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倒闭再回家》 第1章 波士顿恐怖袭击 “喂，这里是波士顿市911，请讲。” 郁江平静地瞥了一眼大巴车最前方那几个蒙着脸扛着枪的西方人，用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说：“我要报警，有人劫车。车辆正由北向南行驶在Lomasney路上，预计目的地为政府中心。”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冷静了，以至于让接线员都愣了愣：“抱歉，您现在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胁了，是吗？” “嗯。”郁江又强调道，“歹徒三人，配备一把比利时FN F2000，一把FN FNC，手枪三把，型号不明。” 整辆大巴车上二十多位乘客都在歹徒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只有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十多岁的女孩注意到了郁江的行为。 她留着栗色的短发，神情冰冷，原本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听到郁江低声报警后很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她这并不明显的视线，却引来了劫匪的注意。 “请您耐心等候，我们马上出警……” 接线员正在说话，其中一名歹徒突然快步走到郁江身前，一把拍飞了他手里的翻盖手机。 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嘟嘟嘟……”听筒中传来一阵忙音。 “小子，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们说上交所有电子设备吗！”劫匪恶狠狠地将枪口抵在了郁江的额头上，威胁道，“居然还敢报警，你就这么想死？” 坐在旁边的老妪吓了一大跳，慌忙闭紧眼睛，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见状，郁江皱了皱眉头。他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在劫匪的枪口下，旁若无人地捡起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然后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劫匪：“我的手机很贵，你需要赔付五千美元。” 劫匪闻言差点被气笑了，他的面孔狰狞地团在了一起，目露凶光：“居然敢要求我赔手机，我看你确实需要点教训！” 说罢，劫匪一拳砸上了郁江的腹部，疼得他差点窒息。郁江咬紧牙关抑制住痛呼，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哼，我以为你多厉害，结果不过是个窝囊货色！”劫匪用力揪住郁江的衣领，将他拖拽到了大巴车的前方。 宫野志保攥了攥拳，想开口阻止，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她只有十三岁，没有练习过格斗术，绝对不是那些歹徒的对手。 三人中看似处于领导地位的劫匪皱了皱眉，阻止道：“够了，别让他影响到我们的……！！！” 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三名劫匪在领头人开口后的几秒钟内相继栽倒，面色涨红，四肢发软，浑身痉挛。 “怎、怎么了？”坐在第一排的乘客颤抖着问。 郁江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扶着座椅靠背站稳身体。 “或许是突然癫痫发作了吧。”他对不知所措的司机道，“您现在可以靠边停下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 “好的。”司机下意识地遵从了这个年轻亚裔的建议。 宫野志保见状轻轻闭了闭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正如郁江所说的那样，大巴车靠路边停下后不久，鸣着警笛的警车就到了，随后赶来的还有附近麻省总医院的救护车。 因为报警人称劫匪手握重型武器，这些全副武装的警察有些过分小心翼翼。他们穿着防弹背心，举着透明的盾牌缓缓靠近略显平静的大巴车。 警察正要发动攻击，却见大巴车的前门是打开的，里面的乘客全都安然无恙地坐在座位上。而唯一看上去情况不太妙的人，竟然是倒在地板上的劫匪？？ 这些警察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无以复加。 医护人员很快就用担架抬走了三名劫匪，他们还给乘客们做了最基本的检查，最终发现二十七名乘客除了貌似与歹徒英勇搏斗的亚裔青年外无一伤亡。 这真的可以算是美国防恐史上的奇迹了。 “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瘀伤吧？”年长的护士姐姐心疼这个年轻人，于是捧着冰袋热情地说。 然而郁江却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站在路沿上，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啧，真慢啊，贝尔摩德。 宫野志保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是你做的吧？” 十三岁女生的嗓音略有些稚嫩，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 郁江早就听到了来人接近时的脚步声，只不过懒得搭理。 宫野志保也不在意，她在郁江身边站定，平静地说：“那些劫匪的情况一看就是中毒，虽然我没有看清你的动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当时能同时对他们下手的人只有你。” 郁江掏出那方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手机，哒哒哒哒按着键盘，给某个不负责任的老女人发邮件。 见他不回应，宫野志保的神色有些复杂：“如果现在将毒素的名字告诉医生，及时采用对症药物的话，他们或许还不会死。” 未知原因的中毒是一种令医生非常头疼的问题，因为不同种类的毒素所需的缓解药物是不一样的，如果不能及时查明原因，许多患者甚至会因为不严重的中毒而死亡。 闻言，郁江终于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宫野志保的身上，只是他的神情非常淡漠，好似三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郁江反问道，“他们已经在车上安装了炸弹，一旦抵达政府中心就会爆炸。” 宫野志保一时有些哑然。 可这是谋杀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谋杀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宫野志保在心中驳斥，然而对上郁江那双纯粹淡漠的眼眸后，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谋杀呢？ 说到底她自己就是组织锻造出的一把利刃啊，未来一定会有许多人直接或间接的因她而死。 “叮”的一声，贝尔摩德回复的邮件到了。 [亲爱的小郁江，我已经到西端博物馆了，过来找我吧。——Vermouth] 郁江扯了扯嘴角，合上手机。 宫野志保知道他要走了，她没有阻拦，只是神色间染上了些许失落和自嘲。 十字路口的红灯转变为绿灯，郁江举步向前。 不过就在与宫野志保擦肩而过的瞬间，郁江冷淡的嗓音却突然在宫野志保的耳畔响起：“让他们查查筒箭毒碱吧。” 青年的声音平淡低沉，像是春日的晚风拂进宫野志保的心脏，让她一瞬间以为出现了错觉。 但紧接着，激动和欣喜就笼罩了她。 太好了，那三个人有救了！ 第2章 不被承认的继承人 西端博物馆外停着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还有一个身着黑色性感高开叉连衣裙的高挑的身影伫立在旁边。 看到人行道这边由远及近的青年，贝尔摩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张扬的笑容。 “小郁江，好久不见。”待郁江走近，贝尔摩德伸手欲揉某人毛茸茸的脑袋，不过下一瞬她就撞见了一双冰冷的眼睛，“啊呀，怎么这么凶？” “别做无聊的事情。”郁江收回视线，打开车门，坐进了跑车的副驾驶，“还有，我的名字不需要任何定语。” 贝尔摩德轻挑秀眉，倒也没有反驳。 跑车起步，缓缓通过车流密集的路段，路过被警察封锁的大巴车，向着坐落在波士顿市剑桥城的那座世界著名的高等学府而去。 郁江注视着窗外，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路沿上某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女，淡淡开口问道：“她是谁？” 贝尔摩德像是没有听清：“什么？” “那个跟我同车的女孩子是谁？” “我怎么知道？”贝尔摩德奇怪地反问。 闻言，郁江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对某人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她的左手戴着一块万国机械表，表盘中心宝石的位置比正常偏高，因为那块表经过改装加上了定位和窃听装置。我还不至于连这种组织常见的把戏都认不出来。” “真厉害。”贝尔摩德毫不吝啬地赞赏道，“哪怕脱离核心多年，你对组织的了解还是精准得让人意外。” 郁江没说话，他在等待贝尔摩德的回答。 贝尔摩德转动方向盘，驾驶跑车拐弯，顺着匝道并入公路。 “只是一个麻烦的小女孩儿罢了。”贝尔摩德几乎不加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宫野志保，代号雪莉，即将进入麻省理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她停顿片刻，忽又戏谑道：“说起来，她比你小十岁，却已经获得正式的代号了。” 郁江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十三岁的MIT研究生？” “嗯哼。” “组织的妖孽真多。”郁江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妖孽吗？ 贝尔摩德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余光里是郁江平静得略显冷酷的面孔。 她轻轻勾起唇角。 雪莉或许算得上天才，但若论起真正的妖孽，还得是她身边的这位啊。 毕竟，这位冠以太阳之姓的年轻人，可是拥有着世界第一的头脑。 乌丸郁江，年仅二十三岁，不过是普通人刚刚踏入社会的年纪，他却已经在组织摸爬滚打了十二年，算得上组织真正的内围成员。即便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代号，就连“乌丸”这个响当当的姓氏也少有人知道。 他夸雪莉妖孽，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二十三岁就修到了双博士学位呢？而且与雪莉不同，他并非那种可以心无旁骛学习的研究员，身为不被承认的“继承人”，乌丸郁江身上的压力和责任只会更重。 贝尔摩德是看着郁江成长至今的，也算他半个长辈。此时她看着郁江的表情，几乎就差在脸上写着“欣慰”二字了。 郁江被她盯得不自在，干脆闭目养神，不理会某个时不时戏精上身的女人。 “小郁江，你这次回来，打算在波士顿待多久？” “一天。” “一天？”贝尔摩德诧异道，“下周的毕业典礼你不参加了？” “没有必要。” 毕业典礼这种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无比神圣的仪式，在郁江眼里只有麻烦和麻烦。 何况—— “他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 郁江只是用了一个简单的人称代词，贝尔摩德却默契地会意了。 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同情的话：“连毕业典礼都不让你参加，真是过分。” 随后又问：“什么任务？说出来姐姐说不定还能帮你。” “回英国参加今年的选拔训练营。”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郁江如实回答。 各行各业都是分三六九等的，哪怕是组织这种盘踞在世界阴暗面的超级巨头，也需要不断吸纳新生力量，强化自己，保持犯罪组织大哥大的地位。 与世界五百强企业的“科举制度”不同，组织采用的是“察举制”。顾名思义，就是由各部门成员考察适合的人才，向领导层层举荐，任免权最终由BOSS掌握。 在这种选拔制度下，关系就显得格外重要了。由“察举制”选拔上来的人才当然也不比“科举制”范围广，数量大。 但是，组织毕竟是黑恶势力的NO.1，每年挤破了头都想加入组织获得代号的人数不胜数。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组织随之诞生了“训练营”，又可称正式成员预备役，由人事课培训组负责。 只有完成了训练营全部课程，并通过最终选拔的学员，才有资格成为组织正式成员，获得代号。 按理说参加训练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贝尔摩德却表现得有些惊讶：“你还要去训练营？他是怕训练营那些家伙忘记五年前的噩梦，还是怕你懒怠了太久，难以适应组织的节奏？” 郁江嘲讽地扬唇：“说不定他更想我死在那里。” 为了筛选真正的强者，也为了避免情报泄漏，训练营的考核堪称魔鬼，训练营的死亡率长年居高不下，甚至比暗杀任务的死亡率更夸张。 可以说只要你能从训练营中活下来，你就能获得代号，成为正式成员。 贝尔摩德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道：“我听说今年有不少好苗子，去训练营转转说不定能遇上有趣的人。 “你占谁的名额？”她又问。 郁江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微滞，心中了然。 饶是她这样见惯不怪的老油条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他对你太苛刻了。” 身为不被组织承认的继承人，这里的“不被承认”可不是空穴来风。 郁江是被组织最高领袖那位大人看中并收养的继承人，可从他进入组织的第一天起，郁江就是一个人摸爬滚打，从没有享受过一天特权优待。 十七年过去，就连组织极少数够资格接触那位先生的人，都不知道有乌丸郁江这一继承人的存在，更不用说其他成员了。 那位让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参加训练营考核，却连一个名额都吝啬施舍。 话说回来，他对雪莉那个准姐夫怎么就这么大方？ 第3章 职业杀手的任务 在贝尔摩德替郁江鸣不平的时候，麻省理工学院到了。 临近考试，这座高等学府的校园内到处都可以看见捧着书和电脑学习的学生，就连餐厅也不例外。 当然，每年这个时候也有一些不想参加毕业典礼的异类，提前回到学校，领取毕业证和学位证。 郁江跟他们不一样，他回学校的目的是清除自己存在过的全部证据。 郁江先去学生公寓办理了退宿手续，拿走所有个人物品，用比放大镜还敏锐的眼睛检查过每处角落，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随后，他又去学院领走了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顺手入侵学校的教务系统，清除了学生信息。 学校的老师和部分同学肯定是认识他的，不过这也无所谓，人的记忆毕竟没有纸质或者电子版记录准确。 做完这些，郁江最后去超市买了一根常吃的橡皮糖，叼在嘴里，朝校外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迎面朝他走来的身影。 郁江之所以能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个子太小了——十三岁的年纪放在大学生堆里总是更醒目的。 雪莉。 一个年仅十三岁就获得代号的正式成员，却对自作自受的歹徒产生了可笑的同情心。 研究课这些学究真是太幼稚了，难怪组织会让她戴上具有追踪功能的手表。 ——对于组织而言，雪莉不就是一个需要牢牢掌控的异端吗？ 注意到雪莉投来的目光，郁江越过她径直走向大门，仿若没有看到她一般。 …… 随着航班起飞，麻省理工学院一名优秀的学生逐渐隐匿了身影。 有人恍然记起他的存在，然而打开相册却发现他们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再加上学生名单的空白，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随着出现这种状况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以为在一种名为“曼德拉效应”的心理学理论上找到了答案。 而此时，郁江正坐在离开美国的飞机上，用笔记本电脑浏览着网页。 由于时间的缘故，这趟航班的乘客非常少，又因为郁江身上不必刻意释放的冷气，导致他身边方圆两座内竟然没有一个人。 空乘在距离郁江数米之外的位置踌躇了很久，终于还是迫于责任，举步朝郁江走来。 她在郁江身前蹲下身，尽可能地放缓语气说：“这位先生，现在是休息时间，请您将遮光板放下好吗？” 出乎空乘预料，这个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客人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遮光板放下，空乘由衷地舒了口气，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甚至还主动询问郁江需不需要喝点什么。 郁江婉拒了空乘的好心，示意她自己还有工作要忙。空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返回前厨房。 如果她在与郁江交流的时候看一眼电脑屏幕，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了。 因为郁江浏览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网站，这个网站无论IP地址还是FTP站点都有着严格的保密措施。网站没有正式名称，不过用户们惯常以“榜单”来称呼它。 “榜单”算是服务职业杀手和雇佣兵的官方网站。在这里你可以查询到实时排名，可以接发任务，可以交易情报，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在这里认识一群知交好友，通过“榜单”建立的平台进行面基轰趴。 在这里，你无需担心信息泄漏，无需担心雇主跑单，无需担心汇率变动，除了部分的手续费抽成外，你可以享受到单干完全没有的乐趣和便利。 也难怪空乘没有注意到这个网站，“榜单”作为典型的非法网站，界面非但不是以黑色、绿色、红色为主的风格，反而充斥着一种热情昂扬的气质。 “榜单”整体色调是白和鹅黄，用户名“ikue”旁边还有一朵旋转的向日葵。 郁江第一次打开这个网站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某间幼稚园的官网。 ikue在榜单里算是妥妥的萌新，账号下的已完成数量标着一个孤零零的“1”。 这个“1”还是郁江当年注册账号时走程序随便接的任务，他记得任务内容好像是帮某个政经界的大佬关窗户来着。 虽然关窗户的举动可以帮大佬规避机密失窃的风险，但无论怎么吹，依然改变不了郁江完成的唯一任务就是给人关窗户这个事实。 许久没有登陆了，郁江的账号里堆积了数十条广告站短。 ——总有些常年挂在列表里没人接的尴尬任务，榜单会对它们智能识别并推荐给合适的用户。 郁江本想去任务池碰碰运气，没想到习惯性清理站短却有了惊喜的发现。 没人接的任务通常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任务太智障，二是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太高。 通常情况下推荐给新人的任务都是前者，不过今天郁江运气不错，碰上了一条大鱼。 任务是暗杀日本自卫队长官木谷政信。 木谷政信本人是自卫队出身，实力强劲，又是一个极度畏惧死亡的人，梦幻保镖团队几乎全部出自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身。曾经还干出拿自己的小女儿挡子弹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还有一个变态的嗜好，抓到意图伤害他的人后，木谷政信会用各种手段折磨他。 曾经有两个初出茅庐不知人心险恶的杀手接下了暗杀木谷政信的任务，他们无一幸免，全都被木谷政信虐杀。最终他们零碎的尸体在青木原发现，当地警方竟然以自杀结案。 自那之后，暗杀木谷政信的任务就一直高挂任务池，却再也没有人接下过。 毕竟木谷政信这个人是有些玄学在身上的，有能力的不缺这一个任务，没能力的更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明天。 这个任务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很鸡肋，但对于此刻的郁江来说刚刚好。 他需要一个让组织注意到自己的契机，唯有如此，他才能顺利获得训练营名额，完成那个人交给自己的任务。 第4章 小白兔进狼窝 #暗杀木谷政信的任务被一个用户名ikue的注册杀手接下了# 这条消息迅速传遍全站，无数或休息或任务中的杀手都要拿起手机看一看ikue的主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那恐怖的任务完成数量——1！ “哼，不自量力的蠢货。”拉风的跑车中，金发男人用睥睨的眼光审视着ikue的资料，发出鄙夷的骂声。 前面专心致志开车的伏特加不知道大哥在骂什么，但他深谙转移话题之道：“大哥，装备课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从交通运输组的仓库翻出来一辆五十年代的轿车，比较符合大哥的要求，问需不需要给您留着。” 琴酒用鼻腔重重地出气，伏特加立刻会意：“我已经把资料传给大哥了。” 在琴酒满意得想要立刻提车之时，饱受各方杀手嘲讽的郁江终于落地了。 他之前不知道自己会接到这么合适的任务，机票的目的地是训练营举办地英国。因此，下飞机后郁江立刻马不停蹄地购买了飞往日本东京的机票。 郁江这张面孔一看就是亚洲人，名字也是日文，但这仅是他第二次来日本。 从伦敦到东京，飞行时长在十二个小时左右，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郁江拿到与任务目标木谷政信有关的情报了。 木谷政信的安保工作做得的确很周密，来的路上郁江在大脑里模拟了十数种暗杀计划，全部以失败告终，无一例外。 既然直接展开暗杀难度极高，倒不如从内部下手。 郁江将目光放在一个名字上——兰迪·巴克利——一个经木谷政信老战友推荐而来的新保镖。 接近兰迪·巴克利的难度比接近木谷政信低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而扮作兰迪·巴克利接近木谷政信又要比直接接近木谷政信容易许多。 郁江曾随贝尔摩德拜师魔术大师，掌握一手精妙的易容术，假扮兰迪·巴克利不在话下。 唯一的问题在于，因为身体原因，郁江的体术非常糟糕，远不及出身海豹突击队的兰迪·巴克利。 所以郁江必须要尽量避免与人交手。 与繁忙的出发层不同，机场附近还有许多混乱的偏僻之所。 郁江从垃圾桶中翻出一根粗长的木棍，缩在兰迪·巴克利必经的路上，屏气凝神，静待兰迪·巴克利出现。 打不过对方也没关系，有棍棒在手，只要找准颈后枕下三角区狠狠砸下去就可以了。控制好力道甚至可以一击致人死亡。 郁江最终的目标只有木谷政信一个人，但为了达成最终目的，牺牲一些小角色也是必要的。 比如这个绝对不能中途醒来干扰任务的兰迪·巴克利。 兰迪·巴克利正在跟人打电话，语气相当不客气：“我大老远来日本不是找气受的！不要再说了，当初约定好的两百万，一美分都不能少！” 说到这里，兰迪·巴克利一脸愤怒地挂断电话。 还没等他舒缓心情，一片阴影便向他覆盖而来。 “什么人……” “咚！” 郁江这棍子敲得很实在，兰迪·巴克利连袭击者的样貌都没有看清就倒地了。 郁江将他拖进旁边无人的仓库中，把兰迪·巴克利身上的通讯设备、金钱和衣服打劫一空。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杀手和保镖这两种看似泾渭分明的职业，实际上是相辅相成的。 郁江稍微花费了一些功夫才将自己易容成了兰迪·巴克利的模样。 换上保镖经典的黑色西装，戴上黑色墨镜和耳机后，郁江满意地对着抛光的铁桶照镜子。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的确有点意思。 郁江回想着兰迪·巴克利的神态，对着铁桶调整片刻。很快他身上那种独有的随性懒散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历经沙场打磨的暴躁。 临走前，郁江复制了兰迪·巴克利的瞳孔、掌纹和指纹信息，以备后续使用。 兰迪·巴克利的手机上详细记录了他抵达日本后的行程安排，根据行程上标注的内容，郁江得知自己的下一站是直升机停机坪。 木谷政信非常谨慎，就算是老战友亲自推荐的保镖也不能立刻近身。 郁江来到约定好的地点，那里已经停放着一架准备起飞的直升机，直升机旁还站着一个跟他打扮相似的亚洲人。 那人应该是见过兰迪·巴克利的，看到他后立即迎了过来：“一路辛苦了。” 郁江想着兰迪·巴克利之前那通电话的内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耐烦，嘴上却说着：“没事，应该的。” 直升机上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身形，毫无疑问都是练家子。 女人身着劲装，腰间别着一把手枪，小腿还绑着一把。闭目养神的时候，她身上那种杀伐之气都收不住，显然是见过血的。 另一个男人就更古怪了，他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将卫衣的兜帽罩在头顶，脸上则用夸张的墨镜和面巾遮挡。 郁江有种小白兔进狼窝的错觉，而他就是那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 迎接郁江的男人说话了：“各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老板很大方，干得好了不会亏待你们。” 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三副眼罩，分别递给郁江几人。 包括郁江在内，大家都顺从地戴上眼罩，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直升机起飞没有多久，郁江就听到那两个男人凑到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可惜飞机上噪音太大，兜帽男声音又太小太轻，郁江努力了半天也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开始降落。 郁江摘下眼罩，眯着眼睛适应骤然强烈的光线。 他们此刻的位置在一堵围墙内，除了停放直升机的停机坪外，周围都是青砖黛瓦、林深竹影。 这里应该就是木谷政信的官邸了，没想到他在寸金寸土的东京都居然还开辟了这样一座华美的宅邸。 进入宅邸之前，郁江以防万一做的准备用上了。 ——他们果然要核实新保镖的生物识别信息。 第5章 兜帽男的身份 郁江和同行的女人都按照要求录入了“自己”的指纹信息，可是那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却没有这么做。 郁江保持人设，拉下脸指着男人质问：“他为什么不需要录入数据，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他可真是太喜欢这种嚣张跋扈的人设了，要是不幸挑中一个内向的倒霉蛋，干起活来就得束手束脚。 郁江对角色性格的把控十分精髓，迎接他的男人立刻好言安抚道：“他是老板的人，老板特意吩咐了不需要走这些程序，绝对没有不信任你们的意思。” 兜帽男平静地注视着这边，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录完数据后，郁江等三人被转移到了一辆摆渡车上。 “你叫什么名字？”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开口问道。 她秀丽的棕色长发在风中摇曳，将那张绝美的面孔衬托得更加清丽。 然而她今天碰上了两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兜帽男不说话，郁江不但不说话，脸上还要露出嫌弃的神情。 女人一滞，只好主动说：“我叫北野玲子，看过《幻之湖》吗，就是南条玲子的玲子。” 郁江发现这个女人很奇怪，闭着眼睛的时候生人勿近，睁开眼睛却又变成了邻家大姐姐。她的那双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温柔缱绻之下暗含冷刃。 “兰迪·巴克利。”这一次，郁江没有再无视北野玲子。 “美国人啊，我之前就听说我们那位老板很喜欢用美国保镖，传言果然不假呢。”北野玲子掩唇轻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有些违和。 摆渡车在木谷政信的书房外停下，在这里，郁江见到了任务目标。 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但提前了解过目标的郁江知道，木谷政信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灵活的胖子。小瞧他的下场可不太乐观。 “怎么有个女人？”木谷政信看到北野玲子后，登时皱起眉头，“这种纤瘦文弱的女人有什么用？” “咔！” 北野玲子的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等木谷政信反应过来的时候，北野玲子已经将手枪架在了木谷政信的太阳穴上。 郁江一头问号。 这个木谷政信貌似也没有情报里那么强啊，连北野玲子的突袭都搞不定？ 木谷政信愤怒了：“你们都是怎么当保镖的？她都把枪口对准我了，你们两个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北野玲子笑了笑，正准备用自己实力强劲给其余两位同僚台阶下，就听旁边的兜帽男说： “北野小姐的弹夹里没有子弹。” 兜帽男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些沙哑。通晓变声术的郁江一听就知道兜帽男在刻意改变自己的嗓音。 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场有他认识的人？ “没有子弹？” 北野玲子惊愕地卸下弹夹，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子弹早已被兜帽男卸掉了。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北野玲子懊恼不已，子弹都是有重量的，她刚才出手的瞬间就应该反应过来。实在是大意了！ “那你呢？”木谷政信瞥向郁江，脸色阴沉，显然是准备随便找个人发泄怒火，“你就在旁边干站着？” 郁江觉得木谷政信的迁怒好没有道理，但他不能反驳，因为目标是一只脚踏入地狱的人。 他不跟死人计较。 “You are fired！”木谷政信恶狠狠地对郁江吼道。 郁江当着目标的面掏了掏耳朵——这个动作有些OOC，但没办法，目标的声音杀伤力太大了—— 然后他从兜帽男的手里接过那些子弹，装进弹夹里面，对着木谷政信旁边的花盆扣下扳机。 郁江的一系列动作太流畅了，以至于枪响后木谷政信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砰！” 枪声响起，然而预料之中花盆碎裂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兜帽男一怔，惊愕道：“你把子弹换成了空包弹？” 空包弹，顾名思义，一般不装载弹头，有效射程不足十米，杀伤力几乎为零。 但是当然的，以刚才北野玲子那种几乎枪口抵头的距离射击，就算是空包弹，也足以让木谷政信在医院躺上几天了。 郁江卡着人设，一脸嚣张地说：“来之前罗纳先生就和我说过老板的规矩，就算是保镖也不能携带枪支进入老板的房间。北野不懂事，我不能跟她一样。” 罗纳先生就是之前和兰迪·巴克利通话的人，他跟木谷政信在做雇佣兵时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后来二者的境遇却全然不同。 木谷政信进入自卫队，开始为自己的从政之路作准备，罗纳则返回美国做起了游走法律边缘的生意。 听了郁江的解释，木谷政信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郁江的神情愈发阴沉，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而北野玲子——她现在很郁闷。 她既不知道兰迪·巴克利是什么时候调换的子弹，也不知道兜帽男是何时卸走的子弹。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玲子在“挨揍”。 经过木谷政信的掌眼，郁江三人算是都通过考核，正式成为木谷政信梦幻保镖团的一员。 有佣人带他们回房间休息，从明天开始才会给三个新人排班。 但郁江不想等那么久，接触木谷政信的初步任务算是达成，接下来他要尽快掌握木谷政信的行踪，准备刺杀行动。 回房间的路上郁江一直在考虑具体的行动时间。 “巴克利先生。”北野玲子靠了过来，拉着郁江刻意与兜帽男和佣人拉开距离。 “什么事？”郁江平静地问。 “那个人，”北野玲子朝兜帽男的背影扬了扬下巴，“说不定是上面的人。” “我知道，他是老板亲自选中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北野玲子抿唇，“我是说他很有可能是警察，公安警察。” 郁江只怔愣了半秒钟就明白了。 的确，用公安警察这个身份可以解释兜帽男一系列奇怪的做法。 而身为自卫队长官的木谷政信，除了私家保镖外，也是够格请一位公安警察来贴身保护安全的。 不过北野玲子的行为也很有意思，在她心中似乎已经默认她和兰迪·巴克利是一伙的了。 北野玲子接近木谷政信的目的应该也不仅是做保镖赚钱。 第6章 行动开始 事实证明郁江的判断是准确的。 因为当他晚上穿着一身黑色潜入木谷政信的官邸探查时，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同样心怀不轨的北野玲子。 郁江在暗，玲子在明，所以一直到北野玲子返回住所，她都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双眼睛在悄悄注视着她。 不过北野玲子并没有做太离谱的事，她只是去核实了一遍木谷政信接下来的行程——和郁江的目的一模一样。 木谷政信第二天有一整天的会议，晚上他要出席慈善拍卖会，并且已经内定了一幅两百多年前葛饰北斋的画作。 出席会议的政要太多，意味着安保周密，倒是晚上的拍卖会很适合行动，刺杀木谷政信后还能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盗画贼身上。 敲定行动安排后，郁江回到房间，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堆药瓶，在里面挑选着合适的“凶器”。 然而他挑挑选选半天也没找到心仪的。 这些药要么死状惨烈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要么获取不易，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找上卖家。 郁江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要是有一种杀人不露痕迹的药就好了。” 最好能让别人都以为死者是自杀或者正常死亡。 最终，郁江退而求其次，选中了一款无色无味可以透过肌肤吸收的毒药，保证目标中毒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咽气。 …… 翌日·清晨 一大早郁江就收到了上班的命令。 不只是他，北野玲子和兜帽男这两位新人也都在今天的保镖名单中。 看来木谷政信有心试试三名新人的业务能力，这倒替郁江省去了一个麻烦。 他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脸上的易容。 昨夜郁江已经检查过这个房间了，除了玄关处有摄像头外，其他地方都没有监控设备。但出于谨慎，睡觉时郁江也没有卸掉易容，只在早上做轻微的调整完善。 收拾完毕后，郁江出门和其他人汇合，然后再去与值夜班的同事换班。 “巴克利！”木谷政信一见到郁江就热情地打招呼。 他昨晚没有闲着，让自己的亲信从头到尾调查了一遍新来的两个保镖。 两个人都挺正常的，身家背景干净，期间也没有被调包的嫌疑。 是以，木谷政信对郁江和北野玲子算不上太信任，但已不像昨天刚见面时那样警惕了。 郁江恭敬地垂首道：“老板。” “早上好啊，老板！”相比于他的拘谨，北野玲子表现得就要熟络得多了。 木谷政信也不介意，他素来对于自己人都是很和善的。 兜帽男照例一言不发，但他的站位很有讲究。他站在木谷政信右后方半步的地方，手摆放的姿势也处于随时都可以用惯用手防范敌人的袭击的状态。 这种要点郁江也知道，但要像兜帽男一样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随意就不容易了。 郁江有些意外。 难道保护人是日本警察的必修课？ 木谷政信的行程安排得很满，但也很无趣。郁江跟了一天就已经开始讨厌保镖的工作了。 老板在里面开会的时候，保镖只能在附近站岗，老板面对热情的民众时，保镖还要费力将他和民众隔离开。 保护人和杀人是完全不同的工作。杀手是主动方，他能自由决定行动的方式和时机，而保镖是被动方，只能被动地防范杀手的袭击。 尤其当雇主是木谷政信这种恶名昭彰的坏蛋时，保镖的工作就更辛苦了，他们必须保持精神高度紧张，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 比如今天郁江就替木谷政信挡下了一瓶矿泉水、两颗鸡蛋、一只臭鞋。 到晚上慈善拍卖会的时候，郁江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这种人还是快点死掉吧！ “老板身边要安排一个贴身保护的人，门口站一个，车队这里也要留人，防止被人动手脚。” 刚抵达拍卖会，木谷政信的亲信就抓紧时间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兰迪·巴克利，你去门口。北野玲子，你留在停车场。至于你……”亲信看向兜帽男，沉吟片刻道，“你在会场周围巡逻，排除危险因素。” 兜帽男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都是新人，木谷政信的贴身保镖肯定不会让新人担任。 郁江赶在拍卖会开始前就位，他将耳机戴好，听着里面保镖团老大的吩咐。 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会场里面的情况。 木谷政信坐在第一排，保镖坐在他侧后方的位置，两人都穿着正装，卸下墨镜后看不出保镖的身份。 侍者端着晚会安排从门口经过，郁江伸手顺来一张。 安排和他昨天从网络上打探来的那份大同小异，里面有个环节值得注意——主办方敬酒。 郁江知道木谷政信有不在外面吃喝的习惯，据说是他在一次差点被人毒杀后养成的。 一般的食物他肯定不会吃，但如果是镜头下主办方出于礼节的敬酒，就算是为了自己未来的选票，木谷政信也得喝这杯酒。 当然，他不会傻乎乎不做任何措施就喝。 木谷政信的解决办法是让保镖试毒，等保镖确定酒水安全后再喝。 这是个好机会。 主办方的酒水同样要经过郁江所在的大门，送往会场。 郁江提前准备好能让人拉肚子的强效药物，等侍者推着餐车走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药品加进酒杯中。 一个、两个、三个…… 郁江默数着主办方敬酒的顺序。 果不其然，木谷政信拿起了加了料的那杯酒。 主持人满面笑容地对着镜头说：“我们还邀请到了自卫队的木谷政信先生，非常感谢木谷先生对慈善事业的支持……” 趁着主持人说话的功夫，保镖飞速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又飞速将酒杯还给木谷政信。 见保镖什么事都没有，木谷政信终于放心了。 等镜头移向自己时，木谷政信笑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很好，郁江知道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木谷政信的贴身保镖从不让新人担任？ 这个规定还有后半句话——特殊情况除外。 只要把木谷政信的贴身保镖干掉，郁江就有机会晋升贴身保镖，获得跟目标独处的机会。 第7章 杀手与窃贼的默契 郁江有不下十种能置木谷政信于死地的药物，也有不下十次接触木谷政信的机会，但他一直没有动手。 杀死木谷政信很容易，难的是他一个战五渣要如何杀死木谷政信后逃离。 在今天早些时候接触到木谷政信的时候，郁江给他下了泻药的解药。这玩意无毒无害，木谷政信和他身边的人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一号位出现意外情况，需要替补……”果不其然，耳机里传来了保镖团老大的声音。 郁江面露满意之色，伸手按上耳机，赶在老大宣布名单前自告奋勇：“我去吧，我离老板近。” 木谷政信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老大听了郁江的话觉得有道理：“行，你尽快就位。” “是。” 郁江和保镖团老大的对话是公开的，兜帽男和北野玲子都能听到。 兜帽男敏锐地察觉到有问题。可和一号位保镖喝了同一杯酒水的木谷政信没有出现任何症状，他一时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兜帽男只好加快巡逻的频率，细细排查着会场附近可能的危险因素。 留在驻车场的北野玲子碰到了从她面前经过的兜帽男，她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兜帽男照旧只是朝她点头示意，连音节都懒得发。 北野玲子望着兜帽男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 按照兜帽男的巡逻频率，他下次经过驻车场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她有十分钟的时间做该做的事。 北野玲子迅速行动起来。 她早已摸清了会场的监控分布情况，此时不用思考就选了一条直通仓库的路。 慈善拍卖会的商品基本都是价格高昂的文物、艺术品和珠宝，在开始拍卖之前，这些宝贝都存放在会场后面的仓库中，有专人看守。 拍卖行能提供的安保有限，否则木谷政信也不必带这么多保镖了。北野玲子轻松避开保安，潜入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北野玲子迎面撞上了一个熟人！ 兰迪·巴克利（北野玲子）？！！ 他（她）怎么在这里？！！ 两人是在拐角处相遇的，很快郁江身后就传来木谷政信的声音：“巴克利，你确定那幅《神奈川冲浪里》参加这次的拍卖吗？仓库里只有他的《东都骏台》。” 郁江与北野玲子对视，二人眼中同时划过了然之色。 只是一个眼神，郁江和北野玲子便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北野玲子转身挤进了通风橱的夹缝中，而郁江则朗声道：“或许是您旁边那位慈善家记错了吧，拍卖行提供的拍品名册上的确没有《神奈川冲浪里》。” “不可能。”郁江越是这么说，木谷政信越是确定，“那个老女人的会员等级很高，说不定是拍卖行专门给她留的。哼，要不是我听到她和朋友讲电话的声音，我也要被他们骗了！” “那我们再去前面的仓库看看吧。” 郁江的目光扫过北野玲子，见对方给自己用手势比划了一个数字，他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北野玲子的建议，“去三号仓库怎么样？应该没有人想到拍卖行竟然将最珍贵的藏品放在最普通的仓库里吧？” “好，就去三号仓库。” 郁江和木谷政信交谈着，从北野玲子身前路过，朝着三号仓库走去。 北野玲子刚从三号仓库过来，她知道那里的看守最松懈，而且在五分钟之内都不会有人经过。 而此时，正在巡逻的兜帽男还没有发现木谷政信的失踪。 他的巡逻过程一路正常，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因为刻意加快巡逻频率和速度，兜帽男回到驻车场的时候，比北野玲子预计的提前了三分钟。 看着空空如也的驻车场，他的脸色陡然大变。此刻也顾不上掩盖什么了，兜帽男连忙通过通讯器询问： “四号位呼叫，三号位无人值守，北野玲子呢？” 耳机里很快就传来其他几名保镖的声音：“呼叫北野玲子。” “北野玲子，迅速就位！” “最后警告，限你两分钟内回到三号位！” 兜帽男没有留在驻车场等北野玲子，他此刻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物——木谷政信！ 果然，一号位保镖莫名其妙拉肚子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些人的目的应该就是刺杀木谷政信。 虽然兜帽男尚不清楚杀手的行动计划，但这不影响他先去会场确认情况。 三十秒后，兜帽男进入会场，发现了最前排空空如也的座位。 木谷政信失踪了！ 同一时间，郁江正负手站在三号仓库中央，冷眼旁观着疼得满地打滚的木谷政信。 他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心，甚至还掏出手机拍下了木谷政信死不瞑目的样子。 任务完成。 有了榜单的造势，想必组织那边很快就会有人找上自己。 郁江心满意足地清理掉现场可能留下的脚印和指纹，又整理了一番略显凌乱的西装外套，让自己看上去与前来参会的宾客没有区别，然后才施施然离开了三号仓库。 这个号称超级困难的任务在他面前就像纸老虎一般，一捅就破。 不过这个世上也没有几人掌握这样高明的易容术，对于大部分杀手而言，仅仅是接近目标就已经足够他们想方设法使出浑身解数。 于是问题来了，北野玲子是什么人？ 北野玲子对木谷政信的项上人头没有兴趣，她眼里只有葛饰北斋的画作。但如果她想刺杀木谷政信，难度不会比郁江高多少。 郁江很确定他此前从未听说过北野玲子。 这是个值得注意的角色，搞不好哪天他们就会站在对立面。 “巴克利先生。” 忽然，一声熟悉的沙哑的呼唤在郁江身后响起。 郁江微微蹙眉。 他刚才居然没有听到对方接近的脚步声？ 郁江坦然转身，对上了兜帽男不加掩饰的怀疑的审视。 “木谷先生呢？”兜帽男冷声询问。 郁江轻轻勾唇：“在你身后的那个仓库里，不去看看？” 第8章 泪滴状疤痕 心照不宣的事情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扯皮。 郁江死死盯着兜帽男的动作，同时在心中默默倒数。 三、二、一……跑！！ 兜帽男似乎没料到兰迪·巴克利的行踪被自己发现后，第一反应不是跟他打架，而是逃跑。 他愣神了半秒钟。 正是这宝贵的半秒钟，给了郁江逃跑的机会。 他不是真正的兰迪·巴克利，自知绝对不是兜帽男的对手，所以从未想过正面迎敌。 但兜帽男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跟在郁江身后穷追不舍，连木谷政信的情况也不去确认。 郁江一边狂奔，一边在心中暗骂。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啊，就这么信任他一定已经杀死木谷政信了吗，连回去看看都嫌浪费时间，万一木谷政信还有气呢？ 郁江的身体不太好，没跑几步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兜帽男也发现兰迪·巴克利的身形不似之前矫健，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他的动作却半点也不迟疑。兜帽男找准机会一脚踢了上来，迫使郁江蹲身躲避，逃跑的计划自然而然也就被迫终止了。 郁江的体术糟糕得一塌糊涂，但至少也是学过格斗的，勉强可以用两手花架子躲避兜帽男的袭击。 即便如此，当兜帽男掏出冷兵器试图拦下他时，郁江还是逐渐落入下风，眼见就要不敌对手。 兜帽男抓住郁江动作的漏洞，右手执着匕首朝他狠狠刺来。 郁江暗暗叫苦，连忙躲避，然而匕首锋利的刀刃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嗯，没有出血？ 匕首刺入兰迪·巴克利肌肤的触感清晰地传递到兜帽男的手心，他很确定自己至少刺入了半公分，可兰迪·巴克利的脸上却没有流血。 他脸上涂了东西！ 就在情况逐渐焦灼之时，楼下忽然响起几声汽车的鸣笛。 郁江重重地松了口气，向后退开两个身形，拉开了自己与兜帽男的距离。 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自己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郁江朝兜帽男扬唇笑道：“我还有点事，下次再会！” 说罢，他在兜帽男震惊的眼神中自窗口一跃而下，落入东京漆黑的夜色之中。 兜帽男几乎在他暴露出跳楼意图的瞬间就追了上来，然而他只触碰到郁江的一片衣角，来不及抓住他了。 那天最后，兜帽男的眼中只有兰迪·巴克利那张古怪狰狞的笑颜，以及左下眼睑处易容材料脱落后显露出的泪滴状的伤疤。 …… 郁江利用紧扣栏杆的绳勾爪减缓下降的速度，最终安然无恙地落在提前准备好的缓冲带上，再用最快的速度钻进前来接应的车子中，扬长而去。 车上，郁江一边告知接应人自己的目的地，一边飞速操作手机键盘。 他再次欣赏了一遍木谷政信的最后一张照片，然后将它上传到榜单上，点击任务完成按键，确认目标死亡。 大抵是榜单官方也在关注这个挂了很久还没有完成的任务，今天的审核速度特别快。 郁江还没到他暂住的安全屋，佣金到账的信息就已经发过来了。 身份不明的雇主花一百万美金买走了木谷政信的性命。如果木谷政信提前知道自己会死，恐怕让他花十倍的金钱买命也是乐意的。 郁江在榜单网站的最新资讯页面吃了会儿瓜，见没有值得关注的信息，打算关掉手机休息片刻。 就在他退出账号的前一秒钟，站短私信那栏跳出了一个红色的“1”。 郁江不是强迫症，但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1”很不顺眼。 他顺手打开站短，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新讯息。 【我是榜单的管理员，有兴趣加入我们吗？静候你的答复。】 正常的私信是会显示对方的用户名和头像的，就算匿名也会有标识。然而这条私信的发送人没有用户名，头像也只是一个简笔画的蜘蛛网，点进去看不到任何个人信息。 看来真是榜单官方发来的邀请。 郁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完成了两个任务的新人，居然就能收到神秘的榜单官方的邀请。 如果这个邀请发生在五天之前，郁江说不定还有点兴趣。但现在，他只想尽快收到组织的邀请，参加今年的训练营。 于是郁江无视了管理员的私信，连一句婉拒的回复都没发。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组织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每年训练营开始前都是组织笼络人才筛选好苗子的时候，榜单上这个新人ikue亮眼的表现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郁江不怕自己资格不够，只怕错过今年的训练营选拔。 …… “噼里啪啦——”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指间碎裂成了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碎片上还浸润着殷红的酒液。 伏特加偷看了一眼大哥，理智地没有说话。 琴酒脸色阴沉，身上的冷意迫使方圆五米内不见任何生物：“他看中的人，让我邀请？” “咳。”伏特加清了清嗓子，“可能是他没有名额了吧。” 虽然这个理由伏特加自己都不信，但从正常角度来看，他大哥空有训练营的推荐名额，却从未使用过，被人找上门来实属正常。 “那个小鬼是谁？”琴酒冷声问。 伏特加立刻回答：“似乎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具体身份未知，之前在榜单上接下了高难度暗杀任务，应该就是凭借这个任务被组织注意到的。” 琴酒是榜单的老用户，对榜单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他立刻就想起来了：“木谷政信？” “是。木谷政信已经确认死亡，他看中的名画《东都骏台》也被盗走，不知道是不是ikue做的。” 琴酒发出毫不客气的嗤笑：“只是杀死一个木谷政信罢了，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训练营还是未知。” 像琴酒这个级别，基本已经脱离了普通杀手的范围。暗杀木谷政信对于他而言太简单了，只是琴酒忙于组织的事务懒得接罢了。 而且，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不忘盗窃，单凭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模样，就足以使ikue在琴酒这里的评分一路俯冲。 第9章 “初识”诸伏景光 琴酒不情不愿地用自己的榜单账号给ikue发去了训练营的邀请，用词之简短，将他敷衍的态度披露无疑。 而此时，郁江早已告别了短暂停留的东京，乘坐飞机抵达了今年训练营所在地——英国。 与所有参加训练营的学员一样，郁江名义上的养父并未给他任何特权，他只有一条琴酒发来的指向训练营地址的邮件。 邮件经过简单的加密，这对于郁江而言当然不在话下。 他只花了一分钟就解开了密码，得到了真实地址。 不知道第一步会淘汰多少人。 不过等郁江站在训练营基地门口时，他觉得提前淘汰对于那些人而言不一定是坏事。 毕竟一旦踏入这道门，活着出来恐怕会非常困难。 训练营的大门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足足有四五米高，门两侧还安装着监控摄像头和各种感应装置。 郁江刚到，就见摄像头移向了自己。 他抬头，朝摄像头挥了挥手。 监控室某成员：“！！！” 靠，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他该不会就是上上上上上届那个踢馆的大魔王吧？？ 他连忙调出上上上上上届的资料，试图比对两人的照片，然而很快他就遇到了跟麻省理工学院师生相同的情况。 及时清理痕迹，斩除后顾之忧可是郁江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 其实每个学员收到的邮件里都包含一个特殊的波段，门口的感应装置一识别就可以放人。 但因为某人五年前创下的光辉历史，他被挡在门外足足两分钟。 在此期间，小路的尽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很好，来了一个即将死在这里的可怜鬼。 郁江不想跟任何人做无意义的交流，故而他连个眼神都欠奉。 可那人却在短暂的停顿后，主动走到他身边，开口搭讪： “你也是来参加选拔的吗？” 听声音，来者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性，一口伦敦腔说得很标准，但郁江还是能听出来他是个日本人。 郁江回头，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气质干净清爽，长相帅气温和，嘴角甚至挂着友好的笑容。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邻家小哥哥，阳光大男孩，优秀高材生的人设。 郁江觉得，相比于在组织训练营外的相遇，他更应该在麻省理工学院见到这个人。 OK，是个死人了。 郁江在心中给这个人打上了“必死无疑”的标签，刚被对方与众不同的气质激起的少许兴趣也烟消云散了。 在郁江打量诸伏景光的同时，诸伏景光也在做同样的事。 眼前这个人与他年纪相仿，而且都是亚裔。他的皮肤苍白得像传说中的吸血鬼，毫无血色，衬得头发颜色更乌黑了。他的外眼角则细长上翘。发尾同样微微翘起，不知道是不是洗完澡头发没干就睡觉了的缘故。 总之，是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人。 如果郁江听到了诸伏景光的心声，恐怕会立刻笑出来。 好相处？问问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倒霉蛋就知道了。 不过诸伏景光也并未将郁江看得太简单，相反他现在心中满是警惕和忌惮。 因为郁江的左下眼睑处有一道疤痕，形状很有趣，是眼泪的样子——与之前兰迪·巴克利眼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兰迪·巴克利的尸体最终在机场附近的仓库被发现，所以诸伏景光很确定他当初遇到的兰迪·巴克利是别人伪装的，而那个杀了兰迪·巴克利和木谷政信的可怕杀手，极有可能就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诸伏景光轻轻感慨。 这时，终于做完心理斗争的监控小哥按下了手动的开门键，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边开启。 诸伏景光见状对郁江说：“门开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他的语气太理直气壮了，似乎根本不觉得处于竞争关系的两人应该互相忌惮保持距离。 郁江讶异，决定让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好好感受一下职场的艰难。 他故意落在后面，与诸伏景光间隔半个身位。 这样行走了约十米后，郁江找准机会，突然暴起发力，一把抓住前面那人的胳膊，扭向自己肩膀的方向，同时另一只手去扣他的下巴，将人按在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监控都差点没有捕捉到这一幕。 一般情况下刚来训练营甚至还没去基地参观的学员是不会发生争执的，毕竟他们还没有参透训练营的规则。 可郁江不一样，同样的事他五年前就干过一次了。 负责监控情况的成员讨论了一番，都决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见监控默默移向了另一边，郁江用膝盖顶住诸伏景光的腰部，压低声音冷声道： “第一课，不要轻信任何人，你已经被淘汰了。” 郁江这套控制动作其实是很疼的，但被他控制的那人却一脸云淡风轻，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没有衰减多少。 “你是训练营的考核官？”那人笑着问。 郁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手下的动作更用力了一些：“新人，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这里不是你该……” 他的逼还没装完，异变陡生！ 诸伏景光的指尖划过一抹银光，锋利的刀片顿时划破了郁江的皮肤。好在郁江第一时间及时松力，否则他的韧带都有可能受伤。 不过也因为他放松控制，给了诸伏景光反击的机会，诸伏景光抱住他的腿，直接用力摔过肩！ 短短几息间，情势逆转！ 郁江：“……”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差，空有架势必然不是真正强者的对手，但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顺势将他锁住的人仍属凤毛麟角。 而且，郁江觉得诸伏景光的动作有些熟悉。 短短几天之内，郁江遭遇了两场滑铁卢，一场是被兜帽男逼得跳楼逃生，一次是被眼前这个训练营新人反制。 这两个人在某些地方还真是相似啊。 但诸伏景光的笑容就像是镶嵌到脸上了一样，跟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兜帽男完全不同。 郁江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怎么看怎么刺眼。 杀了他吧，收敛尸体的时候一定要叮嘱殡仪馆，把这个人讨厌的嘴角按下去！ “日本人，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跟我一样都是训练营的新学员，核心力量很差，但思维敏捷头脑清醒，性格古怪暴力……杀过人？” 诸伏景光一样一样细数郁江的特点。 第10章 熟悉的眼睛 “三。” 郁江忽然开口吐出一个数字。 诸伏景光微愣：“嗯？” “二。” 郁江一脸冷漠地倒计时，“一。” 伴随着声音落下，诸伏景光就像是被人精确操控的木偶，突然浑身卸了力，直直地栽倒在地。 郁江也得以挣脱，狼狈地站了起来。 终于不笑了！ 郁江看清了诸伏景光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懊恼，用冷漠的嗓音道：“日本长野县人，二十四岁，出身普通，但童年经历过变故，加入组织前从事社团或保镖的职业……” 说到这里，郁江停顿了一秒钟，更改了自己的说法，“相比于这些，倒更像是警察或军人，你参过军？” 诸伏景光讶然。 他此刻已经不是单纯的惊讶了，他在恐惧。 他是受公安一位卧底在组织的底层成员推荐，才得以进入训练营，如果他暴露了，那推荐他的卧底必然也会受牵连。 似乎看出他的情绪变化，郁江抱臂站在一旁，淡定地说：“别担心，我给你用的只是一种短效麻痹剂，最多半个小时你就能站起来了。” 半个小时？ 要知道他们还有十分钟就要集合，去晚了直接淘汰！ “怎么？你想试试别的？”郁江面无表情地从身上各种奇怪的地方掏出瓶瓶罐罐，“零点一克就能毒死大象的毒药、让人神经麻痹的毒素、吐真剂、催眠辅助用药、能制造猝死的药品……选一个吧。” 诸伏景光：“……” 还未正式成为组织成员的诸伏景光，已经深切地认识到了这个纵横黑白两道的庞大犯罪集团的恐怖之处。 这还真是他的风格啊，当初杀死木谷政信用的应该就是其中一种药物吧？ 而某人居然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没办法，从小身体不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带点东西上路没安全感。” 诸伏景光：“……” 郁江行事素来随心所欲，但他并非鲁莽之辈。对诸伏景光动手单纯是看不惯这个人，可动手前郁江也是做好了各种准备的。 不过诸伏景光也没有那么弱。 在郁江震惊的目光中，这个中了毒，没有半个小时起不来的青年，竟然硬生生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尽管过程中他曾两度狼狈地摔倒，可那双坚定的眼眸却始终如一，看得郁江脊背发凉。 这是一个很厉害，也很危险的对手。 郁江针对诸伏景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最终，郁江与诸伏景光相互搀扶着走进了集合的礼堂。 其实五年前郁江就对训练营的礼堂表示不理解了，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专业培养杀手的地方为什么要设立礼堂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设施。 这些心理不健康的变态似乎有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总想朝着正常人靠拢，连训练营也要建成普通学校的样子。 人贵在自知之明，与其弄得不伦不类，倒不如多花点时间磨砺枪技。 郁江和诸伏景光来得有些迟，他们到的时候礼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尤以一个金色头发的亚洲面孔最为醒目。 看到那个人，诸伏景光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没有露出太大的异常，可距离他最近的郁江还是察觉到了。 他最初还以为是自己下的药的缘故，可随后那个金发青年眼中的惊愕打消了郁江的猜测。 很显然，金发青年和他旁边这位老哥互相认识。 有趣的是，他们非但没有久别重逢地打声招呼，反而一个个故作冷静，装成不相识的样子。 难道他们之间有宿怨？ 郁江对别人的事没有兴趣，就算这两个人在训练营期间打起来甚至谁把谁干掉了也跟他无关。 倒是礼堂另一边的动静吸引了郁江的注意力。 事实上除了他和互相认识的那两位，其它学员或多或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角落一个人的身上。 “这不是诸星先生嘛，怎么没见你女朋友？” 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有些说话不过脑子的人，自以为天下无敌，实际上一开口就输了。 能入选训练营，成为正式成员预备役的人，基本都在组织闯出了一些名堂，互相认识或者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并不奇怪。 其实郁江也知道诸星大。 毕竟相比于其他学员，这位诸星大的上位之旅有些特殊，并且还带着八卦色彩。 “你说宫野家那位？”旁边有人怪笑，“有那么一个十三岁就获得代号的妹妹，她都能接连几年落选训练营。今年雪莉的推荐名额给了诸星大，她当然只能饮恨缺席了。” “哈哈哈哈。” 周围响起恶意的笑声。 说起宫野姐妹，这也算是一对奇葩了。 尤其是作为姐姐的宫野明美，出身于组织核心科研家庭，父母都是为组织鞠躬尽瘁的功臣，妹妹更是十三岁就凭借出色的学术科研能力获得代号，可宫野明美却志不在此。 她就像是一个挂名组织的编外人员，过着普通人该有的生活，远离一切杀戮和交易。 这种人在组织中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人缘。 大家都是犯罪集团成员，都是亡命之徒，凭什么你就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 这次一直致力于跟组织划清界限的宫野明美，突然因为一场并不严重的交通事故，将自己的意中人送进了组织，这件事就像是往平静的湖泊里骤然丢了块巨石一样，顿时激起惊涛骇浪。 大家纷纷议论诸星大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能搞定“小仙女”宫野明美和她那冰山妹妹宫野志保，一跃而上，空降训练营。 不过郁江可能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例外，他对宫野姐妹没兴趣——宫野志保他已经见过了，除了科研天赋异禀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相比之下，他倒是对诸星大的一双眼睛更感兴趣。 如果忽视诸星大眼皮下方明显的乌青，他这双比其他人大了一圈的眼睛简直就是璀璨的艺术品。 诸星大是个日文名，但他的长相却并非传统的亚洲面孔，一双翠绿色的眸子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盯着他的眼睛看，有时会突然颤栗，就好像被一双来自暗中的猫眼紧紧锁定——那是属于掠食者的眼神，充斥着侵略与杀意。 全场大概只有郁江一个人盯着诸星大的眼睛不放。 诸伏景光见状，笑盈盈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想挖下来做成艺术品？” 第11章 自来熟最讨厌了 郁江：“……” 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这个家伙会把他当成钟情于挖人眼睛的变态啊？ 他只是觉得诸星大的眼睛很熟悉，像极了某个已经从他的世界中脱离了很久的人罢了。 这样想着，郁江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同于诸星大，他的眼眸是蓝灰色的，在昏暗的灯光下与黑色无异。 “别自卑。”诸伏景光又在旁边暗戳戳地说，“虽然你的眼睛没有诸星大好看，但胜在各有各的风格。” 郁江：“……” 他有点不想站在这个人身边了。 不过郁江忽然发现这个语出惊人的家伙也有一双独特的眸子。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仅仅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都会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现在整个礼堂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诸星大身上，所以郁江和诸伏景光的互动自然瞒不过某些有心人。 比如降谷零，他就发现诸伏景光和那个奇怪的家伙从进入礼堂开始就一直在暗中交头接耳。 他们认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认识了十多年，互相都非常了解，所以他可以确定景光绝对跟他一样，都是公安安插进组织的卧底。 那景光旁边的这个人呢？ 只是刚认识的点头之交，还是一同卧底的搭档和战友？ 礼堂中关于诸星大的奚落还没有结束。 诸星大也是个大心脏，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装作听不见。一时间倒让其他人感到无趣，调侃讽刺的声音也逐渐淡了下去。 距离邮件上规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分钟了，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下一步安排。 很快，随着礼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有人拿着笔，有人揣着笔记本，还有人抱着笔记本电脑。 领头的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一头“乌黑”的白发分外显眼。不过他的精神头还不错，仅听脚步声的话甚至很难判断他的真实年龄。 “啪！” 跟班用笔记本猛拍了一下礼堂的墙壁，示意原本就几近鸦雀无声的学员安静下来。 紧接着，老头开口了：“各位，我是你们未来一个月集训的教官，你们可以称呼我的代号‘皮斯克’。” 郁江认识他，皮斯克是少有的从组织成立开始就一直效忠的老人，在组织的定位有点类似于吉祥物。 论能力吧，比起新生代差远了，论权力地位吧，也远远比不上二把手朗姆。但偏偏皮斯克的资历在这里放着，轻易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于是组织的领导班子一合计，干脆把他派来人事课培训组当教官了。 培养组织未来的接班人，我辈义不容辞啊！ 另外皮斯克也是少有的几个知道郁江是乌丸郁江的人。 “接下来我们先点名。”皮斯克伸手，旁边立刻有助理教官奉上花名册。 诸伏景光看着，忍不住轻笑出声，感慨道：“真的很像学校开学日啊。” 他的声音非常低，就连跟他隔了不到一米距离的学员都没有听到，却清晰地传进了郁江的耳朵中。 主要也是郁江听力太好了。 于是郁江回头，奇怪地瞥了一眼诸伏景光：“你上过学？” “你没有吗？”诸伏景光反问。 反正他的履历里也有小学和国中的记录，此时说出来也不担心被人发现端倪。 郁江没再回应诸伏景光。 他当然也是上过学读过书的，除了在麻省理工那段几乎不和人打交道的学习经历，上一次上学还是在上次。 因为某些不愿回想的事情，郁江连带着对童年的许多经历都淡忘了。 不是记不起，而是懒得记。 “威廉·德雷克。” “Yes！” 响亮的应答声自郁江侧前方响起。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哥严肃地举着手。 Emm，他的年龄真的符合训练营的要求“16-30岁”吗？ 郁江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至少已经四十岁了。 不过这些欧罗巴人种一旦成年，衰老速度的确有点起飞，十七八的小伙子看上去都跟三个孩儿他爹似的。 “塔季娅娜·伊万诺夫。” “Yes！” 这次是个女孩子，从名字来判断大概率是个斯拉夫人，国籍俄罗斯。 众所周知，俄罗斯的妹子和大妈是两种重量级，妹子多漂亮，大妈就多圆润。好在这位塔季娅娜·伊万诺夫正值青春年少，容貌身材都堪称顶级。 她一说话，礼堂里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事实证明，不管在什么地方，美女都是非常吃香的。 “Ikue（郁江）。” 郁江的读音很简单，就算是老外也能清楚地念出来。 他懒洋洋地举起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皮斯克早就注意到他了，不着痕迹地微微停顿片刻，很快就开始继续点其他人的名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几个在日本生活过甚至还用着日文名的人却知道，郁江只是一个名字。 现在不是封建时期，不存在只有贵族才能拥有姓氏，为什么郁江只有名没有姓？ “原来你叫郁江。”诸伏景光没有询问他的姓氏，只是将名字着重念了一遍。 郁江对这种自来熟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办法，要是任务中碰到了，他还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干翻他，可现在他们在训练营，做任何事都得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很快皮斯克接连点到了“诸星大”“安室透”和“青川煜”。 直到此时，郁江才知道这个跟了他一路，两人还打了一架的家伙叫青川煜。 奇怪的名字。 郁江毫无自知之明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点名结束，共计四十人全员到齐，并没有出现第一步就被拦在训练营外的情况。 皮斯克对此很满意，但他还是板着脸说：“训练营有训练营的规矩，不管你们之前都是做什么的，到了这里就要守规矩。要是被我发现有人胆敢蔑视训练营的制度，不好意思，我的子弹可是非常不讲道理的。”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危言耸听，皮斯克还掏出手枪，对准礼堂一侧的窗帘开了一枪。 子弹精准穿过固定窗帘的吊环，击碎了玻璃。 这个距离这个精准度，对于皮斯克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第12章 尝尝被针对的滋味 训练营的规矩很多，行为准则足足写了好几张A4纸，礼堂侧面的墙壁还有放大版，供学员随时查阅反省。 皮斯克着重强调了“不允许学员私下打架斗殴”这一条，但在强调时，他还意有所指地说：“如果被教官组发现，违反规定者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郁江听懂了他的画外音，也就是说不被发现就可以随意违规了。 “训练营共持续一个月的时间，任意项目考核不合格者直接淘汰。至于淘汰的后果……”皮斯克在这里卖了个关子，“你们会很喜欢的。” 可以预想，淘汰者就算不死也得退层皮，最有可能的去路就是被送往研究课做人体实验。 反正郁江已经来过一次训练营了，当初被他淘汰的那些人，他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一个都没有。 “培训明天开始，今天你们可以随意参观训练营。宿舍分配情况稍后会登在宿舍区的屏幕上，注意查看。”皮斯克最后环视一周，冷漠地说，“散会！” “散了散了！我要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做Spa的地方。”塔季娅娜伸了个懒腰，率先朝外走去。 见她平安无事地离开礼堂，许多人这才抬脚。 大家都是人精，都想抓紧任何机会给教官留下好印象。 郁江没搭理青川煜，他对这里熟得就像是逛自家后院，现在宿舍分配还没出，他倒不如找棵阴凉的树补眠。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从日本飞到英国的，调个时差无可厚非。 待学员都离开了，助理教官小A走到皮斯克身边询问：“这是宿舍分配表，您看还有需要更改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就登上去。” 皮斯克大致扫了一眼，正准备点头，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渐渐露出阴险的表情： “今天集结之前，郁江是不是跟人打了一架？” 他可没有错过郁江浑身狼狈的样子。 “是。”小A从自己的电脑上调出青川煜的信息，“就是和他产生了一些冲突，我当时都已经做好他们无法准时集合，要被淘汰的准备了。” 皮斯克满意地敲了敲屏幕上青川煜的名字：“把他们安排到一个寝室吧。” 能让郁江吃亏的人实属凤毛麟角，郁江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皮斯克不介意让他尝尝被针对的滋味。 “是。” …… 夏日午后的阳光还是蛮讨厌的。 郁江找了棵歪脖子树，把自己吊了上去，挂在半空中荡漾，感受着热风的洗礼。 ——当然，他不是用脖子吊起来，只是抓着树杈晃悠罢了。 郁江双手微微用力，身体便翻上了树杈。他半靠在树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39个即将跟他一起争夺代号的学员。 老实说这里大多数人他都看不上。 包括那个让他吃了一次亏的家伙。 “嘿，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郁江早就发现有人靠近的动静了，不过他没感受到杀意，索性懒得挪动。此时听到塔季娅娜动听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受到冷遇的塔季娅娜非但不在意，反而主动靠近郁江。 她站在树下，仰头望向半空中的郁江，伸直的脖颈白皙修长，分明的锁骨在衣料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塔季娅娜很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她知道美貌就是她最大的杀器，此时摆的动作分毫不显刻意，却将她曼妙的身材和魅力彰显无遗。 然而她注定要失算了。 郁江见过的美女实在太多，还有一个天天调戏他的贝尔摩德。 现在见到美貌的女人，郁江的第一反应不是看美女，而是警惕。 众所周知，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就和红蘑菇比灰蘑菇毒性大一样。 “你的名字是郁江，对吧？”塔季娅娜仍然维持着仰望的姿势，她似乎非要啃下郁江这块硬骨头， “我认识几个日本人，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这么简单，难道你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吗？你的全名是什么？” 能入选训练营的人，英语都说得非常流利，塔季娅娜也不例外。她自信郁江一定会跟自己说几句话。 郁江的确没有令她失望。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在塔季娅娜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一个词：“吵。” 塔季娅娜：“……” 算了，只是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家伙罢了，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塔季娅娜当机立断，迅速放弃郁江，转而寻找新的目标。 她主动搭讪可不是因为对郁江好奇。 好吧，或许好奇也占一部分。但她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找一个可以配合的搭档。 训练营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超高的淘汰率和死亡率就是证明。 为了尽可能稳妥地留到最后拿到代号，塔季娅娜觉得找个搭档捆绑行动很有必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她的眼，她可不想被队友拖后腿。 郁江在树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听到宿舍区传来骚动声。 他知道宿舍分配情况出来了。 郁江对舍友并不感兴趣，他只想赶快回宿舍睡觉。 迅速赶到宿舍区后，郁江凭借着自己灵活的动作抢到了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2号宿舍的名单—— 【19UK13郁江】【19UK25诸星大】【19UK29安室透】【19UK31青川煜】 为了便于管理，训练营每期学员都有编码。 19代表第19届，UK代表第19届训练营在英国举办，后面的数字则是学员自己的编码。 五年前的训练营同样也在英国，郁江当时踢馆属于违规，没有编码，否则他也该是14UK**。 不过这个分组未免也太巧了。 郁江从来不信什么缘分和巧合。 他抱着胳膊站在屏幕前，目光却冷漠地甩向宿舍区二楼的某处角落。 跟五年前一样，皮斯克依然钟情于站在那里监视学员的动向。 皮斯克感受到郁江杀气浓郁的视线，饶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一股颤栗还是顺着脊梁骨爬了上去，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郁江，我们在一个宿舍。” 一个外形独特的男人走向郁江，尽可能用友好的语气对他说。 郁江顺势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眼前的人。 第13章 不是菜就是大佬 安室透。 郁江认得他。 青川煜的老熟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直到现在两人也没有相认的打算。 也是郁江未来一个月的舍友。 ——如果他能顺利活下来的话。 毕竟是未来一个月的室友，郁江没有太不给面子。他朝安室透轻轻颔首表示听到了之后，便越过安室透，向着宿舍走去。 嗯？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安室透没搞明白，他能感受到，郁江似乎不愿意跟人交流。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之前郁江和景光聊得那么开心？ 安室透很想问问诸伏景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目前显然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训练营总共有四十名学员，四人一间寝室。宿舍区是一整幢建筑，但每一个宿舍都是独立且分开的，宿舍间用花坛隔开。 宿舍很大，是跃层，有点类似于loft公寓的样子。层高足足有五米，中间隔断，设置了可以供一个人通行的楼梯。 二楼是住宿区，摆放了四张床。一楼则是休息区，有阳台、吧台、沙发、电视电脑之类的东西，中间还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 从宿舍环境就能看出来，组织是真的不差钱。 郁江是第一个到寝室的，他环顾一圈，挑了靠窗的床铺，把自己丢了进去。 这里视野开阔，遇到危险也能及时破窗逃生。唯一的问题在于容易被外面的狙击手针对，郁江对此却不太在意。 想狙杀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不是？ 随后安室透、青川煜和诸星大也前后脚回到寝室，并堪称默契地挑选好了各自的铺位。 最终郁江睡窗边，青川煜睡最靠墙的位置，中间则隔着安室透和诸星大两个人。 安室透选这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一方面他不能跟青川煜走得太近，另一方面他也对郁江十分好奇，干脆选一个离郁江近的位置。 大家的记性都不错，有了之前点名的事情，不需介绍也知道谁是谁。 郁江看着安室透和青川煜装作初识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第一个找郁江搭讪的人居然是诸星大。 “你好郁江，我是诸星大。”诸星大朝郁江友好地伸手，目光直视着他。 那双碧色的眼眸像极了一潭幽深的池水，表面平静无波，水面之下却是巨大的漩涡，将人裹挟着陷了进去。 郁江略有些晃神，而他的反应也让诸星大有点纳闷。 “郁江？”诸星大唤道。 这一次郁江没有无视他的打招呼，伸手与他相握，并问道：“哪里人？” “美籍日裔。”诸星大果断回答。 他履历上就是这么写的，所以说出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郁江点头表示认可。 诸星大的美式发音很标准，跟普通意义上“英语好的日本人”完全不同，至少应该在美国居住过一段时间。 他刚才看到诸星大眼睛的一瞬间，竟然以为他是那个人。 如果真是他的话，发音应该更偏英式才对。 不确定的事情没必要拿出来扰乱心绪，郁江将自己的猜测压在心底，不再去想。 “已经六点半了，我们去餐厅吃晚饭吧。”青川煜开口道，“训练营餐厅开放时间从六点到七点，去晚了就没东西了。” 青川煜的提议在二号寝室获得了一致响应。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都是人上人！头可断，血可流，干饭人不可不干饭！ 跟他们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宽敞的餐厅里几乎坐满了训练营的新学员。 郁江五年前最喜欢的位置被人占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只是想找一个没人打扰的角落罢了。 然而郁江似乎忘记今年的他拥有了三个存在感不低的舍友，尤其其中一位还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诸星大。 郁江四人刚端着餐盘坐下，立刻就有没眼色的家伙靠过来。 他们搭讪的话题无一例外全跟宫野明美有关，听得郁江耳朵起茧子，渐渐失去耐心。 “啪！” 餐盘和盘子里的食物在空中飞扬了瞬息，再落下时不免溅出些许汤汁。 “你什么意思？！”有人愤怒地欺了上来。 郁江抓住了他还来得及落下的手，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冷声道：“私下打架斗殴直接淘汰，你想好了？” 组织的员工质量一直很迷，佼佼者可以占据榜单网站杀手排行榜前三名，同时也有不少摆烂的垃圾。 对于这种大概率活不到最后的龙套，郁江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哼，你等着！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到机会！” 碍于皮斯克之前的警告，角落里发生的骚乱很快就以其中一方的无能狂怒结尾。 除去讨厌的人不谈，单论训练营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 餐厅是自助式，以英国菜为主，辅以常见的美式三明治、汉堡、日本的寿司等菜品。 英国菜是出了名的简单，不是送进烤箱烘烤的“派”，就是放进油锅炸的“炸鱼薯条”，不想吃得太油腻，那就只有各种煮熟的蔬菜。 难怪现代诗人徐志摩曾评价道：“英国最好吃的菜是外国菜。” 不知道组织是不是为了锻炼预备役们的吃苦能力，特意定制了英式菜单。至少相较于拉出来晒晒太阳的生牛肉，餐厅的这些菜品还算正常。 这让许多对训练营心怀警惕的学员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训练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唯一知道真相的郁江只是冷眼旁观着，眼里流露出嘲讽的意味。 饭后，郁江直接端着盘子去了回收处，进而一个人离开餐厅，从头到尾没有看舍友一眼。 青川煜与安室透相顾无言，诸星大的目光则一直跟随着郁江，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餐厅的大门口。 和塔季娅娜一样，大多数人就算不刻意寻找搭档，也会尽可能避免与人交恶，对于未来一个月一起生活的舍友更要多点耐心。 可郁江却将“独”贯彻到底，不愿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 与他情况类似的还有一位络腮胡子的大哥，那个人甚至没有在餐厅露面，一解散人就没了。 这种人不是特别菜就是真正的大佬。 第14章 你以前是小偷？ 从前有个城，城外有间训练营，训练营里有个住宿区，住宿区中央有座自助餐厅，餐厅地下是厨房。 郁江到的时候，厨房里还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他没有久留，顺了一瓶酒一叠小菜后便如风般轻飘飘地刮走了。 “嗯？我放在这里的那瓶人头马路易十三呢？！” 当惊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郁江已经轻车熟路地离开厨房，从错落有致的窗户走最短路线返回二号宿舍。 明天就是训练正式开始的日子了，在不清楚训练强度的情况下，尽可能保证睡眠是十分重要的。 学员们都早早爬上床关灯睡觉，二号宿舍也不例外。 白天舟车劳顿，再加上神经紧绷，大家早已疲惫不堪。刚一上床，顿时困意上涌，什么谨慎小心，什么警觉忌惮，通通被学员们抛在脑后。 然而睡到半夜，一股奇怪的味道忽然渗入鼻腔，惊扰了睡梦中的诸星大。 他原本睡得就不安稳，察觉到异常后立刻翻身坐起。 隔壁床铺上的青川煜也醒来了，一双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们对视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分头行动，在宿舍里寻找着奇怪味道的来源。 宿舍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味道刺鼻，似乎是哪里着火了。 诸星大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烟雾的来源，正准备出去看看，就听二楼传来安室透的声音：“烟雾报警器被人动了手脚，就算着火也不会有任何提醒。” 诸星大眸光一凛，迅速找到安室透话里的重点：“这是组织安排的考验？” “大概率。”安室透没有把话说死，“也许是考验我们的生存能力吧。” 毕竟就算业务能力再高，无法在危险的工作环境中活下来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组织正式成员，获得代号的。 不过，能及时感知到危险就算合格的话，这个考验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别的不说，单单二号宿舍就已做到全员…… 嗯？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安室透问：“郁江呢？” “郁江？”诸星大皱眉，“他不在上面吗？” 郁江的床铺和安室透紧挨着，安室透无需仔细查看就能判断他的床上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为人的生物。 青川煜皱眉：“郁江是不是还没回宿舍？” 晚饭后，郁江一个人提前离席，但等他们回到宿舍后却并没有看到郁江的身影。 现在的时间是零点刚过，不算太晚，青川煜推测郁江或许还在外面乱晃。 闻言，安室透扯了扯嘴角：“让他躲过一劫，运气真好。” “我们也赶快离开宿舍吧。”青川煜建议道，“大门我试过了，打不开，窗户呢？” “我试试……” 安室透正要伸手推窗户，一个阴森的声音忽然从下方响起：“不用试，门窗都反锁了。” 不仅是他，楼下的青川煜和诸星大二人也被这透着诡异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们闻声望去——只见郁江站在阳台的门边，一手端着矮脚酒杯，一手捧着碟青绿色的毛豆，正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饮着。 诸星大、安室透、青川煜：“？？？” 郁江迎上大家震惊加无语的眼神，一脸理所当然：“睡不着，喝点酒，有什么问题吗？”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了，问题是问题不在这里！ 有了昨天打架的经验，青川煜自认为他稍微了解到一些与郁江相处的方式，于是代表其余两人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郁江又重复了一遍，也算是默认。 青川煜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即将保持不住。 如果郁江说的是实话，他一直都在这里，那被烟雾惊醒的他和诸星大为什么没有发现？要知道他们距离郁江最近的时候甚至不到半米！ 屏住呼吸，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是每一个特工的必修课。相对的，具备敏锐的嗅觉，随时察觉到潜存的危险也是特工必备的技能。 二号寝室的各位都是各自所属机构的佼佼者，他们此前都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差距。 这个郁江太可怕了！ 此刻，三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给郁江打上“极度危险”的标签。青川煜由于比其他人多了一次经历，对此的认识更加深刻。 诸星大试图通过郁江所处的位置搞清楚自己忽视他存在的原因，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我知道烟雾的来源了。”诸星大沉声道。 郁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在空旷的阳台上发现了一颗正在冒烟的炸弹。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们宁可遭遇火灾，也不希望直面炸弹。 在这种相对空旷的环境中遇到火灾，对于掌握了专业求生知识的人而言不算绝境，他们只要赶在火势蔓延到不可遏制的地步之前逃离宿舍就可以。但如果烟雾的来源是炸弹，留给他们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郁江抬手撞了撞阳台的玻璃门，随后无奈道：“宿舍的玻璃强度都很高，用工具恐怕打不碎。” 正常的宿舍无需配备这种玻璃，今晚的意外显然是训练营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礼物。 不过考验也意味着天无绝人之路，训练营必然为他们留好了逃生的余地。 