早已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虽然懂得如何布置这个乾元化骨啖血大阵,但也只是浮于表面,不得深解。梁言在弈星阁通读阵脉藏经六年,再加上他天赋异禀,早已对书中大阵了如指掌,甚至于一些书中没有写明的变化,也能略微推演一二。 这乾元化骨啖血大阵共有两个妙用,其中一个是炼化大阵中的生灵,另一个则是将炼化的生灵转化为血食,供那些修炼魔道功法的人享用。 大阵开启时,若是强行硬闯,必然会遭到结界上的触手攻击。而且这温涛韬光养晦,十年来献祭了上千名修士,这大阵的防御程度,已经可以抵挡得住聚元境修士的进攻。即便再多几个余天禄来联手攻击,也未必破得开这个结界的防御。 不过这大阵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当它执行第二个功能时,也就是把炼化的血食给主人输送过去的时候,法阵的结界防御会有一瞬间的弱化,而且触手也会暂时无法攻击。 所以梁言从一开始就并未打算和余天禄联手,只是在等他们被大阵炼化而已。 温涛恼恨余天禄反叛宗门,对其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一开始就全力对付余天禄一伙。而只要梁言不去主动攻击结界,自然也不会被触手所攻击。 等到余天禄等人化为血水,温涛十年谋划一朝成功,狂喜之下也没有管梁言几人,而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些养料给他的主子送去。他不知道这样一来,大阵威力减弱,恰恰是给了底下众人一条生路。 梁言等得就是这一刻,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暴起发难。老金本来就与他有主仆契约,可以心神沟通,二人配合默契,这才一举突破这结界的封锁。 而温涛对这阵法不得深解,更对老金的实力预估有所偏差,等到梁言等人突围出来,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的只是发自心底的震惊。 第三百零五章 帝尸现 梁言刚一脱困,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剑诀一掐,定光剑便化为一道银白流光,向着温涛当头斩去。 那温涛也是死人墓三大护法之一,筑基后期的修为,此刻虽然事出突然,不过仅仅片刻的功夫,便也回过神来,伸手在黄衫青年背后的那口黑色棺材上重重一拍。 砰!的一声闷响。黑色棺木四分五裂,从中跳出一个红色身影。这身影在半空中抬手一挥,只见一圈圈红色涟漪扩散而出,竟把梁言的定光剑给阻拦了下来。 梁言心中一惊,凝神看去,只见对面半空中的,竟是一名红衣女尸。 这女尸身穿绫罗锦衣,双手红袖飘飘,那在半空中扩散的红色涟漪,原来是她的一对长袖。 梁言眉毛一挑,手中剑诀变化,定光剑以一化三,从不同角度斩出,想要绕过这漫天长袖,向温涛本人斩去。 只不过他想法虽好,红衣女尸却根本不容他这么做。三柄定光剑虽然来去随心,攻击诡秘莫测。可红衣女尸的漫天红袖,却也是变化无方。无论梁言如何催动定光剑,总会被这红袖缠上,一层层地消磨他的剑意,直至彻底化解攻势。 “这女尸好生奇特!”梁言见状心中暗忖道:“死人墓中其他人的铜尸,无不是至刚至猛、势大力沉的特性。可这温涛的铜尸,却是练得一手柔劲,一剑下去,犹如砍在了棉花之上,根本无从着力!” 其实他却不知,温涛的这具红衣女尸,可以说得上大有来历。其真实身份,乃是温涛的结发道侣,红莲。 若在数十年前,温涛所用铜尸与宇文寿之流并无二致,也是走得刚猛无匹的霸道路线。而红莲则是正宗的儒门大家弟子,修为已趋筑基巅峰。 二人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相识相恋,彼此结为道侣。可好景不长,后来在一次仇家的围攻之中,红莲寡不敌众,身死道消,仅仅留下一具尸体。温涛与她乃是真心相恋,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将红莲的尸体炼成了自己的铜尸。 温涛本就是尸道中人,与世俗眼光迥然不同,在他的意识中,丝毫不认为这是亵渎尸体的行为,反而觉得这是以另一种方式与爱妻长相厮守。 而红莲在世之时,乃是儒门高足,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巅峰,一手师门的“九转玲珑劲”更是变化莫测、威力十足。后来被温涛拿来炼成铜尸,也继承了她的这一手柔劲,所以才与死人墓中其他人的铜尸迥然不同。 梁言用“天机变”与“地藏生”两大神通,在半空中反复劈砍了数十剑,也只削掉了她的几截长袖,而反观对面女尸,却始终在原地与他隔空斗法,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梁言见状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自己一对一斗法绝不是此人对手,他本来也是存了试一试自己实力的打算。 但此番争斗下来,他也清楚地知道了,以自己筑基初期的修为,斗一斗筑基中期的修士尚可,但若要与这等筑基后期的修士争雄,只怕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算了,老金,还是换你来吧!” 梁言无奈收了定光剑,向后退出几步,摆出一副拱手相让的姿态。 “嘿嘿,梁小子,看来你还是太嫩了点。”老金嘿嘿一笑,向前跨出几步,同时右手一抬,似乎就要施展什么神通。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微弱的闷响传来,就好像埋藏了很久的东西将要破关而出的样子。 梁言的修为在场中虽然不算最高的,但他六识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他心中突兀一跳,转头向着不远处的黄金棺看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对劲!” 梁言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又回头看向老金,只见他也同样一脸惊疑地向自己看来。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凝重。 “快撤!” 梁言大喊一声,几乎与老金同时向着洞窟的那条通道飞去。而计来和慕容雪薇见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见梁言与老金都在向洞口逃窜,而自己二人修为不高,就更不敢在此逗留了。 四人同时向着洞口遁去,温涛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身为死人墓护法,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大喜过望,向着半空中的红衣女尸命令道: “红莲,去拦住他们!” 红衣女尸收到命令,立刻闪电出手,两道红袖连绵数十里,向着梁言等人背后打去。 “死缠烂打!” 老金怒喝一声,回头隔空一掌拍出,只见一片黄蒙蒙的霞光所至,连绵不断的红袖被全数吸入,片刻后化为寸寸碎片,从半空中落下。 而梁言那边,则是手捻剑诀,定光剑仿若流光幻影,将另一条红袖也斩落了数丈。 两条红袖同时受阻,四人再也不管身后,转头向着洞窟通道口猛冲而去。 就在此时,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具黄金棺的棺材盖冲天飞起,接着数道金光亮起,一个比人还大的蒲扇大手从内伸出,抓在了棺材板的边缘。 这大手探出的一瞬间,一股无形压力便席卷了整个洞窟,即便梁言、老金等人身处数十里之外,也感到胸口一阵喘不过气来。 他们四人之中,就属梁言与老金遁速最快,此刻已经到达了洞口边缘,正想一头扎进那条进来时的通道,却见通道口周围金光一闪,竟然生出了一层金色结界,将正在飞遁的二人拦了下来。 老金脸色阴沉,双手连掐了数个法诀,连续打在那层金色光幕之上,但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看这结界的样子,居然比之前温涛那个乾元化骨啖血阵的结界不知坚固了多少倍。 梁言等人看见连老金的攻击都没有任何反应,都不由得停下了遁光,在半空中面面相觑起来。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那黄金棺中又伸出一只巨手,抓在了棺材板的另一边。接着两手微微用力,一个犹如铁塔般的巨尸便从中缓缓坐起。 这巨尸头上戴的是珠帘八宝冠,身上披的是九龙皇帝袍,腰间用一根紫金琉璃玉带束起,右手拇指上还戴着一枚亮银盘龙戒。此刻双眼虽未睁开,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席卷而来。即便是梁言这等修道人士,都不由自主地在心中产生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帝王尸!” 温涛此刻已经跪了下去,向着黄金棺中坐起的巨尸连连磕头,脸上一副狂热的神色喊道:“天佑我死人墓!” 第三百零六章 第三根金羽(大家端午节快乐!) 那黄金棺中的巨尸,似乎听到了温涛的顶礼膜拜,头颅微微转动,双眼却是猛地睁开。 梁言与老金等人,纵然隔着数十里远的地方,但被这帝王尸的双眼一瞪,仍然感到一股锐利锋芒迎面而来。尤其计来与慕容雪薇二人境界不够,此刻在帝王尸的一眼之下,居然有种神识动荡、魂不归位的感觉。 “温涛,你做得不错!”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出自帝王尸的口中,而是从他的头顶传出。众人凝神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在帝王尸头顶的珠帘八宝冠上,还盘膝坐着一人。 此人年约四十,鹰鼻阔嘴,眼神锐利。身穿一件粗布麻衣,稀疏的头发杂乱无章,手里还拖着一方纯金印章。 “金丹境修士!” 梁言双眼一眯,他刚才全力运转混混功之下,居然还是看不透此人的修为深浅。就目前情况来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此人已经有金丹境的修为。 一念及此,他立刻转头向老金看去,只见他也是一脸苦色,暗中向自己传音道:“这下不得了了,此人大概就是死人墓的墓主,没想到居然已经成就金丹,这可和你之前得到的情报大不一样啊!” 梁言在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心情去管情报为何有误,只是暗中传音问道:“老金你若与其一战,有几成获胜的把握?” “一成都没有!” 老金两眼一翻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以我如今的情况,只能发挥出聚元境中期的实力,这死人墓的墓主已经进阶金丹,我又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恭迎墓主出关!” 温涛此时已经神色激动地连连叩首,同时口中还叫道:“恭喜墓主不仅炼成帝尸,更是一举进阶金丹,今后我死人墓在吴国之中大有可为!” 帝王尸头顶的中年男子神色淡然,闻言一摆手道:“帝王尸才刚刚进阶,宗门今日又损兵折将,我虽进阶金丹,但未来一段时间内,我等还是应当韬光养晦。” 温涛听后脸色一肃,向着中年男子恭敬一礼道:“全凭墓主吩咐!” “嗯......”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目光一转,又向着洞口的众人看来。梁言与他的目光微一接触,立刻心头一凉,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就听得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尔等几人擅闯死人墓,罪不容赦。就罚你们抹去意识,充当宗门的人尸吧!” 中年男子的这一番话说的平淡至极,就好像理所应当一般,不过听在梁言等人的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显然在此人的心中,众人都被他判了死刑。 而随着他话音一落,那个身穿皇袍的巨尸立刻从黄金棺中站了起来,接着右脚向前一跨,竟然在顷刻间就横移了数十里的距离。 “分散开来!” 梁言大喝一声,计来、老金等人也懂,四人立刻朝着四个方向快速散开。 帝王尸身在半空,见状只是一咧嘴,露出满口锋利獠牙。接着伸出一只蒲扇大的巨手,就朝着下方的梁言按去。 一股好似泰山压顶般的重压压下,梁言顿觉双脚灌铅,呼吸困难,就连体内灵力都提不起半分,完全只能停在原地等死。 “梁兄!” 身在不远处的计来见状惊呼一声,梁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他满脸焦急之色,向着自己不断挥舞双臂,口中还在大喊大叫着什么。 只不过梁言周围的压力实在太大,呼呼风声灌耳,竟是听不太清计来的话语,只能通过嘴型隐约判断出是: “撑住十息!” “十息?开玩笑,一息我就要死了!”梁言暗骂一声,体内“两鱼双生阵”竭力运转,想要提起哪怕一星半点的灵力,来逃离这从天而降的催命一掌。 可无论他怎么运转功法,体内灵力都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完全只能闭目等死。 眼见那可怖的一掌就要将梁言的躯体碾碎,忽然从后方射来一道金光,这道金光后发先至,居然抢先一步来到梁言的头顶,向着那只巨大的手掌迎去。 轰隆! 一片金色涟漪在巨掌底下扩散开来,那只看上去无坚不摧的手掌好似按在了什么透明的墙壁上,居然无法再下降半分。 随着这片金色涟漪的出现,梁言周围压力陡松,体内灵力又重新恢复自由。他匆匆忙忙地抬头一看,只见那巨掌掌心处,正有一枚金色的羽毛。 而那只叫人望而生畏的巨掌,此刻正是压在这片金色羽毛之上,金羽虽小,可巨掌却无法再向下一寸,此情此景,实在是诡异至极。 “老金!” 这金羽梁言曾经见过,在他突破筑基、斩却心魔之时,也曾经帮助过他。梁言心有所感,一边施展遁术跑出巨掌的范围,一边转头向着老金的方向看去。 只见“栗小松”稚嫩的小脸上,此刻已经满脸通红。周身氤氲蒸腾,双手在胸前连环掐诀。随着他口诀念完,金色羽毛忽然间金光大作,居然顶着巨掌向上而去。 “什么!” 帝王尸头顶的中年人见状脸色一变,他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修为不过聚元境界的女童,居然有如此实力。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金光已经推着帝王尸的手掌逆反向上,接着无数金色丝线从羽毛中涌出,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纯金牢笼,将那数十丈高的帝王尸连同他头顶的中年人在内,一起困在了牢笼之中! 中年人身为死人墓的墓主,居然在自家地盘被人用法术困住,而且还是个比自己低了一个大境界的小女孩,不由得惊怒交加起来。 “哼!想困住我,痴心妄想!”他冷哼一声,单手在帝王尸的头顶一按。那帝王尸立刻仰头咆哮一声,接着双手握拳,向着纯金牢笼连续击打,一阵阵爆裂的轰鸣声传出,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那牢笼打得左摇右晃了。 “快走!” 老金大喊一声,接着化为一道黄色流光,居然主动进入了梁言的灵兽袋中。 “你怎么了?”梁言眉毛一挑。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老金的声音虚弱无比,而且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梁言与老金心神相连,自然也感觉到了他此刻虚弱无比的状态。不过现在也不是仔细询问的时候,他眼神向着周围一扫,只见整个洞窟都被中年人的金色结界所封印,根本没有一条出路。 不过越是危急时刻,梁言就越发冷静,他此刻心念百转,转瞬间便有了决断。只见他单手掐诀,化为一道灰色遁光,居然径直奔着那条无生河飞去! 第三百零七章 仙子剑 梁言机变十足,他之前就一直留意四周,此刻整个洞窟都被死人墓的墓主用金色结界给封印起来了,凭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突破。唯独那无生河下游处的深渊,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梁言虽然不知道那无生河中有什么危险,可现在以自己的实力和老金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与这个金丹境的修士正面对敌的,更何况他还有一具同为金丹境实力的帝王尸! “只能赌一把了!” 梁言心中暗道一声,同时将自己的遁速提到极限,几乎是三息左右,就到了无生河的边缘,接着撑开一个护体灵盾,就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无生河中。 噗通!一声,随着梁言跳入河中,一股无边无际的虚脱感忽然从心底升起,接着一阵软麻麻的刺痛从四肢开始,向着全身蔓延开来。 “糟了!” 梁言心中咯噔一下,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息,他体内的灵力便开始急速化去,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充盈四肢百骸的灵力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梁言心中大惊,下意识的想要翻身从河中站起,可那浑浊不堪的河水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撕扯之力,就好像河底有万千只手,都在不甘的抓着他的四肢,把他向着河底拖去。 梁言转头朝着河底一看,却见到千万张扭曲的人脸,每张脸上都充满痛苦、不甘和怨毒之色。只是有的在哀嚎,有的却是满脸兴奋地盯着自己,似乎都在期盼自己也成为他们的一员! “哈哈哈!小子,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中年男子和他的帝王尸虽然仍在老金的囚笼之中,不过眼看梁言跳入河中,却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无生河,无生河!自然是有死无生!你小子居然赶着往河里跳,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梁言听了死人墓墓主的嘲讽,此刻却是有苦难言,他自己灵力全消,身体又被这河底下的无穷怨力向下拉扯,根本就是无计可施的局面。 “老金!你有没有办法!” 梁言试图和老金沟通,可换来的却是老金极其微弱的声音: “三根.......金羽......全部,我......沉睡......别忘了.......你的承诺!” 老金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一段话,下一刻便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而梁言与他之间的心神联系,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随着老金意识的消散,那原本束缚住帝王尸和死人墓墓主的金色牢笼,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下一刻便金光涣散,整个牢笼土崩瓦解,所有金丝尽数归于一点,又重新化为了一片金色羽毛。 只是这片金色羽毛此刻灵光黯淡,从半空中徐徐落下,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威风。 “哈哈哈!” 中年男子狂笑一声,带着帝王尸大踏步地向着无生河走来。 “还以为你们有何手段,原来不过尔尔!” 帝王尸此刻已经站在河边,死人墓墓主居高临下看去,只见梁言已经沉入了河中,尽管双手双脚还在不住挣扎,可却无法改变他被缓缓拖入河底的事实。 “你小子身上倒有不少秘密,若是就这么化成无生河的养料,未免有些浪费了,还是死在本座手中为妙!”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手向着下方一指。那帝王尸立刻会意,也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向着河面下的梁言抓去。 就在此时,忽然从中年男子的身后传来一道耀眼的白光,只见一道粗如儿臂的光柱从星罗盘上面发出,一路直冲向上,似乎正与外界的什么东西交相呼应。 “十息到了!” 计来兴奋地大喊一声,似乎为这一刻忍耐多时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他初时见计来与慕容雪薇二人不过才炼气期的修为,委实如蝼蚁一般,就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没想到此时居然弄出了一些幺蛾子。 “看来蝼蚁之辈,也并不老实!” 中年男子在帝王尸的头顶转过身来,右手单手掐诀,就要向着计来一指点出。却忽听一声沉闷的声响从头顶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然后众人所在的整个洞窟,竟然剧烈摇晃起来。 场中的所有人,包括死人墓的墓主和温涛,都是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去。 只见洞窟顶端的石壁上,忽然刺出一点银白色的光辉,在这昏暗的地下洞窟之内,犹如暗夜中的星辰。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那点银辉却陡然绽放,银色光芒越来越亮,由刚开始的一点星辰,渐渐化为了一条长虹。 紧接着一道横贯数十丈的银色光芒透石而出,竟然将墓主所布置的金色结界一分为二,其余势不减,仍然向着帝王尸所在的方向劈来。 “是剑罡!” 中年男子瞳孔一缩,他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同时双手掐诀,将手中金印隔空抛出。那金印在空中急速旋转,忽忽然变大了百倍不止,上面龙吟咆哮,隐隐有股帝王之威。 铮! 一声剑鸣传来,那道长约数十丈的银色剑罡从天而降,刚刚好斩在了金色印章之上,居然将其从中斩成了两半。 “不!” 中年男子怒吼一声,口中更是喷出一口鲜血。那方金印乃是他的本命法宝,本来就具备防御和镇压两种威能,没想到今日却挡不住这一道剑罡! 这道银色剑罡从常宁山山外,一剑斩破了众人头顶的山壁,直接劈开了死人墓的宗门。此刻夕阳的余晖洒下,淡淡的阳光,竟然照射进了这个数千年不见天日的洞窟!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个身披青色道袍、脚踩三尺寒霜的女子,从那被劈开的缝隙中缓缓落下,停在了自己身前十里不到的地方。 此女双目之中眼波如水,整个人的气质偏又清淡出尘。身上只一件朴素的青色道袍,除了正反两个太极图案以外再没有半点花哨。但穿在她的身上,却又显得冰肌玉骨,冷艳绝俗,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倘若有凡间绝色,那此女便如天上谪仙! 第三百零八章 剑气化罡 道袍女子从那被她斩开的裂缝中跳入洞窟,一双如水妙目只在周围一扫,最终停在了计来的身上,冷冷问道: “人呢?” 计来闻言脸色一肃,先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右手一伸,指着无生河对面的巨大囚笼说道:“回禀前辈,死人墓中最近抓的一批人祀都在此处了,就是不知道前辈所寻之人,是否也在其中。” 道袍女子听后,又向着无生河对面的囚笼看去,只见其中或坐或站着数百名修士,修为从炼气一层到炼气九层不等。只是所有人都是面目呆滞,有些甚至嘴角流涎,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般。 “不在其中!” 道袍女子摇了摇头,手中长剑一指,又指着那帝王尸头顶的中年男子道:“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那中年男子身为死人墓的墓主,倒也有几分眼力,他一眼便看出此女并非是来寻仇或者挑衅,当即和颜悦色地说道: “鄙人巫经武,乃是死人墓这一代的墓主,不知这位仙子所寻何人,巫某或许能尽些绵薄之力。” 巫经武修道多年,自身定力非同小可。眼前女子虽说一剑斩开宗门,又对他出言不逊,可到底是个货真价实的金丹剑修,而且已经炼剑成罡,实力更非等闲,由不得他不好言相待。 可那道袍女子却并不买他的账,只是冷冷说道:“那人是妖族之躯,你自己心中有数!” “妖族?” 巫经武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转头向着底下的温涛问道:“最近宗门之中,可有妖族出没?” 温涛闻言做出一副思忖的样子,他知道墓主虽未明说,但肯定是在问他最近抓的人祀中可有妖族。 这些年来为了提供血食给巫经武修炼帝王尸,一直是温涛在暗中大肆抓捕吴国境内的低阶修士,虽然大部分都是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的散修,但也未必没有疏忽遗漏。 而眼前这个道袍女子,显然是来兴师问罪了! 只是献祭在这无生河中的修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此多的人祀里,温涛岂能个个认识,又怎么知道里面会不会混入几个妖族。 再说就算有那道袍女子想要寻找的人,可之前所有的人祀都已经被无生河化为血水,根本没有一个活口。而剩下的这批还未来得及丢入无生河的修士,刚才也都确认过了,并没有她所要寻找的人。 也就是说,即便是他们死人墓真的抓了这女子要找的人,那也早就弄死了,而此话他又怎能出口? 温涛想到此处,当即向巫经武低头行礼回道: “回禀墓主,我这些年来所抓的人祀,并没有一个妖族之人。至于最近一年所抓的人祀,则都在无生河的这一囚笼之中。” 巫经武听后微微点头,向着道袍女子轻笑道:“看来仙子是有些误会,你要找的人并不在我们宗门内。” 那道袍女子听后却并未理他,而是转头朝向计来,秀眉微皱,意带垂询。 “前辈,小子当日卜卦,前辈都看在眼里。您要找的这个人,的确已经被死人墓的手下抓走了。” 计来向着她拱手说道:“而且据前辈这一路搜集到的线索来看,不是已经确定那人被带到常宁山来了吗?请恕晚辈多嘴,若是这批活着的人祀中没有,那么恐怕........” “闭嘴!” 计来话未说完,就已经被道袍女子厉声打断,只见她凤目陡张,剑指巫经武,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喝道: “给你三息时间,若不交人,死人墓从此除名!” “好大的口气!” 巫经武脸色阴沉,寒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们死人墓就怕了你不成!” 他话音刚落,立刻大手一挥,只见道袍女子下方的空地上,赫然有数十根粗壮的黑色藤蔓破土而出。这些藤蔓上长有数不清的锋利倒钩,更蔓延着一股糜烂腐臭的味道,刚一出现便向着道袍女子急速缠去。 巫经武也不笨,他自忖即便是抓了这女子要找的人,恐怕这会也早被自己炼化成帝王尸的养料了,再看这道袍女子对那人的关切程度,也知道绝无和解的可能。 所以他刚才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已经把这“孽因子”给打入了地下。 “孽因子”是死人墓的特产,平日里以腐尸为食,见地化藤,迎风便长。而且所化的“孽因藤”韧性极佳,就算被砍掉一截,也会重新长出,根本斩之不尽,是围困敌人的绝佳之物。 他看眼前的女子是剑修出身,而且剑气化罡,达到了剑罡期,这就已经算是剑仙一流的人物了。凭着一口本命飞剑,便可飞天遁地,来去无踪,自己的帝王尸想要伤她,根本是千难万难。 故而只有提前下手,用“孽因藤”缠住此女,再与自己的帝王尸合力给她必杀一击,才有一丝胜算。 只是这些他想得倒好,可落在那道袍女子的眼中,却只换来一声冷笑。只见她单手剑诀一掐,身边飞剑寒如白霜,蓦的化为一道长约十丈的惊天剑虹,向着底下那如疯魔般的黑藤斩去。 轰! 一声惊天巨响传来,黑藤尽数斩断,而白光余势不减,将洞窟中的整片地底劈开,露出里面几十颗人头大小的黑色肉球。 这些肉球叽叽喳喳,在地底跳动不停,还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叫声。不过下一刻便在白色剑光中,被数不清的剑气斩成了粉末。 巫经武实在没想到,这道袍女子的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地底的那些黑色肉球正是“孽因子”,本来只要“孽因子”尚在,“孽因藤”即便被斩断,也能瞬间长出,根本就是斩之不尽的。 可这道袍女子的惊天一剑,不仅将“孽因藤”尽数毁去,甚至还把地底劈开,将那些埋在地底的“孽因子”一并斩成了粉末! “邪魔外道,雕虫小技!” 道袍女子冷哼一声,手中剑诀一掐,又复指向对面的巫经武。而那口白霜飞剑,亦是寒光大放,重新化为一道十多丈的剑罡,向着死人墓墓主急斩而去。 第三百零九章 逃离死人墓 面对这道惊人的剑罡,巫经武面色通红,将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接着双手一伸,朝前隔空拍出两掌。 只见两道血红色的掌印凭空飞出,朝着那道剑罡迎去。 而他座下的帝王尸,亦是仰天咆哮一声,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圈圈金光散出,在身前竖起一个巨大的金色屏障,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白色剑罡瞬间就至,遇到巫经武所发的血色掌印,只是略略停顿,就将那两道掌印斩散,接着余势不减,又朝帝王尸的金色屏障斩去。 轰! 一声爆响传来,金色屏障在耀眼的白光中左摇右晃,仿若风中残烛,下一刻便要支离破碎。 不过那帝王尸怒吼连连,体内散发出一股股绝强的尸气,双手猛地按在那片金色屏障之上,使得原本摇摇欲坠的金色屏障,勉强稳定了下来。 白色剑罡一击未果,也没有收回女子手中,而是在半空中化为零散剑气,轻飘飘地绕过帝王尸的金色屏障,先后斩在了它的尸身上。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帝王尸全身上下就已经千疮百孔,不过这帝王尸到底以肉身强悍著称,那些零散剑气虽能斩破它的皮肤,却不能伤其根本。 帝王尸虽然被逼得步步后退,却还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势,反倒是有一些零散的剑气,在洞窟中四散飞射,把温涛和计来等人吓了个半死。 噗嗤!噗嗤! 两道斩偏的白色剑气飞入无生河中,正巧落在梁言身旁几寸的地方,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他此刻虽然已经沉入河底,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身为剑修出身,如何不认得刚才那两道白虹乃是剑气。而且其中剑意之精纯,还远在自己之上,刚才若是再往右偏个三寸,恐怕自己这会已经死得不明不白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闲心去管外面发生的事情,只因他此刻体内灵力尽失,而这无生河中又有无穷怨气,一路拖着他向下直达河底。 梁言现在脸都快贴着河底了,那无数张充满怨气的鬼脸,现在距离自己的鼻间也不过一指的间隔,而且都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而他甚至都能听到这些冤魂的欢呼雀跃,似乎正在欢迎自己这个新来者。 梁言心中大急,双手不停挥舞,想要摆脱这股撕扯之力。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都根本挣脱不了这股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下沉。 终于,他的双腿首先接触到河底,仿佛被拉入了幽冥深渊,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紧接着从腿部开始,他整个人如陷泥潭,一点一滴地被拉入河底。 就在梁言自己都快要生出绝望之时,忽然丹田中突兀一跳,之前那个被老金羽毛所封印的青黑两色旋涡,居然不受控制的急速旋转起来。 紧接着一股庞大吸力从中传出,再通过丹田向外,不一会便有一股黑色能量从无生河的河水中涌入了丹田。 随着这第一股黑色能量的涌入,梁言的丹田就好像拨开了瓶塞,一股股汹涌澎湃的黑色能量,源源不断的从他丹田涌入,再缓缓地进入到青黑两色旋涡之中。 整条无生河表面上虽然还是风平浪静,但河面之下已经暗流涌动。若是有人透过浑浊的河面向下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梁言所在的地方,现在就犹如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数不清的黑色细流,此刻正从无生河的四面八方涌来,最终缓缓汇入他的丹田之内。 随着黑色能量的涌入,那青黑二色旋涡也越转越快,所散发出的吸收之力更加狂猛,几乎将整个无生河中黑色能量都要扯入梁言的丹田。 终于,那无生河的河面也不再平静,浑浊不堪的河水此刻犹如沸水一般,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气泡冒出,诉说着河底正在发生的惊天巨变。 只不过此刻洞窟中的众人,都被一场激烈的交锋所吸引,根本没人察觉到这无生河的异常。 而处于交锋中的巫经武本人,现在更是无暇他顾。 只见半空中白色剑罡狂舞,他自己虽然已经进阶金丹,所炼的帝王尸也是金丹境的实力,但以二对一,仍不是这道袍女子一人一剑的对手。 连绵数十里的洞窟之中,此刻剑气纵横,白光耀眼,巫经武使尽浑身解数,也仅仅只能将防御圈缩小在自己周围几丈之地,并且还在被半空中的白色剑罡疯狂打压,直至越来越小。 “仙子,大家无冤无仇,何必咄咄相逼!” 道袍女子听后,却更不答话,只是将手中剑诀猛催,白色剑罡光芒更盛,朝着巫经武当头斩去。 无生河的岸边斗得火热,在无生河内亦是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大量的黑色能量从河水中涌入梁言的丹田,那原本死气沉沉的无生河,此刻居然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而梁言的丹田之中,那青黑两色的旋涡,原本是青色占了绝大部分,而黑色占了小部分,但此刻随着大量黑色能量的涌入,那旋涡中的两色能量,渐渐开始平衡起来,虽然仍是青色占多,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悬殊了。 其实这青黑两色能量,自然是梁言体内的生死二气了。无生河中这些年来炼化过成千上万的修士,这些不甘的冤魂在此陨落,由此诞生了数不清的死气。而这些死气又被无生河所禁锢,根本无法逸散,经年累月之下,才形成了这样一条死气长河。 原本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根本是有害无利的,即便没有河水的冤魂之力,单单被这些死气缠身,恐怕也要伤及根本,甚至于身死道消。 可梁言却与寻常修士不同,他是活死人之躯,体内本就生气过盛,严重影响了生死二气的平衡。此刻落入无生河中,无异于虎入羊群,将无生河中数十年的死气搜刮一空。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河岸边那道袍女子与巫经武的斗法还未彻底决出胜负,梁言这边就已经将河中的死气吸得半点不剩,原本急速旋转的青黑两色旋涡渐渐停了下来,而无生河的河水也已经变得清澈无比。 至于梁言本人,则慢慢地从无生河的河底漂浮了上来,只不过他这次吸入的死气过多,体内灵力又被散去,此刻脑中浑浑噩噩,只能毫无意识地随波逐流。 忽然一个浪头打来,推着梁言的躯体向下游飘去,片刻之后就来到了深渊的边缘。他抬了抬眼皮,似乎想要睁眼看看周围。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从上游处又是一个浪头打来,将他整个人向下推去,就这么径直落入了那看上去深不见底的深渊瀑布中........ 第三百一十章 柳暗花明 梁言体内灵力尽失,四肢又麻木不堪,根本连抬抬手的力气都缺乏,只能无奈地顺着这条深渊瀑布向下坠去。 随着呼啸而湍急的水流从自己身边直冲而过,梁言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他艰难地睁开双目,往瀑布底下扫了一眼,一颗心又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摔得粉身碎骨,此刻虽然没有灵力,但却自信自己根基稳固、肉身坚韧,就算从百里高空落下,也未必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这瀑布底下深不见底,又是漆黑一片,所谓未知的东西最恐怖,若是下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等着他,而他此刻又灵力尽失、气力缺乏,岂非送羊入虎口? 一念及此,梁言只能拼尽全力运转功法,企图恢复哪怕一星半点的灵力。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任凭他如何催动法诀,体内各大经脉中,却是懒洋洋的没有半点反应,就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未生出。 随着汩汩的水流声在耳边响起,梁言已经顺着这飞瀑跌落了不知多远。就在他心中烦闷之时,忽然从周围亮起一片白光。 这白光虽说并不如何强烈,但对于梁言这个在黑暗中待了多时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耀眼的。 他本能反应地闭上了双目,不过下一刻却听得噗通!一声,自己脑袋一疼,竟然是头下脚上地栽入了一片水潭中,就在他向下沉去的同时,耳边还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叫道: “哎哟!” 梁言万万没想到在这瀑布下方还有活人的声音,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现在双手双脚都已经恢复了气力,只是体内灵力却仍旧空空如也,若是此人对他生有歹意,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他一念及此,立刻挣扎着挥舞双手,做了个狗刨式的泳姿,慌忙从水潭底部向着水面游去。他修道之前是个孩子王,上山打鸟、下河摸鱼无所不能,只是姿势不甚雅观,可他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梁言手脚并用,急匆匆地刨了数十下,终于把一个脑袋探出水面,他下意识的张嘴吸了一大口气,却冷不防的被一个青皮小果钻入了嘴中。 梁言心中一惊,急忙就要把口中的东西吐出,可他刚才在水中实在憋了太久,头露出水面的一刹那,本能反应就吸了一大口气,居然把这个小果直接咽下了喉咙,吞入了腹中。 “咳咳!咳咳!什么.....什么东西?” 梁言干咳几声,立刻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只见这里是一个十丈见方的深水潭,自己此刻正在水潭中心处。多日不见的蔚蓝天空,此刻正在自己头顶,落日的余晖懒洋洋地洒下,照在了自己四周。 “我这是......从死人墓里面出来了?” 梁言心头一动,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水潭背后靠着一个山壁,山壁高处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奔腾的瀑布从那洞口涌出,再飞流直下,直至这汪深潭之中。 “喂,你这恶贼,还在东张西望!” 一声娇嗔传来,梁言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水潭边上正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 此女身穿淡黄色的麻衣,一条朴素长裙。头发向后用根红绳扎起,脸上虽然不施粉黛,却也娇俏可人。莲藕般的右臂正挎着一个竹篮,完全就是副村姑打扮。 梁言被她一声喝骂,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灵力虽失,六识却在,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看出这村姑打扮的少女,居然有炼气九层的修为! 当下心头一凛,也不敢怠慢,就向那少女抱了一拳道:“姑娘,我也是无意间来此,若是有所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这本是他修道之前,从过往的江湖术士口中学的俚语,乃是表示对人尊敬之意。岂料那村姑少女却眉毛一挑,一双大眼怒目而视道:“我担待你个鬼!” 说罢还摘了右臂上的竹篮,朝他当头砸来。 梁言心头一凛,不过他稍稍感知,就发现这竹篮上面并没附加修道人的力量,就当真只是世俗少女的随手一砸而已。 他被这竹篮砸了一下,心中却无多少怒气,反而察觉出这少女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也就放下心来,朝她微微一笑道: “姑娘且慢动手,小子实在糊涂得紧,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还请告知小子一声,我一定尽力补偿赔罪。” “呵呵,你这野小子,还在这装糊涂!” 村姑少女把手一插腰,就站在岸边破口大骂起来:“本姑娘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枚乾元果,正要动手采摘,却被你小子从天而降撞飞了老远。本来这也就罢了,本姑娘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可恶就可恶在你小子从水里出来,居然一口把乾元果给吞了,我这两个月的努力,都叫你害得打了水漂!” 梁言听她说完,下意识地转头向自己身旁看去,只见那里一个形似荷叶的植物漂浮在水面,植物的顶端生有一根翠绿的藤蔓,自己刚才所吞食的青皮小果,似乎正是长在这根藤蔓之上。 梁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那根藤蔓上只开了一朵粉色花瓣,显然也只生得这一颗乾元果,不由得脸上一红,暗暗忖道:“原来我刚才吞的那个,却是什么乾元果?而且看此处的样子,还是唯一的那一颗。” 此事到底是他做得不对,梁言无奈之下又向那少女拱手赔礼道:“姑娘,此事实在抱歉,不过刚才我也是无心之举。不如这样,你开个价,这乾元果值多少钱,就当我向你买下来了,如何?” “多少钱?!”村姑少女大眼一蹬,颇有些愤怒地叫道:“谁稀罕你的臭钱,给我多少钱都不卖!这可是......这可是........” 她说着说着,后面声音居然哽咽起来,就连一双大眼之中都有泪花闪动。 梁言以手扶额,颇有些头疼,他刚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却见这村姑少女忽然眼珠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由阴转晴,向着梁言喊道:“是你说的啊,要尽力补偿我的,你说话可算数?”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话已出口,也不好意思就在这小姑娘面前反悔,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自然说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尽力补偿你的。” “好!” 村姑少女拍了拍手,又冲梁言说道:“你在水潭中泡了这么久,还是先上岸再说话吧!” 梁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是半截身子浸在水里与这小姑娘说话。当即也不犹豫,向着河岸边游了过来。 等他翻身上了岸边,那村姑少女忽然眼睛一亮,居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围着他转起圈来。 “不错不错!你这身子,倒还算强壮,与我家阿呆也差不了多少了!” 梁言没想到她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莞尔的笑了笑。他从修道起就得混混功淬炼肉身,如今七八年过去了,早就长得人高马大,臂膀宽厚,在世俗中也算英气挺拔的佳公子一流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村姑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句话却是: “底子不错,用来放血,应该能放不少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桃源之境 “什么!” 梁言心中一惊,警觉大起,下意识的就向后退出一步,脸色不善地盯着眼前少女。 此女明明年少可爱,长得也是活泼灵动,没想到一出口就是如此恶语,让梁言不由得生出一丝后悔之意。 “刚才上岸之时,没有趁她不备的时候偷袭一下,现在撕破脸皮,我倒有些被动了........” 就在他心中暗暗思忖之时,那少女却是小嘴一噘,颇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这人胆子这么小,真是中看不中用!我只要放你一点点血,一点点知道不?死不了的!” “姑娘此话何意?” 梁言并未因她的话语而放松警惕,只是却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还‘何意’?你吃了我的乾元果,我让你还回来一点,有什么不对?”村姑少女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那乾元果.......”梁言微微皱眉,可是他话还未说完,又被这少女插嘴道: “那乾元果乃是补气旺血、固本培元之物,本来我是要来用作药引,炼制一昧丹药的。现在被你吃了去,那就只有用你的血来做药引了。你放心,我只是每日放一点,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的丹药炼成,你我就算两清了!” 少女这一番话说完,梁言才总算弄懂了她的意思,本来他也不想要亏欠别人,若是用些灵石钱财就能揭过的话,他倒也不会吝啬。 只不过一听这少女说要每日放血,还得坚持七七四十九天,他就立刻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用十分坚决的语气说道: “绝对不行,我自身还有要事,不可能在这里耽误如此长的时间的!” “哼!” 少女冷哼一声,忽的欺身上来,右手五指成爪,向着他衣领抓来。 梁言心中一惊,本能反应就伸手格挡,可那少女身形变换,居然像根柳条般随着他手心掌力飘动,梁言一掌击出,竟然没有碰到她的一片衣角。 只是一恍惚的功夫,自己的衣领已经被这少女拿在手里,只听她极其不忿的声音叫道: “你想赖账是不是?你想赖账是不是!” 梁言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心里却是震惊无比。 他暗忖自己虽然灵力尽失,一身神通无法调用,但他好歹从修道起就得混混功淬炼肉身,即便此刻只能用肉身之力对敌,一般的炼气九层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了。 没想到这少女不仅体内灵力古怪,身法更是诡异,居然能够欺身到自己面前,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眼见这个少女只是大声囔囔,倒没有对自己下狠手的意思,梁言心中略松,不由得问道:“你那个丹药,是非要炼制不可吗?” “是!”少女言简意赅。 “那我可否用灵石将功抵过?”梁言又问道。 这次少女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干脆的摇了摇头。 “唉.......行吧,我就跟你到府上走一遭。不过我有言在先,就只能陪你放四十九日的血,而且是在不伤及我自身的情况下,四十九天一过,无论你炼成与否,都不可阻拦我离去!” 梁言有些认命般的说出这些话,其实不认命行吗?自己现在灵力尽失,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怪只能怪自己好端端的去咬那个果子干嘛? “哈哈!” 少女听他答应,满心欢喜地拍了拍手,叫道:“这可是你自己自愿的,本姑娘可没逼你,等会你见了阿呆,也得这么说!” “阿呆?” 这是梁言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次这少女曾把他的身材与阿呆比较。 梁言修道以前也是个小镇少年,阿呆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是农村里的阿猫阿狗,或者牛羊马匹,以前赵婶家有头牛就叫做阿呆。 一想到这少女把自己和一头牛作比较,梁言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转念一想,若是牛还算好的了,起码是说自己体壮如牛的意思,但要到时候发现,这阿呆是条狗....... 梁言摇了摇头,赶紧将这个想法驱逐出去,转而又在心中自嘲道:“梁言啊梁言,你与一个小女孩去怄什么气!”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时,那少女倒是大方地自报家门道: “我叫宁晚棠,你呢?” “梁言!” 梁言瞥了她一眼,也没隐瞒,而是如实相告了。 “梁言,我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炼丹的助手了!我先带你去找阿呆,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山!” 宁晚棠此刻一脸灿烂,浑然没有刚才错失乾元果的半点阴霾,转头就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引起路来。 梁言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中暗叹一声,也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二人本就是修道之人,梁言灵力虽失,可脚程却快,跟在宁晚棠的身后也没落下。俩人在山间小道上走了半个时辰,就看见前方树林渐渐密集,不仅枝丫乱摆,而且杂草丛生,俨然已经没有了路。 不过宁晚棠却没有半点驻足的意思,依旧领着梁言向前走去。梁言见她不说,也没有过问,毕竟二人都是修仙者,又岂会被区区树林所阻挡。 只是宁晚棠走到树林前时,却忽然伸手一拨,只见一片粉色的灵力涌出,那拦路的几棵大树居然自发的向两边退去,原本堵死的山间小道又徐徐展露在二人眼前,就好像一扇大门被徐徐打开。 宁晚棠当先跨前一步,只见半空之中波光粼粼,宁晚棠这一步跨出,就好似走入了一片竖立的湖面,忽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 梁言心中一动,也跟在她后面跨出一步,下一刻周围景色骤然大变,只见这里哪有什么茂密树林,分明是一片片的良田横贯在山坡上! 前方不远处炊烟袅袅,一片大型的村庄坐落在此,许多农夫打扮的村民来来往往,有的在田间干活,有的在村口游牧,还有的在自己院内饮酒作乐、泼墨挥毫,简直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梁言六识敏锐,远远眺望过去,只见这些农夫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都是货真价实的普通凡人。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啊!” 宁晚棠咯咯一笑,毫不避讳地一扯他的衣袖,自己就当先向着村口跑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初识阿呆 梁言微微愣了片刻,不过下一刻便缓过神来,也跟着宁晚棠的脚步向村口走去。 “宁姑娘,您回来了!” 村口站着一个年过七旬的灰衣老伯,看见宁晚棠走来,便一脸笑意的问道:“宁姑娘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着了,徐伯!” 宁晚棠甜甜一笑,伸手一指背后的梁言道:“还要多亏这小子的‘帮忙’呢!” 她把“帮忙”两字咬得尤重,梁言自然知道她在反话正说,当即也不答话,只是嘿嘿一笑,就站在旁边沉默不语起来。 不过那老伯却明显没有听出宁晚棠的弦外之音,还在不住地夸赞梁言,说他一眼就看出梁言是个忠厚老实之人云云....... 宁晚棠似乎也不愿听这老伯唠唠叨叨,暗地里吐了一下舌头,伸手一拉梁言,就冲老伯说道:“徐伯,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对了,你知道我们家阿呆去哪了吗?” “哦,阿呆啊........”徐伯停住了话头,伸手向着村后一指,说道:“就在村后头哩,好像是被小虎、小云他们拉着去玩了。” “什么!又是小虎他们!” 宁晚棠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叫道:“我家阿呆又不喜欢玩,这几个熊孩子......” 她说着一跺脚,就立刻风卷残云般地向后村跑去。梁言瞧得一愣,他心下好奇,这阿呆到底是个什么动物,被村中小孩牵去玩耍,居然会惹得这个宁晚棠大发雷霆。于是也抬起脚步,向着宁晚棠追去。 二人一前一后,倏忽之间就跑出了村子,宁晚棠驻足片刻,又侧耳倾听,忽的转身向村后头的一处小树林跑去。 梁言六识敏锐,自然也听出那小树林中有嬉闹之声,几乎是和宁晚棠同时冲入了小树林中。 他刚刚拨开几根挡路的树枝,就看见不远处正围着一帮孩子,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大的不过才十岁出头的样子,小的恐怕仅有六、七岁的年纪。此刻都是一脸兴奋地围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事不停转圈,好像在庆祝什么似的。 “你们!在干什么?!”宁晚棠扯足了嗓子喊道。 这一声响亮得不行,而且怒气十足,竟比之前被梁言夺了乾元果还要恼怒三分。 那些熊宝宝听得这一声怒喝,都是齐齐转头过来,当看清来人之后,全都面如土色。其中一个年约十岁,看似领头的小男孩,居然吓得大叫一声,头也不回的朝树林外面跑了。 而剩下那些小孩眼见自己的“老大”都临阵脱逃,自然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义”了,纷纷撒开脚丫子就朝树林外跑去。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数十名孩童,瞬间便做了鸟兽散,唯独有一个六、七岁的稚嫩女童,本来也跑不快,刚抬起脚来就被树枝绊得摔了一跤,此刻正呆坐在地上。 她粉扑扑的小脸蛋先是看了看众“兄弟们”逃走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正朝着她走来的宁晚棠,当即“哇!”的一声,犹如打开了水闸般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梁言已经和宁晚棠走到了近前,他目光一扫,这才发现,原来那个黑乎乎的物事,居然是一个人! 此人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衣衫,双手抱头,正默不作声地蹲在那里。在他的头上、背上、手上,都泼满了猪屎牛粪,刚一靠近,就有一股刺鼻的臭味传来,让梁言不禁眉头微皱。 看清了这人的样子,宁晚棠大眼一瞪,几乎可以冒出火来,她也不管面前的女童只有六、七岁的年纪,厉声向其喝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哇!” 那小女孩哭得更凶了,好半天后才眨巴眨巴眼睛,十分委屈地说道:“都是小虎哥出的主意,他说今天一定要趁你不在,欺负欺负阿呆。” “为什么!” 宁晚棠柳眉倒竖,语气严厉无比。小女孩偷偷看了她一眼,立刻就低下头去,柔柔弱弱地说道:“虎儿哥说这个阿呆是妖怪,迷惑了姐姐。自此他来以后,宁姐姐已经很久没有来村里找我们玩了........” 宁晚棠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原本一肚子的火气也不知该如何发泄,半晌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孩子家的,胡说八道!下次再被我发现你们欺负阿呆,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们了!” “不要啊!”小女孩上前一步,死死抱住宁晚棠的大腿,带着哭腔道:“宁姐姐不要不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宁晚棠被她这一哭一闹,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头,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此女的背部,柔声说道:“只要你们不欺负阿呆,姐姐就不会不理你。你现在回村去,与你那些哥哥姐姐好好说说,下次再让我发现,姐姐可是要惩罚你们了!” 那小女孩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摸脸上的眼泪,接着站起身来,迈开两只小短腿,也朝着树林外跑去了。 等到所有小孩都离去后,宁晚棠抬手一点,用法术帮那个蹲在地上的人清理了身上污秽。只不过污秽虽除,却仍有一股熏人的臭气环绕。 宁晚棠转过身来,略带歉意地向梁言说道:“麻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带阿呆去清洗一番。” “原来他就是阿呆么......”梁言微微点头道。 “阿呆,起来吧,我带你去洗洗。”宁晚棠冲着黑衣人轻轻一唤,语气轻柔无比。 听到这声呼唤,那个原本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的黑衣人,立刻身躯一颤,竟然缓缓放下双手,乖乖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梁言这才看清他的全貌,只见是一个与自己身高相近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六七的样子,脸上是刀削斧刻的分明。相貌也算得上英俊非凡,只是在左眼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从左眼居中一直贯穿到脸颊,使得这张原本俊朗的脸庞平添一股峥嵘。 而在他的后背,还背着一根用粗布包裹的长布条,大约有七尺之长,也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梁言粗略打量了一番,不经意间又与此人的双眼对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梁言居然觉得自己好似落入了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苦尽甘来未有期,今宵酒醒是离殇。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似乎都在这人眼中。此人到底经历什么,又承受了什么?竟让梁言都产生了一股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喂!发什么呆呢!” 正当梁言深深陷入此人眼中之时,肩膀上却忽然被人轻轻一拍,使其蓦然醒转过来。他回过身来,只见宁晚棠正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 梁言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去,却见阿呆的双眼此刻浑浊一片,分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上山 “奇怪了!” 梁言上下打量了阿呆片刻,此人体内根本没有半点灵力,完全不像个修真者。但刚才一瞬间的对视,确确实实给了梁言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难道是我的错觉?” 梁言又仔细看了他几眼,确定这个阿呆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这才放松警惕,略有些尴尬地说道: “宁姑娘,抱歉!我见此人仪表堂堂,气质不俗,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这些话本是顺口胡诌,试问一个被猪屎牛粪泼了满身的人,又有什么气质可言?可他没想到的是,宁晚棠听了以后,居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头道: “对对对!你也觉得我们家阿呆好看对吧?算你小子有眼光,等会回谷,我让我爷爷给你炼几颗丹药吃!” 梁言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就中了这小妮子的下怀,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随口跟了一句道:“梁某别的丹药不吃,就爱吃‘养剑丹’,不知道你爷爷可能炼得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宁晚棠颇有些不屑地一摆手道:“区区几颗‘养剑丹’有什么难,只要我爷爷高兴,给你当豆子吃都没问题!” 梁言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对这女子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不过他也有些城府,不会在这时候就开口询问,只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 “那梁某就先谢过宁姑娘了,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梁某还有要事在身的,帮你炼四十九天的丹已是极限了,可不能再耽误。” 宁晚棠听后,急忙说道:“不会耽误,不会耽误!我先带阿呆去河边洗洗,随后我们就回谷,开始炼制丹药。” 梁言勉强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去快回。宁晚棠领着阿呆,就近寻了一条小河,让阿呆跳入河中,自己则在岸边催动法术,替他反复清洗全身。 梁言见这宁晚棠一身炼气九层的修为,居然对一个凡人男子如此关怀备至,甚至不避污秽,耐心地替他清理全身,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他本就聪慧至极,自然看出来宁晚棠对这男子有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一往情深,只是这男子却痴痴呆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这情形,像是一段难成正果的姻缘,只不过梁言本就是一个过客而已,这俩人最终如何,也与他无关。 梁言在死人墓的一番激烈争斗下来,此刻也有些疲惫,就靠在河边的树荫下,闭眼养神起来。他现在灵力尽失,不能够打坐休养,否则只需要灵力运转几个大周天,便可扫除一身疲态。 此处景色怡人,又暂无纷争,梁言倒是有些放松了起来,忽忽然竟有了些倦意,就在他脑中昏昏沉沉,似乎要与周公一会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古板的声音道: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梁言听得心中警觉大起,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后退,同时向着身后看去。 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古怪的木人,这木人头方脸大,两只眼睛用翡翠铸就,一只手里拿着一柄雕花折扇,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颇有副文人骚客的模样。 其实要说它是“站”倒也有些不妥,因为他躯干下方并没有腿,而是连着一张吃饭用的茶几,茶几四角各有一个轮子,看样子是靠轮子在地上滚动前行。 “这位小友不必惊慌,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看你刚才在此小憩,颇得乡间野趣,有感而发吟诗一首而已。” 这木人说着撑开手中折扇,又摇头晃脑地唱道: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他这一句还未唱完,却忽听岸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木师傅,你又在这里吟诗了!”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是宁晚棠已经替阿呆清洗好了身子,此刻正沿着小路向自己这边走来。夕阳的余晖暖洋洋洒下,照在这一男一女的身上,女的显得愈发活泼灵动,男的却更显得呆滞刻板。 宁晚棠替阿呆清洗了干净,此刻似乎心情大好,看着那四个轮子的木人笑吟吟地说道:“木师傅,又是爷爷来叫你抓我回去的吗?” 木人听后,却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小姐此言差矣!我等都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岂能用‘抓’这个粗鲁的字,当是‘请’。老爷托我来请小姐回谷!” “好好好!” 宁晚棠似乎清楚这木人的脾气,有些无奈地吐了吐舌头道:“全听木师傅的,木师傅不辞辛劳,特意到山脚来‘请’我们回谷,晚棠实在是不胜感激!” 木人听后似乎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彬彬有礼,孺子可教也!” 它说完忽然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木手一挥,便有一道青色霞光激射而出,就地卷了宁晚棠与阿呆,又复向着梁言射来。 梁言瞧得心中一惊,下意识就往旁边躲闪,岂料那道青色霞光如影随形,居然追着他后面射来。 梁言灵力缺乏,虽然肉身强悍,却决计跑不过别人的法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青霞卷入。木人见状微微一笑,接着折扇一摆,就与这道青色霞光合而为一,化为一道遁光向山上飞去了。 梁言身在半空,只感到一阵阵狂风刮过耳畔,心中还兀自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他六识敏锐,刚才被这木人接近身后两丈之近的地方,就已经是诡异至极的事了。没想到这木人居然还能施展法术,腾空飞遁,而且看其刚才那随意一手,只怕比之寻常筑基修士也不遑多让。 几人在半空中仅仅飞了片刻,就已经越过了半山腰,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梁言刚一落地,就听宁晚棠叽叽喳喳地叫道:“梁兄,我爷爷不喜欢别人在山谷边缘飞行,所以剩下的一点路咱们只有走过去啦。” 梁言听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转头朝山坡上看去,只见前方山道的尽头,正有一片杏林挡在后面,林中花开烂漫,似有浓浓春意。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木、猿、鬼 梁言的目光在杏林中扫了一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他在弈星阁通读阵脉藏书六年,如何看不出这杏林也是依照阵法而建。只不过这阵法等级太低,看上去倒像是江湖术士布置的迷魂阵。若是随便遇到个炼气二三层的修士,也能靠蛮力破除。 宁晚棠瞧见他的疑惑神色,不由得嘻嘻一笑道:“爷爷可不会在这里布下什么大阵,这阵法是为了防止山脚下的村民误闯误入而设的。” “原来如此!”梁言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 “嘻嘻,其实我爷爷挺好相处的,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只要忍忍就好了!况且你只需待上七七四十九天而已,对我们修道者来说还不是眨眼云烟。” 梁言本来心情也无甚波澜,可不知为何,听了宁晚棠这一席话,却没来由地打了个突,隐隐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四人已经走入了杏林之内。只见木人当先在前引路,一行人先朝着东边走了五里,再绕着一颗粗大的杏树原地转了三圈,之后又向北行了三里,前方就豁然开朗起来。 梁言举目远眺,只见前方山势陡然起伏,居然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凹陷的深谷,方圆大概有五十多丈,一条小路从山谷外围延伸过来,一直到了众人脚下。 而在谷口的位置还竖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毛笔写就几行小字,赫然正是当日柳静所言的“三不医”:不筑基者不医,修炼尸道功法者不医,姓公孙的不医。 “果然!” 梁言心中暗叫一声,这宁晚棠果然出自邪医谷,而且听她之前说话的口气,似乎还是谷主的孙女。这样看来,自己倒是应该与她多多交好,这样炼制养剑丹就有望了。 不过他也算城府颇深,此刻尽管心中有些想法,却也不会立马就表现出来,而是打算等到入谷之后,再徐徐图之。 就在他心中暗自盘算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入了谷口,只见谷中修建了一座山庄,建筑风格颇为朴素,大都是一些木材砖瓦,又或者茅草堆积。不过这些建筑很多地方又别出心裁,看上去却与寻常农村的屋舍大不相同。 梁言看得啧啧称奇,正要开口询问,却忽听一阵雷鸣般的鼾声响起。这鼾声犹如平地惊雷,仿佛洪钟大吕,引得梁言下意识地就转头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可他环视四周,这山谷附近空空荡荡,分明半个人影都没有,却不知这鼾声又是从何而来? “不用找了!” 前方的木人忽然开口道,他脸色木然,伸出右臂在空中一挥,只见一道青色光芒如电射出,正中路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 那巨石一阵晃动,接着居中裂开,竟然露出来里面一只白色猿猴。 这白猿身材足足有两人之高,肩膀宽厚,双臂有力。此刻正抱着一个水缸大的酒坛,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那雷鸣般的鼾声,正是从这白猿的鼻孔里发出。 木人脸上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口中冷哼一声,接着抬手一点,就见一道青光直奔那白猿的眉心射去。 “哎哟!” 白猿在睡梦中被别人以法术偷袭,双眼陡睁,伸手在额头上一抹,就从地上跳起来骂道:“哪个不开眼的?吃了豹子胆,敢偷袭我老猿!” “哼!谷主命你在谷口当值,你却在这里偷酒喝,我焉能不打你?”木人双手一背,怒气冲冲地说道。 “姓木的,又是你!”白猿看清来人之后,却根本不买木人的账,而是怒道:“我们各有所好,你姓木的好文,我老猿好酒,大家各行其是,却凭什么来管洒家?” “非也非也!”木人心手中折扇一摇,淡淡说道:“平时贪杯也就算了,轮到你当值时还敢偷酒喝,倘若被外人瞧见,岂不要笑我们邪医谷门风散漫、不成体统?” 白猿嘴笨,自知斗嘴不是木人的对手,当下也不与他理论,而是抡起一个老拳,就向着木人迎头砸来,口中还叫道:“还洒家的美梦来!” 这一拳势大力足,即便是梁言瞧了,也自忖难以抵挡。可那木人却毫不担心,身子向右轻轻一挪,露出了站在后面的宁晚棠,口中嘿嘿笑道:“你看谁来了?” 那白猿拳在半途,却忽然双眼一瞪,犹如看见了克星般,慌忙压下自己的拳头,口中赔笑道:“小姐,怎么是您来了?” “猿师傅,你又偷酒喝!”宁晚棠把手一插腰,居然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恨恨说道:“爷爷说了,你那病根三年内都不得饮酒,又当做耳旁风了?” 白猿满腹憋屈,却似乎对这个少女无可奈何,只能有些讪讪地扰了扰头,闷声闷气地应道:“下回不喝了。” “哼!” 宁晚棠兀自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转头又问道:“这变石头的幻术,可是鬼师傅帮你弄的?” 白猿听后忙不迭地点头,丝毫没有出卖同伴的羞耻感。 “好哇,居然敢逼迫鬼师傅来帮你偷懒,我这就告诉爷爷去!” 宁晚棠作势要走,却被白猿死死拉住,只见他哭丧着脸道:“都是鬼师傅自愿的,我可没逼她!小祖宗你行行好吧,我再也不敢了。况且你现在去找谷主,他也不在啊!” “不在?” 宁晚棠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就听白猿接着说道:“昨日谷主说山顶的灵药园中,有几味要紧的灵药即将成熟,于是就提早上山去药园那里蹲守了。” “原来爷爷上山去了啊.......” 宁晚棠颇有些失望,不过她性子灵动,转瞬就恢复了过来。只见她眼珠一转,又拉着梁言的衣袖,笑嘻嘻地说道:“梁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嗜酒如命的前辈乃是猿九灵猿师傅,别看他贪杯成瘾,但我一身炼体之术都是从猿师傅这里学的。” “至于这位......”宁晚棠右手一摆,又指着那个四轮木人说道:“这位是木人心,木师傅。我的法术法诀,都是木师傅传授的。” 梁言听后脸色一肃,向着两者一抱拳道:“见过两位前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入谷 这白猿刚现身的时候,一身修为就已经被梁言所看透,赫然正是聚元境的修为。而那个木人虽然梁言自始至终都看不透,但能够与白猿平起平坐,想必境界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梁言即便全盛时期,也就是筑基初期的水平,此刻叫他们一声前辈,倒也不亏。 “咦?这小子是哪里来的?”猿九灵瓮声瓮气地说道:“邪医谷每年只收治一个修士,今年的名额谷主早就给出去了,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宁晚棠听后脸色一急,几乎是瞬间就把手一横,拦在梁言的身前嗔道:“不用你管!梁言是来帮我炼丹的,等爷爷来了我自己会和他讲。” 猿九灵见状挠了挠头,又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木人心,岂料这个四轮木人却是双手一背,两眼望天,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呸!老狐狸,感情不是你当值,就完全不操心呗!”猿九灵心中暗骂了一声,又转头向着梁言问道:“小子,你师从何门何派,又为何到常宁山来?” 梁言此刻早就安排好了一套说词,当即拱手说道:“小子乃是云罡宗观鱼峰鱼玄机座下的亲传弟子,这次因师门任务来到吴国,却被死人墓的温涛护法设计陷害,说是要拿小子做什么人祀。后来在死人墓中误打误撞,才辗转来到此处。” 猿九灵听后嗤笑了一声道:“死人墓中三大护法都是筑基后期的实力,而墓主在几十年前就直逼金丹,凭你这身修为,也能从死人墓中逃脱?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猿九灵说到最后,已经是疾言厉色,一双大猿眼死死盯着梁言,就差把他脑壳敲开来瞧一瞧了。 不过梁言却不慌不忙,向着猿九灵一拱手道:“前辈明鉴,小子之所以能从死人墓中逃脱,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因为死人墓中发生内斗,三大护法在宗主闭关之地大战了一场,小子误打误撞之下却通过一条地下暗河,侥幸逃了出来。” 梁言这番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饶是猿九灵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而且他怕老猿不信,又拿出自己在云罡宗的亲传弟子身份令牌,这令牌上面有云罡宗的独门道印,须做不得假。 “哎,是啊是啊!”此刻宁晚棠也叫了起来:“我第一此见他,就是从山壁上的一条瀑布中掉下来的,不仅把我撞开了去,还吞了我的乾元果,所以我才要拉他回来炼丹!” 猿九灵听了两人的话,又仔细看了看那块云罡宗弟子令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就算你所言非虚,可你身为云罡宗弟子,不在越国好好待着,跑到吴国来干什么?” 梁言苦笑一声,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道:“因为一件师门任务,迫不得已才来到吴国。” “哦?不知是什么任务?”猿九灵马上又追问道。 梁言瞥了他一眼,见他猿目大睁、双眉紧锁,不由得暗暗忖道:“这老猿戒心太重,我就是说破嘴皮,恐怕也是白费功夫。嗯.......不能从我这边着手,须得着落在宁晚棠的身上。” 一念及此,他立刻袖袍一拂,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宗门任务,岂能随意与旁人诉说!我本来也无意来此,只是贵庄的宁小姐一直诚心相邀,梁某又有错在先,这才跟来此处。若是猿前辈不让我入庄那可最好,我也免得受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放血之苦!” 梁言话一说完,果然就听得宁晚棠颇为急切地喊道:“猿九灵!梁言是来助我炼丹的,却与你何干?若是耽误了这‘还神丹’的炼制,害我阿呆哥哥病情加重,我可要跟你闹上三天三夜!” 猿九灵听到“三天三夜”,不由得脖子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瞬间变得诺诺起来。 只听他轻叹了一声,转头对梁言说道:“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你进庄可以,但在谷主回来之前却不能随意走动,老猿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梁言耸了耸肩,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道:“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只要帮助宁姑娘炼制出足够多的‘还神丹’,梁某自然会告辞离去。” 猿九灵见他说得如此诚恳,倒也不好再多加为难,庞大的身躯侧身一让,便把从谷口到山庄的路给让了出来。 “进去吧。”猿九灵瓮声瓮气地说道。 