安室透注意到阳台的门锁和大门的锁不太一样，大门的锁是更复杂的电子门锁，他一时间撬不开，但是阳台的普通机械锁对于他而言就太简单了。 他迅速行动起来，从电视机后面扯下一截电线，剥掉绝缘层，把里面的铜丝缠绕成缕，用这种简单至极的工具开始撬锁。 为了能够清楚听到锁芯的声音，安室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半蹲下身，将耳朵贴近门锁，一点一点尝试着。 郁江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逃离宿舍，不过他现在对安室透更感兴趣。 不到一分钟，随着一声轻微的“咔”，门锁成功撬开，通往阳台的路通了。 对于大功臣安室透，郁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干得漂亮，你来组织之前该不会是小偷吧？” 安室透：“……” 训练营开营第一天，他已经开始讨厌郁江了。 第15章 剑拔弩张（为盟主霁涯加更） 安室透教科书一般的撬锁，只是为二号宿舍的人打开了通往阳台的路，对于他们的逃生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目前他们仍然面临着打不开门窗，无法逃生的困境。 这或许就是阳台的锁比大门锁简单的原因吧。 “我们有两个办法。”青川煜理智地分析着，“一，想方设法打开门窗逃生。二，拆弹。” 形势很好分析，难的是两条路貌似都走不通。 门窗若是好开，他们也不至于困扰到现在。 至于拆弹…… 谦虚地说，在场的诸位都是拆弹小能手，区区一颗冒烟的炸弹罢了，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但是！ 拆弹可不是撬锁，随随便便学点技能就能会的。没有经受过专业系统的培训，一般人哪敢直接上手，一不小心小命就得玩完！ 而在场的诸位都是什么人？ 除郁江之外，诸星大是FBI卧底探员，安室透是日本警察厅卧底，青川煜是日本警视厅卧底。在不明敌我的当下，随随便便展露不符合身份的能力无异于找死。 也许四人中唯一没有特工包袱的就是郁江了。 但郁江不乐意拆弹，第六感告诉他这三个人身份都不简单。青川煜和安室透显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而有着和那个人相似眼眸的诸星大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郁江倒是想看看危机面前这些人能否给他带来惊喜。 青川煜隐晦地看了郁江一眼，很快就将视线重新移到阳台的炸弹上。 他知道郁江能力不凡，一个能将自卫队老油条轻易拿捏的杀手，会拆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不过郁江不主动开这个口，青川煜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四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就这样僵持不下。 同一时间，住宿区附近的监控室灯火通明。 已是深夜，这里却聚齐了训练营的教官团队，他们以皮斯克为中心，都在密切关注着今夜的“意外”。 莹蓝色的显示屏中，有人刚刚狼狈地从宿舍逃离。小B见状，面色严肃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皮斯克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随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他从意外开始就待在监控室，算是旁观了全程。但没办法，老年人就得服老，皮斯克发现至少自己的记性已经远不如从前。 “到目前为止，十个寝室共有三个成功逃生，分别是1号、7号和9号。其中9号寝室出现争执，编号19UK37的学员被打伤，目前还困在宿舍区。”小B老老实实复述着笔记本上的内容。 皮斯克随意地摆了摆手，小B立即心领神会，掏出红笔，在19UK37编号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 训练营是为组织筛选人才的地方，没有绝对的公平，技不如人就要接受淘汰的结局。 皮斯克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皱眉问：“二号寝室呢？” 以那小子的能力，二号寝室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啊。 小B连忙将监控画面调到二号寝室——可以看到郁江四人还聚集在阳台上，盯着冒烟的炸弹一筹莫展。 旁边的小A见状笑了起来：“没想到一个燃烧弹就能把他难住。早知道，我们五年前就应该用这招。” 皮斯克可没有下属那么乐观。 监控中郁江的确没有多少反应，可他脸上也不见任何焦急为难之色。显然是胸有成竹，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果不其然，郁江很快开口了。 只不过他说的内容有些出乎皮斯克预料。 “我们与其在这里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倒不如想办法逃离寝室。” 安室透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而且他已经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在安室透出声前，青川煜忽然一拍脑袋道：“虽然但是，这个东西好像不是炸弹！” 其余三人立刻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弹体冒烟，说明壳内温度很高。可这么久过去了炸弹依然没有爆炸。”青川煜笑着解释，“所以我怀疑这不是炸弹，而是一颗燃烧弹，白磷燃烧弹。” 安室透很有默契地接着挚友的话往下说：“白磷有剧毒，不溶于水，在密闭状态下非常稳定，但一接触空气就会剧烈自燃，生成强腐蚀性的烟雾。这颗炸弹的情况和白磷燃烧弹很像，应该是弹体出现破损，空气进入燃烧弹内部导致白磷焖烧造成的。” 确定这一点后，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得多了。拆除炸弹或许比较困难，但如果只是对付一颗燃烧弹，在场几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青川煜从卫生间接了水管，对这颗危险的白磷燃烧弹采取了浸水、湿土封堵破口的措施，在隔绝空气进入的同时尽快降低弹体内外温度。 很快，这颗刚才还在冒烟的燃烧弹就蔫了。 青川煜成功消除了燃烧弹爆炸以及燃烧的风险，摆在二号寝室四人面前的只剩最后一个逃离宿舍的挑战。 “所以说我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想办法逃出去呢？”郁江絮絮叨叨吐槽着舍友让人看不懂的举动。 “你刚才好像什么都没做吧？”诸星大早就对这个懒散的家伙有意见了，此时听到郁江的抱怨，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问题。 这句话换成青川煜和安室透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郁江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是诸星大这种从头到尾板着脸，似乎谁都欠他一个亿的家伙，身上自带嘲讽BUFF，随随便便一句话都像是阴阳怪气，语气里的轻蔑和鄙夷都快溢出来了。 郁江不想惯着他，立刻反驳道：“诸星先生似乎也一直袖手旁观吧？” 两人气势惊人，都不肯相让，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青川煜暗道不好，连忙将剥好的金属丝递给安室透：“快点从外面开锁，也许宿舍还有别的危险。” “好。” 安室透选择性无视了另外两人的存在，他拆掉阳台的下水道漏网，将金属丝顺着排水道伸到外面，撬开了窗户上的锁。 开锁的过程中，安室透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想起了郁江之前的调侃。 淦！他越来越像职业小偷了！ 第16章 有事是真的敢杀人（为盟主霁涯加更） 一楼阳台的窗户打开后，二号寝室的四名成员一个接着一个翻窗而出，迅速逃到安全的空旷地带。 角落中的监控将这一幕清晰地记录下来，传到了监控室的屏幕上。 小B尽职尽责给学员打分：“二号寝室全员成功逃生，目前还剩五号和十号寝室尚未解除危险。” “不对。”旁边的小A指着屏幕上一个小黑点提醒道，“五号寝室19UK03号学员成功逃生了。” 皮斯克眯眼：“这个位置……他是从通风管道逃出来的？” “应该是，不过他真厉害，通风管道四通八达，我就算拿着图纸也不一定能找到出口。” “要不怎么是人家来参选代号成员呢，你啊，就老老实实在训练营干一辈子吧！” “能一直在训练营工作也好啊，我就怕……” “咳咳！” 皮斯克在下巴处握拳，清了清嗓子，提醒这两个上班时间聊天摸鱼的下属自己这个领导还在这里呢！ 小A小B立刻噤声。 皮斯克心中无语，表面上还要维持高深莫测的前辈形象：“五号寝室其他人呢？” 从通风管道逃离宿舍虽然算不上寻常方案，但既然能跑一个，就能跑两个三个四个。五号寝室有19UK03做示范，怎么也不该到现在还没出来一个吧。 小B将监控画面调到五号寝室内部。 他们预想过许多种情况，唯独没料到五号寝室的其余三人居然窝在沙发上打牌！ 皮斯克的脸色霎时就黑了。 他好歹是组织的化石级成员，年轻时那也是靠着一手无敌枪法行走江湖的。纵横黑白两道数十年的脸面总不能叫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使劲打吧？ 这几个人什么意思，啊？ 心安理得待在宿舍里打牌，真以为组织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这回不用皮斯克开口，小B已经自觉地给这三个人的编号画上了红叉。 可以预见这三个人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等等，你们看——”小A发现了五号宿舍通风口的异常。 他们将画面放大后才看清，通风口竟然被人从内部用各种东西堵住了。 小A小B面面相觑。 能做这件事的显然只有之前逃出来的那个19UK03了。 “把他的资料给我。”皮斯克沉声命令。 “是。” 在小B调取资料的过程中，皮斯克一直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三个神情轻松的年轻人，他的脸色愈发阴郁，正酝酿着一场恐怖的风暴。 每个寝室阳台上放置的燃烧弹终于支撑不住了，它们发生了小范围的爆炸，白磷被迅速扩散到房间各处，凶猛的火焰顷刻间吞噬了它能接触到的所有物品。 尽管有阳台门做阻隔，尚留在寝室内的学员还是近距离接触到了死神。 他们拼了命地往门口的方向挤。 然而冷静时都无法打开的大门，慌乱中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皮斯克甚至还听到五号宿舍的学员惊恐地大喊：“他们是真的想让我们死！他们真的想让我们死！！” 显然，在生路被19UK03封住后，这些学员干脆开始摆烂，他们似乎认定组织不会因为一场测试就抹灭未来的中坚力量。 “今年的学员有些松懈啊。”皮斯克狰狞地扬起唇角，“看来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恐怖了。” 说着，他将手指放在控制中心的一枚按键上，轻轻按了下去。 所有寝室的大门随着他的操作缓缓开启，立刻成为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三个寝室剩下的8人连忙冲出寝室。 在呼吸到外界新鲜的空气时，他们的脸上都挂起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只是普通的特工培训中心，也许今夜的惊吓已经足够了，但对于组织这种盘踞社会阴暗面的犯罪集团而言，今夜不过是碟开胃小菜罢了。 操练场上，郁江旁观着这些拼了命逃离宿舍区的失败者，眼中划过不明显的诧异。 皮斯克居然让他们活着出来了，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威廉·德雷克！你什么意思？！”刚刚劫后余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学员就找上了舍友的麻烦。 其中一个大块头男人直接走到威廉·德雷克面前，一拳挥了上去。 威廉·德雷克向后退让半步，避开了男人的攻击。他的举动似乎给了对方强大的信心，那人出手越发嚣张，每次都是朝着威廉·德雷克的命门而去。 “够了！” 眼见局势即将演变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扬声器传来了皮斯克冷峻的声音， “训练营不允许私下打架斗殴，违者全部淘汰，不要让我强调第三遍！” 五号宿舍的几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手，但他们仍然站在距离威廉·德雷克不远的位置，准备等集会结束再继续清算个人恩怨。 但是皮斯克紧接着的话击碎了他们的幻想：“现在宣读淘汰名单，九号宿舍【19UK37】淘汰，五号宿舍……” 听到自己编号后，五号宿舍剩下三个人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淘汰者到礼堂集合，其他人解散！” “等等！”有人提出质疑，“我们的宿舍已经被烧毁了，今天晚上住在哪里？” 扬声器中的声音带上了笑意，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客气：“那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十分钟后，基地公共场所不允许出现闲杂人，违者淘汰。” 这下，刚才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被淘汰的学员们也一个个面露难色。 相比之下，提前解除燃烧弹危险的二号宿舍或许将成为今晚最大的赢家。 安室透看向郁江，嘲讽道：“看来我们的多此一举也不是完全没用。” 郁江没理他。 他发现皮斯克是真的会给他找麻烦。 分配的舍友，一个开营第一天就让他吃了教训，一个板着脸做郁江不喜欢的事，一个满面笑容说郁江不喜欢听的话。 一旁的威廉·德雷克率先迎着众多训练营学员审视的目光，朝狼藉一片的宿舍区走去。 相比于空宿舍，五号寝室的情况要更糟糕一些，可他全程面不改色，看不出任何异样。 有人做出表率，其他学员也纷纷回到他们已经被烧焦的寝室。 经过燃烧弹肆虐和灭火设备的洗礼，这些寝室的环境十分感人。 第17章 爆裂物工程学（为盟主霁涯加更） 郁江所在的二号寝室，说不定是全训练营最舒适的地方。 这一点从第二天清晨其他学员眼底的乌青便可见一斑。 不过同住二号寝室的诸星大，他的黑眼圈严重程度完全不亚于其他学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他也住在废墟中。 郁江将自己从餐厅顺来的罐装黑咖啡丢向诸星大。 诸星大下意识接过易拉罐，望向郁江的眼神充满了困惑。 “早上多拿了一罐。”郁江随意地解释道。 他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诸星大闻言怔愣了瞬间，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谢谢。”诸星大礼貌地道了声谢，果不其然被郁江无视了。 相比于诸星大的糟糕状态，昨夜被迫睡在烧焦寝室的威廉·德雷克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似乎差点失败的考核以及舍友的淘汰，甚至无法在他心中引起一点波澜。 学员们按照宿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威廉·德雷克身边空无一人，再加上他天生异于常人的高个子，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皮斯克一来就注意到他了，他自然也不会错过威廉·德雷克脸上轻松的表情。 不错。 皮斯克在心中欣慰地赞叹道。 仅凭现在的表现还无法说明什么，皮斯克有更好的办法办法检验威廉·德雷克的心理素质。 “砰砰砰！” 组织的训练营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学校，在皮斯克刚到礼堂的时候，学员们就已经鸦雀无声了。不过皮斯克还是敲了几声墙壁，将学员们的目光通通集中在自己身上。 “今天是你们正式训练的第一天，课表稍后会登在宿舍区的屏幕上，注意查看。”皮斯克严肃地介绍着训练营的课程，“训练营为期三十天，除去特殊任务，每天早晨理论课，下午实践课，晚上体能训练。完成所有课程并达标是我对你们的最低要求。今天上午的课程……” 小A立刻说：“第一天上午的课程是情报学。” 皮斯克摆了摆手：“换成爆裂物工程学，结合昨天的考核，刚好学以致用。” “是。” 教学楼离礼堂非常近。 虽然训练营每期学员只有不到五十人，但教学楼的教室却不比中等规模的中学少。每一间教室都有不同的功能。 原本的四十名学员，除去昨夜淘汰的八人，剩下的三十二名成员全部进入爆裂物工程学教室。 按理说两两一组应该刚刚好，但威廉·德雷克一个人就霸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反正座位够多，郁江干脆也挑了个角落效仿威廉·德雷克。 青川煜原本正在郁江和安室透中间犹疑不定，见状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安室透身边。 负责教导他们的老师是一个矮个子的小老头，留着八字胡须，说话的时候胡须会飞起来，非常滑稽。 但对组织稍微有点了解的学员都知道，训练营的老师都是组织正式成员，轻视他们没有好下场。 小老头全程板着脸讲课，讲课的语气简直比领导讲话还平淡，郁江立刻梦回MIT。他当时有一门公选课的教授就是这种授课风格，而那门课也是郁江唯一一门没有一次性通过的课程。 郁江听着听着就开始点头，一不留神，他的脑袋重重地嗑在了桌面上，发出恐怖的碰撞声。 正在讲台上念经的小老头脸色霎时黑得可以滴墨汁。 他迅速回头，死死盯准郁江：“郁江，起来回答问题！！” 没有人觉得小老头在没有自我介绍的情况下一口叫出学员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旁观着。 郁江还没睡醒，他摸了摸发红的额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白磷燃烧弹为什么被《联合国常规武器公约》明确规定禁用？”小老头的眼睛本来就不大，眯起来后几乎看不到眼球。 “因为白磷有剧毒，接触空气后会剧烈自燃。如果人体沾染白磷，无法用任何方式扑灭，只能立即削除皮肉，否则白磷会一直烧穿骨骼。而白磷弹药一旦起爆，会将内容物扩散到几十米以外，造成大面积的伤害和纵火效果。” 这些常识早已被郁江牢牢刻在心底，几乎不用思考就能侃侃而谈。 如果小老头愿意，郁江甚至能跟他就这个话题一直聊到天黑。 “白磷燃烧弹的正确排除方法是什么？”小老头不依不饶，继续发问。 “昨天那种情况，正确的排除方法是用湿土封堵破口，并迅速用冷水给燃烧弹降温，避免燃烧弹爆炸起火。” 郁江感觉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像某现象级儿童读物里的经典名场面。 不过他是绝对不可能给小老头继续为难自己的机会的。 小老头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能难住郁江，他只好黑着脸让郁江坐下。后半节课小老头的脸色越发难看，像是吃了枪药一般一点就炸。 中午时分，理论课终于结束了。 结束前，小老头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试卷，要求他们做完上交后再离开。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从试卷的命题人处得知了小老头的代号——内比奥罗。 试卷上的题目和郁江之前回答的差不多，基本都是早上讲到的知识外加部分扩充。 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这份试卷将决定一部分人的命运。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也许是第一天的缘故，晚上的体能训练只有三千米拉练，这对于有资格入选训练营的各位而言就像是饭后甜点一样清新简单。 但是在体能训练结束后，皮斯克却没有让他们回宿舍自由活动，而是将学员们统一集中在视听室内。 视听室位于宿舍区，是一间布置着超大屏幕和舒适座椅的房间，隔音效果绝佳。 就坐后，郁江听身后的学员讨论着今晚的安排。 “难道训练营害怕我们在高强度训练下心理不健康，特意安排我们看电影？” 不怪他们发散思维，实在是视听室这酷似电影院的外表迷惑了大多数人。 但是，即便嘴上说着轻松的调侃，大家却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最前方皮斯克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实在是有些可怕。 第18章 特殊节目 “气氛不太对劲。”安室透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青川煜说。 青川煜隐晦地点了点头：“这里总共有30个人，有两个人失踪了。” 他记得晚上三千米拉练的时候人还是齐的。 “嗯，也许是被教官叫去做别的事了，不过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安室透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失踪的好像是三号宿舍的……” “19UK22和八号宿舍的19UK09。”郁江接着青川煜的话，精准地报出了失踪者的编码。 青川煜微讶：“你居然连他们的编号都记得？” 安室透则撇了一眼郁江，没好气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郁江离他们的距离不算近，但他耳朵好，将安室透和青川煜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怎么能叫偷听呢？这分明是光明正大地听！ 见郁江不理他，安室透气急。不过他是专业的特工，不至于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招惹是非。 安室透只是暗道郁江最好以后不要犯到他手里，不然他绝对会让郁江拥有一段毕生难忘的经历。 “吱呀——” 视听室的门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没有保养的缘故，轻轻推开就发出了诡异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略显嘈杂的视听室顿时恢复寂静。 皮斯克望向门口，脸上的笑容霎时扩大了许多，可那种阴森的冷意却愈发浓郁，让人的四肢百骸如同浸润在冰川中，僵硬得难以动弹。 “看来已经准备好了。”皮斯克眯起眼睛，注视着从门口走来的那个老头。 内比奥罗讲课讲得让人昏昏欲睡，私底下却是一个表情很丰富的人，就比如现在，他的表情简直比皮斯克还诡异，基本上相当于明着告诉大家他们不怀好意。 内比奥罗走到皮斯克身边，“笑着”说：“老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竟然创作出如此精彩的艺术品？” 艺术品？ 郁江耳朵微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内比奥罗和皮斯克的对话。 训练营永远是一个充满着创造力的地方，五年以前还没有今晚的桥段。 皮斯克打开了大屏幕投影，好让学员看清楚自己在电脑上的操作。 他当着学员的面绕过追踪，登入一个非法网站。 这似乎是一个视频网站，首页是各式各样的直播间，图像底下用英文写着直播间的主题。内容涉猎十分广泛，几乎涵盖了《刑法》的每一条法律。 看到这个，郁江身边三个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诸星大或许还好，青川煜被袖子掩盖的手掌紧紧攥起，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尽管他们都在勉励掩饰，可郁江还是注意到了。他觉得有趣，这一幕像极了他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华夏传统戏剧变脸。 毕竟还都是年轻人嘛。 郁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五年前还有学员第一次杀人后吐得稀里哗啦，跟那种情况比起来，三人此时的表现不过尔尔。 倒是他们三人调整心态的速度让郁江有些惊讶。 诸星大甚至打开手机开始浏览新闻。 郁江扫了一眼，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安室透看向身边一幅作壁上观看热闹的郁江。 “你对这个网站好像很熟悉？”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他和景光同为组织新人的家伙在训练营游刃有余，甚至第一天晚上就敢违反晚上不许外出的命令潜入厨房偷酒。而现在，对于皮斯克打开的这个网站，他也一副熟稔的样子，似乎知道训练营的打算。 郁江知道有些猜疑如果不在产生之初就掐灭在襁褓中，发展下去就会造成非常恐怖的后果。 于是他随口扯个了合理的理由：“榜单某些雇主会要求杀手将视频上传至暗网。” 青川煜闻言很隐晦地向这边瞥了一眼。 他果然是榜单的杀手。 木谷政信谨慎了多年，最终却栽在榜单杀手的手中。只能说榜单不愧为榜单，笼络了全世界最精英的杀手，木谷政信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郁江这是不准备隐瞒自己榜单杀手的身份了？ 任何与《刑法》沾边的职业都是牟取暴利的，郁江这种杀手更不必说。但利益与风险并存，利益越高危险性也就越大。杀手在雇主的要求下暗杀目标后，自然而然会成为目标亲属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能上榜单暗杀名单的人非富即贵，亲属的追杀几乎是不死不休。所以通常情况下榜单杀手都会牢牢封锁自己的身份信息，阳光下是一重身份，暗地里又是另一重身份。 像郁江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是榜单杀手的，几乎没有。 皮斯克输入密钥，进入了一个私人直播间，只有知道密钥的用户才能观看直播。 直播间还处于黑屏的状态，弹幕也十分干净，右上角标注实时在线人数的地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1”。 视听室内鸦雀无声，不少学员已经猜出皮斯克的目的了，越来越多人加入脸色煞白的阵营。 郁江环视一周，目前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只有不到十人，其中就有恢复的青川煜、安室透和诸星大，以及威廉·德雷克。出乎意料的，塔季娅娜作为训练营少见的女性学员居然也能面不改色。 郁江总能在塔季娅娜的身上看到贝尔摩德的影子。 皮斯克拍了拍手，朗声道：“我昨天就说过，不是所有学员都能留到最后的。一般情况下，淘汰的学员会被送往组织研究组继续为组织做贡献，比如你们当中的19UK37、19UK09、19UK22。当然，也有几位学员见你们训练辛苦，决定为各位带来一场演出，他们是……” “教官！”又一个墨西哥裔学员大声问，“19UK09和19UK22为什么被淘汰了？他们昨晚明明逃出来了。” 诸星大微闭眼睛，他已经能预见这个与19UK22同宿舍大概有些交集的学员的下场了。 皮斯克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内比奥罗。 内比奥罗吹了吹胡子，瞪着大家说：“今天我辛辛苦苦讲了那么久的知识点，这两个人什么都没记住，竟然连80分都考不到，不淘汰他们难道要淘汰满分的郁江吗？！” 郁江莫名被Cue，立刻成为众目睽睽的中心。 他感觉自己被小老头针对了，而且有证据。 第19章 他们真的不认识？ “你很厉害。”在一堆复杂的眼神中，来自青川煜的眼神是最纯粹的，他由衷赞叹道。 郁江还没说话，内比奥罗就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个叫青川煜的也考了满分。” 青川煜：“……” 郁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也很厉害嘛。” 这次轮到安室透emo了。 这两个人以前真的不认识？ 昨天皮斯克只说训练营有考核，考核不通过的人就要被淘汰。但是按理来说这种考核应该安排在训练营选拔的末期，很多人并没有把随堂测验放在心上。 除了满分的郁江和青川煜，成绩也很亮眼的诸星大，以及为了藏拙并没有展露太多实力的安室透，其他人的成绩都不太好看，有许多人都是将将擦着80分及格线的边缘上岸的。 谁也没想到随堂测验的结果竟然也会算作考核。 就像谁也没有想到五号宿舍三个被威廉·德雷克丢下的舍友，淘汰的结局竟然是成为杀人直播的受害者。 是的，今晚皮斯克将大家聚集在视听室，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剩下的这些学员是猴，而五号宿舍的三个人是鸡。 郁江了解暗网，在刚进入视听室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其他人则在直播画面变成一间昏暗的密室时发出阵阵惊呼。 “他、他们想干什么？” “杀人直播吧，我以前看到过。” 直播间架设在一个空旷昏暗的废弃厂房中，屏幕最中央坐着三个手脚捆绑眼睛蒙住嘴巴封住的人。在场的学员或多或少都对他们有些印象，他们就是五号宿舍除了威廉·德雷克以外的学员。 镜头晃了两下，随后一柄锋利的刺刀出现在镜头前。 或许是故意刺激学员们的情绪，镜头外的人还故意用刺刀锋利的刀锋在目标的脖颈处轻轻描绘。 锋利的尖刀下就是跳动的血管。 生与死在几米见方的屏幕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们的距离那样近，近到只要三人努力一点点，他们就能远离危险，幸运地存活下来。 只可惜，镜头外持刀的凶手毫无怜悯心，他将刺刀用力拉起，对准其中一位动弹不得的学员狠狠地刺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像夏日夜空骤然绽放的烟花爆裂开，霎时间视听室内大家的眼前只有纯粹的血色，耳畔则回荡着刺耳的尖叫声。 一室寂静。 众人死死盯着屏幕，微张嘴巴，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渐渐的，有人心中所剩无几的怜悯心促使他们闭上了眼睛。有人绝望地捂住脸，第一次开始当时不成熟的选择。 皮斯克站在最前面，冷眼注视着底下神态各异的学员。 “嘿嘿嘿嘿～”屏幕中忽然传来凶手变态的狂笑。 显然杀人带给他的快感是那样令人着迷，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对第二个人下手了。 皮斯克微蹙眉头，抬手关掉了直播的声音。 嘿嘿的笑声戛然而止，衬托得视听室更加寂静，仿佛只能听到或沉重或急促的呼吸声。 距离郁江最近的青川煜面色僵硬，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有用面无表情掩盖心中的波澜和惊恐。 “都给我把眼睛睁开仔细看！”一片寂静中，皮斯克冷漠至极地命令，“闭一个眼睛我就挖一只眼珠！” “或者……”他森森笑了起来，“你们换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忍直视的那几个人闻言连忙睁大眼睛，眼皮紧绷，甚至连眨眼都不敢。 杀鸡儆猴成效斐然，它让不少人清楚地认识到组织的残酷。皮斯克是真的可以说到做到的，他要挖眼球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不不，我不能接受，我……”一个学员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人也止不住地朝后缩。 见到他，皮斯克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他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到学员面前，伸出手掌，将那人像抓小鸡一般提溜了起来。 郁江发誓，他真的看到那人的脚尖离地了。 皮斯克宝刀未老啊。 “不能接受？你把组织当成什么了，收留废物的福利院吗？！”皮斯克将那人狠狠地推到屏幕前，迫使他近距离感受接下来的屠杀盛宴。 那学员脸都白了，搞不好下一秒就得昏厥。 郁江扶额，低声叹气：“组织的未来不太乐观啊。” 怎么说也都是在组织底层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这才哪到哪啊就受不了了，以后成为正式成员接到暗杀任务怎么办？ 哦，也对，这种人应该无法获得代号。 皮斯克更是恨铁不成钢。 这届学员的素质太差了，怎么说组织也是他们当年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交给眼前这些后辈实在不放心。 安室透飞速地瞥了一眼，低声问：“他是谁？” “凯奥斯·纳普。”青川煜提前了解过宿舍分组情况，对这个人有点印象，稍加思考就回答道，“三号宿舍的，编号是01。” 这个特殊的编号也是让青川煜记住他的主要原因。 安室透尽量让自己避开屏幕的眼神显得自然一些，口中调侃：“凯奥斯·纳普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他该不会之前根本不知道组织是干什么的吧？” 关于这个问题青川煜就不得而知了。 郁江如果想知道，倒是可以通过组织内网查询——就算是非正式成员，在组织网站上也是有档案留存的，凭郁江的权限可以很轻松得到凯奥斯·纳普的全部资料。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不用调查郁江也知道，凯奥斯极有可能是隶属于研究课或行政课的非正式员工，此前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暴力和死亡。 见成功震慑到了学员们，皮斯克重新打开声音，示意屏幕那边的人继续自己的表演。 此时密室中剩下的两个学员已经抖成了筛子，眼睛被蒙着并不影响听力，他们清楚地知道刚才身边那个活生生的同伴已经变成了尸体，而这也即将成为他们的下场。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绝望和畏惧地接受现实，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第20章 组织中最平凡的人 屠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仅仅二十分钟后，那三个曾与大家一同吃住的学员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拿着相机的人还特意给了尸体一个特写镜头，将他们临死前绝望求饶的面孔清晰地展现在众学员眼前。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不少学员都将忌惮的目光投向了威廉·德雷克。 大多数人都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威廉·德雷克顺着通风管道逃脱，并且还封死了逃生的通道。可以说是他亲手将三个同寝室的学员送上了杀人直播的直播间。 昨天他可以心狠手辣地断绝室友的生路，明天是否就会用其他学员的身体挡刀？ 能来训练营的都不是好人，可能做到威廉·德雷克这种程度的实属凤毛麟角。 威廉·德雷克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不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冰冷残酷的笑容。 在他眼里，刚才那场杀人直播就像芭蕾舞剧一般赏心悦目。他心中对室友的遭遇毫无同情心，只觉得将杀戮的过程通过镜头记录下来很有趣。 不少不慎接触到威廉·德雷克目光的人都忌惮警惕地避开，郁江却大方地注视着他，没有半分躲避的打算。 威廉·德雷克感受到郁江的目光，回头坦然地与他对视。 两人隔空相望，互相礼貌地点头致意。 随后，威廉·德雷克率先离开了视听室，留下一室诡异沉重的气氛。 “郁江？”注意到郁江的走神，青川煜疑惑地唤了一声。 郁江收回视线，颇为感慨地说：“他能活下去。” 只有心狠手辣之辈才能在组织中存活，威廉·德雷克是，郁江也是。 说到底他们是同一类人。 青川煜微微垂头，神色复杂：“你说的对，威廉·德雷克一定是代号名额最有力的争夺者。” “最？”郁江嗤笑，“那我就祝他好运了。” 心狠手辣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但不是说心狠手辣的傻子也能活下去。聪明人应该尽量收敛锋芒，在最后时刻给出必杀的一击。 像威廉·德雷克这种开营第一天就出尽风头的家伙，接下来的日子可不见得还能一帆风顺。 将所有学员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后，郁江开始感觉乏味。他懒洋洋的站起身，主观悄悄但客观上却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视听室。 诸星大从踏进这间视听室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追随着身边人，尤其是自己的舍友。 作为一个蛰伏在暗中的人，诸星大见识到了威廉·德雷克的冷漠，不过德雷克并非最让他厌恶的人，郁江才是。 郁江没有威廉·德雷克表现得那么极端，可他身上总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轻蔑，像是全程居高临下地旁观着一出闹剧。 皮斯克的刻意安排、三名淘汰学员的惨状、凯奥斯·纳普等人的表现、威廉·德雷克的反应，这些事物对于他而言只是戏剧的组成要素，深切的死亡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这样的对于生命的漠视，对于杀戮的无动于衷，让诸星大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 这样的人过于冷静了，放任自流一定会成为令FBI无比头疼的敌人。 …… 那天晚上视听室的杀人表演给训练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内卷变得更加严重了。 本来还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现在为了排名却必须争个你死我活。 随堂测验考满分怎么能够，还得在卷子的背面写两千字课程论文以期加分；哨声一响，就算是在解决生理需求也要第一时间赶到集合地点；晚上拉练十公里，结束后必须多做五组俯卧撑！ 这种“良性”竞争让皮斯克非常满意，他最近饭都能多吃两碗了。 当然也有正常人被“良性”竞争压迫得苦不堪言。 “三厘米，整整三厘米！” 安室透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嚷嚷着，但愿意搭理他的人却不多，只有对谁都彬彬有礼的青川煜好心跟他搭话。 “什么三厘米？” 彼时他还正埋头于今天的论文中，钢笔尖在纸上唰唰唰划得飞快。 所以郁江是真的不太理解，他到底是怎么第一天就跟全训练营最好相处的青川煜打起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撞见六号宿舍的去交论文了，有一个人的论文整整写了三厘米。”安室透头疼得抚额，“我还没开始动笔，你们的论文写完了吗？” 郁江捧着自己的论文，拉远了一些：“三厘米也不多，我这至少写了十厘米了吧。” 安室透：“……” 青川煜无奈道：“安室君指的应该是厚度，也就是两百张左右。” “而且，”诸星大瞥了一眼郁江的作业，冷淡地指出，“你那恐怕连五厘米都不到。” 郁江“唰”地一下扣上自己的论文，恶狠狠地瞪向诸星大：“你什么意思，嫌我短吗？” 诸星大：“……” 这话说的……令他无言可对。 郁江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一旁的青川煜笑了起来：“真好，像上学一样。” “青川君，”郁江学着他们日本人的说话习惯，一本正经地说，“你太平凡了，这样的人在组织是走不远的。” 青川煜微愣。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平凡形容他，何况郁江还专门加了个表示程度的副词。 安室透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了上来：“我们都是地球六十亿人中平凡的一个，按你的说法组织都得不存在了。” 郁江看向他，露出夸张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我从没见人用平凡形容疯子和亡命之徒。” 安室透想为挚友反驳，可他们现在不过是萍水相逢互为竞争关系的对手，说太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最终还是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在暗中担忧地看了青川煜一眼。 不过青川煜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似乎很赞同郁江的话，还说：“平凡挺好，如果我真能做组织中最平凡的那个人，也许也能有幸得到代号。” “你要代号干什么？”郁江问。 第21章 过目不忘 “能拿到编制的事情，何乐而不为？”青川煜平静地回答。 明明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经由这张嘴说出来，平白多了几分可信度。 郁江没再说话，他托着腮，静静地注视着三个神色各异的室友。 真有意思，全训练营的学员加到一起也没这三个人有意思。 对于有趣的人，郁江向来不介意多点耐心。 反正以他们之中最像正常人的青川煜都能让他吃亏这点来看，二号寝室说不定真有可能全员获得代号。未来大家都是同事，有很多搭档的机会。 彻夜挑灯夜读的那晚，郁江和其他三人聊了很多，只是这些话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一个寝室四个人，三个卧底一个妖怪，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八十个心眼。 这么做最直观的下场就是二号寝室差点全员缺席第二天的早训。 他们连早饭都没有吃，这才将将赶在上课的前一秒冲进教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郁江不再是单人单桌，他有了一个颇不顺眼的同桌——诸星大。 “你为什么在这里？”郁江阴沉着脸质问。 “只有这里有位置。”诸星大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全无视了后方大片大片空着的座位。 说话时诸星大一直很礼貌地注视着郁江，确保对方能听到自己的回答。 如果他不是有着一双熟悉的翠绿色的眼睛，也许郁江还乐意与他对视。但这双眼眸实在是太醒目了，总能让郁江想起不愉快的事情，连带着他对诸星大的印象也不太好。 郁江嫌弃地避开目光，翻开老师刚才发下来的讲义。 他们今天上午的理论课是密码学。 讲台上的老师端起保温杯，轻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然后才施施然开口道：“你们昨天交上来的预习论文我已经看过了，有些学员完成得很好。” 他点名表扬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昨晚让安室透震惊的“三厘米哥”。 说着说着，老师画风一转，语气变得冷硬了许多：“也有几位同学态度非常糟糕！要知道你们不是给我学习，是为了你们自己！” 他眼神不太好，就算架着老花镜也得低头查看论文的名字。 “郁江是哪个？” 郁江觉得他已经够低调了，没想到开营不到三天就被老师点名了这么多次。 他无奈地站起身，成为了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老师躬着身，推了推眼镜：“你就是郁江？那个论文写了不到一百词的小子？” “一百词？”斜后方的安室透幸灾乐祸，“他该不会把昨天的五厘米直接交上去了吧？” “很有可能。”青川煜忍着笑意道。 老师对郁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郁江则硬着头皮不发一言。 骂了足足五分钟，老师大概也累了，拉着脸道：“第一次课程作业就敢敷衍了事，不给你点教训恐怕记不住。这样吧，扣你二十分的随堂测验分数，你好自为之。” 二十分？ 教室里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声。 “那他的满分岂不是只有八十？” “是啊是啊，八十分就是及格线，他测验的时候但凡错一道题……” 郁江但凡错一道题，就得跟训练营说再见了。等待他的结局只会与之前那些学员一样，不是被组织用来杀鸡儆猴，就是作为试验体进入研究课。 训练营如此残酷，大家都是竞争关系，乐于见到更多的人淘汰。此时有不少学员都在幸灾乐祸。 不过也有不少聪明人，他们可没忘记郁江之前在爆裂物工程学课堂上的惊艳表现，作为唯二的满分获得者之一，郁江说不定能在密码学课堂上再创佳绩。 老师将扣分刚好卡在二十，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看看郁江能否取得满分。 对此郁江只是笑了笑坐回位置，他神情淡定，似乎不把老师的刁难放在心上。或许早在昨夜他只写了一百词论文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密码学是一门关于加密的艺术和科学，它是安全系统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老师开始就今天的教学内容侃侃而谈，“密码学对于情报工作而言非常重要，除此以外，密码学也在安保系统、网站维护等方面起着关键作用。无论你们今后将进入哪一个部门工作，密码学都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为了不让我们传递的情报被敌人窃听，我们需要对明文通过密钥加密成密文。接收方收到情报后再通过相同的方式解密成明文。在此期间如果有人窃取了情报，他也只能得到密文，在不知道密钥的情况下，他就无法获取情报的真实内容。” 老师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叠报纸，依次分发给学员们。 “今天的测验很简单，这份报纸就是我提供给你们的密钥，讲义最后有一份密文，请你们在规定时间内将它解密成明文。”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道，“你们只有二十分钟，计时开始。” “嘶——” “二十分钟，这怎么可能？” 教室里响起学员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郁江捡起报纸，随意地翻看了两眼。 老师倒没有欺骗他们，这种解密对于情报工作而言算是基础中的基础，只要眼明手快，二十分钟绝对足够了。 不管学员们嘴上怎么说，他们每一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投入解密工作中，报纸翻得哗啦啦响。 郁江用五分钟的时间将报纸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随意的姿态像是享受下午茶的贵族，丝毫看不出紧迫感。 讲台上的老师注视着郁江，眉头紧紧蹙起。 这小子找死吗？居然还不开始解密？ 五分钟后，郁江浏览完毕。他将报纸妥帖地折好，放在桌子的一边，随后拿出讲义，用笔飞速填写着答案。 老师的表情渐渐由不屑一顾转变成了惊愕。 他、他他……这是将密钥全部记住了吗？？ 不到十秒钟，所有密文解密成了明文。 郁江甚至没有检查，直接起身，把自己的讲义上交给密码学的老师。 “你不再检查一下？现在距离二十分钟还早。”老师善意地提醒道。 “不必。”郁江淡淡地回答。 第22章 枪械实战课 作为同桌，诸星大比老师更早的瞟到了郁江的答案。 作弊可耻，但为了确保潜入组织卧底的任务不出意外，他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凡的手段，何况只是和同桌对答案。 诸星大还没有解完所有的密码，而他做完的这一半和郁江一模一样。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既然郁江前半部分是正确的，后半部分大概率也是正确的。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 诸星大在心中给郁江挂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 过目不忘不是什么罕见的天赋，但凡是个天才都喜欢标榜自己超凡的记忆力，但能做到郁江这个程度的实在是太少了。 老师当堂批改了郁江的答卷，结果毋庸置疑，郁江得了满分——鉴于他之前已经被扣除了二十分，他最终的得分是八十，恰好低空飞过及格线。 青川煜和诸星大都取得了满分的成绩，只有安室透照样进行着扮猪吃老虎的策略，刻意放了放水，拿了九十分这种不上不下的得分。 “青川君。” 下课后，安室透低声唤住了青川煜。 彼时郁江就在青川煜身边，他本以为得花一些功夫才能争取与诸伏景光的私聊时间，没想到郁江一看到他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随后主动提出先行一步。 安室透立刻警惕起来：“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青川煜朝郁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应该还没有，我们做得很隐蔽。郁江大概最多怀疑我们是旧识吧。” “怀疑我们是旧识也很危险。”安室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太敏锐了，又在课堂上表现出了非凡的记忆力，如果让他知道……” 青川煜微微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很快又再次缄默。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和郁江在木谷政信那边见过面的事情告诉零。 说出来无疑是更稳妥的，零也能更清楚认识到郁江的可怕之处，但这也有一个问题——他和降谷零隶属于日本公安不同的部门。 保护木谷政信是警视厅交给公安警察诸伏景光的任务，碍于保密协议，他不能将任务相关信息透露给任何人，就算是供职于警察厅警备局的降谷零也不行。 幸好零已经认识到郁江的危险性，对木谷政信的事情保密问题不大。 安室透表达完他的担忧，转而又提起诸星大：“那个长发男人怎么样？” “他身上有一种很危险的气息，其他的目前还看不出。”青川煜想了想说，“应该会成为代号的有力争夺者之一。” 安室透无奈：“我们这是什么运气，分到的舍友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样的运气不是很好吗？我们恰好分在一个宿舍，舍友又都比较靠谱，如果遇到需要组队的任务同宿舍可以一起行动。” “这么说我们稳赢？” “是啊。” 同样的事情换一个角度看待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单纯的安室透和青川煜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嘴就像开了光一样，中午刚对郁江寄予厚望，下午的实践课郁江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今天的实践课是枪械使用。 训练营配备有室内射击训练场以及室外靶场各一座，各种型号的枪械玲琅满目，简直就是枪械爱好者的天堂。 诸星大一进训练场眼睛就亮了，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大多数人几乎无法分辨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而郁江，则是从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硝烟开始，心情就骤然从晴天变成雷雨天。 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拍去椅子上的灰尘坐下，托着下巴观察过于兴奋的学员们。 能来组织训练营参与选拔的，不少人都混过社团或者黑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还有十来个见过血的家伙，再加上爱枪是男人的天性，实践课会演变成现在这种老鼠钻米仓的局面也就不奇怪了。 枪械实践课是由皮斯克亲自上的，他自认射击水平在组织里也算一流，交几十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在话下。 “拿到枪后，首先要熟悉枪支的性能。”皮斯克熟练地把玩着手中的沙漠之鹰，“瞄准你要射击的对象，调整呼吸，扣下扳机！” 话音刚落，皮斯克果断出枪射击。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子弹命中了数十米外的靶子。 这是一次非常漂亮的示范，同时也是皮斯克给各位学员的下马威。 皮斯克收起枪，满意地笑了笑道：“不要把组织当成军队或者射击集训营，我们的目的是培养致命的杀手。环形靶太无趣了，我想你们会更喜欢这个。” 组织采用的是人形击倒靶，必须击中规定的区域才能得分。 而组织规定的区域只有两处——头颅和心脏。 “每人20发子弹，命中10发就算达标。 “开始吧。” 皮斯克一声令下，助理教官立刻将隔音耳罩和枪械分发给大家。 组织不要求射击动作多么标准，只要能命中，哪怕躺着也完全没问题。 安室透和青川煜都有着不俗的射击能力，再加上他们明面的档案也有日本社团的履历，没必要在枪械实践课上藏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安室透一出手，人形靶就像不断点头啄米的小鸡，不过小鸡朝前，人形靶朝后。 青川煜稍逊一筹，不过与隔壁那些枪都举不稳的人仍然不是一个层次。 小B捧着笔记本，兢兢业业地记录着学员们的成绩：“19UK29安室透19分，优秀。19UK31青川煜17分，优秀。” 出色的成绩令皮斯克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两个人跟郁江一个寝室吧？”皮斯克问。 小B谨慎地查了一遍宿舍分配表：“对，还有那边那个诸星大也是二号寝室的。” 皮斯克顺着小B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诸星大专业地查看着枪支的情况。 虽然诸星大还没有开始射击，但仅从他的专业性来判断，他的射击技术绝不会差。就算拿不到18、19这样的高分，得个15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诸星大终于做完了准备工作，他起身，站到了射击准备区。 第23章 优等生和差等生 皮斯克能看出诸星大是行家，同为学员的那些人却不一定。 诸星大刚做出要射击的动作，就有人在旁边嘲讽：“某个靠裙带关系获得名额的家伙，该不会连一枪都打不中吧？” “这可说不准，那么大的靶子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挨上，不过要想命中要求的位置恐怕不太可能。” 通常情况下，看热闹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唯一要担心的是恼羞成怒的诸星大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宫野明美，再拜托他那位身为天才科学家的小姨子给嘲笑他的人穿小鞋。 面对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嘲笑，诸星大的脸色不见丝毫改变。 他平稳地举起手枪，瞄准不远处横向排列的人形击倒靶。 顷刻间—— 一双翠绿的眼眸微微眯起，呼吸在瞬间变得平缓，几乎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 这是猎手伺机而动的状态。 诸星大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以尽可能地做到人枪合一，和谐共生，将枪械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然而当他出手时，却如迅雷烈风般疾速。 如果不是连续的枪声清晰地传进耳畔，如果不是远处的人形靶接二连三地倒下，没有人发现诸星大已经动了。 “砰！”“砰！”“砰！”“砰！”…… 一连二十声枪响，一连二十发子弹，一连十个人形击倒靶，在短短的数秒之间奏响了富有艺术感的乐章。 全场愕然。 包括之前还在嘲笑诸星大的那些人。 其中一个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望向诸星大的眼底染上了惊恐之色。 刚刚，如果诸星大愿意，他甚至可以不给别人反应机会就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靶子的程序设定是击中头颅或者心脏即判断成功，随后靶子倒下，换上一面崭新的。 从中弹到撤靶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可正是这一秒钟，竟然足够诸星大先后两枪分别命中人形靶的头颅和心脏。 他难道都不需要瞄准的吗？ 更可怕的是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击倒了训练场的十个人形靶——等待靶子更换太慢了，诸星大干脆抢了别人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表现最优秀的安室透也按部就班地打了二十个靶子才完成测验，而且他还以毫厘之差丢掉了一分。 全场寂静中，塔季娅娜笑着说：“以前我认为诸星大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接近宫野家那位小姐别有用心。不过现在，我觉得他和宫野明美说不定真有几分感情。” 塔季娅娜的声音很低，哪怕是在安静的训练场也只有离她最近的郁江能听到。 “感情？”郁江嗤笑，“不过是处在什么位置就扮演什么角色罢了。” “你不去试试？”塔季娅娜问。 她刚刚得到了12这个不算太好成绩。 郁江耸耸肩道：“不着急。” 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直接翘掉这节枪械实践课，毕竟能者多劳无论在哪里都是成立的。表现越好，以后接到的狙击任务就越多。 他不想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就这样，郁江和塔季娅娜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插科打诨间水掉了大半节实践课。 他们一起看老师看同学看热闹，从威廉·德雷克谈到美国大选。 直到快要下课的时候，皮斯克清点学员得分，这才发现少了郁江的名字。 他眉头一蹙，暗道不好，连忙抬眼四处寻找某个身影。 “我在美国住过一段时间，如果今年的大选依然维持原状，对我们而言绝对算是好事一桩。”塔季娅娜笑着说，“社会越混乱，就越容易碰到机会。” “郁江！”皮斯克的声音打断了角落里美好的交谈，“就差你一个人了。” 该来的总会来，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郁江认命地站起身，提着枪走向准备区。 他敷衍的态度和极不专业的持枪姿势令皮斯克的表情变得更加沧桑。 皮斯克早就听说郁江不擅射击，五年前踢馆的时候也唯独忽略了枪械实践课。在他看来，郁江是一个具备特殊才能的人，至今不学无术都怪他爹。 子不教父之过嘛！ 除了皮斯克，还有几个人也正密切关注着郁江的动态，他们是青川煜、安室透、诸星大、塔季娅娜以及威廉·德雷克。 享受这些人的注目礼并不奇怪，郁江神态自然地举枪对准人形靶，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就在这时，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一股陌生的与众不同的视线。 玩笑的心思顿收，郁江认真了几分。 这可是决定他今后摸鱼生涯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在这里掉链子！ 瞄准、调整呼吸、目测距离、感受气流、扣下扳机…… 一系列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顺畅自然，看得人赏心悦目，不禁开始期待最终的得分。 然而—— “Miss！”电子女声报出“脱靶”。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郁江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说：“小意外，再来一次。” 皮斯克：“……” 不用再来了，他要是相信郁江的鬼话他就把自己的代号反过来写！ 作为一名专业的射击手，皮斯克对自己的专业性很有信心，郁江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 郁江不是刻意韬晦，他就是举枪的手不稳，开枪的时候控制不住后坐力，再加上没有精确计算弹道罢了。 这种水平，就算是给他一百发子弹也没用。 随后郁江的表现印证了皮斯克的推测。 二十发子弹，郁江仅仅命中了2发，另外还有8发脱靶。脱靶大多发生在前期，不过最后两次也都是脱靶，符合新人菜鸟接连遭遇失利后心态爆炸的表现。 皮斯克已经不想说话了，也不想再看到郁江。只要他装鸵鸟，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训练场从郁江第一次脱靶开始就时不时发出嘲笑的声音。 相比于实力恐怖的诸星大，还是郁江这样的小丑更让人欢喜。 不过很快就有人产生疑问——今天达标的学员不足15人，难道组织要因为一节实践课就淘汰一半的预备军吗？ 第24章 过分理智的人 测试开始之前那抹投注在郁江身上的古怪视线不知何时消弭了。 郁江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趁着皮斯克劈头盖脸训斥的机会，朝当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组织应该不会因为实战课暂时无法达标就淘汰你。” 郁江闻声回头，看到了正朝他走来的青川煜。 安室透在旁边附和：“否则诸星大那位除了学术一无是处的小姨子也不会获得代号了。” 诸星大的眼刀随之而至。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安室透早已变成一具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的尸体。 “是我失言了，希望诸星君不要放在心上。”安室透礼貌地微笑，眯起的眼睛遮掩住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 诸星大的确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事实上他连带着安室透一起无视了。 察觉到视线，郁江奇怪地挑起一边眉毛：“有事？”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很想和你切磋一下。” “射击方面。”诸星大补充道。 郁江嘴角抽了抽：“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直觉告诉我，那一定会成为值得纪念的经历。” 郁江表面仍然是自嘲的态度，但实际上他已经因为诸星大笃定的语气警惕起来了。 毕竟是成为训练营成立以来射击成绩No.1的天才，也许他真能发现郁江考虑不到的细节。 皮斯克很快就当众宣读了所有学员的成绩。 诸星大和郁江分别以20/20和2/20的成绩位列第一，他们加在一起就是全训练营最二的组合。 不出青川煜所料，皮斯克并没有淘汰任何人。 实战课不同于理论课，组织要求所有正式成员掌握相关理论知识，但术业有专攻，组织也允许正式成员存在一两个薄弱点——比如郁江的射击。 最终能否通过考核，还是要综合考评各方面因素，尤其是实战中的应用能力。 下课后，诸星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和二号宿舍的其他人一起行动。 他避开训练营几乎随处可见的监控，找到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确定周围没有窃听设备后，诸星大悄悄从里层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备用手机。 “喂？” “一切顺利？” 省略了所有寒暄，显然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里到处都是眼睛，没有紧急的事，请不要冒然联系我。”诸星大强调完正事才回答，“一切顺利。” 电话对面的詹姆斯·布莱克也很无奈：“我知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如果不是茱蒂担心他的安危，几次三番请求他代为关照，詹姆斯根本不会给赤井秀一打这通电话。 “这次卧底行动至关重要，华盛顿那边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取得代号，成为FBI深深嵌入组织内部的钉子。” “我明白。” “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吗？”詹姆斯问。 诸星大思考了片刻，回答道：“目前我能接触到的组织成员有限，最值得注意的反倒是跟我同期的几位预备役。” “哦？” “青川煜、威廉·德雷克和郁江，他们都是名额有力的争夺者。另外还有一个叫安室透的，他的表现不温不火，不过据我判断他是故意藏锋。” 提前将未来可能的敌人告诉FBI，就可以让FBI提前做好准备。 “郁江？”詹姆斯微滞，“有点熟悉啊，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诸星大一边注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说：“他是日裔，郁江应该只是他的名字。” “郁江，郁江……ikue……ikue？！” 詹姆斯恍然大悟，“他就是最近那个声名大噪的杀手ikue！” 诸星大略感疑惑：“杀手？” “哦，他成名的时候你已经在执行卧底任务了，应该不知道他。Ikue本来只是榜单排名末尾的新人，却直接越级接下高难度委托，成功暗杀了日本自卫队高官木谷政信。” 木谷政信的惜命远近闻名，诸星大以前也听说过。 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Ikue是狙击手？” “我不清楚。木谷政信的死因到现在依然存在争议，但可以肯定尸体身上没有枪伤。” 居然不是狙杀的？ 今天下午的实战课上，诸星大通过郁江不太起眼的动作细节确定对方是一名狙击手。狙击手就算不擅长短距离射击，也不会菜到二十发子弹只命中两发。他从而肯定郁江是在韬光养晦，隐藏实力。 但现在詹姆斯却告诉他，郁江暗杀木谷政信并没有使用更简单的狙击。 这么说郁江根本没想着隐藏自己杀手的身份，所以前后行为必须保持一致？那他又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 另外郁江对训练营的熟悉也让他在意。这种熟悉不止体现在布局地形上，还有训练营的规章制度。 郁江一定早就知道实战课成绩不达标不会直接淘汰，否则他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藏锋。 诸星大又与詹姆斯聊了两句，但直到挂断电话，他都没有主动询问茱蒂·斯泰林的近况。 “他……” 敏锐如诸星大，估计也没有料到茱蒂就坐在詹姆斯·布莱克身边，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茱蒂犹豫了片刻，嘴唇微动：“他还好吗？” 明明已经听到了诸星大的声音，也知道卧底任务一切顺利，可是茱蒂还是希望能从詹姆斯这里得到肯定。 “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赤井就能真正打入组织内部了。”詹姆斯在心底叹气。 “那就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茱蒂的脸上挂起了一缕黯然。 詹姆斯想要劝慰两句，但茱蒂看出了他的意图，赶在他开口前道：“我们要尽快调查Ikue的底细，他也许会给秀带来危险。” “当然，我已经派人去了。” “那其他几个人就交给我吧，我正想找个机会去日本看看。” 茱蒂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做着有规律的敲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是青川煜和安室透的摩尔斯电码。 感情是生活的调剂品，聪明人知道如何将生活与工作划清界限。 茱蒂就是这样的聪明人。 也许有些过分理智了，但只有足够理智的人才能干好特工这份职业。 第25章 脑子有大病 郁江因为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得分，在训练营好好享受了一把差等生的待遇。似乎所有人都准备看他的热闹，等着组织将他淘汰。 而一些此前看不惯诸星大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如今因为他出色的射击能力有所改观。 这毕竟是一个慕强的世界，追随强者几乎已经成为了印刻在DNA里的法则。 理论再强，也不如一把手枪二十发子弹来得实在。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郁江他们迎来了第二周的训练。 此时19UK已由最初的四十位学员缩减到二十六位。 皮斯克最近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担心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说不定连最终考核的玩家都凑不齐。 痛定思痛之下，皮斯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迅速联系BOSS，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高层，并取得了BOSS和朗姆的一致赞同。 于是，在第二周的第一天，郁江邂逅了自己生命中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 水平对置4缸风冷发动机的独特轰鸣声由远及近，慢慢消失在前院中。 一只洁净光亮的黑色皮鞋踩上训练营的土地，震起少许尘土，并踩死了一株稚嫩的幼苗。 与此同时，皮斯克正在实战课教室里训话： “今天将会有一位优秀的前辈给你们上情报学课程，教你们如何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络，如何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人脉。” 皮斯克兢兢业业画着大饼。 然而那位“优秀的前辈”一进门就将他的大饼撕了个稀巴烂。 “我早就说过了，组织中最没用的就是情报课。皮斯克，你好像总喜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皮斯克面色一僵，尴尬地回头看去。 被人当众拆台尤其还是在一群毛都没长齐的新人菜鸟面前，这对皮斯克来说绝对是一种羞辱。可羞辱他的人是目前正得那位器重的琴酒，皮斯克没办法为自己找回场子——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只好退一步说：“情报是工作的基础，就算是你在行动前也需要获取足够的情报，不是吗？” “哼。”琴酒冷哼一声，冰冷的视线从刘海下渗出，“情报这种东西，只要手段狠辣，是最不需要费心的环节。任何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在子弹和情报中做选择。” 气氛顿时变得非常尴尬。 好在皮斯克在组织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厚脸皮的本事，不管怎样腹议琴酒，表面上仍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对琴酒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向学员们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今天下午情报实战课的特别教官，组织行动课JPN行动组组长，代号琴酒。你们对他的名字应该很熟悉吧？” 琴酒之名早已传遍组织内外，没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也听说过他的赫赫威名。 皮斯克介绍完毕后便退到一边，把讲台让给琴酒。 琴酒神色冰冷地点燃香烟，噙在嘴上，连看一眼学生都不愿意。 “琴酒。”皮斯克不得不出声提醒某人。 微风拂过，吹起琴酒的半边发帘，露出刘海之下森森寒意的冷眸。 皮斯克的后半句话就这样被生生掐灭在喉咙中。 “哒哒哒……” 这是昂贵的鸵鸟皮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底下的学员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头避开琴酒的视线。 在讲台上站定后，琴酒咬着烟开口道：“最近发生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某个悬赏网站最困难的任务被新手接下，而且这个新手还在短时间内提交任务得到了报酬。” 郁江本来没看琴酒，听到这番话不禁抬头望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一脸阴沉，好像谁欠了他一个亿一样的家伙。 如果不是琴酒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往郁江这边飘，他可能还会把这些话当耳旁风。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暗杀木谷政信根本算不上T0级别的任务，当初郁江能捡到便宜只是因为木谷政信这个任务目标太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却恰恰适合“怀才不遇”的Ikue罢了。 见琴酒似乎已经进入了教官的角色，皮斯克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微笑。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皮斯克丢下一句话，飞速离开教室。 临出门时他还给伏特加使了个“让他们见识见识组织真正的可怕”的眼色。 伏特加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皮斯克为什么不停眨眼睛？ “他应该感谢发布任务的雇主不是我。”琴酒冷哼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目标死于他杀。警方也已经参与调查，甚至连FBI的走狗都出动了。这些人查到雇主头上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这一切后果都是因为执行任务的杀手不够谨慎。” 青川煜闻言隐晦地看了一眼郁江，却发现郁江已经开始写明天理论课的预习作业了。 虽然堂堂犯罪组织的预备役居然要像普通学校的学生一样写作业，这的确很奇葩。但它并不是郁江心安理得无视琴酒的理由。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出于舍友情谊，青川煜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郁江，提醒他琴酒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阴沉，很快就要爆发了。 “嗯？怎么了？”郁江看向青川煜，满脸困惑。 青川煜叹气：“琴酒说的那个Ikue就是你吧，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琴酒了？” “琴酒？” “嗯，上课快一个半小时了，他一直在讲Ikue暗杀计划的缺陷。” 现在谁都能猜出琴酒说的那个叫Ikue的杀手就是郁江，毕竟郁江的罗马音和Ikue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琴酒眼神的冰冷程度一直不偏不倚，没有过多关注郁江所在的角落，大家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两个早有过节。 郁江略感奇怪：“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这是实话，他和琴酒前后脚加入组织，听闻过琴酒的大名，也知道对方颇受BOSS器重。 但是十二年来郁江一直游离在组织核心之外，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跟琴酒从未见过面。 琴酒这么针对他…… 大概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第26章 野心勃勃皮斯克 整整一节课，琴酒都在故意为难郁江，但他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他只是看不惯郁江这种主次不分贪图小利的小人，身为杀手不把任务放在第一位，杀人的同时还不忘觊觎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琴酒是一个很纯粹的坏人，他的世界只有组织和工作，眼里容不得一颗沙粒。郁江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甚至比卧底和叛徒更让他厌恶。 一般情况下，对于这种小人，琴酒不介意利用完后就送他们去见上帝。可惜郁江是组织的预备役，不能随意处置。 所以琴酒才不得不指名道姓让郁江回答高难度的问题，以期能找个由头淘汰郁江。 只是，讨厌的人能成为讨厌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琴酒的刻意刁难，郁江的表现堪称完美。 暗杀木谷政信的计划本身就是郁江自己制定的，什么地方有漏洞，哪里还能再完善，怎样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这些事郁江早已烂熟于心。 一节课结束，琴酒不但没有在郁江这里讨到任何好处，反而被对方将了一军。 他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散发冷气。 伏特加亦步亦趋地跟在琴酒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皮斯克迎面遇上琴酒，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怎么样，琴酒老弟？我听说你把情报实战课讲成了暗杀计划课？” “在此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一个问题。”琴酒危险地眯了眯眼，“郁江是什么人？” 皮斯克笑容不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榜单’代号Ikue的新人杀手，我发掘出他的潜力，特意拜托你给他递了训练营的邀请。难道你都忘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邀请他？” “我毕竟是训练营的负责人，直接邀请他有失公允。” 这个回答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琴酒太清楚组织这些弯弯绕绕了，就算皮斯克亲自给郁江发邀请函，他也有的是办法不让别人知道。 琴酒皱眉，猜到了一个可能：“你想让他来我的小组？” 皮斯克闻言微讶，似乎没想到琴酒会这么问：“训练营选拔才到第二周，他能不能脱颖而出获得代号还是未知。何况你的小组是行动组要求最严苛的，新人而已，我想让他去，你也不见得就会认同。” “哼。”琴酒冷笑，“你要的肯定不是JPN行动组的名额，即将成立的特别行动小组才是你的目的，对吧？” “特别行动小组？”皮斯克故作惊讶地发问，“这是什么，那位想在行动组之外再建立一个特殊部门？” “皮斯克，别在我面前装傻。” 琴酒掠过他，朝停放在院子里的保时捷356A走去。 晚风带来了琴酒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得太早，就让他滚远一点。” 这番话已经是清楚的拒绝了。 可皮斯克却望着琴酒渐行渐远的背影，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 琴酒啊琴酒，这个组织不是你做主，如果郁江铁了心想要加入特别行动小组，朗姆都拦不住，更何况你？ 皮斯克唯一担心的是郁江那小子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宁死不屈，非要自己一个人闯荡。 琴酒的特别行动小组绝对是新人最佳的起步平台。跟着劳模干两年，香车美女、豪宅地位就全都有了。 混出点名头后再把琴酒当跳板，顺利晋升组织高层，获得那位先生的青眼，光明正大的以乌丸郁江的身份回归。 到了那时，自己这个雪中送炭的伯乐也能成为从龙之臣，安享晚年。 作为少有的几个知道郁江真实身份的人之一，皮斯克终于在这件事上找回了些许场子。 元老可不仅仅只是在组织待的年份久一些，他掌握的秘密恐怕比琴酒头上熬出来的白发还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皮斯克觉得琴酒的金发不如前些年那样璀璨了，好像有变白的趋势。 日本就那么有魅力，值得琴酒冒着早衰的风险也要守在那里鞠躬尽瘁？ 皮斯克开始认真考虑他是否也应该将自己的产业迁回日本，好好借一把发展的东风，掌控组织经济命脉，为少主加入琴酒特别行动小组打前阵。 正在餐厅吃晚饭的郁江忽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青川煜关心地问。 “没事。”郁江摸了摸发红的鼻尖，“可能是被胡椒炝的。” 安室透对某人不打草稿的撒谎嗤之以鼻：“这里面有胡椒？” 郁江发现安室透这个人真的是既无聊又幼稚。青川煜遇上他这么个旧识，恐怕是投胎的时候倒了大霉。 飞速干掉盘子里的食物，郁江抬头环顾一周，没看到那个不论什么天气都要戴针织帽的男人，于是问：“诸星大呢？” “不知道。”青川煜咬了一口翠绿的西兰花，含糊不清地说，“他没跟我们一起来餐厅，好像去宿舍那边了。” 说罢，他又非常自然地将一枚打包好的司康丢给郁江，叮嘱道：“你先回去的话就帮忙把这个带给他吧。” 郁江一头问号。 当他打问号的时候，不是他有问题，而是他觉得青川煜有问题。 为什么这家伙能如此自然的做这种事情啊？简直就像大学室友互相带饭一样平凡普通。 青川煜真的知道他是谁、诸星大是谁吗？ “怎么了，不方便吗？”青川煜疑惑地皱眉。 “没事。”郁江一脸黑线地接过包装袋，“我去宿舍区找找。要是没见到人，就把司康留到晚上给诸星当夜宵。” “那就拜托你了。” 郁江朝青川煜点点头，示意对方不必为了这种小事挂怀。 但身体接受不代表他心里也能接受这件事。 走在前往宿舍区的路上，郁江始终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一周前有人告诉他他到了训练营会给讨厌的舍友带晚饭，郁江绝对不介意把那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而现在，他不但没有嘲笑青川煜，反而真的傻乎乎提着食物回寝室！ 第27章 卑劣的自我感动 绚烂的夕阳将天边划出一抹漂亮的弧。 赤井秀一背靠树干，眺望远方。晚霞映照在他的眼底，令这双锐利的充满攻击性的眼眸温和了几分。 时间能抹去一切。 他如今已经顺利潜入组织，只待通过最后的考核就能获得代号，成为深深插在组织核心的一枚钉子。 可是赤井秀一依然没有忘记数月前与茱蒂的最后一次深谈。 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别有用心接近宫野明美的过程。 “啊，你醒来了啊！” 温暖的阳光静静洒落洁白的病房，赤井秀一从昏迷中苏醒时，天花板白得刺目，让他无法认清自己的情况。 宫野明美的声音令赤井秀一清醒，于是他清醒地开始自己的计划。 “你是……”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开车撞到你的人。”年轻女孩真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不注意。” “没关系，是我自己发呆。”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上还疼吗？” “没事。” “太好了，我马上去叫医生！” 这些对话在赤井秀一的脑袋里预想过许多遍，宫野明美任何一句回应都不出所料。 他刻意露出带着适当距离的微笑，然后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宫野明美。” “我叫诸星大，请多指教。” 女孩顿时慌了：“啊……哪里哪里。” ——他就这样轻易地骗取了宫野明美的好感。 真是讽刺。 “咻——” 轻微的破空声响起，赤井秀一的神情陡然一凛。他的手速快得惊人，稳稳抓住了向他飞来的不明物体。 待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温暖的触感，赤井秀一着才发现刚才攻击他的竟然是一颗面包。 顺着面包飞来的方向看去，赤井秀一在接触到郁江视线的瞬间做回诸星大。 “居然用这种东西暗杀我，你太傲慢了。”诸星大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身体微躬，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可以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选择攻击或防守。 郁江扯动嘴角，戏谑道：“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思念女朋友还是…… 他顿了顿，“前女友？” 诸星大眸光微凝：“我没有前女友。” “哦，得了吧。”郁江夸张地模仿着美国人的语气说，“她还是个美国人，不是吗？做事谨慎，从事的工作可能是律师或者警察，对待感情很理智，爱情在生活中的排序在工作和生活之下。当然，你们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或许正因为如此你们才能迅速脱离如胶似漆的阶段，和平分手。” 诸星大的眼眸隐藏在树荫的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但他身上的冷意却在慢慢凝结，周围空气的流速都变慢了。 郁江敢打赌，刚才有一瞬间，诸星大甚至想杀了他。 当然，想法和行动往往存在差距，不管诸星大是否动过杀人的念头，他最终都没有动手。也许是出于对组织的忌惮，也许是因为……道德观的限制。 郁江朝诸星大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扬了扬下巴，主动解释说：“你的手机背面有磨损，看磨损的形状以前应该挂着挂坠，通常情况下只有女人会做这种事。而宫野明美和你同在组织，她连跟妹妹的见面都受组织限制，更不用说男朋友了。 “那个磨损的伤痕至少是三个月前的，那个时候你应该在美国吧？至于你为什么在如此短的时间找到新任，看看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 听了郁江的解释，诸星大的紧张倒是舒缓了一些，他无所谓道：“是吗，被猜到了吗？算了，反正不论我说什么，你们只会相信自己的看法。” “我们？” 郁江知道诸星大这是把他当成了嘲笑他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那些人。 他不客气地嗤笑：“这种看法有错吗？你找上宫野明美不是因为她有个叫宫野志保的妹妹？你跟她谈恋爱，替她照顾家人不是利用？” 诸星大这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永远一副他绝对正确的嘴脸最让郁江厌恶。 尤其是他还有一双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到他，郁江总会回到十七年前的雨夜，想起那个人最后看他的那双冷漠绝情的眼眸。 “你真卑鄙啊，诸星大。”一想起过去的事，郁江的理智就会被仇恨打败，他忍不住讽刺道，“怀揣着卑劣的自我感动，不加掩饰地利用伤害着身边人。为什么会有你这种理所当然的卑鄙小人？” “郁江！”诸星大压低声音呵斥，“你发什么疯？” 可此时郁江的眼眸遍布红血丝，显然已不复冷静。 他不依不挠地抓着诸星大数落，期间“不慎”暴露自己对宫野明美的调查，威胁之意尽显。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终于吃完饭回来了，他们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到了树下争执的两人。 降谷零很迷茫：“他们这是吵架了？” 送个饭还能吵架？ 抱歉这种事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 诸伏景光低声笑道：“你都和松田不也是这样？” 降谷零被某人的大胆吓了一跳，顿时紧张起来：“就算这里没有监视你也不能……” “安室君在说什么，我不能怎样？”诸伏景光开始装傻。 “他们要打起来了。”降谷零冷不丁来了一句。 诸伏景光连忙收起玩笑的心思，和降谷零一起快步赶了过去。 私自打架是要被淘汰的！ 二号寝室现在可是训练营气氛最好的宿舍，哪怕是为了最终考核中多两个队友，诸伏景光也不能让郁江和诸星大淘汰！ 诸星大忍无可忍，也不想惯着郁江，见他想动手，干脆提出：“用拳头说话吧，晚训结束就在这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青川煜和安室透赶到时恰好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还好还好，还好这里还有个清醒的人…… 等等！诸星大说什么？另外约时间打架？ 那和现在就打有什么区别？ 等死和等等再死吗？ “冷静，冷静！”为了自己的考核，青川煜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私下打架是违规的，你们真要较量也得选个合适的机会。” 青川煜觉得自己的建议已经很为两人着想了，谁料这两个家伙没一个领情的！ 第28章 诸星大：他真的太阴险了 郁江看了一眼面露期待的青川煜，认真道：“好，那就晚训结束后在同样的地方，如果你输了，就主动退出训练营。如果我输了……” “我不需要你退出训练营。如果你输了就欠我一个要求，不管内容是什么都不能拒绝。”诸星大接着郁江的话说。 郁江爽快答应：“没问题。” 青川煜和安室透面面相觑，心中明白他们已无法阻止这两个心意坚决的家伙。 那么，就尽量帮他们掩饰一二吧，谁让大家同为二号寝室的舍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 晚上照样还是体能训练。 郁江因为身体缘故，体力原本就不如诸星大，再加上晚上还有约战，他表面嘴硬，实际上还得绞尽脑汁节省体力。 诸星大看出他的勉强，劝说道：“放弃吧，你这个样子是赢不了我的。” “放弃？”郁江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讥诮不已，“决斗还没有开始就这么说不合适吧？” 诸星大觉得这场约战来得莫名其妙，他至今不明白郁江为什么突然对他说那些话。 难道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为了潜伏任务，诸星大不愿意惹事生非，但他也不是那种一味被人挑衅却不敢反抗的懦夫，相反诸星大深知他表现得越嚣张越容易引起组织注意，进而获取重要情报。 把他当软柿子捏可是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十点钟，今天的体能训练终于全部结束了。 皮斯克刚宣布解散，就见他最关注的几名学员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皮斯克十分困惑：“郁江又想干什么？？” 不怪他草木皆兵，实在是郁江五年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皮斯克知道训练营中关于郁江有些闲话，许多人都把他当成训练营的异类。但那些人还是太单纯了，UK19阶段的郁江简直就是小天使，UK14的他才是大魔王。 “呃，看方向，他们应该只是回宿舍。”小A推测。 “今晚多关注一下二号寝室的监控。”皮斯克将信将疑地嘱咐道。 此时，本该空无一人的监控室却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们用衣料蒙着脸，避开所有摄像头，不留痕迹地溜进监控室，没有惊动训练营的管理层。 这两个人正是为郁江和诸星大负责后勤保障的青川煜和安室透。 安室透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掌上电脑连接主机，青川煜则根据自己这几天搜集到的情报破解密码。 他们二人从年幼相识至今，有着旁人不具备的默契，配合起来战力加倍，没多久就成功替换掉了有可能拍到斗殴画面的所有监控。 这么做无疑是存在风险的。 一旦被发现，他们就要面临淘汰甚至真实身份暴露的危机。 但风险与机遇共存，赌一把不但可以增进对训练营和组织的了解，还能借此机会博得郁江和诸星大的好感。假如他们中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正式成员，今天的冒险就能为之后的卧底任务提供保障。 “搞定。”安室透松了口气，“还好皮斯克没有启动最高防御，那种情况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青川煜神色沉重：“训练营的安全等级这么高？” “也许训练营不只是训练营，这里背后还隐藏着组织的机密。又或者……对于组织而言，这样的安保系统不值一提。”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现在连代号都没有的他们可以涉足的。 宿舍区外的歪脖子树下—— 不得不说郁江跟这棵树真的很有缘。 他站在树下，抱臂看着十米之外的诸星大。 他没有贸然动手，诸星大也没有。 这种谨慎对于诸星大而言是必要的。 郁江的拳脚功夫显而易见不如自己，这点从几次搏斗实战课和晚上的体能训练就可见一斑。他的胸有成竹一定另有依托。 两人都将今晚的决战当作关乎男人颜面的战斗，没有人会轻视敌人，更没有会刻意相让。 二号宿舍的另外一个小组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从监控室撤出来了。 根据青川煜的推算，最多二十分钟郁江和诸星大之间就能分出胜负。 然而他们在宿舍里从十点十分等到十点半，再从十点半等到十一点，依然不见郁江和诸星大的身影。 安室透忧心忡忡地问：“他们不会被皮斯克发现了吧？” 他没那么好心替别人担心，他怕的是连累自己和景光。 “应该不会吧。”青川煜也没底气，“真要被发现了我们肯定也难逃干系。“ 正说着，就听宿舍门被人用力敲响了。 安室透脸色微变，一边起身开门一边抱怨：“大晚上敲这么大声，生怕教官听不到？” 门开了，露出两个互相搀扶的狼狈身影。 安室透看着他们异彩纷呈的脸庞，笑得极没有形象：“哈哈哈哈，你们这是刚从阿富汗或者伊拉克回来吗？” 伤势不重，但两个人都挂了彩。 青川煜连忙取出医疗箱，里面有他一早准备好的创口贴、绷带和酒精。 青川煜知道郁江的“百宝匣”，他第一时间先查看诸星大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注射抗蛇毒血清、特效解毒剂之类的东西。 还好诸星大的状态很不错，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青川煜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困惑：“诸星，你是怎么被郁江打成这个样子的？” 诸星大：“……” “不方便说吗，抱歉抱歉。” “不是……”诸星大的脸色变幻莫测，十分精彩，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郁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种欲言又止反倒让青川煜和安室透更好奇了。 他们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给自己伤口消毒的郁江。 郁江一脸无辜：“我只是攻击了一些神经和血管密集的地方，比如说枕三角区、锁骨、关节、下……” “咳咳咳咳！！！”诸星大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郁江的列举。 郁江缓缓敲出一个问号，同时目光下移到他本来想说的位置。 此时无需多言，青川煜和安室透都懂了。 他们实在是太同情诸星大了，同情到哈哈大笑。 诸星大沉默。 阴险！郁江实在是太阴险了！ 他摸准他不敢在训练营对他下死手，就故意用阴险狡诈的办法限制他的实力。 果然还是应该跟他在射击场上见真章！ 第29章 自曝马甲赤井秀一 “有什么问题？”郁江指着自己身上的瘀伤，控诉某人的罪行，“如果不是我及时躲避，现在就该腓总神经受损，神经麻痹甚至瘫痪了吧？” 诸星大绝对是截拳道高手，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郁江几乎不可能仅凭花架子抵挡他的攻击，使些手段在所难免。 安室透看看郁江，又望望诸星大，问道：“你们的伤势差不多，这场决斗到底算谁赢了？” “我们还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郁江向诸星大投去征询的目光。 诸星大想了想，随即在胸前举起双手，摊开手掌做出表示“5”的手势：“我们fifty fifty，算平手吧。” 郁江微愣，浑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 他刚刚说什么？ fifty fifty？ “真遗憾。”安室透幸灾乐祸道，“我还以为你能帮我们先淘汰一个人呢。” “说起淘汰，明天下午的实战课是暗杀技巧吧，我记得皮斯克说过这节课要考核我们的综合应用能力。” “综合应用能力，难道他要给我们派任务？” “有可能，说不定就像郁江之前完成的那种。” 青川煜和安室透讨论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回响，可郁江脑袋里却全是那些早被他抛弃的回忆。 沉默寡言的性格、翠绿色的眼眸、微曲的头发，还有那种令人厌恶的气息……这些特征都跟记忆中那个快要淡去的人一模一样。 可是郁江此前从未怀疑过他们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那么巧？ 何况那个人应当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入组织才对。 “郁江？”青川煜伸手在郁江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闻言，那个刚才还略有些走神的青年立刻恢复如常：“我们还不算正式成员，皮斯克不会让我们参与组织的核心任务。他所谓的考核应该只是考核而已。” 上次见到他们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只有十一岁，五官还没有长开。但当时的诸星大……不，应该叫他赤井秀一。当时的赤井秀一已经十五岁了，长相基本定形。 没有起疑心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再看，眼前这个诸星大和记忆中的赤井秀一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众多，但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是双胞胎兄弟，要么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训练营已经连续多天没有淘汰学员了，这次的综合应用能力考核应该是个机会。”青川煜轻轻吐气，“明天是场恶战。” 诸星大摇头：“倒也不一定。实战课不同于理论课，何况淘汰的规则是由皮斯克一个人决定的，他想淘汰有的是借口，不想淘汰，就算得零分也无所谓。” 郁江横了诸星大一眼，没好气道：“你干脆直接报我编号算了。” “不愧是你，两分还不够，非要得一次零分。” “你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是吗？” 诸星大就是赤井秀一，这点应该没有问题。 问题是赤井秀一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女人居然同意她的宝贝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十二年前赤井秀一虽然性格叛逆，但在大事上他对母亲向来言听计从。 赤井玛丽不知情？ 不，就算赤井秀一有意隐瞒，MI6特工出身的赤井玛丽也有的是办法得知儿子的动向。 明知赤井秀一加入组织还默许了他的选择…… 赤井玛丽和赤井务武都是MI6特工…… 他们一家都具备的那种可笑的正义感…… 如果赤井秀一按照母亲的期望长大，中间不曾出现变故，那他应该会顺理成章进入MI6，走上父母的老路。 郁江觉得他已经窥探到了真相。 他望向诸星大的眼神仍然平静无波，但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却隐藏着沸腾的怨恨和冷酷的嘲笑。 呵，赤井秀一。 郁江不信命，可现在他由衷地感谢命运将赤井秀一再次送到了他面前，而且依然是这副令他厌恶的模样。 他要慢慢报仇，一点一点把赤井秀一推入深渊，永远也不得翻身。 “今天都早点休息吧。”郁江认真地说，“不管明天是什么考验，只有留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获得代号。我说的对吗，诸星？” 诸星大感觉此刻的郁江和之前不太一样，但他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异常的原因，只好平静地回答：“当然。” 这场闹剧就这样在诸星大的fifty fifty中结束了，除了两人身上的伤痕和郁江心中的芥蒂，什么也没有留下。 与英国相隔近万公里的日本东京—— 一只修长的涂着指甲油的手缓缓端起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击打在冰球上，溅起小小的酒花。 桌上凌乱摆放着许多文件，有些被主人涂涂画画，有些甚至还未曾翻阅。 赤井玛丽看着最上面的那份资料，面色凝重。 已经五年了，秀一，你找到他们了吗？ 安静的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赤井玛丽认真聆听着自己的心跳，神情忽然柔软了许多。 “砰砰砰——” 暴躁的敲门声响起。 玛丽知道自己那个越来越不像女孩儿的女儿回来了。 她瞥了一眼钟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做晚饭。 在世良真纯第七次拍门以至于手心都变得通红时，她家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赤井玛丽穿着一袭真丝睡衣，头上还顶着几枚蜗牛形状的发卷。 “下次记得带钥匙。”赤井玛丽严肃地叮嘱道。 “嗨嗨～” 世良真纯嘴上应和着，像泥鳅一样一溜烟从母亲身旁钻了进去。 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问母亲：“妈妈！今天是不是送信日？秀哥的寄来的包裹该到了吧？” “没有看到。” “秀哥每个月都会寄东西，他上次在信里还说要给我寄截拳道擒技的录像带！” 世良真纯着急地跑到信箱前，打开本就没有上锁的箱子。 然而信箱中空空如也，并没有期待已久的跨洋包裹。 “怎么会？”世良真纯满脸失望，“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那小子应该正在做重要的事，先别管他了。” 说罢，赤井玛丽转身走向书房，嘴里轻声嘀咕着：“还是叫外卖吧。” 第30章 生命中最后的光亮 夏日午后的艳阳下，皮斯克望着已经在操练场上站了近半小时的众学员，开口道： “总共二十六人，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两两一组，自由组合。” 话音刚落，下方的学员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都知道今天下午的考核非常重要，两两一组大概率是需要团队合作的任务，找到一个不拖后腿的靠谱搭档非常重要。 二号宿舍内部消化是惯例，但这一次安室透却被塔季娅娜拐跑了，隔壁寝室的凯奥斯·纳普也朝青川煜伸来了橄榄枝。 郁江于是看向诸星大，眼里的意味十分明显。 诸星大对于谁做他的搭档没有意见。 ——即便昨天他才和郁江打了一架，脸上的伤痕至今仍清晰可见。 ——大不了再打一次，他绝对不会在相同的地方摔跤。 两个当事人的“你情我愿”把无关的青川煜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的表情太可怕了，尤其是郁江，他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眼底却凝结着恐怖的火焰。 真要放任他们组队，不把训练营拆了都算好的。 青川煜果断对凯奥斯·纳普抱歉地点点头，拽起郁江就往远离诸星大的地方走。 郁江一脸问号：“怎么了，你担心纳普掉链子？他虽然性格懦弱了点，但各项成绩都还不错，应该不至于……” “凯奥斯·纳普的各项成绩能跟你比吗？” 郁江一滞。 他、他、他这是被青川煜夸赞了？ 见鬼了吧！ 但是青川煜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就让郁江重回真实：“哦，对了，要除去枪械实战课。” 郁江欣慰道：“青川，别随便讲冷笑话，容易被揍。” 青川煜：“……”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想跟郁江组队！这家伙不仅害他卧底前的最后一项任务以失败告终，进了组织第一天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现在还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应该被以德报怨！ 诸星大最终跟威廉·德雷克组成了搭档。这两个家伙在一起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提前预定胜利，勇往直前。 然而，皮斯克看着这不出所料的分组结果，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的笑容令不少人心中一慌。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什么方式都可以，决定出前往AB两组的人选，不允许选择相同的分组。” 果不其然，皮斯克这个老油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自由组队。 通过极具误导性的话反其道而行，成功把实力相当的人拆开，确保AB两组实力均等。 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应该就是对抗性的实战比赛了吧？ 但是皮斯克很快就又开了个玩笑：“跑步出发，目标是那边的大巴车，这次实战训练我们要进山！” 进山？ 学员们面面相觑。 难道要AB两组比拼谁爬山爬得快吗？ 监控室内，小A忧心忡忡地问小B：“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经此一役估计会淘汰很多人吧？” “这不是好事吗，反正无法达标的人根本不适合在组织生存。” 郁江和青川煜通过激烈的石头剪刀布三轮两胜角逐出了AB两组的分组情况，郁江去A组，青川煜去B组。 青川煜还专门关注了一下诸星大和威廉·德雷克，见诸星大跟他一样在B组，由衷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郁江不碰上诸星大就万事大吉。 塔季娅娜站在A组的大巴车前，遗憾地说：“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和你搭档呢。” 安室透也微笑：“的确很可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你们有完没完，还走不走了？！”司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塔季娅娜脑门上方响起，硬生生打断了小年轻的寒暄。 AB两辆大巴车同时发动，朝着相同的方向驶去。 路况有些颠簸，晃着晃着，车上的人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失去意识昏迷的那一刻，不少人才幡然醒悟——显然为时已晚。 郁江隐晦地瞥了一眼大巴车最前方的监控探头，放任自己的意志被生理反应吞噬。没多久他便感觉头脑有些昏沉，紧接着昏睡了过去。 此时，站在监控室内的皮斯克，将两辆车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问一旁的下属：“情况怎么样？” “目前的氧气含量是11.5%。”小A抱着电脑一本正经地回答，并且提醒道，“低于10%可能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足够了，进行下一步吧。” “是。” 皮斯克知道这批学员里有不少人精，所以他并没有使用常见的麻醉类药物，而是通过空调系统缓慢降低车内的含氧量。 除了能够吸氧的司机，其他乘客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会出现缺氧症状，从一开始的打哈欠、呼吸脉搏加速、判断力下降，到后来的疲劳、协调性降低、呼吸受阻、恶心、失能、昏迷。再严重点就会出现死亡。 而皮斯克让下属们做的，就是确保所有人自然而然地陷入昏迷，却又不能死亡。 这对于缺氧程度和时间的把控要求很高。 在皮斯克的要求下，原本还并驾齐驱的AB两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忽然转变方向，分开了。 B组大巴车直接返回训练营基地，而A组的车则驶向未知。 这是一场有趣的考验，只有胜者能笑到最后。 …… 车灯散发的光芒在漆黑的雨夜格外刺目，盯着它没多久就已泪流满面。 可对于幼小的秀吉而言，这却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抹光亮。 他拼命朝光亮处跑去，期间跌倒了无数次。 膝盖、手肘、鼻尖、脸颊通通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伤口混合着血水、雨水、泥土和沙粒，每一次爬动奔跑都钻心的疼。 可他不愿意停下，因为停下就意味着失去最亲的家人。 “妈妈！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救我，救救我，哥哥——” 光亮渐渐远去，身后的黑暗失去了威慑，顿时争先恐后地爬了上来，将秀吉死死捆绑，拽着他朝无尽的深渊堕去。 不要—— “唔！” 郁江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如同梦里一样一片漆黑。 他世界里的光亮早在十二年前的雨夜就被赤井玛丽和赤井秀一带走了，自那天开始，生命于他便只剩下黑暗与罪恶。 第31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郁江发现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嘴被胶带封住——这就是他明明在梦里喊了“不要”，结果说出来的却只有“唔”的原因。 手脚被冰冷的铁链捆住，而且由于绑他的人不专业，这个姿势太别扭了，郁江浑身不自在。 他被关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也许是地下室，因为没有任何光线。郁江那双明亮的眼眸在室内适应了很长时间，依然看不清任何东西。 ——直到他感觉这个房间突然动了！ 他着才恍然自己并不在室内，反而极有可能被人绑在了车上。 他需要先弄清楚一个问题，绑架他的到底是组织还是别的势力。 如果不是组织，他之前在大巴车上明明察觉到问题却将计就计的行为就很愚蠢。 郁江费力地挪到一旁，用带锁链的手敲了敲墙壁。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说明这所谓的墙壁是金属做的，他大概率被关在货车的车厢中。而且对方应该使用了特质的隔音材料，不仅包住所有材料，甚至就连门缝都塞满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但问题又来了，能做到如此专业程度的势力绝对不简单，组织或许有能力，不过这种风格极具英国警方的味道，说不定是警方的手笔。 咦？ …… 青川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训练营的医务室中。 病房不止他一个人，隔壁还有诸星大和安室透。二号宿舍除了身在A组的郁江，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青川煜醒得最早，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静静分析着目前的情势。 在诸星大和安室透苏醒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先推门而入。 看到青川煜，医生愣了愣：“这么快就醒了？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青川煜困惑地问，“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不清楚，是皮斯克带你们回来的，他脸拉得老长，我们也不敢问。” “其他人呢？” “都在医务室休息，带你们总共十来个人的样子。” 十来个人？ 训练营剩下的学员总共二十六人，十几个基本就是一半，再加上青川煜只看到了诸星大和安室透，没有看到郁江，他猜测A组还没有回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 青川煜指了指门，问：“我现在可以出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皮斯克他们都不在训练营，你出去能干什么，还不如留在病房休息。” “没关系。”青川煜笑道，“我出去看看。” 他拜托医生照顾好诸星大和安室透，自己则离开了医务室。 整个训练营静悄悄的，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和喧哗。 医生的确没有欺骗他，青川煜走了一路也没见到几个人，皮斯克和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两个助理教官都不在，甚至就连理论课和实战课的老师都不见踪影。 青川煜的手机就带在身上，他想要联系郁江问问情况，却恍然发现同学半个月他竟然没有郁江的电话号码。 转悠了一圈，青川煜只能一无所获地返回医务室。 他回去的时候诸星大和安室透都醒了，他们看上去比青川煜更迷茫。 “怎么了？”安室透问。 “我去其他病房看过了，只有B组的学员在这里，A组下落不明，皮斯克他们也不在训练营。” “奇怪……”安室透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回忆，“我们是不是被下药了？我记得刚上车没多久就有点困，当时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诸星大摇头：“不是药，跟我们同行的六号宿舍那个人原本隶属研究课，听说是专门研究药物的。如果有人图谋不轨，他应该能及时发现。” 安室透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是缺……” “通知通知！”骤然响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安室透的分析，“通知通知，所有人立刻前往礼堂集合。再通知一遍，请所有人立刻前往礼堂集合！”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翻身下床，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走。 皮斯克回来了，但他并没有带着A组学员一起回来。 礼堂安静得可怕，大脑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皮斯克糟糕的情绪。 从进门开始，皮斯克就一直在跟身边的内比奥罗交流，渐渐的，他们由最初的商讨演变成了争执。 内比奥罗气得脸红脖子粗：“让这些连代号都没有的愣头青参与行动就是杀人！你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我去！” “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就算你去也无济于事！”皮斯克冷下脸，“上面已经决定了，训练营自己捅的篓子只能自己填。” “那是你捅的篓子，不是……” 皮斯克直接打断了内比奥罗的反驳，朗声道：“你们现在一定很困惑，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A组的学员去哪里了，对吗？” 一双双明眸看向皮斯克。 皮斯克严肃地说：“训练营是预备役，你们中的佼佼者未来会成为组织的栋梁。所以我们训练营的学员也一直被各国警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考核，我们的安排被英国警方洞悉了，你们还能在这里听我讲话，可A组……” 青川煜心中一紧。 “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A组十三位学员已经被警方逮捕，他们面临的将是英国警察的拷问和审判。” 原来只是被抓了。 结合皮斯克之前和内比奥罗的对话，有人问：“组织是准备派我们去营救A组吗？” “救？”皮斯克的表情立刻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为什么要救他们？” 内比奥罗在旁边冷哼一声道：“落到警方手里是他们技不如人，组织头疼的是他们掌握的情报。英国那些条子手段狠辣，严刑拷打说不定真能找出几个出卖组织的渣滓。” “那我们……” 皮斯克拍了拍墙壁，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的任务很简单，这也是未来成为正式成员后的常规任务。 “我要求你们暗杀A组学员，保守组织秘密。 “一个都不能放过。” 第32章 拷问 从郁江苏醒，车辆启动开始，马不停蹄地行驶了两个小时。 郁江不知道起点在哪里，但他还是记住了汽车的每一次拐弯、加速、减速、变道。 在这种剥夺了视觉和听觉的密室中，他只能凭借垂体对重力的感知判断，这种判断是存在差异的，就算郁江也无法保证绝对准确。 不过他有信心，只要知道起点，他就能将当前位置猜得八九不离十。 终于，汽车停下了。 郁江坐直身体，静静等待着即将出现的罪魁祸首。 啧，该为他们准备怎样的套餐呢？ 随着一阵清脆的开锁声，沉重的金属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强烈的光线争先恐后地闯进漆黑的车厢中，将里面照得格外亮堂。 郁江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光线的变化，他必须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外面的情况。 两个人，都穿着英国警察制服，背着LMT-Defender AR-15突击步枪，身上还穿着防弹背心。 看这个打扮，八成是英国的武装警察。 “下来！”其中一人操着一口做作的伦敦腔，冷声命令道。 郁江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非常配合地站起身，朝车外走去。 刚进入他们身边一米的范围，高个白种人就伸手抓住了郁江的肩膀。 郁江吃痛，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那人也没在意，就这样押着他下了车。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武装押运车，警察没有把他带到警察署或者监狱看守所之类的地方，反而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 根据这里到市区的距离，在结合失去意识的时间，郁江基本可以推断出他所在的具体位置。 从厂房中又走出来两名身着警服的武装警察，四个人一起押送郁江上了顶楼。 厂房最上面有一处玻璃栈道，由于年久失修已经脆弱不堪，站在上面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 警察一直把郁江逼到了栈道上，他们则站在安全的地方。 其中一名警察掏出警察手册，审问道：“姓名。” “郁江。”郁江坦然回答。 “年龄。” “二十三。” “和组织的关系。” “预备役。” “预备役？”警察从手册中抬起头，“你倒是配合。” 郁江眯眼：“我有自知之明嘛。” “你们今天有什么行动？” “喂，警察先生。”郁江忽然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快进一下，你直接说如果我不把组织的情报告诉你们，你们就把我从这里丢下去怎么样？” 警察一窒，似乎被郁江的抢答行为打乱了审问节奏。 旁边的同事连忙拿起一柄大锤子，威胁道：“既然明白，那就快点把你知道的所有情报老实交代！不然我就砸碎玻璃，摔死你！” “哦。”郁江点头，“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皮斯克快被气死了。 各种意义上的。 他指着监控中那个半点犹豫都没有的青年，气得面色通红：“啊！他就这么轻而易举说出组织情报了？ “淘汰！淘汰！！” 小A小B吓得大气不敢出：“是。” “其他组呢，赶快给我看其他组的情况！” …… 青川煜和安室透诸星大等人分开行动。 按照皮斯克此前透露给他们的情报，英国警方非常重视抓捕的训练营学员，他们制定了逐个击破的详细计划，将十三人分开转移。 组织短时间无法精确掌握所有人的行踪，于是将情报获取工作也交给了B组学员。 皮斯克懒得挨个安排任务，干脆按照之前的分组进行。 这也意味着B组学员将要暗杀他们原本选中的搭档——青川煜的暗杀目标就是郁江。 根据组织提供的帮助，青川煜在极短的时间内获悉了郁江的下落，按照组织的要求，他只要在警方获得情报前杀死郁江，任务就算顺利完成。 青川煜没想过故意放水。 一方面放水并不会让英国警方领情，另一方面他和降谷零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顺利潜伏，牺牲一些眼前利益是无法避免的。 青川煜带上组织发放的武器，偷偷接近郁江所在的废弃厂房。 厂房非常安静，只有门外停着的警车证明他的目标就在里面。 青川煜抬头看向天台，玻璃栈道上站着一个黑色身影，应该是郁江。 难道他真的能杀死郁江吗？ 青川煜握着霰弹枪的手在轻微颤抖。 理智上，郁江是暗杀木谷政信的罪魁祸首，杀死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以木谷政信的身份和威望，就算他不动手，一旦被日本警方抓获，等待郁江的也必然是死路一条。 可情感上青川煜却无法当这半个月的相处不存在。 这就是身为卧底必须要处理的矛盾。 他们一方面要以朋友甚至并肩作伴的伙伴身份与罪犯相处，享受他们的帮助和善待，一方面又必须分得清敌我，坚守住本心。 他只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第一次执行卧底任务的新人，还无法像那些前辈一样面不改色心无波澜地杀死朝夕相处的敌人。 青川煜爬上楼梯，一步一步接近着他的暗杀目标。 不管心理压力有多大，这是他必须通过的关卡。就算不是为了组织任务，也要为了他成为公安的初心！ 两分钟后，青川煜终于站在了天台上。 然而这里的情况却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 地上东倒西歪着三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人反捆双手，以跪姿束缚在地——而且青川煜总觉得他们的姿势很别扭，应该不太舒服。 另一个人被绑在摇摇欲坠的玻璃栈道上——他就是青川煜在楼下看到的那个“郁江”。 玻璃栈道上还悬挂着一柄沉重的锤子，吊绳上端安装着一根浸了油的绳子。 只要绳子烧到吊绳的位置，吊绳烧断，锤子就会重重地砸在玻璃栈道上。以玻璃栈道的脆弱程度，绝对承受不起锤子的一击。 玻璃栈道上那人看到青川煜激动得都快哭了：“救救我，救救我！” 青川煜犹豫了两秒钟，最终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他面前，只好帮他解开锤子。 第33章 再度失利 青川煜没有为这些警察松绑。 他不嫌命长。 好在来之前他有刻意掩饰过面孔，不然还得杀了这些人灭口。 青川煜一边迅速撤离，一边联系行动总指挥皮斯克，将这边诡异的情况汇报给他： “这里是19UK31，目标已经逃离警方控制，是否继续行动？” 皮斯克很快给予答复：“行动终止，撤退。” 听到那边清晰准确的命令，青川煜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地完美。 郁江逃跑，避免了情报泄漏，他也就不需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青川煜心中的重担骤然得到释放，他花了五分钟时间缓了缓情绪，然后才动身返回训练营。 这一次，青川煜刚踏进训练营的大门就发现气氛不一样了。 没有之前那种沉闷感，但也不像喜悦，偶尔见到的B组学员脸上都挂着懊恼和愤怒的表情。 青川煜满腔疑惑，好在他很快就遇到了安室透和诸星大。 “怎么了？”青川煜急忙问道。 没想到安室透表现得比他还惊讶：“你不知道？难道你没有开枪？” “开枪？” 见青川煜脸上的困惑不像开玩笑，安室透急切地说：“就是皮斯克给你的任务，暗杀被英国警方抓捕的A组学员，我记得你的目标应该是郁江。糟糕，你该不会……” 青川煜会意，连忙赶在安室透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抢先解释：“我去的时候郁江已经逃跑了，现场只有被绑住的几名警员。我征询过皮斯克的意见，他让我先撤退。” “啊，这样。”安室透松了口气，“那就好，应该问题不大。” 青川煜的困惑不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越来越迷茫了，他看向诸星大，以期在这里听到需要的答案。 诸星大面色平静地解释：“暗杀实战课从昨天下午就已经开始了，中途A组被抓只不过是训练营的把戏。组织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考核我们的实战应用能力，给我们的子弹都是经过特制的假弹，至于A组……” “A组接受考核的内容应该是忠诚吧？”安室透接着诸星大的话说，“只有那些面对生命威胁仍然不透露组织机密的人才有资格获取代号。” “我早该想到的。”安室透又懊恼道，“我们在车上的昏迷很古怪，现在想想当时我们的症状都符合缺氧，可组织派来的司机却没有事。” “郁江呢？”青川煜问。 “还没见到，不过大部分A组学员都回来了。” 诸星大感慨：“不愧是那个人啊，其他学员都是束手就擒，只有他反客为主，反而把‘警察’干掉了。” “他平时该不会是故意欺骗我们的吧？就凭郁江那种体术，真能以少胜多？”安室透质疑道。 “郁江体术虽然不怎么样，手段倒是很多。”青川煜对此深有所感，“毕竟他可是连木谷政信的保镖团都不放在眼里的杀手。” 更不用说当时还有他这个特工在。 青川煜至今仍对那次失利的任务耿耿于怀。 当太阳西斜到地平线附近，夜色逐渐笼罩英格兰的土地，皮斯克通过广播通知召集所有人到礼堂集合。 这一次他专门强调了AB组全员，算是给这场考核画上了句号。 这场突如其来的考核把学员们搓磨得快没有人样，B组还好，只要暗杀行动规划合理，他们基本上都能在目标反应之前动手，可A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为了保证真实性，那些组织派来的“警察”是真的敢动手，某些前辈还想着给后辈一点教训，出手又狠又准，仗着人数优势好好欺负了一把新人。 而皮斯克给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别把人弄死就行。 青川煜三人在礼堂终于见到了阔别一整日的郁江。 相比于A组其他人的狼狈模样，郁江状态好得惊人。 他还穿着昨天离开时的衣服，衣服上干干净净没有污渍。如果不是手腕处隐约露出的红痕，青川煜简直不敢相信他被“警察”抓走了一天一夜。 “我看到你的作品了，很漂亮。”青川煜走近了一些，出声夸赞。 他指的是郁江留在厂房天台的那幅作品，尤指最后的点睛之笔——锤子。 郁江随意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从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真警察，郁江的处理方案都不会发生变化。 青川煜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制服那些人的？” 郁江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几分钟，然后为难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应该就是些四两拨千斤的小伎俩吧。” 青川煜懵：“不、不记得了？” 别人拿这个借口哄骗他们也就罢了，郁江？ 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个不需要翻看密钥就能凭记忆解码的天才啊！ 太阳彻底落山的时候，皮斯克终于姗姗来迟。 他的身后照例跟着小A和小B，当时配合他演出的内比奥罗也在场。 这四人的表情堪称精彩，简直比下面A组学员脸上的伤痕更绚烂缤纷。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一开口，皮斯克就是沉重的斥责，“A组十三人，有四人泄漏了训练营的具体位置，比例将近三分之一！你们就是这样回馈组织的？！” 说到情绪激动处，皮斯克没忍住，直接冲到离他最近的A组学员那里，一巴掌将对方扇倒在地。 “喂，皮斯克，你手不疼吗？”内部奥罗将一把手枪丢给皮斯克，“这种人没必要活下去了。” “你说得对。”皮斯克接过枪，目光阴沉地看向那四个泄漏组织情报的学员。 此时礼堂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皮斯克的霉头。 “砰——” 子弹出膛，倒地的学员立刻连滚带爬地逃离，然而皮斯克紧跟着又连扣两次扳机。 “砰砰——” 三枚子弹旋转射出，一枚命中学员的大腿，一枚打在他身边的地板上，一枚直接嵌入眉心。 当场丧命！ “不、不、不要！” 剩下的三名学员惊恐地倒退，他们仿佛看到生的大门正在缓慢关闭。 第34章 惩罚 “我们只是因为分到了A组，如果我们去B组，一定能完成任务通过考核的！”其中一人大声狡辩着。 皮斯克本来已经朝他举起手枪了，听到这话，他微眯双眸，冷声问：“哦，你确定像你这样的懦夫敢于开枪吗？” 其他两人见狡辩有望，连忙随着那人附和：“当然，异位而处，B组那些家伙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做得好！”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皮斯克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这样吧，你们三个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谁把其他人杀了，谁就是这个幸运儿。” 说罢，皮斯克直接把手枪丢到了三人中间。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他们瞬间扭打在一起，为了抢枪不择手段。 终于，一人拿到枪，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枪射击，甚至连瞄准都来不及做。 连开几枪后，他成功击倒了另一个人，而手枪也被第三人抢走。 一场秋后算账的总结会，竟然演变成了闹剧。 皮斯克和内比奥罗抱臂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闹剧，而下方有的学员已经浑身发抖，计算着顺利逃离的可能性。 A组有没能完成任务的吊车尾，B组当然也有。 终于，闹剧落幕了，没有胜利者。 最后那个身重两枪奄奄一息的学员爬向皮斯克，眼里满是恳求。然而皮斯克对此却只有冷漠。 他掏出另一把枪，一梭子弹结束了那人的痛苦。 “啧。”郁江嗤笑道，“如果是我，拿到枪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崩了皮斯克。那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诸星大看了一眼郁江，没有出声驳斥。 因为那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杀了训练营负责人，在证明自己实力的同时也获得了面见高层的机会，毕竟皮斯克一死，训练营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根本无权处理凶手。 这是唯一的生路，可那些人没有把握。 他们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敢生出反抗皮斯克反抗组织的心，这种人就算忠诚，也不是组织真正需要的人才。 处理完A组，皮斯克又将矛头对准了B组。 B组的情况更复杂。 十三人中，顺利完成任务的只有安室透、诸星大和颇有些令人意外的凯奥斯·纳普，七个人不敢开枪，两个人开枪的时候手抖，反而被目标制服，还有最后一个青川煜，连目标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莫名其妙结束了任务。 针对不同情况皮斯克采用了不同的处理方案。 顺利完成任务的三位好学生当然收获了皮斯克的赞赏，不敢开枪的和开枪手抖的属于同一种，对待这种懦夫，最好的方法就是淘汰，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青川煜—— “在宣读对青川煜的处理结果之前，我要先表扬一个人。”皮斯克看向郁江，“A组的19UK13郁江，在其他人都束手就擒的情况下，郁江勇敢地和‘警察’搏斗，以多胜少制服了四名‘警员’。” 郁江对皮斯克话里的“勇敢”一词嗤之以鼻，轻蔑地撇嘴，结果恰好被皮斯克看到。 皮斯克：“……” 突然就不想夸他了，大家干脆一起毁灭吧！ 但是不可以，就算他想毁灭郁江，也得提前跟上面打报告，得到那位大人的许可后才可以动手。 靠，关系户了不起吗？！ 皮斯克深呼吸，平息心中的波涛起伏，再开口时，他已经恢复了严肃威严的总教官的气势：“鉴于郁江的行为，B组青川煜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能用普通的方案处理。” 内比奥罗赞同地点头：“直接按照任务失败淘汰不合适，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对其他人而言又不公平。” 皮斯克看向面色平静的青川煜，问道：“青川，你的想法呢？” 安室透顿时紧张起来，在心中大骂皮斯克老贼。 把这种敏感的皮球踢给景光，他根本就没想着给他机会！ 青川煜倒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早在从Zero和诸星大那里得知任务真相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没有告诉安室透，但其实青川煜连被淘汰这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此时，面对皮斯克的发问，他表现得很平静很淡然：“教官和老师的考虑都是必要的，我也理解。但我对自己的能力和心态有信心，如果负责抓捕郁江的‘警员’能稍稍靠谱一些，就算枪膛里不是真弹，恐怕郁江也要吃点苦头。” “哦？这么说你认为自己不该受到处罚？” “当然不是。”青川煜果断反驳，“同为竞争者的郁江表现优异，这就说明我的能力还有进步空间。技不如人，我应当接受处罚，无论处罚是什么。” 虽然皮斯克没说什么，不过他的表情已然放松了许多。可以看出他对青川煜的回答十分满意，之前被A组四人挑起的怒火也有了平息的趋势。 就在大家都以为青川煜这关算是过了的时候，皮斯克却忽然说：“既然这样，就罚你到水牢先呆上两天看看，好好反思问题出在哪里吧。” 安室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连郁江也抬头瞥了眼皮斯克。 水牢，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建在水下的牢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水牢算一种酷刑。 被关进水牢的人虽然不会受伤，短时间内也不会死亡，但他们在水牢里无法坐下，更无法睡觉。在缺乏休息的情况下，再怎样意志坚定的人也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这个过程相当漫长，到后期，每时每刻都是折磨。 而皮斯克居然说“先关上两天看看”。 安室透无法坐视挚友接受如此残酷的刑罚，他刚要开口求情，就被青川煜用眼神阻止了。 对于青川煜而言，他早已做好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准备，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相比于卧底组织，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他坦然道：“这个处理结果很公正，我没有异议。” “青……” “那就祝你好运了。”郁江朝青川煜轻勾唇角，意味不明地说。 青川煜微愣，随即笑了起来：“借你吉言。” 第35章 夜探青川煜 青川煜不知道郁江当时反其道而行的时候是否考虑过眼前这种情况，不过任务是自己的任务，他没有资格要求郁江为他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郁江？！” 集会结束后，青川煜直接被皮斯克带走了，连跟舍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安室透找寻无果后，在回宿舍的路上拦住了郁江。 郁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从他旁边走过。 安室透眸光一凛，伸手抓住了郁江的手腕！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抓得郁江皮肤泛红。 郁江自认为进入训练营后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以往要是被人这样对待，他一定会让对方吃足苦头。 郁江用力甩开安室透，耐着性子警告道：“别来烦我。” “青川被皮斯克关进水牢中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郁江闻言眯起眼睛：“安室透，你不觉得你对青川煜的关心太过火了吗？” 安室透微窒，危机感立刻如同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遍布全身。 他太着急了。 他和青川煜只是偶然相遇的室友和竞争者，青川煜遭受惩罚，他不落井下石已经足够仗义，过于关心只会给他和景光带来危险。 可就算知道这么做的危险性，安室透还是无法对青川煜的遭遇袖手旁观。他不能明确地表达关心，一腔愤怒和担忧又需要抒发，自然而然就会把怒火转嫁到郁江身上。 明明只要郁江跟其他人一样，景光就能顺利完成任务，避免遭受组织的惩罚。这件事对于郁江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他却偏要标新立异，造成如今的局面。 安室透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眼底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责备。 郁江看到了，只觉得好笑。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郁江讥诮道，“要想在组织里活下去，就别做多余的事。” 这个道理他十二年前就知道了，可这些新人却还需要鲜血与死亡的磨砺才能真正领会。 郁江和安室透不欢而散。 当晚郁江没有回寝室休息。 夜不归宿是违规的，一旦被发现，惩罚不会比青川煜轻。 不过安室透无心思考郁江的下落，他也不至于小人到要通过这种事替挚友报仇。 无论他心中对青川煜抱有怎样担忧的心情，表面上也不能展露一分一毫。他不知道水牢在何处，更无法出去寻找，他只能躺在宿舍的床上，着急得整晚无法安眠。 直到这一刻，安室透才意识到有些路他们必须独自走下去，任何人都无法提供帮助——哪怕是处境相似的彼此。 那一夜还有两个人睁眼到天明。 训练营西北角是学员禁入的工作区，寂静的夜晚，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蝉鸣在高高的树杈上单曲循环。 步入其间，除了虫鸣，隐约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以及一个人沉重的喘息。 安室透遍寻不到的水牢就坐落在工作区的核心位置。 这里的安保算得上训练营之最，远离宿舍区，不易被人发现。更重要的是这里足够隐蔽，就算动些私刑也无所谓。人死了，用毯子裹起来深埋就可以。反正训练营的冤魂不止十数人。 盛夏的夜晚依然有些凉意，水下的温度很低，初入时也许还觉得凉爽，呆久了就会感觉浑身冰冷僵硬，瑟瑟发抖。 青川煜从昨天开始就忙于任务没有睡觉，今天又被关在这样阴冷的地方，困意来袭只好靠着水牢的铁栏杆稍作休息。 好在没过胸口的冷水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至于太困倦。 昏昏沉沉之中，青川煜忽然听到后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回头一看，发现郁江正坐在后面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种气氛其实有点古怪，尤其从某个角度来说青川煜落到如此田地都怪郁江，但青川煜却露出笑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呢？”郁江朗声询问。 “故意就故意的吧，如果我能早点到，你的计划就没办法成功了。”青川煜表现得很坦然。 “你这个人真奇怪。”郁江侧头，“难道真的没有人能让你生气吗？” 青川煜反驳道：“当然有，如果你向‘警察’出卖，故意陷害我，我当然会生气。但今天的事……” “你真的会生气？”郁江毫不掩饰自己的质疑，“我怀疑真到了那种情况，你也会在自身找原因。” 青川煜无言，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无法反驳郁江的话。 如果搭档或者战友出卖他，他大概也是失望多于愤怒的。 青川煜从小到大只感受过两次真正的生气，一次是面对杀害父母的凶手，一次是看到降谷零被顽劣的孩童欺负。 “安室透来找我了。”郁江忽然开口说。 青川煜微愣，连忙替挚友开脱：“他应该只是希望我能获得公平的机会……” 郁江打断他：“你们来训练营之前就认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一般不会问任何人。” 青川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和降谷零表现出来的熟络容易惹人怀疑，但没想到郁江这么快就确定了。可无论如何，哪怕郁江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他也不会承认。 于是青川煜严肃地表态：“你想多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他和郁江也算旧识。 见青川煜不承认，郁江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为什么要进入组织？你的性格并不适合组织。” 对于这个问题，青川煜早已在心中回答过无数遍了，他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下地狱呢？” 他没有敷衍回答，更没有顾忌训练营随处可见的监控吹嘘什么。 他用“地狱”来形容组织，仿佛大家挤破了头皮也想获得的代号，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被迫选择。 这番回答在郁江这里刷足了好感度，让郁江连带着把青川煜第一天就害他吃亏的仇怨一并抛之脑后。 第36章 轮到郁江了 郁江很聪明，从小到大身边人的小心思在他眼前无处遁形，而过于耿直的小郁江也为此吃了不少亏。到后来，他逐渐养成了隐藏自己光芒的习惯。 说好听点这叫韬光养晦，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懒。 可以做的事，不做；可以看透的人，不看；可以争取的权益，不争。 在这种情况下，忽然遇到像青川煜这种善良简单又真实的人，简直难能可贵。 他深陷组织的泥沼，却能保持本心。 对于早已习惯污秽的郁江而言，青川煜就是一个稀奇的存在。 “那你呢？” 青川煜调整了一下自己在水里的姿势，仰起头看向郁江问道， “你为什么加入组织？” 郁江困惑地歪头：“我？” 对于不愉快的事情，郁江一向奉行冷处理。十二年过去了，他自以为处理得很好，早已将当初的记忆丢弃。 可是这次不过是参加训练营考核而已，他似乎总能被勾起过去的回忆。 尤其是诸星大，他就像一根深深嵌在郁江心脏上的尖刺，一遍遍重复十二年前的雨夜，让郁江无法安生。 现在就连青川煜也要问他当初加入组织的原因。 他能有什么原因？ “我被人卖了。”郁江敷衍地回答道。 “卖了？”青川煜迷茫，“是被人贩子拐走那种卖吗？” “差不多吧。”郁江不想提起过去的事情，所以只是模棱两可地描述，“我爸妈为了钱把我的命卖给了杀手组织，所以我跟你不一样。” 青川煜至少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闻言，青川煜轻蹙了一下眉心：“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现在不是完全相同的处境吗？” “嘁。真是大言不惭，你在水牢里，我在水牢外，我们处境相同？” 青川煜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再度闭眼：“既然如此，烦请水牢外的郁江桑赶紧离开吧。” 他们再在这里唠嗑下去，天都要大亮了。 不过青川煜必须要感谢郁江，有他的“陪聊”，原本枯燥痛苦的夜晚也不再难捱。 就在郁江准备离开时，旁边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咔”，那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有人在那里！ 青川煜与郁江对视一眼，担忧道：“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你……” “不用担心。” 郁江的神色中不见丝毫担心，他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幽暗不明。 从水牢离开的时候，天边正渐渐泛起鱼肚白，郁江此时回去刚好能赶上早训点名。 一夜未睡，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即自嘲地扬起嘴角。 果然组织里没有小白莲，只有黑莲花。 青川煜表现得善良简单，可他后来那些专业的话术还是被郁江洞穿了。 所谓的袒露真心，不过是为之后的套话和暗示做铺垫。 他很聪明，释放善意、拉拢、引导都做得天衣无缝，不曾露出任何端倪，没有任何刻意粉饰的痕迹。 只可惜郁江在吃人的组织待了太多年，太了解那些话术了。 不过这番对话只能证明青川煜很聪明，要么接受过专业的心理学培训，要么就是天生自带过人天赋，情商拉满。 青川煜到底是什么人，依然需要郁江慢慢揭露。 郁江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早训集合的地点，而是先回了趟宿舍。 安室透和诸星大正准备出门。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安室透皱着眉问。 “我去哪里好像与你无关吧？”郁江看向诸星大。 诸星大了然：“你有事找我？” 郁江面无表情道：“不，我要找安室，麻烦你走快点。” 诸星大：“……” 他发现自从和他打了一架并且没打过他后，郁江就变得更加恶劣了。他总能感觉到郁江对自己的恶意，却不明白恶意的来源。 所以，当皮斯克质问郁江昨夜夜不归宿的事情时，诸星大承认他有点幸灾乐祸。 早训—— “有人举报你昨晚夜不归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皮斯克冷眼看向郁江，铁面无私地当众质问。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郁江无所谓道。 皮斯克略有些意外。 这不像是郁江的性格啊？ 不过他还是秉公处理：“根据训练营的规章制度，宵禁后擅自离开宿舍的人按违规论处，你在淘汰和处罚中选一个吧。” 皮斯克用眼神示意小B。 小B心领神会，命人将一个铺满了碎玻璃的木板抬了出来。 郁江发现组织真的很会玩花样，昨天的水牢也就罢了，还可以说是犯罪组织常用的手段之一，但玻璃渣木板就有点日本战国时期酷刑的味道了。 皮斯克对郁江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淘汰，要么从这条路走过来，你自己决定吧。” 在训练营中淘汰基本等同于死亡，而从这近十米的玻璃渣木板上一步一步走过来显然也是一种折磨。 被动和主动接受刑罚对人心理上的考验是完全不同的，郁江如果选择第二种，他势必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大多数学员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同在二号宿舍的安室透和诸星大还在阴阳怪气。 “怎么，你不为他求情吗？”诸星大微驮着背问。 “如果你要求情，我不会阻拦。”安室透轻笑。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宿舍的运气好像不太好。昨天是青川，今天是郁江，明天也许就轮到你和我了。” “是啊，也许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吧。” 两个老阴阳人互相施法了半天，也没有人为郁江说一句话。 皮斯克倒要看看郁江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他催促道：“快点做出选择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郁江冷嗤一声，坦然道：“我和青川煜的回答一样，如果是我的问题，任何惩罚我都甘愿承受。但如果不是我的问题，这玻璃板倒是可以留给别人。” “哦？” “既然你说我昨晚宵禁后离开寝室，那就拿出证据来。” 皮斯克皱眉：“你要证据？” 郁江朝摄像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训练营不是遍地都是监控吗？调出昨晚的监控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离开宿舍了。” 第3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皮斯克摆了摆手，小A立即离开礼堂，去调取昨晚的监控了。 几分钟后，小A抱着电脑回来。他把手里的电脑连上大屏幕，在文件中找出昨晚宵禁之后的视频。 小A选取的是工作区附近的监控画面，显然那位举报人知道郁江昨晚的行踪，这也是皮斯克如此自信的来源。 然而视频以32X的速度播放着，都快到后半夜了然而监控中却安静非常，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 皮斯克不信邪，又让小A将监控画面切换到二号宿舍的外围，从窗户的影子还能窥探一点室内的情况。 这一次，情势更加明了。 郁江的床铺靠窗，这个监控恰好只能看到他。 从视频开始一直到天色渐亮，郁江一直躺在床上，中途甚至不曾起夜。 两段视频的拍摄时间都是昨天晚上——这也意味着“郁江宵禁后离开寝室”的说法根本不成立。 郁江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皮斯克。 这一次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怎么样，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皮斯克没有说话。 没有人关注事实的真相，谁能获取更有力的证据，谁就是最终的胜者。 而输家—— “希望您能秉公处理举报人，他故意捏造虚假事实，目的是迫害组织团结，影响组织文化建设，其心可诛！”郁江一字一顿道。 皮斯克这个老狐狸早就看他不爽了，要说这件事背后没有皮斯克的推波助澜，郁江是不相信的。 只是现在的郁江还无法撼动皮斯克在组织的坚实地位，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对于那位举报人，不好意思，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必须要别人倒霉才能好转。 郁江既然知道昨晚他去探望青川煜的事情被其他人窥见，自然而然也能预料到今天的举报。 毕竟训练营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方，多淘汰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不是所有人都跟青川煜一样傻。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究竟是谁。 皮斯克一边在心中暗骂那人不争气，一边状似公正地说：“既然如此，凯奥斯·纳普，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此话一出，礼堂内众人目光的聚焦点立刻由郁江转变为凯奥斯·纳普。 他们的震惊远胜之前郁江被举报。 郁江从开营第一天就是训练营的风云人物，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让人惊讶。可凯奥斯·纳普是什么人？那可是被杀人直播吓尿的软脚虾！他居然敢举报郁江？ 真就不怕以后大家同为正式成员，郁江在任务中故意给他使绊子？ 哦，也对，凯奥斯·纳普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想到这里，大家又幸灾乐祸起来。 不论怎样，今天总会淘汰一个人，他们的竞争压力也会小一些。 被点名的凯奥斯·纳普用一种充满了怨毒情绪的眼神死死瞪着郁江，他紧抿下唇，不断重复着：“怎么可能？” “快点吧，纳普先生。”郁江不耐烦道，“你已经耽误了我二十分钟。” “我不想被淘汰！”凯奥斯·纳普脱口而出，“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是你诡计多端逃脱了制裁，我不能被淘汰！” 凯奥斯·纳普的丑态似乎让皮斯克非常满意，他慈祥地说：“没有人要淘汰你，凯奥斯，这只是一个选择。” 皮斯克示意小A和小B将铺满了碎玻璃渣的木板摆在他和凯奥斯·纳普之间。 他用非常温和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凯奥斯·纳普，眼底满是鼓励。 “到我身边来，凯奥斯。只要你走过来，我就既往不咎，你仍然有机会留在训练营。” 这看似是一个选择，可实际上凯奥斯只有硬着头皮走上玻璃板，他才可能活着，才可能有未来。 凯奥斯·纳普——这个性格软弱的男人——紧闭双眼，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玻璃板。 还没到近前，凯奥斯已经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了。 身旁不时传来阵阵讥笑声。 “你看他，还敢选这个。恐怕走不到一半就要哭天抢地了吧？” “真不如现在就选择淘汰，至少不用受苦。” “活该，想法太多的人活不下去。” “啧，你真以为郁江是无辜的？” 铺天盖地的冷嘲热讽毫不留情地砸向凯奥斯·纳普，让他本就犹疑不决的心情更加慌乱。 对此，皮斯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冷漠地站在玻璃板的另一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十米之外的凯奥斯·纳普。 只有十米距离，对于凯奥斯·纳普而言却意味着生与死。 凯奥斯·纳普光脚踩上了碎玻璃渣，他咬咬牙，任凭重心转移到前脚。 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像一阵电流般从他身上蹿过，令指尖微微发麻。 凯奥斯·纳普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调整呼吸和心态，踩过一次的人知道那种疼痛，第二次比第一次的心理压力更大。 迈脚，触碰到尖利的玻璃渣，脚底皮肤划破，鲜血喷溢而出，顷刻间他脚下已是一片赤红。 凯奥斯·纳普还在继续，他依然没有放弃。 走着走着，凯奥斯身后出现了一条蜿蜒的血河，在玻璃渣的映衬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落日余晖美丽的火烧云。 忽然！ 凯奥斯·纳普脚下一绊，摔了下去。他下意识用手掌支撑身体，却忘了脚下的玻璃渣。 手掌接触到玻璃渣的瞬间便被扎破，密密麻麻的伤口看得人心中发寒。 凯奥斯·纳普举着手，缓缓直起身。 鲜血“嘀嗒”“嘀嗒”溅落在玻璃上，炸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凯奥斯·纳普“深情”地注视着遍布密密麻麻伤口的手掌，竟然渐渐发出诡异的笑声。再配上满地鲜血，他活生生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这一次，没有人再嘲笑他。 他们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就连皮斯克都没想到凯奥斯·纳普能坚持到现在。 后半程，凯奥斯·纳普走得很顺畅，再没有出现意外。 如果忽略他脚下的鲜血和掌心的伤口，他甚至看上去非常正常，一点也不像刚刚遭受酷刑的人。 第38章 锲而不舍诸星大 凯奥斯·纳普终于走完了，在踏上冰凉的地板而非玻璃渣时，他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到。 皮斯克心中感慨，连上也露出欣赏的神情，他拍了拍凯奥斯·纳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恭喜你，凯奥斯，你可以继续留在训练营中了。” “谢谢……” 凯奥斯·纳普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让他去医务室看看吧。”小A问皮斯克，“今天的实战课和体能训练怎么办？” 此话一出，凯奥斯·纳普顿时僵住了。 他现在这种状况怎么可能正常训练？ 然而皮斯克没有给他任何优待：“当然一切正常，惩罚不能影响课程，否则就按不及格处理。” 皮斯克的话落入郁江耳中。 他微微蹙眉。 既然凯奥斯·纳普的惩罚不能耽误正常训练，那青川煜当然也是如此。 可是凯奥斯·纳普咬咬牙还能参加，青川煜怎么办？在水牢里跑步吗？ “郁江先生。”凯奥斯·纳普没有第一时间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而是拦在了郁江身前，他眼中没有任何怨恨，反倒多了几分坦然，“我应该向你道歉，毕竟之前是我诬陷了你。” 郁江蹙眉：“你挡住我的路了。” 其实他很想加一句好狗不挡道来着。 “我……” “还有，你之前也不是诬陷。” “你承认了？” “别想太多，没用的。”郁江嗤笑道，“这里是监控盲区，附近没有窃听装置，你是右利手，手机放在左边裤子口袋中，开启录音功能一定会被我发现。没有人能证明我刚才说了什么话，所以……” 郁江认真地说，“你真的挡到我了。” 凯奥斯·纳普的嘴角微微抽搐，脸上故意做出的友善表情就快要支撑不住了。而刚才已经麻木的脚底板也重新疼痛起来，让他无法坚持站立。 “郁江！” 前方，安室透和诸星大正在等他，他们似乎很惊讶郁江居然会和“诬陷“他的仇人聊这么久。 “我要走了。” 郁江越过凯奥斯·纳普，径直朝前面走去。 拉开两个身位后，他忽然对凯奥斯·纳普说：“哦，对了，提醒你一下。足底有支配局部感觉和运动的胫神经，以及内侧动脉，你最好去医务室检查一下有没有永久性功能障碍的危险。” 凯奥斯·纳普面色僵硬：“那就谢谢你了，郁江。” 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郁江的名字，简直恨不得将郁江抽骨扒皮。 “你跟他说什么了，聊了这么久？”见郁江走过来，安室透好奇地问。 “讨论了一下医学问题。” “嗯？”安室透懵了。 “对了。”郁江忽然看向安室透，由衷道，“今天的事，谢了。” 安室透啧啧称奇：“你居然也会道谢，真不像你的风格。” 诸星大之前还有点困惑，听了郁江和安室透的对话，立刻了然：“监控是你让安室调换的？” “没错。”郁江坦然承认了。 安室透不解：“我早上就想问你为什么找我帮忙，别说因为我是你室友，诸星大也是，你怎么不找他？” 郁江瞥了一眼诸星大，解释说：“因为我之前怀疑告密的人是诸星大来着。” 诸星大：？？？ “为什么？”诸星大问。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我知道你懂这个。”郁江耸肩，“之前我和诸星大打架，你也做了同样的事，没错吧？” 安室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诸星大坚持不懈地问：“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安室透不爽道，“赶快去教室，晚了要扣分的！” “先等等。”郁江看向安室透，问，“青川的课程论文是不是在你那里？” 安室透点头，复又摇头：“这次作业他说要再完善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放在哪里了。” “钥匙给我。”郁江朝安室透伸手，“我要回一趟寝室。” 安室透对某人理所当然的语气无可奈何，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带钥匙的吗？ 虽然心中十分不满，安室透还是把钥匙递给了郁江。 “早点回来。”他叮嘱道。 郁江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认真怀疑过诸星大的。 毕竟二号宿舍四个知情者，一个在水牢里困着，一个是当事人，一个跟青川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怎么想也只有剩下的诸星大比较可疑。 安室透肯定不希望牵扯到青川煜，所以他在这件事上是是全训练营最值得信赖的人。这才是郁江找他帮忙的主要原因——否则郁江更愿意自己去。 青川煜是一个活得非常简单的人，他的作业就摆在枕头边，一眼就能看到。 郁江伸手拿起青川煜的作业，转身欲走——忽然，他若有所察地回过身，看向青川煜平整的床铺。 郁江摸了摸床垫，没发现问题。 他又撩起被子，依然一切正常。 就在郁江以为刚才的异常只是错觉时，他注意到了青川煜枕边的不正常凸起。 枕头里面有东西！ 郁江本想打开看看，但他的手最终只停留在距离枕头五厘米左右的位置。 他很确定此前青川煜的枕头里没有这个东西，显然，青川煜原本应该是将它随身携带的。他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必然会有处罚，才提前将东XZ在这种地方，却没想到郁江拿作业的时候改变了枕头的位置，导致东西滑至表面。 郁江拿了一支备用的掌上电脑，再次潜入水牢。 白天的水牢附近终于多了几个聊胜于无的看守。 但郁江对训练营实在是太熟悉了，在这里通行如至无人之境。 他站到昨夜的位置上时，那些看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有青川煜看到了他。 “你怎么来了？”青川煜很想加个“又”，但他忍了一下，还是简单地问道。 “给你送东西。” 郁江将电脑抛了下去，也不担心青川煜接不到。 青川煜稳稳接住电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为什么给我这个？” “你的手机不是被训练营没收了吗，用这个和我视频，我把早上的理论课直播给你看。 “还有，你的作业我顺便交过去。” 第39章 团结友爱的二号寝室 提起作业，青川煜略有些紧张。 他的作业放在枕边，郁江拿作业的时候有没有不小心碰到什么？ 他没想到二号寝室会这么团结，更没想到郁江会帮他应付训练营的考验。 郁江见青川煜不说话，猜测他应该是在担心枕头里的东西。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提醒道： “课程考核不及格会被淘汰。” 青川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真诚地向郁江道谢：“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郁江不屑地撇嘴。 谁稀罕青川煜的人情，他只是不希望身边环境发生太大变化。 目前训练营只有一号、二号、七号寝室还没有人员淘汰，而若论实力，二号寝室能领先他们一个等级。 郁江没有在青川煜这里多做停留。 他替青川煜交上了早就完成的课程论文。 内比奥罗看到上面青川煜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愣了愣，再回想起早上皮斯克的刻意叮嘱，顿时哭笑不得。 啧，那个老家伙究竟在担心什么啊，在他看来，这些新人倒是很团结嘛！ 郁江与青川煜通过视频连线，他将掌上电脑的摄像头放在正对讲台的位置，这样青川煜就能通过视频学习上午的理论课程。 一切都很顺利，就连考试郁江也多领了一张卷子，做完自己的再帮青川煜完成。 期间内比奥罗没有为难他们，这让郁江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以皮斯克的性格，必然要在青川煜的事情上动手脚。就算他的目的不是淘汰青川煜，应该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松通过考验。 郁江正奇怪着，忽然听内比奥罗说： “嗯，我看了一下，虽然你们的答案五花八门，不过还是能看出是认真听讲了的。尤其是郁江，答得非常好。不过……”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还是有人得零分，青川煜没有来上课，按照规定……” “他交卷了。”郁江出声质疑道，“我想他的分数应该不至于不及格吧？” 内比奥罗皱眉，冷声道：“交卷了又怎样？他没有上课，按照规定应该记零分和违纪。” “他上课了。”郁江拍了拍前面的掌上电脑，屏幕中的青川煜还在朝内比奥罗微笑。 经过一夜加一个早上的蹉磨，青川煜的状态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还是尽力听完了理论课。 内比奥罗见状一窒，仍然不肯松口：“就凭你一句话怎么证明他真的全程听课了？还有这张卷子到底是谁写的，难道不是你吗？我可以认为你们两个人作弊。” 郁江没有搭理内比奥罗，反而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安室透。 安室透在他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到窗边，取下了他一早架设在这里的摄像机。 随后，他将摄像机的储存卡取下，笑着对内比奥罗说：“内比奥罗先生，这里面理论课的全程摄像，我调整过角度，确保相机可以拍到郁江、青川煜和您，请您核对。” 内比奥罗吹了吹胡子，瞪着眼睛不发一眼。 他在心中都快吐槽疯了。 这届学生怎么这么不好带？摄像机也是随身携带的吗？ “你们这么做是不合规定的……”内比奥罗试图找回一点尊严。 然而郁江毫不客气地击碎了他作为老师和前辈最后的尊严，他用训练营的规则反驳道： “训练营教学管理条例第32条规定，所有学生不得以任何理由缺课，必须全程参与课堂，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训练营考核管理条例第7条规定，学生必须完成所有考核项目，笔试需独立思考，缺考者按零分处理。 “没有任何一条规则限制参与课堂的形式，坐着、躺着、站在窗外、宿舍都可以。也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规定不允许其他学员代为填写试卷。 “请问，青川煜违反了哪一条规定，要按零分处理？” 这一次，内比奥罗的脸真正成了菜色。 他瞪着郁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变态！ 怎么会有人真的把训练营的规章制度倒背如流啊？ 皮斯克身为“教导主任”都没有做到的事，郁江竟然轻轻松松完成了？难道他的志愿是成为训练营的“风纪委员”？ 内比奥罗郁闷了半天，最终只好退让道：“既然青川煜没有违规，他的成绩有效。可以了吗，郁江学员？” 郁江满意地轻轻点头，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内比奥罗一口老血差点卡在喉咙里。 不过他倒也没有特别懊恼，毕竟理论课确实比较容易钻空子。他倒是想看看郁江如何解决下午的实战课。 哼，实战课总不能让青川煜继续线上听课了吧？ 安室透同样也在担心下午的实战课，他忧心忡忡地说：“皮斯克没说对青川的惩罚到什么时候，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规则的制定权掌握在训练营管理层手中，他们可以随时更改条例。” Emm，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训练营规则的制定权归乌丸家所有？ “先把下午的实战课应付过去，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说。”诸星大沉声，“你们应该和我的想法相同吧？” “当然。”安室透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唯有郁江正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回应。 “啪！” 安室透重重地拍了一下郁江的肩膀，皱眉道：“喂，你在想什么？” 郁江看向他，轻挑眉毛：“我在想，究竟什么关系能让你为青川煜做到这种地步。” 安室透脸色陡然一僵，涔涔冷汗自额头渗出，紧跟着没入发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慌张。 不过很快安室透就坦然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反问一句：“那你呢？我看你对青川煜的事情也很上心嘛！” 这个问题安室透问得很真诚，因为他是真的好奇郁江和景光的事情。 他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这两个人以前就认识了。 郁江沉默，片刻后回答：“因为他是很有趣的猎物，我想看看他如何在猎人的陷阱里挣扎。” 安室透：“？？？” 拜托，能不能不要一脸认真地说这种话？ 第40章 想从水底爬上来打人 下午的实战课，青川煜依然通过远程视频连线上课。 但与理论课不同的是，实战课老师要求学员四人组队，他们要合作完成任务，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小组将全员淘汰。 听完老师的要求，在一众幸灾乐祸和鄙夷的目光中，安室透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Lucky！我们刚好四人一组。” 诸星大闭了闭眼睛，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我们三个人要完成其他组四个人的任务，要是失败了……” “怎么？”安室透反问他，“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 诸星大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迸射出逼人的冷光：“挑战是进步的源泉，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郁江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这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太浓厚，他一时招架不住。 当然，郁江同样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综合考虑任务内容、各组实力、个人能力之后得出的结论。 就算没有青川煜，他们三人也可以顺利完成任务，更何况青川煜还可以远程参与组内讨论。 今天的实战课是《追踪与反追踪》，老师布置给各组的任务是在半个小时内排除规定区域的所有窃听和监视装置，并完成对保全系统漏洞的填补。 看到任务要求后，青川煜非常自责：“对不起，是我拖累了大家。” “桌子底下肯定有窃听器，我怀疑窗帘那边也有。” “啊，果然。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排除了两个。” “噫！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心，用口香糖粘窃听器啊？！” 郁江三人辛勤地寻找着追踪设备，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搭理四方屏幕中的青川煜。 青川煜努力提升着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了。” 他的话依然被其他人无视了。 青川煜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式：“安室，你身后的柜子上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这一次，安室透秒回了他的话：“啊，我太大意了，这么明显的摄像头都没有看到。” 说这，他伸手随意地破坏了那枚微型摄像头，并顺便对青川煜说：“多亏了你啊，青川。” 青川煜：“……” 被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感谢了，可他一点也不高兴，甚至想从水底爬上来打人。 “咳咳咳！”青川煜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随着太阳逐渐落山，他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了，这个夜晚青川煜实在没有信心平安度过。 但有时候越是身在绝境，越有可能迸发出超越极限的能量。 听到青川煜的咳嗽声，安室透从郁江手里接过掌上电脑，问道：“你没事吧，还能坚持吗？” “没事。”尽管四肢都在微微颤抖，青川煜脸上仍然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快点干活，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青川煜宽慰的话语并没有宽慰到安室透，反而让他更担心了。 “你们看到凯奥斯·纳普了吗？”诸星大忽然问道。 他成功吸引了安室透和郁江的注意力。 “看到了，他就在隔壁组。” “嗯，我怎么没注意到凯奥斯·纳普？” “他那么个一瘸一拐的样子，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发现。” 和青川煜一样，凯奥斯·纳普也需要正常参加今天的课程。早上理论课还好，下午的实战课运动量比较大，凯奥斯脚底受了伤，走起路来脸都能拧到头顶去。 虽然大家同为组织预备役，彼此的竞争关系是相同的。但不论哪里都要分个亲疏远近，二号宿舍目前显然已经抱团了。有郁江这层关系在，基本不用指望安室透和诸星大能给凯奥斯·纳普什么好脸色。 其实郁江还挺佩服凯奥斯·纳普的。 这个人最初留给他的印象是懦弱胆小，可今早凯奥斯“面不改色”走过玻璃板，以及事后跟他搭话的举动都让郁江对他改观。 很难说这种改观究竟是向好还是向坏的方向发展，但至少凯奥斯·纳普身上的标签不再是“怯懦”了。 下午的实战课就在大家的插科打诨中度过。 二号寝室不愧为全训练营实力最深不可测的，他们不但三个人完成了本该四个人完成的任务，甚至还拿了第二名这样的好成绩。 也许冥冥之中他们真的和“二”有缘呢。 实战课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从内比奥罗那里得知了二号宿舍的光辉事迹，总之他并没有为难青川煜，给青川煜的成绩也打了高分。 临走时，凯奥斯·纳普朝郁江他们投来了充满恶意的目光。 即便他自己即将面临带伤体能训练的困境，他也自认比青川煜情况好些。 毕竟他至少还能参加体能训练，而青川煜呢？ 难道他要在水牢里跑步？ “我出去一下，晚饭不要等我了。” 郁江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实战课教室。 安室透和诸星大面面相觑，不知道郁江要去做什么。 …… 晚上七点半，学员们准时出现在操练场上。 半个多月的训练生活已经让他们养成了每天这个时候集训的习惯，而体能训练的任务也从一开始的三千米越变越多，强度不亚于大多数国家的特种兵。 因此，每天晚上的体能训练也成了最令郁江头大的事情。 而今天，二号宿舍的大家又多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青川煜怎么办？ “安室先生。”塔季娅娜走到安室透身边问，“你们想好怎么钻训练营的空子了吗？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解决青川煜的麻烦。” 不管塔季娅娜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至少她脸上担忧的表情挺真实的，能颁个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了。 “赶快淘汰吧，我看你们少一个人也无所谓。”有声音这样说。 “难道你们打算就这样组队到训练营结束？”另外一个声音讽刺道。 对于其他学员的冷嘲热讽和窃窃自喜，郁江表现得非常淡定，他在等一个啪啪打脸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七点半多一分钟，皮斯克“准时”来到操练场。 每天的体能训练都是由他负责，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皮斯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神情萎靡，精神看上去不太好，但大家都认识他——那正是缺席了一整天训练的青川煜。 他从水牢出来了？！ 第41章 人世险恶！ 皮斯克朗声宣布：“针对19UK31青川煜的惩罚到今天下午六点钟已经全部结束，青川煜回归训练营，正常参与训练考核。” “归队吧，青川。”皮斯克又对青川煜说。 “是。”青川煜淡淡应声，随后非常自然地站到了二号寝室的小角落中。 训练营隐约可见小团体划分，尤以二号寝室最为明显。 将近三天两夜没有休息，青川煜的状态堪称糟糕。可无论怎么说，只要归队，他就可以继续参与竞争，就还具备着将其他人拉下水的能力。 这件事让大家看到了二号寝室的凝聚力。 他们硬生生把一个单机游戏完成了联机游戏，让其他人完全没有游戏体验。 青川煜归队还得了？二号寝室这是要上天吗？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真要把人逼死才满意吗？ 尽管安室透早就知道郁江的打算，但看到青川煜真的再度归来时，他还是一脸不可思议：“郁江，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皮斯克的？” 皮斯克真要那么好说话的话，组织也不会让他来执掌训练营了。 “这个问题……” 郁江觉得皮斯克的感慨一定比他深。 而事实上皮斯克现在的确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状态，思绪还停留在今天下午和郁江的交谈中。 “你究竟想要什么。” 找到皮斯克后，郁江没有任何寒暄地直切主题， “刻意把我和他安排在一个宿舍，又刻意制造我们之间的矛盾。你到底想干什么，皮斯克？” 郁江的眼神很平淡，透着浅浅的冷意。 皮斯克笑着回答：“我想干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我记得第一天你就和青川煜打了一架，据我所知那应该是你长大后第一次吃亏吧。” 不，并不是。 郁江面无表情地在心中反驳皮斯克的话。 在青川煜之前还有一个更令他头疼的喜欢戴兜帽的家伙。 “我这是在帮你啊，郁江。”皮斯克理直气壮，“你应该很希望他尽早淘汰吧？否则，你也不会故意让他任务失败。” 郁江没有驳斥皮斯克的话，这在皮斯克看来就是默认。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郁江忽然发问道。 皮斯克愣了愣，随即否认：“那位大人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关注一个小小的训练营。只不过你毕竟是我让琴酒推荐来的，要是你被轻易淘汰，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眼光？也容易影响我在后辈们心目中的形象。” 郁江嗤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乌丸郁江。”皮斯克叫住他，并且特意喊了全名。 郁江停下脚步，仍然保持着背对皮斯克的姿势。 “你想让青川煜留下来，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郁江冷声说，“如果一定要说，我不想让他就这样简单的淘汰掉，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淘汰本身就是……” 皮斯克愣住了， 因为那个背对他的人微微侧头，露出透着凛冽寒意的眼眸。那双眼睛中带着血光，像一轮漩涡，裹挟着人的意识朝无底的深渊坠去。 只是一刹那，皮斯克觉得他已无需再问。 郁江的眼中没有任何类似同情和软弱的情绪，相反，那是一双皮斯克在组织见惯了的阴狠眼眸。 皮斯克甚至隐约能察觉到郁江对青川煜的恨意。 他为什么恨青川煜？ “我这个人，最讨厌欺骗了。”郁江低声喃喃。 “你在说什么？”安室透疑惑地问。 “不，没什么。”郁江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初，他提醒道，“青川煜这个状态，你还是去关照着点吧，完不成体能训练他一样要被淘汰。” 安室透：“……” 郁江你说这话前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脸色？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受罚的是青川煜，他甚至要分不清这两个人谁才是自带debuff的那一个。 刚说完，郁江就呼吸不畅地咳嗽了几声，脚下的节奏因此被打断，他的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没有完成训练的一律淘汰，没有资格参加本周末的实习任务！”皮斯克在后面一脸淡定地说着风凉话。 郁江默默加快速度，并在心中问候了一遍皮斯克的祖宗十八代。 另一边，诸星大已经将郁江套了整整两圈。 当他再一次经过郁江身边时，从不多管闲事的诸星大也忍不住问道：“你的体质怎么这么差？” 郁江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涨红、浑身无力，一个眼神都懒得递给诸星大。 他宣布，从今天起，跑步就是他乌丸郁江此生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安室透轻松地跟上诸星大的步伐，在一旁幸灾乐祸：“今天晚上的小凉风吹着还挺舒服的，二十圈也不多，等会儿的一千米障碍跑才比较费体力。” “你闭嘴吧！”郁江有气无力地控诉道。 然后，两分钟后，郁江又被身体虚弱的青川煜套圈了！ 郁江疲惫地看着那个身轻如燕从自己旁边轻盈越过的男人，露出了凶恶的目光。 可恶，他就不该今天去找皮斯克，让青川煜再做几天水鬼不好吗？？ “郁江君，加油啊，终点就在前方！”偏偏青川煜还要回头朝郁江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微笑，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白莲花。 该死的！那是终点吗，啊？ 那明明是诸星大和安室透的终点，他还差整整两圈！！ 当晚，完成全部训练项目的郁江瞬间化身八爪鱼，瘫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起来。 “喂，走了！”安室透不客气地踹了踹郁江，随后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经过。 诸星大本来也想这么干，但他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收回了踢了一半的脚。 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大概是赤井秀一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了。 青川煜在郁江身前驻足，就在郁江以为他也要落井下石之时，青川煜却忽然蹲下身，认真道：“地上凉，你要不还是回宿舍继续瘫吧？” 初出茅庐未见人心的郁江在心中狠狠地叹了口气。 人世险恶，人世险恶啊！ 第42章 S级实习任务 青川煜的身体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 第二天他就能正常参加训练营的学习生活。 但凯奥斯·纳普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他脚底的伤势没个十天八天很难完全恢复，再加上每天的高强度训练阻碍了伤口的愈合，他之后这些天基本一直生活在持续不断的痛苦中。 在凯奥斯·纳普隐忍的“鬼哭狼嚎”中，皮斯克之前所说的训练营第一次实习任务也到来了。 “实习，任务。”安室透琢磨着皮斯克的用词，推测道，“是让我们提前了解正式成员的工作内容吗？算不算考核的一部分？” “当然算。”诸星大毫不犹豫地说，“最近训练营加快了淘汰的进度，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 郁江拿着手机，正飞速敲击键盘，安室透本想凑过去看，郁江却直接扣住屏幕，没让他看清里面的内容。 “这么小气？” “这么没礼貌？” 郁江没好气地反击回去。 他正在做的事的确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青川煜和安室透。因为他正在发动自己的情报网调查青川煜进入组织之前的事。 这些年郁江走南闯北认识了很多人，什么层次什么身份的都有，日本也有几个熟人，拜托他们调查一个走投无路逃亡他国的人再容易不过了。 却没料到这项工作竟然足足进行了五天，一周都快过去了，除了确定青川煜来自日本外，几无所获。 皮斯克走进礼堂。 剩下的学员早已聚集在这里，等待着他宣布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地方还是之前那个地方，但学员早已不是三周前的学员。 三周前满满当当的礼堂如今已经变得空荡荡，最初的四十位成员到了现在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唯一没有出现淘汰的只有郁江所在的二号寝室。 这一点让皮斯克非常意外。 他最初还以为二号寝室会是最先淘汰到只剩一个人的寝室，毕竟郁江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别人和睦相处的类型。 “恭喜你们一路走到现在。”皮斯克真诚地说，“我和你们一起送走了许多优秀的学员，当然，能留在这里的你们毫无疑问更加出色。 “我们教官组讨论了一下，认为是时候让你们接触组织真正的核心了。你们将有机会独立完成实习任务，这些任务都是成为正式成员后日常需要完成的。” 皮斯克拍了拍手，小A小B将一个只有最上面开孔的箱子搬上台。 “两两一组，为保证公平性，这次的分组和任务分配全部由抽签决定。” 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质疑声： “啊？我可不要抽到凯奥斯·纳普，他那个样子出去就是当拖油瓶的！” “我也不想跟他一组！” 凯奥斯听着周围这些窃窃私语，脸上的表情逐渐阴狠。 他现在已经超越二号寝室成为训练营新的风云人物了，倒是一开始凭借放弃舍友搏得关注的威廉·德雷克最近的风头小了很多。 但凯奥斯很清楚他现在的名声并不算好，要想在获取代号成为正式成员时多一分选择的筹码，他就必须尽可能让别人认识到他的实力。 如何快速提升声望？ 哼，当然是拉几个垫背的了。 抽签结束，不幸和凯奥斯·纳普分到一组的人当然是一脸绝望，而跟郁江分到一组的人就乐开了花。 “好巧啊，郁江。”塔季娅娜在分组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找上郁江，“上次你拒绝了我，这一次呢，该不会还要拒绝我吧？” 