木人心似乎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此刻呵呵一笑,已经走在前面领路了。梁言跟在木人心与宁晚棠的身后,一路顺着碎石小路走进了山庄。 这谷中山庄颇为静谧,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婢女在小径上穿梭忙碌,而且都是些世俗凡人,根本连半点修为都没有。 梁言的视线在这些各具特色的建筑上来回扫视,也颇觉妙趣横生,不过他还没多看几眼,就被木人心领着,走进了一个酷似世俗茶馆的小屋。 “此为我邪医谷待客厅,梁公子稍歇片刻,等我们去安排一下谷中事务,再来招待公子。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木人心双手一拱,文绉绉地说道。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梁言也对这个木人的脾气大概有所了解了,当即也拱手还礼,学着他的口吻说道:“木前辈言重了,所谓客随主便,梁某就在此处恭候了。” 木人心听后哈哈一笑,似乎十分满意,又向着梁言微微拱手,这才施施然地退出了门口,向着外面走去。 “你别在意,木师傅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他原本是一个儒家修士,当年被仇家追杀,几乎身死道消。后来求得我爷爷门下,被我爷爷用秘术将魂魄转移到木人之中,这才得以续命。” 宁晚棠从小便在谷中长大,个性单纯直爽,居然就这么不假思索的把木人心的老底抖露给了梁言。 梁言听得微微咂舌,暗忖道:“我早闻机关之术博大精深,却没有想到还能把人的魂魄转入其中,更诡异的是,居然还能继续修炼?” 第三百一十六章 杏林医隐 宁晚棠瞧见梁言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算什么?我爷爷身兼多家之长,医卜星象、机关术数无所不会,又无所不精,要想让木人得以修炼,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言见自己心中想法被她看破,只能干笑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接着目光一扫,又瞧见大堂中间的一副字帖。 这字帖颇为随意地挂在一根红木柱上,用的是世俗中常见的宣纸和松烟墨,但上面的字体却是笔力苍劲、矫若惊龙,只见洋洋洒洒,写的正是: “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十五夜望月中庭,信有人间行路难。” 落款处写的是:宁不归! 梁言瞧了几眼,只觉一阵胸闷难受,隐隐勾动起陈年往事,不觉喃喃自语道:“信有人间行路难.......” 宁晚棠见他神思不属,脸上表情略有些低落,不由得开口问道: “梁兄?你没事吧?” “没事!” 梁言缓过神来,打了个哈哈道:“令祖父书道一绝,梁某不觉就陷入其中,实在是惭愧得很!” 宁晚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眉开眼笑道:“不错不错,宁不归就是我爷爷,我爷爷就是宁不归!” 这小妮子似乎对她的爷爷十分崇拜,而对梁言这个谷外之人也没什么防备之心,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只把这邪医谷谷主宁不归的许多往事,都如竹笋倒豆子般一一说给他听。 当然,她说的绝大部分都是谷中的一些趣事,至于这个宁不归的来历,梁言却没有听出分毫。当然,也有可能连这小妮子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拿起桌上茶杯稍饮一口,又迫不及待地要与梁言闲聊之时,却忽听大厅外面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头。 梁言与宁晚棠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是去而复返的木人心,此刻走入门内,向着梁言稍稍一礼道:“梁公子,谷中琐事繁多,招待不周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 梁言连连摆手,心中却对这个木人的文人客套百般不耐。不过他此刻是在别人的地盘,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只听木人心又接着说道:“有件事情可能要委屈一下梁公子了,谷主上山之前,曾接待了几个山脚下的村民,以作选拔家丁之用。而谷内客房本就没有几间,如今都被这些村民占去,等会可能要委屈梁公子与别人合住一间了。” “原来是这事。”梁言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就行,梁某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他话音刚落,却见宁晚棠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哪有那么麻烦,等会让他与阿呆睡一间不就行了?”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这小丫头性子颇野,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 他转头扫了旁边的阿呆一眼,只见他仍旧是浑浑噩噩,一双眼睛呆滞无比,不由得又暗忖道:“此人看上去却是真的呆傻,不像是装的。我与他同睡一间倒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灵力尽失,这些人若真要害我,恐怕也不必拐弯抹角。” 一念及此,梁言又有些豁达起来了。只听木人心也微微点头道:“阿呆公子么.......也好,正好他那个房间颇大,容纳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 宁晚棠似乎十分高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梁言微微笑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梁兄旅途劳顿,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开始炼丹。” 梁言听了自然也不会推辞,起身向宁晚棠拱手道:“多谢宁姑娘关心!” “好了,梁公子,阿呆公子,两位请随我来吧。” 木人心微微一笑,便领着梁言与阿呆二人,一路出了待客厅,来到了山庄后方的一片房舍前。 “这里就是我们邪医谷的客房区了,至于阿呆公子的房间,就在那里。” 木人心说着伸手一指。梁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间用竹木搭建起来的房子,比其他客房都略大一些,虽然材料简陋,但造型奇特,远远看去就犹如一个鸟巢,让他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梁公子平时若有需要,可以随时通过客房区门口的家丁告知与我。我虽然相信梁公子的为人,但在谷主回来之前,最好还是如猿九灵所说,不要在山庄内随意走动才好。” 梁言听得微微点头,他之所以想要留在这里,其实是为了自己凝练剑胚所需要的那一批“养剑丹”,根本也没有窥伺别人山庄的打算。 而且这个偌大的客房区,总共才只有七八间屋舍,一看便知道邪医谷平日里都是闭门谢客,极少让外人入谷。如今他梁言能够呆在谷中,就已经算是破例了,又岂会再生出一些窥伺之心? 木人心见他态度极好,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梁公子宅心仁厚,木某想必是多此一言了。至于阿呆公子,就请梁公子好好照顾一下了。” 梁言看了这个呆呆木木的黑衣男子一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意的应了一声,就辞了木人心,领着阿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门后,才发现这房间内部倒是整洁宽敞,东西两头各有一张木床,而且已经铺好床垫。只是西头那床明显看出来是新加的,连被褥都是崭新的。 梁言知道这是为自己临时添加的床位,便安排阿呆去了东头的床铺,自己则盘腿坐在了西边的床头。 他独自盘膝打坐,默默运转功法,还兀自不死心的想要恢复一些灵力。可不知怎的,自从无生河中出来以后,无论自己如何运转功法,经脉中都生不出一丝半点的灵力。 两个时辰之后,梁言轻轻一叹,终于彻底放弃了这个无用功。此刻夜色已深,他自从进入死人墓以来,就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后来虽然侥幸逃脱,但其中艰险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神。 如今灵力尽失,又无法通过打坐休养来恢复,使得梁言已经积累了不少疲倦。于是伸了个懒腰,也没管东头的阿呆,自顾自的就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他倒也豁达,知道自己灵力尽失,在吴国又惹下不少仇敌,就是出了邪医谷,下了常宁山,只怕危险还会更多。如今躲在别人谷中,虽然身不由己,但看这几人都非穷凶极恶之辈,倒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这一觉睡得甚为香甜,直到第二天日晒三竿,梁言才悠悠醒来,这时听得房间外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 “臭小子,修为不怎滴,睡倒是挺能睡!”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猿向佛 梁言听得心中微感惊讶,转头看去,却见自己床头的窗户外面,正贴着一张脸盆大小的猿脸,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 “原来这就是猿前辈昨日所说的要‘盯着’我.......”梁言看着窗外的白猿,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 “哼!”猿九灵伸手掏了掏鼻孔,口中不忿地说道:“猿爷我说了要盯紧你,自然是一刻也不会放松,不过你小子昨晚倒还算老实,否则这会已经吃到老猿的铁拳了。” 梁言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猿九灵行事如此古怪,居然就真的在自己窗户外面守了一整晚,想起昨日初见之时,分明觉得是个好酒又偷懒之辈。 梁言正想揶揄他几句,却忽见猿九灵在窗外对他招了招手道:“小子,你若有空,不妨出来闲聊几句。” “嗯?” 梁言微感纳闷,那边猿九灵已经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窗外。 “这妖猿前辈到底有何企图?” 梁言晃了晃脑袋,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阿呆,只见其早已起床,此刻正呆呆愣愣地坐在床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多思无益,不如出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跳下床铺,推开房舍大门向着院中走去。 此时猿九灵已经来到院中,正盘膝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见梁言出来,一双猿眼斜瞥过来,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小子,你好生奇怪!明明已经有筑基期的境界,为何体内灵力空空如也,竟然像个没修道的凡人一般。”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不过片刻后也就释然,暗忖道此人毕竟高了自己一个大境界,或许有什么秘法,能够看破自己身上并无灵力的事。 他苦笑一声,向老猿说道:“晚辈在死人墓中几度历险,后来掉入了一个叫做‘无生河’的地下暗河中,一身灵力都被尽数化去不说,还再也练不出一丝新的灵力了。” “无生河么......” 猿九灵思忖片刻,就摇头道:“老猿我对那个耍尸的门派没有半点好感,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无生河是什么。不过嘛,你若是想要恢复自己的一身神通,老猿我倒有个法子。” “哦?”梁言心头一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猿前辈有何高招?” “嘿嘿,我能有什么高招,自然是去请谷主他老人家来给你医治。本来邪医谷每年只收治一名修士,而今年的名额已经用掉,乃是附近一个修仙大家的嫡系子弟,所以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头上。不过我老猿毕竟和谷主关系匪浅,这开开后门的事情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他这番话说得轻巧,但梁言也知道,像邪医谷这种门派,既然立下规矩每年只收治一名修士,又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老猿肯去与谷主讨要一个名额,那是卖了他天大的面子,自然不会是免费的午餐。 “猿前辈,所谓无功不受禄,您想要小子做什么,就请明说了吧。”梁言拱了拱手,态度诚恳地说道。 猿九灵嘿嘿一笑,露出副“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开口道:“若我观察得不错,你小子身上带着一件品阶极高的佛门法宝吧?” 梁言心中微微一惊,暗忖道:“我从入谷到现在,从未出手展示过实力。这猿猴能看出我体内没有灵力也就罢了,如何能看出我身上带着佛门法宝?” 猿九灵瞧见他脸上的震惊神色,瞬间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当下只是淡淡说道:“小子不必惊讶,是我修炼的功法特殊,对佛门法宝有着敏锐的感应。”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想当年老猿我还是小猿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名人族的佛门大修。他说与我有缘,也不顾人妖之别,就传了我一套佛门功法。我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托了他老人家的福。” 梁言见他追忆往昔,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感念之情,看上去倒不似作假,也就没有出言打断他。 只听猿九灵又道:“只可惜我魔障太深,这套佛门功法一直卡在瓶颈处难以精进。如今只有借助高阶的佛门法宝,才能有所改变。” 梁言听后,下意识的往后退出两步,单手在储物袋上按了按,小心地问道:“前辈想要小子的法宝?” 猿九灵见他谨慎的样子,颇有些好笑地说道:“你小子不必如此多疑,以你现在的实力,我若要强抢,你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不过我老猿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前辈高义!”梁言立刻拱手赞道:“前辈妖中大圣,气度不凡,小子我心折已久.......” “行了行了!” 猿九灵大手一摆,接着张口一吐,只见一枚拳头大小、浑白如玉的圆珠从他嘴中吐了出来。梁言凝神看去,却见那圆珠之中居然有一簇黑色的火苗,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我是妖族出生,心性与佛法不合。越是修炼到高处,心中魔障也就越深。终于,这魔障化为孽火,时时刻刻侵蚀着我体内的舍利雏形。若是孽火不除,我老猿此生修为都再难寸进。” 猿九灵看了着手中圆珠,又看了看梁言,脸色凝重地说道:“若是你肯把这件高阶的佛门法宝借与老猿,让我将二者放在一处,日夜滋养,就可以化去我舍利雏形中的孽火。到时候我自然会向谷主求来一个名额,替你恢复神通,而且这件宝物也会原物奉还!” “舍利雏形!” 梁言双眼一眯,略略有些惊讶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妖猿,居然是聚元境巅峰的修为! 鱼玄机当日曾和他说起过,所谓金丹境,乃是一个统称,其实四大统中并非都是一个路子。事实上只有道、儒两家都是练就的金丹,而佛门高僧练的是舍利,至于魔门大修则修的是魔元。 而所谓的“舍利雏形”,就是佛门修士在凝聚舍利子时特有的产物。类似于道家和儒门的“假丹境”,只有聚元境巅峰,半只脚跨入金丹期的修士才会拥有。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交易 梁言毕竟修为有限,之前只看出这白猿是聚元境的修为,却不知道他已经是聚元境巅峰,都半只脚跨入金丹了。当即心中一动,试探着地问道: “前辈都已经是半步金丹级的人物,为何不自己下山,谋一件佛门法宝?” 猿九灵鼻孔一哼,冷声道:“你以为佛门法宝是这么好得的?别说咱们五国之中根本没有佛门大宗,就是有,想必也在那些金丹境的高僧手中。更何况我所需佛门法宝品级不低,恐怕金丹级数的法宝也未必见效,而老猿我身为妖族,更不是人人都能待见的,我若是去了,只怕宝物没得到,还得被佛门高僧降妖除魔,到时候岂不是亏大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怒气冲冲,看上去似乎苦恼许久,如今倒像是在向他一个小辈诉苦。不过梁言素来谨慎,自然不肯将自己压箱底的宝物交出。于是踌躇片刻,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晚辈的这件法宝,由于品级太高,平日里根本不听我的使唤,恐怕无法帮助猿前辈祛除孽火了。” 他所说的法宝,自然便是储物袋中的“六尘生灭灯”了,此物乃是当日镇压血狂的四件法宝之一,后来被赵寻真识出这法宝的来历,是出自一个叫作“罗天宗”的宗门。 只不过这件法宝等级太高,而他又未到聚元境界,平时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只在他当初深陷“周天颠倒大阵”的时候以及与赵寻真对决时,主动出来过两回,其它时候根本毫无反应。 “无妨!”猿九灵一摆手道:“佛门法宝中蕴含的佛性,天生就是这孽火的克星。只要能将两物日夜放在一起,终归可以慢慢祛除。” 梁言没想到这样也行,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他思忖片刻,忽又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道:“前辈难道忘了吗,小子如今灵力尽失,根本无法从储物袋中取出法宝,又如何帮得上猿前辈?” 他这话说得倒不假,须知储物袋都是修士用自己的神魂祭练过的,只能被其主人使用,而沟通储物袋取出里面的法宝,又需要自身灵力。如今梁言灵力尽失,这腰间储物袋自然是能进不能出了。 猿九灵若想取得梁言的“六尘生灭灯”,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夺取梁言的储物袋,将上面的神识抹去,祭炼成自己的,再动用自己的法力将“六尘生灭灯”取出,但是这样一来就与强抢别人身家无异了。 梁言也是在赌,他自己毕竟神通尽失,不是此猿对手,所以也未把话说绝,只是表现得极其困扰。若是这猿九灵穷凶极恶,就要动手打杀自己,那为了活命,梁言也只能选择把自己的储物袋交出去了。 那猿九灵听了梁言的话后,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他也是年老成精的妖怪,如何看不出梁言语气中的推脱之意。只是当年那个人族和尚答应传授自己神通的时候,曾经让他立下过心魔大誓。除了不能把这佛门功法再传妖族以外,还有一条就是不能主动对人族出手。 须知人、妖二族究竟还是两个阵营,以前也不乏一些人、妖相好之辈,其中人族大能将修行的无上法门传与某个妖怪,那妖怪感念人族恩情,自身倒也不会对人族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妖怪也有七情六欲,不仅会结交妖族朋友,还会结婚生子,等到这妖怪再将所学的人族神通传与其他妖怪,那就不能保证其它妖怪也不对人族出手了。 以至于后来在一些人、妖大战的场景中,经常可以看见妖族的某些大妖居然御使人族的功法,反过来杀害人族修士的场景。 所以传授妖族修行功法这种事情,在人族中逐渐形成了三种不同看法。 有些人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仅上乘的佛经道法不可传授,而且逢妖便斩,遇妖便降。这类修士一般是人族中激进的主战派,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妖族的性命。 而第二类修士则觉得人、妖本无区别,都是天道之下的芸芸众生。为求长生,苦修不断,不问来路,不知归途。故而点拨众生,无分人、妖,此类修士主张两族和平,消弭战祸。 还有第三类的修士,则是一些性格孤傲之辈,此类修士正邪不分,心中更没有身为人族修士的意识。 在他们眼中,纵然天大地大,但整个世上也仅有两种生灵,其一种是“老子”,另一种则是除“老子”以外的所有生灵。故而管你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老子看得顺眼的,有可能就收了为徒,看不顺眼的,兴许便一剑斩杀了。 人族之中,若是属于第二类的修士要收某个妖怪为徒,都会在拜师时让其立下一系列心魔大誓。其中最重要的两条便是:不能把所学神通再传授给其它妖族,也不能主动对人族出手。 这猿九灵的师傅便是属于人族中的第二类修士,他虽然愿意传授猿九灵法术,但也绝不愿看到他用所学法术来危害人族,故而才在他拜师之时逼其发下心魔大誓。 正统的佛门功法大都极重誓言,尤其是这种在拜师之时利用天道之威发下的心魔大誓,倘若违反,不仅毕生修为再难寸进,更有可能被自身佛门功法反噬,导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猿九灵自然不敢打破誓言,冒此奇险去抢夺一个人族小辈的宝物。但梁言手中的佛门至宝,又是他打破多年桎梏,突破修为瓶颈的必须之物。如此两难之下,不由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他思忖片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张口笑道:“小子,我也不为难与你。你虽然无法从储物袋中取出宝物,但是却可以将我的舍利雏形放入储物袋中。”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问道:“舍利雏形此等重要的东西,前辈居然愿意放入小子的储物袋中?” “呵呵,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猿九灵微微一笑,伸手从腰间的小袋中取出一支金色卷轴,开口说道:“你须得在这‘天策录’上立下誓言,要好生保管我的舍利雏形,将之完全净化之后,立刻便交还与我,否则誓言发作,不仅死无葬身之地,更且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百一十九章 鬼云儿 “这.........” 梁言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并不知道这猿九灵当年的人族师尊,曾经让他发过不可主动对人族出手的毒誓,还暗暗想道: “这猿九灵的实力分明高出我太多,但如今却不用强横手段来抢夺我的储物袋,而只是用这种交易的方式来与我和谈,这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若一味推脱,只怕过了他的底线,到时候就玩火过头了。更何况他连自己的舍利雏形都敢交出,我又如何不敢在天策录上发下毒誓?” 想到这里,梁言当即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也不推辞了!只希望事情办妥之后,前辈能在谷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替小子恢复一身神通。” “这个自然。”猿九灵见他答应,立刻呵呵一笑,伸手将“天策录”推到梁言的面前。 梁言按照猿九灵所说,一字不差地在天策录上立下天道誓言。猿九灵这才将舍利雏形交到他的手中,似乎还想再开口叮嘱几句,却见院子外面的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个青色的物事。 梁言见他停下话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色蝴蝶,在半空中振翅而飞,只不过这蝴蝶翅膀每一次扇动之时,都隐隐听到几声机括转动之声。 “嘿嘿,看来是小姐等得不耐烦了,派这‘竹蝶’来请你去炼丹了。”猿九灵嘿嘿一笑,伸手把天策录收入储物袋中,又冲梁言说道:“也罢,你先去帮小姐炼丹吧。只不过我叮嘱你的这件事,要务必放在心上。” 梁言将舍利雏形收入怀中,脸色郑重地答道:“猿前辈放心,晚辈一定遵照吩咐。” 猿九灵听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此刻“竹蝶”已经飞到两人面前,在梁言的身侧上下翻飞,一副翩翩起舞的模样。 梁言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这只青色蝴蝶居然是由翠竹制作而成,机关巧妙,刚才远远看去,居然与真的蝴蝶并无二致。 梁言心中暗暗称奇,看了一会,又向猿九灵问道:“却不知宁小姐的炼丹房在何处?” 猿九灵大手一挥,指着半空中的“竹蝶”淡淡说道:“你跟着这只竹蝶,自然会替你引路。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一路上只能跟在竹蝶后面,不能擅自去其他区域。” 那竹蝶似有灵性,猿九灵话音刚落,它便在半空中翅膀一扇,绕过二人直接向着院外飞去了。梁言见状也不迟疑,抬起脚步就跟了上去。 这一人一蝶,在山谷的庄园中好一阵穿梭,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竹蝶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宽大的院子里。 这院子中间伫立着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形如三足大鼎,隔空架在地上,中间部位像一个饱腹的大肚,显然正是丹房。丹房的中部开了一个大口,似乎就是正门。一个仅有一人宽的石梯从正门垂下,直到地面。 梁言看得暗暗咂舌,腹诽道:“莫非这谷主有些疯癫,怎么谷内建筑都这么怪异?”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此刻有求于人,也不敢就真的说出来。他见竹蝶已经振着翅膀飞入了丹房正门,便也登上了石梯,一路走进了丹房。 梁言刚一进大门,就见里面正席地坐了两人,其中一个自然便是他所认识的宁晚棠了,而另一个却是名七八岁的小女孩,长得瘦瘦弱弱,脸色也是苍白无比。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梁言已经修道了七八年,自然不是凡夫俗子的眼光,他只略略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小女孩根本不是人,准确来说是个鬼童。 所谓人鬼殊途,梁言尽管不是普通人,也不由得将一丝疑惑的目光看向宁晚棠,脸上带着一丝垂询之色。 “你别这么看我。”宁晚棠嘻嘻一笑道:“给你介绍下,这位可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起过的鬼师傅哩。” 梁言微微一惊,又重新打量了这小女孩几眼,却见她浑身上下被一股幽幽黑气所笼罩,根本看不透她的修为。不过他转念一想,之前那个白猿已经是假丹境的修为了,这个小女孩既然与其齐名,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收起脸上的异色,尽管心里仍有些别扭,但还是向着那个小女孩微微拱手道: “见过前辈!”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那小女孩居然一脸怕生的样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就怯弱弱地躲到宁晚棠的身后去了。 梁言没有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却听宁晚棠嘻嘻一笑道:“鬼师傅,别怕哩,这位是来帮咱们炼丹的道友,没有恶意的。” 宁晚棠说着转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那小女孩这才脸色略缓,有些期期艾艾地从宁晚棠身后走出,又重新盘膝坐在了地上。 “梁兄莫怪。” 这时宁晚棠向着梁言解释道:“鬼云儿六岁那年,就因为体质特殊,被一个恶毒的鬼道修士捉去练功。而他父母因为与我爷爷有旧,就求到我们邪医谷来,后来我爷爷出手打杀了那名鬼道修士,但鬼云儿却已经被抽练了神魂,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我爷爷念她年幼可怜,便施展独门秘术,将她未散的魂魄重新收拢,又传她鬼修秘术。让鬼云儿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下来。而这一段过往,也让她平时对谷外来的陌生修士惧怕至极,倒并不是针对梁兄一人。” “原来如此!” 梁言有些恍然地点点头道:“没想到鬼云儿前辈的身世如此凄惨,倒是梁某唐突了。” 他这一番话倒是动了点恻隐之心,所谓大千世界,虽然精彩纷呈,但其中又蕴含了多少险恶。自己之所以踏上修仙,不也是因为祸从天降吗? 不过梁言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一丝古怪之色来,暗忖道:“没想到这邪医谷的三大高手,木、猿、鬼,这三位居然都不是人!行事作风也是各有各的古怪,如此看来倒也配得上个‘邪’字!” 一念及此,梁言倒是对这个还未露面的谷主,又多了几分好奇之心了。 第三百二十章 炼丹 宁晚棠见梁言微微沉吟,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就把芊芊素手一伸,指着丹房中部的炼丹炉开口道:“梁兄,等会还有劳你帮忙一二哩。” 梁言顺着她的手指向中间看去,只见一个与人等高的青铜丹炉伫立在丹房中央,而在丹炉口的位置,还有一根翠绿的竹竿延伸出来。 这根竹竿似乎是中空的,一断连着丹炉,另一端则插在一个葫芦底部。至于那个葫芦口中,还有一根竹竿延伸出来,一直到达众人围坐的外围。 梁言以前也曾观摩过卓不凡炼丹,却从没见过这等架势。不由得有些好奇,指着那葫芦问道:“宁姑娘,这东西是做何之用?” 宁晚棠微微一笑道:“这是‘净玄葫’,乃是我爷爷这一脉炼丹独创的。等会你的血液就从这根竹竿口滴入,经过‘净玄葫’后,自然会刨除其中不需要的杂质,过滤出乾元果精华的那一部分。毕竟对于炼丹来说,这成分稍有差池可不行。” 梁言虽然不通炼丹,但也隐隐觉得她所说在理,于是就在竹竿口的另一端盘膝坐下。 宁晚棠看了他一眼,笑道:“梁兄不必多虑,这乾元果虽然是还神丹的必备材料,但所需用量只有一点点而已,梁兄每日只要提供一点血液就足以。” 梁言听后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他吃了乾元果,这几日隐约感到自己的气血之力旺盛不少,稍稍献出一点血液,倒也不算什么。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准备好了,那我就开始了。” 宁晚棠说罢脸色一肃,正襟危坐起来。她双手先是掐了个法诀,只见那丹炉下方火焰腾起,炉盖也微微掀开一角。 追风水、衍月草、金驼灵芝.........只见一样样炼丹材料从宁晚棠的储物袋中飞出,依次有序的被投入了炼丹炉中,其中大部分材料,都是梁言所不认识的。 他本来就在炼丹一途上资质奇差,见识有限,无聊中也不细看,反而颇感兴趣的打量起宁晚棠来。 只见此女一进入炼丹的状态后,就与平时判若两人。脸上再也没有那种古灵精怪的模样,反而是一脸的严肃认真,几乎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梁言瞧得暗暗点头,炼丹之术他也曾得到鱼玄机亲自传授,可奈何自己并非是这一块的料,最终也就放弃了。 而这宁晚棠恰恰相反,明显就是炼丹的好胚子。不仅心细如发,而且稳坐中堂,各种灵材听她调度,几乎是在时间上丝毫不差地投入炼丹炉中,就连火候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这样过了小半日的时间,三人在丹房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在梁言都有些犯困的时候,忽听宁晚棠出声喝道:“梁兄,就是现在!” 梁言听后稍稍打起精神,伸手在自己指尖一划,几点鲜血涓涓涌出,先后滴落进了那竹竿的入口处。 只见这些鲜血通过竹竿流入了葫芦之中,又在葫芦里面一阵翻腾,最终只有一滴混合着青气的液体从葫芦底部露出,又顺着另一根竹竿缓缓流进了炼丹炉中。 那宁晚棠似乎早就算好了时间,在青色液体滴入炼丹炉的瞬间,立刻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最后一部分材料也送入炼丹炉中,再将炉盖彻底封上,就专心操控起炉火来了。 梁言见状也不打扰她,就在原地盘膝入定起来。如此又过了小半日,忽见宁晚棠脸色阵红阵白,隐隐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样。只听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鬼师傅......帮我.......” 一旁的鬼云儿似乎早有准备,立刻站起身来,伸手在宁晚棠的后背心上轻轻一按,将源源不断的灵力渡入到宁晚棠的经脉之中。 梁言心知炼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但宁晚棠到底修为太浅,以至于灵力不继,所以才请鬼云儿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宁晚棠得了鬼云儿的相助,这才脸色好转,又专心控制起炉火的变化来。过了大约一炷香后,忽见她单手平举,向下隔空一按,竟然将那熊熊炉火一收而尽。 “成了!” 丹房中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只见宁晚棠素手一抬,那炉盖冲天飞起,一颗灰色丹丸从中飞出,轻轻巧巧地落入了她的手中。 宁晚棠注视片刻,露出一脸笑意道:“成丹品色还不错,多谢两位相助了!” 那鬼云儿听后,只是腼腆一笑,并未说话。而梁言倒是一抱拳,开口道:“宁姑娘炼丹之术出神入化,倒是让梁某也大开眼界了一回。” 这话倒是他发自肺腑,以前见卓不凡炼丹,原以为他身为弈星阁丹脉中有名的弟子,炼丹造诣定是非凡。如今见了宁晚棠炼丹,却发现根本是云泥之别。 宁晚棠听了他的夸赞,心头也略略欢喜。她自幼便在谷中长大,极少得人夸赞,此刻心情大好之下,忽又想起一事,冲梁言问道: “梁兄昨晚与阿呆同睡一屋,可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 梁言心头微惊,暗道这小妮子把我与那阿呆安排在同一房间内,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看你这惊讶模样,想必昨晚必然睡得香甜。”宁晚棠吐了吐舌头,略有些歉意地说道:“其实阿呆晚上经常会梦游,偶尔会摸出一些刀斧之类的利器胡乱伤人。虽然他并无灵力在身,但谷中有些凡人却被他砍伤过。” 梁言听后脸色一变,有些愠怒地说道:“所以你就把我和他安排在一间房内,就不怕他晚上做梦把我给砍了吗?” 宁晚棠脸色微红,急忙解释道:“阿呆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凡俗武夫。可你不一样,你是货真价实的修士,根本不可能被他砍伤。我之所以把你和阿呆安排在同一件房内,也就是为了看住阿呆,防止他出门伤人。” 梁言听后,尽管知道她所说的是事实,但还是心中不爽,有些气愤地说道:“梁某虽然答应来帮你炼丹,却没说要帮你来照顾人。” “梁兄所言不错,可我实在是没人了。木师傅、猿师傅根本不可能答应我去做这种事,鬼师傅胆小,也不敢接近阿呆。说起来若不是我爷爷不允许我和阿呆在同一个房间,我就自己去啦。” 宁晚棠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接着说道:“若是阿呆再在谷中伤人,我爷爷可能就要把他赶出谷去了。他现在记忆尽失,呆呆傻傻,若是独自一人出谷,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所害........” 梁言见她神色难过,不由得心头一动,开口问道:“若是我帮你炼成丹药,又替你看好阿呆,可否请你帮我炼制养剑丹?”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契机 “养剑丹?这有何难!” 宁晚棠脸上由阴转晴,开口叫道:“只要你帮我照顾好阿呆,区区几颗养剑丹我一定帮你炼成!” 梁言原本是想请邪医谷的谷主来帮他炼丹的,但是刚才见这小丫头的炼丹之术也已经登堂入室,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宁晚棠答应得如此轻松,看她脸上的高兴模样,梁言不由得暗暗忖道:“看来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妮子,倒是对那个木头木脑的阿呆兄情根深种了。” 梁言自己本来也就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只不过近十年的经历太过离奇坎坷,倒是有些少年早熟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宁晚棠,不由得升起一丝对那阿呆的好奇,开口问道: “宁姑娘,这位阿呆兄到底是何来历,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邪医谷谷中之人吧?” 宁晚棠听后,轻轻叹了口气道:“阿呆是我爷爷从死人墓的手中救下的,此事说来话长.......”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梁言正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也就打开了话匣子,继续往下说道: “那一日我和爷爷外出归来,正好撞上死人墓的弟子押着一帮低阶修士回山。我爷爷本来就极其讨厌死人墓,当即就出手打发了这帮弟子,将那些被抓的修士尽数释放了。” “这些炼气修士,虽然都是一些散修人士,但也大都有自己的洞府,向我爷爷告谢之后就纷纷散去了。唯独只有阿呆.......他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又要去往何处。身上更是伤痕累累,鲜血直流。我实在不忍,就央求爷爷把他带回谷中了。” 梁言听到这里,微微有些惊讶,死人墓温涛大肆抓捕低阶炼气修士,用以充当墓主血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这个邪医谷的谷主会出手干预。 “看来邪医谷与死人墓虽然在常宁山上划界而治,却也不像外界想的那样相安无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担心起死人墓的事情来,不由得向宁晚棠问道:“宁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与那死人墓不太对付,之前在它宗门内甚至惹下一些祸端,会不会因此牵连到邪医谷?” 他这番话就是存了试探宁晚棠的意思,却见宁晚棠小手一摆,颇为不屑地说道: “你完全不用担心,死人墓就算知道你在我们这,也绝对不敢把手伸过来。真要说起来,若不是我们两派以前曾有协议,我爷爷又岂会容忍死人墓这等乌烟瘴气的宗门做邻居?早就把他山门也踏平了!” 梁言听得眼皮一跳,心道这小妮子好大的口气。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现在灵力尽失,一身神通十不存一,若是邪医谷真的不惧死人墓,那自己躲在这里也安全了不少。 想到这里,他心情颇佳,起身向着宁晚棠微一拱手,将照顾阿呆的事情全权包揽了下来,就告辞离去了。 帮宁晚棠炼了几乎半日的丹,等梁言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到自己的客房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他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青年正呆呆地靠在门口,眼睛向下盯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阿呆,在想些什么呢?”梁言看着他呆头呆脑的表情,不觉好笑地说道。 阿呆似乎听到他的呼唤,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与梁言对视了一眼,只是那眼眸之中浑浑噩噩,根本看不出半点自我意识来。 梁言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那批养剑丹可以着落在此人身上,不由得心中暗暗高兴,连带看阿呆也顺眼不少。 他自顾自地回到自己西头的床铺上盘膝而坐,将怀中的舍利雏形取出,把它轻轻地放进了自己储物袋中,与那盏“六尘生灭灯”靠在了一处。 只见那盏“六尘生灭灯”上的火焰立刻摇曳不止,似乎发现了许久未见的敌人,居然有些微微兴奋起来。而那舍利雏形内的黑色孽火,则有些忽明忽暗,隐隐可以看到一丝黑色的能量逸散而出,被旁边的灯火燃烧殆尽。 “有戏!” 梁言暗暗观察了一阵,觉得那猿九灵所言非虚,这件佛门法宝的确有驱除孽火的威能,只是效果并不算强烈,要想把舍利雏形彻底净化,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了。 他心中虽然好奇,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六尘生灭灯”的反应,但现在一身灵力尽失,也无法把这件佛门法宝取出,只能把袋口一扎,就别在腰间不去管它了。 “只希望那猿九灵言而有信,我若帮他把舍利雏形上的孽火驱除干净,他也能请来谷主替我医治,帮我恢复一身神通吧.......” 梁言在心中轻轻一叹,就不再多想,转而在床上盘膝打坐,默默催动起混混功的法诀来。 他倒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能靠自身的功法恢复一身灵力,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丹田之中始终空空如也,连一丝一毫的灵力也未生出。久而久之,就连梁言自己也生出了一丝沮丧之情。 他虽然修为已经步入筑基,但此刻灵力尽失,不能通过打坐休养来恢复精神,时间久了也产生不少疲态,就这么靠着床头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又是“竹蝶”来报信引路,倒是不见老猿来此盯梢了。 梁言起身出门,跟着竹蝶去丹房帮宁晚棠炼丹,晚上回来就倒头大睡。就这么日夜交替,转瞬就过去了五六天,日子倒也过得平和安逸。 这一天晚上,梁言从宁晚棠的丹房回来,正靠在自己的床头有些晃神,忽然脑中灵机一动,想起了自己的来! 是极其上乘的功法,自己虽有口诀在手,但之前多般修炼,却始终参悟不透。上面记载的灵力运转法门,在梁言看来,根本就是匪夷所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道剑经说到底还是属于道家剑诀,虽然剑修一脉,不分佛道儒魔都可修炼。但肯定也有个先后之别。我之前因为天机珠的关系,身兼佛、儒两家灵力,会不会因此影响了道剑经的修炼?” “我现在灵力无法恢复,未必不是一个契机,助我去感悟道剑经中的法诀。若是因此能练出一丝道门灵力,那我也不必寄希望于他人,而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来慢慢恢复神通了。” 一念及此,梁言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地兴奋起来,当即睡意全消,在床上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重新尝试起的修炼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雾里看花 “胎动为始,五气为凭,阴阳逆转,洞虚周天..........” 梁言一边在口中低声吟诵道剑经的开篇法诀,一边在体内暗中提气,照着经文中所述来运转功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就已经月上中庭,梁言此刻盘膝入定,心如止水。正当他陷入浑然忘我的境界之时,忽然感到自己丹田突兀一跳,接着一股暖流从中生出。 梁言这一下当真是喜出望外,他不是刚入修真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这股暖流正是来自自己丹田的灵力。时隔多日重新感觉到灵力从自己丹田中生出,让他差点一下子没把控住的叫出声来。 但他也知道此刻决然不能半途而废,立刻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灵力,按照经文中记载的法门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梁言将这股灵力运行了不足半个小周天的时候,却感到自身气息忽的一泻,紧接着这股灵力也由强转弱,居然在他体内逐渐消散起来。 “怎么回事!” 梁言大惊失色,刚刚好不容易才产生的这一点灵力,此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就已经在他体内消散一空了! “难道是我运行的法门有问题?” 梁言心中突兀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过片刻后就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暗道:“我分明是按照经文中的法门运行,应该没有半点偏差才对。”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跳过开头,再往下细看,却惊觉这《道剑经》中处处透着诡异,灵力运转的很多路线都生涩难行,有些地方甚至是天马行空。 譬如其中一步运转法门,竟然是从手太阴肺经直接跳至足少阳胆经,这在稍有常识的修真者眼中,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再比如经文中出现的第一个穴位,居然叫做“剑冲穴”。梁言虽然并非修道百年千年的大修,但也知道人族修士周身上下总共只有七百二十处窍穴。这七百二十处窍穴乃人族万千功法的根本,却唯独没有“剑冲穴”这样一个穴位! “莫非我是得了一部假的经文?” 他多次修炼《道剑经》不成,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这经文分明得自那云霄仙境,哪里有作假的可能。再加上当时老金也确认过了,自己真是得了寻道人的传承,绝对不可能是一纸假经文的。 想到老金,梁言又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自从在死人墓中释放第三根金羽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气息流露,若不是自己与他之间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主仆感应,梁言真要以为这老金就此身死道消了。 “罢了,我现在左右无事,不如就再多试几遍。” 梁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床上盘膝而坐,又重新运转起经文上的功法来。这一次没过多久,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丹田内又是一道灵力涌出。 不过梁言此刻的心态倒是平和得很,依旧按部就班地引导着这股灵力,在体内各大经脉中流转起来。 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还没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周身气息又是一泻,那刚刚生出的一丝灵力便立刻消散殆尽了。 梁言心中一阵懊恼,但却兀自不死心的重新催动起法诀来。随着一道道灵力的生出,又是一道道灵力的灵力消散。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好像一个溺水的凡人,好不容易看到一根救命的绳索,但每次用力一扯,都发现这根绳索后面断成了两截,根本不能把他带到岸边。 就在他第七次运转功法失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热气喷到自己脸上,梁言心中一惊,当即猛地睁开双眼,向前看去。 只见一张刀削斧刻般的男子脸庞,正在自己脑门前不过几寸的地方,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也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阿呆?” 梁言惊讶出声,他从回到房间开始,到现在已经修炼了好几个时辰,如今已经是深夜时分,阿呆也明明早就已经睡下,如今又为何会突然来到自己的面前? 谷中清冷,后半夜的月光如白霜般穿过窗户,洒在了梁言的床头,也照在了阿呆的脸上,只见他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在清冷的月光中宛如一口深潭,梁言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感到自己隐隐陷入其中,居然有种不可自拔的感觉。 “阿呆.......你是谁.........” 梁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总感觉此刻的阿呆与平时不太一样,虽然看上去仍旧是凡人一个,但却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之感。 阿呆此刻蹲在梁言的床上,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说出一句十分突兀的话来: “不对!” “什么不对?”梁言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不过下一刻,阿呆忽然伸出右手,在他胸口下方一指,接着说道: “这里不对!” 他说话的同时,手指也没闲着,在半空中轻轻一划,又道:“应该是这样。” “什么!” 梁言心中一动,阿呆刚才这一指的地方,正是自己修炼《道剑经》时,灵力刚开始运行的位置。 不知怎的,他竟然对这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凡人生出一丝期待和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直起身子,还想要听阿呆接着往下说去。 然而阿呆却忽然眼皮一眨,等他再次睁开时,眼中那种深邃的漆黑之色已然褪去,又重新变得和平时一样浑浑噩噩了。 接着就见这个阿呆双腿一蹬,也不顾梁言惊讶的目光,就这么在他的床上往后一躺,瞬间呼呼大睡起来! 梁言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只开口说了三句话,而且每句都不超过五个字。 “阿呆兄?” 他犹不死心的上前推了推阿呆,想要将此人从他床上唤醒,然而阿呆就好像打定了注意要睡死在这一般,任凭梁言如何推搡,也依旧呼呼大睡。 梁言忙活了半晌,最终也只能无奈放弃。他靠在床头,十分纳闷地看着眼前男子,只见此人虽然英俊非凡,但左眼皮上的刀疤一直贯穿至下巴,与这平静如水的月光格格不入,颇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这人到底是谁?他刚才指尖那一划,是道剑经中的运行法门吗?为何与经文中所言完全不同?还是说他开始的那一指,根本就是碰巧的?” 梁言此刻心中生出诸多疑惑,但无奈阿呆已经深入梦乡,自己根本无从问起,最终只能靠着床头墙壁,也昏沉沉的睡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七日服丹 梁言入梦不深,第二天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梁言就从睡梦中醒转过来,他瞥了身旁的阿呆一眼,见其还在呼呼大睡,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他也没管当日与宁晚棠定下的要照顾好阿呆的约定,直接一脚踹在了此人的屁股上。这一脚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既不会弄伤阿呆的凡人之躯,但也绝不会让他好受就是了。 按照梁言所想,阿呆吃了这一脚,就算不会发出惨叫,也必定会吃痛从床上蹦起才对。岂料这一脚踹下,那床上的阿呆虽然整个人狠狠地撞到了墙上,但却在一个翻身之下,只是眼皮微跳,就又重新呼呼大睡起来。 梁言看得心头微惊,暗暗忖道:“此人莫不是睡仙转世,正在梦中修炼功法?” 正当他要再次有所行动之时,却见那阿呆忽然眼皮一翻,整个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呆兄.........你醒了?”梁言收起已经抬了一半的右腿,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第一时间就向阿呆的双眸看去,只见他眼中浑浑噩噩,完全没有昨晚那种漆黑如墨、宛如古井深潭的感觉。 梁言心中大失所望,果不其然,这阿呆又恢复了那种呆呆木木的表情,对梁言的问话充耳不闻,也根本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此人当真古怪,即便我以混混功的六识之强,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修道人的根底,完全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若真是凡人,昨晚又为何能够看透我道剑经的起始运行路线?还有他最后那指尖一划,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诸多问题盘结在梁言心底,但面对着此刻木讷的阿呆,却又根本无从问起,不由得郁闷无比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青翠的竹蝶从窗外飞入,停在梁言的面前,翩翩起舞。 “咦?今日却为何如此早就来唤我?” 梁言看着这个竹蝶,自然知道是宁晚棠来唤他炼丹。只是平日里竹蝶来访,都是到了接近正午时分,像今天这样,天刚蒙蒙亮就派竹蝶传信,倒是头一遭。 不过他现在有求于人,自然也不敢怠慢。于是整了整衣衫,先把阿呆安排妥当,又喂他吃了一粒早就备好的辟谷丹,这才迤迤然地退出房门,跟着竹蝶向丹房走去。 梁言来到丹房,却见宁晚棠与鬼云儿这一人一鬼早已等候在此,便抱了个拳道:“在下晚来一步,让两位久等了。” “梁兄哪里话!”宁晚棠轻轻一笑道:“今日是我提前唤你,之前还以为梁兄起不来呢,没想到居然能准时赴约。” 梁言听后,在心中暗自苦笑一声:“要不是我昨晚修炼,出现诸多诡异古怪之事,恐怕我今早也不会就这么急着起床。” 不过这却是他心底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宁姑娘今日提早唤我,想必定是有些不一样的事情了?”梁言沉默片刻,便向宁晚棠问道。 “不错,梁兄还记得当日我曾和你说过吗?这还神丹总共需要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宁晚棠笑道。 “不错,宁姑娘确有此言。”梁言点了点头道:“而且我与姑娘约定的也是以四十九日为限,超过时日,恐怕在下就不能奉陪了。” “梁兄这个倒是记得清楚!”宁晚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想必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四十九日炼一丹,而是每日开炉都可成一丹。其实以这还神丹的功效,需要分七次服用,每次都必须服下七粒,而且必须是在午时服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梁言听后恍然道:“今日正是咱们炼丹的第七天,姑娘卯时开炉,巳时成丹,这样就能在午时前凑齐七枚还神丹,给阿呆兄服下了。” “梁兄说的一点也不错!”宁晚棠拍手笑道:“就请梁兄快快入席,咱们这便开始吧!” 梁言听得莞尔一笑,也不再多言,径直走向了那根空心竹竿的一端,就在地上盘膝坐下了。 宁晚棠的炼丹术,实在是已经超过她的境界等级,若不是她灵力不够,需要时时借助鬼云儿的特殊灵体来帮忙,梁言都觉得此女足以比肩一些中型宗门的炼丹长老了。 就单单说这还神丹的炼制,她就已经一次比一次熟练,这次出炉,比上一次还快了不少,而且丹色品质,也实属上乘。 “梁兄,这次可能也要靠你帮忙了。” 宁晚棠微微一笑,伸手收了丹药,将之放入一个粉红色的小袋中,又将小袋交到了梁言的手中。 梁言掂了掂手中小袋,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七枚还神丹,不由得好奇问道:“姑娘为何不亲自去给阿呆兄服用?” 宁晚棠听得脸色一暗,讪讪道:“我倒是想去,可我爷爷明令禁止我靠近阿呆的房间,也不让我与他独处。上回下山去找乾元果,还是我偷偷带了阿呆溜出去的........我怕他一个人待久了,会烦闷.........”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心里暗暗好笑道:“这个阿呆兄,虽然呆头呆脑的,倒是有好福气!” 他随手将小袋收入怀中,对着宁晚棠淡淡道:“我一定在午时准时给阿呆兄服下!” “梁兄真是好人!”宁晚棠脸色一喜,双眼中透出一抹亮光,居然少见地向着梁言盈盈一拜道:“多谢梁兄帮我照顾好阿呆。” 梁言见她一脸欢喜之色,也没好意思说今早自己在阿呆屁股上踹了一脚的事,倒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打听起阿呆的过往来。 宁晚棠此刻心情不错,对梁言也是知无不言。不过可惜,此女似乎也对阿呆的来历一无所知,她和阿呆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阿呆被死人墓门下弟子抓走的路上。 不过据宁晚棠所说,当时死人墓弟子押解的囚徒队伍中,几乎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其中最不济也有个炼气一二层的底子,唯独这个阿呆例外。 他在队伍中不仅呆头呆脑,而且身上灵力全无,怎么看都是个凡人无疑,却不知为何被绑了双手,充进那个队伍之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可碰 梁言听后叹息了一声,要弄清楚这个阿呆的来历,除非找到当日押解他的那一队死人墓弟子,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行的事情。 别说当初的那些弟子都已经被邪医谷谷主出手打杀,就是还有几个幸存的活口,以梁言如今和死人墓结下的梁子,也万万不敢再踏足他们宗门了。 知道从宁晚棠这里毫无所获之后,梁言也就告辞一声,转身出了丹房,奔着自己客房而去了。 他从房外推门而入的时候,阿呆正坐在一张茶几之前,脸色木讷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言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一饮而尽。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掐指计算了一下时间,暗道:“距离正午时分,还有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不如再修炼一下道剑经,看看这阿呆有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梁言随意地向着阿呆那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看之下,却是心头微惊。因为此刻阿呆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柄雕花匕首,正满脸的扭曲挣扎之色。 “阿呆?” 梁言以为他要偷袭自己,几乎下意识地就曲膝弯腰,摆出了个接战的姿势。其实梁言倒也不是怕阿呆这个凡人之躯,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他素来机敏,这一下完全是处于本能反应而已。 然而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阿呆不仅没有拿匕首朝他捅来,反而脸色一狠,朝着自己的心口窝刺去。 “你干什么!” 这一下电光火石,阿呆刺向自己的匕首是既快且准,而梁言距离他还有两三丈的距离。不由得惊呼一声,脚下如风,单手朝前一推,直接将阿呆推了个四脚朝天。 阿呆被他这一推,原本对着自己心口窝的匕首也失了准头,变成从自己左腋下穿过,只是割破了一件衣服而已。 梁言见他翻倒在地,立刻一个箭步向前,劈手夺了他的凶器,将之收入自己袖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阿呆“自杀”未果,似乎也没有泄气之色,脸上仍是无悲无喜,就这么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又重新坐到了茶几边上。 梁言见状暗道一声“好险!”,他之所以能呆在谷中,全靠了宁晚棠对阿呆的关心。自己又与宁晚棠立下约定,只要在这四十九天中照顾好阿呆,就可以帮自己炼制养剑丹。 如果这家伙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所有希望化为泡影不说,只怕还要立即被逐下山去了。而他现在体内灵力尽失,即便凭着肉身力量,也顶多就是能和炼气期的修士单对单争斗一番。万一遇到死人墓的人手在附近大肆搜捕自己,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刚才好在发现及时,若是迟了片刻,阿呆这会应该已经咽气。梁言伸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冷汗,一屁股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好言相劝道: “阿呆兄,人固有一死,想死也不必急于一时啊。等梁某恢复了神通,拿了养剑丹,再出了邪医谷,你愿意怎么死,就怎么死.........” 他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又观察起阿呆的反应,只见这人分明眼神呆滞、脸色木讷,刚才自残时一瞬间露出的果决之色,似乎只是梁言的幻觉而已。 “怪了,这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刺自己心口?而且这个匕首.......难道是趁我去丹房的时候,在谷中寻到的?” 梁言把茶杯放在嘴边品了一口,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阿呆来,他目光在此人身上一扫,忽然注意到阿呆身后那一根七尺长的布条。 “那麻布之中,也不知包裹的什么东西。莫不是一把兵器吧?” 梁言眉头微皱,暗暗忖道:“不行,我每日外出炼丹,可不能让这家伙留着一件凶器在身。倘若他哪日一时兴起,自己抹了脖子了账,我梁言岂不是要背这个锅?” 一念及此,他茶也不喝了,几乎是立刻起身,伸手就向阿呆背后的长布条摸去。 然而就在他的右手将要碰到长布条的时候,那原本看似人畜无害的阿呆,却忽然闪电出手,以快到连梁言都看不清的速度,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蓦的,一股如山如岳的气息传来,梁言眼神一僵,瞬间感觉自己的右手,犹如被一座擎天巨峰所镇压,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了。 “你!” 梁言整个人汗毛炸起,他潜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在扮猪吃老虎,其真正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然而下一刻,等他冷静下来,却发现这阿呆只是伸手扣住自己的手腕,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只是为了防止他去触碰那根长布条而已。 而只要自己不再往前伸手,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气息,就不会出现。 梁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对阿呆轻声说道:“我不去碰你身后的东西,你也别扣着我的手,行么?” 那阿呆听后,眼睛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连看也没看梁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梁言见状又道:“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撤手。” “一.......二.......三!” 他话音刚落,阿呆果然松了右手。梁言心中一喜,立刻抽身后退,直到离开阿呆三、四丈远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贴着门口了,这才停下脚步,向着自己手腕看去。 只见右手手腕之上,留下了一条深红色的痕迹,刚才阿呆随手一抓之下,竟然险些让自己虎口出血。 梁言修道也有七八年了,每日里混混功的修炼都未曾懈怠过,如今虽然灵力尽失,可单是肉身之强,就足以比肩普通炼气九层的弟子了。没想到今日却抵不过这阿呆的随手一抓! 他朝着阿呆远远看去,只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茶几边缘,虽然体内并无半点灵力,可梁言到了如今,又怎么会把他当做一介凡人看待? 不过梁言此刻心中却不是害怕,恰恰相反,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这阿呆果然不是普通人,看来昨晚之事并非凑巧,我那的修炼,兴许有着落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观摩 梁言现在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好不容易看见阿呆这么一个希望,自然是不肯放弃。 他在房舍之中静坐了一会,暗自掐算了一下时间,估摸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就起身把宁晚棠交给他的小袋从怀中取出。 梁言上前喂药,阿呆也不抗拒,这丹药刚一送入口内,便立即自觉地吞下腹中。等到七枚还神丹都被阿呆服下,那原本动也不动的浑浊双眼,竟然微微转动了一下。 梁言看得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妮子的丹药果然不同寻常,这才第一次服丹,居然就有微妙感应,等到七次服丹之后,说不定阿呆就能恢复神识了。 “好了,药也吃了,水也喝了,该办正事了!” 梁言微微一笑,把阿呆的身子扳了过来,使其面向自己。然后再回到床头,盘膝而坐,开始运行起的法门来。 他这几日多次修炼,的起始一段已经甚为熟悉,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丹田之中就产生出了一股灵力。 梁言睁开双目,一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力的运转,一边拿眼瞧向阿呆,只盼他能有所反应,就像昨日灵光一闪般,出口指点几句。 然而令其大失所望的是,这次阿呆只是端坐在原地,双目虽然是笔直地看向梁言,但却没有丝毫起身或者开口的打算。 过了没多久,梁言的灵力运转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周身气息猛的一泻,那股灵力又复消散在了经脉之中。 梁言对此早有预料,他摇了摇头,也未灰心,而是又重新运转起功法来。 很快,第二股灵力又在他的丹田中生出,梁言目光一转,仔细观察着阿呆脸上的表情,尤其是他的双眼。 只是阿呆却对他殷切的目光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而且双目之中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半点清明之色。 梁言一连试了几次,至少运转了七八次功法,阿呆却始终不为所动,大有“你自练你的功,我自发我的呆”的架势。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夕阳的余晖懒洋洋的洒下,落在梁言的肩头,似乎在嘲笑他的失败。 整整一下午的对牛弹琴,饶是梁言心智坚毅,此刻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沮丧之情。 他看了看对面那个木讷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忿忿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阿呆啊阿呆,没想到你是个吃饱喝足不干活的人,是不是要我再踢你两脚才肯老实?” 梁言话虽如此,但也只能是发发牢骚而已,不可能真把阿呆怎么样。轻轻一叹后,梁言站起身来,在房舍的壁橱中取出了一粒辟谷丹服下。 他现在体内灵力全无,不能沟通天地,谷中也无普通食物,只能用猿九灵早就备好的辟谷丹来充饥。 服下辟谷丹后,梁言仍觉心中烦闷,不禁生出了去院外走走的想法。当初猿九灵虽然说过,不可在谷中随意走动,但若只是在这客房区附近溜达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梁言走向门口,伸手把房门轻轻一推。 落日的余晖迎头洒下,晚霞如火般挂在天空。梁言忽然双眼一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古怪念头: “时间!” 他整个人像是愣住了一般,片刻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猛然转头看向阿呆,喃喃道:“难道是......时间不对?!”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收回了刚刚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把房门重新带上,暗暗忖道:“昨晚也是在深夜之时才有一刹那的不同,不如等到今晚再试试他?” 梁言心中重新升起一股希望,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他回到房间中,只在周围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便到晚上,再试一试这个阿呆。 时间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一点一滴过去,等到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时,梁言心中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他直接走到自己床边,双腿盘膝而坐,一边按照的法门运转灵力,一边还特意把口诀轻声读了出来。 不过他虽然看上去是在认真运转功法,但其实有七分注意力都在阿呆身上。只见清冷的月光如水般落下,穿过房间的窗户,径直照在了阿呆的脸上,使他那一张如刀削斧刻般的脸庞更显坚毅。 忽然,阿呆双眼一眨,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漆黑如墨,仿佛这深邃的夜空,又有如沧桑的古井。 “来了!” 梁言精神一振,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然而阿呆却并未看他一眼,而是屈膝盘腿,双手平放,竟然在原地打起坐来。 梁言将六识用到极致,竟然发现阿呆的丹田中,生出了一股青色气流。他修道八年,如何不识得,这股青色气流,正是道门灵力! 这股灵力自阿呆丹田出发,经由几处关键窍穴和经脉,向着手太阴肺经缓缓流动,赫然正是开篇的运转法门。 梁言越瞧越是兴奋,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呆体内的这股青色气流。没过多久,这股道门灵力就已经运转到了手太阴肺经的一处,而此处也正是梁言多次功败垂成的地方。 每当他灵力运转到这里时,浑身气息总是猛地一泻,接着那股灵力便消散无踪,仿佛从未练出过一般。 “快告诉我,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梁言心中暗道一声,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中。 不过阿呆本人却是波澜不惊,眼神之中更是无悲无喜。眼看那股青色灵力马上就要到达梁言的屡次失败之处,却忽然在原地停了下来。 青色灵力在原地越聚越多,但却始终驻足不前,就在梁言隐隐有些担忧之时,那道灵力却忽的方向一拐,竟然冲出了手太阴肺经的范围。 “什么!” 梁言惊叫一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却见那道灵力奔腾浩荡,源源不绝地沿着一条他从未见过的路线运转,竟然冲出了手太阴肺经的经脉,一路向着下方运行而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周天绝脉 “这不可能!” 梁言看着阿呆体内灵力的运行,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叫出声来。 要知道人族修士体内,总共只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这二十条修行经脉,这几乎是世间所有修士的共识。 普通妖族若想如人类一般修炼长生仙法,须得等到化形期后,逐一打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才有一丝修真的可能。 所以天下间功法虽然千奇百怪,但却始终绕不开这二十条经脉的修炼,因为这二十条经脉乃是人族得天独厚的优势,天生便可以沟通天地。 可阿呆现在的灵力运行路线,却分明不属于这十二正经或者奇经八脉中的任何一条,而是一条梁言从未见过的,匪夷所思的路线! “这也是一条经脉吗........” 梁言心中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股灵力运行,却忽然听到阿呆缓缓开口,声音无悲无喜,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潜龙勿用,或跃在渊..........三官帝脉,五绝仙脉,周天接引,剑绝一气..........” 这声音不大,恰似黑夜中的喃喃低语,但落在梁言的耳中,却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这是道剑经的......译文!” 梁言心中惊呼一声,急忙收束心神,凑着一张耳朵,仔细聆听起阿呆的喃喃低语,不敢再有丝毫的分心。 其实寻道人乃是道门出身,所著的也多依托于道门藏书典籍。梁言碍于自身所学有限,其中的很多口诀都不甚理解,只能硬着头皮胡乱修炼,自然始终不得其法。 但眼前这位男子却不知是何来历,似乎对三千道藏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寻道人的许多玄妙口诀到了这男子的嘴里,居然演化成了通俗易懂的句子,使得梁言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也能一窥大道真谛了。 梁言听得如饥似渴,恍恍惚犹如回到了九年前,自己跟在老和尚身边学道光景,生怕漏过一字一句,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屏气凝神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梁言深陷其中之时,那阿呆却忽然双唇一闭,静静地坐在原地,再也不发一言了。 “阿呆?” 梁言如梦初醒,有些不明所以地向着阿呆看去,却见此人依旧是盘膝打坐,只是双唇紧闭,体内那股道门灵力也滞留下来,不再向前开拓了。 “怎么停下来了?” 梁言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拍自己脑门,恍然道:“你个夯货,自己经文就只念到这里而已!”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手忙脚乱的取出经文,又接着刚才断掉的地方往下念去。然而他才不过念了两句,却忽见阿呆体内灵力一滞,双眼一闭一睁间,又变得浑浑噩噩了。 “别!” 梁言惊呼一声,然而阿呆却不管他,十分任性地向后一躺,接着双眼一闭,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这家伙.......” 梁言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阿呆身旁,不死心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不过却和上次一样,根本毫无反应。 此人一旦进入梦乡,即便是天塌下也不会醒。至于第二天醒来之后,自然又会变得痴痴呆呆了。 梁言试了几下,便放弃了把他叫醒的打算,转身回到自己床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经文,喃喃道: “没想到寻道人另辟蹊径,居然真的在人体内开辟出了一套全新的经脉!” 原来刚才阿呆口述的部分虽然不多,但却是道剑经—养剑篇的开篇总纲,已经让梁言对这部旷世奇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寻道人神通盖世,功参造化,他认为人族十二正经和八大奇经,无一条是真正适合剑仙修炼的经脉。