上次他拒绝她了吗？ 不过这个女人还是跟之前一样聒噪啊。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郁江决定跳过寒暄，直接问正事。 任务是塔季娅娜去抽取的，她打开纸条看了一会儿，随即轻笑出声：“组织还真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新人啊。” 实习任务果然是实习任务，基本不用考虑暗杀这种听起来就高大上的工作。 所有学员得到的任务都是类似的——跟目标进行交易，用情报换取金钱。 别小看这看似很low的任务，可以说情报交易就是组织的基石。 郁江怀疑组织最初就是做情报贩子发家的，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组织对情报交易的重视程度远远大于毒品交易、武器走私这种“正途”。 当然了，这些还没从训练营毕业的菜鸟是无法接到真正重要的任务的，能让他们给杂志社卖个明星绯闻就了不得了。 郁江抱着这样的心态看了眼塔季娅娜手里的纸条。 然后—— ？？？ 这就是塔季娅娜口里的“组织还真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新人”？ [与美国会议员巴拉茨·迪安交易政敌泰瑞·奥利瓦的污点经历，交易金额500w] 众所周知，美国是将“一朝天子一朝臣”表达到极致的国家，不同政党、不同总统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不同，颁布的政策就不同。 而议员与议席挂钩，议席又与选举挂钩，可以说郁江和塔季娅娜的这个任务从某种意义上决定着一个国家的命运。 更何况交易金额高达五百万，美金！ “怎么，你慌了？”塔季娅娜笑着问。 郁江面无表情地将纸条翻到背面，背面果然还有一行字： [执行者可自行决定对目标的处置，最终根据任务完成度和表现评分。] 这句话的意思是……交易结束后他们可以自由决定是否过河拆桥杀死任务目标？ 塔季娅娜挑眉：“看来是否杀死任务目标也是考核的一环。留他一命说不定会后患无穷，而且也无法将利益最大化，但杀死任务目标兴许又会影响组织的信誉。” “塔季娅娜，订票。”郁江淡声命令道。 “好。” 塔季娅娜先是一口应下，随即反应过来，郁闷地质问：“为什么是我订票？你干什么？” 郁江敲了敲纸条上巴拉茨·迪安的名字：“调查他。” 塔季娅娜更疑惑了：“你调查他干什么，我们要调查也应该调查泰瑞·奥利瓦吧？” “查查看他是不是人渣。” 第43章 你怎么这么蠢？ 塔季娅娜懵了：“是人渣你就杀了他？” 郁江理所当然道：“是人渣我就多敲诈他一笔。” “……没想到你这么有正义感。” “不。”郁江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一般人渣都比较有钱。” 塔季娅娜：“……” 什么好人长命百岁都是拿来骗小孩子不要长歪的，真正长命的一般都是坏蛋。作恶多端的恶棍连上帝都不收。 所以郁江希望任务目标能渣一点，再渣一点，这样敲诈起来也比较爽。 最终还是塔季娅娜购买了英国飞美国的机票。 学员的任务不尽相同，需要前往的国家也不一样。运气好一点的恰巧碰到英国本地的任务，也许当天就能完成任务返回基地。 运气差一点的就像郁江和塔季娅娜，必须跨越半个地球去美国。 塔季娅娜订了当天的机票，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在飞机上完成行动计划的制定。 “训练营给我们开通了暂时的正式成员权限，可以在内网查询任务相关信息。”塔季娅娜提醒道。 “嗯，好。” 郁江嘴上随意应和着，手下早已调出巴拉茨·迪安的各种资料。 他虽然没有代号，不算组织正式成员，但要论权限，恐怕许多正式成员都比不上他。 郁江将巴拉茨·迪安的资料归纳整理后，直接通过邮箱发给塔季娅娜：“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好。” 塔季娅娜一口应下，轻声念出资料上的内容，“巴拉茨·迪安，出生于内华达州，有过两段婚姻。现在和比他小十四岁的第三任妻子以及一个七岁的女儿一起居住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民主党议员，反对种族主义，其妻子更是美国女权运动的倡导者。 “妻子非常支持巴拉茨·迪安的工作，竞选时经常陪伴身边。他们有一大批粉丝，甚至还有人将自己的狗起名为巴拉茨……” 说到这里，塔季娅娜有些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看资料，我们的交易对象似乎是一个很受民众欢迎的议员。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要购买对手的负面情报。” 郁江对此早已见惯不怪：“正常，这种正面新闻较多的人往往更加爱惜羽毛，他们无法从正面对决干掉对手，又不想损害自己的名声，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我们。” “巴拉茨·迪安和他妻子为美国的黑人和原住民社区做了很多事情。”塔季娅娜啧啧称奇，“而他的对手泰瑞·奥利瓦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人至上主义者，精英家庭出身，代表大多数资本家的利益。” “那个巴拉茨·迪安倒也不一定完全如资料上显示的那样纯粹。”郁江嗤笑道。 “怎么说？” “他一直倡导消除种族歧视，自己的三任妻子却全都是纯种的白人。”郁江翻到介绍巴拉茨·迪安好友的资料，“他的至交密友几乎全是白人，其中不乏极端的种族主义者。 “还有，他女儿就读的小学虽然有少部分黑人学生，但他女儿所在的班级却只有白人。” 说到这里，郁江的神情认真了几分：”组织的资料看看就行，深入的情报需要我们自己调查。” 闻言，塔季娅娜惊讶不已：“这个巴拉茨·迪安不是公众人物吗？他一边立着反对种族主义的人设，一边又做着种族主义者的行径，真不怕被选民发现？” 郁江略有些无语，他回头看向塔季娅娜，十分严肃地问：“像你这么愚蠢的人究竟是怎么入选训练营的？” 塔季娅娜：“……” “虽然组织的资料不能全信，但也比官方资料真实得多。你以为这上面巴拉茨·迪安至交密友的名字都会让公众知道吗？”郁江直接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巴拉茨·迪安的名字，打开维基百科给塔季娅娜看，“看清楚巴拉茨·迪安的好友都是谁。” 毫无疑问，维基百科上巴拉茨·迪安的介绍非常完美。他跟许多非裔、亚裔、印第安同事都维持着良好的关系，经常联系的几位朋友中有好几位都是黑人。他还曾带着女儿参加许多国家大使馆的节日庆典，即便美国跟这些国家的意识形态不同。 相比维基百科的内容，组织内网记录的这份资料已经真实很多，只是郁江仍不相信这份资料就是全部的真相。 “要去他女儿的学校看看吗？” “不用，我们直接找他的秘书。” “好。” 不知不觉中，塔季娅娜自己都没有认识到她已经以郁江为中心了，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下意识征询郁江的意见。 …… 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胡佛大楼 “叩叩叩——” 茱蒂·斯泰林敲响了詹姆斯·布莱克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 “进。” 茱蒂推门而入，他的上司——时任FBI特工督查的詹姆斯·布莱克——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吃热狗。 “要来点吗？他们给我带的早餐，多了一份。”看到她，詹姆斯和蔼地询问。 “我吃过早饭了。”茱蒂婉拒了詹姆斯的好意，随后将一份文件摆在詹姆斯面前，“我来找你是为了巴拉茨·迪安，我掌握了最新的证据。” 詹姆斯没有看那份资料，反而将热狗放在了资料上。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巴拉茨·迪安是国会议员，他的安全权限非常高。如果没有能够直接指认他的证据，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对一位议员的冒犯。” 茱蒂忍不住反驳：“可是他两任妻子都是因意外去世，死后保险公司都赔付了巨额赔偿金，这件事巧合太多了。”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茱蒂从热狗底下抽走那份资料，打开展示给詹姆斯看：“我调查过他第一任妻子意外身亡的卷宗，当时警方在巴拉茨·迪安的车中发现了山区的地图，巴拉茨·迪安在他妻子坠亡的地方标注了红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警方没有立案侦查，但仅凭这个已经足以我们拘留巴拉茨·迪安审讯了。” 第44章 FBI即将到来的针对 詹姆斯没有立刻回应茱蒂的质问。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热腾腾的拿铁。放下杯子后，他才幽幽问茱蒂：“你一定要办这个案子吗？” “是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茱蒂严肃认真地回答。 詹姆斯叹了口气，眉梢挂着一缕无奈。 “好吧。”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你想办，那就去做。只不过你要清楚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后果都需要你自己承担。” “我明白！”茱蒂的表情瞬间晴朗，“我一定会揭穿巴拉茨·迪安的真面目，调查清楚他究竟是如何杀妻骗保的！” 巴拉茨·迪安第一任妻子在内华达州坠崖身亡，第二任妻子在加利福尼亚州出车祸去世，两起案子都有疑点，再加上隶属不同州负责，这才落到了FBI的手里。 茱蒂最早接到举报电话还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她无意中了解到当初两起案子的一些细节。这些细节让她怀疑巴拉茨·迪安故意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于是下定决心查出真相。 茱蒂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詹姆斯的办公室。 临走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头问道：“秀……还好吗？”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愚蠢至极，秀现在有卧底任务在身，当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每周写好周总结呈报总部，詹姆斯大概率不会有秀的最新消息…… “他很好，距离成为那个组织的正式成员又近了一步。”没想到詹姆斯竟然回答了茱蒂的问题，“对了，他还提起最近有一组训练营预备役将赴美国执行任务，他们的任务目标似乎正是巴拉茨·迪安。” 茱蒂惊讶：“巴拉茨·迪安吗？那个组织有什么目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要跟巴拉茨·迪安做一笔交易吧。”詹姆斯特意叮嘱道，“你调查的时候小心一点，尤其注意组织。” 茱蒂轻轻点头：“嗯，我会注意的。” FBI不管这些政客如何使手段，那与他们无关，除非闹到被媒体报道人尽皆知的地步，否则FBI是不会随意插手的。 但如果与巴拉茨·迪安做交易的是那个组织，詹姆斯不介意给他们添点麻烦。 何况远赴美国执行任务的这组预备役，极有可能是阻碍赤井顺利卧底组织的绊脚石，作为赤井秀一的上司和长辈，詹姆斯自认为有义务替他扫清障碍。 …… 与此同时，郁江和塔季娅娜已经结束了对巴拉茨·迪安秘书的调查。 正如他们所料，巴拉茨·迪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反种族主义的典范，相反他似乎经常跟自己的秘书谈论黑人的素质、长相、性格和血统。 从秘书那里，郁江得知了巴拉茨·迪安的日常安排。 每天下午七点钟巴拉茨·迪安都会准时前往女儿的学校接她回家，风雨无阻，那将是接近巴拉茨·迪安的最好时机。 塔季娅娜看着自己身上的泰迪熊毛绒套装，面色僵硬道：“为什么让我扮玩偶，这种事一般不都是男人做吗？” “因为我要套话，你只负责逗小女孩开心就行。”郁江整了整身上的蓝色背带裤，抓起一把氢气球就往学校门口走。 塔季娅娜无语望天。 她无比后悔当初故意在抽签的时候做手脚，特意将自己和郁江分在一组。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非要脑抽选郁江！ 塔季娅娜严重怀疑郁江早就知道她的小动作，故意恶心她！ 但无论心中怎样抱怨，塔季娅娜还是得认命顶着闷热厚重的毛绒套装，走到学校门口，接受着孩子们的折磨和“爱抚”。 短短五分钟，塔季娅娜就被孩子们踢了六次、踩了三脚、拽了七次，要不是她有着过人的体术，下盘很稳，恐怕会在孩子堆里摔个狗啃泥！ 而郁江呢？ 那个可恶的家伙只需要站在她旁边卖氢气球就好了，他甚至不需要叫卖，有的是孩子们被他脸上阳光的笑容征服，举着钱哄抢氢气球。 这些小孩子真好骗，那是阳光的笑容吗？ 在塔季娅娜眼中那明明就是狐狸精明的笑！ 再受欢迎郁江也没有忘记给巴拉茨·迪安的女儿留一个最漂亮的氢气球。 巴拉茨·迪安的女儿出门后果然被漂亮的米妮吸引住了，她牵着父亲的手，指着米妮娇声央求：“爸爸，买那个给我吧！我想要氢气球！” 巴拉茨·迪安真的很纵容女儿，一听女儿的请求，他几乎不加思考地朝郁江走来。 当然，郁江好歹也是做过保镖的，一看就知道在巴拉茨·迪安身后不远处跟着两名保镖。 “多少钱？”巴拉茨·迪安问。 郁江一边解下氢气球一边递给小姑娘：“五美元，先生。” 巴拉茨·迪安直接给了他一张十美元的钞票，并大方道：“不用找了。” “感谢您的慷慨。”郁江真诚地道谢，然后装作忽然发现的样子，“先生，您的领口有些乱了。” 说着，他侧过身遮住保镖的视线，趁抚平领口的机会，将一枚窃听器贴在衬衫衣领翻折的地方。 “哦，谢谢。” “啊，不好意思！”一旁的塔季娅娜忽然摔了一跤，头套松动了刹那，露出一截黝黑的脖颈，恰好被巴拉茨·迪安和他女儿发现了。 小姑娘还好，巴拉茨·迪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糟糕。 他牵起女儿，毫不犹豫地远离了郁江和塔季娅娜。 小姑娘还笑着跑向豪车旁等待的温婉身影：“妈妈，你看我的米妮是不是很可爱！” 那个温婉的年轻女郎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很可爱，我们回家把她放在卧室的天花板上吧？” “嗯！” 小姑娘一边牵着母亲的手，一边抓着米妮形状的氢气球，笑着等待父亲。 这幅画面如此美好，足以将底下的恶臭和暗流统统遮掩。 “你说的对，他真的很歧视黑人。”塔季娅娜站在郁江身边，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还要跟他交易吗？” “为什么不？”郁江理所当然地反问，“有这个做筹码，我们就可以坐地起价了。” 第45章 FBI，Open the door！ 郁江坐在租来的轿车中，戴着耳机密切关注目标的动向。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有一张华盛顿的地图，其中不断闪烁的光点代表巴拉茨·迪安。 郁江他们已经监视巴拉茨·迪安两天了。 第一天晚上回收窃听器后，塔季娅娜还对他家的电话线做了手脚，以监听所有打入巴拉茨·迪安家的通话。 另外，那个被目标女儿带回家放在客厅天花板上的氢气球仍兢兢业业地向郁江提供巴拉茨·迪安跟合作伙伴的交谈音频。 郁江将对组织有利的证据整理到一起，将拷贝件上传至内网，原件则留在手中用来跟巴拉茨·迪安做交易。 “出来了，他和女儿在一起！”塔季娅娜忽然咋咋唬唬道。 注意到郁江鄙夷的目光，塔季娅娜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地说：“两天了，他终于肯从乌龟壳出来，我有点激动。” 郁江合上电脑，淡定地说：“走吧，我们去十四大道的快餐店‘偶遇’目标。” “好。” 塔季娅娜熟练地接通电源、踩脚刹、启动发动机，并同时控诉某人：“让一位淑女开车送你去，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扮泰迪熊让她来，开车让她来，郁江怎么不干脆让她自己去跟目标见面？！ “开车送我去？不，到了之后你自己进去找巴拉茨·迪安。记住，不要跟他进行任何眼神交流和接触，最好不要让他对你有印象。” 塔季娅娜：“？？？” “怎么，有问题？”为了不产生组内矛盾，郁江不得不耐下心跟她解释，“巴拉茨·迪安毕竟是做到议员位置上的老油条，你是女性，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的防备心。” 女人真麻烦。 下次还是尽量不要跟麻烦的人搭档，麻烦的人有贝尔摩德一个就已经够了。 不知道郁江心理活动的塔季娅娜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巴拉茨·迪安是个很谨慎的人，这点从他周六周日一连两天不踏出家门一步便可见一斑。但同时不知道是不是他对自己的名声太自信了，巴拉茨·迪安身边的安保水平并不怎么样，连最基本的反追踪能力都不具备。 两天来，如果不是女儿吵着闹着要吃汉堡包，也许巴拉茨·迪安还不肯离开他的乌龟壳。 这让郁江不得不产生一个怀疑——巴拉茨·迪安是不是忘记他从组织这儿买的情报了？ 塔季娅娜将车停在快餐店附近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中。 这是训练营培养出来的习惯。 把车停到这种虽然隐蔽却四通八达的位置，如果遇到意外方便逃跑。 很快，巴拉茨·迪安就带着女儿出现在了快餐店门口。 郁江给了塔季娅娜一个眼神，让她自己领会。 塔季娅娜认命。 她抽出一张便签，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然后竖在郁江眼前：“可以了吗？” “嗯。”郁江淡淡应了声。 塔季娅娜撇嘴：“真没意思。” 话虽如此，她还是踩着高跟下了车。 塔季娅娜今天特意挑了一件热辣的紫色亮片连衣裙，脚踩十八厘米恨天高，跨着小羊皮包，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超大黑框墨镜。 看起来她不像是去吃快餐的，反而像是即将开办演唱会的爱豆。 今天巴拉茨·迪安只带了女儿出来，不见第三任妻子的踪影。 塔季娅娜十分顺利地走到巴拉茨·迪安身边，借着扶眼镜的动作遮掩，她将团成团的便签丢进了巴拉茨·迪安的餐盘中。 美女经过，巴拉茨·迪安的眼睛都快看直了，根本无暇顾及餐盘里多出的纸条。 郁江在外面看得脑壳疼，偏偏塔季娅娜还朝他抛媚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无奈之下，郁江只好走进快餐店，买了一份汉堡套餐，拉着塔季娅娜坐在了人相对较少的角落中。 “他怎么还没有发现便签？”塔季娅娜郁闷地问。 郁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他最初的设想里，塔季娅娜低调地走过巴拉茨·迪安身边，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丢张纸条，等巴拉茨·迪安看到纸条再抬头，她早已没入人群之中了。 没想到塔季娅娜…… 算了，等吃完饭，巴拉茨·迪安无论如何也该发现那张便签了。 果不其然，吃完薯条后，巴拉茨·迪安终于发现了那张掉在餐盒夹缝中的纸条。 好在他没有把纸条当成垃圾扔掉。 多年与反对党打交道的经历让巴拉茨·迪安拥有着过人的敏锐度，他谨慎地用吸管展开那张纸条，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刹那，巴拉茨·迪安的表情陡然严肃，他无视了女儿“怎么了，爸爸”的发问，迅速扭头寻找着可疑人员。 巴拉茨·迪安当然看到了之前那个吸引他目光的女郎，不过塔季娅娜和郁江坐在一起，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周末出来度假的小情侣，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塔季娅娜搅拌着杯中樱桃味的汽水，幽幽开口道：“女孩在哭，男人在笑。” 郁江抬眼。 “你听过那个童谣吗，就是继母把孩子……” 郁江飞速撇了巴拉茨·迪安和女儿一眼，又迅速观察了一遍四周的环境。 陡然间，郁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立即起身低声说：“走！” 塔季娅娜刚刚把蛋挞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咬下，闻言她表示不能理解：“怎么了，你不等目标的回应？” 郁江一点搭档爱都没有，见塔季娅娜磨磨蹭蹭，他直接丢下搭档就走。 塔季娅娜只好放弃到嘴的美食，跟上郁江。 然而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就在郁江即将出门的时候，这间快餐店被一群穿着联邦制式防弹衣的警察包围了。 这些警察的防弹衣上用黄色的英文标着大大的名字——FBI。 “FBI，Open the door！” 郁江果断做出决定：“我们从后门离开！” 通往厨房的后门不同于前门，所处的街道逼仄狭小，FBI的车队短时间无法赶到。 趁着FBI还没有完全控制快餐店，此时逃离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46章 圈套 茱蒂·斯泰林亲自带队追查到了这间快餐店。 巴拉茨·迪安正带着孩子享用美食，他脸上那种志得意满的表情尚未完全散去，看到FBI过来，竟然还能保持淡定坦然。 “你们FBI现在都这么清闲吗？”巴拉茨·迪安讽刺道，“威尔斯不让你们去追查国内外的犯罪组织，反而在我这里浪费时间，FBI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茱蒂无视了巴拉茨·迪安的讽刺，将一张要求对方协助调查的命令放在他面前：“迪安先生，有人举报你谋杀了自己的两位前妻。跟我们去局里聊聊吧？” 茱蒂带来的这份命令不同于逮捕令，不具备强制性，也就是说巴拉茨·迪安完全可以拒绝跟FBI走。 但是，快餐店已经被荷枪实弹的FBI包围了，他们手里的霰弹枪时刻准备着。就算知道FBI绝对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动手，巴拉茨·迪安还是不敢冒险。 他眼神沉了沉，看向茱蒂的神情带着冷意。 茱蒂顿时警惕起来，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手枪。 谁料巴拉茨·迪安看到她的动作后却忽然笑了起来：“别紧张，FBI的探员小姐，我无意冒犯。” 说着他还举起双手，向茱蒂证明他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的武器。 茱蒂跟旁边的FBI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扶”起巴拉茨·迪安。 小姑娘见这些人对父亲动手动脚，立刻着急地大喊：“不许你们带走我爸爸！不许你们带走我爸爸！！” 茱蒂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被小姑娘搞的手忙脚乱，只好一边安抚孩子，一边让人带着巴拉茨·迪安赶快走。 几分钟后，茱蒂将小孩子转移到其他同事手中，她也终于能松口气好好工作了。 嗯？ 茱蒂的目光落在巴拉茨·迪安和女儿的餐盘上，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与周围其他东西格格不入的纸团。 茱蒂展开纸团，发现上面用英文写着时间和地点，还有一句忠告： [我们带来了更有价值的东西，请准备双倍现金。] 她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这应该就是秀说的，组织跟巴拉茨·迪安的交易吧？ 难道那组跟秀一样的训练营预备役刚才就在这里？ …… FBI在快餐店调查了很长时间。 离开时，他们将巴拉茨·迪安送上了押运车。 小姑娘在FBI女探员的照顾下哭喊着父亲的名字，然而这也无法改变父亲被逮捕的事实。 塔季娅娜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就完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接触任务目标，任务目标就自己断送了仕途？ 还想要对手的黑历史呢，他倒是先保证他自己不倒啊！ FBI离开后，快餐店很快重新营业。 郁江见状道：“我们回去看看。” “等等。”塔季娅娜感觉自己的认知正被郁江按在地上摩擦，“通常情况下罪犯总会在案发后重回现场，我们现在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 她不信FBI想不到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必要返回快餐店。 “你也说了那是罪犯，我们跟巴拉茨·迪安是生意人，约好时间地点后就会离开，没必要再回去。” 塔季娅娜：“……” 所以呢？既然没必要为什么还要去？ 郁江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塔季娅娜的疑问。 再次返回快餐店后，郁江特意选择巴拉茨·迪安旁边的座位，这个位置既不会太显眼，又方便他调查。 他将巴拉茨·迪安和女儿的位置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线索。不过很快郁江就在窗户上发现了一些可疑的油渍—— 就像是小孩子用吃完炸鸡的手指蹭出来的那样。 郁江朝玻璃哈气，没有被小水珠覆盖的区域刚好组成一段文字。 那是一个地址。 郁江记得它，那是巴拉茨·迪安在郊外的别墅。 塔季娅娜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这个巴拉茨·迪安果然是老油条，居然反过来利用我们。” “走吧，去看看。” 巴拉茨·迪安很聪明，他知道组织派来和他进行交易的人就在附近，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留下线索，这也算是给他自己留一条生路。 而郁江他们没有完成任务当然不可能现在离开。 这趟别墅之行是无法避免的。 巴拉茨·迪安在市区有一套售价在一千万美元的高级公寓，除此之外他在全美各地都有房产。玻璃上写着的这处是华盛顿郊外的别墅，根据郁江得到的资料，巴拉茨·迪安经常带着家人前往这座别墅避暑。 FBI刚刚带走巴拉茨·迪安进行协作调查，搜查令没有几个小时批不下来。 因此，郁江和塔季娅娜抵达别墅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被FBI注意到。 别墅坐落在一个高级住宅区，周围绿树掩映，环境非常幽静。 别墅大门紧闭，高高的落地窗也被窗帘遮掩，看不见室内的情况。 谨慎起见，郁江没有贸然闯入，他先用红外探测设备检查了别墅内部，确定没有埋伏和偷袭，这才带着塔季娅娜撬门进入。 刚进门，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长久无人居住的潮气，让人浑身一震。 塔季娅娜的神情颇为严肃：“这是血腥味。” 情况不太妙，恐怕巴拉茨·迪安牵扯进了凶杀案中，故意将他们引来这里做替罪羊。 郁江没有说话，他寻着血腥味找到了客厅中的尸体。 那是一个女人，面朝下趴在沙发上，背后插着一柄锋利的尖刀，早已了无生气。 女人的背影熟悉得刺眼，郁江两天前刚刚见过她——在小学门口。 塔季娅娜沉默了片刻，道：“巴拉茨·迪安让我们看到这一幕，究竟想干什么？” “人是巴拉茨·迪安杀害的。” “不可能。”塔季娅娜反驳，“我们一直监听着迪安家的动静，这个周末巴拉茨·迪安连房子都没有出，怎么可能……”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郁江低声喃喃，“客厅的气球、书房的包裹、衬衫上的窃听器……我们没有覆盖迪安家的每个角落，尤其是他女儿的卧室。 “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被监视，就可以提前避开，委托杀手谋杀妻子。” 第47章 胡佛大楼很好进的 所以说巴拉茨·迪安并不是太自信。 很有可能他在看到塔季娅娜扮演的泰迪熊时就已经意识到组织派来的人到了。 对于他而言，组织的到来会不会正是一种信号，提示他可以对妻子动手了？ 如果郁江的猜测都是正确的，那他应该可以在别墅里找到那样东西。 “听说巴拉茨·迪安的前两任妻子都是因为意外事故丧命，事后他都获得了大量保费，这些钱是巴拉茨·迪安从政的基础。现在看也许这三位妻子都是被巴拉茨·迪安杀害的。” 塔季娅娜困惑道，“可我不理解，如果之前杀害妻子是为了骗保，那现在呢？他已经当选议员了，现任妻子对他竞选的帮助不小，他为什么还要杀死她？” 郁江戴上手套，在别墅的各个柜子和抽屉里寻找着什么。 听了塔季娅娜的问题，他只是敷衍地答了句：“这跟我们没有关系。” “也是。”塔季娅娜认同地点头，“不过我们的任务应该算是失败了吧？” 郁江：“失败，怎么会？只要我们能拿到钱就行。” “他现在都被FBI抓了，还怎么竞选？他不竞选，当然也就用不上……”塔季娅娜忽然顿住了，紧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更改交易的内容？” “只要他还有需求，就得老老实实把钱给我们。” 郁江在抽屉里发现了他正在找寻的东西。 果然啊。 巴拉茨·迪安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杀死自己的妻子，但又想逃避法律制裁，所以他找上了组织。 以交易之名吸引他们过来，在组织眼皮底下杀害妻子，并坦然地将这件事告诉组织。这既是诚意，又是要求。 郁江寻找的东西是一封信——巴拉茨·迪安留给组织的信。 信上，巴拉茨·迪安知道自己会被FBI带走，华盛顿州有死刑，他不想死，更不想在监狱苟延残喘一辈子。他要求组织襄助他逃往欧洲，给他塑造一个崭新的身份。作为交换，他愿意拿出一半财产。 那可是整整三千万美元。 郁江扬了扬手中的信件，满意道：“看来我们这次可以超额完成任务了。” 塔季娅娜不明白这种增加任务难度的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反正赚来的钱都要上交组织，他们还不是正式成员，连分成都没有！ “恕我提醒，巴拉茨·迪安现在在FBI手里，FBI有多讨厌你应该很清楚。” 郁江无所谓地说：“胡佛大楼很好进的，难道你没有进去过吗？” 塔季娅娜：“？？？” 汝闻，人言否？ 郁江倒没有说假话。 MIT和FBI一直都有合作项目，郁江读书时就经常帮导师给FBI送资料，他去FBI总部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混进胡佛大楼很简单，难的是如何接近被严格看守的巴拉茨·迪安。 郁江选择直接作弊。 他敲晕了一个年轻探员，从探员的衣服口袋里翻出身份证件，得知他是一个刚进FBI没多久的见习特工。 “运气不错。” 新人嘛，偶尔走错路、叫不出长官的名字也很正常。 郁江甚至没有刻意易容成这个见习特工的样子，只是随便挑了张面具带上。 塔季娅娜见状说：“我在车上等你，你快去快回。” 此行只有郁江和没什么用的塔季娅娜两个人，因为今天只是接触一下巴拉茨·迪安，跟他说好之后的营救计划，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郁江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暂时关押巴拉茨·迪安的审讯室。 审讯室外只有两名FBI看守，另外还有几人在旁边的监控室。 郁江在外面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在监控室里的FBI都离开后才找机会进入审讯室。 也许因为巴拉茨·迪安只是普通嫌疑犯，看守还算宽松，再加上郁江很了解FBI的行事作风，他只说自己是奉命补充审讯几个问题，门口的FBI就放他进去了。 审讯室侧边有一整面单向玻璃，罪犯无法看到玻璃对面的情况，但一墙之隔的监控室却对审讯室一览无余。 巴拉茨·迪安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中央，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看样子FBI并没有为难他。 听到动静，巴拉茨·迪安回头，与郁江对视。 巴拉茨·迪安很快就意识到了郁江的来意，他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 郁江略去寒暄，直言道明来意：“先给钱，我才会救你。” 巴拉茨·迪安挑眉：“做生意从来没有先给钱的道理，我可以支付你们一半的定金，等我安全逃离美国，再把另一半打给你们。” 郁江转身就走，半点留恋都没有。 巴拉茨·迪安被他的果断吓了一跳，连忙道：“等等！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当然相信贵组织的信誉。” “恕我提醒，”郁江回身，带着轻蔑说，“我们现在不是做生意，而是救命。 “三千万，再加上上笔交易的违约费，总计四千万，钱到账我们再聊接下来的计划。” 巴拉茨·迪安知道他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郁江：“这是三千万美元的支票，没有任何限制，也不在我个人的账上，很安全。剩下的一千万等我到了欧洲……不，等我摆脱FBI的控制就给你们！” “成交。” 郁江从他手中抽走支票，淡声道， “作为交换，请你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我会安排渡轮送你离开美国，并给你一张新护照。” “合作愉快。” 巴拉茨·迪安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欠扁了。 郁江想了想，还是问他：“你的妻子们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巴拉茨·迪安做出夸张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杀害她们？我至今仍然深爱着我的每一任妻子，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想迪安您好像……还是没有弄清楚形势。”郁江缓缓道，“我在救你，你必须对我说实话。” 巴拉茨·迪安摊手，一脸无所谓：“好吧，我承认，的确是我杀的。” 郁江嗤笑：“很好，等我的消息吧。” 第48章 支付一下，谢谢 许多人都以为像组织这样的犯罪集团，眼中只有利益没有道义，其实他们只是不屑于遵守公序良俗罢了，他们也有一套认可的三观。 比如这个为了利益杀害三任妻子的家伙，放在组织这也是要被处以绞刑的混蛋。 …… 郁江如同来时一般悄悄离开胡佛大楼，与塔季娅娜在车上汇合。 塔季娅娜向他汇报道：“我把证件还给那个小探员了，同时添了点有趣的东西。他很快就能醒，到时候FBI肯定会转移巴拉茨·迪安。” “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后勤组吧。” “我动用权限调来了七辆车，够吗？”塔季娅娜问。 “差不多。” “那就好。”她颇为感慨，“正式成员的权限真好用，我真期待成为正式成员的那一天。” …… “什么？一名见习探员被打晕了，犯人很有可能拿着他的身份证件潜入胡佛大楼接触巴拉茨·迪安？！” 刚结束高层会议，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咖啡休息休息的詹姆斯布莱克，就从下属那里得到了这个令他眼前一黑的消息。 不用猜，这件事一定是那个组织干的。 他生气地质问：“我让你们增派人手，人都去哪了？！” 下属被骂得浑身一震，尴尬地回答：“我们本来增派了一个小组看守巴拉茨·迪安，但是后来马克参谋长临时将这组人员调走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增派，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马克参谋长？”詹姆斯皱眉。 “对，局里最近似乎正在讨论整修胡佛大楼的事情，那个小组就是被调去帮忙了。” 詹姆斯由衷地感到心累。 他缓了缓，又问：“我让你们调查那个快餐店的监控，结果怎么样？” 下属连忙回答：“从巴拉茨·迪安进入快餐店开始，一共有七人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嗯。”詹姆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思考道，“巴拉茨·迪安不能继续留在胡佛大楼了，必须尽快转移。” 组织能闯入第一次，就能闯入第二次。 相比于FBI的机密文件和资料，巴拉茨·迪安只是小人物，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巴拉茨·迪安就冒着葬送FBI的风险。 …… FBI的行动效率非常高。 在詹姆斯·布莱克下达转移命令的两个小时之后，一支由FBI特别警察组成的车队由胡佛大楼驶出，向着一处隐秘的办事处驶去。 美国联邦调查局总部所在的约翰·埃德加·胡佛大楼，正常情况下只能容纳七千余人办公，可随着近年来美国反恐任务的不断加重，FBI员工越来越多，总部大楼已经无法负荷调查局的正常运转。 詹姆斯·布莱克为巴拉茨·迪安准备的新的关押地点就在其中一处临时的FBI办事处。 车队驶离胡佛大楼的时候，提前埋伏在附近的哨点迅速将消息传递给郁江和塔季娅娜。 塔季娅娜一声令下，她从装备课交通运输组借调来的七辆汽车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打乱FBI车队。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车上的FBI都是荷枪实弹。 但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因为组织的车比FBI那些破烂玩意不知道高出几个档次。 与此同时，塔季娅娜坐在最拉风的跑车中，已经是一脸兴奋。 郁江瞥了她一眼，嘁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再空踩油门了，很费车。” “我们一会儿怎么玩？”塔季娅娜死死盯着远处的道路，眼中满是迫不及待的神采，“我们直接过去逼停FBI，制服司机，掳走目标吗？” “嗯。”郁江用余光注意着时间，等差不多了就告诉塔季娅娜，“你可以出发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们所在的跑车已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飞速没入远方的车流中。 很快郁江就发现他严重高估了塔季娅娜的车技。 这个女人只适合正常开车，到了这种生死时速的关键时刻，她简直能把跑车开成通往地狱的冥车！ 别人漂移都是炫车技，塔季娅娜是真的刹不住车，昂贵的车漆被电线杆划出一条又一条伤痕。 郁江紧紧抓着车里的把手，脸色惨白：“塔季娅娜·伊万诺夫，你不要命了吗？！” “嗯？”塔季娅娜做无辜状，“不开快点赶不上FBI怎么办？” “……FBI在你后面你这个蠢货！” 塔季娅娜被这句话噎住了，一口气半挂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郁江虽然不开车，但他最基本的理论还是知道的，至少他能分清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 见塔季娅娜没反应，郁江直接替她踩下刹车。 时速朝百公里的跑车骤然刹车是非常危险的，橡胶轮胎和地面摩擦产生巨大刺耳的声音，车身也不自觉地滑向一边，刚好挡在FBI车队的前面。 此时，FBI车队也不如最初那样整齐。 就在半分钟前，路上突然出现了好几辆车，打乱了FBI的队形。 詹姆斯·布莱克急得头发都多白了好几根，他焦急地命令下属：“快去找巴拉茨·迪安的车！确认他的位置！！” 塔季娅娜死死抓着方向盘，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骤然减速中缓过来。 “巴拉茨·迪安就在旁边那辆车上，快点！”郁江朝她大声喊道。 塔季娅娜回神，连忙翻身跳出车子。 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车上唯一的FBI，另一边郁江也通过偷袭打晕了司机。 看到郁江抱着金属杆的模样，塔季娅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训练营关于你体术一塌糊涂的传闻不是谣言啊？” 郁江这个样子未免也太狼狈了，不像她刚才英姿飒爽干脆利落。 郁江没搭理她，主要是懒。 他费力地将司机从驾驶座拽了出来，冷声对塔季娅娜说：“上去，开车，我们去港口！” 说罢他也不管塔季娅娜有没有配合，径直去了巴拉茨·迪安所在的后座。 见到巴拉茨·迪安的第一时间，郁江就朝他伸手道：“尾款一千万，支付一下，谢谢。” 第49章 查明身份 郁江早已为巴拉茨·迪安安排好了一切。 塔季娅娜用她“出神入化”的车技配合后勤组的成员成功甩掉FBI，她将车一路开到了码头。 漆黑的夜色，冰冷的海水中伫立着一个安静的大家伙。 “这是……”巴拉茨·迪安眯起了眼睛。 “偷渡的渡轮，从圣胡安出发，目的地是葡萄牙首都里斯本。”郁江将提前准备好的行李递给巴拉茨·迪安，“这里面有你要的护照和一些现金，不多，但足够你在里斯本安身立命了。至于你那些财产，到了里斯本自己想办法吧。” “多谢。”巴拉茨·迪安哈哈笑了起来，“我真是受够了美国的生活，我仿佛已经看到自由在向我招手了。” 郁江没问过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第三任妻子，他也不感兴趣。看到巴拉茨·迪安脸上的笑容，郁江只感觉讽刺。 可是巴拉茨·迪安高兴了几分钟后，突然又伤感起来：“等这阵子风头过去，稳定了我就把女儿接到里斯本一起生活。葡萄牙是个不错的国家，我相信我们在那里一定会很幸福。” 郁江微怔。 月色下，巴拉茨·迪安那张充满了恶意的脸庞似乎也不再狰狞，反而多了几分慈爱。 郁江只恍惚了一瞬，很快他的表情就重新恢复坚定。 每天都有从南美洲始发的渡轮，那上面载满了憧憬美好生活的生命，但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无法到达梦寐以求的彼岸。 很多人饿死、渴死、中暑而死；很多人被海警发现、遣返、甚至殴打；还有很多人葬身在那一片汪洋的大西洋。 巴拉茨·迪安能成为那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吗？ 郁江捏着巴拉茨·迪安给他的支票，缓缓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 翌日，一则新闻刊登在了各大报纸之上，只不过每年类似的新闻太多了，这条消息很快就被某网红家族遭起诉的新闻取代了。 一艘疑似从南美始发的偷渡轮船在海上出现严重故障，好在出问题的地点距离岸边不算远，熟识水性的船员都成功逃生。但据他们所说，穿上还有一位从华盛顿港登船的偷渡客下落不明，该偷渡客没有任何海上游泳或航行的经验。 当天晚上郁江就把巴拉茨·迪安给他的两张支票全部换成现金，组织行政课自然有他们的洗钱渠道。 “没想到我们居然有赏金。”塔季娅娜看着账户里多出的巨额报酬，发出了满足的喟叹，“真好啊，等我回去一定要在莫斯科最贵的住宅区买一套大平层公寓。” 郁江大煞风景地提醒她：“这些钱只有你成为正式成员才有命花。” “啧。郁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多谢夸奖。” “呐，你知道吗，听说巴拉茨·迪安死前在海里苦苦哀求海员救他，甚至开出了一亿美元的天价呢。”塔季娅娜轻笑，“看来他所谓的半副身家三千万根本就是骗你的。” 生死关头，钱不是万能的。 “走吧。”郁江轻轻吐了口气，“回英国交差。” 虽然中途出了点不大不小的意外，不过这次实习任务总体还算圆满的结束了。 四千万美金的交易金额应该足够他们获得不低的分数。 “那我去买票？” “嗯。”郁江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摆了摆手，“我要休息了，只要天没塌下来就别打扰我。” “好，你就睡吧，最好睡死了让我一个人独占功劳！” 在塔季娅娜控诉的目光中，酒店房门“啪”地关了起来，并在两秒钟后反锁了。 塔季娅娜很想看看郁江到底在做什么，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给郁江身上安窃听器，只是很可惜，她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那个男人除了体术糟糕透顶外，简直就没有不擅长的东西。塔季娅娜一度怀疑被监视的那个人是自己。 回到房间，远离了塔季娅娜聒噪声音的郁江终于有时间整理有关青川煜的资料了。 这些天因为忙着巴拉茨·迪安的事，他把青川煜的调查结果一直冷落在收件箱中，还没有查看过。 青川煜的档案很普通，普通到像是照着组织外围成员的模板写的。 郁江就其中一些疑点，利用他的情报网进行调查，果然有所发现。 首先，青川煜的身份证明基本都只能追溯到两年前，更久远的资料要么已经遗失，要么备份不齐全。其次，青川煜在日本犯下过抢劫、偷盗等多项罪行，这些东西可以在官方网站上找到对应的记录，却没有登上过任何一家当地报纸。 完善的官方记录、空缺的社会报道、极简单的社交关系，这些特点加在一起让郁江想到了一种可能。 青川煜会不会是某官方情报组织的卧底？ 而且郁江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在他们来训练营参加选拔之前，青川煜有过几天空窗期，那段时间正好能对应郁江暗杀木谷政信。 结合初见时青川煜对他奇怪的态度，还有那种熟悉的格斗方式，郁江几乎可以肯定，青川煜就是当时负责保护木谷政信的公安警察。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青川煜枕头中的东西了，那很有可能就是青川煜和公安方面联络的工具。 当时青川煜面临着被组织搜身的困境，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随身携带的联络器藏在宿舍中。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郁江心血来潮帮他交作业，那样东西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青川煜啊青川煜，你藏得可真深，差一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郁江思索着对待青川煜的方式，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响。 嗯？塔季娅娜在干什么？ 郁江凝神细听，心中隐约升起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刹那间一群蒙着脸的不速之客就冲进来将郁江围在了中间。 从身型来看，这些人的身手应该都不错，而且配备的武器也很先进，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郁江，几乎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第50章 绑架 郁江在这些人闯进房门的瞬间就已经站起身。 变故发生得太快，他没有时间做准备，只能迅速摸过桌上的一枚曲别针攥在掌心，以备不时之需。 他平静地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眼里没有丝毫慌乱。 一共六个人，初步估计有六把手枪两把步枪。 郁江估算了一下敌我实力对比，推测以他身上带的东西勉强可以将这些人放倒……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一个貌似首领的人就走了进来——他屁股后面还跟了一群小弟，三十平米的房间根本站不下。 见状，郁江理智地放弃了同时干掉他们的打算。 情况不太妙啊，看来只能以静制动了。也不知道塔季娅娜那边是什么情况，能不能指望得上。 “你们是什么人？”郁江冷静地发问。 领头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漠地命令手下：“铐起来，带走！” “是！” 手下们整齐划一地应声，其中两人出列，轻而易举地将郁江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手铐牢牢锁住。 “带过去，跟那个女人关到一起！” 那些人控制郁江的手段很粗鲁，不管郁江是否反抗，他们都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 郁江从领头人的话语中得到一条线索——塔季娅娜没了，小组内唯一的物理战力比他折损得还要早。 很快郁江就被人拖到了外面的押运车上。 车厢光线十分昏暗，好在郁江提前闭上了一只眼睛，进入押运车后再睁开，已经提前适应昏暗环境的那只眼睛就可以正常视物了。 车厢与驾驶位相隔的金属墙上开了一个被铁栅栏封住的小口，小口下方还有可以打开的小门，最多只能容纳几份文件。 从小口渗入的微光让郁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只可惜他看到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塔季娅娜一个人。 塔季娅娜身上有明显的因反抗造成的伤痕，回酒店前刚补的口红也晕花了，嘴被抹布塞着，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见到如此狼狈的搭档，郁江毫不客气地嘲笑：“新的账号头像要不就用你现在的样子吧？” “唔……”塔季娅娜挣扎起来，扭动的身躯像极了一条蠕虫。 她之前本来都已经认命了，打定主意节省体力好寻找时机逃跑，然而现在却因为郁江的一句话暴躁起来。 “呜呜唔唔唔？！”——你为什么可以说话？ “唔唔！”——这不公平！ “呜呜唔唔唔呜！”——他们应该把你的嘴堵住！ 如果说无法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可以凭借唇语读懂对方的意思，那么现在，就算郁江和塔季娅娜默契非凡，也无法搞明白她这番嘤嘤呜呜的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的通讯设备都被绑匪扔掉了，郁江倒不担心这样会泄漏组织的重要机密，反正他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安装了自动销毁程序，现在大概率已经变成一堆废铁了。 他唯一需要惋惜的是塔季娅娜今晚刚刚订好的机票。 塔季娅娜口腔被绑匪塞满了布团，且先不说抹布销魂的味道，单单是布团紧紧压迫舌头和颌骨的酸痛感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了。 她很想把抹布吐出来，可在这种情况下，舌头和颌骨无法用力，她自己的双手又被捆绑，凭一己之力实在是难以解脱。 塔季娅娜向郁江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郁江不想理会她。 塔季娅娜没办法，只好躬起身，模仿某些节肢动物，一点一点向郁江这边挪动着。 郁江不忍直视，连忙松口：“你别动！我帮你把抹布取出来！” 其实郁江的动作同样也很不方便，他只能用没有完全禁锢的胳膊肘夹着抹布的一角慢慢往外抽。 当口腔重新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刹那，气压瞬间溢满口腔，塔季娅娜现在的感觉简直比生吞辣根还酸爽。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是吃了一整颗柠檬。 “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友好？！”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塔季娅娜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郁江的控诉。 郁江摊‘手’：“也许是我人品好吧。” 在郁江拯救塔季娅娜的同时，他们乘坐的押运车也正向远处行驶。 郁江照例一边在心中默记地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塔季娅娜的话。 没走多久，押运车缓缓停了下来。 还是之前那些人，他们打开押运车，把郁江和塔季娅娜拽了下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荒芜的院子，院子不大，靠南的位置坐落着一座三层小楼。院中停放着绑匪的车，十几人站在一起，乌泱泱地填满了这里的每个角落。 绑匪推搡着郁江进了小楼。 小楼里面倒还算干净，环境比之前训练营的暗杀实战考核好多了，也没人丧心病狂地用锤子威胁他。 领头人指使着下属将人质绑在了柱子上，而他自己则搬了个板凳坐在距离郁江不足两米的地方，睥睨地看着他们。 郁江轻轻叹气。 他做了这么多年坏蛋，仍然没有练就坏蛋必备的装逼表情。 “说吧。”领头人一边抠指甲一边问，“你们把那样东XZ到哪里了？” “那样东西？”塔季娅娜疑惑，“什么东西？” 领头人冷笑道：“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然我可以让你真的糊涂一次。”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塔季娅娜的话像极了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的人质，但她真的很无辜，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们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不是马上就要回英国交差了吗？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与组织有关吗？ 郁江比塔季娅娜知道的内幕多一些，正因为如此，他很肯定这些人与组织无关。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身体素质极好，更重要的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跟组织那种懒散的工作作风完全不一致。 倒是有点像雇佣兵。 郁江在脑海中检索着势力范围囊括美利坚的雇佣兵团体，试图找到一个相符合的目标。 第51章 选择与犹豫 很可惜，郁江对雇佣兵的了解有限，一时间竟没有找到一个疑似的。 领头人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立刻举起电击枪，对着塔季娅娜按下开关。 刹那间，绝缘铜线高速射出，倒钩挂住塔季娅娜的衣服，枪膛中的电池通过铜线释放出高压，猛烈的电流顷刻席卷塔季娅娜全身。 塔季娅娜被电得浑身痉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口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呻吟。 郁江原本还算放松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注视着不远处的领头人，眉头紧锁。 电击枪通常情况下都是不致命的，备受各国军警青睐，但它毕竟是一种武器，使用不当非常危险，在市场上流通要受有关部门严格监管。 刚才绑匪使用的电击枪更是其中佼佼，即便在美国警方中都十分少见，市面上几乎看不到踪影。 郁江之前只在组织的装备课见过一次。 电击枪设计之初就是为了迅速控制歹徒，一击足以令成年人昏厥。塔季娅娜在被电流击中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此时瘫软在地上，嘴角吐出白沫，看上去非常凄惨。 领头人满意地笑了笑，看向郁江：“好了，现在到你了。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郁江抬头，对上了领头人的视线：“你要的那样东西在巴拉茨·迪安手上，对吧？” 领头人冷哼道：“别给我装傻，你们接近巴拉茨·迪安就是为了那样东西。把它交给我，我就放你们离开。这笔交易很划算，你不要不识好歹！” 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和塔季娅娜以前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巴拉茨·迪安的任务，近期他们又刚刚接触了巴拉茨·迪安，被人找上门来只能是为了这件事。 可郁江还是不知道领头人口中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换了几种话术，想要从领头人这里套取情报，然而全部以失败告终。 几次尝试后郁江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人似乎不是有意隐瞒，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 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与此同时，领头人的耐心也渐渐被郁江消耗殆尽。 他猛地拍了一把旁边的桌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说是吧？不说我就让你看看我们的态度！” 话音刚落，他“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手枪，瞄准昏迷不醒的塔季娅娜—— 郁江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想要做点什么，然而领头人扣动扳机的速度更快！ 从拔枪到开枪再到鲜血喷射而出，全程不超过一秒钟。 郁江眼前的画面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古老的默片，周围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 “砰——” 暂停取消，时间再次恢复流逝的进程，震耳欲聋的枪响传入郁江的耳廓。 眼前，一朵殷红的血花在塔季娅娜的后背绽放，染红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快告诉我那样东西的下落，不然你的下场就跟她一样。”领头人将发烫的枪口抵在郁江的太阳穴上，威胁之意尽显。 可是出乎他意料，这个刚刚见识到同伴死亡的青年没有丝毫紧张，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似乎刚才发生的事不足以让他的心情产生任何波澜。 领头人忽然有些没底气。 他真的会如实交代吗？ 郁江双手反剪在身后，以半跪的姿势困在地上，可他看绑匪的眼神异常阴冷，好像他才是那副掌握鱼肉生死的刀俎。 “当心些，小心枪膛走火。”郁江淡声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永远也无法知道那样东西在哪里了。” 领头人握枪的手一顿。 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爽。 好在郁江很快就妥协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答应我的要求。” “我看你是没有认清楚形势，居然还敢跟我提要求？！” “呵。”郁江冷笑，“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你急着交差，我也急着重获自由，尽快答应我的要求对谁都好。” 领头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问：“你要干什么？” “很简单，你刚杀了我的人，她的丧事总得有人办吧？让她入土为安，我带你去找你要的东西。” 经过刚才的事情，郁江已经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讲道理。无论解释多少遍他们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不知道“那样东西”在哪里，这些人也都不会信的。 或者说他们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不得不抓紧他这个最后的稻草。 既然如此，想逃跑，郁江只有将计就计这一个办法。 他要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领头人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郁江的要求。 当然，他不可能完全信任郁江。在答应的同时，他不但加强了对郁江的看守，还要求手下尽快办妥塔季娅娜的丧事。 可就算领头人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郁江居然掌握一手精妙的易容术。 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和文学创作中的神秘技能，世上掌握者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真正精妙的易容术在于善用身边的资源，尽管没有专业易容工具，郁江依然可以仅凭现有的道具完成这项几乎不可能的易容挑战。 他剪掉塔季娅娜的长发，做成假发，又和塔季娅娜互换了外套、鞋子。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郁江的神情始终是平静坦然的，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塔季娅娜静静地躺在地板上，那双狡猾的眼眸被眼皮遮住，也掩去了其中的调皮、憧憬和算计。 搭档这么多天，郁江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安静的塔季娅娜。 其实，绑匪开枪的时候，曲别针就握在郁江掌心，他是有机会救下塔季娅娜的。 只是这么做就意味着他会暴露自己的底牌，失去一次救命的机会。 刹那的犹豫让郁江错过了救塔季娅娜的时机，也让他保住了自己的底牌，现在才能不紧不慢地策划逃跑。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可幸存者内疚不讲道理。 塔季娅娜是第一个死在郁江眼前的同伴，尽管他们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行动搭档。 第52章 逃离墓地（收藏500加更） 郁江把塔季娅娜扶起来，靠墙坐好，又在她领口旁贴了一个小小的扩音器，用以播放提前录制的音频。 幸好绑匪似乎是临时起意，关押他们的地方偏僻老旧，缺少监控设备，郁江才得以实施偷梁换柱的计谋。 “啧。”郁江自嘲地轻嗤。 说到底还是他过于自负，没有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忽视了任务目标身上潜在的危险。 毕竟是国会议员，巴拉茨·迪安有那么几个仇家，手中握着几个秘密再正常不过，他在拿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应该认认真真彻查一番。 检查无误后，郁江平躺在地上，阖起眼睛，慢慢调整呼吸。 虽然无法做到像死人那样无声无息，但他可以尽可能的降低呼吸频率和幅度，夸张一点就算有人拿手指在鼻下试探也感觉不到气流。 至于心跳则可以通过按压双侧颈动脉窦调整。 某些特殊情况下医生会使用按压单侧颈动脉窦的方法降低患者心率，但双侧同时按压是非常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昏厥甚至死亡。 郁江这么做同样冒着一定风险。 但只要利益回报率高，承担风险就是值得的。 很快，绑匪就按照与郁江约定好的时间回到这里，他们是来运送塔季娅娜尸体的。根据之前与郁江的约定，他们只有妥善安葬塔季娅娜，郁江才会将那样东西的下落说出来。 “我给她选了华盛顿郊外的公墓，半个小时后就能下葬。”领头人走到角落里沉默的“郁江”身边，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不介意当一回掘墓人。” 俊男靓女搭档行动总是容易被人误会，再加上郁江为了让塔季娅娜体面下葬，情愿交出“那样东西”，在领头人看来，他们就算不是情侣，关系也一定很暧昧。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沉默的“郁江”开口了，他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你根本没有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如果你用她的性命威胁，当时你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领头人不屑地嗤笑：“你以为我会信吗？不让你真的见血，你是不会认清现实的。” “把她带走。” 领头人招了招手，两名手下抬着担架进来，将“塔季娅娜”搬了上去。 人死后半小时就开始僵硬，郁江不是尸体，只能通过紧绷肌肉来模拟僵化现象。好在他穿的衣服比较多，不容易暴露。 但是说实话，演尸体真的很累。 领头人最后看了一眼“郁江”，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想好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可惜沉睡的“郁江”永远也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郁江被人搬上车，一路运送到郊外的公墓。 这里早就挖好了放置棺椁的土坑，旁边甚至还备着牧师。 “赶快下葬，我还要把现场视频带回去。” 领头人考虑到郁江可能不见下葬现场不认账，特意嘱咐下属拍摄视频以做证据。 于是，在牧师的咏唱和旁观者的拍摄中，郁江随着棺木一起缓缓落入土坑。 紧跟着是填土。 待周围完全安静下来后，郁江知道自己可以逃跑了。 正常情况下，棺木之上的土层很重，凭人类的力量是无法推开盖子从墓地爬出去的。棺木里的氧气有限，搞不好他真的能被活埋在这里。 但，如果棺木的盖子根本没有合上呢？ 郁江既然提前规划好了逃跑方式，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让人活埋。填土时，他在泥土的遮掩下悄悄将棺盖推开了一点。 正是这一点点气口给了郁江生机。 郁江手脚并用挖开还没有压实的泥土，从墓碑之下爬了出来。 倘若此时正值午夜，郁江绝对能把路过的人吓出心脏病来。 很可惜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扫墓日，公墓没有人类，郁江注定要白白弄脏一身衣服了。 他迅速离开公墓，来到不远处的公路上搭车。 郁江身无分文，但是没关系，领头人可能怕冤死的塔季娅娜化身吸血鬼复仇，特意留了一枚银质十字架镇鬼。他“复活”的时候顺手把它带在身上，刚好可以拿来抵车费。 两分钟后，郁江以“泥瓦工人”的身份搭上了顺风车。 半个小时后，他联系到了组织后勤组驻美国办事处的成员。 两个小时后，郁江坐上了返回英国的航班。 他知道，塔季娅娜被绑匪发现后，一定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工具。 在搭乘飞机前，郁江已经把自己和塔季娅娜遭遇的事情如实汇报给美国行动组，但是根据郁江对组织的了解，他们并不会做“为夺回同伴尸身拼尽全力”的傻事。 所以郁江把同样的东西又发给了某个自称神秘主义者，从不干涉组织事务的女人。 “啊啦，才一个月不见，你就招惹了新的桃花？”贝尔摩德看着屏幕上塔季娅娜的资料，勾唇调侃道，“人长得是不错，不过连我们小郁江都保护不了，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个塔季娅娜也不过如此嘛。” 郁江的脸黑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还有贝尔摩德，不许加那个形容词！” “开个玩笑别当真嘛。说起来，这个称呼也不只有我一个人用，我上次跟藤峰通话的时候还听她提起你。哦，不对，我应该称呼她工藤……” “马上要降落了，网络不太好，我要挂了。”郁江打断了贝尔摩德的寒暄，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寒暄起来可以一句正事都不提的聊几个小时，“你查到任何线索都可以发给我，再见。” 说罢他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贝尔摩德虽然嘴上不着调，办起事来还是十分认真负责的。这点郁江很放心，不然也不会专门拜托她。 电话挂断后，贝尔摩德轻笑出声，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动。 就算只是预备役，组织的人也不能叫别人随随便便杀掉。 休息得太久，这身筋骨是时候松动松动了，就是不知道郁江送来的礼物是否够格。 第53章 当一次暗杀目标 经过十数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 按照规定，每个完成任务的小组都要向皮斯克汇报任务情况，郁江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出发时他们还是两个人，回来时却只剩他一个。 皮斯克早就从美国行动组那边听说了这件事，他早早坐在办公室等候郁江。 皮斯克心中是侥幸的，塔季娅娜出事没关系，反正每年训练营折损的都远比留下的人多。而郁江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位难免会生气，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不受待见的继承人也是继承人，只要郁江还姓乌丸，这一点就不会改变。 郁江推门而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申请去美国调查这次意外。” “你还不是正式成员。”皮斯克不得不提醒他，“现在你的任务是留在训练营，完成最后一周考核，一周后你想做什么都没人阻拦。” “我知道，所以我指的并不是现在。” 皮斯克皱眉：“你想加入美国行动组？还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郁江坦然道，“我只是很好奇‘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无论组织还是他自己的渠道都没有查到的东西，绝对值得一次美国之行。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绑匪，他们背后的势力或许不亚于组织。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到郁江现在都没心思管青川煜的身份了。 但皮斯克还记得，他不但记得，甚至对此耿耿于怀：“你之前告诉我你不想让青川煜被简单的淘汰，那现在呢，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皮斯克的话让郁江的思维重新回到了青川煜身上。 他或许应该把青川煜的真实身份告诉皮斯克，这样皮斯克就能为组织铲除祸端了，但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郁江比任何人都清楚二号寝室的“含金量”，诸星大是赤井秀一，他大概率是MI6派到组织的卧底，青川煜是日本公安，而另一个安室透跟他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这三个人极有可能都是卧底。 如果此时揪出青川煜，势必会打草惊蛇，诸星大和安室透行事就会更加小心谨慎。 郁江还需要证据，或者说是足以说服别人的东西。 他要做就要把三个人一起干掉，放过任何一个都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郁江想了想对皮斯克说：“不着急，还没有到时机。” 他就像一匹蛰伏在草丛中的孤狼，目光死死咬紧猎物，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只待最后致命的一击。 “好吧，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皮斯克尊重了郁江的决定。 当然，他也没办法不尊重，他连郁江到底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谈何阻碍或者推波助澜？ 郁江心中最佳的时机是训练营任务全部结束以后，最好青川煜三人都能获得代号，尤其是诸星大。这样他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好好查一查MI6。 “对了。”皮斯克忽然想起来，“快要到训练营最终考核了，你对下周的考核有什么建议吗？” 他们教官组这几天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差点忘记还有一个训练营元老在，皮斯克想听听郁江有没有更好的想法。 郁江闻言皱眉：“最终考核？” 五年前的最终考核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郁江毫不犹豫道：“要不就跟五年前一样，来一场荒野求生吧。我觉得亚马逊热带雨林就很不错，既可以锻炼大家的野外生存能力，又能促进合作，为以后的工作打好基础……” “停停停！”皮斯克打断了郁江滔滔不绝的推销，“荒野求生太无趣了，缺乏挑战性，你好好想个有趣的点子。” 郁江露出礼貌的微笑。 呵呵，既然知道没意思，当初是哪个混蛋非要把他们丢到撒哈拉沙漠徒步的？ 郁江至今清晰地记得自己一觉醒来发现其他人都被沙丘掩埋了的惨状，最后他被逼无奈一个人上路，历经十二天才抵达终点，和另外两个其他路线的获胜者共享了胜利的“喜悦”。 他真想让今年那些预备役也尝尝五年前的快乐。 皮斯克见郁江这个表情，终于回想起五年前那次撒哈拉沙漠之行，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有个想法，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那要看是什么。” “哦，你这么胆小？”皮斯克用上了激将法。 没想到郁江根本不给他面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看皮斯克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或者智障。 为了最后一次考核，皮斯克决定暂且忍耐：“你上次那个暗杀木谷政信的委托做得干脆漂亮，现在不少人都把你誉为杀手界的黑马，未来的金牌杀手，已经有好几个势力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了。 “但我想，你应该还没有过成为暗杀目标的体验吧？”皮斯克诡异一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能做杀手，谁愿意被暗杀？ 郁江直接问：“有什么好处？” 皮斯克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立刻许诺：“你不是一直都想自己选代号吗？任务完成后我帮你申请！” “成交！” 郁江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皮斯克叫住他，“我们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你成为暗杀目标，所以这周你要先对外保密，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 “好。” 郁江走了，皮斯克在他身后高兴得像个孩子。 压在心里最大的问题解决了，皮斯克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他现在的任务是为一周后的最终考核做准备。 训练营所有学员VS组织继承人乌丸郁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这绝对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对决！ “小A！”皮斯克高声唤道。 “是！” “向上面打报告，就说给琴酒特别行动小组送启动资金的任务我们培训组接了。” “是。”小A应完又疑惑地问，“可是琴酒特别行动小组的基地在日本，而且这种事一般不都归行政课管吗？” 皮斯克瞪了他一眼，恨其不争地训斥：“现成的功劳放着不抢你傻吗？” 第54章 卧底浓度有点高 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送资金任务，只要牵扯到即将组建的特别行动小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可是行动课的顶梁柱琴酒啊，能卖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如果能借此机会让郁江加入琴酒特别行动小组，他之后的发展一定会顺利得多。 皮斯克仿佛已经能预见到计划顺利进行的美好未来了！ …… 这次实习任务可以算是组织未来生活的缩影，任务内容很简单，像郁江那种疑似被人特别关照过的难度万里挑一，大多数人都可以在短时间内顺利完成。 前提，这些人是正常的。 任务结束后皮斯克统计了一下，原本不到二十人的训练营，经此一役后更是只剩下了十二个人。 除了雷打不动的二号宿舍，其他宿舍都存在被淘汰的情况，有好几个宿舍更是全军覆没。 在这种状况下，仍然维持原班人马的二号寝室就显得格外难得。 “到最后一周还保持全员在营，这种情况就是放在往届也很少见，更何况郁江还在二号寝室。”小B啧啧称奇道。 小A看着学员们的评分，也感慨不已：“是啊，没想到那位竟然收敛了不少，我还以为他又要像五年前那样搅得训练营鸡犬不宁呢。” 皮斯克现在倒不觉得意外了，他高深莫测地笑道：“孩子总有长大的那一天，郁江也到了该报效组织的时候了。” “他好像一直不太喜欢组织。”小B弱弱地提出质疑，“毕竟五年前……” 皮斯克的神情陡然布满寒霜：“高层的事情不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就算是他，现在也不敢在郁江或者那位大人面前提起五年前的事，何况这些连代号都没有的非正式成员。 皮斯克暗戳戳地计划着最后一次考核，而训练营的日常课程还要继续。 留下的这十二人，除了威廉·德雷克故技重施，于任务开始之初就抛下队友独自行动，以致队友淘汰之外，就只有郁江是一个人留下来的。 而且他比威廉·德雷克做得更绝，搭档整个人都没了。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在美国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塔季娅娜的死亡一定与郁江脱不开关系。 “伊万诺夫那么厉害，我还以为她一定能留到最后。” “真倒霉，抽中谁不好，偏偏抽到了郁江。” 郁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风评变得如此之差，简直过威廉·德雷克而无不及。 青川煜无视了周围声音高得不正常的议论，走到郁江身边，关心道：“你们在美国遇到什么事了，伊万诺夫怎么会……” “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了FBI。”郁江想都没想就如此回答。 正在一旁“孤芳自赏”的诸星大被他一句话震惊到了，他很努力地把自己质疑的目光伪装得像是单纯好奇。 “FBI怎么会盯上你们，”青川煜讶然，“消息走漏了？” “谁知道呢。”郁江有意无意地瞥向身边零零散散的旁听者，“也许那个偷偷摸摸出卖我们的叛徒就在剩下的十二人之间。” 目前他已经确定的卧底有青川煜、诸星大和安室透三人，数量略微有些庞大，出乎郁江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组织的卧底浓度居然有3/40之高。 以此类推，说不定前十八届训练营都有卧底。 这些精挑细选经过专门培训的卧底，专业素质当然比普通的外围成员高，更有可能留到最后获得代号。 假设卧底的通过率是百分之五十，十八年来，正式成员中积攒下来的卧底数量就高达二十七人！ 考虑到正式成员的日常损耗，能留到现在的卧底大概在二十人左右，这还不算UK19的三个。 啧，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不过，郁江能发现二号宿舍这三个人都是卧底，主要还是因为他和他们同吃同住，接触频繁，所以才能从一些细节中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如果想得再大胆一点…… 组织卧底浓度直逼39/40！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在郁江的故意试探下，周围这些旁听看笑话的闲杂人等散去了不少，他们可不想平白无故被郁江怀疑。 郁江怀疑是小，但万一皮斯克真的信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诸星大很迷茫。 没错，他是给詹姆斯·布莱克透露了一些情报，可据他所知FBI并没有成功阻止郁江和塔季娅娜的行动，相反因为嫌疑人失踪连局长都惊动了，为此詹姆斯·布莱克被狠狠训斥了一通。 郁江他们把嫌疑人劫走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塔季娅娜·伊万诺夫为什么会死？ 皮斯克准时走进礼堂，打断了礼堂中稀稀拉拉的讨论和某些人费解的思索。 他拿着一叠文件，上面详细记录着学员们在训练营学习培训期间的各项表现，皮斯克随意翻看了两眼就把它合了起来。 “这次实习大家做得不错，尤其是郁江。”皮斯克看向郁江，眼里满是欣慰和欣赏，“我给你们安排的任务难度都不高，交易金额在10万至500万美金之间。” 郁江：“……” 呵呵，刚好顶格，傻子才相信里面没有猫腻！ “你们只要安全带回交易金，不被人追查到组织，就算任务完成。 “但是郁江和塔季娅娜·伊万诺夫，他们不但完成了任务，还超额获得了4000万美金！这几乎相当于任务要求的十倍！” 皮斯克特意把郁江夸赞了一番，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 “这些钱来路各异，需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划为组织使用资金，在此期间，这4000万会暂时以支票的形式保存在训练营。 “因为这次只是实习任务，你们的提成额度只有10%。等郁江拿到代号成为正式成员，他将可以获得400万！” 郁江默默别开头，实在不想承认他认识前面这个老头。 皮斯克这番话听起来莫名有种传销组织的即视感，郁江总感觉他下一句就要说“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完美的团队！”“恭喜郁江喜提四百万佣金！” 第55章 追杀郁江 训练营只剩下最后一周，是留是走都取决于这最后一周的表现。 仅存的十二位学员正式进入了内卷模式，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完成课堂任务和训练计划。 每天晚上体能训练结束后，卷王们还要留在操练场上加练！理论课提问也由最初的点名进化到了抢答！ 比你优秀的人比你努力，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行动起来？！ 在训练营这种火热气氛的影响下，就连青川煜他们也不得不进入内卷的洪流，大概只有郁江一个人能不忘初衷，坚持本心，有始有终地做一只咸鱼吧！ 但是再咸的咸鱼也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留在训练营的最后一个晚上，郁江认认真真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和杂物，最后看了眼在一起学习生活了近三十天的舍友们，带着万般不舍（并没有）一步三回头（并没有）地悄悄离开了宿舍。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吵醒熟睡中的青川煜和诸星大。 但安室透的睡眠一向很浅，当天晚上他又有些失眠，郁江刚起床的时候安室透就察觉到了。 最初安室透只是懒得理会半夜起夜的郁江，可后来，随着动静越来越趋向于古怪，安室透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看郁江半夜不睡觉到底在折腾什么。 然而就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注视，郁江便似有所感地抬头朝隔层看来。吓得安室透连忙闭紧双眼，再也不敢偷看。 不是，等等，他为什么跟做贼似的？明明大晚上被吵醒来该生气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没多久，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的动静消失了。 安室透只听到一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关门声，随后室内再次恢复宁静，他也渐渐沉入睡眠。 “滴～呜～滴～呜～” 尖利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整个训练营上空！ 安室透被惊醒的时候，意识还停留在梦里，他被吓出一身冷汗，心跳都漏了几息。 诸星大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是从昨晚一觉睡到现在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碧绿眼眸在黎明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明亮，一点也不像刚刚睡醒的人。 三人中大概只有青川煜的反应最像正常人，他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后撑着床铺坐了起来，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 警报也分很多种，如果是空袭警报、灾害警报，他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找掩体躲避。 但现在，青川煜望着窗外闪烁的红灯，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想法是：“又有燃烧弹了？” 现在的状况多像第一天晚上啊！ 混乱的宿舍区、漆黑的寝室、窗边空着的床铺、刺耳的……等等！ 青川煜恍然侧头看向郁江的位置，惊讶地问：“郁江呢？” 安室透一拍脑袋：“他昨天晚上鬼鬼祟祟出去了，说不定这个警报就是他的杰作。” “他出去干什么？”诸星大问。 “不知道。”安室透理直气壮地回答。 二号寝室除了他都没人注意到郁江离开，无论如何诸星大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不管怎么说，警报响了，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宿舍前往空地集合。 三人迅速起身，顾不上洗漱，匆匆忙忙跟着稀稀疏疏的人流离开宿舍区。 皮斯克已经在这里等他们了。 他身边照例站着小A、小B，但是与以往不同，今天皮斯克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已经完全黑成了煤炭的程度。 皮斯克浑身都冒着黑雾，周身的气压低到极致，一双凌厉的眼神扫向下方的学员，无言的沉默在训练营蔓延开来。 “诸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得失去理智了，皮斯克说话带着一股大佐风，“昨晚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存放在训练营的4000支票被盗窃了！凶手就是编号为19UK13的学员郁江！” ！！！ 青川煜和安室透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的震惊之色。 他们绝对不信郁江会做这种事。 这倒不是出于对郁江人品的信任，而是他们知道郁江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聪明（狡诈）如郁江，怎么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理智。 皮斯克的话一出，底下立刻响起嘈杂的讨论声。 “不会吧，那钱不就是他带回来的吗，他为什么还要偷？” “他们之前在美国不是遇到意外了吗？如果不是意外，说不定郁江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卷款潜逃了。” “嘶，他是不是本来想利用组织的渠道洗钱？” “等等，伊万诺夫的死会不会也是他搞的鬼？或许那个意外根本就是郁江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的真实目的是杀死伊万诺夫，这样他就可以独吞那笔钱了。” 皮斯克抬手，止住了下方的议论。 他的眼中迸射着怒火和一往无前的决心：“我执教训练营近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把组织放在眼里的学员。不过对于你们而言，这或许也是一次机会。我会请示高层，把郁江设为红榜追杀目标，而你们最后一次考核的任务就是杀了他！” “谁能杀死郁江，追回四千万，谁就有资格拿到代号，成为组织的正式成员。”皮斯克沉声道，“机会就摆在你们眼前，让我看到你们的决心！” “是！” 下方响起整齐划一的应和声。 至此，训练营最后一次考核正式拉开帷幕。 皮斯克满意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郁江，千万不要让我和那位大人失望啊。 …… 临近出发，训练营剩下的十一位学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没想到组织对我们这么不放心。”安室透一边调整着手环一边抱怨。 “是啊！”旁边有人附和，“居然让我们戴定位手环，说什么要跟踪我们的任务状态，难道皮斯克担心我们都跟郁江一样……” “小点声吧，别上了别人套话的当。” 安室透的目的被拆穿也不羞恼，反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们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在追杀郁江这件事上也算同行者，适当交换情报更有利于完成任务。我想你们也不希望到最后让郁江顺利逃脱，我们全部淘汰吧？” 第56章 偷渡 在训练营学员做着准备，想要暗杀郁江的时候，郁江本人已经抵达了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 他的任务是把四千万美金的支票交给身在日本的琴酒，第一件事当然是赶到日本与琴酒汇合。只要顺利交接，并在本周结束之前保证自己存活，郁江的任务就算完成。 1VS11难度可想而知，皮斯克虽然有意锻炼郁江，但也不希望郁江真的折损在这次任务中，所以他提前给郁江开了个挂。 戴在学员手上的定位手环其实是服务郁江的，当有学员接近郁江方圆十公里的地方，郁江就能收到提醒。 当然，提醒只是提醒，郁江是无法得知敌人确切位置的。 唯一掌控全局的只有坐镇训练营基地的皮斯克。 他看着地图上代表郁江的红点在希思罗国际机场附近徘徊，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郁江啊郁江，你准备怎么离开英国呢？ 直接用护照离开是不现实的，为了增加难度，郁江无法使用任何特殊渠道办理假证，他自己的护照一旦动用立刻就会被别人获悉。 摆在郁江面前可供选择的办法有限，不过他倒是还有一个堪称作弊的超级技能——易容。 易容在手，天下我有。 不管条件多么苛刻，他都可以伪装成别人的样子，用别人的护照前往日本。只要像上次暗杀木谷政信一样，把被替代者藏得严实一点，尽量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就行。 当然，这个方法的弊端也是很明显的。 为了尽可能拖延发现时间，阻止杀手追去日本，郁江最好的选择是杀掉他选中的人，就像当初对待兰迪·巴克利一样。 郁江在机场出发层的咖啡厅里做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不远处办理登机手续的人群中。 那是最近一趟飞往日本的航班办理托运的地方，他只需要物色一个落单的乘客，趁机杀死他，取而代之即可。 郁江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有信心，哪怕最近许机场都用上了人脸识别系统也可以蒙混过关。 但问题是，他真的有必要为了出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很多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把Coco交给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旁边一对情侣聊天的声音传进郁江的耳朵。 “没问题，你放心吧。听说那是一班专门运送活体动物的飞机，机上配备有氧舱，里面还有很多去日本参赛的名贵宠物。”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更希望能和Coco一起乘飞机。” 嗯嗯嗯？ 郁江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貌似他有了更合适的选择。 不想被人发现，那不走合法渠道不就行了吗？ 就在不久前郁江刚刚给巴拉茨·迪安安排了贴心的偷渡套餐，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来一套？ 郁江迅速下定决心，他把自己的衣服改造了一下，使之看上去没有那么体面，然后混进了员工通道。 员工通道也有安检，最前方还设置了确认证件的人工审核。只不过无论审核还是安检都没有乘客那边严格。 郁江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过去，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负责人胸牌上的名字——沙徳·克拉克。 “早上好，克拉克。”郁江顺手把咖啡杯递给他，用熟稔的语气说，“今天的天气太糟糕了，中午说不定有雷暴，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负责人下意识接过来：“哦，是吗？这下又得取消不少航班了吧？” “雷暴天气我们也得正常到岗，这种破工作究竟干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说话间郁江已经顺利通过了安检通道，一直到他离开，负责人也没想起来查看他的证件。 蒙混过关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而聊天绝对是最自然最容易成功的方式。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跟他一起吐槽抱怨工作，绝对能迅速找到共同语言。 郁江来到偏僻的货机停机坪，在这里找到了那架即将飞往日本的动物运输机。 人还没到，他倒是先听见了嘈杂的狗吠声。 这架飞机绝对是郁江搭乘过的最热闹的航班，飞机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他们留着飘逸柔软的毛发，住在狭小但昂贵精致的运输箱中，通过运输箱上通风的空隙盯着郁江狂吠。 这个鬼鬼祟祟接近它们人非常可疑，极有可能是妄图谋害它们的刺客！ 郁江后悔了。 要不，还是随便找个人处理掉吧？ 很可惜情势已经不容许郁江改变主意了。 在他躲进有氧舱没多久后，舱门便被人关了起来——飞机就要起飞了。 有氧舱的环境还是挺舒服的，除了没有窗户、耳边有些吵闹、没有可供休息的座位、没有贴心小姐姐服务、噪音更大、颠簸更明显外，和客运飞机也没多大区别。 郁江在这里一直待了十二个小时。 这十二个小时间他本人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皮斯克只能通过卫星定位看到郁江不断接近日本，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其他人—— 他们都在很努力地通过各自的渠道追查着郁江的下落，青川煜、安室透和诸星大相比别人更占优势，因为他们可以利用的渠道更多。 比如诸星大就试图通过FBI和英国警察的亲密关系，获得查看通关记录的权限。 青川煜和安室透一前一后看似毫无关联的分别离开训练营，但半个小时后，他们就通过电话联系上了。 “我检查过定位手环了，确定只有定位，没有录音录像功能。我们的手机也没有安装监控软件。”主动打电话的安室透解释道，“通话很安全，你放心。” 但青川煜还是奉行谨慎为上，他劝道：“我们还是尽量少联系吧，我总感觉郁江的事情有古怪。他如果真的想要那四千万，完全可以利用其他人，没必要亲自动手。” “嗯。”对于这点安室透非常赞同，“而且事发的时间也太巧合了，刚好快到我们的最后一次考核，我怀疑这根本就是训练营的计谋。”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疑点。 第57章 各怀鬼胎 但不论郁江是否真的卷款潜逃了，既然组织规定杀死郁江才能获得代号，那安室透和青川煜的目标便只能有一个。 他们必须成为正式成员，卧底组织！ 安室透没有任何保留地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和盘托出：“郁江进入训练营之前长期在美国活动，他有可能逃亡美国。另外日本我有渠道，听说最近组织在那边非常活跃。如果郁江卷款潜逃组织是知情的，他也有可能去往日本。” 虽然已经再三确认过通话环境安全，安室透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明显。这样就算被组织监听，他和青川煜也还有解释的空间。 “嗯，我也认识几个人，我拖他们打听一下。”青川煜心领神会地配合着说，“如果我们合作暗杀郁江，我们两个应该都可以成为正式成员。” …… 机场，忙碌的人流匆匆而过，很少有人注意到大屏幕下方痴痴发愣的男人。 威廉·德雷克已经在这里站了两分钟了，他一直耐心等待着航班信息刷新。但这玩意实在是太慢了，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完。 威廉·德雷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进情报课的料，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只有一个——想方设法进行动课。 他的情报搜集课成绩其实很不错，促使他做出选择的原因是性格。 威廉·德雷克最厌烦情报课那些做事扭捏肉麻的家伙，在他看来，加入组织就是为了过得恣意随性一些，喝该喝的酒、吃该吃的肉、睡该睡的女人、杀该杀的目标。 要他为了一条情报深入敌后畏畏缩缩？ 开什么玩笑？！ 终于，威廉·德雷克看完了今天的全部航班信息，他大手一挥—— 就决定是你了，日本！ 反正飞往日本的飞机是今天的第一班，何况郁江本身就是日本人，威廉认为自己的决定非常科学。 …… 凯奥斯·纳普也在找郁江。 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头绪地猜测郁江的下落，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在和其他人分开的第一时间，凯奥斯·纳普就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工作伙伴。 他原本是组织行政课的外围成员，经常替组织做些网络维护、薪水发放、报销补贴之类的工作。 做这种工作的人或许实战能力不怎么样，但人际交往绝对在行。 凯奥斯·纳普原来也是叱咤行政课外围成员圈里的人物，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去训练营进修。 “怎么样，最近组织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凯奥斯问自己以前的一个朋友。 “还是老样子，就是你让我关注的特别行动组好像有消息了。” 凯奥斯眼睛顿时一亮：“怎么说？” “组织最近给日本的资源倾向多了许多，这两天还有一笔价值四千万美元的拨款要给JPN行动组。单单一个JPN行动组肯定用不了这么多，行政课都传特别行动组即将在日本成立。” 永远不要小瞧行政课。 他们虽然不参与组织真正的业务，但他们是组织的核心，是组织运转的枢纽。 这里就跟办公室茶水间一样神奇。 在这里，你可以获悉组织内外大事，可以洞察各种八卦绯闻，可以掌控最前沿的动态趋势。 在这里，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凯奥斯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行政课的可怕之处，所以在得知自己有机会成为正式成员后，他依然没有放弃行政课的人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机会已经来了。 “四千万啊。”凯奥斯喃喃自语，“皮斯克真是把我们当傻瓜。” 恐怕所谓的郁江卷款潜逃根本就是谎言，训练营的真实目的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像是古老东方的养蛊人一样，郁江和他们只有一方可以存活，而活下来的人必然是组织未来最优秀的人才。 但是这也正合凯奥斯的心意。 他和郁江因为之前举报的事情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无论是谁留到最后都势必不会给对方活路。 与其到时候坐以待毙，倒不如利用这次考核的机会杀死郁江。 而且凯奥斯还有一个想法。 组织即将成立的特别行动组不同于以往的各地区行动组，他们在组织的地位和拥有的特权都是史无前例的。 如果能加入特别行动组，可以预见，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 郁江的任务大概率是把四千万启动资金送到特别行动组负责人的手上。 凯奥斯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要杀掉郁江，夺走四千万，再代替郁江把启动资金送给特别行动组。 这样既可以除去心头大患，又能在未来负责人面前展现实力，博取他的好感，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你说什么？”同事莫名其妙地询问。 凯奥斯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我在感慨训练营果然竞争强烈，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至今仍对刚开营时目睹的那场直播谋杀心怀畏惧。 人命在组织里真的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对了，帮我个忙。” “你说。” 凯奥斯低声道：“帮我在日本找个心怀不满想要报复社会的家伙，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口风要严。” “我明白了，最近几天我帮你留意一下。” “不，我最多只能给你半天的时间。” “这么着急？” “不着急不行啊，有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呢。” ……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新东京国际机场。 因为是满载动物的货机，通过海关时照例要进行防疫检查。 这应当是全程最危险的考验，然而对于此刻的郁江，他却仿佛看到了解脱的曙光。 原因无他，这一飞机的小狗是真的吵。 打底是骤然离开主人的缘故，这些名犬一个个狂吠不止，尤其是郁江旁边的白色博美，从起飞到现在就没停过。 叫了十多个小时，嗓子都哑了依然不肯放过郁江。 郁江忍住了让它永远闭嘴的冲动，避免自己跟狗一般见识，然后给耳朵里塞了两坨棉花以抵御外界的音波骚扰。 不过不管怎样，海关检查对于郁江而言依然算是考验。 他不能被人发现。 他早已想好对策。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而最好的道具则是—— 第58章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哇哦，这么多宠物啊。包机运送它们得花多少钱？”海关的工作人员聊着天走进机舱。 另一人一边检查着各种通关文书，一边说：“反正比人的机票贵，我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运送宠物的。” “咔”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郁江打开了旁边那只脾气暴躁的博美的运输箱，并把它箱子里的橡皮球丢向不远处的空间。 就让这只魔鬼去折磨其他人吧，他乌丸郁江不奉陪了！ 博美见到运动的皮球就像飞蛾遇到灯火，立刻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趁此机会郁江又偷偷打开了几个运输箱，机舱陡然间热闹起来。 “汪汪汪！！” “嗷呜～” “呜，呜呜呜……” 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狗吠顿时充斥整个机舱，把舱门处的海关工作人员吓得呆愣在原地！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 这些小动物就跟疯了似的扭打在一起，狂吠、争斗、逃跑俯拾即是，在这样的混乱中，又有谁能注意到悄悄遁去的郁江呢？ 就这样，郁江顺利来到了日本东京。 时隔月余再次归来，这座城市与之前并无不同。 他按照皮斯克提供的联系方式，给琴酒发了条消息： 【收钱。——Ikue】 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从组织内网给琴酒发站内消息，但很可惜他现在属于被通缉追杀的“叛徒”，所有权限都被撤销了。 或许他应该创建两个账号，一个属于乌丸郁江，一个只属于郁江。 琴酒的回复很快就到，他甚至没有多嘴问一句训练营的事，将高冷进行到底。 【后天晚上七点半，西木大厦。——Gin】 “大哥，这个Ikue就是之前课上顶撞你的学员？”伏特加作为琴酒的忠实搭档，关于琴酒的许多事他都了如指掌，故而问道。 琴酒冷哼道：“皮斯克派他来送启动资金，动机不纯。” “他不是被挂到追杀榜上了吗？”伏特加懵，“怎么皮斯克还……” 琴酒没有回答伏特加的问题，只是那双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却越发幽暗。 皮斯克不外乎想要让郁江在他面前混个眼熟，给加入特备行动组扫清障碍。这种事琴酒早就猜到了，但他没想到皮斯克为了郁江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差把训练营搅个天翻地覆了。 这个郁江，真的只是训练营一名普通的预备役吗？ 皮斯克当初看中他，真的只是因为一次普通的暗杀任务？ …… 郁江看到琴酒的回复，皱了皱眉。 对于他而言，当然是越早把钱交给琴酒越好。他原本打的就是时间差，拖到后期越来越多的学员找到他的位置，到时候就难办了。 所以郁江直接给琴酒发消息，要求提前见面时间。 然而这条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郁江叹气。 琴酒这是人为给他增添难度啊。 “哈，大哥，他居然还想提前见面。”伏特加见状笑了，“他也不想想，要是今天就让他完成任务，我们还怎么淘汰他啊？” 琴酒冷冷地撇了伏特加一眼，伏特加立刻噤声：“大哥，我说错了？” “你没说错。”琴酒用车上的点烟器点着了手中的香烟，“多拖一天，他淘汰的概率就更高。当然了，那些追杀他的预备役是生是死就无所谓了。” 琴酒讨厌被人算计的感觉，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郁江以这种方式加入他的特别行动小组。至于其他人，那与他何干？ …… 第一个找到郁江的人是威廉·德雷克。 郁江手握的警报在他接近的时候就开始报警，但郁江非但没有逃跑，反而留在原地等鱼儿上钩。 一味的逃跑是没有用的，只会把敌人越积越多。 无论什么时候，逐个击破总是更省力也更容易成功。 郁江所在的位置是东京一家美术馆的天台，相比于繁华的都市，这里略显幽静，连夜间值班的安保都懒怠了许多。 由于馆内展览了许多珍贵的作品，即便到了夜晚，美术馆内的气温和湿度也保持在适宜的范围内，不仅适合保存珍品，也适合郁江躲藏。 威廉·德雷克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他从机场一路追寻而来，踏上天台，看到了那个站在风中的男人。 晚风猎猎，郁江的外套迎风鼓动。他站在天台的最高处，自上而下睥睨着威廉·德雷克，就像是一位王座上执掌权柄的魔王在审视挑战他的勇士。 “四千万呢？”威廉·德雷克开口便直切主题，“你把钱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郁江毫不客气地嗤笑道：“这句话换别人来说还有几分可信度，而你……” 他没有明说，但懂的都懂。 威廉·德雷克连跟自己没有多大利益纠葛的室友都能说卖就卖，何况训练营明令处死的郁江呢？ 威廉·德雷克见自己奥斯卡影帝般的演技也无法欺骗郁江，眼眸微敛，杀意一闪而过。 很快！ 当晚风吹起地面的些许沙砾，威廉·德雷克动了。他体术相关数据和成绩一向名列前矛，跟郁江这种万年吊车尾根本不在一个级别，所以稍稍的轻敌也可以理解。 至于郁江，打是打不过了，但他可以躲。 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杀手，从出道第一天开始就面临着危险。危机早已让他淬炼出敏锐的意识和反应，几乎就在威廉·德雷克出手的瞬间，郁江就下蹲避开了他的飞踢。 哼，一次两次可以躲过，如果我继续呢？ 威廉·德雷克暗道。 郁江狼狈地躲闪着威廉·德雷克的攻击，一面尝试与他交涉：“德雷克，商量一下，今晚你放过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组织不是什么好东西，朋友越多越安全。 然而威廉·德雷克根本不在乎郁江的人情，他冷声道：“我为什么要放你走？凯奥斯·纳普也到日本了，估计你的室友不会迟太多，我怎么会放掉杀了你独占功劳的机会？” 郁江从诚实的威廉·德雷克口中得到了关键线索！ 他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停下了不断躲避退让的动作。 威廉·德雷克见状顿时警铃大作。 糟糕，他要干什么？！ 郁江抬手在身前一挥—— “轰——” 第59章 不会吧，不会吧？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威廉·德雷克眼前忽然腾起一阵白烟。 他暗道不好，连忙去追，然而这白烟似乎不只是烟雾弹，烟气入眼，顿时疼得威廉·德雷克紧皱眉头。 眼睛牵扯着大脑的神经，疼起来要人命。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但当白烟散去，威廉·德雷克忍耐住眼眶的疼痛趴到天台边缘一看，郁江早已溜之大吉，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威廉·德里克百思不得其解地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这附近没有留下任何机关的痕迹，郁江究竟是怎么逃跑的？ 而此时，早已逃之夭夭的郁江则不屑地在心中嗤笑。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他的道具只有药物吧？ 郁江好歹师从日本知名魔术师，四舍五入也能算半个，这些被魔术师在舞台上早已用烂了的技术，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威廉·德雷克的双眼受伤，至少三天内是无法对郁江造成任何威胁了，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凯奥斯·纳普。 都说闷驴踢死人，像凯奥斯·纳普这种表面懦弱的人或许才是最心狠手辣之辈。 …… 午后的阳光洒向大地，金灿灿的很好看。 工藤新一哼着不成曲的调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鸣。 忽然，一抹阴影笼罩住他，随即，工藤新一感觉到瘆人的冷意从脊骨处冒出。 他抬眼看向前方，笑嘻嘻地掩饰尴尬：“哎呀好巧，小兰你也走这条路回家？” “是啊。”毛利兰冷冷一笑，“我也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专门绕远路回家，还恰巧碰到了某个人呢！” 工藤新一缩了缩脖子，在毛利兰越来越实体化的眼刀中败下阵来。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呃，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毛利兰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以理服人’。 工藤新一苦着脸，欲哭无泪。 拜托，说来话长的意思就是不想说！小兰为什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其实以毛利兰的性格，如果不是非常生气，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不太淑女的行为的，但一旦被惹生气了，她的战斗力极为恐怖——尤其随着空手道实力的不断增长，毛利兰现在已经可以空手掰钢管了。 “你说不说？！”毛利兰又朝工藤新一的方向逼近了一些。 工藤新一无奈，只好如实道：“你知道那个即将开业的西木大厦吗？我爸爸新书里面最后正反派推理对决的那座大厦，就是以西木大厦为原型创作。，所以西木雄三社长邀请他作为嘉宾出席剪彩仪式。” 毛利兰想起来了：“就是书里最后被炸弹炸毁的最高建筑，四百多米的那个？” “对，虽然现实中的西木大厦没有那么高，但它也有将近三百米了。” 毛利兰疑惑地问：“可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偷跑走？” “呃。”工藤新一心虚道，“西木大厦的顶层将会建立一个日本最高的空中影院，而我老妈参演的电影最近刚好重制，所以……” “所以你想去西木大厦看电影，”毛利兰了然，“但是优作叔叔不同意对吧？” 工藤新一不说话，算是默认。 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常年居住在国外，一年能回来两次就算不错了。工藤新一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个人照顾自己，当然毛利兰也帮他做了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工藤夫妇很少插手儿子的事情，工藤家的教育方针基本只有一个——放养。 所以这次工藤优作的拒绝才显得格外突兀。 工藤新一认为老爸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为了找到答案，也为了参加老妈重置电影的首映，他决定一个人查出真相。 这种事当然不能告诉毛利兰了！ 万一她不小心在毛利小五郎面前提起这件事，毛利小五郎又顺嘴将这件事告诉工藤优作，那他就暴露了！ 而且…… “我要跟你一起去。”毛利兰坚定地说。 工藤新一捂住额头。 果然，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 “快走快走，他就在这里面！” 郁江蹲在漆黑的楼梯间，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走廊中的动静。 威廉·德雷克说的没错，其他学员很快就找到了日本。 走廊里这两个已经是郁江今天遇到的第二波了，别人遇到追杀都是躲，郁江与众不同，他喜欢迎难而上，哪里有警报，他就去哪里。 “小心点吧，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 另一人却无所谓道：“我们的目标是郁江又不是威廉·德雷克，你忘记他在训练营的各项成绩了吗？我实在想不出他能怎么对付我们，难道用理论知识吗？” 说到这里他还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能进训练营成为预备役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就连凯奥斯·纳普那种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学员各项成绩也都不错。 强者总是心高气傲的，许多学员都瞧不起郁江两分的枪械实战课和体术成绩。 在他们看来，郁江就算基本功再扎实，没有足够的体能依然白费。 郁江嘲讽地勾起唇角，随即故作不小心发出了动静。 几乎在他发出动静地同时，走廊那两位杀手就做出了反应。 “他在那边！” “追！” 郁江依然停留在原地，这里是一处视野死角，以他们的角度无法看到郁江，郁江却可以为非作歹。 所以说提前摸清楚地形真的非常重要。 也许是被即将找到目标的快乐冲昏了头脑，两人急匆匆朝楼梯间冲来，直接撞上了郁江布下的天罗地网！ “等等！小心！”之前比较谨慎的那个人在踩中陷阱的零点一秒钟之前及时收脚，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提醒同伴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触碰通了电的铁丝。 刹那间，同伴浑身痉挛地倒地，竟然连一句痛呼都无法出口。 多亏了美国绑匪，郁江发现高压电真的很好用。 第60章 杀还是不杀？ “砰——” “咻——” 子弹出膛，裹挟着疾风精准射入目标的头颅。 伴随着血花和脑浆的迸射，一个人就这样走入了生命的终点。 与他相隔数百米之外的高楼之上，郁江冷漠地收起枪，未曾多看那人一眼。 杀戮对于常年行走在黑夜中的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次他干掉的是来自训练营的预备役。 “第六个了。”郁江低声喃喃。 今天就是他和琴酒约定好交接启动资金的日子，也是他完成最后考核结束训练营选拔的日子。 走到最后一步的学员总共有十二人，除去他和被他干掉的还剩五人。 青川煜、安室透、诸星大、威廉·德雷克…… 哦，对了，还有一个凯奥斯·纳普。 郁江早就从威廉·德雷克的口中得知凯奥斯·纳普到了日本，但他至今没有与他碰面。只不过有几次追杀过程中，郁江隐隐感觉有人在背后捣鬼，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凯奥斯·纳普。 这两天他忙着应付暗杀，没空调查凯奥斯·纳普的下落。郁江不相信凯奥斯到东京这么久什么都没做，相反他认为凯奥斯一定在谋划着一出大戏。 就是不知道这场戏中最后的胜者究竟是谁了。 东京·米花町 “朝日电视台为您报道。备受瞩目的西木大厦已经落成，将于今日下午两点举行剪彩典礼，届时东京都知事和多位政经界人士将莅临现场。除此之外，以西木大厦为中心的购物商圈也吸引了众多目光，新开业的三丽鸥主题乐园也将在今天……” 夏日正午的热浪阵阵袭来，知了不知休地鸣叫着，平添了几分燥热。 老式电视机里播放着朝日电视台的新闻画面，吱吱呀呀的播报声从破败老旧的扩音器中传出。 “老板，还是老样子！” “呦！” 杯碟碰撞在木质餐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您的超大杯扎啤和刺身拼盘。” “嘿，井上，你不是在西木财团找了份工作吗，今天西木大厦剪彩，你怎么还有空喝酒？”旁边的中年人喝的醉醺醺地调侃。 名为井上的男人眼神微暗，苦笑道：“哎，别提了。” “叮铃铃——” 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 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朝门口看去，眼里的神采幽暗深邃。 东京·国际机场 今天的太阳很热烈，风儿也很喧嚣。 安室透和青川煜一前一后踏上了故土。 为了不把他们的定位信息暴露给皮斯克，身为专业特工，他们早在决定一同行动之初就把手环交给了公安负责配合的同事。 交给公安总比把手环藏起来好，至少他们的定位一直在移动。 “好，那就这样，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见降谷零放下电话，诸伏景光出声询问：“还是没有查到郁江的下落吗？” 降谷零摇头：“货机停机坪没有安装监控，机场那边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员。” 日本是他们公安的大本营，这里发生的事大都逃不过公安的眼睛，包括两天前机场海关发生的那起小事故。 表面上看那似乎只是由宠物运输不当造成的混乱，可安室透一看就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郁江在推波助澜。 诸伏景光回想起木谷政信案的兰迪·巴克利，提醒道：“他也许掌握着传闻中可以随意变换容貌身材的技术，像卫生间这样的监控死角需要特别注意，尤其是进出人员的核对，主要观察有没有多出来的人。” “我发个邮件提醒他们。” 降谷零一边打字一边随意地问，“找到郁江后，你打算怎么做？” 杀还是不杀？ 这是一个摆在他们面前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不杀。”诸伏景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如果他逃到其他地方也就算了，既然到了日本，我就有更好的办法。” 说罢，不待降谷零追问，诸伏景光便又补充道：“郁江对训练营的熟悉不像是新人，我怀疑他和组织高层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让公安逮捕他远比直接杀了他更有用。 “至于我们的任务，暗杀目标落入法网，其余学员全部任务失败，到时候训练营要么根据我们的表现评分，要么重新开始考核。无论哪一种我们都可以继续卧底。” 降谷零愣了一瞬，随即笑道：“那就这么做。” …… 居酒屋的老板听到风铃声，一边烤着鸡肉串一边招呼了两句。 那人双手插兜，随意地走进居酒屋，四处打量着。 “这位客人你……”老板抬头，怔住了。 原因无他，刚进店的这人是个老外，看起来像是从欧洲或者美洲过来了。 不过这种事在日本实属常见。 基于美日安保条约第六条，驻扎在日本的美军有上万人，他们和他们的家属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给周围的居民带来了很大影响。 东京还好，这里的外国人以游客居多，冲绳等美军基地较为集中的地区不乏美军酗酒闹事惹事生非的例子。可是日本政府却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民怨沸腾。 这个突兀进店的外国客人就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凯奥斯·纳普。 “你们这儿推荐的菜品随便来两样，另外啤酒也来一杯。”凯奥斯出口竟是流利的日语，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至少老板听懂了。 “诶诶，好的，您随便坐，马上就来。” 凯奥斯·纳普看似随意地找了个空位坐下，他的斜对面是一脸颓废的井上彻，而郁江就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 当然，凯奥斯·纳普是他原本的样子，郁江却不是，他早已习惯出任务的时候掩盖真实面貌了。 郁江扫了一眼临走前皮斯克给他的警报器，警报器非常平静。 这说明凯奥斯·纳普将定位手环取下来放在了别的地方。 这么做是违规的，一旦被发现，等待他的惩罚绝不会比上次轻。 关键是凯奥斯·纳普并不知道定位的真正作用，他这么做就很耐人寻味了。 除非凯奥斯·纳普确信就算被发现训练营也不会惩罚他。 第61章 突发意外 这跟凯奥斯·纳普通常的作风不符，郁江合理怀疑凯奥斯正在挖坑等着他跳。 老板很快将烧鸟和啤酒端了上来。 凯奥斯·纳普花了二十分钟，慢条斯理地享用完美食，在此期间郁江没有再看他一眼。 喝尽杯中的最后一滴啤酒，凯奥斯·纳普起身，将零钱留在了桌子上。 离开时他与井上彻交错而过，缓慢走出了居酒屋。 井上彻敛眸，沉默地吃着河豚刺身。 郁江拿出手机，装作发消息的样子，对着井上彻拍了张侧脸照。 “叮铃铃——” 风铃再次响起，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少男少女的交谈声。 “新一，你是不是忘了二十岁以前不能饮酒的规定？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西木大厦，反正你……” “嘘！今天下午有剪彩仪式，西木大厦安保肯定非常严格，我们晚点再去。” 井上彻抬眼，十分隐晦地朝门口瞥去。 只见两个国中生模样的孩子相伴走进居酒屋，打头的男孩一进来就对老板说：“毛豆和两杯汽水。” 他的语气非常熟稔，似乎已经是居酒屋的常客。 他们挑了个距离郁江非常近的位置坐下，聊起天来叽叽喳喳，吵得郁江头疼。 反正凯奥斯·纳普已经走了，郁江也不想在这里停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又碰到了有趣的事情。 风铃第三次响起，这次进门的是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女郎，一高一低，一个卷发一个直发，各有各的风情。 两个人长得都很漂亮，井上彻一看到她们眼睛就直了。 当然，这种呆滞并非因为看到了美女，郁江在井上彻的眼中发现了错愕和慌张。 女郎们也注意到了井上彻的视线，其中卷发女郎甚至还对井上彻微微一笑。 然而井上彻竟然因为这抹微笑脸色大变。 嗯？很有意思啊。 郁江抬手，又对着井上彻拍了一张照片，这一次终于是正脸了，不过井上彻忙着慌张，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拍完照，郁江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这让打算收拾桌子的老板十分无语。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今天必须要庆祝一下！”直发女郎坐到了靠里面的位置，笑着说，“恭喜亚美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我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卷发女郎微微一笑：“国外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别人的作品再优秀，也没有自己创作的符合心意。” “你说的对，既然回来就不要再走了，我可是很期待跟你一起共事的呢！” “老板，来一份水果沙拉。亚美，你要什么？” “提灯吧。” “诶？我以为你最近在减肥。”直发女郎捂嘴偷笑，“你看你的脸色，太糟糕了。” 佐藤亚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从她们进门开始，井上彻就一直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不仅郁江注意到他的异常，那边那个国中生模样的男孩也注意到了，他一边和同伴聊天，一边有意无意看着井上彻。 “这个苹果好酸啊。”直发女郎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同时抱怨，“老板你这苹果从哪里买的，怎么这么酸？” 老板解释道：“应该是沙拉醋的味道。” 佐藤亚美却说：“老板用的苹果是青森产的黄王吧？这种苹果本来就比富士酸，而且今年因为气候的缘故，那边的苹果更酸了。” “哇，你还懂这个？” “因为我经常看新闻嘛。” “诶，井上，你怎么了？”井上彻的朋友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了，“井上！醒醒！” 只见井上彻忽然面色铁青，捂着脖子趴倒在桌子上！ 老板一下子就慌了：“这是怎么了，喝多了吗？井上平时酒量挺好的，才一杯应该不至于吧？” “快叫救护车！！”井上彻的朋友大声喊着。 而工藤新一已经第一时间赶到了井上彻身边。 他粗略一看，心中了然：“全身运动麻痹，骨骼肌松弛，面色紫绀，这是河豚毒素中毒的症状！” 闻言，居酒屋老板不敢置信地看向桌上那吃了一半的刺身，他顿时感觉五雷轰顶，手脚冰凉：“不、不会吧，我开了这么多年店，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河豚毒素至今没有特效药，尽管工藤新一第一时间给井上彻做了急救措施，尽管救护车尽最大可能早早赶到，尽管…… 可井上彻还是死了。 为了排除故意杀人的可能性，随之赶到的警方封锁了居酒屋，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包括全程围观的郁江。 目暮十三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人群中颇为显眼的工藤新一——没办法，这小屁孩儿离案发现场太近了，目暮十三担心他会破坏现场。 “小孩子不要在这里捣乱，去旁边休息吧。” 说罢目暮十三还给下属使了个眼色，示意下属安抚孩子们的情绪。 “死者死前曾吃过河豚刺身，剩下的刺身都在盘子里，可以由警方检测里面的毒素。”工藤新一指着桌上的刺身拼盘道。 目暮十三面色一僵。 这小子怎么还会指使警察做事？ 就在这时，目暮十三注意到了工藤新一身边的少女：“嗯？我记得你是……” “目暮警官。”毛利兰微笑致意，“我是毛利兰。” “哦，对，你是毛利老弟的女儿。”目暮十三见到老部下的孩子，顿感亲切，“你爸爸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那间侦探事务所生意不太好。” “还是老样子，事务所用来糊口已经足够了。” 毛利兰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因为从小父母分居，她既要上学又要肩负起照顾父亲的责任，很早就已经长大了。 此时和长辈聊起天来，她不卑不亢态度温和，很容易赢得好感。 “老板。”趁着毛利兰和目暮十三交谈的功夫，工藤新一在居酒屋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厨房门口，“你是在哪里切河豚刺身的？” 老板指着一块砧板道：“就在这里。我买的都是当天早上新鲜的河豚肉，客人点了才会切片。我购买河豚肉的那家店也是老店，他们负责处理河豚的师傅都有执照，处理得很干净。” “剩下的河豚肉呢？” “卖给井上的是最后一份。” 第62章 真相大白 “既然这样，”工藤新一看向目暮十三，“请警方也在这块砧板上取样吧。” 如果河豚处理不干净，也许会出现一部分有毒一部分没毒，一部分毒性强一部分毒性弱的情况，但用来切片的砧板一定会留下毒素。 工藤新一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怀疑井上彻并不是因为吃了没有处理干净的河豚而中毒。 他撇了一眼佐藤亚美。 果然，在他要求检测砧板后，这个女人的表情变得略有些慌张。 “亚美姐姐。”工藤新一抬头，注视着佐藤亚美，嘴角上扬，“你跟井上哥哥是认识的吧？” 佐藤亚美闻言强装镇定：“你说的井上哥哥是指刚才中毒的客人吗？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偶然跟朋友来这家店吃饭的。” “是吗？可是井上哥哥看你的表情不像陌生人。” “哪、哪有……” “那个哥哥拍了照片哦！”工藤新一指向郁江笑着说。 郁江：？？？ 虽说他当时拍照的确没有避开这两个小屁孩，可他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孩子貌似有点离谱吧？ 目暮十三问郁江：“方便让我们看一下照片吗？” 郁江：…… 身为警察这么听小孩子的话是不是不太对劲？ 郁江打开手机，将最后一张照片递给目暮十三。 他的手机可以上锁，警方只能看到他愿意给他们看的东西。 照片是郁江专门找好角度拍下来的，不但可以看到井上彻清晰的正脸照，还将他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拿到这张照片，任谁都能看出井上彻绝对是认识佐藤亚美的。 不过…… 目暮十三狐疑地看向工藤新一：“你是？” 工藤新一自信地做着中二的自我介绍：“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哦，工藤新一啊……等等！”目暮十三悟了，“你跟工藤优作什么关系？” “工藤优作是我爸。” “哦！原来你是优作老弟的儿子，我经常听他提起你呢！”目暮十三哈哈大笑。 佐藤亚美身边的直发女郎望着这一幕，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判案只是警方的日常工作，但井上彻刚死他们就在这里叙旧是不是不太合适？ “亚美。”她轻声问，“你真的不认识刚才那个死者吗？” 佐藤亚美垂眸：“当然不认识了，你在怀疑我吗？”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井上彻看佐藤亚美的眼神的确很奇怪罢了。 连佐藤亚美最好的朋友都这样想，更不用说其他人和警察了。 佐藤亚美现在已然成为除居酒屋老板外的最大嫌疑人。 很快，鉴识课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刺身中并没有河豚毒素，相反，它含有另一种剧毒物质——氢氰酸。 但用来切刺身的砧板却不含任何毒素。 这说明井上彻的死因并非河豚毒素中毒，而是氰化物中毒。 这两种毒素都是神经类毒素，中毒症状相近，再加上死者刚刚吃过河豚，也难怪工藤新一判断失误。 不过工藤新一得知这个结果后却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他提出： “目暮警部，能请你检查一下亚美小姐的随身物品吗？尤其关注有没有空瓶。” “嗯？这是为什么？” 工藤新一不加掩饰道：“亚美小姐吃饭期间没有机会离开居酒屋，也没有去过卫生间，所以用来下毒的容器一定还在她身上。” 他这么说就相当于已经认定下毒者是佐藤亚美了。 目暮十三虽然觉得不应该，不过工藤新一毕竟是个孩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询问佐藤亚美的意见。 在众目睽睽之下，佐藤亚美知道自己的犯罪暴露了，她无法坦然地让警方检查，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佐藤小姐？”目暮十三催促道。 佐藤亚美抿唇，额头渗出汗珠。 他们、他们还是查出来了。 在高压之下，佐藤亚美最终崩溃大哭：“不用查了，是我下的毒！” “亚美？”直发女郎惊愕地看着略显陌生的友人，“为、为什么？” “为什么？”佐藤亚美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怒火和憎恨，“因为他欠我一条命，我只是讨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佐藤亚美擦干眼泪大声控诉：“我跟井上彻是从高中恋爱的情侣，我们一起走过了九年，你知道九年是什么概念吗？我跟他一起学习建筑设计，一起开工作室，可他却偷走了我上学以来耗费全部精力和心血创作的作品！还有，还有我们九年的感情。 “如果不是新闻，我还不知道他用我的作品获得西木财团的青睐，摇身一变成了西木大厦的总设计师。他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才跟我分手，将我赶到了国外！ “最初得知真相的时候，我抱着侥幸心理找过他，可他却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甚至还为他自杀过！所以他欠我一条命，我今天终于讨回来了！” 说到这里，佐藤亚美哈哈大笑，只是越笑泪水就越多。 最后，她主动戴上手铐，接受了这个结果。 因为对她而言，杀死井上彻已经足够了。 只是最后，佐藤亚美还是问工藤新一：“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哪点引起你怀疑了吗？” 工藤新一脸上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推理胜利的自得意满了，他沉声道：“因为苹果。” “苹果？” “河豚毒素和氰化物中毒症状相近，所以最初我也怀疑过氰化物中毒这个可能。而你之前表现出的对苹果的熟悉让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特别爱吃苹果的人，应该无法说得那么专业吧？而如果你是苹果爱好者，又为什么拒绝了那位姐姐给你的苹果？ “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最近买了大量苹果，以至于一家店一种苹果已经不能满足你了。而为了处理这些东西，你同样也食用了很多，这就导致你不想再吃苹果。” 佐藤亚美恍然：“小弟弟，你真的很厉害。” 目暮十三迷茫：“这跟苹果有什么关系？” “因为苹果籽含有苦杏仁苷，遇酶水解可以生成氢氰酸。”工藤新一解释道。 第63章 警视厅恐吓信 至此，一场算不得复杂的凶杀案落下帷幕。 随着佐藤亚美被警方带走，居酒屋的封锁得到解除，在场的证人都可以离开了。 经过这一闹，工藤新一自知已经错过了西木大厦的剪彩典礼，好在他本来也不打算参加，他的目标是晚上的电影首映。 此时将尽傍晚，居酒屋到西木大厦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郁江决定从这里出发直接去西木大厦与琴酒汇合。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尽量降低存在感，随着人流离开了居酒屋。 然而在他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始终注意着他。 “新一，你在看什么？”毛利兰奇怪地问。 工藤新一收回目光，摇头道：“那个人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也不确定，大概就是……”话说一半，工藤新一却为难地顿住了。 作为知名侦探小说家工藤优作的独子，工藤新一从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非凡的推理能力，而且他还跟随父亲在夏威夷系统了解过相关专业知识，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知识储备。 这些因素造就了工藤新一过人的眼光和判断力，通常情况下他甚至不需要证据，仅凭直觉就能找出凶手。 就比如这次的氰化物杀人案，线索和证据告诉工藤新一死者是河豚毒素中毒，但他的直觉却指向看似与本案无关的佐藤亚美。 然而工藤新一发现自己看不透刚才那个人。 他只知道那个年轻男人很不简单，而且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可当他想要追究的时候却发现之前那种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仿佛一切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另一边，凶案告破正松了口气的目暮十三接到了一通电话，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已经派人去筹钱了。” 嗯？筹钱？ 工藤新一竖起耳朵，偷听了目暮十三和警视厅的通话。 目暮十三挂断电话后，被背后突然出现的工藤新一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蹦出来了：“新、新一，小兰，你们还没走啊？” “发生绑架案了吗？”工藤新一开口问。 “没有！”目暮十三飞速否认，可紧接着他就结巴起来，“是警视厅那边的事，案子已经结束了，你和小兰赶快离开吧。” 工藤新一要是那么容易被人敷衍搪塞，他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相反，他本来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好奇心顿时飙升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 工藤新一思索片刻，猜测道：“如果不是绑架案，那就是罪犯对警视厅的挑衅或者威胁，对吧？” 目暮十三一脸苦笑：“不愧是优作老弟的儿子啊。”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工藤新一的问题，但这句感慨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十分钟后—— “也就是说警视厅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信上说他准备了大量的定时炸弹，并且要求警方准备五十亿日元？？” “对，就是这样。”目暮十三叹气，“而且他还规定了时间，警视厅必须在晚上八点之前把钱给他，否则炸弹就会引爆，届时将有成百上千人遭难。” 工藤新一沉思：“除了五十亿，他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了。” 没有？ 这就奇怪了。 五十亿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倾全警视厅之力，恐怕也无法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筹备到这么多现金。 何况五十亿日元现金，那个犯人真的能不惊动任何人带走钱吗？ 这样想想，恐怕罪犯并不只有一个人。 “他要求必须是日元吗？”工藤新一又问。 “恐吓信上倒没有规定币种，不过就算全部兑换成美元也有四千万。”目暮十三为难道，“我们根本不可能给他准备这么多钱。” 所以警视厅从一开始就把筹钱当作备选方案，如果能在晚上八点之前查出罪犯的身份以及炸弹的位置，他们就不必如此被动了。 “恐吓信是怎么送到警视厅的，能让我看看吗？” “恐吓信是今早同事在邮筒里发现的，我带你去看吧。”目暮十三下意识同意了工藤新一的要求。 但很快他就面露狐疑之色。 等等，不对啊，工藤新一只是个变声期都没过的孩子，他怎么能带小孩接触重要证物呢？ 可惜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碍于和工藤优作的关系，目暮十三此时也不好改口。他只能让下属开车将他和工藤新一二人一起载回警视厅。 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未必就是坏事，也许工藤新一可以把案情告诉工藤优作，工藤优作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 “还是没有消息吗？”诸伏景光问在房间里第17次踱步的降谷零。 降谷零身在警察厅警备局，权限在他之上，所以这次针对郁江的行动也理所当然交给降谷零来负责了。 可是看他的表情，这么长时间的调查似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诸伏景光难免有些懊恼，但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安慰同伴：“没关系，查不到郁江的行踪也不影响我们的任务。我这边持续关注着其他学员的动向，只要不让他们赶在我们之前找到郁江就没问题。” “虽然没有郁江的消息，不过我得到了一个关键情报。”安室透压低声音道，“公安跟踪追查了半个月，刚刚得知组织JPN行动组组长琴酒将于今晚八点跟来自组织的成员会面。” 琴酒是常年活跃在日本地区的组织高层，诸伏景光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何况他前不久还来训练营给他们上了一堂“别开生面”——指特异性针对郁江——的实践课。 诸伏景光皱眉：“这个来自组织的成员是什么人？” “目前还不清楚，听说他是来给琴酒送钱的。” “啊，送钱？” 诸伏景光懵了。 最近钱这个词出现得似乎有些过于频繁了，先是以交易为主的实习任务，然后是郁江卷款潜逃，再到现在琴酒…… 嗯，等等！ 疑点重重的郁江，即将会见来自组织送钱的成员的琴酒……两者似乎有点凑巧啊。 “Zero。”诸伏景光愣愣地唤道，“你说这个来给琴酒送钱的人会不会就是郁江？” 第64章 叽叽喳喳的高中女生 诸伏景光的话就像是拨开云雾的那双手，立刻让原本复杂的情况变得清晰简单起来。 降谷零跟他分析了一下，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真是这样……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相视一眼，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有一种混合着紧张的兴奋在神经中流动。 如果真是这样，这一波他们搞不好可以将琴酒和郁江一网打尽啊！ “会面的地点在哪里？” “西木大厦。” “嗯？”诸伏景光虽然问了，但他其实对此并不抱有希望，所以听到降谷零明确的回答后他还有点惊讶，“他们是怎么调查得这么详细的？” 琴酒已经是公安的心腹大患，如果能如此轻松将他的行踪调查清楚，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就没必要费尽心思卧底组织了。 “他们这么做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降谷零眼神微暗，“琴酒在日本活动的这些年害死了不少战友，这一次公安那边似乎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抓捕琴酒。” “太冒失了。”诸伏景光叹气，“我们的卧底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再等等，有了内部情报支撑，公安的行动会更顺利，也更安全。” “他们，或许是不想给我们太大压力吧。” 卧底组织高层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此前公安还从未有人做到过。 正因为公安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才显得这次卧底任务尤为关键，他和Hiro绝对不能辜负那些牺牲的战友。 …… 东京·西木大厦 这幢将近三百米高的大楼采用了朴素的设计方案，但看起来却意外的很和谐，跟周围的建筑和景观完美的契合。 站在西木大厦正前方，郁江仰起头望向几乎看不见的楼顶。 那里是号称全日本最高的空中影院，也是郁江和琴酒约好的见面地点。 虽然他也不太理解琴酒为什么要选择这里，总不会是想在交接之前顺便看场电影吧？ “由美酱，看镜头。” 因为是开业第一天的缘故，慕名而来的游客非常多，不远处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在打卡拍照。 “茄子～” “诶，由美酱你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重新拍重新拍，眼睛要睁大！” “因为我昨天确实没睡好啊。哈、哈欠～” 郁江抬步，准备踏入西木大厦的大门。 那些女生依然在发出聒噪的声音，其中一个女生说：“由美酱一定是太期待今晚的电影所以才失眠的吧？” “才没有呢！我昨天明明是和隔壁寝室的樱乃她们打扑克，回宿舍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宫本由美一边闭眼打哈欠一边朝前走，完全不看路的她果不其然撞到了人。 “诶呦！”宫本由美吃痛，下意识捂住了略微发红的鼻头。 这个人的后背怎么这么硬啊，撞上去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通常情况下郁江不会让任何人近身，可刚才或许是因为撞他的女生过于娇小，总之郁江完全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反正就算郁江体术组织倒数，也远远不是一个“高中女生”可以随便碰瓷的。 郁江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径直走进西木大厦的大门，期间一个字都没说。 宫本由美有些迷茫。 她还没来得及道歉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大人有大量，放过这个弄疼她鼻子的家伙！ “由美酱，你在发什么呆呢？”同伴在前方呼唤她，“快点走吧，再晚就赶不上首映了！” 宫本由美连忙点头应道：“嗨嗨嗨～” 领先这群女生的郁江自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嗯？是去顶楼看电影的？ 宫本由美跟郁江一个方向，他们都需要乘坐电梯前往西木大厦的顶层空中影院。 临上电梯前，已经站在电梯轿厢内的郁江忽然对宫本由美说：“今天空中影院的首映礼取消了，你们不知道吗？” “诶诶诶？”宫本由美震惊状，“取消了吗，可我们下午还在电视上看到了首映礼的介绍。” 郁江没再搭理她，直接伸手按住了关门的按键。 电梯门在他和宫本由美眼前缓缓合上，随后电梯上行，将宫本由美等人留在了一楼。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会吧，真的取消了？” “可是我们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学校也太没意思了吧？” “要不我们还是等下一班电梯上去问问情况？” 宫本由美听着朋友们的交谈声，脑海里却是刚才门关前郁江看她的平静无波的眼神。 鬼使神差般的，宫本由美对朋友们说：“既然取消了，我们就在附近转一转吧，我知道旁边有一家关东煮店评价超好。” “嗯哼，由美酱请客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谁打牌赢了谁请客嘛。” “哇，你耍赖，昨天你根本没有跟我们一起玩，你去找樱乃了！” “可是我的精神与你们同在啊。” 朋友笑骂着，作势要打宫本由美。 不过她们最终还是结伴离开了西木大厦。 因为首映的门票十分有限，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加，宫本由美她们离开西木大厦时并没有碰到其他观影的客人，大部分游客都只是来参观新落成的地标建筑的。 …… 五十个亿实在是太多了。 警视厅发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依然没能在太阳落山前筹集到足够的资金。而另一边负责追查来源的警员也没有任何进展。 眼见恐吓信上约定的时间就要到来，警视厅高层要求刑事部必须尽快想出解决之道。 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搜查一课的警察几乎走遍了东京的各个人员密集场所，却都没有发现像是炸弹的可疑物品。 为此他们甚至还紧急叫停了一辆JR线电车，原因只是车上有一个无人认领的电脑包。 当然，事实上那真的是一个无人认领的电脑包，里面只有一台略显沧桑的笔记本电脑，跟炸弹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无奈之下，警视厅只好按照恐吓信上的联系方式试图提前接触罪犯。 然而，罪犯那边迟迟没有回音。 目暮十三一拍帽子，顿悟了：“这该不会只是一场恶作剧吧？！” 第65章 听说？听谁说？ 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罪犯为什么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问警视厅要五十亿！ 如果是五个亿，警视厅凑凑说不定真能给他，但五十个亿，还是现金……呵呵，这个罪犯貌似有点草率啊。 目暮十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当然，就算心里这样想，警视厅该做的工作也不会懈怠。 工藤新一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的青少年，目暮十三从未指望靠他找到罪犯，因此没有让他参与警视厅的工作中。 工藤新一想了想，他还是无法坐视不管。 “兰。”工藤新一略有些抱歉地对毛利兰说，“你先回去吧，我决定自己调查了。” 毛利兰皱眉，不赞成道：“一口气要求警视厅拿出五十亿，还准备了定时炸弹的罪犯一定很危险。何况你不是还要去看有希子阿姨的电影吗？” 她试图用工藤优希子劝说工藤新一。 然而，能被轻易改变主意的话他就不是工藤新一了。 “你赶快回去吧。”工藤新一坚定道，“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再联系！” 说罢，他没有给毛利兰任何继续劝阻的机会，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毛利兰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兀自生气。 真是的，又是这样！一遇到案子，新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 西木大厦不愧是新建成的地标性建筑，里面各种设施都非常完善，甚至还采用了最前沿的通风和采光技术。 几分钟后，电梯在顶层停下。 这里除了是新开业的空中影院外，还坐落着咖啡馆和一家米其林推荐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繁华的东京都一览无余。 有一个身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他被刘海遮住的眼眸似乎在望着窗外的风景。他穿着与不符合季节的黑色风衣，一头璀璨的金发在夜晚的霓虹灯中熠熠生辉。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是如此令人熟悉。 琴酒听到动静，侧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在郁江身上落定。 “晚上好。”郁江率先开口打招呼。 “东西呢？”见他靠近，琴酒冷声询问。 郁江倒也没有故意为难，他拿出保管完好的支票，放在桌上，推给琴酒。 琴酒正要伸手去捡，忽然听郁江急声道：“等等，保持这个动作不要变！” 琴酒动作一僵。 郁江反手掏出手机，对着他“咔嚓”就拍了张照片。 那一瞬间，琴酒的反应快到了极限，他下意识抓住郁江的手腕，利用外拧的力道将他按在桌面上，同时另一只手把枪口对准了郁江的太阳穴。 “啪嗒” 手机掉落在地。 琴酒侧头，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 嗯？只是一张照片？ 刚才郁江的表现让他一度以为他拿的不是手机而是霰弹枪！ “这是什么？” “证明我把资金交给你的证据。”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只是几秒钟郁江便感觉自己的胳膊阵阵发麻。 他终于算是见识到了行动课王牌琴酒的厉害之处。 不过郁江心中并无畏惧。 琴酒松开了他，转身捡起掉落地面的手机，先是毫不客气地删掉了自己的照片，然后又盯着郁江冰冷地警告：“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情况！” “嗨嗨～”郁江认错的态度非常好，可这副模样落在琴酒的眼中却成了挑衅。 忍耐，现在还不是送这个小子去见死神的时候，他不可能因为郁江拍了张照片就开枪毙了备选的学员。 郁江揉着手腕，语气轻松愉快地说：“任务结束，我可以回去交差了。” 在郁江即将离开前，琴酒冷不丁地问：“听说你想加入特别行动组？” “听说？听谁说？”郁江停下脚步，看向琴酒，嘴角的弧度透着不加掩饰的讽刺，“皮斯克吗？” 看到他的态度，琴酒心中了然。 这件事从头到尾应该都只是皮斯克的一厢情愿。 能够自己挑选组员，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此刻的琴酒却高兴不起来。 他好像被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新人轻视了。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琴酒想着，正打算喝完这杯酒就走，却发现先一步离开的郁江还站在电梯门口。 看到琴酒，郁江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好像暂时没办法下去了。” 郁江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起，西木大厦的地板都在震动，玻璃受到冲击波的影响，发出猎猎的声音。 琴酒抓住一旁的栏杆站稳身体，而在他前方，那个体术一团糟的家伙却表现得云淡风轻。 炸弹？这家伙做的？！ 郁江好似猜出了琴酒的想法，笑着说：“这可不是我干的，不过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幕后主使的身份。” 突发爆炸好像炸毁了大厦的供电系统，整个顶层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电梯也在同一时间停止运行。 如果他们想下去，就必须走安全通道。 前提这场爆炸是结束而非开始。 …… “轰——” 猛烈的爆炸摧毁了西木大厦的一楼，虽然大楼整体结构依然稳定，但浓郁的烟雾和热烈的火焰还是很快吞噬了低楼层。 这场火太剧烈了，就连在附近商圈购物聚餐的游客都关注到了西木大厦的异常。 “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着火了？”学生打扮的少女指着天边黑色和红色混合的烟雾问。 宫本由美闻声看去，微微张嘴：“那、那好像是西木大厦。” “诶诶诶？西木大厦开业第一天就发生火灾了吗？！” 同伴们连忙打开手机查看新闻。 此时论坛和各种新闻媒体都将西木大厦发生的事情放在了头版头条。 没办法，新开业的西木大厦最近备受瞩目。下午东京都知事还来现场主持了剪彩典礼，当天晚上就爆炸起火，这件事的恶劣程度足以引起警视厅的重视。 宫本由美也从新闻上了解到西木大厦发生的意外不单单是起火，而是更加危险的爆炸。 “一楼爆炸的话，上面的人要怎么逃生啊，警视厅会派遣救援直升机吗？” “应该不会吧，虽然西木大厦有停机坪，可大厦里那么多人，就算是直升机也没办法全部营救出来吧？” 第66章 救还是不救？ 听到同伴们的交谈，宫本由美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今天傍晚。 那时候，提醒他们电影院关门的男人……似乎就在西木大厦！ 宫本由美是亲眼看着电梯门关上的，如果他没有提前离开，现在应该跟其他人一样被困于西木大厦。 “话说今天那个人不是说空中影院关门了吗，可我看新闻报道，因为今天是首映，有不少人困在空中影院了。” 宫本由美：“！！！” 不管那个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告诉她们虚假的信息，她们最终都是因为他才没有困在西木大厦。 可是现在，让她们侥幸逃脱的那个人却困在爆炸现场！ “由美酱？”朋友伸手在宫本由美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宫本由美慌了：“我、我要出去一趟。”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朝外跑。 朋友连忙拽住她：“你要去哪儿啊？你该不会想去西木大厦吧！” 显然身为舍友的她们都很了解宫本由美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她毫不犹豫地阻止道，“不行，现在西木大厦那边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可是……” 宫本由美感觉自己好像上头了。 她一方面知道这时候去西木大厦只能是给别人添乱，可另一方面她又无法不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为什么要担心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好啦，我们有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毕业论文吧。话说由美酱你的论文写完了吗？” 宫本由美闻言惊愕不已：“什么，还有论文吗？” “喂喂喂，我们明年三月份就要毕业了诶……学校要求必须在年底提交毕业论文，你该不会还没有决定题目吧？？” 宫本由美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的表情同伴也知道，这孩子多半没救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打乱了宫本由美的思绪，让她将对陌生人出于道义的那一丢丢担心抛之脑后，转而头疼起自己的毕业论文了。 …… 西木大厦爆炸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警视厅。 目暮十三在紧张的同时又有点疑惑：“现在还没有到八点整，定时炸弹怎么就爆炸了？” 随后他又问下属：“伤亡情况怎么样？” “伤亡？”下属愣了愣，“目前还没有出现伤亡，西木大厦的剪彩典礼已经结束，低楼层除了固定的安保人员外没有其他人，事发时安保人员都顺利逃出来了。” “那火势如何？” “消防队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已经把火势控制住了。就是电力还需要一定时间恢复，我们正在组织高楼层的人员从安全通道撤离。” 目暮十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看上去一切已经进入正轨，日本警方虽然执行力不怎么样，但对于善后还是非常在行的。接下来只要人员安全撤离…… 目暮十三想到这里忽然怔愣了一瞬。 等等，怎么会这么顺利？ 他连忙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19:50分，距离八点整还有十分钟。 爆炸大概是19:40发生的，跟罪犯恐吓信里标明的时间相差了二十分钟！ 是失误吗？ 多年来的侦查经验让目暮十三首先排除掉了这个可能，罪犯的目的是拿到钱，没道理在还没联系上警视厅的情况下就动手，何况定时炸弹的时间也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恰好这时目暮十三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一听，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是公安，公安介入了。 …… 公安有自己独立的情报网，远非警视厅可以比拟。 降谷零虽然正处于卧底任务期间，但他从来没有放手过公安的工作，所以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西木大厦发生的事情。 公安能查到的东西更多，降谷零比目暮十三看得更清晰。 “井上彻。”降谷零用指尖点了点资料上的一个名字，“前西木财团首席建筑设计师，西木大厦就是他一手设计的。但就在大厦封顶前夕，井上彻被西木雄三开除了，理由是窃取商业机密。” 一旁的诸伏景光皱眉：“以这个理由被开除，以后业内不会有任何公司敢要他了。” 如果窃取商业机密只是借口，那西木雄三的手段真是残忍。 “是啊，所以井上彻有充足的作案动机。更关键的一点，就在今天中午，他被前女友佐藤亚美杀害。”降谷零自信地说，“警视厅无法联系到寄恐吓信的人，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的目的应该不止炸毁配电室这么简单吧？”诸伏景光认真分析道，“他是西木大厦的总设计师，对大厦的构造了如指掌，如果他想炸毁……” 诸伏景光的目光忽然从资料的某处记录上扫过。 那是井上彻被辞退前和西木雄三的一次争吵，争吵原因是西木雄三想要更改设计方案，更改内容—— 减少钢筋用量以降低成本！ 诸伏景光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糟糕，郁江和琴酒现在就在西木大厦！” “我知道。”对此降谷零表现得很平静，毕竟他专门制定了针对琴酒的行动计划，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井上彻。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我想我应该去一趟西木大厦。”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警视厅会尽快找到炸弹排除危险，公安也会协助。你不能去。” 降谷零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理性，“你没办法解释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别忘了，对方可是郁江！” …… 背靠FBI大树的赤井秀一几乎和青川煜安室透同一时间查到了郁江的下落，但他并没有急于表现自己，而是一直蛰伏在东京，静候时机。 没想到时机还没到，西木大厦倒是先发生了恐怖袭击。 赤井秀一坐在车里，听着广播中关于西木大厦事件的报道，默默地吸了口香烟。 看来天平正缓缓倒向正义的一方。 郁江身份特殊，必然无法接受警方的协助，他们只能自己逃离爆炸现场。 不论结果如何，这件事组织都讨不到任何好处，FBI倒可以借机埋伏在附近，如果能一举抓捕琴酒和郁江就更好了。 至于要不要救人？ 赤井秀一弹了弹烟灰，神色自若。 第67章 合作拆弹与试探 组织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团体。 ——此结论只适用于正常情况。 用大难临头各自飞来形容郁江和琴酒的现状非常合适。 爆炸刚发生，他们两个就非常默契地拉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坚决不带拖油瓶一起逃生。 顶楼的游客基本都跑下去了，即便电梯无法使用，他们也更倾向于通过安全通道逃生而不是傻站在原地等待救援。 郁江站在空无一人的顶层，透过落地窗注视着脚下的东京都。 夜晚的东京都美轮美奂，月光和霓虹灯更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郁江没有任何要逃的打算，他只是暗暗感慨： 如果这时候有滑翔翼就好了，他就能从三百米高的地方起飞，用更简单的方式离开，顺便还能坑一把琴酒。 嗯，这番感慨的重点是后半句。 “嗡嗡嗡——” 一片寂静中，郁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彼时他已经换了个地方发呆。 电话接通，陌生的通话中传出熟悉的嗓音：“郁江，你还在西木大厦吗？那里有一批定时炸弹，八点钟就会引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立刻逃离，越远越好！” 郁江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毕竟对方又没有像最初那样刻意改变音色。但也正因为如此，郁江心中腾起一缕古怪。 “喂，”他开口道，“我的位置应该只有琴酒和公安知道吧，你是哪边的？” 青川煜闻言一窒，脊背顿时泛出丝丝冷意。 难怪从未暴露弱点的琴酒忽然被公安查到行踪，还恰恰发生在如此重要的时间点！ 虽然他早就考虑过这个可能行，可郁江的话还是令他醍醐灌顶，手脚阵阵发凉。 半晌没听到青川煜的回应，郁江自顾自地说：“我记得你的爆裂物处理课成绩很优秀，还记得怎么拆弹吗？我面前就有一个，装填的应该是TNT，定时炸弹起爆器安装在炸弹上方，线路有点复杂，我发给你看一下？” 青川煜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冷静啊，他面前可有一个三分钟后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而且郁江的语气平静到他好像根本没有怀疑青川煜的身份一样。 “叮”的一声，郁江拍的炸弹线路照片发过来了。 青川煜轻轻叹气，还是开始认真查看起爆器的情况。 “这个炸弹的原理是通过撞针撞到引信燃烧引爆炸药，除了倒计时归零外，剧烈的晃动也会导致炸弹爆炸，所以你……” 青川煜刚说到这里就见郁江徒手抓起了炸弹，一点也没有顾及他说的注意事项！ “应该是把这根蓝色的电线剪断吧？”郁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剪刀，作势要去剪蓝色电线。 “红色！剪红色！”青川煜见状急声阻止，“剪断蓝色电线倒计时会立刻归零！！” “咔嚓” 电线剪断了，原本显示倒计时的屏幕瞬间黑屏。 ——郁江剪断了红色的电线。 青川煜长舒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你没有骗我。”郁江接着他的话说，“否则你可能连回训练营的机会都没有了。” 青川煜微愣。 好家伙，危急关头他在这里着急担心，结果当事人还有闲心试探他？？ 不过郁江这话似乎…… “青川。”拆完炸弹，郁江干脆把工具随手丢弃在一边，靠在墙上故作随意地问道，“诸星呢，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你们】 青川煜听懂了郁江的弦外之音，他不仅猜到自己是公安，同样也查到了零的身份。 真糟糕，还没正式获得代号就先在未来同事面前暴露了。 “没有。”青川煜如实回答，“我们在英国就分开了，不过以诸星的能力，查到日本只是时间问题。” 虽说郁江从来没对自己这个哥哥抱有任何期许，但这时候还是有点失望。 连毫无关系甚至立场对立的青川煜尚能为救他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为什么赤井秀一就做不到呢？ 郁江甚至开始怨恨赤井秀一到现在还没认出他是赤井秀吉，即便他知道二十三岁和十一岁的他相差太大，就连他自己如果不是对着照片恐怕都认不出来。 “订回英国的机票吧，训练营那边你不用担心。”郁江淡淡地对电话那边的青川煜说。 青川煜愣了愣，片刻后他闷声道：“谢谢。” 在郁江原本的计划中，他获得代号之日就是青川煜、安室透和诸星大身份暴露被铲除之时。 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很讨厌，但青川煜是无辜的。至少在训练营为期月余的相处中，青川煜从未对郁江造成过威胁，相反他甚至还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打电话提醒。 郁江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可以说从十一岁开始就没人把他当成孩子了。所以郁江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教育，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解决，什么情绪都要自己排解，长此以往他能心理健康就鬼了。 青川煜的出现就像是一本色卡，将郁江黑白混淆的世界划分出不同的色彩。 郁江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对是错，他只是随心所欲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 一直到郁江坐上回程的飞机，琴酒也没有再联系他。 不过郁江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至于其他人—— 训练营是给组织培养选拔人才的地方，皮斯克不可能只让郁江一个人获得代号，他应该会按照任务进度给大家评分，分数排名前列的学员可以成为正式成员。 这样一来，找到日本的学员任务完成的都算不错，其他人该淘汰的淘汰，该收尸的收尸，郁江可没忘记被他亲手干掉的几个倒霉蛋。 回去的时候郁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坐一次客机了。 只是，当他听到孩童嘈杂的哭闹声时，他忽然有点想念怀念专机上的那些狗子了。 跟讨人厌的人类幼崽相比，果然还是狗崽子可爱听话。 “啊啾——” 飞机下方的东京都，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狗子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68章 琴酒绝对眼瞎了 英国·伦敦·训练营基地 皮斯克和小A小B正在为了最终的通过名单而头疼。 根据上级指示，本届训练营最合适的通过人数是四人，这样通过率就是1/10，不至于太低，有助于促进基层员工踊跃报名。 可摆在候选名单上的人却有六个。 【郁江】【青川煜】【诸星大】【安室透】【威廉·德雷克】【凯奥斯·纳普】 开营之初的四十名学员经过为期一月的选拔考核，到了结束的这一天只存活了六人。皮斯克对这个成绩一点也不满意，但是没办法，单单郁江一个人就在最后考核中杀死了好几个。 他其实很早就有预感，甚至在他最初的猜想中，结营的时候说不定只剩郁江一个人了。 还能多剩几个，很不错了。 “那就这样吧，没什么争议吧？”皮斯克环视一周问。 小A小B自是忙不迭地点头。 倒是斜倚在门边的内比奥罗出声道：“你确定要选威廉·德雷克，不选青川煜？” 皮斯克的最终名单是【郁江】【诸星大】【安室透】【威廉·德雷克】，青川煜和凯奥斯·纳普都被他标上了代表淘汰的红叉。 内比奥罗也算组织的老人了，皮斯克很尊重他的意见，于是问：“你更看好青川煜？” “他们都是愣头青。”内比奥罗毫不客气地点评，“矮子里面挑将军罢了。” 皮斯克松了口气，随即笑了起来：“青川煜各项成绩都不错，就是性格太软了。这种人容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本来以为他能给郁江造成障碍，但现在看来他还远远不够格。” “是吗？”内比奥罗挑眉，不予置评。 “威廉·德雷克恰恰相反，他手段狠辣，做事果决，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ITA01的琴酒？” “对，就是琴酒。”皮斯克感慨道，“威廉和琴酒在某些方面真的太相似了，也许成为正式成员后他也能成为第二个琴酒。” 内比奥罗咂咂嘴：“你对他的评价未免太高了。威廉·德雷克狠是狠，但他缺少琴酒的脑子。你还不知道他跟郁江在日本的事吧？” “什么事？” “他第一个找到郁江，但却放走了目标，还将同伴的情报透露给对方。这种行为已经可以被认定为背叛了。” 皮斯克皱眉：“有这种事？” 他只能看到学员的定位，无法得知具体发生的事情。 内比奥罗用鼻腔应了一声。 皮斯克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在当时那种环境中，学员的主要目标是卷款潜逃的郁江，任何个人恩怨都应该放在后面。威廉·德雷克或许是为了尽早排除一个竞争对手才故意这么做，但就像内比奥罗所说，他的行为已经够得上背叛。 组织对叛徒和卧底的容忍度非常低，皮斯克毫不犹豫地划掉了威廉·德雷克的名字，转而圈住了青川煜。 至少论个人能力，青川煜这孩子很不错。 就这样吧。 可怜皮斯克怎么也想不到，他绝对不会怀疑的那个人已经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 …… 晴空高照，万里无云的日子—— 皮斯克站在礼堂的高台上，热情昂扬地进行着结营致辞。他说得情绪高涨，可底下的六个人都没专心听他讲话。 安室透在和青川煜聊天，诸星大在思考问题，威廉·德雷克在数时间，凯奥斯·纳普在和郁江搭讪，郁江在寻找躲避凯奥斯·纳普的方法。 也许只有训练营的工作人员愿意赏脸了吧。 “下面我宣布考核通过名单。”皮斯克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到了重点，而下方的学员也终于安静下来。 “根据各课成绩和最终考核表现，你们中的四位学员获得了成为正式成员的资格，他们是19UK13郁江……” 他率先念出了毋庸置疑的郁江的名字，毕竟郁江是最终考核里唯一任务成功的人。 “……19UK25诸星大、19UK29安室透、19UK31青川煜。” 皮斯克刚刚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忽然见小A急匆匆地走上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皮斯克的表情骤然大变：“你确定？可他怎么会……” “千真万确，这是上面的意思。”小A叹气。 皮斯克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六人中最靠后的凯奥斯·纳普，凯奥斯·纳普仰起头，朝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斥着自信。 这家伙！ 这家伙居然请得动琴酒，让琴酒向那位先生提出将他纳为特别行动小组成员！ 行动课赫赫有名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当然有资格获得区区一个代号了。 可这样一来，凯奥斯·纳普势必要挤走训练营的一个名额。 皮斯克很为难，因为按照他的想法，目前通过考核的四个人，随随便便拿出一个都能完爆凯奥斯·纳普。 琴酒这是眼瞎了吗？ 琴酒绝对眼瞎了吧！ 皮斯克的异常逃不过郁江的眼睛，他隐晦地看了凯奥斯·纳普一眼，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这两个人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大概的情况。 “教官！”郁江举手，朗声询问，“请问训练营的名额是多少？” 他特意强调了“训练营”这个单词。 皮斯克恍然大悟，立刻给郁江投了个赞赏的目光——但被郁江无视掉了。 是啊，训练营的名额是训练营的名额，郁江作为组织未来的继承人，他本身就算组织内围成员，只是缺个代号罢了。 想通这一点，皮斯克松了口气：“还有最后一位凯奥斯·纳普，他是由行动课特别行动组负责人琴酒点名道姓要走的人。” 这样一来，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淘汰不可怕，少谁谁尴尬。作为六人中唯一被淘汰的成员，威廉·德雷克当然不服。 他指着凯奥斯·纳普，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凭什么？” 其他人就算了，好歹成绩跟他不相上下，可这个凯奥斯·纳普算什么东西，也敢抢他的名额？？ 对此皮斯克只是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组织高层的决定，你只能接受，无权质疑。” 第69章 恭喜你们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倘若所有人都被淘汰，威廉·德雷克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唯独他一个人没有获得成为正式成员的资格，而顶替掉他名额的人还是他最瞧不起的凯奥斯·纳普，威廉·德雷克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皮斯克都只有淡漠的一句： “把他带下去。” 他的目光中甚至没有丝毫同情，仿佛威廉·德雷克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威廉·德雷克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浑身上下仿佛被密密麻麻的细刺所扎，心中顿时腾起怒火。 他发誓要让这些人，尤其是凯奥斯·纳普付出代价，可现在他只能被工作人员拉走。 “放开我。”威廉·德雷克嫌弃地拍开了工作人员的手。 这个动作轻而易举，负责带他离开的人根本无力反抗。 见状，威廉·德雷克嘴角泛起嘲讽的冷笑。 这个组织就要没救了！ 威廉·德雷克走后，没剩几个人的礼堂重新恢复了安宁。 只是青川煜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谁也没有想到威廉·德雷克会被淘汰，毕竟他看上去非常符合组织一贯的用人标准。 其实在今天之前，青川煜只是表面故作淡定，他非常担心自己无法入选。淘汰会面临怎样的后果先不谈，一旦淘汰就意味着他的任务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还好，最终他和零都顺利获得了成为正式成员的资格。 皮斯克扫视一周，一板一眼地开口道：“各位披荆斩棘走到现在，成功从四十名预备役学员中脱颖而出，即将获得代号，成为组织的正式成员。 “恭喜你们。”他淡淡地说，态度略微有些敷衍。 小A小B适时地贡献出稀稀拉拉的掌声，显得训练营最后一次集会更无聊了。 “你们的代号和任令最近几天就会到，在此之前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训练营，基地内所有场所都为正式成员开放，参观请自便。”皮斯克特意强调， “另外，各位的权限今晚就会开放，组织提供线上电子文献资料查阅服务，如有需要可自行浏览。” 训练营有一些禁地，比如皮斯克和各位教员工作生活的区域，青川煜之前受刑的地方也是未经允许禁止入内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于组织正式成员而言，训练营内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去不了的。 组织等级分明，正式成员作为金字塔顶的一小撮人，掌握着大部分资源和权力。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台下这五位新晋正式成员和皮斯克的身份是相同的。就连皮斯克都无法强制要求他们做什么。 致辞的最后，皮斯克说了句：“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很高兴与你们共事。” 皮斯克难得对学员说句好话，这或许也是正式成员和非正式成员的区别。 “解散！” 青川煜紧绷的神经一直到这一刻才略微松缓。 安室透看出他的紧张，笑着问：“你想要个怎样的代号？” “代号应该不由我们自己决定。”青川煜好奇道，“我听说组织内围成员的代号很有规律，男性都是烈酒，女性都是甜酒，不知道我们会是什么酒。” “我能想到的烈酒只有白兰地、威士忌、琴酒、伏特加、龙舌兰和朗姆。” “中国白酒和日本清酒应该也算。”凯奥斯·纳普接话，“这两个代号还没有用过。” 白酒的英文是Spirit，清酒是Sake，读起来琅琅上口，都很适合用作代号。 这边三个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代号的可能性，另外一边郁江和诸星大则在大眼瞪小眼。 起因是郁江发现诸星大在看他，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结果诸星大仍然没有转移视线，就这样他们开始对视，谁都不肯退让。 诸星大：这人有毛病吧？我只是瞥了他一眼，他为什么要瞪我？ “郁江！” 终于，瞪眼大战在皮斯克的呼唤声中宣告暂停。 皮斯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郁江单独留了下来。 待礼堂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郁江开口直言道：“你这样不加掩饰是不是不太好？” 不说这些还没获得代号的新人菜鸟了，就连大部分正式成员都不知道乌丸郁江的存在，他们最多隐约听说BOSS有个继承人，至于继承人的身份则被高度保密。 皮斯克不在乎地耸耸肩：“无所谓，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嘁，郁江可没心情和皮斯克绕口令。 “说正事。”他淡淡道。 皮斯克一窒：“……” 不是你问我的吗？现在反过来嫌弃我了？？ 虽然皮斯克很想跟郁江掰扯掰扯，不过郁江的表情明显很不耐烦，他只好跟着严肃起来：“你对未来工作的部门有什么想法吗？” 与合法的企业和机构一样，组织也根据职能划分了许多部门，在某些特殊任务中会存在借调的情况，日常工作中他们只用负责自己部门的事务。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密，有利于组织可持续发展。 皮斯克这个问题本来只是出于长辈的关怀，没想到郁江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嘲讽地反问：“我有选择的权利吗？那个人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这家伙！ 皮斯克叹气：“你已经知道了，我一开始想促成你与琴酒特别行动小组的合作，如果能让你获得代号后直接进特别行动小组当然是最好的。但没想道他会主动要走凯奥斯·纳普。” 说到这里皮斯克一肚子不解：“你们在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凯奥斯·纳普和琴酒是怎么回事？” “你太傲慢了。”郁江一词一顿道。 皮斯克：“？？？” “傲慢的人是不会长命的，皮斯克。爱尔兰快回来了吧？” 皮斯克本来是想反驳的，但郁江的后半句话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了。 听到爱尔兰的名字，皮斯克的脸上泛起了欣慰的表情：“是啊，他前不久发邮件给我，说他已经漂亮地完成任务了。” 第70章 朗姆想把手机扔了 爱尔兰当然不会“恬不知耻”地在邮件里加上“漂亮的”形容词，这不过是家长向别人炫耀自家孩子的一贯做法罢了。 郁江闻言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皮斯克懵了，连声唤：“喂！郁江！” 郁江在礼堂门口停下脚步，他没有转身，只有淡淡地一句话随风飘来： “你和他都是。” 说罢，门一晃一关，很快礼堂就只剩下皮斯克一个人了。 皮斯克表示自己很懵逼。 郁江这小子去美国待了几年，好的没学会，净学些说话说一半的陋习！ 谜语人滚出训练营！ 皮斯克余光一扫，忽然在地板上发现一张便签纸。 他捡起来一看，只见空白的便签纸上用规整的字体写着一个名字——Puppet 帕佩特，傀儡。 皮斯克的瞳孔陡然收缩。 喂喂喂，我让你自己起代号，你好歹也按格式来啊！起个帕佩特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着挑衅那位大人吗？？ 他已经开始头疼了，到底要不要把郁江的诉求汇报给上级啊！ …… 别看皮斯克平日里自诩是组织元老，经常不把琴酒之流放在眼里，但在大事上他还是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和身份的。 就比如郁江给自己起的这么个奇葩的代号，皮斯克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那位先生，并在邮件里将自己摆得足够卑微。 这封邮件最终兜兜转转落到了朗姆的邮箱中。 “先生，您有新的邮件。” 多洛米蒂山脉中心的加迪纳山谷风景如画—— 朗姆已经远离组织政治权力中心很多年了，他在山谷中拥有一幢小木屋，常年居住在这里，亲自耕云种月，缝纫烹饪。 对于他的摸鱼，那位大人没说什么，只是每年在年末总结大会上都要点名批评一遍他。 朗姆赫然已经成了组织的反面教材，与组织勤劳向上的团队文化格格不入。 听到下属的提醒，朗姆用还算干净的左手抹了一把汗渍渍的脸，看都没看一眼就说：“发给BOSS。” “呃……”下属绷不住了，“这封邮件就是那位发过来的。” 朗姆抹汗的动作微顿。 下属连忙再接再厉：“你已经很久不管组织事务了，那位也许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已才找您的。” 朗姆长吁短叹：“看来组织没有我是真的不行啊！” 说罢，他无奈地擦干净手，接过了下属递来的手机。 然后他就在屏幕中看到这样一条消息： 【先生，郁江申请的代号是Puppet，因为含义有些奇特，我不敢妄议，还请您定夺。——Pisco】 朗姆想把手机扔了！ 这就是不得不让他处理的事情？？ 郁江爱用什么代号用什么代号，跟他一个半退休的朗姆有什么关系？ 嗯？等等，郁江？ 朗姆将差点被他丢掉的手机重新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个名字。 “嗯嗯嗯，不错，不错。”朗姆摸着光洁的下巴，频频点头，“我觉得这个代号很适合郁江。” 他啪啪啪敲下几个字，发给了皮斯克。 忙完今天唯一的工作，他顺便对下属说：“对了，过两天你安排一下，我们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 训练营正式闭营，作为笑到最后的人，降谷零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获取情报的机会。 他叫上诸伏景光，以“逛逛基地”为由，邀请诸伏景光跟他一起搜寻情报。 诸伏景光虽然觉得不妥，不过看降谷零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没有反对。 “你上次被关押的地方在哪里？我们顺便去看看吧。”降谷零提议。 “……” 诸伏景光瞅了眼降谷零。 “怎么了，你忘记在哪里了？” 诸伏景光继续瞅降谷零，眼神略有些危险。 降谷零哈哈笑道：“我只是去看看，绝对不会嘲笑你的。” 你已经在笑了！ 诸伏景光无奈叹气。 他发现Zero变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傲娇嘴硬但单纯的小屁孩了！ 最终他们还是来到了训练营偏僻的工作区。 青川煜之前受刑的水牢就坐落在这里。 水牢里没有人，但水位还保持在之前的位置，看来这地方还挺智能，池水都是循环利用的。 诸伏景光已经对这里释怀了，反倒是降谷零看到水牢的场景后倒吸一口冷气。 “难以想象你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 诸伏景光轻松笑道：“这点时间还好，最多就是对体能有点要求。” 他这话不是安慰，一天一夜根本没有体现水牢的真正恐怖之处，以前公安训练的时候他也曾两三天不休息。对于诸伏景光而言，当时最恐怖的事情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在水牢待到什么时候。 他注视着水面缓缓开口：“所以我很感谢郁江。” 不管郁江之前做了什么，不管他之后会做什么，至少对于那一夜的诸伏景光来说，郁江的出现就像一根救命稻草，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降谷零闷闷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救郁江了。” 在此之前他很不理解Hiro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给郁江打电话的行为，在他看来那是特工的禁忌。可是现在他站在诸伏景光的角度再去回顾之前的事情，所有的困惑都得到了解答。 “还好组织没有因此怀疑你的身份。”降谷零又压低声音感慨道。 