故而另辟蹊径,以道门练气之法,在体内开辟出一套全新的经脉,命名为“周天绝脉”。 这套“周天绝脉”共有八条经脉,被他分别命名为三官帝脉和五君仙脉。其中三官帝脉乃是由天、地、水三官大帝演化而来,分别是紫薇天脉、清虚地脉、洞阴水脉。 这三条经脉的开辟和修炼玄之又玄,却不在的起始两篇中,而是分别被上三篇所记载。 至于五君仙脉,指的是南华仙脉、北冥仙脉、东灵仙脉、西宝仙脉和中玄仙脉。 其中南华仙脉、北冥仙脉和东灵仙脉的开辟和修炼法门,都记载于起始两篇中的“养剑篇”,也就是梁言手中的这一卷经文。 而西宝仙脉和中玄仙脉,则记载于起始两篇中的“斗剑篇”,自然便是被孙不二夺去的那一篇。 当日梁言与孙不二在云霄仙境中一番激斗,最后二人各得一卷经文,梁言取的是“养剑篇”,心中却并不后悔。 他现在实力太差,剑修一道更只是刚刚入门,这“养剑篇”包含从无到有,倒是对梁言最适合不过了。 根据刚才阿呆的译文,这“养剑篇”又分为“练气”和“养剑”上下两部。 其中上半部“练气”所记载的法门,自然便是南华、北冥、东灵这三条经脉的开辟和修炼之法。而下半部“养剑”,则记载了从剑胚期到剑罡期的各种剑修秘术,只是这些剑修秘术都必须依托“练气”之法才能施展。 三条经脉之中,南华仙脉只有两个关键窍穴,乃是最好修炼的一条经脉,即便只是梁言这种刚入门的剑修也可修炼。 而北冥仙脉,则必须凝练剑胚,进入剑胚期后才可修炼。至于最后一条东灵仙脉,自然是只有剑气化罡,进入剑罡期后才可修炼。 每修成一条经脉,就可以有一种或多种剑修秘术可以修炼,可以说上半部“练气”和下半部“养剑”是相辅相成的。倘若练气不练剑,自然与人斗法不利,但若练剑不练气,却也是倒头一场空。 梁言自从得到这卷的经文以来,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早日开始修炼,但奈何自己不通道藏,无法参悟,而老金也对此一无所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这就好比自己坐拥宝山,却无法自取,其中滋味,委实憋屈。 直到这个神秘的阿呆出现,才让梁言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即使今天只是听了一遍总纲,还不能真的开始修炼,但梁言此刻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犹如破晓中看见了黎明的曙光,正自雀跃不已。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开始修炼 梁言躺在床上,几乎是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竹蝶来寻他的时候,还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之意。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不能为外人道也,于是整了整衣衫,将这股兴奋之意压在心底,这才跟着竹蝶走了出去。 宁晚棠再次见到梁言的时候,却是没瞧出什么端倪,不过她本来注意力也没有放在梁言身上,而是有些忐忑地向他问道: “梁兄,昨日阿呆服下还神丹后,可有什么反应?” 梁言听后故作迟疑的想了想,这才开口答道:“阿呆兄服下丹药之后,眼神中似乎恢复一丝清明,但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距离彻底恢复神智,我看还早得很。” 他这番话说得颇有讲究,并没有直接就说无用,那样难免打击少女信心。也没有夸大效果,那样又会令少女忍不住前去探望。 只说有用,但是效果甚微,这样既不会让少女失去信心,又可以令她不来打扰自己向阿呆“学道”,他昨晚刚刚得窥一丝大道真谛,自然不希望宁晚棠前来搅局。 宁晚棠听后,果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来还是药量不够,也是我关心则乱,对这第一次服药就期望太高,这还神丹还是得七次服药之后,才能发挥出显著效果的。” 梁言听得连连点头,只不过他抬眼看去,却见这少女虽然嘴上说得合情合理,但眼神中还是有一抹淡淡的失望,与平日里活泼灵动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鬼云儿站在她的身后,伸出一双小手在宁晚棠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着这个少女。 “我没事啦,鬼师傅........”宁晚棠俨然一笑,脸上愁容渐渐消散,只听她轻轻说道:“我只是觉得阿呆有些可怜,不过他既然在我们谷中,我就一定会把他治好的!” 鬼云儿听后,只是连连点头,口中发出一些咿呀咿呀的声音,似乎是在鼓励着她,而梁言见状,也是微微一笑道: “宁姑娘医者仁心,真是令人敬佩,只要姑娘炼好每一炉丹药,我相信阿呆兄会有醒转的那一天的!” 宁晚棠得了两人的鼓励,也把心中的那一丝阴霾一扫而空,当即振作精神,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炼丹。 梁言应付了宁晚棠,助她炼成当日份的“还神丹”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也没有多做停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告辞离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 此时还是刚刚入夜,他也不急着修炼,而是端着《道剑经》的经文在阿呆身旁坐下,又轻轻念诵起口诀来。 梁言昨日虽然得了总纲的译文,但还未来得及聆听修炼之法,阿呆便已经入眠,所以梁言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控制那缕道门灵力去开辟第一条“周天绝脉”。 不过他吃了昨天的亏,知道今天应该多念些经文来让阿呆翻译,所以这一念就是大半个时辰。 等到月上中庭,一抹月华从窗外洒入屋内,刚刚好照在阿呆身上的时候,就见他身上气息猛然一变,双眼一闭一睁间,又变得漆黑如墨了。 “来了!” 梁言精神一振,立刻屏气凝神,静待起阿呆的译文。 阿呆果然也没令他失望,只见其盘膝而坐,双手平放于胸前。一边按照《道剑经》的法诀催生出一股道门灵力,一边嘴唇微动,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关傀儡般,轻声翻译起了经文的内容。 梁言本来也是个悟性极佳之辈,只是当初由于不通道藏,才无法领悟经文真谛。如今得人翻译经文,自然将之前许多不懂的东西融汇贯通,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越听越是心痒难耐,不由得也盘起双腿,学着阿呆的模样将双手平放于膝盖之上,开始按照《道剑经》的法门开辟起“周天绝脉”来。 没过多久,一股新生出的道门灵力,便沿着他的手太阴肺经来到之前多次偃旗息鼓的地方。不过这一次梁言并没有冒冒失失地控制这股灵力继续向前运行。而是方向一转,开始以《道剑经》的无上法门,向着下方开辟起一条全新的经脉来。 这第一条经脉便是“南华仙脉”,此条经脉是八条“周天绝脉”中最短且最容易修炼的一条,只要剑修入门者即可修炼。从头到尾,总共只有两个窍穴,而第一个窍穴,便是所谓的“剑冲穴”了。 只有把此穴打通,才算是真正迈出了第一步。 阿呆讲法,梁言学道,这两人一左一右坐于床前,各自将体内灵力沿着一条前所未有的轨迹向下延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忽然感到这股灵力走到了尽头,前方似乎出现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 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立刻根据《道剑经》中记载的法门,缓缓冲击着这层屏障,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梁言脑中忽然“轰!”的一声,那层屏障应声而碎,而自己的道门灵力奔腾向前,忽然就犹如泥牛入海,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这就是‘剑冲穴’了!” 感应到这股灵力的消失,梁言心中并没有丝毫失望之情,反而有些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这股灵力并非是真的消散掉了,而是统统汇入了“剑冲穴”之中。 只要他日后持之以恒的修炼,不用多久就可以把“剑冲穴”完全冲开,完成他大道修炼的第一步。 “终于不是做无用功了........”梁言睁开双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此刻心情大好,又颇有些感激地向着阿呆看去,只是他这一转头,却发现阿呆此人,不知何时已经仰面躺倒在床,正自顾自地呼呼大睡起来了。 “阿呆兄,你可真是睡仙转世........” 梁言颇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也没管他,而是又重新运转功法,继续冲击起“剑冲穴”来....... 此后一连数日,梁言都是白日里协助宁晚棠炼丹,晚上则在客房中修炼《道剑经》。 他初得功法真谛,此时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根本连一刻也不想耽误。除去在丹房的时间,剩下几乎都是用在打坐练功上。 7017k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重魔障 这一天夜里,梁言正在房间中运功打坐,忽然隐隐听得一声怒吼嘶喊,紧接着自己腰间储物袋中居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 他从入定中猛然睁开双眼,颇有些疑惑地取过储物袋打开一看,这才发现那声音的原头竟然来自猿九灵的舍利雏形。 只见储物袋的一处空间中,“六尘生灭灯”正静静的悬浮在半空,灯芯之上火光熊熊,似乎是被什么所激怒了一般。 而那颗舍利雏形,此刻正围绕着“六尘生灭灯”缓缓旋转,至于梁言之前听到的那声嘶吼,正是从这颗圆珠中传出。 梁言瞧得眉头微皱,此时凝神细看,只见那舍利雏形之中有一丝黑光闪动,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模糊身影。这道身影在珠内上窜下跳,似乎下一刻便要破珠而出。 “这是什么东西?” 梁言心中生起一丝疑惑,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见那道黑影忽然猛地一纵,居然直接从舍利雏形中跳了出来。 只见是一个浑身漆黑如墨的猿猴,相貌倒是与那袁九灵有七八分相像,只是脸色狠毒,怨气冲霄,与猿九灵豪爽的气质大相径庭。 梁言见舍利雏形中竟然跳出这么一个东西,不由得心头一跳,有些紧张的运起为数不多的道门灵力,以作自保之用。 只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却显然是杞人忧天了。只见“六尘生灭灯”几乎是在黑猿出现的一瞬间,就立刻火光大作,一道火焰从中分出,向着黑猿直扑过去。 那黑猿满脸愤怒,向着“六尘生灭灯”张牙舞爪,似乎完全不惧,然而当那股火焰烧到黑猿身上的时候,却立刻把它烧得皮开肉绽。 丝丝黑烟从它身上冒起,黑猿整个身体都被“六尘生灭灯”的灯火点燃,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发出声声怒吼,但却无法阻止自己被火焰焚烧。 终于,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这头黑猿整个被烧成了一抹黑色烟气,而“六尘生灭灯”的灯火只是微微一晃,就把这缕黑烟吸入灯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几乎就在黑猿被“六尘生灭灯”消灭的瞬间,邪医谷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咆哮,梁言听得心中一动,立刻转头向着窗外看去。 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冲天而起,在半空之中纵声长啸,似乎通体舒畅、得意至极。 这白色身影啸过一阵,忽然转过身子,冲着梁言所在的方位疾行而来,只见他双臂舒展,在半空中一摇一荡,以一种十分诡异的遁法,几乎是瞬间便到了梁言的院中。 梁言见了来人,也不敢怠慢,当即从屋内走出,向着此人一抱拳道:“见过猿九灵前辈!” “哈哈哈!” 猿九灵哈哈大笑,似乎满腹畅快,冲着梁言一竖大拇指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才十多天的功夫,居然就把老猿我三重孽障中的第一重给炼化了,看来谷主他老人家没有骗我,我这病根只有佛门至宝可以净化,其他手段都没甚效果。” 梁言听了微微一愣,虽然他刚才已经有所猜测,但此刻听到猿九灵亲口承认,这才确定了那头黑色猿猴,就是阻碍猿九灵进阶的魔障之一。 “那小子就恭喜前辈,距离破除魔障、消弭孽火,又进了一步!” 猿九灵听后,忽然站直了身体,双手合十,神情庄重地向着梁言行了一礼道: “承蒙小友相助,这困扰我多年的心魔孽火,终于有希望得以根除。当日猿某答应之事,必然也会遵守诺言,只要谷主回来,我就会向他恳请,让他帮小友恢复一身神通。” 梁言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对这只白猿生出不少好感。他实力明明远高于自己,却并未用武力相逼,而是公平交易,只这一点便胜过许多像卓不凡这样的人族大宗弟子了。 “那就多谢猿前辈了!”梁言也向着猿九灵拱手作揖道。 猿九灵摆了摆手道:“小子不必道谢,这本来就是我们说好的。只不过我那魔障却有三重,分别是‘恶’、‘贪’、‘伪’。今日消除的,只是最低等的‘恶’,往后两重魔障,一重比一重难以对付,只怕会耗费你不少时间的。” 梁言听后,却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向老猿说道:“所谓送佛送到西,我既然答应了猿前辈将这舍利雏形中的孽火彻底祛除,就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其实他这一番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心底里想的却是:“我好不容易得了阿呆这个宝贝,正想在此静心参悟,还怕你把我赶出去呢!这样也好,就算宁晚棠七七四十九天后炼丹完成,我也有借口待在谷中了。” 猿九灵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觉得梁言此人言而有信,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又是对着他夸赞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梁言打发走了猿九灵,又重新回到房舍之中。他将房门轻轻带上,转身看了一眼阿呆,只见阿呆双目之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灵动,不过大部分还是混沌一片。 “看来这宁晚棠的‘还神丹’果然还是有几分效果的。” 梁言看着微微一笑道:“阿呆啊阿呆,你教我练功,我喂你吃药,咱们也算是互帮互助,看你这个样子,估计明天又该吃药了........” ........... 从那以后,梁言又开始起白天炼丹,晚上练功的日常。他现在体内生出了灵力,可以沟通天地,打坐修炼即可恢复精神,因此也不用睡觉,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的修炼之中。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个寂静的小山谷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猿九灵偶尔会来探望一下梁言以外,就几乎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至于第一天见到的那个木人心,梁言更是从未见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梁言倒也落得个清净,他如今专心修炼,体内灵力日益见长,隐隐已经有打通第一个窍穴的征兆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剑冲穴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恍恍惚一晃而过,转眼已经到了梁言入谷后的第四十九个晚上。 这一天深夜,梁言在房舍的床榻上盘膝而坐,双手则在胸前不断变化着法诀。若是有旁人在其周围,定然会万分惊讶,因为这个少年虽然静坐不动,身子周边却有森森剑意鼓荡。而且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剑意竟似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的。 不过如此怪异的景象,自然是无人有缘得见。若说这房间之中还有第二个人,那便是呆呆傻傻的阿呆了。 但此时的阿呆,早就已经双腿一蹬,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只留下梁言一人,还在苦苦修炼。 梁言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周遭的情形,只是手掐法诀,不断催动体内的道门灵力,按照《道剑经》内记载的法门来开辟南华仙脉。而这些道门灵力奔腾不休,最终都缓缓汇入了南华仙脉中的第一个窍穴:剑冲穴! 如此又过了几个时辰,梁言周身气息忽然攀至一个顶峰。只见他双眼豁然睁开,左手竖掌于胸前,右手则掐了个古怪剑诀。 轰! 屋内大门轰然打开,一股狂风穿堂而过,梁言衣衫烈烈,周遭剑意激荡不休。 他座下的床榻,身后的墙壁,不远处的雕花木窗,瞬间浮现出道道裂痕,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劈砍过一样,俱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 如此诡异的景象大概持续了三息的时间,忽见梁言抬手法诀一掐,收了功法,整个人长身而起。 随着他这一起身,屋内狂风顿息,原本开合不停的大门吱呀一声,也终于缓缓倒向一旁,而那两扇雕花木窗,则早已不知去向。 梁言站在房舍之中,扫了一眼周围,只见屋内一片狼藉,似是被贼人肆虐了一番,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只不过他脸上虽然尴尬,但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他耗费了月余的时间,每日里持续不断地冲击剑冲穴,就在刚才,终于把这南华仙脉的第一个窍穴给打通了! 如今的剑冲穴中,灵力激荡,浑然天成,赫然昭示着梁言的大道之路,已经迈出了前所未有的第一步。 《道剑经》中记载的“周天绝脉”,总共有八条经脉和三十六个穴位。其中南华仙脉上的穴位最少,仅仅只有两个,故而南华仙脉也是最好打通,最容易上手的第一条经脉。修炼者甚至连剑胚期的门槛都不需要,只需要曾经修炼过剑诀,身上练出了剑意,便可以修炼这条经脉。 不过《道剑经》玄妙异常,这八大经脉,每打通一条,都会对自身的修为神通,有极大的提升。而三十六个窍穴,每打通一个,也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剑冲穴”一旦打通,自身的剑意立刻便能增加三成以上。 梁言昔日因被黑莲剑气万剑凌迟,机缘巧合下,早就掌握了不属于他这个阶段的庞大剑意,如今再被“剑冲穴”所增幅,剑意自然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他刚才冲破“剑冲穴”的一刹那,体内剑意激增,一时之间难以收放自如,竟然使得剑意离体,引动谷内狂风,才造成了这一屋子的狼藉。 梁言默默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又催动南华仙脉中的道门灵力微微运转,闭眼感受了一番,这才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修炼《道剑经》而产生的这股灵力,已经有练气二层的水平了。看来是因为我已经步入筑基,体内蕴有道基,这才能修炼得如此之快吧..........” 想当年他刚刚步入修仙之路时,即便有老和尚这种师傅,也在炼气一层摸爬滚打了一年之久才勉强进阶。如今他修炼仅仅月余,就有了炼气二层的水平,自然是托了绝天道基的福。 “不过就算如此,单靠这《道剑经》的修炼,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练回我原来的境界。还是希望谷主回来之后,能够帮我恢复一身神通吧。” 想到谷主,梁言眉头又是一皱。他入谷之时,这谷主正好在前一天出谷,说是去山顶药园蹲守即将成熟的灵材。 但如今已经过去月余,却还没有见到这个谷主返回,倒是让梁言不禁暗中腹诽起来。 “宁不归,宁不归.......这谷主的名字倒是没有起错.......”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言就已经把屋舍收拾妥当,坐在房间中打坐等待了。如今的房屋之中除了那两扇窗户不翼而飞,其他的都已经完好如初,就连墙上的一些剑痕,也被他施展法术给抹平了。 今天是宁晚棠炼丹的第四十九天,也是最后一天,按照以往的规矩,今天应该会在卯时开炉,巳时成丹,故而宁晚棠一大早就会派遣竹蝶来请他。 果不其然,梁言刚刚打坐了一会,便有一只青色竹蝶从窗外振翅飞入,在他身前轻轻一绕,就又向着门外飞去了。 梁言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跟在竹蝶的后面,向丹房走去。 他来到丹房之中,宁晚棠与鬼云儿早就等候在内了,见了梁言前来,宁晚棠起身微微一笑道: “这些天来辛苦梁兄了,今日是最后一次炼丹。不管阿呆服下后有没有效果,我都会依照约定替你炼制养剑丹的。” “宁姑娘客气了!” 梁言与她客套了几句,接着有意无意地,就向宁晚棠打听起谷主的行踪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宁晚棠听了梁言的疑问,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山顶上的药园,很多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份的灵材,有些需要二十年、三十年才结一次果。结果的时间也不能精确地推算出来,上下偏差一、两个月是常有的事。为了不错过最佳的时机,我爷爷经常提前一两个月就去蹲守的。” “原来是这样。”梁言有些恍然地点点头,他对丹道一窍不通,自然不知道有些稀有的灵材灵药,必须是在开花结果的瞬间就采摘下来,才能保持药力不散,否则就要大打折扣的。 “我这一个月都等了,再多等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梁言心里暗暗忖道。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他也就并未在意,而是在一旁盘膝坐下,协助起宁晚棠炼丹来。 宁晚棠这一次炼丹,可以说是最熟练的一次,巳时准时成丹,只见她芊芊素手一抬,便将丹药装入了一个粉色的小袋中。 梁言站起身来,正准备伸手去接过这七枚还神丹,却见宁晚棠并没有把丹药交给他,而是将这个粉色的小袋别在了自己的腰间,接着盈盈一笑道: “梁兄,这次就不劳烦你了,最后一次送药,我想自己亲自过去。” 第三百三十章 还神无用 梁言没有想到宁晚棠会有此一说,不过他转念一想,今天是炼丹的第四十九天,宁晚棠自然想看看这最后七枚还神丹下肚后,阿呆是否能有所好转了。 “宁姑娘其实早就巴不得去看看阿呆兄了吧?”梁言略有些调侃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却没想到宁晚棠立刻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一张俏脸上娇艳欲滴,只看得梁言啧啧称奇,心里暗道:“这个大大咧咧性格的小姑娘,居然也会有如此腼腆的一面。” 宁晚棠被他调侃一番,脸上正自火辣辣的发烫,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上前一步,横跨在自己身前,两只手臂向旁伸展,犹如母鸡护小鸡一般将宁晚棠护在了身后。 挡在宁晚棠身前的人正是鬼云儿,此刻她的身上幽幽黑气鼓动,一股阴森恐怖的气势席卷而来,饶是梁言心志坚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心头一惊,向着后方噔噔噔!连退了三步,心中暗道: “好强!这鬼云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一身修为完全不输猿九灵!” 宁晚棠看见鬼云儿身上的气息,立刻便知道她误会了,伸手一扯这小女孩的衣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鬼师傅,你误会了,梁兄并不是要害我。” 鬼云儿在七岁那年便被一个鬼道修士害死,就连魂魄都差点被用来炼制一件法宝。后来幸得宁不归出手相救,更是机缘巧合之下,辗转来到谷中修炼鬼道功法。 从那以后上百年来,鬼云儿就从未出谷半步,随着修为日益精进,自身心智却并没有多少成长。刚才看梁言一番话下来,宁晚棠居然就面红耳赤,还以为梁言说了什么为难她的话,当即挺身而出,要不是宁晚棠立刻出声阻止,只怕此刻已经和梁言斗在一起了。 鬼云儿转头看了看宁晚棠哭笑不得的表情,似乎知道自己错怪了梁言,但她也不知道怎么道歉,只是扰了扰自己的头皮,咿呀咿呀地说着些什么。 这些鬼话,梁言自然是听不懂,不过宁晚棠却是微微一笑,有些歉意地向梁言说道:“鬼师傅说她刚才错怪了你,要我来替她向你道歉哩!” 梁言听后微微一愣,接着连连摆手道:“鬼前辈言重了,哪里需要什么道歉,是我不该拿宁姑娘开玩笑。” 他说着又飒然一笑道:“宁姑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动身,看看这七七四十九粒还神丹全部入腹,阿呆兄会否有所好转吧?” 对此宁晚棠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她点了点头,如一阵小旋风般跑出了丹房,向着梁言的客房奔去。 等到梁言回来的时候,宁晚棠已经搬了个凳子坐在阿呆身旁,好似几年没见了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 只是阿呆依旧木头木脑,也不知道宁晚棠说出来的话可能听进去一句?不过这二者一静一动,倒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梁言见状,也不欲进去打扰他们俩,就搬了个凳子在屋外院中坐下。此刻正值深秋,空气中尽管有些清冷,但太阳的光芒暖暖照下,倒也不会觉得寒冷。 他在院中默默打坐了一会,忽的抬头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就收了功法,起身走入房中。 只见宁晚棠此刻,已经在喂阿呆吃药了,等她把最后一粒还神丹也温柔地塞进阿呆嘴中后,俏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紧张之色。 梁言见状在心里嘀咕道:“倘若她这最后七枚还神丹下去,阿呆彻底恢复过来,我那《道剑经》恐怕就只能靠自己修炼了.......” “不过好在阿呆已经将道剑经的经文翻译了大半,所谓触类旁通,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我十有八九也能靠着自己的悟性参透.......” 其实梁言如今已经掌握了这一卷“养剑篇”的大部分内容,倒也不会就希望阿呆永远不醒。他虽然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并非不知感恩。 这个阿呆虽然与自己素味平生,而且痴痴呆呆,但说到底自己还是利用了他来修炼《道剑经》,若不是此人出现,自己还不知道何时才能一窥大道。 所以梁言倒是真心希望,这四十九粒还神丹真的能够对阿呆的病情有所帮助。至于宁晚棠,此刻更是一脸紧张之色。这些还神丹都是出自她手,共分七次服丹,这最后一批还神丹下肚,就是决定病情能否好转的关键时刻了。 这二人屏气凝神,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呆。这阿呆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木讷地坐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对周围两人恍若不觉。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阿呆虽然眼神中的浑浑噩噩之色消除了不少,但却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宁晚棠最终也是满脸沮丧,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一结果。 梁言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他向着宁晚棠微微拱手,稍微斟酌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宁姑娘无需灰心,所谓事在人为,这次虽然没有彻底唤醒阿呆兄,但看他的眼神,已经明显好转许多。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阿呆兄总有恢复清明的一天!” 宁晚棠原本是满脸灰心丧气的模样,听了梁言的一席话,稍稍好受了一点,她转头一想,忽然又道:“梁兄说的没错,我们邪医谷没有治不好的人!还神丹不行,我就再试别的办法,只要阿呆留在我们谷内,就总有可以治好的一天!” “呵呵,宁姑娘能够恢复信心,阿呆兄自然康复有望!”梁言微微一笑道。 宁晚棠也是还以一笑,向着梁言行了一礼道:“说起来这些天也幸亏了梁兄帮忙炼丹和照顾阿呆,谷中的三位师傅是决计不肯来照看阿呆的,而那些凡人家丁又容易被他所伤,所以此事只有依靠梁兄了。” 梁言听了以后,心里暗暗道:“说阿呆他发疯伤人,我倒是没有见到过,说他发疯自杀,我倒是遇见了一回!”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十分大方的样子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不过姑娘曾经答应过梁某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一章 流水无情 宁晚棠自然知道梁言的言下之意,当即轻轻一笑道:“梁兄肯放血帮我炼制‘还神丹’,又答应帮我照顾好阿呆,我自然不会忘记答应梁兄的承诺,帮你炼制‘养剑丹’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会尽快派遣家丁下山,去帮忙采购炼制养剑丹的材料,约莫半年之内就能凑齐.........” “这倒不必了!” 梁言不等她说完,就一摆手道:“材料梁某早已备齐,宁姑娘只要即日开炉炼丹即可。” 他说着抬手一挥,只见储物袋中一道青光闪过,立刻便有数十种材料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上。 宁晚棠瞧得眼前一亮,她粗略看了看,就开口说道:“没想到梁兄早已备好材料,就连其中最难凑齐的百灵草、星石以及藏阳花这三样材料,都已准备充分,这样倒是省了我们不少时间!” 宁晚棠说着抬手一挥,就将这些材料尽数收入囊中,接着脸上又露出一丝鬼灵精怪的笑容,开口说道:“梁言,你准备得这么充分,想必早就有所指望,来我们邪医谷,恐怕不仅仅只是巧合吧?” 梁言见她美目盼兮,巧笑嫣然,言辞之中甚至不再称呼“梁兄”,而是直呼其名,不由得略略有些尴尬起来。 他拱了拱手,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坦诚答道:“确是为求丹而来!” 宁晚棠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嘻嘻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不过只要你帮我照顾好阿呆,另外不要打我们邪医谷的主意,我自然也会言而有信,为你炼制‘养剑丹’!” 梁言哈哈一笑道:“梁某只为求丹,此来别无他意。倒是姑娘好生奇怪,如今谷主不在谷中,你为何不能自己来照顾阿呆?” 宁晚棠听得脸色一暗,片刻后又是面皮泛红,只见她一跺脚,大声说道:“我虽然喜欢这个呆子,但却绝不想违背爷爷的命令,这已经是第二次破例来看他了,今后今后........” 她本想说今后没有爷爷的允许再也不来了,但转头看了看阿呆,一双灵动的大眼中已经满是雾气,片刻后又似心头软化,放低了声音,喃喃道:“今后我会尽量少来的........” 宁晚棠说完,足下又是一跺,转头如风一般跑出了梁言与阿呆的房舍........ 梁言站在门口,望着此女娇俏的身姿逐渐远去,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起来。这宁晚棠虽然脸皮子薄,但是表里如一,敢爱敢恨,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他这样想着,就有些随意的开口说道:“阿呆兄,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这宁晚棠身为谷主的孙女,长得活泼可爱不说,又精通炼丹之术,更重要的是对你视若珍宝,若你能够恢复意识,可一定要娶了人家.........” 他这番话本是随便说说的自言自语,却没想到身后居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答道: “镜花水月,如梦一场而已.......” “嗯.........” 梁言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片刻后他就脸色大变,猛然转头向着身后看去。 只见阿呆正襟危坐,一双眼睛虽然仍是有些浑浑噩噩,但却并非是直勾勾的看向前方了,而是向着梁言这边看来! “你.......啊.......前辈,醒了?” 他脑中思绪万千,一瞬间就想了好几个称呼,不过最终还是喊了一声“前辈”。此人虽然灵力全无,但能够翻译《道剑经》的经文,想也可知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岂料阿呆却摆了摆手道:“我只是一介凡人,而且是连过去都已丢失的凡人,你还是叫我‘阿呆’吧。” 梁言听后,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啦?” “不记得啦.......”阿呆略有些惆怅地点点头,接着又道:“我也是刚刚才醒转过来的,说起来还要谢谢宁姑娘的丹药。” 梁言见他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就不由得打趣道:“恕我直言,宁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而你既然已经丢失过往的记忆,不如就在这邪医谷驻下根来,做个未来的上门女婿,岂不快哉?” 阿呆听后,却是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记得过往,但冥冥中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执念,有一件事情我非做不可。而且我的潜意识还告诉我,我绝不能与任何女子结为夫妻!” 梁言听得暗暗咂舌,不由得心中忖道:“还有这种潜意识?这不是坑自己嘛?” 不过这终究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也不好多嘴,半晌后只是摇了摇头,看向宁晚棠离去的方向叹道:“看来这傻丫头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沉吟一阵,又复好奇,接着向阿呆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修炼《道剑经》的事情。” 阿呆点了点头道:“这倒是记得,不过这门功法与我现在的体质不合,我之所以强行修炼,乃是为了借助那一丝灵力破除我体内的封印,如今封印破除,那些灵力也就消散掉了。” “封印?”梁言面色古怪地问道。 “正是.......”阿呆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心口窝的地方说道:“封印就处在我的心口,本来我浑浑噩噩的时候,好几次本能反应去找一些利器想要刺破自己心口,打破这个封印,却屡次因为被人阻拦而没有成功。好在最后跟着你修炼那门功法,使得体内生出了一丝灵力,这才把我体内的封印斩破,使我恢复了意识,不过那些灵力却是随之消散掉了。” 梁言听得脸上涌现出一丝尴尬之色,暗暗道:“原来这个老兄拿匕首自残,却不是自杀,而是为了打破自己的封印,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正是这阿呆“自杀”未遂,没有回复意识,如此才会有后面帮助自己翻译经文的一幕。这么说起来,自己倒是坑了阿呆,便宜了自己......... 梁言想着尴尬一笑,不过这些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他也不会主动提起,于是冲着阿呆拱手问道:“阿呆兄如今已经恢复意识,不知日后何去何从?” 阿呆听后,想也不想地就答道: “我想跟着你。”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阴阳剑丹 “跟着我?”梁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我修为粗浅,如今一身神通还无法使用,你跟着我有什么好处?依我说,你不如暂时先在邪医谷住下,看看能不能恢复自己的记忆和往昔的实力。” 他认定阿呆未失意前,必定是一个境界不低的修士,只是遭逢了什么巨变,就如自己一样被封印了一身神通,才流落至此的。 阿呆听后,却是微微摇头:“有一件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待在山上是绝对无法想起的,只有下山走动,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很难接触到什么修仙者,也就难以想起自己的过往,所以只有同梁兄一道下山,看看能不能寻到我的机缘了。” 梁言听后微微沉吟片刻,也没有立刻就给他答复,而是开口问道:“宁晚棠宁姑娘对你惦记得很,为何不找她同你下山?” 阿呆摇了摇头,果断地说道:“我与她既然没有缘分,就不必招惹别人。若是与其纠缠不休,只会徒增宁姑娘的烦恼而已。”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她与我有救命之恩,此恩只有等我恢复实力以后,再图报答了。” 梁言听后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与宁晚棠再有接触了?” “正是。” “如此也好......”梁言微微沉吟道:“既然没有未来,不如就此斩断,也省得将来黯然神伤........” 