诸伏景光微顿，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郁江已经知道他们身份的事情告诉降谷零。 说出来或许会给Zero一个提醒，但也有可能让他徒增没有必要的烦恼。 而且…… 郁江应该没有把他们的身份上报给组织，他这时候说出来或许会打草惊蛇。 “你怎么了？”降谷零问。 “没事。”诸伏景光笑着摇头，“我们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吧，基地的资料室你去过吗？” 论搜寻情报，没有比资料室更合适的地方了。 “好。”降谷零欣然同意。 资料室就坐落在工作区，距离水牢非常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拐了两个弯就到了。 出乎他们意料，郁江和诸星大也在资料室，只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略有些古怪。 第71章 传奇的诞生 资料室约有五十平米，摆了几十台电脑。 按理说郁江和诸星大已经是老熟人了，这种情况就算不坐在一起也不致于一个人坐东北角，一个人坐西南角，两人中间仿佛隔着马里亚纳海沟。 如果说以前这两人就已经互看不顺眼了，那么现在他们连表面兄弟都不想做，就差把“我讨厌他”几个词写在脸上了。 “好巧啊诸星君。”安室透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还有你，郁江君。” 郁江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不想打招呼可以不打。” 安室透：“……” 眼见资料室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至冰点，青川煜连忙出声缓和气氛：“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大家，以前训练营热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忽然感觉有些冷清。你们在忙什么？” “了解了解组织的基本情况。”诸星大回答道。 青川煜又看向郁江。 郁江睁着眼睛说瞎话：“跟他一样。” 事实上在组织生活了十二年的他对这里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知道各部门在哪里的程度，他之所以选择资料室而不是训练场消磨时光，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有空调wifi罢了，顺便还能看看最近的情报资讯。 安室透和青川煜在郁江和诸星大之间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也许是因为郁江和诸星大距离很远的缘故，他们也没有坐在相邻的位置上，中间还隔了几台电脑。 就这样，二号宿舍四人均匀地占满了整间资料室。 除了郁江，另外三个人都在看内网上关于组织情况的介绍。 外围成员和内围成员的权限差距很大，没有获得代号时他们甚至连组织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 降谷零也是第一次了解到组织的构成，随着了解的逐渐深入，他越是为这个庞然大物而感到心惊。 首先，组织根据是否获得代号的不同分为正式成员和非正式成员。 正式成员的人数约为总数的1/1000，他们是组织的中坚力量，分布在各个职能部门，维持着组织的正常运转和扩张。 原则上所有正式成员的身份是相等的——是的，原则上朗姆、琴酒、伏特加三个人地位相当。 非正式成员非常多，他们大多有自己的本职工作，通过为组织提供情报以获取金钱和照拂。另外还有一些外围成员也能参与组织日常的运营，比如此前隶属行政课的凯奥斯·纳普。 组织由七个部门组成，分别是负责新成员推荐、成员考核、叛徒筛选处置的【人事课】，搜集统筹情报的【情报课】，组织最锋利的尖刀【行动课】，负责各项高精尖项目研发的【研究课】，治疗伤病、配合研究课工作的【诊疗课】，负责枪支弹药、车辆飞机分配调用的【装备课】，以及统管基地运转、组织日常事务、薪水奖金佣金发放的【行政课】。 组织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成熟管理体系之下持续运转着，就算其中某一环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整体。 看到这些，降谷零愈加清楚地感受到了肩上的重担。 消灭组织任重而道远啊！ 挚友打了鸡血一般的表情落入诸伏景光眼底，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 组织的工作效率说高不高，说低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三天后，组织关于新成员的任命终于下来了。 皮斯克再次将呆在基地快要长草的五名新成员集中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一次他选择的地点不再是礼堂，而是只有正式成员才有资格进入的工作区会议室。 郁江进门的时候，皮斯克已经坐在长桌的上首了，他的侧下方正好有五个位置，每个座位前面的桌子上都摆着一封雪白的信件。 郁江找到自己的名字，在那里坐下。 等人到齐，皮斯克示意小A关上会议室的门，然后才对大家说：“信里写着各位的代号和任命情况，请自行查看。” 就算同为正式成员，各部门之间的交流也会受到限制，为了保密，任命都是以单独书信的形式下达，皮斯克都不知道这些信里写了什么。 组织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完善啊！ 他正感慨着，就见五名新人拆完信后叽叽喳喳地开始了讨论： “我的代号是Scotch啊，我偶尔在酒吧也会点苏格兰威士忌。” “哦？你是苏格兰？”安室透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好巧，我也是威士忌，我是Bourbon。” 凯奥斯·纳普注视着信纸上代号，满意地咧嘴：“阿瓦莫利，日本的酒种吗，不错。” 皮斯克眼皮微微抽搐，不过他还能自我麻痹：还好还好，只是代号无所谓，只要他们不互通工作内容…… “哦呀，特别行动组这是烂大街了吗，日本就有两个。”郁江挑眉。 青川煜好奇地凑过来，待看清信件上的字后，他笑了起来：“好巧，我们都是JPN特别行动小组。” “我也是。”——安室透。 “。”——诸星大。 “这么说我们以后都要去日本工作了。”——凯奥斯·纳普。 皮斯克：“……” 毁灭吧！他再也不要当训练营的负责人了！！ BOSS的决定在皮斯克看来十分不可思议。 他竟然将郁江、青川煜、安室透和诸星大这三名半新人安排进了同一个小组，而且还将这个小组确立为第二个特别行动组。 虽说这个特别行动组并没有以某个人的代号命名，可NO.2这个排序就注定它未来的地位不凡。 要知道上一个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可是琴酒！ “JPN特别行动组只有我们四个人吗？”青川煜好奇地问，“这样的话谁来做组长啊？” “信上没写，我看要不然……”安室透的目光朝郁江飘了过去。 郁江刚想拒绝，就听诸星大道：“我觉得郁江就很合适。” “那就由郁江来做组长吧。”青川煜愉快地附和道。 郁江：“？？？” 皮斯克：“？？？” 这就开始民主选举了？？ 皮斯克如何风中凌乱暂且不提，日后威震四方的摸鱼（划掉）威士忌组就这样成立了。 彼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个传奇小组的成分竟然复杂如斯。 第72章 One year later ——一年后—— 东京·丰岛区·都电公司站 正值下班时分，许多身着正装的社畜埋头走在拥挤的车站上。 每一列电车都需要专业的“推人师”协助，才能保证尽可能多的人都有家回。 “两瓶矿泉水，老板。”行色匆匆的社畜将两枚百元硬币丢在报刊亭的桌子上，来不及多说，拿起老板递来的矿泉水就走。 在他身后，报刊亭老板慵懒地抬起胳膊说了句：“欢迎下次继续光顾！” 一个穿着朋克风外套的年轻男人斜靠着报刊亭，嚼口香糖吐泡泡，不亦乐乎。 “喂，老板。”年轻人用力拍了拍报刊亭的墙壁，用力之大导致挂在墙上的报纸“哗啦啦”响个不停， “你这儿最新的《周刊少年SUNDAY》怎么卖？” “承惠六百五十円！” 年轻人将纸币递给老板，纸币下面还藏着一张便签。 老板摸到了便签，他神色自若地连便签和纸币一起收到抽屉里，转而将最新期的《周刊少年sunday》拿出来交给年轻人。 “谢谢惠顾。”他最后淡淡地说了句。 此时此刻上演的就是情报交易的戏码。 年轻人完成自己的任务，刚刚松了口气，还没走到站台上坐车，就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郁江猛地关上报刊亭的金属门，并且非常暴力地用铁链锁住，还给把手的位置写上“暂停营业”几个大字。 “老板，来一份东京晚报。” “关门了关门了！”郁江不耐烦地摆摆手，赶走了围上来的客人。 开玩笑，他这段时间没事干，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有任务做，谁愿意在这里当劳什子的报刊亭老板？！ 朋克风年轻人被身后的动静惊得浑身一颤，差点来个平地摔。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你以为他堂堂犯罪组织成员为什么要卑微得像个小偷？还不是因为最近日本公安查得太严了吗！ 这个帕佩特在他走后立刻关门歇业，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们俩有联系吗？？ 郁江可没空考虑接头人的心理活动，他高高兴兴地拿着任务准备出发。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看任务的具体内容，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规划接下来的工作。 首先就是召集组员。 作为JPN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给他的任务就是给整个JPN特别行动组的，郁江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几个家伙。 多日不见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 首先是苏格兰。 青川兄在隔壁文京区找个份幼稚园的工作，天天给小屁孩们弹吉他和贝斯。 隔着老远，郁江就听到了幼稚园里嘈杂的声音——而这已经是大部分孩子都放学回家后剩下来的动静。 “郁金香班的小朋友们，今天手工课的作业都完成了吗？没有的话抓紧最后时间！” “中村花梨小朋友，你的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哦～” 幼稚园老师讲话基本都是这个风格，苏格兰自然也不例外。 郁江站在幼稚园外的巷子中，隔着金属栏杆望向幼稚园。 苏格兰正带着孩子们做游戏。小孩子都很喜欢他，幼稚园到这时候只剩下十来名学生，大半都围在他身边，其他几名老师只能含泪分走剩下的。 郁江没有进去的打算，在苏格兰看过来时，他做了个表示“老地方”的动作，然后就悄悄离开了幼稚园。 接下来是波本。 其实郁江一点也不想去找他。 只是苏格兰下班比较晚，如果等他下班再去找波本，今天JPN特别行动组就可以开完会顺便吃个早饭了。 波本的位置不难找。 哪里打工的薪水丰厚，他多半就在那里。 果不其然，郁江乘电车来到了文京区南边紧挨着的千代田区，并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中找到了一身侍者打扮的侍酒师安室透。 用波本自己的话来说，人员越密集身份越复杂的地方越容易探听到有趣的情报，身为JPN特别行动组的情报担当，他这不是赚外快，是认真工作。 郁江只觉得奇怪，组织在佣金和薪水这方面从不克扣，他们平时赚得钱比明星都多，波本还领着日本公安的钱，怎么整天一副穷得没见过钱的样子？ 难道他所有的收入都要上交公安吗？ 嘁，真傻。 郁江毫不心疼地点了一瓶昂贵的白兰地，并且指名道姓要安室侍酒师服务。 很快波本就端着盘子过来了。 “您点的朱尔斯罗宾，需要我为您介绍吗？”波本笑眯眯地问。 难怪他无论去哪里应聘都能顺利通过，单凭这人畜无害的笑容就已经够他博得大多顾客的青眼了。 等波本为他倒好酒，郁江一边慢慢摇晃白兰地杯，一边说：“有任务，今晚老地方见。” “这种事居然劳烦您亲自通知。”波本微微俯身，眸中有抹精光一闪而过。 是的，可怜的波本仍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已经在郁江眼前展露无遗了。 …… 深夜，东京都亮起了霓虹灯，衬着天边的月亮也变得暗淡失色。 隐藏一滴水最好的方法是把它藏进大海，而掩盖一次谈话最好的方法是把谈话地点放在嘈杂混乱的酒吧中。 MoonValley酒吧—— “跟他一样，谢谢。”青川煜冲酒保说，随后在郁江和安室透中间坐下，“抱歉我来晚了，有个孩子父母都在忙，我把他送回家才赶过来。” 安室透同情道：“要不你换个工作吧。” 本来挺轻松的活，到了诸伏景光手里莫名其妙就变复杂了。 青川煜笑：“上次任务园长帮了很多忙，我至少可以帮他带完这个夏天。” 苏格兰口中的帮忙其实只是提供了一位家长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罢了，只不过那位家长是他们当时的任务目标，所以也算是帮大忙了。 “任务是什么？”安室透问。 “我还没看。”郁江从口袋里掏出便签，放在桌子上，推给他们。 青川煜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奇怪道：“嗯，莱伊呢？怎么不见他？” 郁江搅拌酒液的动作微微停顿：“……” 安室透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顿时哭笑不得：“喂喂，你该不会还没通知他吧？” 第73章 降谷零感觉自己被孤立 “哦，莱伊啊……”郁江故作淡定地抿了口杯中的黑麦威士忌，平静地解释， “他在电子厂干活，手机不能带进去。今天是工作日，我联系不到他。” 安室透犹疑道：“……可是莱伊一个月前就换工作了，他现在在新宿一家五星级酒店当门童。” 他们好歹也算酒店业的同行，安室透对诸星大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 “啊……”郁江捂嘴做惊讶状，“是这样吗，我忘记了，真不好意思。” 安室透：“……” 您的演技还能更夸张一点吗？ MMP，他们四个人中记性最好的人说自己忘记了，谁信？ 威士忌组的工作氛围从上述对话的省略号含量便可见一斑，安室透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未老先衰。 青川煜默默叹气，肩负起了照顾同事的艰巨任务：“我还是给诸星打个电话吧。” 有那么一瞬间，青川煜恍惚感觉自己仍在幼稚园。 所谓男人至死是少年，在他看来改成“男人至死是孩童”更合适。 “嘟嘟嘟”的提示音只响了不到五秒钟，诸星大就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我们在MoonValley，有新任务，你能赶过来吗？” 诸星大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半个小时。” “好的，我们等你，再见。” 青川煜礼貌地说完结束语，放下电话后，他抬眼看向郁江和安室透：“搞定了，在诸星来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下任务内容吧。” 郁江展开摆在三人中间的便签纸，让每个人都能清晰看到纸条上的内容——这样就不用他转述了，完美！ 任务编号：JPN-7116 任务类型：【日常】【暗杀】 任务等级：A 任务目标：野上雄一郎 任务信息：目标掌握组织机密情报，存在与警视厅合作可能，请行动组尽快制定方案，以绝后患。 （注：详情见网站任务情报栏，输入编号查看） 看完任务信息，青川煜自觉地掏出掌上电脑，登入组织内部网站，查询任务详情。 指望其他两个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嗯……”青川煜大致看了一遍，在安室透和郁江‘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这个野上雄一郎貌似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老板，他名下的酒店叫帝国东方酒店。” 安室透惊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莱伊现在就在帝国东方酒店工作。” “那还制定什么方案啊？” 郁江拍了拍青川煜的肩膀，“苏格兰，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拜托你再给莱伊打个电话，让他直接上楼把老板干掉再过来。” 青川煜呵呵一笑：“要是任务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个野上雄一郎虽然是日本人，但他的产业大部分集中在美国，他本人也在美国定居了。” “他是怎么拿到组织机密情报的？”安室透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 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都能拿到足以组织出动特别行动小组追杀的情报，他这一年来创收的业绩居然还没有野上雄一郎多，说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卧底这行混啊？ “野上雄一郎之前和组织有合作关系，他经常从组织这里购买行业第一手情报。不过也正是在合作期间他逐渐了解到组织的一些内幕，野上雄一郎心生警惕，暗中委托侦探调查了一番。结果他被组织吓到了，为了保命决定跟组织断绝来往。” 看到这里青川煜懂了，也许野上雄一郎并没有拿到重要的情报，但不论过程如何组织都不会让他活着，因为这是对组织权威的挑衅。 组织这条贼船可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为了保命跟组织断绝来往？”安室透哭笑不得，“看来这个野上雄一郎的智商都加在经商上了。” “对了，他现在在哪里？” “嗯，这个……”青川煜继续往下看，忽然他顿住了，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了，情报上没写？” “不是……”青川煜看了眼郁江，无奈道，“野上雄一郎貌似觉得日本比美国更安全，已经携家带口回到日本了。” 安室透心中欣慰，面上不显：“看来他觉得日本公安的工作做得比FBI更好啊。” 郁江却在一旁吐槽：“他凭什么认为日本比美国更安全啊？难道是我们给他的压力太小了？？” 阵营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在郁江看来，美国最高级别的组织成员就是贝尔摩德了，而日本可是有着琴酒尤其还有他坐镇，在这种情况下野上雄一郎居然抛弃美国回日本，这不是赤裸裸地嘲讽他吗？ 郁江都能想到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得知这件事后小人得志的嘴脸了！ 青川煜把资料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奇怪地问：“那个侦探呢？” 郁江半开玩笑道：“对啊，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了，野上雄一郎委托的侦探也不能放过，我这就给组织打报告！” 青川煜：“……” 他当然知道郁江在开玩笑，毕竟郁江对他和零的身份心知肚明。但是，居然用这种话来刺激他，这家伙……果然还是很过分啊！ 被青川煜用死亡凝视盯着，郁江垂头避开视线，右手握拳放在下巴处以掩饰尴尬：“好吧，其实侦探已经凉透了。” 闻言，青川煜情绪低落地叹了口气。 他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要不然也不会提出质疑了，可当他清楚地听到侦探确实已经死了的时候，还是为之感到遗憾痛惜。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摧毁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呢？也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枉死的冤魂才能得到安息吧。 青川煜“不合时宜”的叹息把安室透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用咳嗽转移郁江的注意力，并踌躇满志地说： “US行动组的速度真快，我们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 郁江和青川煜同时把目光移向他，并且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古怪表情。 安室透：“？？？” 怎么了怎么了，他又说错话了吗？ 郁江不想搭理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他继续说正事：“我们首先要查清楚野上雄一郎的位置，然后……” 趁着郁江布置任务，安室透用眼神询问青川煜。 青川煜仍然只是叹气，没有回应挚友的疑问。 靠！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居然“一致对外”跟他打哑谜？ 安室透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就和当年因为发色和肤色被小学校的同学孤立时一样！ 只是那时候他尚能遇见诸伏景光，而现在…… 第74章 正常到格格不入 威士忌组其实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他们的学名是JPN特别行动组，组长由唯一不是威士忌酒的郁江担任。 可是后来，由于组长郁江总是扮演着幕后角色，真正出任务的都是三名威士忌组员，随着他们做的任务越来越多，渐渐的，组织内开始有人称呼他们为“威士忌组”。 威士忌组的成功与分工明确不无关系，组长帕佩特是小组的绝对核心，他负责制定行动方案，波本是情报专家，搜集情报的能力一流，莱伊和苏格兰组成小组无往不利的最强武器，由莱伊担任狙击手，苏格兰担任观察员。 由于制定行动计划是幕后事务，所以郁江表现出来的工作内容基本只有“旁观”和“分赃”。 对此郁江的态度十分佛系，他巴不得大家都不知道帕佩特的存在。 “所以为什么只有你的代号不是酒？” 正事讨论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安室透痛苦表情的青川煜成功走神。 “帕佩特不是酒名吗？”郁江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装傻了，“组织好像也没有规定代号必须是酒名吧？” 青川煜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呃，这倒也是。” “好了。”郁江合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笔记本，“大致的行动方案就是这样，具体计划随机应变临场发挥，要拿出最好的工作状态，我相信各位一定能完美地完成任务。 “威士忌组必胜！” 青川煜+安室透：…… 抱歉，他们不是很想承认这家伙是他们的同伙。 伴随着郁江热情洋溢地行动前宣言，姗姗来迟的诸星大终于踏入了MoonValley酒吧。 “抱歉，我来晚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客气温和的青川煜在一起共事久了，诸星大也染上了礼貌的恶习。 “任务是什么？” 诸星大的问题刚刚出口，就见三人收拾收拾东西站了起来。 “走吧，做任务去。”——安室透。 “这次的任务难度还是挺大的。”——青川煜。 “嗯？真难得，你也会觉得任务难度大？”——郁江。 “哈哈，往常是莱伊太自信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些任务很难。”——青川煜。 诸星大：“……”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青川煜好歹还提到了自己？ 其他人都是怎么回事啊，无视他？？ 不管诸星大是怎么想的，反正威士忌组其他三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认识呢。 诸星大在他们身后无奈叹气。 过于正常的他常常感觉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 东京·米花町·毛利侦探事务所 电视机里播放着肥皂剧中间的冗长广告，风扇疲惫地转着头，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毛利小五郎趴在桌上打瞌睡，鼾声震天。 “叮铃铃——” 忽然，刺耳的座机铃声在安静的午后响起，撕裂了和谐慵懒的气氛。 毛利小五郎被铃声吓了一大跳，浑身一颤，脑袋直接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上。 “啊，痛痛痛痛！”毛利小五郎捂住额头，气急败坏道，“谁啊，大白天的给我打电话，有没有礼貌，知不知道别人还在睡觉啊？！” 发脾气是发脾气，到了该工作的时候毛利小五郎也不会敷衍。 他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问：“毛利侦探事务所，你哪位？” 听筒中传来一串串英文，听得毛利大叔头疼。 “诶，你等下啊，我叫个人过来翻译。” “小兰——”毛利小五郎捂住话筒，朝楼上大喊，“有个外国人打电话过来，你快下来帮我问问他要干什么！” 片刻后—— “爸爸真是的，我还在做晚饭诶，咖喱都要糊了……”毛利兰一边抱怨着一边快步走下来，接过听筒。 几分钟后，毛利兰的神情渐渐从愕然变成哀伤。 尽管她的英文水平没有工藤新一那么高，但也能凭小学和国中的英文教学听懂电话对面那人所说的事情。 毛利小五郎早就等不及了，见女儿放下电话，他立即问：“谁打来的电话，什么事啊？” 毛利兰深呼吸：“爸爸，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克罗德·道格拉斯的美国侦探？” “哦，你说道格拉斯啊。”毛利小五郎哈哈笑道，“我跟他是在一场推理主题的联谊会上认识的，他很厉害，吸引了不少美女呢！” 毛利兰眸光一凛：“爸爸你什么时候参加的联谊会，你居然又去联谊会！！” 毛利小五郎面色僵硬：“啊，哈哈，我刚才有说联谊会吗？我说的是交流会，交流会！一定是你听错了。” 呵呵。 毛利家日常插科打诨结束，毛利兰恢复了之前的低落：“爸爸，关于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到底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毛利兰深吸一口气道，“刚才打来电话的人是道格拉斯先生的兄弟，他说道格拉斯先生不幸去世了。” 毛利小五郎愣了愣神：“怎么会，他身体一向很好。” “小道格拉斯先生没有说去世原因，好像他也不是很清楚。”毛利兰叹息。 …… 第二天上学时，毛利兰顺边就将这件事讲给工藤新一听。 她只说是爸爸的一位朋友英年早逝，工藤新一却在听到克罗德·道格拉斯的名字后突然严肃起来。 “你说谁死了，克罗德·道格拉斯？” “是、是啊。”毛利兰懵逼。 工藤新一表情凝重：“我之前就听说克罗德·道格拉斯先生在调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过多久他居然就去世了。” 虽说不排除病逝或者出意外的可能性，但工藤新一的侦探直觉还是告诉他，这件事背后有问题。 “克罗德·道格拉斯很有名吗？”毛利兰好奇地问。 “他是美国著名的侦探，被誉为当代福尔摩斯。”工藤新一认真道，“同时他也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希望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侦探。” 毛利兰沉默。 她实在无法把爸爸口中那个和他一起参加联谊会，在女性圈子中备受欢迎的风流公子，和工藤新一所说的当代福尔摩斯联系在一起。 第75章 无良组长不干人事 波本不愧为情报专家，从接到任务到搞定野上雄一郎的各种资料，用时不过半个晚上。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但在那之前，威士忌组还需要准备好所需的装备。 东京SL-17安全屋—— 诸星大和青川煜正在翻箱倒柜地寻找趁手的吃饭的家伙，而另一边，郁江和安室透挤在角落的沙发上分析任务情报。 “野上雄一郎在东京的居所位于板桥区，那里人口很密集，不确定能否找到适合狙击的位置。” “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地形，尤其是野上雄一郎家附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把狙击距离控制在五百到八百码。” 这个数据是郁江根据组内两位狙击手的个人能力计算出来的，五百到八百码的距离可以在保证狙击精准度的情况下，尽可能给他们提供较为充足的撤离时间。 青川煜正在用枪绳擦拭枪膛，听了郁江和安室透的话，他提出质疑：“为什么我们现在出任务好像已经默认了要用狙击的方式？” “那不然呢？”郁江抬眼看了过去。 “不是还有近距离暗杀吗？” 郁江耸肩，问了一个最真实的问题：“谁去？” 安室透摊手：“反正我不去。” 青川煜：“……” 绕了一圈，不管用狙击还是近距离暗杀，到最后干活的还是他和莱伊。 这样想想还是狙击比较省事，也不用直面血淋淋的场景。 青川煜在心中叹气，任命地继续保养狙击步枪。 诸星大从仓库里翻出两个专门装来复枪的盒子，将其中一个比较新的递给青川煜。 “谢谢。” 虽说今天他们的任务只是侦测地形，但专业的狙击手可不会空手去，带上执行任务时使用的枪可以降低失误率。 见大家都准备完了，就连没事干的郁江都找了个望远镜，安室透开口道：“OK，那我去开车。” 然而当他兴致勃勃地打开车库的电动门时，他却发现车库里空空如也，除了一些生锈的工具外什么也没有。 安室透回头，一脸懵逼地看向某不干事的组长：“帕佩特，车呢？” “车？什么车？” “做任务的代步工具啊！”安室透‘声嘶力竭’，“难道你要让我们走去板桥区吗？？” 郁江恍然大悟：“哦，车啊。我不想坐车，所以没向装备课申请。” 波本：气抖冷，无良组长以前只是不干事，现在是不干人事！！ 有人信吗，堂堂JPN特别行动组组长，帕佩特先生竟然不会开车！ 是的，不是没有照，他是根本不会开。 用郁江自己的话来说，汽车是人类最无趣的发明，增加了人类的社交成本，无形中划分出了不同的群体。 说人话的话，其实就是郁江不喜欢罢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看到汽车，尤其是当夜晚车灯亮起的时候，郁江总会无法遏制地回想起那年那个雨夜，就连身上冰冷的触感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达咩！ 身为组长的郁江都这么说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三人能怎么样？再多不满也只能憋着。 诸星大倒是无所谓：“那我们就坐电车去吧。” 不管坐车还是坐电车，工作不过是工作罢了，诸星大看得很开。 不过这样一来枪包当然不能再用了。 好在安全屋里的存货很多，诸星大成功在箱底找到了一把吉他和一把贝斯。 “把枪装在琴包里应该就没有人怀疑了吧。”诸星大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 青川煜拿走了贝斯：“嗯，这样我们就可以坐电车去了。” 虽然安全屋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但能放进来的肯定不是普通的琴包，组织特质琴包里面有个夹层，可以装拆解过的狙击步枪。 这样打开直接看的话，只能看到夹层外的贝斯和吉他，是无法发现狙击枪的。 至于郁江和安室透就要简单得多，带上人就可以出发了。 —— 日本有轨电车系统曾遭受恐怖袭击，在早上的交通高峰时期，有恐怖分子在地铁网络中释放毒性比氰化物还高的沙林毒气。事件共波及超五千人，导致十二人死亡。 在那之后日本各界都从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但地铁站仍然不设置安检。 这也没办法，日本地铁的客流量实在太大了，虽说近年来有所缓解，但还是远远超出了承受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再额外增添安检程序，无论对乘客还是铁路公司本身都是种挑战。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安检投资过大，不现实。 在青川煜和诸星大顺利进入车站月台后，安室透感慨道：“如果有安检就好了，至少苏格兰和莱伊没办法带枪坐电车，帕佩特就得向装备课申请用车了。” 郁江瞥了他一眼：“你知道C4塑胶炸弹吗？X光和警犬都检查不出来的那种。” 安室透：“……” 反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坐电车了呗！他已经看透了。 因为威士忌组在安全屋磨蹭了一会儿，又因为坐哪条线更近发生了分歧，最后还先去附近吃了拉面才进站，此时早已不是高峰期。 中午的车站很冷清，站台上总共也没多少人。 威士忌组在站台这边侃大天，站台那边有一个小女孩儿则一直盯着他们看。 准确来说是盯着其中的莱伊看。 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赤井秀一最小的妹妹——世良真纯。 彼时世良真纯还在读国中，早上刚跟同学一起出去看了电影，此时正准备搭电车回家。 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大哥的消息了，以前准时出现的信件也停止了，世良真纯曾多次询问过母亲，然而母亲只让她不要多想，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哥哥。 只是……秀哥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日本呢？ 想到这里，世良真纯又有些委屈。 既然回日本了，秀哥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呢？ 他难道不知道她有多么想念他吗？？ 第76章 赤井家的第三个儿子 电车来了。 威士忌组上车。 对面的世良真纯见状连忙拔腿狂奔。 终于，她敢在电车关门的前一秒钟搭上了车。 秀哥，秀哥，秀哥…… 世良真纯在稀稀拉拉的电车车厢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威士忌组正在聊天，聊的都是跟任务无关的话题。 “今年的训练营你们了解过吗？”安室透问，“我听说今年训练营改在澳大利亚开办了，有个女人挺厉害的样子。” “是吗？值得注意，她有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同事。”——来自明明没有兴趣却还在尽可能附和的青川煜。 “没有。”——这是半点面子不给的郁江。 “……”——这是一个人发呆的诸星大。 喂喂喂，你们几个要不要这么敷衍啊！ 忽然！诸星大的视线从一个人身上扫过。 真纯？ 她怎么在这里？？ 诸星大的晃神只有一瞬间——毕竟晃神和发呆区别不大——可郁江还是注意到了。 他表面上对一切有关莱伊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包括但不限于连通知任务都忘记莱伊——可实际上，郁江怎么可能无视赤井秀一呢，他可是他生理学上的兄弟。 呵，他们也只有细胞核里那坨玩意能搭上边了。 郁江隐晦地瞥了一眼世良真纯。 嗯，女孩子，陌生的女孩子。 这个词在郁江的脑海里基本可以等同于“麻烦”“超级大麻烦”。 他没说话，装作没看见，反正赤井秀一和他的小迷妹很快就会各奔东西，小迷妹抛弃他后很快就会找到新的兴趣所在。 然而接下来郁江就领会了某些人的顽强。 那个姑娘居然一直跟着他们，跟了将近一个小时！ 要知道他们中间还换乘了好几班列车，其中不乏经过一些比较复杂的车站。 就连不怎么关注诸星大的安室透都发现这家伙在故意绕路了，那姑娘还吊在威士忌组身后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再次倒车时，安室透意有所指道：“我们身后似乎有甩不掉的小尾巴。” 毕竟世良真纯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他倒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地以为她是野上雄一郎或组织派来监视他们的人。 安室透只觉得有趣。 诸星大无奈，只好说：“我会处理。” 也许是天生嗓音低沉的缘故，诸星大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可听在别人耳里却莫名有些冰冷。 安室透咂咂嘴：“啧，不愧是你啊Rye，真残酷。” 大家都是组织成员，诸星大口中的“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懂的都懂。 为此郁江还特意找了个人少的车站下车，给诸星大创造最合适的杀人环境。 “需要我帮忙吗？”青川煜看了看诸星大，贴心地询问。 诸星大：“……不，不用麻烦你。”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我们是队友啊。”青川煜不容拒绝地跟上了诸星大。 至于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协助杀人还是趁机救人，或许就只有青川煜自己才知道了。 诸星大也不好一再阻拦。 毕竟由于组内分工的缘故，他和苏格兰本身合作的机会就比较多，这时候拒绝，万一引起帕佩特的怀疑，直接来次四人行动就糟糕了。 相比之下苏格兰已经是最好的人选。 这边厢，世良真纯跟着自家哥哥下车，一转眼的工夫就把哥哥跟丢了。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在她脑门上方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快给我回家！” 世良真纯打了个哆嗦，但她不仅不害怕，还扬起了灿烂的笑颜：“秀哥！” 诸星大额头青筋鼓起。 看来他还是不够凶啊。 “赶紧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听懂了吗？！”诸星大微微躬身，面对面地呵斥着世良真纯。 这是几年来世良真纯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哥哥，她很兴奋，只有久别重逢的失措能抑制拥抱的冲动了。 好吧，其实她也不敢抱秀哥。 秀哥最可怕了！ “你怎么还不走？！” 诸星大的暴脾气就连旁边的青川煜都看不下去了，他正要出声为世良真纯解围，就见世良真纯绞着衣襟弱弱地说： “我、我带的钱都花掉了，买不了回家的票。” 诸星大深呼吸。 不能生气，当务之急是把真纯送回家，不能生气。 诸星大放缓了语气对妹妹说：“我去给你买票，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 “唔，嗯。” 世良真纯怯怯地望着哥哥远去，悄悄松了口气。 看样子她能多跟秀哥相处一会儿了。 “呐，小妹妹。”青川煜躬下身，尽可能与小姑娘平视，“你喜欢音乐吗？” …… 郁江在售票处碰上了“解决麻烦去了”的诸星大。 售票系统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诸星大在窗口前站了半天也没有买到票。 郁江朝他走去，调侃道：“你处理小尾巴怎么处理到这里来了？” 这原本只是同事之间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调侃，可诸星大却骤然警惕起来，用不带一点温度的语气警告郁江：“不要多管闲事！” 哦呀？ 没想到一个小尾巴居然能让赤井秀一如此重视，难道他有恋……等等！ 郁江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看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年纪，最大也不会超过十五岁，应该还在读国中。 而他记得当年赤井玛丽带着赤井秀一离开的时候，肚子里似乎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女儿！ 再想想赤井秀一的态度，郁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这下郁江更感兴趣了。 不过他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无聊的样子：“我对那种小屁孩才没有兴趣。” 说完，他离开售票处，悄悄回到了之前赤井秀一逮住世良真纯的站台。 离得很远郁江就能听到青川煜的贝斯声。 那家伙为了哄小朋友居然把枪包里的贝斯拿出来了！ 没有贝斯支撑的软袋就在站台上直挺挺立着。 幸好站台上没有其他人，否则但凡是个了解枪械的人都能看出问题。 郁江略有些无语。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赤井秀一这个妹妹怎么长得那么像弟弟？？ 第77章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情报员罢了 郁江举步朝青川煜和赤井秀一的妹妹走去。 青川煜认真弹着贝斯，没注意身旁的动静，倒是原本一脸崇拜看着青川煜的世良真纯非常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世良真纯下意识抓住了青川煜的衣角，躲在青川煜身后略有些害怕地望向郁江。 青川煜愣了愣神。 “别怕。”他温声安抚道。 世良真纯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可想法是一回事，做法又是另一回事。她不但没有勇敢起来，反而用教她弹贝斯的大哥哥牢牢挡住自己，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对眼睛。 青川煜见状只好用眼神示意郁江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可郁江非但没有接收来自同伴的暗示，反而绕过青川煜，直接走到世良真纯身后。 世良真纯抓紧青川煜的衣服，不敢说话。 “喂，小姑娘。”郁江蹲下身，俯在世良真纯耳边说，“你的头发乱了。” 世良真纯闻言浑身一颤。 “你为什么要吓唬她？”青川煜无奈不已，“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 郁江非常坦然：“我没有吓她，只是提醒一下。” 小孩子就是麻烦，尤其是赤井家的小孩儿。 郁江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他站起身，自觉地远离了世良真纯。 只是在他走后，世良真纯的脑袋上面凭空多出一枚金灿灿的发卡。 青川煜注意到了那枚发卡，他朝郁江挑眉，眼中的调侃之色分外清楚。 郁江装作没看见。 “苏格兰！” 远处传来安室透的声音，某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双手插兜，缓慢地挪了过来。 快走到近前，安室透仿佛才看到郁江一般，懒散地打了个招呼：“你到哪里去了，帕佩特？” 安室透属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个分工完全不同的人又双叒凑到了一起？ 赤井秀一呢，他不是和景光一起行动的吗，连自己的搭档都能丢？！ 还没等到郁江的回答，安室透先看到了躲在青川煜背后的世良真纯。 小姑娘实在是太小了，又躲得严严实实，他走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她。 安室透顿时没了声儿，顺便抬手压了压帽檐，不再说话。 四个人所在的站台竟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在这种气氛中青川煜也不好继续教小姑娘弹贝斯了，好在没过多久诸星大就把车票买过来了。 看到站台上整整齐齐的四个人，诸星大额头的青筋抽搐个不停。 他最担心的就是让组织成员注意到妹妹，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完全印证了墨菲定律。 木已成舟，当下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把世良真纯打发走，尽可能降低这件事在威士忌组心中的存在感。 诸星大快步走来，当着其他三人的面把车票丢给了世良真纯，并且板着脸命令道：“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不许多说一句废话！” “可是……” 世良真纯刚准备开口，恰好电车驶来，诸星大甚至来不及确认这列车是否是送妹妹回家的电车，直接连拉带拽的把世良真纯赶上了车。 世良真纯趴在玻璃窗边，贪婪地注视着赤井秀一，想要把哥哥的面容牢牢印在脑海中。 诸星大没有与她对视。 待列车出发，世良真纯的视线渐渐消失，诸星大才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有家人。”安室透趁机开启嘲讽模式。 诸星大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但他脸上半点异常也不显，只淡定地说：“不，她只是我旧识的女儿。” 不管安室透和青川煜信不信，反正郁江已经在旁边呵呵了。 其实赤井秀一这话倒也没错，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的确是他的旧识。 …… 列车上，世良真纯还沉浸在偶遇哥哥的欣喜中。 忽然她感觉自己头顶怪怪的，伸手一摸居然发现了一枚发卡。 发卡是金属质地，镶嵌着一朵金色的向日葵。 唔，这个……该不会是那个可怕的大哥哥送她的吧？ 有一瞬间，世良真纯竟然觉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或许真的对她没有恶意，只是善意的方式有那么亿丢丢不同寻常。 …… “你哪来的发卡？” 从同一座车站离开的不同电车上，青川煜找了个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郁江随意道：“报刊亭进的货，我装了两个在身上，应急用的。怎么，你也想要？” 青川煜哑然。 他要发卡干什么？跟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学怎么扮可爱吗？ 而且，他以前的确听说过用发卡野外求生的，但那都是正经发卡，谁会随身带着那么漂亮的向日葵发卡到处走啊？ 难道郁江只是外表看着冷淡，实则有一颗闷骚的内心？ 几分钟后，目的地到了。 野上雄一郎所居住的板桥区位于东京都西北部，隔着荒川、白子川与埼玉县相望。 由于板桥区多住宅，这里的建筑情况相对而言比较复杂，没有方正规整的建筑群规划。 或许有人认为越是复杂的地形越适合狙击，其实这个认知是错误的。 建筑与建筑之间如果相隔的距离太小的话，狭窄的空间将不够狙击手做弹道调整，极不适合远距离射击。 要知道狙击时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差距都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湿度、温度、海拔、风速等等都是狙击手需要考虑的因素。 就比如现在，诸星大还没架枪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这里不适合狙击了，而用步枪实践后的结果更加佐证了他的推测。 “这个地方不行，楼房太密集了，无法保证精准度。”苏格兰也这样说。 “你们是专业的，听你们的。”安室透果断道，“去下一站。” 郁江眯着眼睛瞥向安室透：“我记得波本你的射击成绩也很不错，不要这么武断地把自己排除在狙击手名单之外。” 真要想摸鱼就该像他一样，在训练营的时候就营造出不擅设计的人设。人设立得越早，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闻言，安室透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情报员罢了。” 第78章 三个人的电影我却没有姓名 威士忌组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踩点，结果无一不是“建筑密集、空间狭小、不适合远距离射击”。 眼见天色渐晚，郁江做出安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开始正式行动。” “选什么地方？”青川煜问。 他们已经找遍了目标家附近几乎所有狙击点位，如果非要在其中选一个不那么糟糕的，青川煜只能保证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 如果是莱伊开枪的话，命中率能稍高一点，但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七十。 这个概率看起来很大，但只要他们失误，势必就会打草惊蛇，拉长任务战线，降低组织内部对JPN特别行动小组的评分。 郁江想了想，道：“其实我们不必把目光局限在目标家附近，他总是要出门的，难道每次出门都只在家附近转吗？” 青川煜恍然：“西边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大的转盘，周围高楼林立，可选择的狙击位点非常多。而且选择公路转盘狙击的话，目标周围都是开阔地带，狙击精准度很高。” 有一个一点就透的手下真是太棒了。 郁江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行动，赶在野上雄一郎出门前埋伏到位。” “我和莱伊选择狙击点位。” “我们留在车上负责接应。” “OK，那PlanB呢？”青川煜又问。 郁江轻轻一笑，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需要PlanB了？那是弱者无能的表现。” 青川煜哭笑不得：“嗨嗨，那剩下的就随机应变吧。” “好主意。” 郁江和青川煜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明天的行动计划，他们聊得非常开心，降谷零却从刚才开始就一脸猪肝色了。 喂喂喂，你们两个聊天能不能站到一起去聊，中间隔着他聊那么起劲到底算什么？？ 安室透在心中无奈地长吁短叹。 太惨了，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却没有他的名字。 （赤井秀一：三个人？？？） …… 翌日。 在安室透的一再要求下，郁江为今天的正式行动申请了一辆拉风的跑车。 安室透坐进驾驶位感受了一下。 不论是引擎的轰鸣声，还是方向盘的手感，又或者起步时的推背感都那么完美，完美到他都不想下车了。 安室透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等他哪天发达了，能在组织呼风唤雨了，他一定要用组织的经费给自己配辆跑车，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受帕佩特的限制了。 计划通！ 行动开始，安室透开车，郁江坐副驾驶，诸星大和青川煜这对狙击搭档坐后面，四人全副武装向一早决定的地方赶去。 他们走得早，天刚蒙蒙亮，路上只有零星的几辆车。 趁着赶路的工夫，青川煜和诸星大还在核对任务流程。 相比之下，郁江再次成为了威士忌组最清闲的那个人。 但也不能这么说，至少郁江从不认为自己清闲，只是他忙着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罢了。 安室透将两名狙击手放在路边，他和郁江则找了个前后都可以逃跑的巷口停了车。 这里距离青川煜和诸星大的位置只有几百米，任务结束后他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接应狙击小组。 “嘎嘣！” 一声脆响自车边响起，正准备点烟的安室透闻声回头看去，一脸问号。 “你什么时候买的零食？” 明明大家都在工作，为什么这家伙就可以悠闲地吃美味棒啊？！ “今天早上在安全屋旁边的便利店买的。”郁江还专门强调道，“就是你忙着查看车况的时候。” 安室透：“……” “嗯，你不知道吗？苏格兰和莱伊也去便利店买了早饭，他们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吃饭团或者面包呢。”郁江眯眼笑。 安室透：“……” …… 两个小时稍纵即逝，窝在车里的郁江和安室透见证了早高峰的开始和结束，连美味棒都吃了好几盒，可本该出门的目标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喂！”郁江拍了拍用美味棒盒子遮太阳的安室透，没好气地问，“波本，你确定他会从这里经过吗？” 安室透移开盒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郁江：“怎么，你在质疑我的情报吗？” “不，我只是质疑你这个人。” “……” 经过一年来的相处，安室透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郁江对待威士忌组三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对青川煜是极致的容忍，能不生气就不生气，对诸星大是极致的冷漠，如无必要干脆把他当不存在。而对待他，郁江则是极致的暴躁，暴躁之余偶尔还要阴阳怪气。 安室透常常奇怪自己到底哪里得罪郁江了。 如果郁江得知安室透的心理活动，他只会冷笑一声“你想多了”。 他对安室透暴躁单纯只是因为安室透卧底的身份。 作为组织未来的接班人，对卧底报以这种态度不正常吗？？ 另一边，不同于呆在车上享受阴凉和柔软座椅的两人，青川煜和莱伊的境遇就不太好了。 他们已经维持爬伏的姿势整整两个小时了，可目标迟迟不愿出现，这样的时光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诸星大没有露出任何类似不耐烦的情绪，他一边调整准星一边对青川煜说：“再核实一次。” 为确保准确，青川煜对照着笔记本的记录念：“目标野上雄一郎，白色丰田多摩500 あ23-27。预计从东向西接近。” 诸星大：“撤退方式。” “首选从下方公路撤退，遇到意外自行处理。” 听到“自行处理”，诸星大微微停顿：“这是帕佩特告诉你的？” 青川煜没有正面回答搭档的提问，只是解释说：“路口附近情况复杂，组织派直升机救援的效果可能还不如我们随机应变。” 诸星大奇怪地扫了一眼青川煜：“你跟帕佩特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青川煜居然立刻着急忙慌地替郁江解释。 “啊……也不是。”青川煜哑然，“大家都是同一个小组的搭档嘛，我跟你和波本的关系也不错啊。” 话说他本来最应该担心自己和Zero相识的事情暴露，却没想到最先被人怀疑的居然是他和郁江？？ 第79章 幸不辱命，保住KPI了 在这样下去，等哪天他卧底身份不幸暴露了，青川煜觉得他很有必要替郁江的安全担心。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喂喂，能听到吗？”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郁江的声音。 青川煜连忙正色回应：“这里是苏格兰。” “根据不可靠情报，目标已经离开住宅。重复一遍，目标已经离开住宅。完毕。” “喂！什么叫不可靠情报？！” 隐约还能听到对面安室透气急败坏的反驳。 “苏格兰收到。”青川煜舒了口气。 目标总算出现了。 再空等下去，不说郁江，就连他都要开始质疑降谷零的情报。 一旁得知目标消息的诸星大正在缓慢地调整呼吸。 从野上雄一郎的住处到这里只有几分钟的车程，他要赶在那之前做好一切准备，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身为狙击手的诸星大身上的压力最大。 作为诸星大的观察员，青川煜尽职尽责地举起望远镜，密切注意着下方转盘的情况。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丰田轿车出现在视野边缘。 不等青川煜开口，诸星大已经将准星移向了目标车辆，他用沉稳平缓的语气对搭档说：“读数吧。” 青川煜的声音随即响起：“发现目标，车辆，目标在后座。 “距离1050码，正在接近中。 “风向3/4单位，左移两格。 “970码，进入十字路口。” 诸星大找到了丰田后座的野上雄一郎：“目标已锁定，确认目标。” “目标已确认，随时开火。” 随着青川煜的指令落下，诸星大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枪膛中射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野上雄一郎。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弹已经没入目标的头颅，鲜血顿时喷射而出，染红了丰田轿车的车窗。 组织新生代天才狙击手莱伊开枪，基本没有一枪爆头以外的可能性。 给野上雄一郎开车的司机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得不轻，甚至抓不住方向盘，整个车都在不停地晃动。 最终，轮胎打滑的丰田轿车停在了路边。司机仍然呆坐在驾驶位上，手足无措。 青川煜伸手按上耳机，冷静地汇报：“命中目标。” 真男人从不抬头看子弹，诸星大开完枪就知道结果，这个时候他已经将狙击镜收了起来。 “今天谁去确认目标死亡？”诸星大忽然问。 青川煜愣了愣，不确定道：“应该是帕佩特吧，这种事一向由他负责。” 正说着，一辆夸张拉风的红色敞篷跑车从事发路段对向车道驶过，引擎的轰鸣声震天响，一路而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当这辆跑车经过野上雄一郎的白色丰田时，青川煜和诸星大的耳麦里传来郁江淡定的声音：“目标确认死亡，立即撤退，完毕。” 青川煜跟诸星大面面相觑。 虽、虽说借跑车是安室透的主意，但开着跑车从目标尸体前高调路过这种事，一看就是郁江的风格。 他似乎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被警方怀疑。 不过郁江握着青川煜和安室透两名公安的把柄，一般的警察倒也的确给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困扰。 这样想想，青川煜忽然有些拿不准郁江帮他们隐瞒身份到底谁得利更多。 表面上郁江似乎在帮卧底，可转了个圈他却因此行动更自如了。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搞清楚。不然青川煜会有一种他在给郁江打工的错觉。 完成任务后，狙击手二人组照例收拾着东西。为了避免撤退路上遭人怀疑，他们需要现场将狙击步枪拆成零件，带回去再保养组装。 两个人都在埋头干活，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为缓和气氛，青川煜开玩笑道：“精准狙击也要确认目标情况，帕佩特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啊。” 闻言，诸星大淡声解释：“他真正确认的是目标的身份。” 身上可以穿防弹衣，可脑袋是中了子弹必死无疑的。赤井秀一对自己的狙击技术非常信任，他相信那个人也一样。 不过，就算他们平时嫌弃安室透的情报只是调侃，近距离确认目标的身份仍然是必要的。 毕竟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能看出来车上坐着一个男人就不错了，根本无法确认他是不是野上雄一郎。 至于万一死的人不是野上雄一郎……那也没办法，他们总不能为了那千分之零点几的可能性错失杀掉目标的好机会。 狙击小组和旁观二人组在狙击点后面的巷子里汇合。 还没上车就能听到副驾驶位置上郁江噼里啪啦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 “辛苦了。”负责开车的安室透侧过头来微笑，“干得漂亮。” 其实四人之中真心感到愉悦的恐怕只有郁江一个人，但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然同事辛苦一场回来一点表示都没有太奇怪了。 “任务没什么难度，好在幸不辱命，保住了咱们组百分百完成率的KPI。” 听到这句话，郁江在敲键盘的间隙抬了次头，对完美完成任务的两人说：“这次的报酬已经到账了，记得查收。” 诸星大没什么反应，他一上车就抱着自己心爱的来复枪，枪膛残留的温度似乎让他十分享受。 青川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银行的流水记录，嘴角溢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居然有两百万，不错。” 组织的任务也分很多种，除了一本万利的佣金任务，大部分日常任务的报酬都少的可怜，毕竟这只是他们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因为分成机制的存在，相比于杀人，完成一项交易的报酬更多。 安室透驾驶跑车远离事发路段，一路上迎面遇到了好几辆与他们目的恰好相反的警车。 “组长。”安室透忽然开口唤郁江。 郁江警惕地看向他。 他的这些组员平时一个比一个难管，从来不会叫他组长或者负责人这种代表地位差距的称呼。 一旦他们开口叫组长了，后面一定有事相求！ 果然，安室透笑眯眯地问：“今天晚上有没有庆功宴？” “庆什么功？”郁江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杀一个野上雄一郎就庆功，你们也太没有追求了！！” 郁江语气轻蔑得让安室透想打人。 后座的青川煜倒颇为认真地想了想： “那个，其实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前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有任务，大家都很久没见面了。” 第80章 你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 可能苏格兰身上真的有某种魔力吧。 总之他的话刚刚出口，原本还对安室透提议无感的郁江和诸星大都妥协了。 “#&……@*&%！” ——这是明明提议被全票通过却感觉不到一点欣喜的安室透。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中，除了司机安室透外的三个人凑在一起，通过各种软件和网站搜寻着东京适合聚餐的地方。 “这家法国菜怎么样，我听说他们的鱼非常新鲜，从捕捞到入口不会超过四个小时。” “我看看需不需要预约。”郁江翻到了网页的最后面，“啧，用餐请提前半年预约。” 这不是吃饭，是吃席。 “舞泉炸猪排很好吃。”诸星大建议道，“他家的猪排很嫩，用筷子就能夹开。” “嗯？原来莱伊你也会吃日料啊，我以为你更喜欢西式餐点。” 诸星大沉默了两秒钟：“……这是别人推荐的。” 郁江紧接着青川煜的调侃：“原来五星级酒店的客人还会为给他们搬行李的门童推荐餐厅啊！” “……” 诸星大吃瘪，最开心的人是安室透。 最终，挑餐厅这项工作彻底落在了郁江和青川煜身上，他们东挑西选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决定好了接下来的目的地。 郁江将地图拍到了安室透脸上，差点造成车毁人亡。 安室透一边冷静控车一边吐槽：“就算不开车你也该懂最基本的常识吧！！” 郁江抖了抖地图：“看到了吗，去这里。” “看到了看到了，你先把地图收起来。” 他们最后决定的餐厅是一家关东煮店。 没错，就是平平无奇的平民美食关东煮。 如果一定要给这家店挑出点不那么普通的因素，那就只能是煮关东煮的汤汁了——据说这锅汤的年龄比在座四个人加起来还要大。 “这家店有这么多年的历史了吗？”安室透环顾着周围略显古朴的装修，自言自语地质疑。 没想到他的声音竟然被老板听到了，老板立即介绍起自己的店：“这家店从我爷爷的爷爷就开始开了，到我已经是第五代。煮关东煮的汤料到底流传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但从我记事起，这锅汤就没有换过。” 他不说这番话还好，一说，顿时起到了劝退的效果。 郁江悄悄移向门口：“我们要不要换家店？” “好，我们还是去吃猪排吧。” “咳，我也……” 就在这时，安静的餐厅中忽然响起一阵富有韵律的“咕咕叫”——很显然，有人肚子饿了。 JPN特别行动组四名成员相互对视，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尴尬表情，但没有一个人宣称为刚才的动静负责。 “啪！” 老板将一碟水嫩的大根放在木桌上。 大根就是白萝卜，是关东煮中非常经典的一道料理。 四溢的香气扑鼻而来，立刻勾走了大家的馋虫。 现在谁还有心思纠结这将近百年的古董老汤？ 只要它美味，就算是从法老的地宫中端出来的也无所谓。 炖到位的大根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断开了，从缝隙中流出浓郁的汤汁，咬进嘴里更是入口即化。 如何判断一家关东煮店的好坏？点一盘经典菜品就知道了。 能把经典菜品做好吃的不一定是好店，但连经典菜品都做不好吃的一定是差店。 进这种颇有居酒屋情调的小店怎么能不来杯冰爽清凉的扎啤呢？ 喝着冰啤吃滚烫的关东煮，这才是夏日的真谛。 酒过三巡，就连为他们服务的关东煮店老板都跟大家聊成了一片。 郁江他们听着老板讲过去一个人开店的故事，偶尔也说说自己那些谁都不知道真假的“经历”，美好的夜晚转瞬即逝，很快时针就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年轻人，你们是同事吧，关系真好。”老板一边喝酒一边问。 “您还是少喝一点吧。”青川煜出于人道主义关切，“您还要开店呢。” 老板摆了摆手：“没！关系！等招待完你们我就可以关门了。” 郁江认认真真地回答老板刚才的提问：“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哦！”老板恍然大悟，“你们不是同事啊？那就一定是老同学了。 “真好，我和几个国中认识的老家伙偶尔也会一起聚一聚。” 郁江：嘁！ 这个老板是眼瞎了吗？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关系好了？ 没见刚才他还在给诸星大灌酒吗？ 可惜没能把诸星大灌成酒精中毒。 …… 当钟表的时针和分针彻底汇聚在同一处时，JPN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已经离开了居酒屋，他们摇摇晃晃走在回安全屋的路上。 当然，这里的摇摇晃晃究竟有几分真实就很难说了。 今夜他们表面上狂欢，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他们所营造出来的和谐，不过是面具之上的假象罢了。 区区四个人，有不能相认的幼驯染，有积怨在心的兄弟，有非敌非友又亦敌亦友的同伴，有一同行动默契非凡的搭档，也有身处不同阵营势必刀枪以对的敌人。 恐怕朝日电视台热播的综艺都没他们关系复杂。 “砰——” 一簇璀璨的烟火忽然在天边绽放，照亮了半个夜空，连月辉都黯然失色。 安室透和诸星大还在就“福袋好吃还是野菜豆腐好吃”争论不休，无暇欣赏美丽的烟火。 郁江和青川煜远远吊在后面，灿烂的烟花将他们面容的轮廓映照得模糊、柔和。 “喂。”郁江忽然开口道，“你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 青川煜仰着头望着夜空的亮光，闻言侧头认真思考：“嗯，有吗？” “昨天在车站，你直接把贝斯拿出来，来复枪留在琴袋里了，对吧？明明没有东西，软质的琴袋还能站立，太可疑了。” 他这么一说，青川煜才想起昨天的事，他恍然道：“这样看来，我的警惕心确实有些不足。我当时也是……看到莱伊的妹妹快哭了就……” 郁江讶异地挑眉：“你怎么知道那是莱伊的妹妹？” 青川煜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虽然莱伊不肯承认，不过能让他那样的人表露温柔的一面，大概也只有家人了吧！” 郁江嘴角微微抽搐：“温、温柔？？” 人家小姑娘当时都快要吓哭了好吗！ 第81章 与朗姆探讨变脸术 郁江的反应落入青川煜的眼中，惹得他愉快地笑了起来。 也许是夜晚东京的烟花太绚烂，绚烂得迷了眼，青川煜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真的把郁江当成了朋友。 “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个妹妹来着。“青川煜真诚地说，“如果我有妹妹，我一定会把她保护得很好，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言下之意，青川煜非常不赞同诸星大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和行为。 郁江却听到了别的画外音：“哦，这么说你有弟弟？“ 苏格兰哑然失笑，无奈道：“这么明显的套话对我是没有用的。 “话说我一直想问你……“ “问我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把我的身份上报给组织？“青川煜的神情非常认真，他是真的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对于你而言，或许上报才是最正常的吧。“ 郁江垂眸不语。 就在青川煜都要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郁江却开口了：“没有为什么。“ “啊。“青川煜宽容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还是要对你道一声谢谢。“ 郁江没有应声。 他刚才那句话并非敷衍，而是真的没有原因。 的确，正如青川煜所说，以他的身份，早该在得知他们是卧底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捅出来，这也是那位和朗姆一直以来对他的要求。 可是那天当他看到青川煜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也要提醒他逃跑时，郁江忽然什么都不想做了。 十三年来，郁江虽然受制于乌丸郁江这个名字，可以说连性命都掌握在那位先生手里，可因为组织是犯罪集团的性质，倒把他的性格塑造成天不怕地不怕随性恣意的样子。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难吗？ 组织的安全屋遍布东京的大街小巷，吃饭的地方距离其中一个就非常近，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行动组可以把身上不该带的非法装备都丢在这里，行政课和装备课会定期派人把它们合理调配到其他安全屋，每个安全屋的实时装备动态都能在网站上查询到，不用行动组操心。 四人在安全屋喝了点水，吃了点解酒的零食，又四仰八叉在沙发和地毯上休息了片刻，如果不是因为明天是工作日要上班，他们恐怕都想直接在这里睡觉了。 JPN特别行动小组分道扬镳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需要分批离开。作为组长，郁江当然留在了最后，他还要负责关灯断电，做好掩饰工作。 倒数第二个离开的是青川煜，他到了门口还回身朝郁江招了招手，没注意到郁江黑得可以滴墨的脸色。 这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吗？ 郁江甚至都要怀疑附近是不是有公安埋伏了！ 真不知道青川煜的长官是怎么挑中他当卧底的！ 郁江幽幽叹气，他感觉自己比日本公安的领导还要操心。 青川煜这个人吧，不熟的时候感觉是个腹黑笑面虎，表面上看着温和儒雅，背地里一千一万个心眼子。但一旦跟他混熟了，或者“表面上混熟了“，青川煜又会展现出任性的另一面。 是的，任性——和郁江一模一样的任性。 郁江自认随性淡然，青川煜不遑多让。 训练营时期的青川煜和郁江是完全对立的关系，甚至连现在的表面搭档都算不上，他们一面是公安和罪犯，一面是相互竞争的对手，无论从哪一点看都只能对立。 但是，青川煜想救郁江就救了，想安慰赤井秀一的妹妹就安慰了，似乎根本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郁江觉得青川煜不适合做卧底，他心肠太软，性格也不够果敢，不喜欢如履薄冰刀剑跳舞的刺激生活。表面上他做什么事都是最认真的那一个，可实际上他把什么都看得很平淡。 相比之下，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就是天生的特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想到这里，郁江自嘲地嗤笑。 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以青川煜这种性格在组织绝对待不了一年！他一暴露，安室透的身份也就差不多了，说不定还能连带着揪出赤井秀一。 啧，失算，失算啊！ “嗡嗡嗡……“ 郁江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他瞥了一眼，发现手机已经被他丢到沙发的另一头去了。 郁江懒得动，于是继续趴在沙发上当咸鱼。 “嗡嗡嗡……“ 给他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一次不行就打第二第三次。 最终郁江无奈地拖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沙发的另一头接起手机，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语气不太好： “喂，恕我提醒，现在是东京时间两点十分，凌晨两点十分！“ 不耐烦的话语落入对方的耳中，那人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热情地寒暄：“小郁江，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等等等等！ 郁江吓得连忙将手机拉远。 你先说清楚是谁小时候！ “喂喂喂？小郁江，听得到吗？“ “喂喂？难道是信号不好？“ 郁江沉默了一瞬：“……有病吧。“ “哎呀，原来能听到啊，我就说信号不应该不好嘛。“朗姆一秒正色，“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郁江掏了掏耳朵：“你指哪一件？“ 朗姆眯眼：“郁江，你好像还不清楚，是我允许你用''Puppet''这个代号的。“ 那位把邮件发给他的事郁江肯定不知道，所以朗姆自认为他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 郁江听后犹豫了几秒钟，试探性开口：“那我谢谢你？“ 朗姆沉默。 片刻后，他重拾谈话主动权：“你好好干，以后你爹找你的时候我可以帮忙拦着。“ ！！！ 还有这等好事？！ “我筛选出了几个值得注意的人，已经把邮件发给你了。“郁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变脸速度可以与朗姆一较高下。 朗姆再次沉默。 可恶！ 早知如此就应该先查看邮箱！大意了，他居然答应了郁江那么过分的要求。 第82章 这人有病 朗姆也不挂电话，就这样继续一边和郁江通话一边浏览郁江发来的邮件。 看了半晌，朗姆不做任何评价，只是冷不丁地问道：“你那个小组没问题吗？“ 嗯？ 郁江骤然警惕起来。 难怪朗姆这个老六突然给他打电话，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青川煜他们了？ “哦我不是质疑你的工作成果，“也许怕郁江误会，朗姆还专门澄清道，“只是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都是跟你们小组有关的。“ 他能这么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郁江的回答并不重要，朗姆一定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 于是郁江坦诚道：“有问题，大问题。“ “哦？“朗姆一下子来了兴趣。 “JPN特别行动小组这些人一个个的干活不积极，整天就想着摸鱼！让我很头疼啊。“ 朗姆：…… 呵呵，也不看看都是跟谁学的！ 朗姆兀自反省——他就不该问郁江，郁江想说的都写在邮件里了，不想说的问多了还容易引他反感。 最终朗姆只能再三叮嘱：“总之你多留意，一个蛀虫可比万千外敌更危险。“ “放心。“郁江认真地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嗯，你一向让我很放心。“ 朗姆安心地挂掉了电话。 郁江望着再次恢复安静的安全屋，在心中幽幽叹气。 这件事说到底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位！为什么把卧底都往他这里塞？？ 殊不知另一边的朗姆也在抱怨BOSS。 真是的，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找他！组织成分纯化人人有责，他只是个半只脚踏入退休门槛的老家伙罢了。 …… 任务完成，JPN特别行动小组的大家又恢复到之前那种平淡但无趣的生活中。 郁江在车站开着他的小报刊亭，没有接头人的时候他连卖货都没有兴趣。 上次给世良真纯的向日葵发卡还有很多，其实这种发卡不止向日葵，还有成套的玫瑰、樱花等等。 郁江每次趴在报刊亭的桌子上发呆时都会注意到那些小卡子，然后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躲在青川煜身后瑟瑟发抖但眼神坚定眼睛明亮的小姑娘。 啧，为什么好看的小姑娘都是别人家的？ 可可爱爱一姑娘，只要跟赤井秀一一个姓郁江就喜欢不起来。 不过离开赤井务武后，赤井玛丽那个起名废会给小女儿起什么名字？ 赤井秀美？赤井肉丝？ 郁江在脑袋里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各种可能，然后自己就被自己恶心到了。 青川煜依然是幼稚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本周最佳教师评选，他再次以断层的票数优势当选。 这个投票不仅是学生，其他老师和家长都有投票资格，而他们也基本上都把宝贵的选票投给了青川煜。 郁江还是从幼稚园的官网得知这个结果的——来自精准的大数据推送，他只是在浏览器上查询过几次“好听的女孩名字““最常见不会出错的女孩名，英文“罢了，网站就整天给他推送育儿信息。 据说安室透又换单位了，他是一个无情的情报机器，拿到需要的情报后从不在当地停留。 今天离职，当天晚上就找到下一份工作，这种不间断无空窗期的时间安排是每一个社畜的基本准则。 在这种忙碌（划掉）悠闲的生活中，郁江很难想象会起什么波澜。 然后—— “一份《周刊少年SUNDAY》。“ 熟悉的人又出现了。 郁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面无表情地跟他完成了情报交易。 不过接头人临走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嘟囔：“怎么每次都是《周刊少年SUNDAY》，就不能换一个吗？“ “？？？“ 接头人觉得这人有病。 《周刊少年SUNDAY》是接头暗号啊喂！！ 郁江新收获的是一份他让人拦截的情报，现在这份情报老老实实躺在他的桌面上，但就在一天之前，他还在安室透的手中。 郁江随意地翻看着情报。 不是什么关键的东西，就算全部给公安也玩不出多少花样。 这只是野上雄一郎和组织交易的记录罢了，安室透把这份情报提交给公安应该也只是例行公事。 但是！ 他的手下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条子传递情报？？ 这种事能忍？！ 郁江当即拍案而起，拎着情报就砰的一声锁上了报刊亭的门。 还没走远的接头人：又、又来？？ 跟上一次一样，郁江直接来到幼稚园找青川煜。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老老实实在外面等候，而是直接站在了幼稚园的大门口。 靠门边教孩子们做游戏的女老师第一个注意到了他，她的神情立刻警惕起来，将孩子们朝她身后赶了赶。 “老师，他是坏人吗？“一个小孩儿指着郁江天真烂漫地发问。 这可把他老师吓得不轻，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别胡说！好了好了，今天的活动时间结束了，大家快点回教室去吧！“ 另一个老师见状走了过来：“怎么了？“ “就是那个人，好奇怪诶，前段时间我就看他在附近徘徊不定，说不定是来踩点的呢！“ 郁江：“……“ 请问你们的声音还能再大点吗？生怕他听不到吗？？ 终于，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青川煜及时出现拯救了郁江。 “他是我朋友，抱歉给大家造成困扰了。“青川煜一脸歉意，“我这就把他带走。“ 郁江：“……“ “又有新任务了？“ 路边，青川煜背靠着栏杆和郁江并肩站立，神情随意地低声询问。 郁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情报递过去，让他自己看。 怀着疑惑的心情，青川煜打开了文件，然后怔愣在了原地。 “这件事你知道吧？“ 青川煜沉默不语。 “我希望你明白一点。“郁江冷声说，“我不举报不代表我就允许行动组里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表情非常冷漠，与以往给组员呈现出的吊儿郎当的形象完全不同。 “如果有下一次，这份情报就该落在那位的办公桌上了。“郁江面无表情地威胁。 说完这番话，他没有再在幼稚园门口停留。 反正意思和态度都表达过了，他相信青川煜知道该如何选择。 第83章 为什么他如此自信？ 郁江走后，诸伏景光仍然留在原地，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神情十分复杂。 他当然知道这是郁江的好意，毕竟他们立场不同，郁江能帮他们隐瞒身份并一再提醒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站在郁江的角度，他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泄漏组织的情报。 但是，郁江有郁江的立场，他和Zero也有自己的立场。 曾经或许诸伏景光还在犹豫是否应该即使撤离组织，可随着对郁江的逐渐了解，诸伏景光觉得他们的卧底任务完全可以继续。 诸伏景光掂了掂手中的情报，掏出打火机将之付诸一炬。 没必要提醒Zero了，这件事说不定能用来试探郁江的底线，以便为他们创造更宽松的卧底环境。 尽管诸伏景光早有觉悟，可想到这里时，他的嘴角还是溢出一缕自嘲的苦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已经变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种满口谎话利用别人的人。 但无论再来多少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看不到终点的路。 …… 【经核查，JPN特别行动小组成员Scotch、Rye、Bourbon身份为卧底，Scotch和Bourbon疑似日本公安，Rye疑似MI6。——Puppet】 完全漆黑的室内，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莹蓝色的光芒，将屏幕前郁江的脸趁得格外苍白。 这行字已经敲上去很久了，可郁江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 “嗡嗡——” 沉默中，郁江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来电显示是一串美国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但郁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贝尔摩德。 没多犹豫，郁江接起电话，听筒中立刻传来贝尔摩德调侃的声音： “啊啦，听说小郁江你现在在组织混得风生水起，JPN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完成率已经超过琴酒了哦。” 一切能让琴酒吃瘪的事情似乎都能令贝尔摩德感到愉悦，连带着她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论任务完成率的话是这样，毕竟琴酒前不久一次日常交易对象牵扯到故意杀人案中，到手的鸭子飞了，破了琴酒的不败金身。 但如果算任务完成数量，不说摸鱼大于工作的JPN行动小组，就是放眼全世界所有犯罪组织，估计都没有能与琴酒比肩的存在。 郁江很想继续纠正贝尔摩德的称呼，但他发现这件事说不定比让琴酒休假更难以实现，只好选择性无视了这个称呼，冷声问：“什么事？” “啊呀，怎么这么冷漠？”贝尔摩德笑，“心情不好？我可是专程打电话给你送业绩的哦。” 郁江微滞：“又有目标从美国逃到日本了？” 贝尔摩德：“……嘛，也不能这么说，他本来就是日本人，听说还和日本政界高层有联系。” “资料。” “咦？”郁江的果断似乎让贝尔摩德非常惊讶，她都做好付出一些代价劝说的准备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你们是日本完成率最高的行动小组，我可不希望我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资料。”郁江再次重复了一遍。 贝尔摩德心中讶异，但还是老老实实按郁江所说的，把任务相关资料打包发了过去。 奇了怪了，今天的郁江是吃错药了吗？ 挂断电话后，郁江习惯性地登陆邮箱查看信息，不过在那之前他又看到了自己尚未发送的那封邮件。 郁江将邮件存进草稿箱，转而打开贝尔摩德发来的情报。 目标住在一座普通公寓的二楼，地址距离郁江所在的位置非常近，坐电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 这个任务难度甚至还不如野上雄一郎，毕竟任务目标只是一个小人物，他唯一的特殊之处是曾经和日本高层有关系，而这一点对于现在的JPN特别行动小组就有些微妙了。 郁江可不相信青川煜和安室透会放过这么好的报效公安的机会。 像野上雄一郎那次一样放任他们传递情报，自己半途拦截？还是干脆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好意思，无论哪一种郁江都非常不乐意！ 但他现在又的确没有做好揭露组员身份的准备，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样一想，摆在郁江面前可行的方案似乎只有一个了。 只要不让卧底知道这个任务不就解决了吗？ 郁江对自己的能力还是非常自信的——虽然他一体术很差，二不想暴露射击能力，三还不会开车，遇到意外跑都跑不了。 嗯，所以他为什么如此自信呢？ 做好决定后，郁江迅速开始制定行动计划。 任务一旦移交给他们，理论上其余三人也能从内网上看到任务信息，而卧底的必备素质就有对情报的敏锐度，不需要太久他们就会发现这个任务。 所以暗杀目标越快越好。 到时候就算卧底发现任务目标已经被干掉了，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总不能光明正大地调查一个已经凉透了的目标吧？ 那岂不是和直接明说自己是卧底没有区别？ 以往的行动，JPN行动小组需要一到两天制定行动计划，期间还要进行常规的情报调查。 而这一次，一切冗杂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 郁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写出了详尽的计划——和以往一样，没有PlanB。 当晚，郁江就穿上易于在黑夜中隐藏的黑色休闲装，一个人轻车简从地赶往目标家。 因为深夜电车和地铁都已经停运，郁江又不会开车，他从隔壁邻居家偷了一辆自行车充当代步工具。 路上途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郁江把自行车停在不会被注意的角落中，自己则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盒烟。 近半个小时后，郁江终于来到了目标家楼下。 这附近没有监控设备，深夜路上更没有行人，这个郁江创造了极为便利的条件。 郁江从口袋里抽出之前买的烟，点燃一根，叼在嘴里，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淡定自如地走到目标家门口。 撬门锁是一项艺术，精通此道的人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就算警视厅最厉害的刑侦专家出马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第84章 因为他自信如此 郁江的撬锁能力比不上真正的高手，毕竟他的关注重点从来不在这种细枝末节。 几十秒的时间一晃而过，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门锁顺利打开了。 日本这种廉价公寓的隔音效果都很糟糕，不足十五公分厚的墙壁可以将隔壁邻居开关窗、咳嗽、弹琴、传宗接代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所以门一开，郁江立刻就听到了一墙之隔的卧室里那震天响的鼾声。 轻轻关上房门，郁江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 说是蹑手蹑脚，其实他只是放轻了脚步，如果目标这时候醒过来，他就会看到一个自在得仿佛自己才是主人的家伙。 卧室门是掩着的，从门缝中可以看到目标四仰八叉地躺在一米五的床上，薄被一半在身一半在地。 郁江帮他把卧室门开大了一些，这样利于通风透气。 随后他又走到公寓的开放式厨房中，橱柜上还摆着一盘没吃完的便利店便当，便当早已在夏季的热浪中发烂发臭，散发着阵阵奇怪的味道。 郁江将目光落在灶台旁边两指粗的管道上。 ——这是燃气管道。 嗯，日本一年发生的爆燃事故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在这寻常的午夜添上一件似乎也没有什么吧？ 郁江笑眯眯地破坏掉燃气报警器和燃气管道，随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悄离开了目标的公寓。 但是临走前，他将自己抽了一半的烟蒂随手丢在了客厅一角。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失去争辉的烟花，它就是夜空中唯一醒目的存在。 就和他一样，天生是属于黑暗的。 寂静的午夜，当小巧的轻型自行车缓慢驶离社区时，一阵恐怖的爆炸声忽然在后方响起，冲天的火浪染红了半边夜空。 许多居民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求救着，还有更多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当然，也有人在这个夜晚永远的沉睡。 哦，不对，被炸成那个样子的人恐怕连安然入睡都做不到吧？ ……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的东京市民都从各式各样的渠道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一整天，东京都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和焦躁中。 跟警视厅有联系的毛利小五郎自然也不例外。 而今天，恰好工藤新一也到家里来蹭饭。 看完新闻报道，毛利小五郎倒吸一口冷气，心有余悸道：“太可怕了，看来燃气管道必须要定期检修。” “小兰！”他朝正在准备晚餐的毛利兰说，“你赶快检查一下咱们家的燃气管道，实在不行我们不用燃气了！” 毛利兰无语：“怎么可能不用燃气？不用燃气怎么做饭？” “燃气公司会定期检查的。”工藤新一趴在厨房看了一眼，“最近一次检修就在一个月前，叔叔你不知道吗？” 毛利小五郎尴尬。 呃，这种事都是小兰张罗，身为父亲他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 “爸爸你今天不是跟目暮警部通电话了吗？他没有告诉你事故发生的经过？”毛利兰一边把晚餐端上桌一边问。 “今天警视厅忙成了一锅粥，他说下班有空再联系。” 毛利兰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毕竟事故造成了三人死亡，十六人受伤，算是非常严重的安全事故了。” 正说着，毛利小五郎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果然是目暮警部。 毛利小五郎顿时正色，连忙举着电话走到门外接听。 工藤新一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了解警视厅内部消息的机会？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部的电话。 “新一！” 一转眼，毛利兰不知何时站在工藤新一身后，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工藤新一浑身一颤，别扭转头：“怎、怎么了？” “蹭饭就蹭饭，你真的一点活都不准备干吗？！” 工藤新一尴尬：“我现在就帮你盛汤！” 偷听计划宣告失败！ 不过很快毛利小五郎就放下电话回来了。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正襟危坐在餐桌边，同时注视着毛利小五郎，眼底的意味非常明显。 …… “警视厅找到了发生燃气泄漏的天然气管道，只是很可惜，现场的证据基本都被爆炸和大火破坏了。” 幼稚园旁边的餐厅中，经过乔装打扮的降谷零坐在诸伏景光对面，一脸严肃地陈述着他了解到的细节。 “巧合的是，发生燃气泄漏的天然气管道就在我们最新任务的目标家中。他是被爆炸波及最严重的人，当场化成焦炭。 “警方在现场找到了疑似烟蒂碳化的痕迹，目前还不确定这是否是导致爆燃的原因。 “但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 诸伏景光垂眸注视着杯中的啤酒，声音有些沙哑：“说明事发时有外人进入房间，这并非事故，而是被人故意制造的爆炸事件。” 事发时房间主人躺在床上，显然还在沉睡，而睡前留下的烟蒂也不会燃烧那么长时间。如果再到房间主人没有任何自杀倾向，情况就很明朗了。 昨天任务刚刚移交给JPN特别行动组，当晚目标就被害死，如果说这两件事背后没有联系，诸伏景光是绝对不信的。 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降谷零查了一下，他们甚至不知道有了新任务。 “我们现在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帕佩特和莱伊做的！”降谷零的表情十分严肃，“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行动？我们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直接打电话问吧。”诸伏景光道，“我们了解到这件事，心存疑惑是非常正常的。如果没有质问反倒有些奇怪。” 降谷零赞同地点点头，他正准备给郁江打电话，却听诸伏景光说：“我来吧，我和他比较熟，方便套话。” 降谷零：？？？ 其实诸伏景光只是比降谷零多想了一层罢了，毕竟他知道郁江不会因为怀疑他们身份而做这件事。 降谷零犹豫片刻：“那……我去问莱伊吧。” “好。” 第85章 失联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分别给两位队友打电话，不同于很快就结束的诸伏景光，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通话持续了一段时间。 “我也正奇怪是谁那么好心帮我们完成了任务。”赤井秀一平静道，“既然不是你们，那就只能是帕佩特了。不得不说这种干脆利落的方式的确很像帕佩特的风格。” 降谷零冷嗤：“看来我们以前都拖累了他，明明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还得劳烦帕佩特带上我们。” 这已经是在阴阳怪气了，然而赤井秀一仿佛没有听懂一般，不置可否。 电话挂断后，降谷零对诸伏景光说：“莱伊应该真的不知情，不过这倒是让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毕竟再离谱郁江也不至于怀疑他们三个都是卧底吧？ 不会吧，不会吧？？ “帕佩特怎么说？”降谷零又问。 诸伏景光摇头：“他没接电话。” 降谷零的表情再次严肃：“连电话都不敢接，帕佩特到底要做什么？” “或许他只是觉得这个任务太简单了，无需我们协助吧。” “是啊，的确很简单，破坏燃气管道后丢根烟头就可以了，就算是帕佩特那样体术一塌糊涂的家伙也能轻松做到。” 新闻报道上醒目的死伤人数刺痛了降谷零的眼睛和心脏，在进入组织卧底之前，他很难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没有任何仇恨，无需任何动机，只因为组织的一个任务，郁江就能毫不犹豫地制造这场恐怖袭击，他根本不在乎这种行为是否会牵连无辜的人。 轻松得就像是领导要求他做一份PPT一样。 不，或许许多人做PPT的速度都没郁江杀人快。 “这个人太危险了。”降谷零认真地说，“他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 闻言，诸伏景光又开始了日常犹豫纠结和沉默。 “Zero。”片刻后，诸伏景光难得叫了一次挚友的昵称，“我们最近一定要小心，跟公安那边的联系……还是暂时中止比较好。” 降谷零微愣，他虽然觉得诸伏景光有点草木皆兵的意味，但还是选择相信战友的判断：“好，我会暂停跟那边的所有通讯。” …… 赤井秀一接到波本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浏览组织内网。 他卧底组织的目的非常明确，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他要查明十三年前的真相，找到失踪的父亲和弟弟。 因为许多证据都指向组织，赤井秀一才会义无反顾地卧底进入组织，甚至不惜利用单纯的宫野明美。 只是距离秀吉失踪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以他现在的权限似乎还无法知悉当年那件事的相关细节。 赤井秀一明察暗访了很长时间却一无所获，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暂且按捺，等待合适的机会。 结束和波本的通话后，赤井秀一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打开了新闻网站，浏览起昨晚发生的那件震惊东京都的事故。 警视厅暂时是以事故定性的，不过以赤井秀一的专业素质，他很快就发现了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要知道日本大多数家庭都有在厨房安装报警器的习惯，除了最基本的烟雾报警器，许多燃气灶也会安装燃气报警器。 同时出现燃气报警器故障和燃气管道故障的概率太小了，而就这个问题，警视厅尚未发布详细公告。 相比于意外事故，赤井秀一更倾向于这件事是郁江做的。 于是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人执行任务？ 再次将新闻通稿详细地阅读了一遍之后，赤井秀一在每月发给FBI总部的工作汇报中给帕佩特的分栏后面加上了这样一个标签—— 【极度危险】 卧底的主要作用是搜集情报，至于危险分子的监视和针对就要交给其他FBI同事了。 …… 警视厅出动了不少警力调查燃气爆炸事故，但几天时间过去了，他们却没有找到任何人为的证据。 大多证据都被爆炸和大火销毁，而十几名受害者的社交网中也没有发现具有明确杀人动机的嫌疑人。 案件调查就此搁置。 在上级的施压下，距离事故发生一周后，警视厅以“意外事故”结案。 尽管网络上有不少人对这个结果抱有疑惑，这件事也已经翻篇了。 但是对于威士忌组的三瓶威士忌而言，这一周他们过得非常不安稳。 原因无他，帕佩特失联了。 作为威士忌组的组长，唯一不是威士忌的帕佩特要负责联络组员和组织，过去一年他虽然习惯特立独行，却很少出现长达一周的失联情况。 再联想到他之前独自一人完成任务的行为，不由得其他人不多想。 降谷零这几天都快把内网翻烂了，每天起床、吃饭、睡觉，但凡有空，他都会检查一遍JPN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栏，但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新的任务。 赤井秀一中间抽空去了一次帕佩特工作的电车站，然而那里只有一间门锁都落灰的报刊亭，询问周围的工作人员，赤井秀一得知帕佩特已经一连七天没有出摊了。 得知这件事后，降谷零愁容满面。 “我居然查不到帕佩特的行踪。”他魔怔了一般重复道，“我居然查不到帕佩特的行踪！” 对于一位专业的情报专家，最懊恼的事莫过于使出浑身解数也得不到想要的情报。 降谷零目前就处于这种状况。 除了一些压箱底的途径暂时不便动用，他已经把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关于帕佩特的线索。 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凭空失踪吗？ 诸伏景光将降谷零的纠结看在眼里，无奈地提醒：“郁江虽然体术一塌糊涂，但你不要忘了，他在训练营的各项成绩都是优异。反追踪也是我们的必修课。” “不。”降谷零倔强地反驳，“他射击成绩也很糟糕。” 诸伏景光沉默。 其实自从与郁江成为行动搭档后，他就一直有个疑惑。 郁江真的不懂枪械吗？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身存在如此致命的短板？ 第86章 男人不要说不行 干他们这一行的，危险性不亚于战争年代的士兵。 枪就是他们保命的工具。 你能想象一个战士到了战壕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开枪吗？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身体素质与基因和疾病有关，无法改变，可枪法不是。 以郁江的天资，诸伏景光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他就能成为不亚于他的狙击手。 至于达到莱伊那种程度，嗯，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 所以失踪一周的郁江去哪里了？ …… 东京都·涩谷区 瞄准镜中，一个秃顶男人正在健身，他丝毫没有察觉数百米之外对准他的黑洞洞的枪口。 “咻——” 子弹出膛，命中男人的胸部，男人立刻倒了下去。 “Nice！” 数百米外，高楼天台，留着栗色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就说我能做到吧！接下来就该看你的了，科恩。” 她身边，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长脸男人表现得很漠然：“下次任务我会比你表现得更好。” “嘁！”基安蒂撇了撇嘴，正准备抱怨点什么，忽然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斩草不除根可是会吃大亏的。” 基安蒂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她回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眼角的蝴蝶深深蹙起。 “什么人？”基安蒂质问道。 那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穿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灰蓝色休闲装，坐在天台的围栏上，双腿悬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看上去非常轻松随意。 男人没有回答基安蒂的问题，基安蒂气急，调转狙击步枪就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就在这时，科恩开口了：“等等，基安蒂！那个人好像没死！” “什么？”基安蒂面露震惊。 她来不及找郁江算账，连忙回到之前狙击的位置，重新架上步枪，检查目标的情况。 只见目标虽然浑身是血，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拼命够着一旁的电话，眼见就要碰到了。 “该死，居然没有命中他的心脏！” 基安蒂暗骂一声，将准星移到合适的位置，扣下扳机。 也许是因为已经失误过一次的缘故，基安蒂扣扳机的时候手指都有些颤抖，好在身为狙击手她调整情绪的速度很快，否则难免要闹笑话。 “砰——” 这一次，子弹精准地没入目标的头颅，他在距离电话不到两厘米的位置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再也不能拨出那通报警电话。 彻底杀死目标后，基安蒂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变急促了。 几秒钟后，基安蒂放下狙击步枪，转身看向郁江，神情复杂。 此时她早已没有心情质问郁江的身份了，她只想知道：“你明明没有望远镜，看不到目标的情况，为什么知道他没死？” 郁江轻轻扬唇，嘲讽道：“六百五十码是你在模拟狙击训练中的最好成绩，而且只针对静止不动的物体。实际情况中目标一直在移动，你无法一枪毙命才正常，不是吗？” 基安蒂被他噎了一句，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技术不到位就是技术不到位，狡辩再多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可是基安蒂不服，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凭什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讽刺她，难道他能做得更好吗？！ 郁江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基安蒂懊恼抿唇的模样，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有人将枪口抵在他的脑袋上。 基安蒂和科恩看到来人立即正色，甚至隐约还能看出他们对那人的忌惮。 郁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其实就算不看基安蒂和科恩的反应，仅凭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香烟发酵的味道，郁江也能猜到琴酒的身份。 老实说这个味道并不好闻，这也是郁江不喜欢抽烟的原因之一。 郁江神色轻松地调侃道：“你是猫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如果我是敌人，你已经死了。”琴酒警告说。 郁江笑：“怎么，原来我们不是敌人啊？”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郁江耳边响起，吵得他鼓膜震颤头脑发昏。 在开枪的最后瞬间，琴酒的手枪微微偏移，子弹最终穿过郁江鬓边的碎发，射入远处天台的地面，留下浅浅的弹坑。 基安蒂和科恩都被琴酒突如其来的开枪吓懵了。 然而当事人郁江却依然维持着淡定的神情——尽管他的耳朵都因为枪声暂时失聪了。 “基安蒂六百五十码才射偏，”郁江缓缓开口，因为不确定音量，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而你……” 他在这里停顿，看了看琴酒和他的距离，眼中的意味非常明显。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可琴酒并没有被郁江拙劣的手法激怒，他冷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没那么蠢，因为郁江的几句挑衅就开枪杀人，只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相反郁江越是如此做，他越觉得郁江是跳梁小丑。 果然就算拿到代号，这个家伙依然上不了台面。 “听说那个人让你去美国处理几只刚出生的老鼠，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郁江道明来意。 不出所料，琴酒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不行！” “啧，男人不要随随便便说不行。” 基安蒂和科恩顿时感觉空气的温度降到了零下。 虽然是烈日炎炎，他们却手脚冰凉。 琴酒的枪再一次动了。 只是这一次郁江没再给他开枪的机会，他顺势后撤拉开安全距离。 “你还是跟一年前一模一样。”凯奥斯·纳普的声音从琴酒身后传来，郁江这才发现赶来天台的不止琴酒一个，阿瓦莫利和伏特加都来了。 “别来无恙，阿瓦莫利。”郁江淡声打招呼。 “虽然人没怎么变，但最近你的代号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凯奥斯故意道，“毕竟日本已经很多年没人能超过琴酒了。” “阿瓦莫利。”琴酒冷声警告，眼底已经有杀意溢出。 “嗨嗨～”凯奥斯迫于琴酒的淫威不得不转移话题，“不过你这样抛弃自己的组员，叛变到我们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叛变？不不不，我们都是组织成员，这怎么能叫叛变？” 第87章 公安一贫如洗 凯奥斯·纳普说的每句话看上去没问题，可实际上都是在给郁江挖坑。 只可惜他碰到了一块硬骨头，怎么啃都啃不下来。 郁江不上套，见琴酒没反应，干脆直接对他说：“这样，美国期间所有业绩归你，我一概不要。” 琴酒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 …… 降谷零最近很忧愁。 郁江迟迟不露面，他高悬的心脏就无法彻底落地。 偏偏这时诸星大那个家伙也出意外，原本他们应该是一致对外的，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诸星大也闹失踪。 “他又无故旷工了？” 降谷零正在跟他的情报下线通话，身为搭档可以光明正大一起行动的诸伏景光就坐在桌子对面。 放下手机后，降谷零一脸严肃：“情报显示莱伊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矿工，还隐瞒自己下班后的行踪，行迹十分可疑。” 诸伏景光觉得挚友多想了，没吭声。 “之前帕佩特瞒着我们行动我就觉得奇怪，他总不能怀疑我们都是卧底。”降谷零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思考， “现在想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诸伏景光太了解降谷零了，咳嗽一声他都能立刻判断降谷零是感冒还是肺炎。所以刚听到降谷零的话，诸伏景光就了然道： “你想利用诸星大转移郁江的注意力？” “没错。不管他是不是卧底，帕佩特的精力是有限的，只要有更可疑的对象在，短时间内他就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那个……”诸伏景光迟疑道，“万一帕佩特也是卧底呢？” “哈？别开玩笑了。”降谷零非常自信，“一个小组总共才四个人，怎么可能三个都是卧底？”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小组什么卧底的？” 郁江的声音就仿佛恐怖片里骤然响起的鬼嚎般吓人，大热天的立刻让降谷零惊出一身冷汗。 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门窗都关好了，确保没有人能在不惊扰他们的前提下接近房间，为什么帕佩特可以悄无声息地过来？ 诸伏景光倒显得很淡定，他甚至还有心情和郁江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降谷零在心中感慨万分。 看到了吗，看到什么是专业了吗？ 做特工就要像Hiro一样处变不惊，同时还能不着痕迹地套话。 “过几天我要出趟差，你们留在日本待命。”郁江随意地说完，看了两眼又问，“莱伊呢？” “啊，关于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诸伏景光脸上挂着理解的微笑，“莱伊最近应该很忙吧，连酒店的工作都懈怠了不少。” 郁江蹙眉：“哦，很忙吗？” 言下之意——赤井秀一又整什么幺蛾子？ 降谷零趁机进谗言：“这件事有些蹊跷，按理说我们最近也没有任务，对了，之前那个燃气爆炸……” “找莱伊谈谈吧。”郁江打断了降谷零的话，“外敌当前，我们必须要拧成一股绳。” 降谷零一时间竟不明白郁江口中的“外敌”究竟指什么。 总之，他的套话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 东京·新宿区 在这片繁华的商业街区中坐落着无数集美食、美景、服务于一体的高级餐厅。 一家米其林一星法国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独身的男性。 他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银色的领带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此外，他那头黑色的长发也喷了发胶，服帖地垂在肩后。 唯有头上的针织帽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看上去略有些奇怪。 诸星大坐在这里，浅尝着餐厅提供的餐前红酒，桌上摆着两份餐具，显然他在等人。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们跟那边那位是一起的。” “啊，可是……” 门口的骚动吸引了诸星大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去，发现了几个熟人。 诸星大脑门上弹出一行小点：“……” 不是，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出现在这里啊？？ 以安室透为首的三人自如穿过想要阻拦的侍者，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诸星大身边。 “呦，这不是莱伊吗，好巧。”降谷零故意四下看了看，问，“约了人？” 虽然嘴上这么礼貌，他的行为却和这个词根本搭不上边。 不仅是他，青川煜和郁江也很自然地坐在了诸星大身边。 “我记得这家店要提前半年预约吧，你偷偷摸摸约了餐厅却不告诉我们？” 诸星大很想把他们“友好地”请出去，可他不能。 “名额可以买。”诸星大平静地回答。 “先生！” 恰好这时，之前阻拦他们的侍者也来了，一脸抱歉地说道：“本店的位置都需要提前预约，如果您没有预约，我们是无法提供服务的，很遗憾……” “我叫郁江，之前打过电话的。”郁江忽然说。 侍者愣了愣，连忙朝郁江鞠躬：“原来是已经预约的客人，三位这边请。” 侍者将他们引到诸星大旁边的位置上坐定。 青川煜奇怪地问郁江：“这家店不是要提前半年预约吗，你什么时候预约的？” 郁江现学现用：“名额可以买。” 青川煜+安室透：“……” 所以这些人一个个没事干净花冤枉钱买名额了是吗？ 两位一贫如洗的公安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清晰认识自己贫穷的时刻。 对他们心路历程一无所觉的诸星大看了过去，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毕竟为了不让这些家伙打扰，他已经尽可能掩饰踪迹了。 闻言安室透摊手，理所当然道：“永远也不要小觑一位情报专家的追踪能力。” 在郁江那里频频碰壁的安室透，终于在诸星大身上重新找回了自信。 这才对嘛，这个世上就不该有他查不到的人。 诸星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嘲讽：“可你之前找不到帕佩特。” 安室透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好搭档。” “虽然但是。”郁江面无表情地痛击队友，“莱伊的搭档不是苏格兰吗？” 第88章 阿卡伊的午夜情感专场 宫野明美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法国餐厅，她惊讶地发现诸星大正一脸无语地和身边人聊着天。 啊，她还以为今天是和大君两个人的约会，原来竟然是朋友聚餐吗？ 以及……她还是第一次在大君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呢。 宫野明美笑着朝诸星大走了过去。 “大君。”她没有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亲昵地唤出了诸星大的名字。 这声甜蜜的“大君”把安室透吓得不轻，他转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宫野明美。 所以，这就是莱伊那位绯闻女友了？ “明美。”诸星大起身为宫野明美拉开椅子，并无奈介绍，“帕佩特、苏格兰和波本，他们都是跟我一个行动组的同事，刚好在这家餐厅遇到了。” 宫野明美笑了起来，落落大方地对郁江三人说：“冒昧参加你们小组的聚餐，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叫宫野明美，是大君的女朋友。” “啧。”——郁江。 “啧啧。”——安室透。 青川煜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迎着宫野明美错愕的目光开口：“啧啧啧。” 诸星大：“……” 他们预约时都点了由主厨自行决定的使用当季最具特色食材的套餐，所以侍者的上菜速度也差不多。 大家一边用餐一边围绕着诸星大和宫野明美展开话题。 其实不仅是他们，组织大多数人都很好奇莱伊和宫野明美的感情史。毕竟组织从不缺拖家带口来的附加品，但因为配偶加入组织的，诸星大还是第一个。 宫野明美坦然道：“自从大君取得代号成为正式成员，我们要见面就变得非常困难了。大君总是很忙，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今天是难得有机会我们才约出来一起吃饭的。” “明美小姐属于哪个部门？”郁江问。 “如果硬要算的话，我应该属于行政课。”宫野明美腼腆地回答，“不过组织没有给我安排明确的工作，我目前还在读大学。” 宫野明美的话让郁江立刻想到了宫野家另一位天赋卓绝的博士少女，于是问：“你是东都大学的高材生？几个博士学位？” 宫野明美惊愕地微微张嘴，随即看向诸星大。 诸星大放下餐具：“我得提醒你，明美过了年才二十二岁，她这个年纪正是读本科的时候。” “那个……虽然有些难为情，不过我不是东都大学的学生，我就读于南洋大学。” “哦，是吗？”郁江面露惊讶，“抱歉，因为雪莉十三岁就已经是MIT的研究生了，我以为作为她的姐姐，你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原来宫野家也不都是怪物。 闻言宫野明美不但没有感觉被冒犯，反而难掩激动的神情：“你认识志保？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郁江奇怪道：“你不知道她的近况？” 宫野明美面露黯然之色：“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志保了。” 也许因为郁江他们是被诸星大认可的同事和朋友，宫野明美说了许多她本来不应该说的事情。 研究课在组织一直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大多数成员根本不知道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家伙在做什么。 他们拿着丰厚的薪资，享受着独一份的福利待遇，却没有给组织创造看得到的价值。 这种针对研究课的鄙视链在组织随处可见，而行动课尤为严重，毕竟危险的事情都是他们做，报酬却是研究课拿。 雪莉是组织极为看重的科学家，这点从她小小年纪破例取得代号便可见一斑。 可以说雪莉从懂事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组织的监视之中，不允许接触外人，就连亲姐姐宫野明美想见她都需要提前向组织申请。 按照宫野明美的说法，她竟然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宫野志保了。不仅如此，在此期间她们甚至没有打过电话。 “我去年在马塞诸塞州见过她。”郁江对宫野明美说，“她正在麻省理工学院攻读硕士学位。” 郁江没有把宫野志保遭受组织严密监控的事情说出来，不过宫野明美应该能猜到。 宫野明美松了口气：“她没事就好，这段时间我真是太担心了。虽然中间我们偶尔有书信往来，可志保在信中从来不多说一个字，只是报平安。” 她一度以为妹妹遭组织暗害，组织为了稳住她找了个人给她写信。 但宫野明美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对于组织而言基本没有存在价值，能安然活到现在都是志保的功劳。一旦志保出事，她的死期大概也就不远了。 宫野明美的失落落入诸星大眼中，他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女友的手背，转而就开始套话：“志保能如此受组织重视，应该是因为你们父母的研究项目。你知道他们当年到底在研究什么吗？” 单纯的宫野明美哪能想到世上还有赤井秀一这种利用感情的渣男，她如实回答：“他们很少在我面前提工作，我只隐约记得好像是种药品。” 说到这里，宫野明美又自嘲道：“我没有志保那样的天赋，总有一天会被组织抛弃。” 诸星大沉下眸，似乎有点生气。 “大君？”宫野明美试探性地唤道。 “明美。”诸星大注视着她，非常认真地说，“不要再想那种事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郁江在旁边听到这番话，立刻被一股恶寒袭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实说赤井秀一的演技还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让宫野明美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惜郁江是知情人，他知道赤井秀一这些表现不过是逢场作戏，再看就有些……难以直视了。 “你还好吗？”青川煜注意到郁江糟糕的脸色，出于关心询问了一句。 郁江灌下一杯葡萄酒，缓了缓道：“没事，我很好。” 恰好诸星大的手机响了，他朝大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外面接听电话。 诸星大刚走，郁江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室透狐疑地看向他，心中飘过无数问号。 这家伙怎么回事？ 人家小情侣聊的那么伤心，为什么郁江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啊！ 第89章 日本东京飞行场 宫野明美悄悄朝诸星大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他听不到她的声音才敢开口询问：“你们的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倒谈不上。”郁江回想着过去摸鱼的经历，到底没好意思说瞎话，“出任务的时候也就是坐车侦查一下，很轻松。” 听了这话，安室透和青川煜同时将谴责的目光投向郁江，眼里满满都是“你在说什么鬼话？轻松的是你不是我们啊喂！” 宫野明美从小在组织长大，虽说自己没有经历太多，但所见所闻绝不是新人可以比拟的。她理所当然将郁江的回答当成开玩笑，不禁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了。 “我听说大君他是狙击手。”宫野明美眼中漾起期待和崇拜，“真想看看大君出任务的样子，一定很帅。” “他应该不希望你看到他出任务的样子。”安室透在一旁忽然说。 “嗯？为什么？” “为什么？”安室透似乎被她问住了，思考了一阵才回答，“因为男人肯定更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宫野明美微愣，下意识反驳：“可是我觉得拿着狙击步枪的大君就是最好的一面。” 啊，这…… 安室透忽然发现他和从小成长于组织的宫野明美可能三观有些差别。 “不过……”宫野明美的神情忽然又变得有些失落，“其实我还是有些愧疚的，如果不是我的缘故，大君就不会被组织看中，他也就不用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郁江将烤熟的鹅肝送入口中：“我倒觉得莱伊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能成为罪犯或者特工的人，哪个会不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呢？ 亲身经历过的郁江表示，那种感觉真的令人着迷极了。 …… 一天后·组织日本东京飞行场 这片卫星无法捕捉的地方停着几架飞机，从武装直升机到短途通勤的塞斯纳一应俱全，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正中央那架拉风的大家伙——波音747。 当然，组织的波音747肯定不是从正规渠道购入的，他们也没有适航证和空域使用审批。 除此以外，据郁江所知，组织甚至还有一艘十几万吨位的邮轮和两艘潜艇。 如果不是志不在此也没有必要，郁江怀疑研究课迟早有一天能造出核动力潜艇。 安静停放的大家伙涂装简介，只有机翼和尾翼上喷了黑色乌鸦形状的图案，整体大气内敛，极具组织风格。 郁江不会开车，而飞行场的位置又过于偏僻，安室透指望不上，他无奈之下只能叫了一辆出租车。 然而出租车在距离飞行场还有几公里的位置就被拦下了。 司机指着旁边的金属牌子对郁江说：“前面是私人领域，未经允许不能擅入，你看你要不要打个电话，不然这么高的高压电网我也不敢硬闯啊。” 郁江瞥了眼前面的路，掏出纸币递给司机：“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下车。” “诶，祝您旅途愉快。” 因为这里距离市区实在是太远了，司机额外获得了一倍车费作为空车费，这让他心情很好。 只是他搞不明白，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干嘛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来？难道他家住在这里？？ 前方这片私人领地自然是属于组织的，它在国土厅的登记是农业用地。至于事实如何，只能说懂的都懂。 待出租车远离后，郁江缓步走到金属门前。 这里的高压电网是真通着电的，他不过肉体之躯，擅入就是找死。当然，他也没必要这么做。 门上装有生物信息识别，在识别到郁江的虹膜、面部以及掌纹信息后，扩音器中传来一个冰冷的电子女声： “欢迎您，Puppet。 “您的航班将于一个小时后起飞，目的地为美国马塞诸塞州波士顿市。与您同乘人员有Gin、Vodka、Chianti、Korn、Awamori。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登机。 “摆渡车还有两分钟到达，请您步行至乘车点等候。” 郁江眉头微蹙。 琴酒居然把他的信息也上传到网络上了。 像这种任务日志都是会在系统中永久备份的，郁江可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在系统里保存这么长时间。 趁着摆渡车还没有到，他拿出掌上电脑，连入飞行场的运行系统，找到记录自己航班信息的那一项，全部删除。 不排除还有一些开发者隐藏的备份程序，不过也无所谓，他都不知道的备份，大部分人是没有能耐拿到的。 做完这些，摆渡车刚好停在郁江面前。 摆渡车是无人驾驶的，车上都装有探测识别系统，识别到乘客后会就近停下，根本无需走到乘车点。 郁江上了车，摆渡车慢慢起步，顺着小道驶向飞行场。 摆渡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远处的跑道最先展露面貌，紧接着就是塔台和停机坪，以及停机坪上醒目的大鸟。 在日本的政治中心竟然坐落着这样一座不为人知的现代化机场，这件事如果爆出来一定很有话题度。 琴酒的车就停在停机坪上，郁江上次就注意到了。 他实在不能理解琴酒作为组织当之无愧的销冠，为什么他的座驾却如此寒酸。 难道组织连给销售冠军配个体面轿车的钱都没有了吗？？ 当然，这些都跟郁江无关。 “啊，又是你！”基安蒂看到郁江，危险地眯起眼睛，眼角那只性感的蝴蝶也因为这个动作而翩翩起舞，生动逼真。 科恩倒是对郁江印象不差，他礼貌地点头以示招呼。 “你迟到了。”琴酒冷漠开口。 “飞机还有二十八分钟才起飞。”郁江笑着问，“请问我哪里迟到了？” 琴酒并不生气，只是讽刺道：“看来行程信息还是有用的。” 显然，他已经知道郁江擅自删除行程的事情了。 郁江懒得搭理，径直上了飞机。 从东京到波士顿要十几个小时，他们有的是时间交流感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飞机上竟然还有两名身着套装的空乘。她们似乎接受过专业的培训，郁江一登机，她们就朝他展露最热情的笑容。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飞行乘务长，请您跟我来。” 第90章 琴酒与他的车 从这两名空姐说话不到一分钟鞠躬十几次来看，她们绝对是日航空姐没跑了。 郁江觉得挺奇妙的。 他们这些正式成员在飞机上肯定不会避讳聊起任务和组织机密，所以这些空姐的保密登机肯定很高。她们不可能是正式成员，可普通的外围成员又容易泄密。郁江是真的很好奇她们的身份。 除了两名空姐，负责本次跨洋航班的还有两位飞行员。 飞机起飞前，他们也出来一一和乘客（主要是琴酒）打招呼。 所有机组人员都知道琴酒的身份，但他们对郁江几乎一无所知。 郁江推测机组成员的权限应该比一般的外围成员稍高，但也仅局限于自己工作的领域，对于乘客的具体情况是无权了解的。 波音747起飞后很快冲出云层，达到了巡航高度。 郁江解开安全带，把座椅靠背放平，打算睡一觉以度过这难捱的飞行旅途。 然而偏偏有那没眼色的琴酒走过来打扰。 琴酒在郁江身边坐下，还没开口，他身上那不断散发的阵阵冷气就已经把郁江冻醒了。 郁江勉强睁开半只眼睛：“你要干什么？” “任务信息背过了吗？”琴酒例行公事般询问。 郁江觉得奇怪：“那种东西需要背？” “你记住了？” “当然没有。” 不就是杀人吗，只要知道目标的姓名长相，到了地点干掉他就行。至于目标的身份背景以及组织暗杀的原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此时此刻，有一瓶琴酒正在庆幸当初没让郁江来他的小组。 有这样一个组员在，琴酒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气死。 “我之前和爱尔兰合作过。”琴酒忽然开口道。 “哦。” 郁江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琴酒无视高空条件，掏出香烟点燃：“爱尔兰的行事作风和皮斯克几乎一样，都让人难以……” 他斟酌了半天，挑了个词，“满意。” “毕竟是皮斯克一手带出来的。”郁江敷衍地应着。 琴酒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变得更幽暗了几分。 作为一个刚加入组织一年的新人，他居然连皮斯克和爱尔兰的关系都知道。 果然，帕佩特很了解组织。 琴酒继续试探：“皮斯克以前实力不错，但是他老了，老了就该被淘汰，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他这番话是在试探郁江和皮斯克的关系。 毕竟皮斯克对他太照顾了，不但破格拜托琴酒邀请他去训练营，还为他在他面前做说客，一门心思希望能让郁江加入琴酒的特别行动小组。 更重要的是，琴酒听说帕佩特这个离谱的代号也是皮斯克帮他向BOSS申请的。 究竟什么关系才能让皮斯克做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就连爱尔兰都没有资格得到皮斯克的照拂。 琴酒之前也曾在爱尔兰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爱尔兰的表情让琴酒很愉悦。 可惜这一次，郁江没有满足琴酒的期望。 因为……他睡着了。 琴酒眼皮微微跳动，他恶狠狠地注视着那个安然入睡甚至还发出轻微鼾声的男人，指关节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掐断郁江的脖子！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琴酒忍不住了，他要在这架飞机上干掉帕佩特！ 就在琴酒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郁江脖颈的瞬间，那个之前还熟睡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 “喂，琴酒。”郁江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多关注那些可疑的家伙。组织现在的老鼠，实在是太多了。” 郁江的确在帮青川煜，即便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帮助青川煜不代表他就喜欢自家酒厂和自来水公司纠缠不清。 那些肮脏的老鼠，还是全部死掉得好。 琴酒冷哼一声，松开了郁江。 郁江的话正合他意。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在琴酒眼中，郁江也是一个可疑的家伙。 十五个小时后，飞机在组织波士顿市飞行场降落。 因为他们是无证飞行，尽管飞机关闭了主动雷达和应答装置，也携带有一些反侦查设备，但飞行途中还是必须绕开某些军事侦察区域。 不然，万一被军方当成不明飞行器打掉就糟糕了。 这就导致实际飞行时间比预计的稍微长了一些。 如果说东京是组织在日本的根据地，那波士顿市就是美国的根据地。 组织不把核心放在纽约、华盛顿之类的城市，有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白宫和华尔街所在的地方，安保严格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美国可是赫赫有名的“建立在银行之上的国家”。 相比之下，位于马塞诸塞州的波士顿市在经济和政治方面远不如纽约华盛顿，她被大家广为了解的是几座著名学府。 而且，波士顿的经济基础是科研与技术，其中尤以生物工程和生物技术为最。 郁江实在找不到还有哪座城市能比波士顿更适合组织。 他甚至怀疑那位先生和麻省理工的校长有py交易，不然为什么组织那么喜欢在麻省理工培养新生力量？ 郁江他们下飞机的时候，空乘没有说诸如“欢迎下次乘坐”之类的话，因为他们毕竟不是顾客与服务行业的关系。 离开日本的时候还是早上，到了波士顿市依然是早上，唯一区别在于太阳的位置稍微偏正中了一些，马上就要到中午了。 “我们先去基地。”琴酒站在最前面，对伏特加说，“等货机一到我们就走。” 伏特加立刻开始联络美国这边的行动课。 郁江奇怪道：“货机，我们还带了装备过来？” 杀几个叛徒而已，应该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吧？ 听了他的疑问，琴酒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货机运的是我的车。” 郁江：“……” 就琴酒那破旧的老爷车，随便问美国的装备课借一辆不都比它好吗？？ 波士顿飞行场就建在基地旁边，从飞行场可以搭乘无人驾驶的摆渡车前往基地。 在等待货机降落期间，他们只能先去基地休整。 第91章 再遇雪莉 宫野志保已经在波士顿生活一整年了。 但想象中放松的大学生活并没有实现，除了随身带着的各种监控装置，她连学校的宿舍都不能住。 平时上课学习之余，宫野志保还要去位于华盛顿郊区的研究基地工作。 组织似乎希望她能尽快接手父母当年的研究项目，全然不顾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这个周末，宫野志保照常请了下午讲座的假，独自一人来到组织基地。 实验室有不少人，大多忙着自己的工作，无暇顾及其他。宫野志保一路走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她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封闭一周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灰尘发酵的气味扑面而来。 宫野志保顺手打开通风装置，实验室循环清洁的空气自通风口吹出，然而这座基地任何角落的空气都带有一种让人反感的味道。 自从走进基地，宫野志保就仿佛感觉自己被一双手紧紧掐住脖子，无法自由呼吸。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宫野志保斜倚在门边发呆，瞳孔中没有一点光亮。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那个高个子金色长发的男人就是琴酒吧？” “大名鼎鼎的琴酒？” “嘘，小点声，别让他听到了。” 听到那个名字，宫野志保浑身一僵，抓着衣襟的手不住颤抖。 琴酒……琴酒来了？！ “喂！” 突如其来的呼唤把宫野志保下了一大跳，她打着激灵退开，差点以为自己被那个恐怖的男人抓住了。 然而当宫野志保一脸警惕地回头看去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嗯？ 宫野志保微愣。 怎么是他？ 另一边郁江也看到了宫野志保。 与宫野志保不同，他的脸上带着陌生的疏离。 “喂，女人。”郁江冷声问，“第七备战室怎么走？” 女、女、女人？ 宫野志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惊愕地瞪着郁江，满脸羞恼。 郁江似乎完全不觉得他把一个十四岁的女生称为“女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没得到宫野志保的回应，他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宫野志保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直走左拐就到了。” “多谢。” 郁江转身就走。 “等等！”宫野志保脱口而出，“你是谁？” 郁江顿足，不过并未转身。 “JPN特别行动组，Puppet。”男人平静的嗓音落入宫野志保的耳畔。 Puppet，似乎不是酒名，但是这种简洁的英文单词相当符合组织的代号命名格式。再加上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宫野志保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跟她一样，都是这个肮脏的腐朽的组织中的一员。 宫野志保眸光微暗。 “不。”她轻轻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清，“我是问，一年前在去往政府中心的车上，那个人是不是你？” 郁江皱眉：“什么？” “我……” “帕佩特，你太慢了。” 琴酒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朝郁江走了过来。 一听到他的声音，宫野志保立刻把自己缩成了乌龟。她僵硬地站在门边，浑身抖得像筛子，紧咬牙关压抑着心中的恐惧。 宫野志保的反应落入郁江眼中，他觉得很有趣。 他还以为这个敢在歹徒劫车后向他求情的女孩能有多勇敢，没想到不过区区琴酒就让她害怕成这个样子。 “第七备战室从这边直走左拐。”郁江回应着琴酒的质问，并顺势嘲讽道，“你不是经常来美国吗，怎么连备战室在哪里都不知道？” “大哥又不常来波士顿，我们之前都是在纽约……”伏特加急匆匆地为自家大哥辩解着，然而他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琴酒落在他身上充满杀气的眼神，连忙噤声。 耳边终于清静了，琴酒冰冷的目光落在宫野志保身上。 这下宫野志保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希望琴酒能无视自己，但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让我看看这是谁。”琴酒的目光在宫野志保身上肆意审视着，“雪莉，别来无恙。” 宫野志保勉强抬起头，可是依然不怎么敢注视琴酒的眼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被调去日本了。不，你本来就隶属于日本行动组。” “记性不错。不过这些年你似乎……依然没有长进。” 宫野志保紧咬下唇，倔强地反驳琴酒：“你也是。” 琴酒冷哼一声，将投注在雪莉身上的目光分出一些给郁江，问：“你们认识？” 宫野志保还在犹豫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却听郁江用无辜诚实的语气说：“没印象了，应该不认识。” 宫野志保：“……” 琴酒、雪莉和帕佩特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肉眼可见，凯奥斯却偏要挑这个时候调侃大佬： “琴酒，你和这位研究课的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琴酒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凯奥斯，没有回应。 倒是一旁的基安蒂不客气地嘲笑他：“琴酒和雪莉的事情不是你这种刚得到代号的新人能够好奇的，你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 原本还没什么兴趣的郁江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睛一亮。 他闻到了瓜的味道。 郁江眨眼睛：“不介绍一下？” “我是组织研究课的研究员，代号雪莉。”宫野志保抢在琴酒开口前自我介绍，“目前负责……银色子弹项目。” 不愧是以十三岁稚龄成为MIT研究生的超级天才，短短一年后她的专业素质已经成熟到足够统领整个研究组了。 银色子弹？ 郁江不知道这个研究项目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不过他倒是听说过银色子弹在吸血鬼传说中的作用。 以及好像有一种鸡尾酒也叫银色子弹。 嗯？ 说起来……银色子弹鸡尾酒似乎是拿琴酒和茴香利口酒调配而成的。 郁江打量着琴酒。 “你在干什么？”琴酒皱眉。 “我在想，你应该很适合成为银色子弹项目的试验品。”郁江笑道， “不考虑一下吗，雪莉？他说不定能让你的项目收获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92章 赌上尊严和女装的比赛！ 就算再给宫野志保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让琴酒成为银色子弹项目的试验品。 试验品如果本事太大会给研究员带来非常糟糕的体验，听说最近英国那边的研究基地就遇到了类似的问题。 他们的一个试验对象在九死一生的试验中存活，反手弄死了负责最后一步的研究员，然而组织并未第一时间处死他，处理方式到现在还在讨论中。 所以说，永远不要指望组织主持公道，组织利益至上，只会保护能带来更多利益的人。 第七备战室—— 备战室的装修风格就突出一个简洁，除了基本的沙发茶几外，靠墙的位置还摆着一面巨大的黑板。 琴酒站在黑板前方，将名单上的叛徒照片贴在黑板上。 底下坐着乖宝宝四枚。 之所以说四枚，是因为郁江抱着胳膊站在最远的门边，不与琴酒特别行动小组为伍。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像老师给学生上课。 其实内容也差不多，琴酒作为组长负责制定计划，他一直在叮嘱组员该怎么做。 自己的组员安排完了，接下来就剩编外人员。 琴酒看了一眼郁江，道：“你和基安蒂科恩一起行动，协助狙击。” 郁江摊手，理直气壮：“我不会。” 琴酒沉默了半秒钟，“那你开车。” “不会。” “那你跟过来干什么？！”琴酒危险眯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 郁江走到基安蒂身边，抽走了她手里的任务名单。 “喂，帕佩特！” 并且无视了基安蒂咋咋唬唬的控诉：“我们来比一比谁杀的人更多吧，僧多肉少，先到先得。” 他在这里略一停顿，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琴酒，扬起嘴角，说完了后半句话，“输的人要穿女装哦！” 琴酒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依然是他标志性的冷脸，并未因郁江的话恼羞成怒。 大概在琴酒的字典中从来没有“输”这个字。 “我们回日本的时候再见！”郁江挥了挥拿着名单的手，在琴酒组六人的注视下坦然退场。 基安蒂忍不住跟科恩交头接耳：“琴酒真的要女装？” 科恩面露为难之色：“应该不会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专门偷看了一下琴酒。 抱歉，他真的无法想象琴酒穿女装的样子。 关键是……也不好看啊。 “琴酒穿女装的话，最起码不需要假发。”凯奥斯艰难地忍着笑意。 伏特加早就憋不住了，刚溢出一点点笑声就被琴酒的夺命连环瞪硬是憋了回去，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差点背过气去。 琴酒没有被郁江激起的怒火反而在自己组员这里达到了燃点，一触即发。 怎么回事，这些人都默认自己一定要输吗？？ “看来我要准备一件大码女装了。”一个女声穿过没有关紧的门传进备战室，成功让琴酒黑了脸。 “贝尔摩德！”琴酒咬牙切齿地念出对方的代号，被给了对方一个冷眼，“你怎么来了？” 贝尔摩德笑：“我只是提醒你，我很喜欢帕佩特，你做事情前要考虑好后果。” “嘶……”基安蒂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她最见不惯贝尔摩德这种跟谁都牵扯不清的女人了。 琴酒却不甚在意地嗤笑一声：“真难得，你居然也会明着保护什么人。” 更有意思的是贝尔摩德这种行为不像是真心保护，反而将她和帕佩特的关系摆在他面前，似乎希望他因此针对帕佩特。 “啊啦，说不定是我多此一举。”贝尔摩德轻笑，“如果让小郁江听到这些话一定会生气的。” “嘶——” 备战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 琴酒接到的任务总共有七个叛徒，他们大多是美国地区的外围成员，只有一个曾经与训练营名额擦肩而过，还算有点能力。 两位特别行动小组负责人亲自出马，做掉几个废物轻轻松松。 因此，一天之后，名单上只剩下一个活人。 目前琴酒小组战绩：3 另外三个目标虽然都是自杀，但死亡原因成谜，显然是出自郁江的手笔。 双方战平，谁输谁赢只看最后一个目标。 自从闯入第六个目标家中却发现目标已经被郁江抢先干掉后，琴酒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帕佩特只有一个人，却和他们整个小组战成平手，这不就说明他不如帕佩特吗？？ 就算贝尔摩德可能帮忙了，那也意味着两个人完成了他们五个人的工作。何况根据琴酒对贝尔摩德的了解，那个女人大概率不会做这种事。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扇得有点疼。 琴酒不甘心。 最后一个叛徒，他绝对不能让给帕佩特！ 此时郁江已经根据情报来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校园。 阔别一年再度踏入这个他曾朝夕相处的校园，饶是他，心中也多了些奇怪的感受。 当然他此行回母校不是为了缅怀过去青葱的学生时代，真正原因是第七个目标伊恩·史密斯就在麻省理工。 最后一个待处死的叛徒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文献管理员，他也是那个曾经差一点就能参加训练营的倒霉蛋。 与名额失之交臂让他多苟活了一年，然而他不但不知感恩，反而为了蝇头小利出卖组织，将组织的情报卖给FBI。 对于这种叛徒，组织的处理方案从来都是方便简洁——处死。 郁江实在太熟悉麻省理工的校园了，他无需任何指引就朝伊恩·史密斯所工作的图书馆走去。 麻省理工有五个主要的图书馆，建筑风格都很独特。 这座世界知名学府并不像其他常青藤名校一般有着古老传统的建筑，相反麻省理工的教学楼极具后现代主义。 他们喜欢用夸张大胆前卫的元素，彰显创新精神。 郁江要去的海登图书馆位于查尔斯河畔，在阳光的照射下，河面波光粼粼，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这里是我们学院以馆藏考古学、神经科学、天文学书籍为主的海登图书馆，泽田未来发表的研究成果也可以保藏在这里。” 郁江身边的一行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因很简单，正在给同行人介绍图书馆的那个人他认识，是麻省理工科学院的院长。 第93章 泽田弘树 像这种大人物，平时是不会干预招生工作的，更不用提亲自带领新生参观校园了。 这让郁江多看了那名学生两眼。 嗯？到底谁是学生？ 美国的大学相对而言比较自由，在这里你经常可以看到专门为怀孕学生准备的托儿所，也能看到胡子拉碴一把年纪的新生。 所以郁江一时间难以分辨与院长同行的三人，究竟谁才是“泽田”。 最旁边那个瘦高的白人男性肯定不是，因为“泽田”一听就是个日本姓氏。而且郁江认识他，那是美国IT产业巨头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长托马斯·辛多拉。 而表现得有些拘束的中年亚裔女性应该也不是，她举手投足间似乎十分顾忌旁边的托马斯·辛多拉，并不是这行人的中心。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郁江把目光移向看似最不可能的那个小男孩。 他有十岁吗？ 不，他有八岁吗？ 正常孩子读小学的年纪他就已经可以进入最知名的高等学府学习了？？ 郁江感觉天才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十三岁的MIT研究生已经让他非常惊讶了，而现在，事实向他证明这个世上没有最天才，只有更天才。 难怪科学院的院长都要亲自接待，这样惊才艳艳的孩子，一旦没有接受正确的引导，很容易走上歪路。轻则糟蹋天赋，重则危害世界。 泽田弘树察觉到郁江的目光，他先是朝着目光的方向找了找，等到对上郁江的视线后，他又朝郁江微笑着鞠躬。 嗯，这是一个很懂礼貌的小朋友。 “弘树？”托马斯·辛多拉轻轻地拍了拍泽田弘树的肩膀，提醒他跟上院长的脚步。 泽田弘树乖巧地照做了。 托马斯·辛多拉啊。 任何一个关注新闻的美国人都知道他，他是美国乃至全世界IT行业的巨头，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客，总统候选人争相拉拢的对象。 不过更深一层的标签就只有局内人才知道了。 托马斯·辛多拉在业内的名声并不好，他的公司以高强度加班闻名遐迩，员工被阴阳合同限制难以翻身，律师界又都是他的犬牙，打官司也不可能胜诉。 他和这个叫泽田的神童走这么近，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欣赏孩子的才能，出于好意才出手帮助。 只不过无论托马斯·辛多拉在算计什么，都不关郁江的事。 郁江才懒得理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 他紧跟着泽田弘树一行人进入图书馆。 伊恩·史密斯的办公室在不对外开放的工作区，郁江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悄悄溜了进去。 伊恩·史密斯一个人坐在文献资料室的电脑前，一边哼着歌一边整理文献。 直到郁江站在距离他身后不足半米的位置，伊恩·史密斯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喂！” 郁江突然出声，把伊恩·史密斯吓了一大跳。 “抱歉先生，这里不允许……” 伊恩·史密斯正要劝阻这个大概率走错路的学生，却见那人朝他伸手，友好地说：“您好，我是今天才来资料室报到的怀特。 啊？ 伊恩·史密斯下意识握住了郁江的手。 随后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没人告诉他今天有新人过来啊，而且资料室一个萝卜一个坑，新人来了他怎么办？ “抱歉我好像……”伊恩·史密斯正要追问求证，忽然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郁江站在已经失去呼吸倒地昏迷的伊恩·史密斯面前，面无表情地撕下掌心贴着的薄膜。 将这些沾了药品的薄膜塞进密封袋里后，郁江坐到电脑桌前，开始新建文档写遗书。 他不喜欢麻烦，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伪造自杀的机会。 只有证据确凿已经结束的案子才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风险。 “电脑有特殊的防盗软件，不解开真正的密码是无法进入工作台的。”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郁江身后响起， “那个人如果要自杀，会习惯性打开工作台编辑文件。把遗书留在公开界面很可疑，不像是他们这种人的作风。” 见郁江朝自己看了过来，弘树又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忙。” 郁江觉得有趣。 他其实早就听到身后的动静了，他本来还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会成为自己在麻省理工杀掉的第二个人，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之前那个神童。 难怪脚步声略有些古怪。 “你为什么要帮我？”郁江问。 泽田弘树给出的回答非常冷静：“因为我看到你杀人了，如果不主动示好，也许你会杀了我。” “我不需要你帮忙。不，应该说你死掉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郁江故意这么说吓唬他。 能看出来小男孩心里是有些恐惧的，但他却倔强的不肯露出惧怕的表情：“我活着对你而言更有利。我即将成为托马斯·辛多拉的继子，未来辛多拉公司的继承人，我还精通计算机，下次你遇到这种情况我能提供更周密的计划，比如说这份遗书你应该用恺撒密码，警察喜欢富有挑战的案子……” 泽田弘树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好处，生怕说低了自己的价值丢掉性命。 郁江发现这个孩子真的很有意思。 大多数天赋过早发掘的神童都容易丢失稚气，可弘树还保留着一分天真单纯。他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也会抓住重点，尽最大可能保证存活。 “行了。”郁江抬手制止了弘树的长篇大论，并让出了电脑前的位置，“你来吧。” 泽田弘树连忙抓住机会，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密码问题。 随后他又真诚地询问郁江：“真的不需要加密吗？除了恺撒密码，用一串固定的数字作为密文向后推移的数目更稳妥。” “不用了，遗书编辑完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泽田弘树面露喜色，可随后又紧张起来，怯生生地问，“你没有悄悄动手脚吧？” 郁江挑眉：“怎么，不想走？不想走我们再聊聊？” “谢谢哥哥，我现在就走，祝你工作顺利。”泽田弘树朝郁江深深鞠躬，随即一溜烟逃离了案发现场。 郁江没有那么好心，他之所以放走泽田弘树，不过是因为他用了根本不存在的假脸罢了。就算泽田弘树报警，警方也差不到这个不存在的凶手。 只不过，要是被他知道泽田弘树报警，他倒也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第94章 策反 经过泽田弘树的提醒，郁江迅速破解密码进入工作台，留下了一封措辞严谨的遗书。 关掉电脑后，郁江在尸体旁边留下一枚小巧的玻璃瓶，还特意让玻璃瓶沾上了死者的指纹。 他给伊恩·史密斯用的毒药可以通过皮肤的油脂吸收，但进入人体后会很快分解成常见的物质，法医尸检根本查不出来。 “嗡——” 手机震动。 郁江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朗姆发来的邮件。 【组织正在追查一份从日本公安流出的特工档案，或跟公安潜入组织的卧底有关。你收到邮件后立即返回日本协助追查，等待命令。——Rum】 按道理朗姆是不应该得知郁江跟琴酒小组来美国的，这件事说到底只是日本行动组内部交流，用不着惊动组织高层，更用不着惊扰半退休的朗姆。 但从朗姆给他发的这封邮件来看，朗姆对日本行动组的事情非常清楚。 放在以往，郁江一定要和朗姆唠唠。不过现在，他对朗姆口中那份从日本公安流出的特工档案更感兴趣。 日本公安的特工他熟啊，身边就有两个呢。 收到邮件后，郁江没有再耽搁的理由了。 他迅速安排好返回日本的事宜，甚至没有提前通知琴酒，只是在回去的航班上给琴酒发了封邮件。 【比赛是我赢了，记得穿女装。——Puppet】 琴酒黑着脸，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上的这句话。 该死的，最后一个目标到底还是被帕佩特抢了先！ 其实这事怨不得琴酒或者他手下的那些人，毕竟整个琴酒特别行动小组都没有一个麻省理工毕业的学生，论对麻省理工的熟悉，他们肯定比不过郁江。 琴酒的目光微微侧移，落向桌上的礼物盒。 礼物盒是摇曳的正红色，还系着金色的丝带，不过此时丝带已经被人暴力拆开了，蔫蔫地垂在两边。 礼物盒中放着一件性格的月白色连衣裙，裙边镶满了施华洛世奇水晶，在灯光下布灵灵的很璀璨。 贝尔摩德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中端着一杯殷红的葡萄酒，正饶有兴致地望着琴酒的方向。 豪华酒店套房只有他们二人，所以琴酒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逃不过贝尔摩德的眼睛。 看样子，琴酒应该还蛮喜欢她特意准备的礼物。 嗯，琴酒的确很喜欢，喜欢到他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把贝尔摩德和礼物一起打包丢海里喂鲨鱼了。 …… 返回日本的时候，郁江没有在通过组织的非法渠道，他随便伪造了一个护照，用别人的身份乘坐民航客机回到东京。 因为这个缘故，返回的时间比去程足足少了好几个小时。 郁江一回到日本，立刻通知威士忌组的其他成员，紧急开会。 此时他已经拿到了组织派给他们的任务信息。 任务编号：JPN-7799 任务类型：【协助】 任务等级：A 任务目标：山本俊介 任务信息：目标系日本公安警察，掌握公安驻组织情报卧底档案。请行动组协助总部完成对目标的追捕。档案必须到手，目标生死不论。 （注：详情见网站任务情报栏，输入编号查看）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郁江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们的任务，然后看向安全屋内坐没有坐像的三个人，嘴角微微抽搐， “喂，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诸星大勉强来了点兴趣，“组织是怎么注意到这个山本俊介的？” “最初是我们的卧底窃取了公安的特工档案，但他被山本俊介发现，就在昨天，他已经被击毙了。” 如果不是这个缘故，朗姆倒也不至于大老远把郁江叫回来。 安室透下意识和青川煜对视了一眼，他们脸上几不可见的惊诧没有逃过郁江的眼睛。 公安出了这么大的事，似乎没有人通知最该小心的卧底。 诸星大登陆内网，把任务详情仔细看了一边，皱眉道：“总之我们的任务只是协助总部抓捕山本俊介，成功与否都跟我们没关系？” “不，有关系。”郁江面无表情地纠正，“如果目标逃脱，或者没能拿到存有特工档案的磁盘，作为协助方，我们也算任务失败。” JPN特别行动小组成立至今未尝一败，谁都不希望全胜纪录被终结在这种不起眼的小任务上。 ……嗯，大概吧？ 会议结束，大家照例岔开时间下班。 等诸星大离开，郁江叫住了正在收拾东西的青川煜——此时安全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嗯，有事？”青川煜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你的上级没有提醒你？”郁江开门见山地问。 青川煜开始装傻：“认真地说，所有公安警察应该都算特工，就像FBI的探员基本都是特工一样。所以那种档案在公安内部应该到处都是。” 郁江能被他这种话哄骗就见鬼了。 要真是这样，组织何必派出这么多杀手追杀山本俊介？何况这件事连日本地区的行动组都无权插手，任务直属总部统辖，规格直接拉满。JPN特别行动小组不过是协助，就能得到A级的任务评级。这种事以往十年难遇一次。 郁江劝青川煜收手：“不要再做卧底了，青川。组织的恐怖你根本想象不到，趁现在还来得及，就此收手，断绝跟公安的一切来往，你过去的身份没有人会追究。” 或者应该说，有他从中斡旋，只要青川煜不再为公安提供情报，就算身份暴露，他也自信能保住他。 青川煜闻言没有回应。 郁江抬眼，难得认真地看向他，他能保证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青川，这个世上没有人是绝对正义的，也没有人能做到绝对正义。公安也好，组织也罢，大家只是立场不同，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在他看来，青川煜的很多做法都幼稚得可笑。 郁江从十三年前就不再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官方机构了，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且，说实话，还是组织这种恣意的人生比较痛快！ 第95章 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 青川煜听了郁江的话，只是笑着摇头。 郁江还想再劝，青川煜却用同样认真的态度说：“你还记得我们参加训练营的第二天，皮斯克给我们看的杀人直播吗？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认同组织的做法，并且以后一辈子都不会认同。 “也许你是对的，没有人能做到完全的正义。可至少你说的那个不够正义的公安不会那么做。” 如果诸伏景光面对的是诸星大、琴酒或者别的什么人，他会说得更过分，他甚至想控诉组织没有人性，说他们已经不配称之为人。 “我会为了我心中的正义一直走下去的。”青川煜微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直至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策反宣告失败。 这是郁江此生第一次想劝说某个人，只可惜他貌似不具备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这也无所谓，策反不一定非要用说的方式，有时候做比说更有效果。 …… 公安特工档案遗失，最着急的大概就是那些在一线工作的特工了。至于坐在警察厅喝咖啡聊天的官员，他们是不会真的在乎这种事的。 负责协助总部行动的JPN特别行动小组，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分崩离析。 诸星大日常摸鱼，而且摸得很隐晦，轻易不会叫人看出他的摸鱼意图。 安室透和青川煜从得知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忙于公安那边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是协助山本俊介。 只是因为之前他们单方面中断了和公安联络的缘故，这种联系中断比较简单，但想再恢复就要上升不少难度了。 整个JPN特别行动小组或许只有郁江一个人是真心想找到山本俊介的下落。 当然，他找山本俊介也不是为了救他。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谁更可怜…… “叮！” 郁江收到了情报下线传来的消息。 他瞥了眼时间，此时尚未到午夜，路上到处都是人，不便行动。 于是郁江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转身去撸铁了。 健身这项运动吧，好处多多，最基本的一个是可以提高人的力量，尤其是核心力量。 郁江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个。 虽然就连他都经常自黑体术糟糕，但其实郁江的身体素质也没有那么差，至少相对普通人而言差的不太明显。 这件事说起来与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也有几分关系。 总之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郁江变得很容易生病，各项体能训练的成绩也糟糕得一塌糊涂。 那个人收养他自然不想养个药罐子，郁江少年时代见过的医生加起来都能开一家医院了，但治疗效果却非常有限。 好在上帝为他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打开一扇窗…… 加一扇天窗、一个通风管道、一个下水管道、一个窟窿眼。 到最后组织中认识郁江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人设。 算了，研究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不照样能为组织创收吗？何况郁江徒手杀个鸡还是没有问题的。 郁江撸了会儿铁，在跑步机上挥洒了半个小时汗水，又做了一套减脂操（？），做完这些时间依然没有到午夜。 他带着一身臭汗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被冷水一冲，精神果然清醒了很多。 洗完澡，郁江无聊地坐在床上背弹道表。 弹道表之于狙击手，就像是高中生无聊到背单词一样，是真的无聊他妈给无聊开门——无聊到家了。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郁江这才慢慢悠悠换好衣服，拉开衣柜的门，扒拉开清一色的黑色套装，从衣柜最里面找到机关，打开隐藏在衣柜后面的暗室。 谁都知道，全世界的暗室暗道都在柜子后面。 但郁江也没办法，他住的所有地方都是行动课后勤组负责设计装修的，他一个拎包入住的租客当然没资格要求房东的工程队整改。 郁江在暗室中挑挑拣拣了半天，最终选中一把趁手的SIG-P220手枪和Remington 700步枪。 他对枪械的要求没有某些狙击手那么高，这可能跟他的本职工作并非狙击手有关。 东京·某港口·某废旧仓库 已是深夜，港口除了不断拍打的海浪和咸湿的海风外什么都没有。 可这座早已被废弃的仓库此时却格外热闹。 山本俊介已经在组织职业杀手的追杀下潜逃了将近一天，从艳阳高照逃到月光清冷，再从月光清冷逃到连月亮都懒得露面。 他躲在仓库的角落中，喘着粗气。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就在山本俊介给自己打气的时候，组织派来的杀手终于发现了他的藏身位置。 此时山本俊介身上所有子弹都已打光，体力消耗太大，他几乎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 杀手很快围住他，他们一共有六个人，两个守着大门，其他人都围在山本俊介身边。 他们都配备着最先进的武器和装备，精神奕奕，与狼狈的山本俊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杀手抓捕山本俊介的时候没有遇到多少反抗，只是他们都忽略了来自外部的危险。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四名杀手都有些懵逼。 等他们反应过来，另一声枪响已经响起，靠近大门的两个杀手已经中弹倒地。 来人是谁？几个人？？ 两次枪击离得非常近，如果是一个人，那他未免也太恐怖了，都不需要瞄准的吗？ 此时距离仓库数百米的栈桥上，郁江正吹着海风通过瞄准镜望着仓库的方向。 之所以把开枪的地点选在这里，是因为在天气变化多端的海边，郁江需要在他和目标之前设定一个可以提供参考的物体，这个物体最好可以显示风向和风速。 栈桥两边的旗子就是不错的参考系。 剩下的四名杀手闻声迅速赶到仓库前方，警惕地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可惜深夜没有灯光甚至没有月光的海滨实在是太暗了，饶是他们瞪大眼睛也无法捕捉狙击手的位置。 而郁江此时却将步枪收起，背在身后，转而掏出手枪，从旁边绕到仓库的后方。 根据他刚才的判断，山本俊介应该就在仓库最后面。 第96章 公安比组织更组织 因为杀手的注意力都被不明来源的狙击手吸引走了，山本俊介身边仅剩下一名看守。 那人听到动静正准备开枪反击，可郁江的速度更快，对着杀手就是“砰”的一枪。 杀手应声倒地，枪声同样也惊动了仓库前方的同伴。 真男人从不看射击结果，郁江几乎在扣下扳机的瞬间就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山本俊介身上。 此时山本俊介有点懵，他实在搞不明白来人的身份。 郁江不跟他废话，迅速走到山本俊介身后，帮他解开绳索。 山本俊介经过一天的拼命逃跑，体力耗费巨大，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对郁江低声道谢。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救命恩人冷声打断—— “闭嘴，保持安静。”说罢，郁江把枪口抵在山本俊介的太阳穴上，逼迫他跟随自己躲到货箱的后面。 山本俊介明白了，这个干脆利落干掉三名杀手的壮士并不是自己人，他的危机依然没有解除。 这波是什么？ 黑吃黑？ 郁江从未想过要凭一己之力带着山本俊介从组织专业杀手团队的围剿下逃脱，当然，究其原因主要是郁江不会开车。 你总不能指望他骑着心爱的小摩托，载着山本俊介逃跑吧？ 郁江不会开车逃不了，可那些杀手并不知道啊。按照正常人的脑回路，这个时候当然是抓紧时间逃跑比较合理，谁也没想到郁江的打算居然是团灭杀手。 所以，当仓库前方的杀手听到动静迅速赶回后方，看到原本捆绑山本俊介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绳子和一个同伴的尸体时，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目标已经逃跑了。 “快追！打爆轮胎，他们跑不远的！” 剩下的三名杀手迅速制定好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准备从仓库的后门追出去。 在他们查看情况之时，郁江保持着用枪威胁山本俊介的姿势，调整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到了。 当三名杀手一前一后经过郁江前方的货箱时，郁江动了。 他在不到零点二秒的时间里将枪口对准三名杀手身边的汽油桶，果断扣下了扳机！ 刹那间，爆炸腾空而起，大火迅速吞噬了三名杀手。 他们有人当场丧命，还有人被占了汽油的火焰包裹，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生息。 尽管山本俊介躲在货箱后面，可冲天的火光和热浪还是让他深感震撼。对于身旁那个刚刚救下自己的人，山本俊介没有半点感激，所剩的只有忌惮和畏惧。 这个人似乎比追杀他的杀手更加危险。 到了这时山本俊介才恍然发现，郁江在开枪击中汽油桶后居然立刻又将枪口对准他，而他那时正因为爆炸处于震惊状态，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是何等的冷静和冷漠啊！ 郁江直起身，枪口从始至终没有脱离山本俊介的头颅。 “磁盘呢？”他冷声问道。 山本俊介愣了一瞬。 这个人也是为了那份特工档案？ “我在问你话。”郁江重复了一遍，他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不少。 山本俊介连忙指了指一旁一个即将烧成焦炭的杀手。 郁江瞥了山本俊介一眼，似乎在评估他说谎的概率。 随后，郁江面对着山本俊介缓慢后退，一直到脚后跟触碰到尚未僵硬的尸体，他这才停了下来，慢慢蹲下，伸出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在尸体的身上摸索。 尸体刚刚饱受汽油弹的摧残，此时局部还有零星的火焰，但郁江丝毫不在乎，他的手像是练过铁砂掌一般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郁江从杀手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磁盘。 待确认过它就是任务上提到的记录有公安特工档案的那份磁盘后，郁江也不在乎它是否被爆炸和大火摧毁，直接举枪对着它“砰砰”两下打空了弹夹。 磁盘已经变形，用任何方式都无法复原里面的文件。 郁江当着山本俊介的面插入实弹匣，用手压下空仓挂机，重新举起手枪，对准山本俊介。 山本俊介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终于要来了吗？ 郁江微微眯眼：“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我换弹夹的时候，而现在，很可惜你就要死了。” 青川煜不肯接受他的提议，那么郁江就要用这种方式替他扫清一切障碍，将所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虽然山本俊介是公安，从某种角度来说跟青川煜是一类人，但郁江不确定山本俊介是否查看过磁盘里的内容，只要他知道青川煜的身份，他就得死。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持永远的静默。 “来吧。”山本俊介表现得十分坦然，“早在我选择职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哈，又来一个！ 郁江觉得日本公安简直比他们更像犯罪组织，瞧瞧这种洗脑的能力，邪教在他们面前也要自愧不如。 既然如此，就让他送他去见上帝吧！ 郁江正要开枪，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再看向山本俊介时，他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纠结。 山本俊介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 可是意料之中的子弹很长时间都没有袭来，山本俊介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以为郁江已经走了。 按照郁江之前干掉那几名杀手的狠辣果断，杀他一个区区公安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郁江居然真的迟疑了将近二十秒。 更可怕的是，二十秒后他居然收起手枪对山本俊介说：“赶快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山本俊介懵了。 还有这种好事？ 从天而降的陌生人不仅帮他解决掉了追杀的杀手，现在还要放他走？ 虽然懵逼，山本俊介却也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莽夫。郁江肯放他走，他哪有继续磨叽的道理！ 山本俊介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仓库，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海滨之中。 在确定自己大概率安全无虞之后，山本俊介还转头回望了一眼仓库，只见仓库燃烧起的熊熊大火将天边映照得火红炽热。 第97章 哦，原来是被策反啊 郁江直挺挺地伫立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他的脚下是东倒西歪的四具尸体，不远处的仓库大门旁边还有另外两具。 “青川，我知道你在。”郁江忽然开口道。 仓库里安静了几秒钟，只有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 紧接着，从郁江身后的货箱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青川煜果然在，他走到郁江身边站定，与他一同注视着越烧越旺的火场。 “组织的人很快就会到。”青川煜低声提醒郁江。 郁江侧头看去，问：“你应该已经收到上级的命令了吧？” 闻言，青川煜先是一愣，随即无奈苦笑：“又被你猜到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就好像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郁江的监视下一般，做什么事都要畏首畏尾。 郁江倒不觉得这有什么。 “特工档案泄漏这么重要的事，公安从始至终只派出了山本俊介一个人，其他人员都没有正面介入。而你刚才也只提醒我组织的人快到了，那公安呢？公安真的不打算救山本俊介和他手里的重要情报了吗？”郁江嘲讽道， “这点很奇怪。公安简直就像是故意要让我们得到那份特工档案似的。” “我虽然没有看档案，但既然你在这里，就说明那份档案是你的，对吧？” 青川煜没有回应，他的神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安想用你做诱饵，引出组织某些重要人物，所以故意把你的信息透露给组织。我想公安应该早就掌握了那个组织派去的NOC，但一直留到现在。 “但是他们也很清楚组织不会相信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情报，所以才有了山本俊介。为此他们不惜牺牲一名特工、一名卧底以及一名公安警察。” 郁江陈述这些推测的时候，青川煜一直十分认真地倾听着，他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恍然： “原来你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山本俊介，就是在等我收到上级的指示？” 他就奇怪以郁江的效率，为什么会拖到拖无可拖的地步。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你的上级让你去做什么？”郁江问。 这没什么好瞒的，青川煜如实回答：“一旦身份暴露，尽量逃往远洋机电的楼顶，公安会在那里接应我。” “哼，接应？”郁江毫不客气地讥诮道，“那里地势开阔，一旦组织在周边部署狙击手和反器材步枪，就是直升机来了也照样有去无回。恐怕他们的真实目的不是救你，而是利用你给那个人设圈套吧？” 青川煜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但郁江却没有从中发现任何类似埋怨的情绪。 “直到现在你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郁江忍不住问。 青川煜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这是我的使命。” “愚蠢！” 郁江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有一身力量无处可使。 他都已经将公安的冷漠绝情剖开来给青川煜看了，可这个人还是傻乎乎地一门心思撞上去，他有什么办法？ 青川煜只是笑，似乎真的不把公安的利用放在心上。 笑够了他反而朝郁江一本正经地鞠躬：“这次的事情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不管那位先生是否上当，我恐怕都要死了。另外也谢谢你放走了山本俊介，我明白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这么做。” 郁江对他的道谢嗤之以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会帮你掩饰到什么时候，但总之这个时间不可能是永远。” 他们立场不同，郁江自己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总有一天要杀死青川煜，或许是一年后，或许三个月，也或许就是明天。 青川煜真诚地说：“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感激你。就算有一天我们因为理念不同分道扬镳，那也是我们本来的宿命。” 郁江：“……” 不是，他们现在也没在一条道上啊喂！ 郁江觉得这孩子可能做卧底做傻了。 而青川煜此时却在计划着别的事情。 帕佩特的确不会一直帮着他，但那有什么关系，把郁江变成自己人不就好了？ 他知道有不少公安警察都会发展执行人，如果他能劝说郁江做自己的执行人，不但可以利用郁江在组织的地位获取更有价值的情报，还能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保证郁江的安全。 青川煜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值得一试。 郁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像一只肥美的羔羊一般被青川煜盯上了。 嗯，那句话说得果然没错。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的。 郁江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烬，对青川煜说：“我们走吧，这里很快就会付诸一炬了。” 火焰会销毁大多数留下的证据，而他使用的枪支和弹药都是警用款。公安不会将真相公之于众，所以这件事只会以“公安警察消灭罪犯拯救战友保卫和平”画上圆满的句号。 至于肩负任务的郁江？ 反正他只是个协助方，任务失败但主要责任不在我。 临走时，青川煜忽然又叫住了郁江：“这件事能否请你保密？尤其不要告诉安室。” 郁江挑眉：“怎么，你害怕搭档得知公安的真面目后承受不住打击？” “倒不是这个原因……” 郁江摆摆手制止了青川煜编理由的行为：“我懒得做多余的事情。” 他这么说就算是答应了青川煜的请求。 可是急于撤退的二人都没有发现仓库后方其实还有一个身影—— 降谷零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很长时间。 他先郁江追查到山本俊介，目睹了郁江开枪射杀自己人的名场面，也听到了郁江和诸伏景光的对话。 降谷零震惊，降谷零不敢置信，降谷零沉默，并且这些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那双隐藏在黑暗之中晦暗不明的眼眸。 他似乎低估了郁江，更低估了和自己一同长大的挚友。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降谷零现在只想搞清楚公安在做什么！ 他不是诸伏景光，不会在明知被公安利用后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降谷零可以为大局牺牲小我，但这么做的前提是他知情且自愿。 他不喜欢被人利用，哪怕利用他的是自己为之奉献忠诚的公安，他更不喜欢公安在他和诸伏景光之间做出这种可笑的选择。 第98章 团结友爱黑衣组织 山本俊介狼狈地逃离了爆炸的仓库。 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生怕这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他临死前的幻觉。 终于，山本俊介遇到了前来接应……不，应该是来为他收尸的公安警察。 在公安的帮助下，山本俊介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危险。 在警车上，山本俊介拨通了上司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钟后，电话很快被人接起，只不过对方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还活着？” 其实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山本俊介。 山本俊介面露愧色，似乎没有如愿以偿的死亡令他郁闷不已：“我们的计划被人洞悉了，那个人干掉了所有杀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杀我，甚至还摧毁了磁盘。 “但是！”赶在上司说话前，山本俊介急匆匆地补充，“我看到那个人的脸了，他是赤井秀吉！！” …… 策反青川煜失败并未给威士忌组的工作生活带来多少影响。 甚至他们的任务更轻松了。 因为自从那件事后，郁江把独自行动写进了威士忌组的“宪法”，基本每三个任务之中就有一个是他独立完成的。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青川煜知道这是郁江不再信任他们的表现。 不过就像他从不后悔成为公安卧底组织一样，青川煜同样不后悔拒绝郁江的策反。 他不可能背叛他所效忠的国家和国民，他也不愿意欺骗郁江。 或许表面答应，背地里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更符合卧底的人设，但青川煜不想变成他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一个人行动得多了，关于帕佩特不合群的说法就开始在组织内四散传播。 这一天，照旧是郁江独自行动的一天。 只是他还没踏出公寓，就收到了来自BOSS的邮件。 【郁江，半个小时后基地见。】 郁江严重怀疑那个人表面上答应他使用帕佩特作为代号，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所以不愿意用帕佩特称呼他。 赶到基地的时候，郁江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琴酒。 两人同样作为日本地区特别行动小组的负责人，身份地位角色定位都很相似，BOSS同时召见他们似乎很正常。 只是他们两个本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组织干部，却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互相看不顺眼。 在琴酒眼中，郁江依然是当初那个做事鬼鬼祟祟唯利是图的小人，而在郁江眼中，琴酒大概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 在组织高危的工作环境中压抑久了，精神出点奇奇怪怪的毛病再正常不过了吧？琴酒只是表现得比别人都明显，理解一下。 “好久不见，琴酒。”郁江率先跟琴酒打招呼，“听说你又去了一趟美国，怎么样，美利坚的阳光依然热情似火吗？” 琴酒冷笑一声：“美国的阳光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倒是听说你们小组的任务又失败了。” “嗯？有这回事？” “需不需要我帮你回想一下？自从上次你们JPN特别行动小组在区区协助任务上失利，后面的几个任务你们完成得都不太好。”琴酒开始阴阳怪气，“怎么，难道你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就那么差，一点风浪都经受不起？” “啊！”郁江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抱歉道，“我们小组成立一年多，失败的次数总共只有两次，没有那么多风浪锻炼我们的承受能力。还是你们琴酒特别行动小组的运气好，今年的任务完成率有百分之七十吗？” 琴酒的脸成功黑成了煤炭。 任务完成率是他的心病，任何人提起他都会生气的，OK？ 大家同样都是成立不到两年的特别行动小组，威士忌组任务完成率将近百分之百，而他们则屡屡碰壁。 琴酒一度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水逆。 见琴酒露出一副谁都欠他一个亿的表情，郁江满意地笑了。 嗯，很好，任何质疑他们JPN特别行动小组任务完成率的人都该是这个下场。 要知道他们任务完成率之高已经引起了日本公安的警觉。 当然，这里的警觉并非忌惮。 据青川煜所说，公安方面甚至因为这个夸张的数据开始怀疑自家卧底的纯度了。 我派你们卧底是为了给组织刷业绩的吗？啊？！ 对此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表示无可奈何，大多数任务都和公安无关，他们总不能为了不让组织获利暴露身份吧？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帕佩特在虎视眈眈，传递情报不能太目中无人了。 两位负责人在门口相互嘲讽了一番，双方都满意了，这才恢复表面上“团结友爱”的假象，肩并着肩一起踏入会议室的大门。 此时BOSS已经挂在墙上等了很长时间了，看到还在努力营业的两人后，BOSS阴沉着脸警告琴酒：“琴酒，你都追随我十多年了，怎么还跟一个新人斤斤计较？” “是。” 琴酒虽然心中不服，但表面工夫还是做得很有一套的。 他知道那位先生希望他们相互竞争但彼此友爱。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而郁江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垂着头，没有看那个人一眼。 “最近FBI那边动作有些频繁，负责北美情报的情报课二组已经损失了好几个联络员。”