他想了想又道:“梁某还不会急着下山,我与宁晚棠有所交易,还需要她帮我炼制‘养剑丹’。” “你下山之时,把我一起带走就好。”阿呆想了想道。 “好吧。”梁言轻轻一叹:“到底受了你的恩惠,梁某也并非知恩不报之人。不过我只答应带你下山行走三年,倘若三年之后,你还未找回你的记忆,那也恕梁某不能再奉陪了。” “三年足以,先谢过梁兄了!”阿呆拱手谢道。 梁言摆了摆手,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倘若这段时间宁姑娘再来拜访呢?” 阿呆听后,微微苦笑一声道:“到时候,我自然还是原来那个阿呆.........” .......... 自那以后,梁言便在客房之中潜心修炼。他现在不用去助宁晚棠炼丹,就连白天的时间都可以省下了,以至于每日里从早到晚修炼,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再加上谷中宁静,除了猿九灵偶尔来访以外,也几乎不会有人来打搅他,而阿呆每日里不是发呆打坐,就是仰头睡觉,更不会来管他,所以梁言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忽然有一日,一个家丁前来扣门,梁言出去之后,那家丁就把一个檀木小盒交到了他的手中,只说是宁小姐交代他带过来的,却不知是何物。 梁言微微点头,伸手接过了小盒,等到家丁走远之后,这才返回屋内打开一看,只见是两粒如指甲盖一般大小的丹丸,通体黄色,此刻正在盒中微微颤动,隐隐可以听到一丝剑鸣之声。 “养剑丹!” 梁言双眼一眯,心道这丫头果然言而有信。他时隔几年,终于再次见到这种丹药,不由得心情有些激荡。在把这两颗丹药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直接一口服下。接着马上就在原地盘膝而坐,运功炼化起这两颗丹药来。 按照老金昏迷之前所说,他体内生死二气失衡,一方面需要吸收大量死气,二是需要把长生蜉蝣木炼成自己的剑胚,这样一舒一堵,才能从根本解决自己的问题。 他那日在死人墓中,倒是吸收了无生河中的大量死气,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一问题,如今只要再把长生蜉蝣木炼成剑胚,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其实梁言的剑道境界,早就达到了可以凝练剑胚的地步,之前一直没有动手,一是苦于没有养剑丹,二是因为没有凝练剑胚的法门,这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不过如今这两个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养剑丹自不必说,道剑经这一奇书中,亦有凝练剑胚的法门,所以也是时候开始冲击这一瓶颈了。 他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把两粒养剑丹彻底炼化之后,就开始翻看起“养剑篇”的下半部来。这下半部记载的都是剑修秘术,文中描述倒是直白,不需要通读道藏也可看懂。不过这些秘术都必须依托“周天绝脉”来修炼。每练成一条经脉,便可以修炼几种剑修秘术。 梁言翻了个大概,发现只有三种秘术是他在近期就可以修炼的,而其中有两种须得等他将南华经脉全部打通才行,剩下一种,则只需要打通“剑冲穴”即可修炼。 不过这唯一一个目前就可以修炼的秘术,名为“阴阳剑丹”,赫然正是凝练剑胚的法门! 梁言心头暗喜,将这门秘术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便,又不由得暗暗咂舌,心中忽然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寻道人”生出一丝敬佩之意来。 寻常剑修凝练剑胚,无不是将本命飞剑送入丹田之中,以自身精气蕴养,等到渡过剑胚期,飞剑离体,演化剑罡之时,就成了一件催魂夺命的杀人法宝。 但这样一来,剑修的整个剑胚期中,本命飞剑都处于自身的丹田之内,除非进阶剑罡期,否则都不能用来斗法。使得剑修在整个剑胚期中,斗法能力的提升都不明显。而且这样蕴养出来的飞剑,虽然灵性充足,但杀气却稍显不足。 就比如一个武学世家的弟子,虽然武功了得,却并未如何上场杀敌,真到了与人生死厮杀之时,这种飞剑未必就能得心应手了。 正是鉴于此点,寻道人才另辟蹊径,以道门阴阳演化调和之妙,创出了一个号称“阴阳剑丹”的修炼秘术来。 此法乃是双剑同修、以剑为丹。其中本命飞剑纳于自己的丹田,称为“内剑丹”;再另寻一柄称手飞剑置于身外,称为“外剑丹”。 修炼者利用道门阴阳调和之秘术,沟通内外剑丹,以本命飞剑蕴养的灵性,来滋养身外之剑的灵性;再通过身外之剑的杀伐之气,来补充本命飞剑的历练不足。以此达到阴阳互济,双剑齐飞的效果。 梁言将这门秘术详详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由得暗暗忖道: “若是按照此法修炼,既可以解决剑修‘剑胚期’斗法能力提升不明显的问题,又可以增强本命飞剑离体后的威能,看来当日老金所言非虚,这不愧是一本剑修奇书!” 第三百三十三章 猿九灵的推荐 这“阴阳剑丹”之术,除了需要一柄飞剑作为本命飞剑之外,还需要一柄厉害的飞剑作为“身外之剑”。觅得两柄上佳飞剑,这对普通的修士来说,或许还有点难度,但对梁言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体内的长生蜉蝣木,乃青帝肉身所化,后来被寻道人将自身剑意刻印其中,将之炼成了一件法宝雏形,本来就是一口不出世的仙家飞剑。 老金当日就指明了要他以此剑凝练剑胚,梁言自然也没有异议。 而他手中的定光剑,却是取自仇敌之手,在他迈入剑道之前,就一直跟随在身旁,不知历经了多少次厮杀,早就与自己的心神产生了一丝感应。 再加上定光剑中掺入了星河沙重新祭练之后,已经同时具备冷月和星辰两股力量,出剑之时速度极快,剑芒锋锐也是令人胆寒。论起斗法能力,在同阶灵器中几乎是无往而不利。所以说以定光剑作为“身外之剑”是再合适不过了。 梁言看着手中的经文,不由得暗暗笑道:“怎么感觉这‘阴阳剑丹’之术是为我量身打造一般。” 他平复下兴奋的心情,这才开始按照经文上的法诀,修炼起“阴阳剑丹”之术来。 凝练剑胚本来就不是可以速成的事情,需要修炼者一点一点的培养飞剑灵性,等到其达成要求之后,再缓缓送入自己的丹田之中。整个过程不容有半点马虎,稍有差池便是剑毁人亡的下场。 梁言也知道此事急不来,只是每日花费两个时辰修炼“阴阳剑丹”之术,其它时间,则全部用来冲击南华仙脉的第二个窍穴“回魂穴”。 此穴一旦冲开,不仅可以稍稍增幅修炼者的神识,还算是把整条南华仙脉全部打通了,到时候又有两门上的秘术可以修炼,自然让梁言心痒难耐。 这一日午间,梁言正在房中盘膝运功,忽然听到窗外一阵爽然的笑声,不由得睁开双目,向着屋外开去。 只见从院落外面,并肩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个是拜托他净化舍利雏形的猿九灵,而另外一个自己居然也认识,赫然正是从入谷以后就未曾再见的木人心。 猿九灵与木人心侃侃而谈,时不时地还笑上几声,而木人心却是自始至终绷着一张脸,只是偶尔平平淡淡地应付几句。 梁言见两人同来,自然不敢怠慢,起身推开房门,就迎了出去。而阿呆在他走后,也立刻恢复起以前呆滞的模样来。 猿九灵此刻已经和木人心走到了院中,看见梁言出来,不由得呵呵一笑,先是向着他伸手一指,接着对木人心说道:“老猿我用自己珍藏十年的美酒担保,这小子身上灵力全无,绝对不能用出任何法术,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明显没有搞清楚老猿这话是何意,却见木人心眉头微皱,似乎对猿九灵刚才的话语极其不满。 只见他绷着一张脸道:“你怎么能见面就‘小子’长‘小子’短的?这位是梁公子,所谓进门都是客,人家如今住在我们邪医谷,就要给予主人的尊重,像你这样待客如果传出去,以后.........” 木人心话还未说话,就见猿九灵已经抱着脑袋喊道:“啊!又来了,别对我念经!” 猿九灵话音未落,整个猿身已经荡出了院子高墙,临走前还给梁言留下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在说:“抱歉了,兄弟!” ....... 梁言瞧得微微咂舌,却见木人心已经转过头来,冲着梁言拱手道:“梁公子,我这个管家管理不周,实在是失礼了!” 梁言生怕他给自己也来一堂儒家的礼义廉耻,立刻拱手还礼,态度谦和地说道:“木前辈客气了,晚辈叨唠府上,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不知木前辈来找晚辈,可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木人心的木头脸上嘴唇拉长,算是“微微一笑”了,接着开口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木某最近突发奇想,改良出了一种以武入道的法门。不过这个法门的修炼要求却比较苛刻,木某找不到人来试验,这才问到了猿九灵的头上。” “哦?”梁言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却不知是怎么个苛刻法?” 木人心答道:“修炼此法有两个要求,一是需要有一定的修为境界,来保证肉身已脱凡胎,才可以使自己修炼时不至于受伤。二是需要体内没有灵力,这样才能领悟武道真谛。”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这猿九灵功法特殊,早就知道他体内没有灵力,又怕了木人心的喋喋不休,这才祸水动引,把木人心推到梁言这边来,自己则趁机溜之大吉。 梁言心中把这个看似爽朗,实则奸滑的老白猿暗骂了一通后,脸上却不敢发作,依旧笑容和煦,向着木人心微微拱手道:“这不巧了么,小子正好遭逢变故,体内灵力尽失,不知道可能帮到木师傅?” 他自知到了现在,自己抵赖也是无用,倒不如大方承认,看看这木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原来如此,小友无需担心,我仅仅是想要你帮我试炼一下功法而已。只要小友答应此事,等阁主回来以后,我一定请他老人家帮你医治。”木人心缓缓说道。 梁言听后,暗暗忖道:“这木人怎么和白猿一个德行,都与我做起了交易。不过......这两人开口,总比一人开口的把握更大吧。” 他这样想着,就又拱手说道:“木前辈客气了,能帮前辈试炼功法,也是晚辈的福气,具体需要如何去做,还请前辈吩咐。” 木人心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先传你三门武艺,第一门是‘天山飘雪掌’,出自越国武林中的天山派。第二门是‘云龙三折’,乃是五国之中一个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的看家轻功。第三门叫做‘黄沙万里拳’,却是木某从儒家的军体拳中演化而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木人传武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这世俗武学,他在修道之前倒是有所涉猎。那时候跟在镇中武馆的武师手下学过两手,但也就是打个花架子,放在武林中勉强算个三流之辈。 后来他跟随老和尚,习得了修仙之法,自然也就看不上这些世俗中的拳脚功法了。修士之间斗法,都是讲究的御气杀人,远远就催动灵器法宝,根本不会给你近身的机会。任你武功招式如何精妙,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活靶子而已,根本与蝼蚁无异。 如今这个木人心,居然要传授自己世俗武艺,还说什么以武入道,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过木人心也没给他发问的时间,只是微微一笑,就在院中演练了起来。 这第一门武功“天山飘雪掌”,乃是越国天山派的镇派武学,传自天山祖师华阳居士。 当年华阳居士用此掌法横挑五国十二帮,大小比斗总计两百六十八场,居然无一败绩,这才打下了天山派的赫赫威名。五国之中的武林人士,无不对天山派推崇备至,尤其越国武林中人,更是把天山派尊为泰山北斗。 木人心虽然只是个木人,但在院中演武,闪转腾挪间却是灵动飘逸,掌开掌合,尽显宗师气度。这套“天山飘雪掌”被他使来,已经深得“孤飞一片雪,万里见晴峰”的真谛。其中精妙洒脱之处,犹胜当年华阳居士三分。 即便是梁言也不由得暗暗称奇,暗道世俗武艺居然可以达到如此高度,怪不得卓不凡当年曾经自嘲过,说我等练气修士如果无法突破筑基,终究也与世俗中的武学高手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今看来,倘若真的被这种武学大宗师近身,只怕普通练气高层的弟子也未必吃得消! 木人心在院中将“天山飘雪掌”的一十八路掌法全部使完,又向梁言讲解了几个关键之处,这才让梁言依样打了一遍。 梁言虽然自认悟性不低,但他之前的武功底子就差,很多招式动作根本拿捏不住火候,以至于在院中打了三遍,才勉强把这套“天山飘雪掌”给使完整了,只不过其中许多地方都只是依葫芦画瓢而已,根本不得此套掌法的精髓。 木人心本来也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见梁言差不多将所有招式都记住后,就让他退到一旁,又演练起第二门武学“云龙三折”来。 这“云龙三折”乃是江洋大盗伏成业的看家轻功,此人出身燕国,原本只是一个小毛贼,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在某处山腹洞中得了一本武功秘籍,学得了这套纵横五国的绝世轻功。 他凭着这手轻功身法,在燕国不知偷空了多少富商官员的豪宅,又不知祸害了多少大家闺秀。纵然本身武艺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奈何每次事发之后都能逃之夭夭,以燕国武林之大居然也没人能追得上他。 只是这付成业后来过于膨胀,又先后在徐、越、吴、赵等四国犯下大案,终于引得五国各大门派的联手围剿。先是用计把他引至包围圈中,又派出十来名高手从各个方向收缩包围,这才把他一举擒获。 据说当时围剿他的那些门派高手,苦于数十日的接连奔波,在擒到付成业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把他的双腿给打折了,以防止他再有机会遁逃,由此可见这人轻功之高。 木人心此刻在院中施展身法,飘飘然犹如一条惊鸿游龙,提气纵跃之间,是说不出的洒脱出尘。梁言若是不放出神识,只靠肉眼来捕捉木人心的行踪轨迹,即便他六识过人,也感到有些吃力了,不由得在心中赞道: “这套身法,当真担得起迅若奔雷,诡若魅影这八字!” 木人心施展一遍,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又如一只大鸟般轻轻落入院中。冲着梁言说道:“这云龙三折,重点在一个折字上。寻常武人御使轻功,每逢方向变换或者时间过久之时,都会有提气换气的举动,此时破绽顿生,不可能达到无形无迹的境界。而这门轻功却是另辟蹊径,避开此点,你须得如此运气.......” 木人心耐着性子,将这门轻功的运气窍门以及身法变化,全部一一讲与梁言,见他在院中能使出一二成的火候来,这才微微点头,算是及格了。 此时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木人心传了两门武功,对梁言还算满意,又开口道:“这第三门武功,却是木某自己,从儒家的军体拳演化而来。” “世俗中的儒家弟子大都入世争雄,既有在朝堂中舞文弄墨者,也有在沙场上运筹帷幄之人。后者在漫长的军旅生涯中,也逐渐摸索出了一套适合自己修炼的武学,经过数代儒门大贤的改良,最终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拳法,号称军体拳。”首发 “而木某的这套黄沙万里拳正是从儒门的军体拳中演化而来,军体拳是沙场中的战阵武学,讲究快、准、狠三字,若无必要则不出手,出手必是直击要害,更无任何花巧可言!此套拳法,可谓是与天山飘雪掌形成两个极端,一刚一柔,一静一动,你要好生领悟。” 木人心说着,双拳齐动,已经在院中演练了起来。梁言瞧了一会,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好。这黄沙万里拳讲究化繁为简,力求出手必伤敌。整套拳法总共只有七招,但是由此七招衍生出的诸般变化,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木人心拳劲破空,在院中舞得呼呼作响,等到夜色渐渐降临,这才缓缓收了双拳,在院中笔直而立,向着梁言说道: “梁公子,我传你的这三门武学,都是世俗中顶尖的功夫。左右你现在无法修炼,不如就练一练这三门武功,说不定会有所奇效呢!”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他很想说自己现在可以修炼,也完全没有时间来练什么世俗武艺。但事关道剑经此等隐秘,梁言自然不可能说出口来,只能含糊地答应一声,希望可以应付过去。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木人心的下一句话却是:“很好,以武入道,未必就没有希望。梁公子既然下此恒心,就希望能够持之以恒。木某每隔五天,都会抽出时间来与梁公子陪练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斗武 “你!” 梁言心中简直气结,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木人心居然如此无聊,身为聚元境的大修士,竟然要和自己一个神通尽废的晚辈,一起操练凡俗的武功。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暗暗忖道:“我现在寄人篱下,也不好就直接拒绝此人,不如我每天抽出一两个时辰来练习这几门武艺,到时候胡乱应付一下他交差就可以了。即便没有什么长进,也可以推说是自己天赋不够。” 一念及此,梁言当即微微一笑,向着木人心拱手道:“好说好说,小子左右无事,这几天就练练木师傅的神功,又有何不可?” “哈哈哈!” 木人心畅快一笑,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又开口道:“以武入道并非一句空谈,我最近改良了一门功法,需要一个有些武学根底的人来验证,你若把这三门武功练好,我就传你这个法门!” 梁言听后却有些不以为然,只在心中暗道:“我有无上妙法不学,却去学你这个什么以武入道,莫不是脑子有病了么?” 不过他心中虽然嗤之以鼻,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道:“木师傅神功妙法,小子自然是想学的,不过晚辈资质驽钝,就怕辜负了木师傅的一片期望。” 木人心听后摇了摇头道:“圣人云:有志者,事竟成。梁公子年华正茂,血气方刚,又如何做这种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之事?还需得振作精神,认真操练,君不闻:直将云梦吞如芥,不信君山铲不平.........” 眼见木人心摇头晃脑,似乎已经陷入一种自我陶醉的氛围之中,梁言急忙开口打断,做出一副深刻醒悟的模样道:“木师傅教训的是!晚辈妄自菲薄,确实是大大不该!听了木师傅一番教诲,如今已经深深反省,定然全力以赴,练好这三门武功!” 木人心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这才略略点头道:“梁公子能够幡然醒悟,也就没有浪费木某的一番唇舌。现下天色已晚,木某就先告辞了,五日之后,我会再来拜访!” “木师傅慢走!” 梁言立刻双手抱拳,向着木人心行了一礼,有些迫不及待地做出了送客的模样。木人心这次倒没有再废话,而是抱拳回了一礼,就直接转身出了院门。 梁言等木人心出了院门,远远的不见了踪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转回自己屋舍,在桌前闷闷坐下。 他在心里暗暗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自己时间还嫌不够,一天恨不得拆成两天用,居然从天而降个莫名其妙的前辈,还指名道姓要自己去修炼什么凡俗的武功,这也太晦气了吧!” 梁言虽然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一通,不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出门将三套武功操练了一遍。自己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为了确保此等隐秘不被暴露,也只能乖乖配合一下别人。 好在他早年是从混混功入道,虽然武艺不高,但却将肉身淬炼打熬至一般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地步。 就好比一个少年学武之人,老师必然是让他从扎马步,这种提高身体素质的基本功开始练起。但梁言的肉身素质,却相当于已经将这种基本功练到了大宗师的地步,此时再练起上乘武学来,就要比普通凡人快上不知几百倍了。 他在院中把木人心传授的三门武功全部练了一遍,自觉也还勉强凑活,就回到房中,又继续盘膝打坐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言除去每天早上抽出两个时辰来练武,其他时间就都在屋内打坐练功,他白天修炼南华经脉,冲击“回魂穴”,晚上则以“阴阳剑丹”之术凝练剑胚,日子过得倒也舒畅。 这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梁言还在闭目调息,忽然听得院外传来木人心的声音道:“梁公子,木某前来拜访!” 木人心儒家出身,行事讲究规矩,不会像猿九灵那样不经通禀,就擅闯进来,倒是让梁言心中稍稍放松一些。 他如今一身灵力都藏在自己的“周天绝脉”之中,也不怕被别人瞧出破绽,只是自己行功运气之时,就难免会露出一些马脚,故而每次练功,还都留了一分心眼注意门外。 此刻听到木人心的声音,梁言微微一笑,立刻收了一身功法,起身来到院中,把这个儒家君子给迎了进来。 “五日不见,想必梁公子的武艺必定有所精进。木某来此就是陪练来的,梁公子只管用你所学向老夫攻过来吧。” 木人心说着双臂一舒,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是要梁言拿他练手,同时也是考校梁言的武艺。 梁言心知这一关终究要过,当下也不推辞,摆了个“天山飘雪掌”的起手式,就向木人心攻了过去。 他身如大雁,掌出如风,这一掌乃是“天山飘雪掌”中的“雁吹雪”,所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此招一出,梁言尽管人在半空,掌势却已经飘然而下,将木人心的周遭退路全部笼罩,几乎不留一点空隙。 木人心身处梁言掌影笼罩之下,脸色却没有半点波动。只见他两条青木手掌猛然探出,由下而上直击梁言的左腋。用得竟然也是“天山飘雪掌”十八招中的一招,名为“夜归人”。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此招不同于“雁吹雪”的变化无方,却有着一股无情肃杀之意,此刻被木人心使来,居然避开了梁言的诸多虚招,直指他的弱点。 梁言身在半空,心中一惊,慌忙变招,又用出了“天山飘雪掌”中的“暗香来”。古诗云:“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这暗香自然指的是梅花。 梅花为雪中傲骨,不肯为人低头。梁言初时虚招甚多,到了此刻漫天掌影忽而一收,尽数化为了凌厉一掌,向着木人心胸口印去。 木人心依旧面无表情,双掌翻飞,同样使出了“天山飘雪掌”中的另外一个招式,将将好把梁言的攻势化去。 这两人同时使出“天山飘雪掌”,身形移动间都是轻灵飘逸,颇有一种宗师论剑的气度。只不过木人心每次出招,都只为自保,根本没有一次主动攻击梁言。 倒是梁言,久攻不下,心情烦躁,忽然长啸一声,化掌为拳,一拳打向木人心的左臂。 随着这一拳击出,梁言原本的飘逸之感荡然无存,整个人的气质也忽然变得堂堂正正。而这一拳煌煌而来,赫然正是“黄沙万里拳”中的“立身式”。 所谓“君子求诸已,小人求诸人”。君子堂堂煌之,首重反省自身,故而这一拳也是中正平和、攻中带守,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招式。 木人心见他变招迅速,倒是不自觉地高看了几分,自己手中招式一变,也换成了“黄沙万里拳”路数。 只是他的招式比梁言更加狠辣,而且拳出如雷,招招致命,赫然正是“黄沙万里拳”中的“清君侧”。此招雷厉风行,霸道无匹,被木人心使出来更是威力无穷,即便梁言又换新招,也渐感不支起来。 这两人的比斗中,梁言每次变招,木人心也必定跟着变招。倘若他用掌法,木人心就也用掌法,他换拳法,木人心便也换拳法,每次都是从容不迫地化解梁言的攻势,再气定神闲地予以反击。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阿呆开口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将“天山飘雪掌”、“黄沙万里拳”和“云龙三折”这三门功夫灵活变化,斗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梁言忽然一招失手,左肩被木人心的木头胳膊轻轻一撞,整个人顿时如被雷击,向后直飞了出去。他落在地上,往后滚了三滚,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子,向着木人心拱了拱手道: “是晚辈输了!” 梁言毕竟是少年心性,骨子里有着争强好胜之心。他这些日子来,虽然心里想的是“得过且过,应付了事”。但每每到了早上练功的两个时辰,却又不自觉地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钻研这几路武功的变化之道来。 他将“天山飘雪掌”、“万里狂沙拳”以及“云龙三折”这三门功夫融合在一起,各种频频换招,一会掌出飘逸,一会又拳风周正,自以为武学招式变化之妙也不过如此而已。 可没想到今日与木人心一战,对方根本不曾主动出招,只是以守为攻,就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 最尴尬的是,自己连对方的招式变化都未看懂,只感到自己每次出掌或者出拳,都被他从容不迫地化解,就连最后伤到自己的那一肘子,也好像是自己凑上去被他用木头胳膊顶飞的。 梁言心中微感惭愧,向着木人心一抱拳,还想说些什么话,却见木人心已经摇头叹气道: “梁公子虽然机变有余,但却努力不足。你的变招之处确实奇思妙想,但却没能掌握招式本身的精妙之处。落在武学大宗师的眼中,就好像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虽然眼花缭乱,但却挡不住轻轻一指。” 梁言听得有些不服,心中暗道:“我才练功五天而已,怎么比得上你?” 木人心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嘴角拉起,微微一笑道:“你是修道人的底子,从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似乎还学过炼体功法。既然有这般基础,那么习练这些凡俗武艺,大概十天左右便应当融会贯通。可如今五日过去了,你还停留在如此肤浅的程度,我看梁公子是没有用心修炼吧?” 梁言心中苦笑一声,自己每日只花两个时辰来练功,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突飞猛进。不过这种事情却不好直接告诉木人心,只能含糊一句,以“晚辈资质不佳,悟性不足”来应付一下了。 木人心听后,微一沉吟,就开口说道:“既然梁公子悟性不足,那就要靠勤奋来弥补。这一次虽然没能达到老夫预期的标准,但只要坚持习练下去,最多三个月,也还是能够合格的。不过........”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梁言,又叹气道:“不过照这个情况来看,老夫的那个法门,却不能如此早的传授给你了,等你达到老夫的考核标准,再考虑是否传你吧。”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在心里暗骂道:“我本来也没想要学你那个什么‘以武入道’的法门啊,是你自己说要做试验,非得传授我什么世俗武学。” 不过他心中虽气,但转念一想,又暗忖道:“这木人心并不知道我修行入门,已经可以开始炼气了。只以为自己现在还是无法修炼,所以才来传授这以武入道的法门,算起来他的初衷也不算坏。” 想到这里,梁言心情又微微好转,向着木人心拱了拱手道:“木师傅想要提携晚辈,小子自然感激,不过此事还需看天分,急也是急不来的。” 木人心听后,连连摆手道:“君子有一说一,木某非是想要提携与你,而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试验这个法门。我自身碍于机关之躯无法修炼,又懒得下山去找符合条件的修士,这才寻到你的头上。不过若是你无法达到木某的要求,那木某也只能另谋他人了。” 梁言听得直翻白眼,心中对他刚生起的那一丝好感又荡然无存,当即咳嗽一声,开口道:“木师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梁某还想抓紧时间练习一下那三门武学,免得再被木师傅看轻了。” 木人心听后,立刻点头说道:“正该如此,武学一道,勤能补拙。同样是一招,你出招千次万次,即便是呆子傻子,也能领悟其中的三分精妙。既然梁公子如此勤奋,那木某也就放心了,五日之后,老夫会再来给公子陪练。” 梁言从小自忖不笨,没想到今日却被人比作呆子傻子,心中自然有一股怒气。不过他也知道,木人心此人迂腐至极,本来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倒不是真的在辱骂自己,也就强行按下了胸中那一口怒气,只在心里暗暗道: “鬼要练你那什么武功,我自学我的!” 梁言在院中看着木人心渐渐走远了,就直接返回自己房间,根本没有练武的打算。他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饮下,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坐运气,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阿呆的声音淡淡道: “刚才你那‘暗香来’的一掌,如果落掌位置再往左下方略略偏个两寸,那这个木头人应付起来,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急忙放下手中茶杯,转头向着阿呆看去,只见他正盘膝坐在木床之上,也在向着自己看来。 “哦?阿呆兄也精通这世俗武学?”梁言好奇问道。 阿呆摇了摇头道:“精通算不上,只是冥冥中有种感觉,刚才那一招就该如此出掌。” 自从阿呆清醒后,梁言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根本也与之前独处无异。除了梁言偶尔请教他几句的经文时,会答复两句以外,平日里这个阿呆都是不发一言的。却没想到今天第一次主动开口,居然说的是练武的事情。 梁言一时来了兴致,就又问道:“那照你来说,我若全力练功,再与这木头人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阿呆摇了摇头道:“半分也无。” 梁言听得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他张了张嘴,颇不服气地开口问道:“难道我的悟性就如此不足?” 阿呆听后却是淡淡说道:“这和悟性没有半点关系,那木头人与你交手之时,每每都能够料敌先机、谋定后动,这已经不属于寻常武学的范畴,而是一种‘功体’!” “功体?!”梁言目瞪口呆,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第三百三十七章 功体 “何为功体?”梁言不由得疑惑问道。 “功体之说比较虚无缥缈,一般认为是武人长期习武,经年累月磨炼出来的一套特殊体质。功体的形成,不仅与自身的武学路数有关,更与每个人的性格和身体特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这种事情?”梁言来了兴趣,又追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凡人武师也有可能练成功体?” “不错!”阿呆点了点头道:“不过世上武者千千万万,能练出功体的少之又少,但凡形成功体者,那都是一代宗师,可以说已经站到了凡人武学的巅峰。” 梁言心头一动,试探着问道:“那你可能看出这木人心是何种功体?” 阿呆思忖片刻,就摇了摇头道:“并不能太过确定,似乎是‘布衣神算’,又似乎是‘老卒陷阵’,这两种功体都具备料敌先机之能。不过我记忆受损,也说不定还有其他功体并未想到。” 功体之说,梁言以前根本闻所未闻,如今听得阿呆侃侃而谈,不由得笑道:“功体虽然说是凡人武学的巅峰,但恐怕也就仅仅如此。若是遇上有修为在身的练气修士,恐怕也挡不住修士的轻轻一击吧?” “并非如此。” 阿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凡人宗师若是将功体发挥到极致,几乎可以力敌炼气高层的修士!” “有这种事?”梁言瞪大了眼睛,半分不信地说道:“修士功法诡异莫测,尤其迈过了炼气第二道门槛的修士,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一个不会法术的凡人如何抵挡得住?” 阿呆少见的微微一笑道:“修士手段固然诡异莫测,但凡人功体亦不可小觑。一个大宗师出神入化的武学,再配合自身功体发挥到极致,是真的可以与炼气高层的修士斗上一斗。不过这话口说无凭,以后若有机会,说不定你自己能亲眼见到。” 阿呆说完之后,梁言便陷入了沉默,他没有再继续反驳,而是在心里暗暗忖道:“当年卓不凡也说过,炼气修士若无法筑基,终究也只是凡间武学大宗师的境界,莫非也是因为这功体的原因?” 过了一会,他忽又问道:“木人心至少都是聚元境的修士,那又为什么要练这功体?” 阿呆想了想道:“他不是在研究以武入道的法门吗?练成功体,正是以武入道的前提。” “有这种事!” 梁言心头微感诧异,不过马上又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阿呆,脸上带着一丝好笑的表情说道:“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这些武道之事,看来真是个怪人。” 阿呆被他说得一愣,也如同僵住了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这些东西就犹如吃饭喝水一般,让我感到无比熟悉,经你一问,我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梁兄,我有一事相求。” “哦?”梁言眉毛一挑,答道:“到底是何事,不妨先说来听听,倘若在梁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阿呆点了点头道:“我想要梁兄帮我拿到这个木人的以武入道之法,我直觉感到,这东西对我大有用处。” 梁言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要求,不由得有些踌躇起来,缓缓说道:“非是梁某不愿帮忙,但你刚才也看到了,梁某即便全力而为,也难以攻破这木人的防御。而且这还是在他不主动出手的情况下,若是他全力而为,恐怕梁某连十招都走不过!” 阿呆听后却摇了摇头道:“你的炼体之术极其高明,木人心倘若不用灵力法术,单靠自身武学功体与你相斗,也未必就能稳占上风。你之所以败给他,还是因为对招式运用不够精妙。” 他顿了顿,又复说道:“这几日我来指点你练功,每日也只需两个时辰,最多月余,你应该就能与木人心一争高下。” “这........”梁言看着阿呆十分笃定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动起来,他今日受了木人心一肚子火气,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在武学一道上扳回场子。只是一想到要花大量时间来练功,由此耽误了自己《道剑经》的修炼,就感到有些得不偿失。 如今这阿呆竟然说在他的指点下,每日仍只需要两个时辰练武,就有希望战胜木人心,这倒是叫梁言有些意动。 “好,梁某答应你!” 梁言仅仅只是思索了片刻,就直接开口应了下来。 “多谢梁兄!”阿呆似乎有些高兴,也开口笑道:“我碍于一些特殊原因,如今已经不能修炼道法。但若是得到这个以武入道的法门,兴许就能恢复一部分实力,将来下山行走,也不至于成了梁兄的累赘!” 梁言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不由得飒然一笑道:“阿呆兄助我习得《道剑经》,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我帮你一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无需如此客气!”あ 阿呆听后,也是微微一笑,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健谈,在梁言答应他的请求后,又与其随意攀谈起来。 只是每当梁言问起他往事的时候,阿呆仅仅思考片刻,就感到头痛万分,根本连什么也不记得了。 “虽然想不起往事,但冥冥中有种感觉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一个承诺正等着我去实现。无论有多困难,即便是过上十年、百年、乃至千年,我都必须去履行这个承诺!” 这是两人结束交谈前,阿呆最后说的一句话。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阿呆刀削般的脸庞上满是坚毅之色,梁言只是扫了一眼,便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在眼前男子心中的分量,恐怕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亦然无悔。 不过梁言也有自己的大道要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也只能答应带阿呆下山游历三年,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梁言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只希望这邪医谷的谷主能够早日回来,助我恢复一身神通,这样便可带着阿呆下山去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再斗木人心 自从与木人心那日比武之后,梁言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在院中练功两个时辰,而阿呆也都会在旁边观摩,时不时地指点两句。 他虽然说话不多,但每每切中要害,所言所指,也都是梁言招式中的不足之处。梁言初时还有些不服气的心思,但几次按照阿呆所说演练招式,却发现果然精妙不少。于是心中对阿呆愈加佩服的同时,也暗暗猜测起阿呆失忆之前的身份来。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梁言也发现阿呆是一个极其随和的人。他虽然性格沉默寡言,但在日常修炼中,若是梁言有何不解,阿呆却几乎是知无不答,从不会令梁言失望。 只是此人却有两个逆鳞,是任谁也无法触碰的。 其中一个便是他身后那根用麻布包裹的长布条,梁言虽然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但隐隐猜测应该是一把武器。 另外一个却是他颈脖间的一根红绳,红绳末端都藏在胸口前的衣服里面,梁言也不知道那绳上到底挂的什么东西。 其实梁言也并非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之人,只是这个阿呆委实古怪。记忆丢失,灵力全无也就罢了,却又精通三千道藏,竟然连此等奇书都可翻译。 而且他与梁言本是同修,却又自行散功来斩除封印,还说不适合他的体质修炼。如今放着好端端的上乘修行功法不学,非要梁言去帮他得到那什么“以武入道”的法门。 还有种种诡异之处,简直数都数不过来,却偏偏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这让梁言如此淡薄性子的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问阿呆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最终也只是把这些疑问藏在心底,只希望阿呆能够早日恢复记忆,也算了却自己的一段因果了。 就这样阿呆讲武,梁言练招,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瞬就到了木人心传功的第十天。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木人心依旧如约而至,他站在院中,向着梁言微一拱手,便即笑道:“多日不见,不知梁公子把我传授的三门武艺练到了何种境界?” “嘿嘿。梁某练得如何,木师傅试上一试,不就全都知晓了吗?” 梁言嘿嘿一笑,他得阿呆点拨武艺,这几日已经突飞猛进,早就憋着一股气想找木人心练拳,当下也不多说废话,直接纵身跃起,一掌就劈向木人心的胸口。 这一招起手式仍旧是“天山飘雪掌”中的“雁吹雪”,只不过时隔五日,这一招梁言再次使出,却已经深得“大雁吹雪,孤飞无痕”的精髓。 他掌势飘忽难测,仿佛既是实招,亦是虚招。木人心第一次与他斗武之时,还能看破这漫天掌影的虚虚实实,以至于用出“夜归人”来反击他腋下。但这一次斗武,却惊觉梁言掌势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根本看之不透,不由得大为惊讶起来。 “这小子才五天不见,怎么突然就像脑瓜子开了窍一般,这招‘雁吹雪’,即便是武学宗师使来,想必也不过如此!” 木人心这样想着,立刻收起轻视之意,双手左右一拍,用出了十八路掌法中的“雪满天山”。 这路掌法也是快招,木人心双掌联动,迅若狂风。二人以快打快,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对上了数十掌之多,竟然斗了个平分秋色。 只是木人心的这招“雪漫天山”乃是以掌蓄势,厚积薄发之招,斗得越久,便越显威力。 梁言心中清楚,若是再斗片刻,等到他掌势一成,便犹如天山雪崩,一发不可收拾了。当下心中一横,果断变招。 只见梁言单足一点,拔地而起,几乎是瞬间就脱离了木人心的掌势范围,用的乃是“云龙三折”中的“云龙出海”。 他在半空中身形腾挪,右手化掌为拳,势若奔雷,一拳直奔木人心的木头脑门轰去,赫然正是“黄沙万里拳”中的“镇五岳”。 “镇五岳”乃是借势发力,由高打底的拳法。梁言借助“云龙三折”的身法占尽天时地利,此刻一拳捣出,直如五岳临身,将木人心周身掌劲尽数镇压。 木人心的“雪漫天山”本是厚积薄发之招,此刻好不容易将掌劲扩散到周围八尺,几乎已经将梁言整个人笼罩在内,只待下一刻便要暴起发难了。却没想到梁言居然先他一步,利用“云龙出海”脱离了掌势范围,又利用地利之便使出了“镇五岳”来压缩他的掌劲。 木人心掌势被阻,胸中一口闷气难消,但心中却不怒反喜,开口哈哈笑道: “好小子,凭地了得!” 他话音刚落,便即舒展双臂,整个人身形飘忽,宛如一条泥鳅般随着梁言拳劲而动。梁言那至刚至猛的一拳落下,居然没有打中这条泥鳅。却被他绕到了自己的背后,双掌直取自己后心。梁言不得已转身回防,那木人心又绕到了他的侧面,伸手探他脑门。 这般左滑右绕,木人心的木头身子就好似一条泥鳅,只在梁言身边打转,而梁言的拳劲被他牵引,竟然隐隐生出一丝身不由己的感觉。 “黄沙万里拳”虽然脱胎于军体拳,乃是军阵中演化出的武学,但军体拳说到底还是儒家拳法,自然不可能像普通军阵武术那样一板一眼。 这一招“拨千斤”正是“黄沙万里拳”七式中的一式,乃是赤手空拳的儒家弟子,如何在战场上借力打力,化解攻势的法门,也是这门拳法中唯一一招以柔克刚的招式。 二人你来我往,在院中各逞本事,忽忽然斗了上百招,木人心突然脚下一顿,双掌直击梁言面门。梁言瞧得他下盘破绽,立刻用手向上横档,同时拿腿扫他下盘。 然而木人心此招却是虚招,只见他掌到半空,忽然变招,以掌作刀,向下急斩!梁言收势不急,竟尔被他削中肩膀。 这一下虽然不疼,但梁言也知道今日自己还是败下阵来了。不由得脸皮泛红,微微有些气恼。 不过他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得木人心哈哈笑道: “竖子可教!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诚不欺我也!” 第三百三十九章 青牛归谷 梁言没想到这个刻板的木头人,居然还会出口表扬,不由得有些好笑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呆,却见他仍旧坐在房中,呆呆傻傻,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根本不为所动。 “没想到这阿呆的眼光如此毒辣,只是观摩过我几次练功,便能指出我招式中的改进之处。记得上回与这木人心过招之时,连三十招也不能坚持,还是在他仅做防守,不予进攻的情况下。如今双方全力斗武,百招过去,我才稍露败相,只能说阿呆对于武道的领悟,已经超出我等太多........” 梁言此刻心绪万千,他当然不会觉得这五日来的突飞猛进,是靠自己的天分,而是把这些全都归功于阿呆的指点。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阿呆虽然话语不多,但每次出口,必然切中要害,将三门武艺二十六路招式分析的明明白白,即便是梁言根基浅薄,也能瞬间明悟,不由得对其叹服不已。 木人心见梁言面无表情、默然不语,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当他是心高气傲,不肯接受自己比斗失败的事实,于是咳嗽一声,微微笑道: “梁公子天资聪颖,在武道一途上的天赋令人惊叹。今日比武,我并未有丝毫留手,梁公子却能与木某斗上百招,足见悟性非凡。只要你持之以恒,再练上月余时间,想必就能达到老夫以武入道的标准了。” 梁言听得心头一喜,眼前这个木头人一向要求极高,现在居然如此夸赞自己,看来今日斗武,自己竟是入了他法眼,日后取得他那“以武入道”的法门,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也心情颇佳,向着木人心微微拱手,笑道:“木师傅武学功底深不可测,晚辈只是运气颇佳,承蒙谬赞了。” 木人心听后脸色一肃,摆手说道:“武学一道,岂有运气一说,须知........” 梁言看其神色,知道他又要长篇大论,不由得暗暗叫苦,正暗中埋怨自己说错了话,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箫声。 这箫声来得诡异,初时听着像是在谷外,但转念一听,又像是在耳边。箫声清脆,犹如山上清泉,以水击石,梁言仅仅听了几声,便觉浑身舒坦,颇有种山居野鹤的闲情逸趣。 但这调子并未维持多久,忽然萧声陡变,直冲九霄,曲调畅快淋漓,梁言听得心中激荡,恍恍惚犹如羽化登仙,遨游天地,飘飘然好似出入青冥,逍遥自在! 正当他沉浸在箫声之中,神游物外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旁的木人心一拍脑门,发出一声木头敲击的闷响,接着开口喝道: “回神!此乃谷主的‘逍遥游’!” 梁言恍然回神,却见木人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小子,谷主回来了,你身上的病根有希望得治了!” 他说罢也不等梁言答话,伸手拽住梁言的胳膊,同时右臂一挥,便有一道青光卷了梁言和自己,化为一道遁光贴着地面飞行,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出了邪医谷。 梁言只觉一阵眼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谷的谷口,而除了他和木人心以外,周围还站着几人,赫然正是猿九灵、鬼云儿与宁晚棠。 宁晚棠和鬼云儿站在一起,对着梁言调皮一笑,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似乎在说:“等会我爷爷来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而猿九灵则是对着他微微点头,摆出一副“什么事情都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就在这些人刚刚到齐之后,那萧声也已经渐渐止住,梁言转头瞧去,只见从山林中飞出一头青牛,约有两丈之长,四蹄踏云,缓缓而来。 牛背上正躺着一个黄衣修士,手握长箫,头枕牛背,脸庞还被一面斗笠盖住,即便以梁言目力之强,此刻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而在青牛的一对牛角之上,还各自系着一根长绳,这两根长绳连绵数里,两端各自系着一只灵兽。 左边那只是个头上长着七彩羽毛的大鸟,此刻正被细绳绑住鸟爪,双翅频频振动,嘴中嘶鸣不已,看其模样,似乎还颇为愤怒。 右边那只,则是条花斑大鱼,足有七尺来长,活像一个充气的布袋,长得肥肥胖胖,圆头圆脑。被细绳拴住鱼嘴,一对大眼泡正滴溜溜乱转,显得憨态可掬。 梁言看得啧啧称奇,这两只灵兽的境界,赫然都已经达到了筑基巅峰的水平,这放在死人墓这种中型宗门中,那都是一宗护法的人物。可如今竟然被人像两条宠物一般,绑在牛角之上,实在是令人骇然。 就在他心中暗自震惊的时候,那头青牛已经驮了黄衣修士,轻轻落在了谷口。那黄衣修士翻身下了青牛,伸手摘下斗笠,露出本尊容貌,只见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者。 此人身材高瘦,颧骨突出,一双眼睛虽然深深陷入眼眶,但却目光锐利、炯炯有神,丝毫不觉老态,反显得清癯出尘。 “参见谷主!” 此刻木人心、猿九灵和鬼云儿都是向前一步,向着黄衣老者深深行了一礼。梁言混在其中,也是微微躬身,口中说道:“见过谷主!” 那黄衣老者眼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只在梁言身上稍作停留,就又转向宁晚棠,微微笑道:“晚棠,看爷爷给你抓了什么好玩的来?” 宁晚棠眼珠一转,指着天上两只灵兽,笑嘻嘻地说道:“就是这两个夯货?” 黄衣老者哈哈笑道:“正是!说来也是巧了,我那日上山去蹲守灵材,却发现居然有两人早到一步,还抢在我的前面,为了一株天晶草而大打出手!”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却见宁晚棠拍手笑道:“那大打出手的两位,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两只灵兽吧。天晶草有化形开智之能,灵兽若是依次吞食了天晶草、寒鸦藤、梁尘宝芝这三种天材地宝,再突破至聚元境,就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效仿妖族,化形成人,从而提高不知多少倍的修炼效率!” “哈哈,正是!” 黄衣老者听得拈须而笑,脸上神色也是十分畅快。他刚才有意考校孙女在灵材方面的知识,却没想到宁晚棠居然对答如流,不由得老怀大慰,连带脾气也好了很多。 他笑过一阵,目光一转,又落在梁言身上,这才淡淡问道: “这位小友是?” 第三百四十章 莲华呼魂术 梁言心中一震,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黄衣老者,就是邪医谷谷主宁不归。只是这人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感觉不到此人的半分气息,就好像已经融入了这山水之间,给他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晚辈梁言,见过谷主!” 梁言不敢怠慢,向着宁不归躬身行了一礼。 “梁言?我记得今年收治之人,并非是你。你又如何出现在老夫的谷中?”宁不归淡淡问道。 “爷爷!”宁晚棠娇嗔一声,上前一步道:“是我带他进谷的,上回外出炼丹,缺了一味乾元果作药引,刚好他吞了乾元果,便带来谷中帮我炼丹了。” “胡闹!”宁不归呵斥一声,脸色由晴转阴,开口道:“又是给那个傻小子治病?我都给你说了不许去接触他!” 宁晚棠被他骂了一声,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开口求饶道:“晚棠知错了,这次爷爷回来,一定跟着您老人家好好学习炼丹,不再胡乱分心啦!” 宁不归听了她这话,脸色才稍稍好转,又转过头来,对着梁言冷冷说道:“既然我回来了,那丹也不用你来帮忙炼了,小友这就下山去吧。”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中的冰冷之意却展露无疑,显然已经是对梁言下了逐客令。 梁言实在没想到此人性格如此乖张,这才刚见面没超过两句话,立刻就要逐自己下山去,不由得暗暗叫急起来。不过这宁不归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一个外人又如何能够改变他的想法,当即眼光一转,又向着旁边的猿九灵看去。 那猿九灵倒也清楚,此时第一个站了出来,向着宁不归行了个礼道:“谷主,此人与我有旧,可否留他在谷中休息几日,让我好生招待一下。” “有旧?” 宁不归目光扫来,在猿九灵的身上看了看,忽的嗤笑一声道:“老猿,你那颗舍利雏形呢?怎么就吐了出来?” 猿九灵面皮一红,当即支支吾吾,还想要辩解一些什么。却见宁不归已经是一片了然之色,摆了摆手道:“没想到这小子身上还藏有佛门法宝,哼!你倒是念着当日那秃驴的恩情,不愿出手抢夺人族修士的宝物。” 宁不归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冷淡,但眼神之中却颇有对猿九灵的赞许之色。他沉吟一阵,似乎有些拿不定注意。此时木人心又上前一步,对着宁不归微微拱手道: “谷主,木某最近在试验一种以武入道的法门,正好这小子悟性颇高,底子又合适,我也懒得再下山去找人了,不如就留他在谷中住上几日吧?” “咦?”宁不归轻咦了一声,忍不住道:“连老木你都.........” 他话还未完,却见宁晚棠已经一路小跑到他跟前,撒娇似地抱住他的一只手臂,说道:“爷爷,你就把梁兄留在谷中吧。我曾经答应要帮他炼制‘养剑丹’,如今还没炼完足够数量,你也不想晚棠做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哼!” 宁不归一甩衣袖,将宁晚棠轻轻推至一旁,接着冷哼道:“好啊!我才出谷两月不到,你们三个居然就都帮起一个外人小子来了!” 木人心,猿九灵和宁晚棠听后,都是急忙低头,连道不敢。 不过宁晚棠的一双大眼中,此刻却已经满是笑意。所谓知爷莫若孙,她自小极得宁不归宠爱,也深知自家爷爷的脾性。 她知道宁不归现在已经认同把梁言留下来的想法,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转口。当即眼珠一转,笑盈盈地开口道:“爷爷,你不是有事要传书给云罡宗的前辈吗?正好梁兄就是云罡宗的弟子,你不愿出山,不如就顺手将他身上的病根医治,再由他帮你送信?”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暗暗忖道:“看来自己灵力尽失和出身云罡宗的事情,猿九灵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谷内众人了。” 宁不归被自家孙女这么一劝说,脸色略略缓和,但片刻之后,却忽然转过头来,冲着梁言淡淡喝道:“你究竟是谁?” 梁言浑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正自纳闷,却突然感到一股冲动自心底生起,忍不住就张口叫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梁言是也!” 宁不归神色不变,又问道:“那你出身何地?” 梁言此刻已是惊骇至极,但那股冲动仍然萦绕在自己心头,只觉得不吐不快,当即大喝道:“越国,怀远镇!” 宁不归点了点头道:“那你来我邪医谷,究竟是碰巧遇上晚棠,还是别有居心?” 到了此时,梁言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回答道:“既是碰巧,也是别有居心!” 宁不归脸色陡沉,张口喝道:“那还不如实招来!” 梁言面色苍白,右手却忍不住地一拍胸脯,仿佛豪气干云般地喝道:“我梁某来邪医谷,就是为了求取养剑丹,好早一日踏入剑胚期,做一个真正的逍遥剑修!” 他这番话说完,自己脸皮已经先红了起来。只听得“噗嗤”一声,却是宁晚棠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再看宁不归,此刻脸色也已经缓和下来,只见他抬手一挥,梁言便感到一层无形力量从自己体内脱出,竟然让自己出了一身虚汗。 不过这身虚汗出过,梁言也发觉之前心中的那种古怪之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时就听猿九灵呵呵笑道:“此乃谷主的‘莲华呼魂术’,任你神通多强,在邪医谷中却瞒不了谷主分毫。” 梁言心中一凛,立刻向着宁不归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小子非是有意隐瞒,遇上宁姑娘确实是巧合。而我也是真心想求取养剑丹,只是怕贵谷不允而已。” 他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大呼侥幸,暗暗道:“还好这宁不归只问我为什么而来,却没问我为什么不愿离谷,否则和阿呆的秘密,就都要暴露了。” 宁不归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忽然袖袍一拂,一道黄色烟霞弥漫,卷了众人,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百四十一章 谷主传书 梁言只感到眼前一花,周遭景色如雾变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居然就已经到了谷中的待客厅。 邪医谷的待客厅,就仿佛世俗的茶馆,几张桌椅倒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却没有与一般宗门那样分出主客之位。 宁不归自己随意在一张木桌前坐下,伸手就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再细细一品,闭眼享受。浑然没有什么一派之主的威仪,倒似一个世俗的茶客。 此时猿九灵、木人心、鬼云儿也都纷纷入座,而宁晚棠则是乖巧地站到了宁不归身后,替他轻轻捶背,一副乖乖亲孙女的模样。反倒是梁言有些尴尬,驻足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在原地垂手而立,默默等待了一会,就听得宁不归忽然开口说道:“年纪不过二十,居然就已经灵台筑基。啧啧,云罡宗八大峰主,你是哪一个调教出来的?” 梁言心中一凛,不过他也知道眼前之人深不可测,自己的修为境界,肯定瞒不过这位谷主。当即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答道: “晚辈是观鱼峰鱼玄机座下的第十七位亲传弟子。” “鱼玄机么.......”宁不归伸手一摸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人的‘神火锻体诀’还算有几分门道,但老夫没想到的是,他调教弟子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梁言听得微微好笑,说起来他这个便宜师傅,还真的没有传授过自己什么功法。他如今的这身神通,都是从自己的机缘得来。 不过他虽然和鱼玄机相处不多,但也很是承这位师傅的情,如今更不会在宁不归的面前直言说破,也就将错就错地点点头,口中还道: “师傅修为精深,弟子时常在他台下听法,只觉得自己天资愚钝,至今还未学得他老人家万分之一的本事。” 宁不归听了梁言的话,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他顿了顿,又道: “你既然是云罡宗的亲传弟子,可认得白眉?” 梁言点了点头道:“自然认得,白眉师叔乃是天策峰峰主,万众弟子所敬仰。” “认得就好办!”宁不归微微一笑道:“我这有一封传书,需要交给白眉,既然你是云罡宗的亲传弟子,不如就替我跑一趟腿罢。” 梁言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听不出宁不归的话外之意,显然这位宁谷主在猿九灵、木人心和宁晚棠三人的求情之下,已经答应替自己医治,否则也不会开口提送信一事。 他大喜过望,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宁不归行了一礼道:“晚辈一定会把传书亲手交给白眉师叔,绝不有负谷主的嘱托。” 宁不归微微点头,冲着梁言招了招手道:“你且上前来,待我看一看你体内的情况。” 梁言依言向前迈步,等他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就惊觉一股无形气劲从自己胸口刺入,接着又分化为两百多股细小气劲,在自己周身百骸肆意流淌。 梁言心中一惊,他虽然渴望恢复功力,但体内也有两个天大的秘密,生怕被宁不归瞧出端倪,一时间又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好在整个过程持续不长,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宁不归就单手掐诀,将梁言体内的无形气劲收了回来,同时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你可是入了死人墓,又进过无生河了?” 梁言见他并未提及天机珠和周天绝脉的事情,不由得暗道一声“好险!”。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本该如此。周天绝脉乃是寻道人以《道剑经》无上法门开辟出的全新经脉,根本不属于人族修士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只要是个正常的人族修士,都根本不会想到这二十条经脉之外,还可以开辟其它经脉。故而宁不归理所当然地就只检查了他体内的那二十条经脉而已,并未再催动无形气劲,去查看他体内的其它地方。 至于丹田上方的天机珠,它本身就具备遮掩天机之妙用,别说宁不归只是稍稍探查一下梁言的经脉,即便催动神识全力查看,恐怕也未必就能发现天机珠的存在。 不过这宁不归身为邪医谷的谷主,倒也手段不俗,只是微微查看了一番,便将他的情形推演了个大概。梁言也不敢有所隐瞒,立刻恭敬答道: “晚辈确实是去了死人墓,还不慎跌入无生河,从那以后,体内灵力便消散一空,再也凝聚不出一丝一毫了。” 宁不归轻笑了一声道:“无生河这种地方,岂是你一个晚辈说进就进的?那河中有无穷怨气,你一个筑基修士跌入其中,全身七百二十处窍穴都被怨气所封,若是还能凝结出一丝灵力,那反倒是怪事了!” 宁不归并未问梁言为什么潜入死人墓,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知道无生河这种隐秘。但梁言现在的心思也不在此处,他见宁不归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病根,不由得精神一振,下意识就开口问道:“前辈可有医治之法?” 宁不归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似乎对他这个问题颇为不屑,不过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宁某人既然答应替你医治,你就只管把心放肚子里面。” 他说着随手在空中写下几位灵药的名字,吩咐身后的宁晚棠道:“你去把这些灵药按我教你的比例炼制成丸,须有一百之数,交由这小子每日一颗,百日后即可痊愈。” 梁言听得只需百日,自己即可恢复从前神通,不由得心下大为感激,当即向着宁不归深深一揖,口中说道: “晚辈梁言,多谢宁谷主大恩!” 宁不归听后,却好像并不领情,只是摆了摆手,淡淡道:“谢什么谢,若不是老猿、老木来求情,我又岂会出手帮一个外人医治。”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送信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若是恢复功力,还得帮老猿把舍利雏形彻底净化干净,才可获准离谷。” 梁言微微一笑道:“这本就是我与猿前辈约定之事,梁某又岂会食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量抬星珠 宁不归见他态度诚恳,倒也略略生出几分好感来,转头又对着身旁的宁晚棠道: “从今日开始,你就给我在丹房学习炼丹之道,为期一年,不经我的允许,不得再随意走动。至于这第一课嘛,就是给这小子炼制‘九阳驱邪丹’!” 宁晚棠大眼闪动,颇有几分委屈不甘之色。但她知道宁不归恼怒她私自下山采药,又不顾叮嘱,执意为阿呆炼制“还神丹”,所以这会也不敢反驳,乖乖点头应是。只是在心里面还想着,日后再找机会,去看望一下她的“阿呆哥哥”。 宁不归岂会不知道自家孙女那点小九九,当即冷笑一声道:“你若还是不听我的命令,私自外出,我便立刻把那呆头呆脑的小子逐下山去。” 宁晚棠这才知道爷爷已经动了真格,一张俏脸上不由得煞白如纸,好半天才一跺脚,竟是直接从大厅门口跑了出去。 宁不归见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却脸色不变,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向众人一摆手道:“都散了吧。” 梁言没想到这场中情况转变得如此突然,就在几息之前,众人还是在讨论自己的去留以及医治之事。但这片刻的功夫,爷孙两人已经闹得不欢而散,实在是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这也是别人自家之事,他这个外人倒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向着宁不归一拱手,说了声“多谢谷主出手医治!”便缓缓退出了待客厅。 而猿九灵、木人心和鬼云儿显然也没被老谷主留下,都是依次出了待客厅,向着各自的住处散去。 等到所有人都已离去之后,宁不归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从袖中取出一颗巴掌大的水晶圆球,将之放到了自己眼前的桌上。 只见水晶圆球之中,居然有一片漆黑如墨的夜空,夜空之上繁星缭绕,无数星光争奇斗艳,隐隐还形成了许多蔚为壮观的星云。 宁不归手掐法诀,向着那颗水晶圆球之中渡入几道灵力,只见那球内的景色急速变化,居然将一片星云的某处无限放大,最后落在了一颗黯淡无光的星辰之上。 “不会有错的........” 宁不归喃喃一声道:“‘无量抬星珠’多次推算的结果,都显示这个呆小子乃是天煞孤星,一生的命途都是坎坷难行、进退无门,还连带周围至亲之人都死伤无数。哼!我宁不归何等人物,既然已经知晓你的命格,又岂会把自己亲孙女往火坑里推?”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似乎余怒未消,又在暗自盘算着怎么“棒打鸳鸯”,让自己这个花痴孙女绝了念想。 “哼!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见了个外人,就不听自家爷爷的话了.......” 宁不归正暗自恼怒的时候,忽然一拍脑门,叫道:“对了,听老猿说,那个梁言正和这呆小子住在一处,何不算算他的命格?若是他与呆小子有所交集,正好顺水推舟,让他带了阿呆下山,从此海阔天高,再也不要回来了!” 宁不归想到便做,只见他单手掐诀,在梁言刚才碰过的地方轻轻一引,立刻便有一道看不清的无形气息被他牵引过来,再被他打入了“无量抬星珠”内。 紧接着,这个邪医谷的谷主,就双手掐诀,又复渡入数道灵力,将“无量抬星珠”再次催动,那珠内景色立刻快速旋转变化起来。 宁不归催动片刻,却见这珠内的景色一直在变化不停,但始终没有停落在某颗星辰之上,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起来。 “难道这小子居然是那几种极其罕见的天道命星?” 想到此处,他心中越发好奇起来,又不断催动手中法诀,将灵力不疾不徐地渡入水晶圆球之中。 然而这情形却持续了半炷香的功夫,随着宁不归不停地催动“无量抬星珠”,那圆球内的景色亦是不断变化,但却始终没有找到目标的迹象。 宁不归越看越是心惊,到了此刻已经有些匪夷所思起来,就在他手中法诀再变,还想渡入几道灵力的时候。那“无量抬星珠”却忽然停了下来,漫天星辰同时涌现,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 “这个破珠子!” 宁不归满脸晦气地骂了一声,随即又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他抬指掐算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为何我竟然推算不出他的命星?莫非是哪个大能转世,又或者是什么天命之人?” 宁不归当然不会知道,他之所以推算不出梁言的命星,其实是因为梁言早就不是个纯粹的活人了。 梁言如今身兼生死二气,成为了一具活死人,根本不在六道五行之中,自然也不可能推算得出他的命格。 只不过宁不归的这番疑虑和误会,梁言自然是不会知晓了。他此刻已经回到了阿呆的住处,开始默默盘算起今后的计划来。 梁言将这段时间的事情稍稍捋了一遍,心中就已经有了个大概。 如今宁谷主既然已经答应了让自己暂住在此,那么首要之事,自然还是回复自身功力。据这位谷主所言,只要每日坚持服用他的“九阳驱邪丹”,百日之后,自然可以驱除体内的怨力,恢复一身神通。 既然需要百日时间,那么自己还可以在此处继续修炼,南华仙脉是这功法中最容易打通的一条经脉,等他冲开“回魂穴”,这一经脉就算打通,到时候他又可以修炼“养剑篇”中的两门剑修秘术了。 至于宁晚棠答应给自己的“养剑丹”,想必也不会食言而肥,只要自身与“长生蜉蝣木”气息感应到了一定程度,也可以试着在此处凝练剑胚。 梁言想通这三点,心中稍微有些好笑地自语道:“没想到这邪医谷虽然有一个‘邪’字,可如今反倒成了我在吴国的世外桃源........既然如此,我不如就在此处修炼一段时间,再做往后的打算。” 他在死人墓中惹了大祸,但却并不知道有位女剑仙来死人墓踢宗之事,只以为自己若是下山,必然会被死人墓的长老护法追捕,索性就躲在谷中先避避风头,提升一下自己实力再说了。 其实梁言心里倒还记得蓝忘秋对他的嘱托,蓝忘秋的那名亲传弟子,好像是名为蓝婵兮,据说修炼朝霞峰一脉的道法,已经走火入魔,非得这个“梦昙花”不能救治。 但以梁言现在的情况,体内灵力尽失,若是冒冒失失的下山,根本自身都难保,自然也不可能回宗复命了。 而且那日在小秘境之中的所谓“梦昙花”,根本也只是传送到云霄仙境的钥匙而已,而并非她所需要的天材地宝,自己这个做弟子的,自然也就无能为力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以武入道 宁不归回谷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据猿九灵所说,似乎是在指导宁晚棠修炼丹术。梁言对此倒也乐见其成。 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这个邪医谷的谷主虽然不拘礼法、态度随性,但梁言每次站在他的面前,都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仿佛与生俱来,即便宁不归没有催动任何功法,体内也没有任何灵力流转,可还是会使梁言产生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既然这位谷主并不怎么想见自己,那梁言也就顺水推舟,终日躲在自己的房舍之中闭关苦修。而从第三天开始,宁不归许诺给他的“九阳驱邪丹”便会由一个下人,在每日午间送至梁言的住处。 梁言对这“九阳驱邪丹”倒是没有丝毫怀疑,他现在实力低微,宁不归若是想要害他,起码有千百种手段,完全不必在丹药中弄鬼,于是也就每日都将丹药服下。 不得不说,这“九阳驱邪丹”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等到第十粒丹药入腹的时候,梁言就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八十多处窍穴中,似乎脱离出了一些无形无相的能量。 这股能量中充满着邪气,应该就是宁不归所说的,封闭自己窍穴的怨力。 “照这种情形下去,宁不归所说的百日即可痊愈,看来不是一句空谈。”梁言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他这十几日除了尽全力冲击南华仙脉的第二窍穴“回魂穴”以外,还在试着感应自己与“长生蜉蝣木”的那一丝联系,试图开始凝练剑胚。 但他才服用了第一批养剑丹,效果不甚明显,并没有找到那冥冥中的一丝感应,反倒是修炼南华仙脉无比顺畅,“回魂穴”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松动的迹象,这倒是让梁言有些喜出望外。 不过还有一件令他烦心的事情,就是木人心仍是每隔五日,便来检查自己的武学进度。 他虽然碍于阿呆的请求,也每日里花了一些心思去习练那三门武艺。但这木人心的每次比武,却丝毫不肯放水,而随着梁言的武艺日渐进步,两人由开始的百招分胜负,渐渐变成了两百招,三百招.........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梁言也渐渐对这比斗一事心生不耐起来。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木人心和梁言的第八次比斗。 这一次双方大战了五百多招,从太阳刚升起打到了半上午。梁言忽然瞧得一个空档,以“白云飘雪掌”横拍木人心左胸,木人心避无可避,只得以“黄沙万里拳”还击梁言右颈。 二人各逞所能,在半空中同时避开要害,最终梁言的掌劲扫在了木人心的左肩,而木人心的拳劲则击中了梁言的右臂。 俩人落地之后各退一步,木人心稍稍有些愕然之色,不过片刻后就双手一拱,哈哈大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梁公子悟性奇高,不过短短月余,就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世俗中顶尖的三门武学,实在是令木某刮目相看!” 梁言与这木人纠缠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得传他的那个什么“以武入道”的法门,早就在心中有些不耐烦了。 此刻听到木人心的夸赞,也就只是微微拱手,还了一礼,口中淡淡说道:“木师傅谬赞了。” 木人心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在意梁言刚才的冷淡语气,而是开口说道:“梁公子天赋异禀,是武学一道的好苗子,老夫这套以武入道的法门,正适合传授给你。即便你将来恢复实力,也可以尝试一下老夫的这门功法,说不定会比你以前的道法更适合你呢!” 梁言听他终于松口,不由得抖擞精神,态度也比之前好上许多,只见他双手一拱,向着木人心开口说道: “晚辈得蒙木前辈垂青,传授这套以武入道的法门,今后一定会潜心修炼,不敢辜负木前辈的厚望。” 木人心听得心中欢喜,连道几声“好!”,其实他哪里知道,梁言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心里面想的却是: “等我学到这门功法,就将其传给阿呆,自己才不会在武道一途上浪费时间的。” 其实他这些天来之所以肯花时间研习武艺,除了少年人的心高气傲之外,主要还是因为答应了阿呆,要帮他得到这个法门,但对自己却是全无用处的。 木人心对这些自然是一无所知,也并不清楚阿呆指导梁言习武一事,还以为他天赋异禀,正好与自己功法相契合,于是朗声笑道: “你可知我为何非要让你习练这三门武艺,再传你功法吗?” 梁言心想,你这个木头狐狸诡计多端,这种事情我又怎么知晓?不过他虽然心中腹诽,但面子上却不好表露出来,而是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晚辈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隐秘吗?” “哈哈,‘白云飘雪掌’乃是极其阴柔的功夫,可以滋养你的内息;‘黄沙万里拳’却是阳刚中正的功夫,可以锻炼你的血肉骨骼;至于‘云龙三折’,也是被我改良之后的版本,可以达到养气提神的效果。这三门功夫习练久了,再来练我的这部‘青阳玄功’,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梁言直到现在,才知道他那门以武入道的功法,名唤“青阳玄功”,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问道:“这功法号称以武入道,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自然是有的!” 木人心微微一笑,十分神秘地说道:“其他功法无不是从炼气开始,就沟通天地,吸纳灵气,引为自身灵力。但老夫的这门功法,却是先练就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学内力,等内力修炼到巅峰之时,再把其转化为灵力。由此产生的灵力,却再也不属于佛、道、儒、魔任何一门,而是一种至精至纯的肉身能量。” “什么!” 梁言眼中尽是古怪之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口喊道:“那照你这么说,即便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能开始修炼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 青阳玄功 人族泱泱大陆,生灵不知几何,但其中能够修仙者,根本少之又少,唯有拥有灵根者,才能踏上这条仙路。 就连梁言,虽然说是资质奇差的五灵根,但好歹也算拥有仙根,否则当日老和尚探明过后,就绝不会传他什么“混混功”,而是顶多教些拳脚功夫和养气之法,让他平平凡凡地过完一辈子也就算了。 有灵根,才可修炼。这种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梁言的脑海中,但今日居然从一个木人嘴中,讲出了“以内力化灵力”这种惊世之语,如何不让他心头震惊? “臭小子,瞎囔囔什么!” 木人心似乎对他这种态度极其不满,破天荒的喊了一句“臭小子”。不过他也并未就真的生气,而是颇有些不屑地说道: “你一个小辈,修为不过筑基期,见识也仅仅局限于南垂五国。又岂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实以武入道并非木某独创,人族历史不知多少万年,其中也有武道大能破碎虚空,逍遥天外,只是你井底之蛙而不自知而已。” 梁言听得瞠目结舌,喃喃道:“这样说来,岂非人人都可修炼?” “那倒也不是!” 木人心摇了摇头道:“以武入道虽然不需要灵根,但是却需要在武学上超绝的天资,其中一个要求,便是需要凝练出自己的功体。放眼南陲五国,能够练出功体的武学宗师,绝对不超过三十人,而这三十人里面,也未必人人都能更进一步,将内力转化为灵力。” “三十人.......” 梁言听后,又不禁有些无语起来,要知道五国凡人加起来可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但其中仅仅只有三十人,有那一线希望步入修仙者的行列,这简直比拥有灵根的概率还要稀少! 木人心又道:“我之所以传你这门功法,是因为你天赋异禀,悟性奇高,若是再配合老夫的‘青阳玄功’,就很有可能练出功体,将来以武入道,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木前辈既然有此法门,为何自己不练,却要来传授给我?” 木人心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想练,但我早就已经修至聚元境巅峰,体内灵力已经定型,除非散功重修,否则根本是不可能再练成这门功法的了!” 他顿了顿,瞧见梁言脸上的疑惑之色,又开口道: “其实这门功法的雏形,是得自我的一个老友。只是当年功法还未完善,老友门下几个弟子都未突破凡人界限,就先后因寿元耗尽而去世。至于我的那位老友,后来也在与人斗法时不慎陨落。但他生平夙愿,就是能有人传他衣钵,将这门功法发扬光大。” “最近这半年来,我突发奇想,在他那门功法的基础上,再做出了一些改进,最终才有了这门‘青阳玄功’。我自己不能修炼,只想找一个合适之人,看看这门功法经过改良之后,是否可以突破凡人的界限,同时也算是传了我那位老友的衣钵了。” 梁言听着木人心娓娓道来,觉得他的这番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但终究没有太大的破绽,也就微微点头,向着木人心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愿意学习这‘青阳玄功’,为前辈的那位好友,验证这条武学之道。” 木人心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你现在体内灵力尽失,左右也无法运转原来的功法,正好是修炼这‘青阳玄功’的最佳状态。即便日后灵力恢复,只要不突破至聚元境,还是可以法、武双修的,至于最后要选择哪一条路,等到你筑基巅峰再去考虑吧!” 梁言其实很想问一句:为何达到聚元境之后,就必须在法、武之间做出选择?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问了太多的问题,而木人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中也渐渐有了一丝不耐之色。 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自己修炼,只是为了阿呆讨要法诀,又去管那么多干吗?这样想着,他也就适时的止住了话题,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木人心见他不再发问,就接着说道: “这‘青阳玄功’共分三重,其中第一重可以练至凡人武学的巅峰,也就是练出自身功体方才算圆满。这一重对大部分凡人来说,资质奇好的可能要花个几十年,资质差一点的,恐怕终身无望。但对于梁小友来说,却是简单至极!因为你本来就是筑基期的修士,再加上悟性奇佳,想必只要潜修个三、四年,就会有产生功体的机会.........” 木人心侃侃而谈,将“青阳玄功”的修炼口诀和可能出现的瓶颈,全都详详细细地传授给了梁言,等他将所有要点,都一字不差的牢牢记下了,这才站起身来,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道: “孺子可教也,你这段时间且好生修炼,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谷中的‘翠园居’问我。” 梁言暗自消化了一下刚刚学得的法诀,也站起身来,向着木人心恭敬一礼道:“到时候恐怕还要叨唠前辈了!” “哈哈哈!无妨!”木人心摆了摆手,也不在此多留,向着梁言告辞一声,便退出了大院。 梁言等这个四轮木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后,才轻轻一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一进门,便见到阿呆正端坐在桌边,目光向着他这边扫来,梁言也不意外,只是随手把门带上,问道:“刚才木人心的法诀,你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此事多谢梁兄了!”阿呆回答道。 梁言摆了摆手道:“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他在桌前坐下,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听得阿呆忽然问道: “你是否好奇,为什么修士进入聚元境以后,就不能法、武同修了?” “确实有点好奇......”梁言点头说道。 阿呆顿了顿,似乎有些追忆之色,不过又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最终只是淡淡说道: “因为突破到聚元境的时候,所有修士体内的灵力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以武入道者,体内的所有灵力,都会尽数转化为真气,从此再也不能修炼术法一途!” 第三百四十五章 功力恢复 “有这种事情?!” 梁言微微一愣,他如今虽然见识比以前开阔不少,但人族大陆广阔无边,修仙界的历史更是沉淀了不知多少万年,他这十年来掌握的知识,仍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对筑基和结丹有所了解,是因为这两个阶段都是修仙界中比较出名的两个阶段。其中筑基乃是人族修士构建自己的大道之基,这一步踏出,可谓是脱胎换骨,从此仙凡殊途,不知引得多少凡人艳羡! 而练成金丹,却是修仙者战力的一个巨大飞跃,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修士筑成金丹,那么横扫十几个聚元巅峰的修士,根本都不是问题。这两个境界,虽然只隔了一层瓶颈,但其中相差的战力,却不可以道里计。 相比于筑基和结丹两个阶段,梁言对聚元境的了解倒是有些稀缺。他在云罡宗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练气弟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筑基,故而鱼玄机也没有把聚元境的相关知识讲给他听,至于他自己,也没有这个闲心去问。 如今梁言筑基有成,倒是第一次听说有关“聚元境”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讶然地说道:“突破聚元境之后,会使修士体内的灵力发生改变吗?” 阿呆点了点头道:“聚元聚元,乃是凝聚天地元气造化己身的过程,每个人突破之时,都有一次重塑体内灵力的机会,使之与自己修行的大道更加契合。” 梁言听得似懂非懂,还想要再询问几句,却见阿呆摆了摆手道:“你如今才不过刚刚筑基,此事太过遥远,等你修到筑基巅峰之时,自然就会有所感悟,不必操之过急的。” 梁言知道此人不喜多言,而且这事确实太早,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恢复自身功力,以及修炼南华仙脉这两件头等大事。 这样想着,梁言也就放弃了继续询问的冲动,转而在自己床上盘膝坐下,开始默默运转起《道剑经》的功法来。 从这一天开始,木人心就再也没有来拜访过梁言,倒是猿九灵偶尔前来闲聊一番,但也都只是略作停留,并不会耽搁他太长时间。 梁言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修炼《道剑经》的功法,孜孜不倦地冲击着“回魂穴”的关窍。 至于阿呆,则每日里都在房中修炼木人心的《青阳玄功》,他将“白云飘雪掌”、“云龙三折”和“黄沙万里拳”交替使用。 其中变化之精妙,招式之纯熟,比之梁言更强三分,简直已经到了武学之中入道而微的境界,可以纳须弥于芥子。即便掌法雄奇,拳风浩荡,却也能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之中施展,而不打碎任何家具。 两人就这样一者练气,一者练武,忽忽然过了百余日,这一天梁言正在房中打坐,突然感到自己丹田猛的一震,竟然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将谷中四面八方的灵气,尽数吸引了过来。 梁言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自己恢复功力的前兆,就在前几日,自己刚刚服下第一百粒“九阳驱邪丹”的时候,自己体内七百二十处窍穴中的怨力,就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只是当时自己体内的灵力并未恢复多少,梁言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考虑到宁不归的境界修为,没必要欺骗自己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也就耐着性子等了几天,没想到就在今日爆发了。 此时梁言房舍的周围,天地灵气正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波动汇聚而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涡,梁言本人,正是这个旋涡的中心! 片刻之后,这些天地灵气,就疯狂的涌入了梁言体内,充斥着他的丹田。而停摆多日的“两鱼双生阵”,也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梁言心中大喜,不过他素来机警,此刻急忙凝神守一,更是默默运起混混功的“菩提明净”来,以防功力大起大落之时,遭到心魔入侵。 随着天地灵气的不断涌入,梁言周身的气息也在不断攀升,先是炼气一层,继而炼气三层,炼气五层.......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炼气巅峰。而在炼气巅峰停顿了稍稍一会,就又晋级到了筑基初期。 筑基初期之后,天地灵气还在不断涌入,直至梁言达到筑基初期的巅峰之后,这才徐徐停下。不过这些灵气也没有立刻就散去,反而有大部分直接钻入了梁言的南华仙脉,顺着这条前所未有的路线,统统汇入了他正在苦苦修炼的“回魂穴”中。 梁言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急忙又运转起《道剑经》的功法,引导这股天地灵气,持续冲击起“回魂穴”来。 “回魂穴”是南华仙脉的第二个窍穴,只要冲开这一窍穴,就算练成了南华仙脉。本来“周天绝脉”中的各大经脉窍穴,是一个比一个难修炼,而这“回魂穴”的冲穴过程,怎么也要比“剑冲穴”多花一年左右的时间。 但梁言这次引天地灵气倒灌全身,除了恢复一身功力以外,竟然意外的将这些多余灵气,全部吸收进了南华仙脉之中,如今居然引得这“回魂穴”隐隐有些松动的迹象! 他不敢怠慢,急忙调动起南华仙脉中蓬勃的灵力,按照《道剑经》中的运行法门,持续冲击着“回魂穴”的关窍。 如此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回魂穴”中突然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瞬间将周围这些残余的灵气,全部吸入窍穴之中,紧接着一条落隐落现的青色经脉在他体内亮起。 这条经脉之中青光大盛,隐隐有风雷鼓荡之声,即便是从梁言体外看去,都可隐隐约约看见一片青蒙蒙的亮光透体而出。 半晌之后,梁言双眼蓦的睁开,抬手收了法诀,有些喜不自胜地站起身来,叫道: “成了!” 他现在的神魂之力澎湃激昂,竟然比之前凝实了三成不止,这正是冲开“回魂穴”带来的好处! 而且“剑冲穴”与“回魂穴”两个青色光点交相呼应,一股道门灵力在二者中间来回流转,赫然已经把整条南华仙脉修炼完成! 第三百四十六章 重修 梁言利用这次恢复灵力时,天地灵气倒灌全身的机会,居然一举就冲开了“回魂穴”,当真是喜不自胜。 他如今的境界,已经回到了当初进入死人墓之时,赫然正是筑基初期巅峰的水平。“两鱼双生阵”中,金、蓝二色灵力犹如两尾游鱼,缓缓运行于天机珠和丹田之中,层层灵力鼓荡,当真是好不畅快! 不仅如此,梁言还在体内开辟了南华仙脉,一股玄青色的道门灵力缓缓流转,虽然比之他的佛、儒两门灵力还有所差距,但也已经初具规模了。 其实梁言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佛、儒、道三修的一天。本来他在体内开辟“两鱼双生阵”,仅仅是为了突破炼气三层的瓶颈,却也因此得以修行两种灵力,这本身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了。 而他如今因为修炼而产生的道门灵力,却并非存在于人体本来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之中,而是另存于“周天绝脉”之中,因此也并未与他原本的佛、儒两门灵力相冲。这才造就了他如今三家灵力共存一体的诡异情况。 其实梁言修行至今,自然也知道修士体内的灵力,并非种类越多越好,而恰恰相反,是越精纯越好。这一点在人族四大统的功法之中,尤为重要。 比如很多半路出家的散修之士,在拜入正统的道门玄宗之后,虽然自身灵力因为不属于四大统之一,并不会与道门灵力相冲突,但还是会主动请求师傅出手,化去自己之前修炼的一身驳杂灵力,再重新转修正宗的道门灵力。 修士的修为境界越高,就对这点越为看重,灵力的精纯程度,不仅大大影响法术的威能和精妙,还会影响自身境界的突破。 梁言虽然已经知晓这些事情,但如今也是无可奈何。他当年要不是靠着“两鱼双生阵”凝炼两股灵力,根本连炼气三层的瓶颈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未来? 至于到了谷中以后,他在一身灵力尽失的时候,更是不可能放着不练。不过好在这三家灵力,如今在他体内以一个微妙的形势保持平衡,互相之间也并未有所冲突,这倒是令其安心不少。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梁言轻轻一叹,从床铺上站了起来。他如今一身功力已经恢复,南华仙脉也已开辟完成,当初之心愿,就只剩下凝练剑胚了。 说起来宁晚棠此女,倒是信守承诺,这百余日来,不仅每过十日就派家丁送来一次养剑丹,而且每次都必有两至三粒,多的时候甚至有四粒。 梁言持续服用了几十粒养剑丹,再加上这百日来,始终修行“阴阳剑丹”之术,坚持内练“长生蜉蝣木”,而外练“定光剑”,如今已经可以在冥冥中感悟到一丝进阶剑胚期的契机了,只是这丝契机还不够明显,似乎还差了一层感悟。 梁言对此倒还并不心急,毕竟突破这种事情,并不是心急就可成的。他从这茫茫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见阿呆早已经停止了练武,此刻正守在房舍门口,似乎正在替自己护法。 “多谢阿呆兄了!” 虽然知道这是在邪医谷中,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梁言还是抱拳向阿呆谢了一声。 阿呆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有祝贺一声,恭喜梁兄恢复神通,而且修为还有精进!” 梁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地说道:“也对!我这都是从你那学的,你又如何看不出我已经打通了‘回魂穴’,开辟了南华仙脉。” 说到这里,梁言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虽然我知道不该探听别人的隐私,但我还是很想问一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阿呆兄宁可修炼凡人武学,以武入道,也不肯修行这?” 阿呆之前是有讲过,与他现在的体质不合,之所以强行修炼,也是为了斩去他体内的封印,而封印破除后,那些灵力也就都消散掉了。 但这个说法太过模糊,梁言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面对此种无上妙法居然会毫不动心,反而对那木人心的情有独钟。 阿呆沉默许久,最后才缓缓说道:“其实以前的记忆我大部分都已丢失,但有一点我知道,前半生我本是道法和武学双修,而在突破聚元境之时,我选择了道家灵力。但如今我身上却有一层封印,阻止我继续学习道法。” 梁言听得微微讶然,接着他的话说道:“莫非有人要害你?所以你如今只有以武入道,才有一丝恢复的可能?” “不错!”阿呆点了点头道。 “那你还记得以前自己是何种修为吗?”梁言又问道。 阿呆想了一会,道:“只记得至少是聚元境的修为,但不知具体到了何种境界。” 梁言看了看他,见其一脸坦然之色,倒不似有所隐瞒,也就微微点头。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阿呆这人的脾性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虽然记忆残缺,但为人行事都是直来直去,极少有什么花花肠子,也让梁言对其颇为放心。 梁言沉默一会,似乎还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这个阿呆兄恢复记忆,忽然就感到一丝心烦意乱,心中没来由的对周围之人产生了一层厌恶。 他抬了抬眼皮,脸上忽然露出一副阴恻恻的笑容,对着阿呆嘲讽道:“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不记得了?莫非是在想着隐瞒实力,等以后暗算于我?” 梁言话锋突变,阿呆听得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朝他看来,同时口中问道: “梁兄?你.......” 梁言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单手剑诀一掐,似乎就要祭出定光剑来将阿呆就地斩杀。然而他法诀刚刚掐到一半,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挣扎之色,接着伸手一拍自己脑门,大喊道: “阿呆,你先退出去!” 阿呆脸色一沉,眼中充满凝重之色,但他不退反进,反而向着梁言直冲过来。 梁言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掐诀的右手,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左手,只见他左手上金光大盛,居然一拳向着阿呆的脑门轰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第三魔障 阿呆眼见梁言右手之上金光密布,明显蕴含佛门伟力,也不敢硬接。而是将自身内力催动到极致,使出“云龙三折”的身法,在半空中连续翻滚,才堪堪躲过了他这催魂索命的一拳! 梁言这一拳虽然落空,但“一拳相”至刚至猛,即使没有正面击打中阿呆,这半空中由拳劲带起的气流,也让阿呆呼吸一窒,全身好似被千万气刃所伤。 阿呆心中一惊,立马将自身内力运转全身,护住自己的周身经脉要害,同时弯腰弓背,又向着梁言窜出几步。 梁言此刻神态诡异,眼中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脸上更是充满了挣扎之色。他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不掐剑诀,一边又无法管住自己的左拳向阿呆打去。 “阿呆!你先退出屋去!” 他拼尽全身力气,最终也只能吼出这么一句话。 然而阿呆却不言不语、恍若未闻,只是将“白云飘雪掌”、“云龙三折”和“黄沙万里拳”这三门世俗武艺使到极致,一边护住自己周身要害,一边缓缓向着梁言本人逼近。 梁言又斗片刻,忽然狂性大发,眼中再无清醒,单手掐诀,就要将定光剑从储物袋中招出。不过阿呆此时已经到了他身前三尺之处,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掌拍向他掐诀的右手。 梁言法诀未成,却被阿呆一掌拍散,迫不得已,又在这狭窄的密室中与他近身肉搏起来。梁言虽然武功不及阿呆,此刻脑袋也不甚清明,但他得混混功淬炼肉身,有佛门灵力加持,即便只是无意识的一拳一脚,都有莫大威能。 而反观阿呆,虽然在武学一道上超凡脱俗,但到底还只是肉体凡胎,并没有灵力护身。此刻面对梁言疾风骤雨般的胡乱进攻,也不由得汗流浃背。 他现在就犹如一叶在怒海惊涛中弄潮的小舟,梁言就好似这狂暴无边的大海,层层巨浪袭来,阿呆只要稍有不慎,便要立刻丧命于此。 可他却眼神坚毅,根本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步步紧逼,虽然是如履薄冰般的小心,但也始终在向着梁言缓缓靠近。 三尺,两尺........一尺! 阿呆穷尽一身功力,与梁言恶斗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靠近到了他身前的位置。 此时的梁言,拳风呼啸、杀气满溢,几乎已经逼得阿呆喘不过气来了。不过阿呆脸上却没有丝毫犹豫,只见他左手掌出如风,直逼梁言右肩,赫然正是“天山飘雪掌”的“贯苍穹”,同时右手迅若闪电,向着他的腰间探去。 “贯苍穹”打中梁言右肩,梁言轻轻一震,体内自发生出一股灵力,几乎是瞬间就将阿呆掌中的内力尽数化去。同时一股绝强力道涌出,竟然把阿呆震得口喷鲜血,瞬间倒飞了出去。 不过阿呆速度奇快,就在他身形向后倒飞的一瞬间,右手也已经伸到梁言腰间,接着向上轻轻一挑,竟然把梁言腰间的储物袋给挑飞了出去。 这储物袋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弧线,跌落到了不远处的茶几之上,还兀自滚了几滚,片刻后,居然从内部发出一声怒吼。 而随着这个储物袋的离开,原本存在于梁言双眼中的狂暴之色,竟也徐徐散去。半晌之后,只见他晃了晃脑袋,好似想起什么,立刻朝着阿呆的方向看去。 只见阿呆此刻脸色惨白,正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在他面前的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阿呆!” 梁言惊呼一声,他对刚才与阿呆交手之事记忆模糊。只记得之前他在与阿呆闲聊之时,忽然就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涌上心头,让他没来由的对周围之人生出一股厌恶。 只觉得这世上之人,个个都是虚伪不堪,卑鄙无耻,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胸中无端涌现一股怒气,恨不得将这全天下的伪君子都杀光才好。 他当时虽然惊觉不妙,但奈何之前并无防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道心失守,仅仅只是挣扎了片刻,就彻底沦陷到这股情绪之中了。 梁言之后的记忆,就开始模糊不清了,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那股影响自己的奇异力量,居然从自己身上脱离了出去,瞬间属于自己的意识又重回脑海。他恢复清明,再看向四周之时,就只见到一个破败不堪的房屋,和一个正吐血喘气的阿呆。 精明如梁言,如何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快步上前,伸手在阿呆胸口几处要穴一点,先替他止住了出血。再右手一拍他的后背,将灵力缓缓渡入到阿呆的体内,替他修复着被震伤的肺腑。 “究竟发生了什么?”梁言一边渡入灵力,一边满腹疑惑地问道。 阿呆吐出胸中一口淤血,缓缓道:“具体发生什么我也不知,但我知道这古怪就在你的储物袋中。” 梁言微微点头,他自然也知道刚才那股控制自己心境的力量,正是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中传出。 “难道是那个东西?” 梁言心中一动,已经隐隐对这股力量的来源有了猜测,但还有些拿不准地自语道:“明明前两次都没有这种动静,难道是这最后一次的魔障非同小可?”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那储物袋的袋口忽然一松,紧接着一道红光从中激射而出!而就在这股红光冲出不久,又有一道金光紧随其后,也从储物袋中飞出! 这两道光芒一前一后,将这座客房的屋顶捅了两个窟窿,直奔天上飞去。梁言与阿呆微微一惊,立刻推门出了房舍,来到大院之中。 只见半空中红芒在前,金光在后,两者一追一逃。红芒眼看就要被金光追上,忽然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居然化形成一只十来丈大小的红色巨猿。 此猿刚一出现,便捶胸顿足,仰天怒吼,接着张口一吐,居然吐出一大片红色烟云,向着头顶的金色光芒席卷而去。 “是猿九灵前辈的第三魔障,‘伪’!”梁言惊呼一声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万化无相 猿九灵自己曾说过,在他的舍利雏形中总共有三重魔障,分别是“恶”、“贪”、“伪”。其中前两重的魔障,已经在之前的日子里被“六尘生灭灯”给一一化去了,唯独这第三重的魔障,却迟迟没有动静。 梁言本来想的是,这第三重魔障虽然仍旧负隅顽抗,但终究也不会是“六尘生灭灯”的对手,只不过是引出这魔障所需的时间,可能要更长一点而已。 岂料这魔障给了他一个出其不意,居然能逃出“六尘生灭灯”的掌控,刚才还险些控制了自己的心智!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梁言心中就有些后怕,又不由得对阿呆此人高看了一分。这人重情重义,而且临危不乱,不仅没有自己独善其身的退去,反而还冒险帮助自己脱离了这股魔障的掌控,实在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此时半空之中,红色烟云已经和那一点金芒撞在了一起,梁言不用看也知道,那点金色光芒,必然是自己的“六尘生灭灯”。 漫天红云虽然浩浩荡荡,但被这点金芒稍稍照射,便立刻千疮百孔,根本不是这件佛门法宝的对手。 那红色巨猿眼珠一转,露出了一丝拟人化的狡诈,只见它单手在自己脑门一拍,居然化为两只一模一样的巨猿,其中一只奋不顾身,向着半空中的“六尘生灭灯”扑去。另一只则红芒一闪,又化为一道红色遁光,向着院子外边飞去。 “金蝉脱壳!”梁言微微一惊,他倒是没想到这种孽障居然还有自己的智慧。 那“六尘生灭灯”虽然品级极高,但到底只是个死物,梁言修为太低,又不能驾驭,故而这件佛门法宝仅凭自己的本能行动,也无法区分真假。 只见这盏紫金琉璃灯,在半空中微微一转,立刻便射出千万道金色气芒,将周围那些阻扰它的红色烟云尽数击散。之后便一刻也不停留,径直向着半空中那只朝它扑来的“假猿”飞去。 两者凌空相撞,爆发出一片红金两色的烟霞。那“假猿”的身形急速崩塌,四肢和躯干都被“六尘生灭灯”逐渐化为一缕红色的烟雾,又缓缓吸入灯中。可“假猿”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在天边的另一端,那道蕴含着魔障真身的红光,早已经飞出了院外,眼看就要逃遁得无影无踪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萧声从谷中传来,紧接着半空中就出现了一朵黄云。这黄云初时只是一个云骨朵,远远望去,也就和一座小屋差不多大小。 岂料片刻之后,这黄云就越来越大,梁言只是眨了下眼睛,这朵黄云就已经铺天盖地,宛如一片小天空般横贯在山庄之上。 那抹蕴含魔障真身的红色遁光始料未及,还来不及顿住身形,就一头撞进了这片茫茫的黄云之中。 随着黄云蠕动,那红芒在云中沉寂良久,忽然又从黄云的另一处射出。只是这抹红光黯淡无光,而且方向也不是朝着谷外逃跑,反而像个没头没脑的苍蝇一般,在天空中一阵乱转,最后居然又飞回到了梁言的院子中来。 那红芒落在院中,将地面砸出一个十来丈宽的大坑,等到烟雾散去,露出里面的东西,赫然正是先前逃跑的那个红色巨猿本尊。 只是这个红猿此刻有些晕头晕脑,似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一阵逃跑,最后又回到了这个开始的地方? 此时从山谷之中又飞出了两道遁光,分别是一青一黄。这两道遁光划破天空,倏忽间就到了梁言院子的上空,他抬头看去,发现这两人赫然正是宁不归与木人心。 “宁谷主,木前辈!” 梁言见到俩人前来,也不敢怠慢,立刻向着两人拱手行了一礼。 此时原本的房舍早就已经坍塌了,阿呆此刻也站在屋外,他如今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呆滞之色,显然是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了。 不过宁不归却好似早就知情了一般,根本看也没看阿呆一眼。他此刻凭虚御空,黄衣飘飘,额下三缕长须迎风而动,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孽畜,今日你终于肯从猿九灵的舍利雏形中出来了!”宁不归低喝一声,眼中似有一股怒火。 “哈哈哈!”红色巨猿仰天大笑,居然口吐人言道:“这还不是你们逼我的!每天拿着这个佛门破灯对我念咒,烦也烦死了!” “哼,既然出来了,那就准备受死吧!” 宁不归冷哼一声,右手大袖一拂,一枚青色圆环从袖中飞出,直接奔着红色巨猿飞去。 那红色巨猿见状,立刻双目通红,张嘴吼道:“宁不归!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是猿九灵,你怎么就只护着那个废物?” 它口中怒喝,双手亦是狂舞,忽然就从身上长出三头六臂,六只手臂上还各自拿着一件兵刃,或刀或剑,或锤或锏,六种兵器同时舞动,向着那根青色圆环砸去。 那青色圆环被它轮番劈砍,原本精纯至极的霞光,居然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两者在半空中斗了片刻。忽听红猿一声怒吼,接着反手一刀,竟是把那根青色圆环给砍飞了出去。 “哈哈哈!宁不归,你没想到吧!这‘道灵降魔环’,如今也奈我不可!” 红猿哈哈一笑,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疯狂之色,竟然逆空而上,向着宁不归冲去。 宁不归见状,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手掐法诀,一片黄色霞光从他袖中生出,向着半空的红猿飞去。 梁言站在院中,朝着上方看去,只见这抹霞光之上居然有无数符文,在半空中熠熠闪耀,远远看去,竟是玄之又玄、诡秘至极! 他不自觉的就被这半空中的霞光所吸引,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就想要参悟这片霞光的奥妙。 这时忽听宁不归缓缓开口,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这个声音落在阿呆的耳中,乃是:“臭小子,你可看好了,此乃‘万化玄经’,共有七十二种变化,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而同样的声音,落在梁言的耳中,却是:“臭小子,你可看好了,此乃‘无相剑经’,共有三十六种变化,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PS:本书好惨啊,目前均订不过100左右,喜欢本书的朋友们,还请多多支持正版!作者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啊,要一直是这个成绩,我也只能边搬砖边写作了。 另外手中有推荐票、有月票的朋友,也尽管喂过来吧,竹子是不嫌多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离谷(本卷完) 宁不归一个声音,落在梁言与阿呆的耳中,居然说的是两件不同的事情,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底下二人却是不会知晓了。 梁言自己是剑修出身,而宁不归刚才在半空中郎朗开口,说的正是“无相剑经”,再看那黄色霞光流转,分明蕴含一套极其高明的剑诀。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宁不归是在传授自己神通。 而阿呆此刻也是,他耳中分明听的是“万化玄经”,再看那半空之中的符文更替,明显就是一套真气运转的法门,自然也以为宁不归是在为自己演化神通,于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半空。 此时的红猿已经冲到了宁不归的近前,正好迎面撞上了那团黄色霞光。红猿大吼一声,六条猿臂在半空中舞动,试图将那些涌到他身前的黄色霞光尽数斩散。 然而这些霞光却变化万千,在半空中如云如雾,落在红猿的眼中,就犹如汪洋大海,将自己完全淹没,竟然生出了一丝窒息之感。 只是它却不知,同样的霞光,落在梁言的眼中,却演化出了无数飞剑。这些飞剑在半空各自施展精妙剑招,其中只有一柄在与红猿交战,其余所有飞剑,都在各自为敌,互相攻伐。从地面上远远看去,竟然犹如一副群仙斗剑图横贯在半空之中! 梁言看得如痴如醉,隐隐感觉到困扰自己多日的瓶颈正在悄然松动,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无穷喜悦来。 不过他越往后看,就越是心惊,这天上的斗剑图中,各柄飞剑属性不一,剑招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大开大合,犹如无锋重剑;有的却轻盈灵动,宛若紫薇软剑;还有的寒澈骨髓,就像是冰清玉剑。 这些属性不一的飞剑,演化出了各种不同的剑招,梁言粗略一算,似乎是三十六路剑招,正好对应了宁不归先前所说的三十六种变化。 只是这些剑招的路数,都是大相径庭,根本就无法连在一起使用,又何谈临阵杀敌? “这‘无相剑经’,难道是个大杂烩,为何看起来每一招每一试,都是如此高明,但却根本无法组成剑诀?” 梁言虽然心中疑惑,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迷茫的时候。急忙收束心神,调动起自己全部的神识,将半空中的这些剑招强行记忆下来。 等他勉强将这漫天的剑招,记了个大概之后,那半空中的黄色霞光就忽然一收,化为一座擎天巨峰,将这红色巨猿狠狠镇压而下。 轰隆一声! 那代表着猿九灵“恶”、“贪”、“伪”三魔障中的“伪”,就这么被彻底碾碎,化为一团红烟消散一空了。 这红猿刚一消散,立时便有一声长啸从谷中传出,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猿拔地而起。它在半空中双臂舒展,几个起落间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白猿正是多日不见的猿九灵,只见它张口一吸,梁言的储物袋中就有一个金色圆球从中飞出,被它一口吞入腹中,紧接着浑身上下,就生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猿九灵沐浴在这片金光之中,一脸的平和淡然之色,它先是向着宁不归遥遥一拜,口中感激说道:“多谢谷主出手,替我斩去魔障,还我心中自在!” 它说完又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向着梁言微微鞠躬道:“多谢梁小檀越助我净化舍利,老猿无以为报,只有此物送你!” 猿九灵说着大手一挥,便有一个檀木小盒激射而出,直奔梁言而来。梁言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还没来得及打开察看,又见猿九灵哈哈一笑,伸手取出一支金色卷轴道: “当日小檀越与我签下的‘天策录’就算是完成了,如今此物再无任何作用!” 随着它话音刚落,这卷“天策录”上面无风自燃,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堆灰飞。而随着这卷“天策录”的烧毁,梁言也感到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与自己彻底断绝了关系。 梁言心中一喜,向着猿九灵拱手笑道:“魔障已除,小子恭祝前辈早日结成舍利,一举突破金丹!” “哈哈哈!”猿九灵畅快地大笑一声,接着身上金光一转,就这么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梁言自然知道,这白猿此刻估计是迫不及待的,要去闭关冲击金丹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转过头来,向着上方的宁不归看去。 梁言倒是好奇,这位邪医谷的谷主,为何要传自己神通。 谁知宁不归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在半空中大袖一拂,下一刻冷冰冰的声音出口,竟然说道: “尔等与我邪医谷缘分已尽,现在便速速下山离去吧!”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他正想着如何对宁不归感谢一番,却没料到他居然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梁言虽然自忖此刻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了一句:“谷主,可是梁某做错了什么事?” 宁不归脸色默然地摇了摇头道:“缘起缘灭,自有天道。你们二人速速下山,一路上切记不可回头!” 梁言听得莫名其妙,他转头看了阿呆一眼,却见他脸色平静,似乎对眼前之事无动于衷,最终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向着宁不归深深行了一礼道:“这段时间多谢贵谷的收留,尤其谷主出手替我恢复神通,梁某更是感激不尽!至于谷主交代的信件,我一定会亲手交到白眉师叔的手中。” 当日宁不归曾把一纸书信交付与他,叮嘱他在回宗之后,就交到白眉手中。此事梁言自然没有忘记,他此刻一句话说完,就再不啰嗦,伸手一拉阿呆,两人便向着邪医谷的谷外走去。 “阿呆!” 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出,梁言听出此人正是宁晚棠,显然这个小孙女也没料到,她爷爷会直接把二人赶下山去,此刻正急匆匆地追出了谷来。 “爷爷,你别赶阿呆他走.......呜........” 宁晚棠的这句话还未说完,就似乎被什么法术止住了声音,后面的话语再也听不到了,紧接着宁不归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两位日后若是侥幸悟出我刚才所授神通,也绝不可跟人提起是从我这谷中所学!” 梁言身躯一震,强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的冲动,最终只是轻轻一叹,点了点头,就与阿呆两人并肩出了山谷,向着山下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