BOSS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目前看来，还是日本最让我放心。” 郁江在心中嗤笑。 能不放心吗？ 他把最信任的人都派到日本，如果日本再出事，组织基本就可以宣告解散了。 似乎注意到郁江不忿的表情，BOSS忽然Cue郁江：“我记得去年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训练营毕业的？” 郁江垂眸，面无表情地应道：“是。” 去年的最终考核真正完成任务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个第一名实至名归。 “前段时间皮斯克告诉我今年也有……” “喵呜～” 视频中传来一声柔肠百转的的猫叫，打断了BOSS的讲话。随即一只黑、白、橘三色的小猫轻盈地跳上BOSS的肩膀，站在他耳边继续喵喵叫。 BOSS扒拉开准备吃他豆腐的小猫，费力地对镜头说：“今年训练营第一名是个女人，她也是近三年唯一获得代号的女性。可惜了去年那个俄罗斯人……” “咪一嗷呜——” 三花贴着BOSS的耳朵，暴躁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第99章 一切为了摸鱼 发情期的猫叫起来能让人彻夜难眠。 BOSS这只猫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绝育，反正叫声的威力一点也不比发情期的猫弱。 这可能就是三花公猫的可怕之处吧。 BOSS显然不是一个耐心的铲屎官，在被自家宠物折磨到神经衰弱后，他愤怒地大吼道：“Marc，把Alcohol抱出去！！” “是。” 屏幕外传来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随即有一双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大手从BOSS怀里抱走了亢奋的三花。 小三花走的时候似乎十分不情愿，它拼命地蹬腿想要挣脱两脚兽的钳制，只可惜能在组织获得代号的人都有着过人的力量——郁江除外——小三花拼尽全力也只是徒增绝望。 终于，伴随着木门关上的声音，猫走了，会议室安静了，谈话可以继续了。 BOSS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显然这种被猫折磨的日子对他而言既是日常也是痛苦的日常。 “Well，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BOSS清了清嗓子，“今年训练营出了个极为出色的新人，经过一次简单的实习任务后，我已经决定好了她的代号。 “Kir，基尔，来自勃艮第的鸡尾酒，用白葡萄酒和黑醋栗果酒调配而成，带有浓郁红色水果香气。你们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2 异口同声回答完后，郁江和琴酒对视了一眼。 琴酒这么说是因为他对起名字没有任何兴趣，而郁江，应该说他甚至不知道还有一种鸡尾酒叫基尔。 看看他的代号就知道了，郁江根本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 好在BOSS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征询这俩人的意见：“基尔很优秀，我有意将她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小组负责人。 “但她的背景调查还没有完成。帕佩特，我希望你跟她接触，判断她是否具备培养的价值。” 郁江还未说什么，倒是琴酒先开口道：“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做比较好。毕竟……” 他侧头，用一种暗含深意的眼神瞥了郁江一眼：“毕竟万一出现卧底帮助卧底的情况，组织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呵，琴酒居然怀疑他是卧底？ 郁江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日本地区那么多卧底琴酒一个都发现不了，难得在BOSS面前告状，指控的还是绝不可能背叛组织的郁江。 BOSS也用强硬的语气对琴酒说：“我相信帕佩特，比起调查新人排除卧底，琴酒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工作吧。” 在BOSS面前，琴酒表现得很恭谦，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 然而郁江就站在他旁边，清晰地听到了琴酒压抑着的冷哼声。 “最近JPN行动组的表现很糟糕。”安排完任务，那位先生开始秋后算账了，他尤其提到琴酒，“琴酒，你们组这个月总共接了七个任务，似乎就有三个任务以失败告终。” “三次失败的任务都是因为恰好碰到了刑事案件，只要不出意外，我们的效率……”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BOSS冷声打断了琴酒的解释，“刑事案件刑事案件，其他行动组怎么没遇到？帕佩特怎么没遇到？你应该好好在自身找原因，而不是用各种借口搪塞我！” 老板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他们和家长一样，眼光永远朝上看。 “仔细反省一下，你们是不是不慎暴露行踪被公安查到了？那些人诡计多端，完全有可能用刑事案件妨碍你们的任务。” 琴酒沉默。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曾经怀疑过日本公安，只是全组所有成员谨小慎微了一个月，还是创造了百分之五十七的业绩新低。 将琴酒痛骂了一顿并再三对郁江强调要好好调查基尔后，那位语气不善地结束了今天的视频会议。 一直到最后，那只可爱的三花猫都没有再次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通讯信号刚一切断，郁江立刻吐槽：“怎么会有人用Marc这种寓意不好的代号？他们都不会起名字的吗？？” Marc是一种白兰地，特指用葡萄渣、酒糟酿造的白兰地，这个单词本身也有渣滓的含义。 Marc白兰地造价便宜，口感也不如直接用葡萄酿造的白兰地好，以至于现在越来越多的葡萄酒庄开始尝试利用酒渣制作护肤品。 琴酒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觉得帕佩特比马克的寓意好。” 还有，这个家伙以为什么人都能自己决定代号吗？ 马克能得到一个代号就该谢天谢地感恩组织了，难不成还能因为所谓寓意不好就要求更换代号？ 琴酒还有别的事要做，于是跟郁江在会议室门口分道扬镳。 郁江独自一人朝外走去，没想到快到大门的时候又迎面碰上了一个熟人——波本。 波本抱着一叠文件向他走来，看到郁江后他主动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帕佩特。” “嗯。”郁江敷衍地点了下头，目光落向波本怀里的文件，“这是什么？” 波本的表情难掩激动：“我向装备课交通运输组申请了一辆配车，今天是过来走手续的。” “哦。” 这种事跟郁江无关，他越过波本朝前方走去。 没想到波本却叫住了他：“帕佩特，我今天看任务栏，你似乎又背着我们独立完成了新任务？” 郁江觉得波本的用词很有问题。 什么叫背着？ 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一个人行动。 “有问题？”郁江皱眉。 “问题倒没有，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总要一个人行动。” 太可疑了啊这个人。 自从偷听到郁江和诸伏景光的对话后，降谷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人。 郁江分明是知道他和景光卧底身份的，却没有将这件事上报组织。任何一个忠诚与组织的成员应该都不会这么做。 所以降谷零一度怀疑郁江也是卧底。 可根据这些天的调查结果，郁江平时的生活除了工作就只剩下躺平，他没有任何传递情报的机会。 也许问题就出在他一个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 郁江闻言思考了片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我一个人行动只是想保持神秘主义作风。”就像贝尔摩德一样，“因为这样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摸鱼也会被别人当成认真工作。” 波本：哈？？ 第100章 被人盯上了 降谷零思考过许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郁江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转念一想，郁江的这种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甚至可以用在他的卧底工作中。 试想一下，假如他也成为郁江那样的神秘主义者，并且让组织高层和其他成员都适应这个人设，那以后他公然违抗组织命令、进出各种场所获取情报都可以随心所欲。 就算有人提出质疑，他也能帅气地来一句：“关你屁事！” 嗯，不错不错。 波本的表情在郁江眼中逐渐趋近于邪恶。 一股恶寒顺着郁江的脊梁骨一直爬升到大脑，他打了个寒战，连忙跟波本告别，独自向着离开基地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会开车也不想开车，郁江是骑摩托车来的。 他戴上金属光泽的头盔，如流星一般在道路上疾驰而过。 疾风吹起衣袖，发出猎猎的声响。 郁江骑摩托车喜欢挑车多的地方走，这样可以体验到类似跑酷游戏的快乐。 尤其是晚高峰时期，大多数小轿车都在路上慢吞吞地行驶着，只有摩托车可以轻而易举从它们之中的缝隙穿过，一骑绝尘。 忽然，郁江察觉到身后有一辆车一直跟着他。 要知道像这种拥挤路段，专业术语应该形容为车多缓行，可他身后那辆车却一直保持着比较高的行驶速度，为此它不得不使用一些高危险性的车技，一路走来已经引起了不少车主的反感。 如果仅仅如此，郁江可能会把这辆车的司机当成路怒症或者别的什么，但微妙之处在于它始终跟郁江保持着较远的距离，但又不至于被郁江甩开。 很可疑啊。 郁江驾驶着摩托车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左转。 日本的道路一般是靠左行驶，所以左转不需要等红绿灯，郁江给身后那人创造了最好的条件，就是不知道对方上不上当。 两分钟后，郁江再次左转。 这两次那人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远远吊在郁江身后。 但当郁江第三次左转时，对方似乎幡然醒悟，又或者他本身就只是想找个车少的地方掉头，总之他没有继续跟着郁江。 嘛，似乎还不笨。 郁江本来想连续四次左转，绕个圈，看看跟踪他的人会不会傻到一直跟着他。 跟踪危机似乎已经和平解决。 郁江驱车继续朝住处驶去。 但是很快，郁江再次发现有小尾巴跟着他。 这一次对方似乎学聪明了，不但换了一批人，而且也没有表现得像之前那样明显。 郁江装作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把摩托车靠边停下，转身走进路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中。 八十二的店员十分热情，尽管店内顾客不少，他还是礼貌地询问郁江是否需要帮助。 郁江婉拒了店员的好意，找了个不易被人看到的位置，透过商品的空隙密切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跟踪他的人就在附近停车，从郁江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车上坐着两个人，他们一边不断张望便利店，一边互相交流着什么。 郁江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便利店的货架。 帽子、围巾、口罩、墨镜…… 嗯，他需要的道具这里似乎全都有。 郁江飞快行动起来，他利用视觉差完美地完成了变装。期间曾有别的客人发现他奇怪的做法，也被郁江以“试一试”为借口打发掉了。 几分钟后，一个与郁江长相、打扮完全不同的男人走出便利店，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伴，两人亲昵地聊着天。 这样一对正常的情侣当然不会引起跟踪者的警惕。 郁江就这样顺利地脱离了跟踪者监控范围。 “谢谢你的提议，我回去后会试试紫苏口味的纳豆。”转过一个拐角后，年轻女人向郁江微笑道谢。 郁江也笑着朝她挥手告别。 成功！ 不知道跟踪他的是什么人，不过这些家伙修行得还不够，在郁江面前简直到处都是破绽。 等那些人终于反应过来时，郁江早已逃之夭夭。 他们迅速赶到便利店门口，试图从摩托车上提取到跟郁江有关的信息，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明知自己被跟踪，郁江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追查他的线索？ 至于这辆摩托车，他们想要的话就拿走吧，反正这是装备课的损失，与郁江无关。 那些人知道把目标跟丢了，只好无奈返回。 他们却没有想到，之前还是蝉的郁江，此时已经转变成了捕蝉的螳螂。 郁江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招手搭了一辆出租车，悄悄尾随着跟踪他的那些人。 “小伙子，你跟前面那辆车有什么矛盾？为什么要我跟着他？”司机师傅奇怪道。 “我未婚妻出轨了。”郁江绿起自己毫无压力，“我今天一定要抓个现行！” 司机恍然大悟，正义感爆棚的他瞬间007附身。 他拍着胸脯向郁江保证：“你放心，大哥今天一定帮你戳穿那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呃……”郁江勉为其难道，“您还是专心开车吧。” 出租车一路遥遥跟着私家车，中间也曾跟丢过，不过都在郁江的精准判断下很快重新跟上。 也正是因为出租车司机太没有跟踪经验了，几次跟丢几次超车甚至还有几次并行，硬是没有引起对方任何怀疑。 私家车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最终停在了一个政府机构门口。 司机看到旁边牌子上的字，眼睛都直了：“警察厅国家公安委员会？你未婚妻出轨的对象竟然是公安警察？？” “这有什么奇怪的。”郁江把车费丢给司机，无所谓道，“官员世袭、警察贩毒、贞女出轨、绅士家暴、孩童犯罪、老者做工，这不就是现在日本的现状吗？” “啊、啊？”司机整个人都懵了。 他木讷地接过车费，目视郁江开门下车。 现在的年轻人对日本都已经这么没信心了吗？ 另一边，光明正大从那些跟踪自己的公安警察面前路过的郁江，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公安盯上了。 真有意思。 第101章 我没有告诉你吗？ 回到住处后，郁江迅速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并清除掉自己居住过的所有痕迹。 既然已经被公安盯上了，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另外报刊亭那边的工作也必须尽快停止，甚至就连现在使用的身份证件都要更换。 这些事情自然有后勤组帮忙处理，郁江要做的只是申请紧急更换住所。 为了保证工作效率，行动组的权限在组织向来是最高的，郁江的申请刚提交没有五分钟，新的可供选择的住宅信息就全部发到了郁江的手机上。 他当然也可以自己找房子，但这么做就意味着要完成冗杂的报销手续。 郁江很懒，不想操心。 他在候选住宅中挑了一处位于繁华地带的公寓，提交确认信息后他就可以搬家了。 郁江所有随身携带的物品只装了一个双肩包，其他东西都可以后面再置办。 当天晚上他就搬进了新家。 新家是一个足足有五十叠的公寓，装修很宽敞，冰箱里甚至还有必备的生活用品，这些显然都是后勤组的杰作。 郁江从冷藏柜拿了一瓶特调威士忌，坐在了窗边的躺椅上，顺手打开电视机。 东都电视台照旧在播动画片，只要地球不爆炸，他们就绝不与其他电视台同流合污。 而朝日电视台播报的是国际新闻。 “近日，在美国IT行业巨头辛多拉公司的新闻记者招待会上，总裁托马斯·辛多拉先生公布自己将收养八岁的泽田弘树为养子。据悉这位泽田弘树出生于日本，半年前跟随母亲前往美国定居。母亲不久前因病去世，根据其生前遗嘱，泽田女士的朋友托马斯·辛多拉将会收养泽田弘树……” 郁江原本只是没事做放个新闻洗洗脑，没想到居然听到了熟人的名字。 从托马斯·辛多拉、泽田这两个关键词可以判断，新闻中的泽田弘树应该就是他之前在波士顿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他居然被托马斯·辛多拉收养了？ 郁江记得当时泽田弘树告诉他的明明是托马斯·辛多拉即将成为他的继父。 托马斯·辛多拉这是未婚妻去世，于心不忍决定收养未婚妻的独子了？ 回想当初托马斯·辛多拉对待泽田弘树和他母亲截然不同的态度，郁江觉得这件事应该没有新闻上报道的这么简单。 不过说到底泽田弘树跟他不过是一面之缘，郁江没有义务帮他做什么。这件事跟他无关，听完就完了。 郁江洗完澡后只披了一件夏款睡袍，他坐在电脑前，登录组织内网查询基尔的相关资料。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那个人给他安排的任务。 资料显示基尔原名水无怜奈，是美籍日裔，出生在美国佐治亚州，从小就展现出叛逆的一面，喝酒、偷窃、打架、抢劫什么都做。 十六岁时，水无怜奈和父母断绝关系，孤身前往纽约，并在这里遇到了将她引荐入组织的贵人。 在组织的培养下，水无怜奈身上的某些闪光点得到了发掘，她以训练营第一名的成绩取得代号，在训练营期间射击课成绩极为优异，被皮斯克称为“可以与诸星大一较高下”的天才。 当然，经过一年多的锉磨，现在的莱伊已经进化了，莱伊和诸星大不可同日而语，更不是基尔这个刚刚取得代号的人可以比拟的。 了解完大概情况，郁江以前辈的身份给基尔发了封邮件。 【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收到回复。——Puppet】 基尔应该提前从皮斯克或者其他成员那里听说过郁江，她的回复很快就发了过来。 【我随时都有时间，什么任务？——Kir】 【你不需要知道。明天晚上七点，叶山码头见。记得穿泳装。——Puppet】 这一次手机平静了几分钟，但基尔最终还是给出了答复。 【好。——Kir】 郁江这个前辈可以说将前辈的架子摆得很到位，一句“你不需要知道”堵住了基尔所有疑问。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就很不正经的要求，基尔没有直接揭竿而起就不错了。不过基尔的态度还不错，没有冒冒失失得罪一个特别行动组的负责人。 确定好基尔的时间后，郁江又给威士忌组群发了同样的时间地点。 【有新任务了？——Scotch】 【？——Rye】 【我知道这个码头，听说有不少漂亮的年轻女孩，你该不会……——Bourbon】 郁江很无语，他觉得莱伊的回复就是他目前状态的最好表达，于是直接把莱伊的邮件转发给了其他两人。 但是他却忘了，转发可以看到之前那条邮件的信息，这下子安室透和青川煜都知道郁江干了什么好事。 以及这次赤井秀一又成了唯一一个被孤立的人。 …… 翌日。 天气太热了，最近几天东京的气温直逼四十摄氏度。 郁江实在不想出门找罪受，他吹着空调在房间里蹉跎了整整一天。 当晚，JPN特别行动小组兼职司机波本先生开车一个一个接他的队友。 郁江是组长，所以波本第一个就去了郁江的公寓。 然而当天那里刚好停电，波本在打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爬了半天楼梯好不容易才到公寓门口，敲了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嗯？郁江不在家？ 波本继续敲门。 几分钟后，波本的手机响了。 “什么事？”听筒中传来郁江慵懒的嗓音。 波本脸一黑：“今天晚上有任务，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哦，对。”郁江费力地从地毯上爬了起来，“那你现在过来接我吧。” 波本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到了！就在你家们口，快开门！！” 直到这时郁江才恍然明白了什么，他停顿了二分之一秒：“我没有告诉你我搬家了吗？” 波本：“？？？” 就这样，波本在路上耽误了二十分钟才终于从郁江的新家把他接了出来。 这点时间刚刚够让郁江洗漱完毕顺便吃个晚饭。 然而波本自己此时却还饿着肚子。 啊，好惨，这个组织呆不下去了！他要员工权益！他要合法休假！！ 偏偏郁江还要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挑剔地打量着波本的新车，嘲讽道：“这就是你申请的座驾？？” 波本掀桌！ 怎么了？ 不就是一辆面包车吗？这有什么！ 面包车多好，不仅省油还能拉货，堪称经济适用的典范！！ 第102章 风中摇曳的黑莲花 不知道是不是日本行动组最近实在是太穷了，又或者大部分经费都被琴酒克扣，总之波本尽最大努力申请到的配车非常的寒酸。 如果只是面包车还好，问题是这辆面包车只能载两个人，驾驶和副驾驶一坐满，剩下的人便只能挤在后面的货箱中。 而货箱是不配备座椅的。 郁江身为威士忌组毫无疑问的大哥大，理所应当地霸占了副驾驶的位置。这就导致后上车的诸星大和青川煜只能席地而坐。 因为青川煜工作的幼稚园距离码头最近，波本接人的最后一站就是幼稚园。 青川煜看到面包车的瞬间明显愣了愣神。 安室透的脸色再次变成青黑。 其他人也就算了，怎么连景光也这样？！ “呃……”青川煜犹豫了半天，斟酌着用词评价道，“还、还不错，挺实惠的。” 安室透：“……” 正常人会用“实惠”形容车子吗？ “哗啦——” 诸星大拉开了货箱的门，里面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 青川煜原本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毕竟一辆面包车嘛，不抱太大希望是正常的。可当他看到里面寒酸的情况时，青川煜的脸还是沉了下去。 安室透见状略有些心虚：“其实后面除了没有座位，其他都还算不错，要、要不苏格兰你来开车？” 青川煜微笑，笑容一如往常温和灿烂，但威士忌组其他人却分明看到他身后开出了几朵娇艳的黑色莲花。 安室透和诸星大同时向后退了半步。 “好吧。”青川煜叹气，“幼稚园有给孩子们用的小马扎，我去拿两个过来，今天先凑活一下。” 诸星大板着脸，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闷骚的内心已经笑开了花。 有凳子坐就行，只要不让他继续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怎么样都可以。 青川煜返回幼稚园取凳子去了。 在威士忌组其他人包括郁江的心中，小马扎既然是给孩子们做的，小一点很正常，可它至少应该是正常的凳子。 然而—— 当青川煜一手拎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小马扎出现在道路尽头时，威士忌组瞬间石化。 “啊？“诸星大的反应最大，他甚至无法保持冷静的外表，”这是什么东西？” “小马扎啊。”青川煜脸上的表情不变，他晃了晃马扎，笑得很开心。 这的确是小马扎，只不过一个是粉色，另一个是粉蓝色，一个上面装点着雏菊，一个上面涂鸦着彩虹。 诸星大动作僵硬地从青川煜手中接过粉色的小马扎，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可安室透却笑着对他说： “这个不错啊，至少比坐在地上强。” 青川煜对于自己拿来的凳子接受度很高，大概是因为他在工作中已经坐了无数回了吧。 座位的问题解决了，青川煜和诸星大端着各自的小马扎乖巧地坐在货箱中。 郁江忍着嘴角的笑意，指使安室透开车去码头。 他可以从后视镜中看到货箱的人，青川煜还好，诸星大的表情真的堪称精彩。 要知道诸星大的肤色已经很黑了，而现在他的脸庞简直黑得发亮，像极了一颗圆润锃亮的黑曜石。 面包车开上路，没多久就开始颠簸。坐在后面的狙击手二人组感受最突出。 诸星大忍不住抱怨道：“如果组织实在太穷，波本你不如自己出钱买车。” 安室透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给钱我就买。” “那算了。”诸星大飞速改口。 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不患寡而患不均，让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单独拿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把小马扎坐穿也不可能！ 好在幼稚园距离码头很近，没过多久威士忌组就到了之前说好的地方。 此时距离七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刻钟。 安室透看着时间叹气：“我专门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没想到……” 没想到他的队友们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基尔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到了。 看到她的瞬间，郁江还以为她没有按照他所说的穿泳装过来。 郁江认真打量了半天才确定，基尔的确穿泳装了，只是泳装过于保守，甚至比夏天很多女生的连衣裙还要保守。 你相信有人大夏天参加泳装派对穿长袖和长至膝盖的短裤吗？ 这身衣服唯一和泳装沾边的就是它的材质！ 哦，对了，郁江认出来了，这身泳衣似乎还是某国际大牌——对，没错，就是那个泳衣不能沾水的品牌！ 郁江实在不能理解。 “那个人就是基尔吧？”安室透问。 他们已经提前从郁江那里了解到今晚的任务有新人参与。 “应该没错。” “她看上去英姿飒爽。”青川煜对基尔的评价很高，“我听说她有百发百中神射手的美称，说不定能和莱伊一较高下。” 诸星大谦虚道：“她的训练营成绩比我要好。” 郁江：“？？？” 试问基尔的成绩应该怎么比满分更好？ 这位大哥到底知不知道过分谦虚就是狂傲啊！ “你们且留在这里，等我去会会基尔。”郁江十分中二地对三瓶威士忌说。 随后他便开门下车，朝着基尔走去。 基尔看到了准确地向自己迎面走来的郁江，一下子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帕佩特。” “交易对象的资料。”郁江把一份文件和一张磁盘递给基尔，开门见山道，“交易地点在游艇上举办的泳装派对，我们组都是男人，不好混进去。你找到她后亮明来意，她就会把一箱名牌手表交给你。” “记住，核实货物没有问题再收货。” 基尔今天精心打扮过，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只是身上的泳衣款式过于古老，将她明媚的颜值拉低了几分。 与此相对的是她略显冷漠的神情，基尔甚至将一头秀发束在脑后，扎成古板的低马尾。 基尔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这是郁江看到基尔后的第一反应。 基尔接过东西，矜持地点了点头，并有意跟郁江搭话：“我在训练营听说过你和你的队友的事迹。” “彼此彼此。”郁江拿出作为前辈的风度，鼓励她，“祝你顺利完成任务。” 第103章 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在郁江和基尔对话的过程中，面包车上的威士忌组也没有闲着。 ——至少嘴没有闲着。 “咱们的人就是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指望她们风情万种不如男扮女装。”波本失望地摇了摇头。 青川煜惊讶不已：“你想女装？？” “不是！”波本怒，“我听说美国那边有一个代号是贝尔摩德的身材很不错，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合作一次。” “帕佩特对美国的情况似乎比较了解，你可以问问他。” 诸星大皱眉：“有帕佩特不了解的事情吗？” 至少组织内部的事情，帕佩特总是表现出一副烂熟于心的样子。 “你们在讨论我？” 忽然，郁江的脸从窗外凑了过来，把威士忌组吓了一跳。 “没有！”三人非常默契地否认。 见郁江一脸狐疑显然不信，安室透连忙转移话题：“基尔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执行任务的能力怎么样。” “只是一个普通的交易罢了，她如果连这个都完成不好，我真的要怀疑训练营第一的含金量。”安室透说这句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了郁江一眼。 基尔接触目标到完成交易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在此期间威士忌组作为后勤接应，不能随便离开任务现场，他们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聊天。 没过多久青川煜和诸星大就聊到了一起。 他们因为相同的工作性质，一向很有共同话题。此时他们正在讨论两款狙击步枪的优劣。 “PSG-1太重，不带瞄准镜和三脚架就有8.1公斤，实际应用中机动性太低。”青川煜摇摇头，率先否定了PSG-1。 诸星大却说：“PSG-1虽然重量较大，但是可以随意调节枪托长度和贴腮板高度，狙击手适应新枪的速度比较快，很适合我们这种工作。” “我还是更喜欢Remington 700，它的Out-of-box超级赞。使用时无需任何精准化更动，在这一点上比PSG-1做得更好。” “如果这样说的话，Remington 700P的实用性更高。” “那就要看装备课愿不愿意更新换代了，我上次在武器库看到了一些一战时期的老古董，真不明白组织是从哪里弄来的。” 青川煜和诸星大聊专业话题的时候，安室透总是不好插话。其实原本在警校时，他的狙击课成绩也不错，只是后来他的发展方向逐渐偏向情报搜集，在这方面的造诣就没有诸伏景光高了。 “你怎么看？”安室透问郁江，“如果让你选，你选PSG-1还是Remington 700？” “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懂。”郁江理所当然道。 呵呵。 安室透冷笑。 要不是上次听到郁江和景光的谈话，他没准就真的信了。 郁江皱眉：“你是不是有病？？” “就算你不擅长射击，对枪械最基本的了解也应当具备。难以置信组织竟然挑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来做第一名。看着你我不得不担心基尔的能力，说不定她真的无法完成最简单的任务。”安室透balabala说了一大堆，似乎想借此发泄一通。 郁江觉得莫名其妙，他不喜欢惯着别人，于是干脆利落地反击道：“不要光说我，你自己也不怎么样。” “至少我的名额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想你，攀上皮斯克才拿到这个名额。说起来就连你的代号都和我们格格不入，迟早有一天你会被组织抛弃。” “嘁。”郁江撇嘴，“就算被抛弃我也一定比你活得久！” “这可真不一定，谁都知道……” 眼见郁江和安室透越吵越凶，货箱里搬着小马扎聊天的狙击二人组总算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 “怎么了，你们怎么吵起来了？”青川煜表示自己很懵逼。 然而正吵得上头的两人根本没空回答他的问题。 安室透不断就郁江名不正言不顺的训练营第一名成绩攻击对方，而郁江则通过安室透不靠谱的情报和他在训练营时期平平无奇的各项成绩反向嘲讽。 这两人吵起架来不管不顾，似乎都想把对方的老底揭出来。 青川煜生怕郁江没憋住爆出一句“你是公安卧底”，于是非常着急地安抚着双方：“波本你差不多就行了，大家都是一个小组的搭档，没必要为了这种芝麻大小的事情吵架……”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安室透和郁江异口同声道。 青川煜懵了，他看向诸星大，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表态。 诸星大其实并不太想干涉两个幼稚园小朋友的争吵，见状只好无奈开口：“基尔快回来了，别让新人看笑话。” “你闭嘴！！”又是异口同声，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语气都变得更差了。 “……” 半晌后，青川煜叹气：“我觉得他们很有默契。” “赞同。” 青川煜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对郁江说：“说真的，如果你不讨厌的话，不如以后就跟我和波本一起行动吧？” 诸星大：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其实青川煜这是一句双关语，他知道郁江能听懂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 青川煜希望郁江能弃暗投明，这应该算是释放了一种招安信号。 郁江的确听懂了，但对此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讨厌。” 青川煜倒没觉得失望，郁江如果能那么痛快地接受他的招安，那他就不是郁江了。 虽然没人知道郁江和皮斯克的关系，但只要了解他的人都能意识到他对组织的熟悉。郁江恐怕与组织有着很深的渊源，这种渊源让策反他的难度陡然提升。 而这种渊源才是青川煜下次决心的主要原因。 …… 在游艇上举办的泳衣派对通常都会一直持续到凌晨，基尔当着所有人的面纵身一跃跳入漆黑的海水，把其他人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有人跳海自尽啦！” “救命啊——” 游艇一片慌乱，可制造慌乱的那个人却身形敏捷地游上了岸。 基尔拧干头发，抱着箱子回到了最初与郁江碰面的地方。 郁江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看到他，总算暂停了和波本的“友好交流”。 第104章 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郁江独自一人过去跟基尔碰头。 见他走来，基尔将怀里浸了水的皮箱递给他，有些冷淡地说：“我的任务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基尔转身就要走。 她讨厌湿漉漉的泳衣贴在身上的感觉，泳装派对的音乐声也吵得她头疼。基尔现在只想赶快回住处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然而郁江却叫住了她：“等等。” “什么事？”在前辈面前基尔保持了最基本的尊重。 郁江打开皮箱，露出里面金碧辉煌的各种手表。 这些手表价值不菲，幸亏皮箱本身是防水的，不然这箱手表就要损失不少了。 郁江将皮箱反过来，正对基尔：“挑一块吧，就当作是我送你的报酬。” 夜色中，基尔微微挑眉：“恕我提醒，你这是假公济私。” “没关系。”郁江露出了属于老油条的笑容，“你是新人还不知道，这种事在组织太常见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发现的。” 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不要拒绝前辈的好意，毕竟这有可能是你此生从他那里感受到的最后一次好意，请珍惜。 基尔伸手从中拿走了一块。 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可在指尖扫过每一块手表时，基尔都在悄悄注意着郁江的微表情。 基尔毕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她知道帕佩特突然的好意绝对别有所图，问题说不定就出在这些手表上。 不过基尔很快就失望了，因为郁江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似乎无论她拿走哪一块都无所谓。 “这块表很适合你。”郁江微笑，“记得贴身佩戴。” 这句话基本上是明着给基尔下套了。 可偏偏基尔还无法拒绝。 等她离开后，青川煜问郁江：“你为什么要给她手表，那不是我们本次任务的交易金吗？” 别听郁江说得好听，组织每一笔账目都是有数的，任务本该赚取多少钱内网上写得一清二楚，假公济私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郁江还没有回答青川煜的问题，倒是诸星大先开口：“那个手表被动过手脚，装了发信器，对吧？” 郁江颇有些意外地眯了眯眼：“你好像对组织的手段非常了解？” “在这方面我跟你比差远了。”诸星大不露声色，“何况你好像忘了，我们早已不是新人。” 诸星大一解释，青川煜就懂了，郁江应该是奉命调查基尔，只是他还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她会拿走那快动了手脚的手表？” 他丝毫不怀疑郁江有能力把动了手脚的表放进箱子里。 郁江闻言轻笑：“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的每一块表都有问题？” “嘶……所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交易？你的目的只是取信基尔？？” 还没忘记郁江刚才对他嘲讽的安室透冷笑道：“帕佩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上倒是谨慎得很，他甚至专门在内网上创建了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任务。” 身为情报专家，安室透一早就发现这个任务的古怪之处了，他大概能猜到郁江的想法，所以顺水推舟没有戳破。 他相信组织对他们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青川煜惊讶地问：“这个监控应该是组织对新成员的例行手段吧，这么说一年前我们也被监控了？” “嘛。”郁江无辜摊手，“谁知道呢？” 那个人有没有做多余的事他不太清楚，不过一年前倒是有些对新人比较好奇的家伙有过一些小动作，不过那些手段基本在还没来得及接近威士忌组的时候就被处理掉了。 永远不要误以为组织是和谐友爱一家亲，你所看到的太平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 水无怜奈真是一个自律的女人。 这是监控她几天行踪后郁江得出的结论。 她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出门吃完早餐就去训练场进行模拟射击训练，中午通常情况下都是去便利店解决，而且她很谨慎，基本不进同一家便利店。 下午她有时会在家里待到晚饭，有时也会去超市买点东西。 郁江推测她在家应该是做体能训练之类的。 根据内网的访问记录可以得知，每天晚上基尔都会浏览组织相关的信息，包括组织情况、任务信息、人员编制等等。 这种自律的人生真可怕，这种自律的人更可怕。 郁江手握着基尔最近的所有任务信息，因为是新人的缘故，她的工作很少，除了上班就是自律的生活。 郁江前两天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基尔的定位坐标看，到了后来彻底失去兴趣。 但就在这个时候，基尔的定位发生了变化。 她第一次离开自己生活的区域，向着一个偏僻的港务区移动。 嗯？她今天应该是没有任务的，她去那里做什么？ 郁江打算追过去，但很可惜他不会开车，必须随即挑选一名幸运观众陪他去。 偏偏今天安室透忙着威士忌组的情报工作，青川煜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通常都会跟他一起行动，郁江挑来选去只有赤井秀一这一个选择。 任务为大，郁江只好百般不情愿地给诸星大发了封邮件。 十分钟后，诸星大回复他： 【车已租好，地址发我。——Rye】 赤井秀一速度这么快？？ 也许是之前坐安室透那辆面包车憋屈得太久了，诸星大难得斥巨资租了一辆拉风的跑车，比组织免费提供的面包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个时候郁江忽然明白琴酒为什么会对那辆古老的保时捷356A情有独钟了。 356A虽然古老，但它刚诞生的时候也是一个传奇！ 最最关键的一点，能让装备课那群吝啬鬼提供保时捷356A已经非常难得了，那群家伙可是连短期配车都不肯配跑车的啊！ 之前安室透从装备课借跑车还是借用了郁江名头的缘故，大抵是装备课负责车辆部分的成员恰好见识过六年前训练营的那个郁江吧。 路上，诸星大用很平静的语气嘲讽基尔：“她明知道手表有问题，但因为那是你给的，她就必须佩戴。” 真讽刺。 第105章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检查过了。”郁江笃定地说，“只不过组织的手段太过高明，用常规的方法并不能检查出来。她查不到，自然而然就会以为这是组织对她的试探。” 闻言诸星大轻蔑道：“只要心里没鬼，就算知道里面有发信器也无所谓。” 郁江：“？？？” 这个家伙怎么能一脸正经地说这种话？心里最有鬼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他自己吗？！ 根据基尔手表中发信器的定位，诸星大驱车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港务区。 这里有很多仓库、火车和货轮。 定位显示基尔就在中心某家仓库附近。 正值夏日，太阳高照，温度极高。可诸星大却挑了一处被太阳直接暴晒的地方停车。 停车后他还关掉了引擎，空调自然而然也停了下来。 仓库附近的灰尘很大，车窗一开郁江就皱起眉头：“这些人怎么都喜欢选这种地方？” 废弃仓库因为无人管理、地段偏僻，深受这些从事非法工作、特殊工作的人员喜爱。但郁江对这种地方毫无好感，他讨厌空气中经久不散的灰尘和霉菌。 “有人来了。”诸星大忽然提醒了一句。 郁江迅速关上车窗，原本还算通风的车厢顿时变成烤箱加蒸笼。 这种自我折磨不是没有原因的，高温可以遮掩原本醒目的发动机余温，而车外刺眼的眼光可以保证内外光强差，让外界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这样就没有人发现这辆车刚刚才启动过，更无法发现车内偷窥的两人。 就在他们刚刚完成所有准备工作时，两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仓库附近。 他们果然没有注意到郁江和诸星大，哪怕他们租的这辆车看起来价值不菲。 “练家子。”郁江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诸星大侧目：“你对这个倒挺了解。” 郁江轻蔑一笑：“没吃过猪肉我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诸星大：“……” 他感觉这个家伙在阴阳怪气，可他没有证据。 “那些人是组织成员吗？”诸星大理所当然地问。 而郁江也理所当然地回答：“不是。” 仿佛在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郁江就是非常了解组织。 “那就值得思考了。”诸星大注视着西装男缓慢靠近仓库，眼皮微垂，敛去眼中深思的神色。 基尔背着组织偷偷来到一处废弃仓库，并在这里约见非组织成员，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还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基尔究竟是什么人，她想干什么？ 郁江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他坐直身体，兴奋地紧盯着仓库的方向。 “如果手表除了发信器外再装有窃听器就好了。”郁江喃喃道。 她会不会是某个官方情报组织的卧底？ 诸星大暗自猜测着基尔的真实身份。 只是他同时也很清楚，就算基尔是卧底，他也很难为她提供帮助。毕竟郁江可是纯正的黑方，他没有道理帮助卧底，而显然瞒着郁江做这件事的难度极大。 诸星大思考了一分钟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与此同时郁江已经给日本地区情报课后勤组发了请求支援的邮件，他想要趁此机会将基尔和跟她碰头的势力一网打尽。 赤井秀一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在确认无法帮助基尔后，他立刻切换身份，完全以一个组织成员的身份处理这件事。 诸星大从抽屉里掏出一支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仓库里面的情况。 身为狙击手，用望远镜观察是基本操作。 仓库门是半掩着的，诸星大只能勉强看到基尔的背影。 但是没过多久基尔就被一双手抓住了，那人身手不凡，似乎没费多少力就将基尔制服。 诸星大眼皮猛地一跳，下意识向郁江汇报道：“仓库里面还有一个人！”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如果基尔是卧底，跟她接头的人是她的同事，怎么会对基尔表现出敌意？ 但如果不是…… 郁江抓过诸星大手里的望远镜，将手机录像打开，把镜头贴在望远镜上，拍摄仓库里面的情况。 几秒钟后，袭击基尔的人终于出境，虽然只是一刹那，也没有露出正脸，不过郁江还是捕捉到了。 他将目标的脸部截图并放大，转手上传到内网上寻找相关信息。 其实郁江最初只是想利用组织的情报网碰碰运气，但是没想到照片刚上传就检索到了一个人——“Marc”马克。 诸星大也看到了这个检索结果，他惊讶道：“居然是组织成员？” 更让他惊讶的是帕佩特居然也会失误？ “马克是谁？”诸星大问。 “不认识。”郁江摇头，“不过我在BOSS那边见过他，前段时间马克应该还在BOSS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出现在日本。” 有关BOSS的位置，不说那些视组织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情报机构，就连组织内部也众说纷纭。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可以确定那位目前不在日本，要不然他肯定早就召郁江过去汇报工作了。 几分钟后，仓库中忽然传出一声枪响。 郁江和诸星大的脸色骤然凝重，而仓库外的两名西装男子更是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过去。 “我们也进去。”郁江迅速开门下车。 诸星大举起手枪紧随其后。 即将进门的时候，郁江忽然后退一步，站在了诸星大侧后方的位置。 诸星大用眼神询问。 郁江朝仓库扬了扬下巴：“进啊，你拿着枪还想让我打前阵？？” 诸星大无奈，只好将枪举在身前，用可以随时撤退的姿势缓慢朝仓库靠近。 仓库里面的情况有些混乱，基尔跌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她手边落着一柄手枪，前方则倒着一个男人。 马克躺在血泊之中，心跳已经停止，他身边围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趴在他身上痛哭流涕。 那些人一边哭一边喊：“本堂！本堂你醒醒！” 失去亲友的悲恸哭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回响，郁江和诸星大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基尔会和马克见面，为什么马克攻击基尔，为什么死的人是马克？？ 第106章 心狠手辣的基尔 片刻后，郁江忽然笑了起来。 诸星大看向他。 “有意思。”郁江抬手慵懒地揉着眉心，“原来叛徒是马克。这么说基尔帮我们做了一件大事啊。” 趴在马克尸体上痛哭的男人听到郁江的声音才注意到他们，他们脸上原本带着悲痛欲绝的表情，此刻却掺杂了丝丝绝望。 走不了了。 伊森·本堂死了，他们CIA安插在组织十三年的卧底就这样折损，他们作为联络人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同事们？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郁江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任何事，他和诸星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男人举枪自尽。 他们刚举枪的时候郁江甚至以为他们想做无谓的反抗，刚准备防卫却见他们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砰——” “砰——” 连续两次枪声将基尔恍惚的神志唤醒了一些，她的眼睛渐渐回神，却仍然保持着呆坐的姿势，死死注视着躺在地上的马克。 “基尔。”诸星大缓缓朝基尔走去，开口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基尔嘴唇蠕动，声音略有些颤抖：“我、我发现马克跟CIA有联系，所以一路追查到这里，没想到反被他找到机会……” 在诸星大和基尔对话的过程中，郁江围绕着马克的尸体踱步。 很快他就在马克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深及白骨的伤口，这伤痕看上去像是咬的。 见状郁江砸了砸嘴，感慨道：“啧啧，真狠啊，基尔。” 凭人类的咬合力想做到这种程度需要带着愤怒毫不犹豫地下口。更何况基尔是女性，女性在力量方面天生比男性弱，能通过这种方式反抗马克，基尔的心狠手辣可想而知。 然而基尔的表现却有些古怪，她听到郁江的夸赞竟然打了个寒战，而且从始至终都不敢看马克的眼睛。 这就有些奇怪了。 根据犯罪心理学，人在杀害了与自己亲近的人后容易产生内疚的心态，在这种情况下就可能为了降低内疚感而避免看到受害人死前的模样。 基尔认识马克不奇怪，但她会因为杀死一个卧底而愧疚吗？ 因为这个缘故，郁江多看了几眼马克头上的枪伤。 几分钟后，支援组终于到了，他们迅速包围了仓库，负责人则向郁江走来。 “发生了什么？” 负责人打眼扫视四周，向郁江询问情况。 郁江简单重复了一遍基尔的说法，然后将这边全权移交给后勤组。 后勤组会妥善处理尸体，并把基尔带回去，留待组织处置。 郁江则拿出手机给BOSS发邮件： 【任务已经完成，基尔处置了卧底马克。——Puppet】 【你做得很好，这个任务可以结束了。】 BOSS似乎根本不奇怪马克卧底的身份，这让郁江认识到马克突然出现在日本这样不正常的行为或许就与BOSS有关。 那么BOSS让他监控基尔是否也是这个缘故？ 基尔真的因为调查到马克是卧底才追到这里来的？ 将所有事务转移给后勤组后，郁江和诸星大驱车离开了港务区。 在车上，郁江收到了来自安室透的邮件。 【情报在附件。我们什么时候行动？——Bourbon】 郁江想了想，给出了答复： 【今晚老地方见。——Puppet】 看吧，组织就是这样，根本不必关心其他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足够了。 …… 当晚·MoonValley酒吧 MoonValley是组织开的酒吧，诸如此类的酒吧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充当着辅助和后勤的角色。 而威士忌组选择这里完全是因为喜欢MoonValley的酒品。 “听说你们今天抓到了一个卧底？”安室透一走到郁江和诸星大所在的卡座就出声询问。 “不是我们。”诸星大攥着一听黑咖啡，平静地说，“是基尔做的，我和帕佩特最初还以为她是卧底。” “明天有时间吗？” “有，我上次帮吉田老师代过班，明天可以请她帮忙。” “我哪天都没问题。” “那就明天早上吧。”郁江拍板，“任务金额一亿日元，目标有老赖前科，所以明天苏格兰和莱伊的任务比较重，你们除了控制视野还要做好狙击准备。” 莱伊轻轻点头：“没问题。” “诶，马克事件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正文就发在内网上。”苏格兰忽然一惊一乍道，“他居然真的是卧底啊。” 嗯？这么快就出审查结果了？？ 威士忌组四人都凑到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前。 内网首页就有马克事件处理结果的链接，点进去马克的照片直接弹了出来，上面打着鲜红的叉。 “基尔发现马克的疑点后跟踪他和CIA见面传递情报，并审问马克。后，马克突然发力反制基尔，并给她注射了吐真剂，但基尔从始至终没有吐露半个字，不但如此她还找准机会利用唯一具备的武器牙齿，死死咬住马克的手腕，迫使马克失去反抗能力和意志，趁机夺枪杀死了马克……” 诸星大出声打断了青川煜：“组织怎么知道基尔没有说话？” “我看看……”青川煜操作网页往下翻，“好像是他们在马克的身上找到了露有审问过程的MD，MD中只有马克审问基尔的声音。” “嘶，能获得代号的女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安室透啧啧称奇，“居然能依靠牙齿扭转局势。”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理智思考，基尔很可怕。”青川煜也这么说。 可郁江却反驳道：“这个结果出得太快了。他们核对马克手腕的齿痕了吗？核对弹道轨迹了吗？核对MD的音频信息了吗？” 如果是警察来做这件事，他们有自己的工作流程，只要执行的人不出问题，一般都会按部就班地执行下去。 但组织不一样，组织从来不做意义不大的工作，相比于证据，他们更喜欢凭直觉做事。 青川煜闻言蹙眉：“你是怀疑这件事是基尔和马克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郁江摊手：“我没有怀疑任何人，我只是就事论事。” 第107章 第五人 安室透想了想道：“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否则牺牲马克这个潜伏组织十多年的棋子，就为了一个今年才取得代号的新人，CIA未免也太吃亏。” 这笔帐就算让小学生来算也不会算错。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组织的审查并没有很严格。 “看处理结果，那位似乎很欣赏基尔，不知道基尔会被分配到哪里。” 诸星大的话让其他人意识到，基尔其实还是一个刚从训练营“毕业”，甚至连去处都没有决定的新人，而她已经发现并处死了一名潜伏组织十三年的卧底。 这样的成就能把威士忌组甩开好几条街。 青川煜分析道：“组织是从去年开始试点特别行动小组的，但到目前为止只有日本地区的两个特别行动小组。或许组织会把基尔派到其他地区，协助成立第三支特别行动小组吧？” 郁江耸耸肩：“那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就在这时郁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本来不想接的，可看到上面空白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半秒钟后还是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嗯？ 威士忌组其他三人同时隐晦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郁江身上，但偏偏他们还不能显露出任何异常，每个人都在装。 “郁江。”听筒中响起一个略显苍老但仍然中气十足的嗓音，“基尔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还无法这么快发掘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BOSS先是象征性地夸赞郁江两句，紧接着话锋一转开始赞美基尔：“我看过基尔在训练营的档案，仅从纸面资料难以想象她居然有着如此狠辣的手段。这就是组织的红玫瑰，美丽但浑身是刺。马克的实力我了解，不说其他人，就算你亲自出马恐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基尔居然懂得放大自己的优势，利用唯一具备攻击性的武器反制马克。不错，非常不错。” BOSS很少夸赞下属，更何况还是这种毫不掩饰的大加赞赏，从这些话便可知道BOSS对基尔有多满意了。 郁江没有在这种时候给那位泼冷水，只是沉默地听着。 BOSS足足夸赞了五分钟，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他开口就问：“你觉得基尔如何？” “不错。”郁江用BOSS的原话回答。 “既然这样，那就让基尔去你们行动组吧，正好趁此机会把JPN地区代号去掉，以后就叫帕佩特特别行动组，你作为组长，一应待遇都按琴酒的标准来。” 郁江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他们小组已经有四个人了，郁江实在不理解这种时候让基尔加入他们到底有什么意义。 而且，难道JPN特别行动小组改成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就能涨福利？大家都是特别行动小组，凭什么待遇不同？ 当然，这些话郁江只会在心中想一想，他不傻，不会在那个人面前说。 在青川煜他们眼中，一向任性而为的郁江像是忽然转变了性格，从始至终只说了一个“不错”，而且语气颇为拘谨，似乎对电话对面的人非常忌惮。 郁江挂断电话后，跟他比较熟悉的青川煜开口询问：“怎么了？” 郁江神色如常：“我们组改名了，以后叫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 青川煜闻言松了口气：“这不是很好吗，我们早该改名了。JPN特别行动小组总是容易跟JPN行动组混淆。” 安室透更是打趣道：“你这也算升职了吧？今晚的酒水你来请客。” 郁江无视了安室透的话，面无表情地说：“基尔明天就来报道。” 威士忌s：“？？？” …… 基尔的加入对于威士忌组而言是一件从未料想的事情。 这些在合作前还对基尔充满期待的家伙现在只想让BOSS收回命令，但很显然不可能。 很快就到了基尔与威士忌组正式见面的时候。 按照和郁江的约定，基尔来到了MoonValley酒吧。 酒吧里人员复杂，环境嘈杂，基尔环顾一周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 “小姐，您在等人吧？”吧台后面正在调酒的小哥指着角落里的卡座道，“您可以到那边等。” 基尔了然，点头道谢，随后朝卡座走去。 她没有在这里等太久，大约十分钟后酒吧的门被人推开，四名风格不同但都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走进酒吧。 其他三人基尔不认识，但她记得帕佩特。 基尔起身相迎。 隔着一定距离她就注意到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的几人一直在说什么，而直到他们走近，基尔才听清他们对话的内容。 “都怪莱伊，帕佩特都提醒过了，莱伊还是没敢开枪。”——青川煜。 “不是不敢，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永远不要杀死欠钱的人，否则钱就永远收不回来了。”——诸星大。 “我觉得是帕佩特的问题，他应该守在必经之路上。”——安室透。 “那不是你的工作吗？”——郁江。 “我负责开车，但行动计划的制定是你的工作。我一直强调PlanB的重要性，但你冥顽不灵。” “我冥顽不灵？如果不是莱伊，一亿日元早就到手了。” “我再次强调这不是重点。” “这就是重点。” “不，我们应该……” 基尔听得一脸懵逼。 她见过的组织成员不少，但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互相甩锅的场面。 不过听他们的对话，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似乎失败了？？ “任务失败也没什么，我加入后……” 基尔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提高自己在新队友心中的形象，很可惜还没说完就被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全员异口同声地打断了： “任务失败？不，我们成功了。” 基尔：“？？？” 任务成功了还在这里甩锅？？ 郁江抬眼看了基尔一眼，基尔的脸色不太好，比前天憔悴了一些，眼皮底下有厚重的乌青，显然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而且她虽然很努力地想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可说话的语气、状态还是暴露了一些问题。 基尔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显得比之前更沉默，或许是因为亲手处决了马克的缘故。 第108章 你不是开车的？ 基尔和马克那件事果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郁江看着基尔，暗暗想到。 忽然，基尔回头看向郁江。 郁江挑眉。 “我忘记感谢你了。”基尔朝郁江露出一抹真挚的微笑，随即认真地说，“谢谢你送我的手表，很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基尔还专门挽起袖口，将手表露出来在郁江面前晃了晃。 手表上的发信器还在，不过在那个人取消任务时，这枚发信器就失去了发送实时位置的功能。现在手表只是手表，然而基尔却没有脱下它的意图。 郁江坐在基尔对面卡座最中间的位置，慵懒地半靠着椅背，目光则随意地落在基尔身上。 他不说话，基尔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威士忌组其他人面面相觑，却默契地没有出声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片刻后，郁江开口了，他轻轻扬唇道：“不用谢，这种东西我还有很多，如果你喜欢，随时可以来我这里取。” “不必了。”基尔面不改色，“像这种珍贵的礼物，一件足以铭记终生。” “客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一个行动组的队友，荣辱与共，不用在乎那么多。” 说完客套话，郁江顺势进入正题， “你擅长什么？” 基尔知道这个问题关乎自己未来在行动组的定位和工作内容，为了尽可能深入组织，她需要做出更多成绩，那么选择一个行动力强的位置就非常重要了。 “射击，我的枪法很准。”基尔几乎不带犹豫地说出了自己最自豪的技能。 “哦。”郁江恍然大悟道，“难怪你打马克的时候可以一枪毙命。” 基尔：“……” 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就要以为帕佩特知道她和马克的关系了。 基尔勉强一笑：“是啊，我最擅长的是近距离射击，不过我的狙击成绩也不错，大部分任务都可以轻松完成。” 组织的狙击手太多了，据基尔所知目前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就有两位狙击手，要想成为狙击手，她就必须展现出远超其他人的实力。 远近距离同时擅长就是她的底牌。 基尔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她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定位。 然而郁江听后却说：“那你以后就负责情报收集。” 基尔愣了愣神：“什么？” 她真的没听错吗？ “等等等等！”在基尔发问前，安室透先站了出来，“基尔一个射手跑去收集情报，那我干什么？？” 他原本以为他在情报界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没想到新成员一来自己就要下岗。 这怎么能行？ 搜集情报既不需要手染鲜血，又不用操心担责任，还能掌握组织第一手情报资料，简直就是摸鱼（划掉）卧底必备工作。 安室透可不想把这个肥差便宜了其他人。 郁江狐疑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奇怪道：“什么你干什么，你不是开车的吗？” 安室透：“……” 虽然他的确兼职了大多数任务中的司机一职，但这根本不能和他的本职工作情报搜集相提并论。 “基尔加入后，我们组的分工非常合理。”郁江一脸认真地分析，“我们现在和琴酒小组一样都是五个人，四男一女。我和琴酒负责制定行动计划，统筹安排，苏格兰和莱伊相当于基安蒂和科恩，基尔和阿瓦莫利相同，那波本你肯定就和伏特加做一样的工作了。” 安室透无语。 居然把他堂堂警校第一名、公安优秀特工和伏特加那个憨憨直接对标！ 我真是谢谢您。 关键是他竟然觉得郁江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女性的基尔的确比波本更适合情报搜集工作。 但是……他就是觉得开车是大材小用，浪费天赋。 “波本你尽快把工作交接给基尔，以后情报搜集就是基尔的职责了。”郁江嘱咐道。 基尔和安室透的想法一模一样，虽然她最心仪的位置是狙击手，但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她生怕郁江突然变卦让她去当司机，连忙转身对安室透一鞠躬： “那就拜托你了，波本。” “好啊，没问题。”安室透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青川煜见好伙伴一脸猪肝色，顺手从旁边拿来酒单递给基尔：“喝点什么？MoonValley的罗伯罗伊是招牌，值得一试。” “有基尔酒吗？”基尔微微一笑，“我还没有尝试过自己的代号。” 基尔酒是一种用白葡萄酒和黑醋栗果酒调配而成的鸡尾酒，曾经有段时间非常流行，大多数酒吧的调酒师都知道这款酒。 因此，虽然酒单上没有写，调酒师还是很快为基尔调了一杯基尔酒。 这种酒精度数较低，掺杂了大量果酒、果汁的饮品成为长饮，深受女性喜爱，而威士忌组其他人则都点了酒精度数较高的短饮。 或许是受基尔自己喝自己的影响，三瓶威士忌分别点了以自己的代号为基酒的鸡尾酒。 到了郁江这里却遇到了问题。 基尔疑惑地问：“帕佩特是什么酒？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安室透一言难尽，“它根本不是酒名？” 基尔恍然：“所以Puppet真的是傀儡的意思？组织为什么会给他起这样的代号，我一直以为大家的代号都是酒的格式。”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没错，但帕佩特比较特殊。” “不。”郁江出声反驳，“帕佩特的确是一种酒，它本身是北美洲印第安人部落传统的发酵饮品，随着航海船只传入欧洲，帕佩特这个单词就源自这款酒。” 郁江胡诌起来一脸认真，青川煜他们如果不是以前就查过，差点就要信了。 基尔的确信了，可是很快她就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表情。 帕佩特是普通的开玩笑，还是另有所图？ 莫非他想要以此迷惑她，引诱他自露马脚，暴露身份？ 不怪基尔过分紧张。 前天她去见父亲就是为了和CIA的联络人见面，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害父亲……在那之后基尔就和CIA失去了联系。 她现在必须要更谨慎一点，只有这样她才能寻找机会和CIA恢复通讯，带着父亲的遗志继续未完成的事业。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一定。 第109章 基尔的觉悟 基尔的加入没有在威士忌组引起太大的波澜，反倒是基尔本人以极高的速度融入新集体，她很快就正式成为了威士忌组的一员。 威士忌组传统，成员平时互不干涉，只在有任务的时候碰面。 郁江丢掉报刊亭的工作后成为了无业游民一员，他犹豫了一段时间，最终在安室透的建议下成为了一名私家侦探。 他发现侦探这个工作真的很适合杀手伪装，侦探工作时间自由，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有委托。 之前郁江选择在电车站开报刊亭，为的就是随时执行组织的任务，现在这个侦探虽然和报刊亭老板是完全不同的工作，但优点是共通的。 “所以我也要出去找工作吗？”基尔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的队友们。 “当然了。”郁江义正严辞道，“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总是赖在家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这样下去你只会成为社会的蛀虫。” “我们不是不愿意养着你，只是这么做终究会害了你。”安室透痛心疾首地说，“就像去年的帕佩特，如果不是我们一再要求他出去找工作，他到现在都没办法独立。” 青川煜也贴心地对她说：“不管什么工作，能让你有一份收入就好。” 最后轮到了诸星大，诸星大本来不愿意加入威士忌组无聊的戏份，但最后还是在其他三人谴责的目光中妥协了。 “没错，就是这样。”诸星大附和道。 基尔：“……” 不知道现在撤还来不来得及，她感觉再在威士忌组待下去，自己的智商只会越拉越低。 不过，她倒是赞同帕佩特的一句话，自己的确应该找一份工作做伪装了。 “我去找一份文员的工作吧。”基尔想了想说，“文员的工作比较固定，而且人际关系简单，不容易暴露身份。” “可是文员工资低。”郁江认真道。 基尔：“？？？” “那……保险业务员？” “工资低。” 基尔：“……” 不是，你一个一个委托都还没有接到的侦探到底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工资低？？ “要不基尔去电视台应聘吧？”青川煜忽然提议道，“基尔的外形条件不比主持人低，口才不错，声音也好听，做主持人一定会大受欢迎。” 郁江赞同地点头：“嗯，这个不错，电视主持人工资一定很高，刚好可以补贴家用。” 基尔犹豫道：“可是电视主持人要经常出镜，可能会被任务对象认出来吧？” 安室透一脸奇怪：“你不是负责情报搜集的吗？情报搜集又不需要见人。” “电视主持人应该会有机会接触政经界高层，这个主意不错。”就连诸星大也这样说。 这下基尔更懵逼了。 组织貌似跟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在她接受的教育和训练中，电视主持人是卧底和杀手绝对不会选择的职业。 毕竟他们必须尽可能低调。 不过看威士忌组其他人的反应，他们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那……她貌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行。”基尔点头答应，“那证件？” 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就听安室透说：“我来帮你解决，你想要早稻田大学还是大阪大学的毕业证？” “早、早稻田大学吧。” 只见安室透拿出手机给某个人打了个电话，他只是把基尔的诉求简单地告诉对方，几十秒后通话就结束了。 “怎么样？”基尔问。 “解决了，半个小时后他会把证件放在MoonValley的邮箱中，记得取。” 基尔第一次被威士忌组的工作效率震惊到了。 居然能仅凭一个电话在半个小时内帮她拿到毕业证，甚至不需要她做任何事。 常言道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基尔没想到第二次来得这样快。 半个小时后，基尔果然在邮箱里找到了一个文件袋，可文件袋里并不是只有一张毕业证，学位证、学生证、成绩单、社团资料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份某知名教授写给日卖电视台的推荐信。 基尔脸上震惊的表情从打开文件袋后就没有收敛过。 她望着安室透，心中对于组织的恐怖又有了新的认识。 有了早稻田大学的毕业证和教授的推荐信，基尔入职日卖电视台变得异常简单。 第二天她就给日卖电视台投了简历，当天获得面试资格，在经过了三轮面试和一轮笔试之后，基尔从数十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正式成为了日卖电视台的实习主持人。 这一切固然有基尔个人实力出众的缘故，可波本给她提供的那些文件起到了敲门砖的作用，如果不是早稻田大学的毕业证，她或许连进入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基尔也曾通过自己的渠道核实过那张毕业证的真实性，可即便她背后有CIA的某些资源，也无法辨别真伪。 基尔不得不思考一个可能，如果波本伪造出可以瞒过CIA的证件，他是不是就可以入职CIA成为特工了？ 这个可能性让基尔浑身发凉。 是啊，他们CIA可以给组织派遣卧底，那组织呢？组织怎么可能毫无动作？也许CIA早就有组织的卧底了。 就像之前青川煜说的那样，基尔非常漂亮，有一双明亮的淡蓝色猫眼，靠近额头中间的两边各有一绺弯折状细发，扎着低马尾，穿上主持人的套裙就是知性的OL，主持晚会时换上长裙又可以立刻转换成温婉的气质。 因为这些原因，基尔入职日卖电视台没有多久就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实习期，成为了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人气直逼几位日卖电视台的台柱子。 威士忌组的大家都没有想到基尔竟然如此适合主持人的职业，她进入日卖电视台就像干涸已久的小鱼跃入大海。 只是无论在组织还是在职场都春风得意的基尔却时常露出忧郁的神情，独自一人站在日卖电视台的楼顶吹冷风。 每天只有这个时候，基尔才感觉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她可以卸下所有伪装，由衷地真诚地缅怀过去的自己。 第110章 让他永远属于我们 美国·纽约·一处高级公寓的顶楼 贝尔摩德慵懒地斜靠在躺椅上，给自己的指甲涂黑色的指甲油。 她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从扩音器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哦？这么说到现在还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贝尔摩德轻轻挑起眉毛问。 “她太狡猾了，我们派驻到MI6的人也无法探知她的情报。” “那真可惜。”嘴上说着可惜，贝尔摩德的表情却不见任何遗憾之色，反倒有几分兴味，“你想让我怎么做？” “当然是引蛇出洞了，那个女人最在乎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那个女人最在乎的？ 贝尔摩德笑了。 她当然知道她在乎什么，她最在乎的那个人现在在组织中的地位可是比大多数成员都要高。 不过…… “他未必会配合我。”贝尔摩德一针见血地指出。 她可不蠢，世良玛丽再怎么说也是郁江的亲生母亲，郁江表面对赤井家的人恨之入骨，但也许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屈服于血缘纽带。 贝尔摩德真的不太放心让郁江参与诱捕世良玛丽的行动。 “这件事不要让他知道。”电话中的男人无所谓道，“你只要自己一个人去就足够了，别让那位失望，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危险地眯起眼睛，冷声：“不用你来提醒我。” “呵。”那人笑了，“我是怕你心软，毕竟他刚来的时候就是你负责。我记得那时候他几乎不跟除了你之外的人说话，对吧？” “是吗？时间太久远，我已经不记得了。”贝尔摩德开始装傻。 “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但是别忘了，只有当初逃脱的人统统死掉，他才能永远属于我们。这比任何事都重要，你知道的。” 这一次贝尔摩德没有回应。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认为自己成功说服了贝尔摩德，语气放缓了一些：“我在意大利等你的好消息。” 电话挂断，贝尔摩德展开手吹了吹自己刚刚完成的美甲。 十四年前的郁江啊…… 贝尔摩德的思绪不经意地飘向多年以前。 嘛，果然还是小时候的郁江比较可爱，那时候他似乎真的把她当成异父异母的亲姐姐了。 所以说小孩子长大了怎么就开始戒备了呢？ 明明刚被家人伤害的时候心理阴影更严重吧？ …… 同一时间，日本东京。 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的威士忌组正在执行一次日常的交易任务。 目标将交易地点选在了一处热闹的游乐园旁边，在这种地方交易可以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安全。组织就算想翻脸不认人也必须顾忌遍布视野的无辜路人和巡逻警察。 而威士忌组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那就按照我们之前决定好的来。”郁江通过通讯器耳机向其他成员下达命令，“狙击小组控制视野，基尔和波本去跟目标交易，我在停车场B点位接应。” “苏格兰、莱伊收到。”青川煜最先回应。 “基尔收到。” 安室透却暗暗吐槽：“你又不会开车，怎么接应？” “友情提醒，我能听到你在说什么。”郁江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安室透微笑：“真是抱歉，我忘记通讯器会放大音量了。” “呵呵。”郁江冷笑，“这种演技还是留给交易对象吧，开始行动。” 安室透身边的基尔对这种对话早已习以为常。 刚进威士忌组的时候，她还以为波本和帕佩特是真的在吵架，可是后来她发现诸如“帕佩特和波本吵架”“波本和诸星大互相嘲讽”“帕佩特和诸星大互相无视”之类的现象层出不穷，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个行动小组就属她和青川煜最没有存在感。 只能说基尔还是不够了解威士忌组，要不然她就会发现威士忌组真正的大BOSS就是既不显山也不露水的青川煜。 狙击小组迅速就位，他们的位置距离交易地点比较远，但目标的一举一动都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中。 无论目标有任何异动，诸星大的子弹都可以精准地射入他的头颅。 青川煜照例用望远镜观察着交易地点附近的情况，安室透和水无怜奈已经抵达咖啡厅，目标在靠窗的位置，一分钟后也许交易就可以达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游乐园却发生了意外。 一个持刀的歹徒砍死了旋转木马的工作人员，紧接着又砍伤了好几个游客。 惊恐的游客纷纷拥向出口，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旁边的咖啡厅自然也成了这些刚刚脱离危险的游客躲避的地方。 诸星大的狙击镜中一下子多了许多无辜的游客，还有几个人遮挡住了交易对象。 “怎么了？”诸星大问。 青川煜迅速判断情况，回答道：“紧急情况，游乐园有人持械伤人，已经失去目标。” 目前暂时无法解决视野遮挡的问题，于是诸星大将准星移向游乐场，青川煜也在观察游乐场的情况。 因为游客都在逃跑，歹徒除了最早伤害的几人外没有再得逞。 青川煜正要松口气，却见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竟然去而复返。 而这个女孩…… “真纯，你要干什么？！” 赤井玛丽只是一个失神，世良真纯就从她的视线范围中消失了。 她想回去找女儿，可人流都在朝外走，她一时间无法立刻返回。 世良真纯仗着身形娇小，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她的眼神焦急地在地上人与人的脚步间寻找着什么。 发卡，大哥哥给她的向日葵发卡不见了！ 世良真纯很喜欢那枚发卡，何况她也许永远都不会跟那个哥哥再见面了，所以就连世良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珍视向日葵发卡，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返回游乐园寻找。 “你妹妹好像在那里！”一着急，青川煜脱口而出‘你妹妹’。 诸星大迅速顺着青川煜指明的方向看去，同时还不忘嘴硬：“我没有妹妹。” “就是去年在车站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她怎么又回去了？”青川煜担心不已，“我记得歹徒好像就在这个方向…… “啊！” 第111章 秀一，是你吗？ 眼见着世良真纯直直撞向歹徒，青川煜吓得惊叫出声，然而还不等他反应，那名歹徒已经抓住了世良真纯。 他正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威胁随时可能抵达现场的警察，世良真纯的出现给他创造了机会。 世良真纯被歹徒从身后抱起，捂住嘴巴。她拼命挣扎，可小女孩儿和成年男性的体能差距极大，就算世良真纯懂一点截拳道也没有办法。 诸星大从青川煜提醒的时候就一直紧盯着世良真纯的动向，他移动到大楼的另一边，在这里可以将狙击枪的准星对准歹徒。 但歹徒和世良真纯的距离太近了，而且他们一直在移动，有好几次歹徒甚至刻意用世良真纯护住自己的胸口，显然是为了防备警方狙击手的袭击。 诸星大的眉头深深蹙起，整个人的精神高度紧张，额头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莱伊，确认目标是否携带武器和保镖。” 耳机中传来郁江略显冷淡的声音。 咖啡厅中，由波本和基尔组成的交易小组已经做好准备要和目标接触了，但在那之前，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先获得狙击小组提供的情报。 苏格兰和莱伊作为威士忌组中少有的认真对待工作的成员，很少在这种关键时刻走神，基本不需要郁江下达命令就能积极配合交易小组。 但今天似乎出了一点意外。 郁江等了十秒钟却依然没有收到来自莱伊的任何回复，他以为是通讯器出了问题，于是又对青川煜说： “苏格兰，行动即将开始，确认目标是否携带武器和保镖。” “啊，好的。”青川煜倒没有像诸星大一样无视组长的命令，但他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不行，莱伊，太危险了，你还是等……” 嗯？ 后面的话郁江没有听清，他困惑地蹙起眉头。 什么太危险了？ 苏格兰和莱伊被警方发现了？？ 因为郁江所在的位置距离游乐场较远，那边的骚乱并没有第一时间传达到他这里，郁江对游乐场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在很快基尔的消息就到了：“帕佩特，这里是基尔。突发紧急情况，交易地点附近发生持械伤人事件，大量游客闯入交易地点。” 听到这条消息，郁江浅松了口气：“盯紧目标，别让他趁乱跑了。” “是。我和波本已经……” “砰——” 忽然，从耳机中传来一声清楚的枪响，紧接着就听基尔慌张地说：“糟糕，失去目标！失去目标！！” 郁江：“？？？” 蛰伏已久的诸星大终于开枪了，他找了个歹徒侧身，世良真纯拉开较远距离的机会，沉着冷静地扣下扳机。 生命安全正受到威胁的妹妹似乎并没有影响赤井秀一的发挥，他依然精准地一枪毙命，那名歹徒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就倒在了地上，世良真纯随即脱险。 而此时，赤井玛丽才将将赶到现场。 她只扫了一眼就确认世良真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于是立即将目光投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因为距离太远，她只能勉强看到大楼上方似乎有个人影，却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庞。 不过…… 赤井玛丽垂眸，掩盖眼底的一切情绪。 全世界能做到这种程度远距离射击的人首屈一指，而据她所知，东京警视厅并没有这种人才，反倒是一个她所认识的人有能力也很有可能为了世良真纯这么做。 秀一，是你吗？ 赤井玛丽一向对自己的教育方针引以为傲，她相信自己的一双儿女，哪怕身处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对同胞的兄妹弃之不管。 更何况是秀一那孩子。 秀一可是至今仍对十三年前未能保护弟弟而愧疚自责。 当然，其实她也一样。 只是玛丽比儿子更理智，她清楚地知道凭借赤井家和组织的关系，一旦秀吉落入组织手中，存活的几率不超过一成。为了让她心痛，那些家伙巴不得折磨或者杀死秀吉。 秀一加入FBI，卧底组织或许都无法找回十三年前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但至少这么做能让他稍稍安心，能让他始终怀着一份希望。 “啊啾——” 另一边，郁江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头，搞不清楚状况， “苏格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郁江一边发问一边离开车子，迅速赶向目标离开游乐场必经的地方。 青川煜还未回答，不过基尔汇报的情况跟郁江的推测基本一致：“应该是警方的狙击手射杀了持械伤人的歹徒，枪声吓跑了目标。不过……” 她又奇怪地问，“莱伊呢，他不是一直盯着目标吗？” 按照行动开始前商量好的方案，不管发生任何意外，只要交易对象表现出终止交易逃跑的意图，莱伊都应该开枪射杀目标。 毕竟目标掌握了一部分组织机密，既然无法做合作伙伴，那就送他下地狱。 闻言，青川煜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射杀歹徒的并不是警察，而是……” 他侧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诸星大。 “歹徒和目标在不同的方向，我来不及调整。”诸星大淡定地解释说。 哈？？ 郁江真的要被诸星大这句话逗笑了，这个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是组织的狙击手，出任务的时候不盯着交易目标，反而越俎代庖抢警察的饭碗！ 如果说这种事是青川煜干的，郁江还能理解，但在日本地盘上伤人的凶犯跟赤井秀一一个MI6有什么关系？！ 郁江懒得搭理诸星大，干脆直接关掉通讯器。 跟他们交易的那个人身份特殊，这种关键时刻肯定不敢跟警方碰面，而游乐场的各大出入口目前都被警视厅控制了，他要想不惊动任何人逃跑，只能选择供内部人员出入的通道。 赶往内部出口的路上，郁江顺手从旁边射击摊位上顺走一把玩具枪。这种枪用的是几乎没有杀伤力的塑料子弹，但能发出类似枪响的声音。 他端着枪，先目标一步赶到了内部通道。 第112章 既然是哥哥送你的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内部通道的不远处。 郁江确认过那人的长相后，直接扛着枪站在了他前方。 那人看到他转身就要跑。 “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郁江话音刚落，枪声随即响起。 交易对象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战，面对郁江的威胁，他无可奈何只好将提前准备好的钱双手奉上。 郁江倒也没有做那奸商的生意，反正威士忌组给目标交易的情报在他这里都会留一份存档，郁江与目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愉快”地结束了今天的合作。 那人本来都不敢奢想在逃跑后还能拿到情报，看到郁江递来的磁盘，他满脑子都是特工片里伪装成磁盘的炸弹。 这也是目标才被诸星大一枪吓过的缘故，否则郁江用一把做工劣质的玩具枪还不至于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数百米之外，玛丽终于接到了世良真纯。 她深深地松了口气，不由分说牵起真纯略微冰凉的手，快步朝游乐园外走去。 世良真纯一手抓着母亲，一手紧紧攥着那枚向日葵发卡——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候她都不曾丢下发卡。 玛丽见状有些气恼：“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人送给你的？你为了它连命都不要了？？” 她和大多数慈爱的母亲不一样，因为丈夫在孩子们还年幼的时候失踪，生死不明，玛丽被迫同时肩负起父亲和母亲的责任。 何况她知道她的身份和工作性质特殊，太多不确定因素总会给真纯带来麻烦和危险，相比于将女儿牢牢保护在身后，倒不如教她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面对母亲的质问，世良真纯犹豫了半天也不敢实话实说。 要是被妈妈知道她只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送的发卡差点把命丢掉…… 世良真纯打了个哆嗦，连忙胡扯道：“是秀哥，我上次在车站遇到了秀哥，他还帮我买了回家的车票。” 玛丽虽然对女儿采用的是几近于放养的教育政策，但她还是知道去年有一天真纯跟朋友约好看电影，却迟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家。 原来她碰到了秀一啊。 想到那个目前还潜伏在组织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家的儿子，玛丽的眼神温和了一些：“既然是哥哥送给你的，你就带着吧。” 秀一从小性格孤僻，不像秀吉活泼开朗，平时跟父母和弟妹少有交流。玛丽也没想到秀一竟然会送向日葵这种代表着阳光和热情的花卉。 不过他毕竟是务武的儿子，跟务武有相同的爱好似乎也不奇怪。 “不过……”她扫了一眼真纯攥在手里的发卡，建议道，“发卡容易弄丢，你要是想随身携带，最好还是把它改成项链。” 世良真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好，我回去就找条绳子把它穿起来。” 正和女儿聊着天，玛丽的视线忽然从不远处一个人影的身上掠过。 她抓着女儿的手收紧，拉着她躲在了灌木丛的后面。 玛丽和组织的交易目标选了同一条路，原因也基本相同，因为从这里走可以避开警方。 她是MI6特工，不方便进警视厅接受审问。 可现在，这条原本不该有人的内部通道却被郁江占据。 玛丽打眼扫了一下，只可惜郁江离她有一段距离，还是侧身，玛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她只是……从心底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郁江抱着钱箱迅速离开偏门，逐渐消失在玛丽的视线中。 世良真纯被母亲牢牢护在身侧，没有看到郁江，她正奇怪地问玛丽：“怎么了妈妈，我们不走吗？” “没事。”玛丽带着女儿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我们回家吧。” 临走时，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人消失的方向。 …… 警方最终也没能抓到活着的罪犯，没能抓到私自开抢的狙击手，甚至连受害人都没找到！ 目暮警官的脸色变得铁青，周围一圈下属，他却不知道该责怪谁。 难道要怪那个抢先警视厅枪毙歹徒的狙击手？要不是他，谁知道歹徒会不会伤害更多的人，没见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差点就要被歹徒杀死了吗？ 但是，在日本这样一个控枪严格的国家，居然会出现一个带着高杀伤性武器随随便便远距离射击的陌生狙击手，而他们警视厅对他的身份毫无头绪！ 这简直就是啪啪打警视厅的脸！ 何况警察厅那些家伙也介入了这件事，不论他们能否查到背后的人，警视厅都难免在公安面前丢脸。 而此时，制造动乱的威士忌组已经坐在了回程的轿车上。 因为狙击手的位置通常比较远，所以苏格兰和莱伊同乘一辆车。帕佩特、波本和基尔乘坐另一辆车。 这样可以增强威士忌组的机动性，另外也不容易出现被敌人一网打尽的意外。 双方通过通讯耳机进行联络。 “干得漂亮啊，帕佩特。”青川煜满面笑容地称赞郁江，“莱伊开枪后我都以为今天的任务要以失败告终了。” 没有人喜欢失败，就算是他和降谷零这样的卧底也一样。 诸星大听到了自己的代号，脸色微冷：“我只是担心持械伤人的罪犯会干扰我们的任务。” “这时候你解释什么都没用了。”安室透毫不客气地嘲讽，“就是因为你未经允许私自开抢，才导致交易对象逃跑，任务险些失败。” “最重要的还是日本公安吧？”基尔也试探性地插话道，“莱伊的枪法足以让他们忌惮，如果顺藤摸瓜查上我们……” 安室透面露喜色，如果不是担心被旁边的郁江发现端倪，他简直能开心得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在任务开始前，谁能想到莱伊会送公安一份如此大礼呢？ 他以前就一直苦于没有理由调查帕佩特行动小组，现在好了，莱伊的一波操作让他们的任何行动都拥有了合理的借口。 郁江冷漠地瞥了安室透一眼，顺带泼了盆冷水：“无所谓，小尾巴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公安不可能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第113章 爆炸的摩天轮 自己的行动组就有三个卧底，郁江这两年对于如何跟卧底共事，以及如何在卧底的夹缝中为组织谋福祉已经得心应手。 只要封锁住青川煜和安室透这两枚定时炸弹，那些在东京地区过于活跃的公安警察根本不足为虑。 所以这两年，尽管郁江对卧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实际上公安并未从组织手里讨到多少便宜。 要不然就凭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五分之四的卧底浓度，再加上唯一真酒在卧底事务上不理智的做法，组织迟早得察觉出问题。 安室透知道郁江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郁江为了不让他们给公安提供重要情报而使用的手段，但这件事就是这样，大家都明着来，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说当初皮斯克为什么要把他们和郁江分进一个宿舍啊？！ 看看隔壁的阿瓦莫利，人家安安稳稳待在琴酒小组，每天只用打卡上班偶尔加个钟，组长从来都不多管闲事。 安室透此时由衷认为琴酒更适合他的卧底任务。 “说起来，莱伊对那个被绑架的女孩是不是过于关心了？”基尔问。 大家都是特工，论察言观色的敏锐度一个比一个厉害，诸星大隐藏得再好也难逃基尔的眼光。 闻言，早已从挚友那边得知实情的安室透毫不犹豫道：“听说那个女孩儿就是莱伊一年前在站台上偶遇的熟人的孩子。” 他特别强调了“熟人的孩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身为卧底就是要尽量多掌握别人的把柄，比如诸星大，以后就得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少来妨碍他和景光的工作！ 郁江却因为这句话眸光微微闪烁。 他离得远，没有看到游乐场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个被歹徒绑架的女孩是赤井秀一的妹妹，难怪赤井秀一宁可冒着任务失败被组织调查的风险也要开抢。 或者应该说……赤井秀一居然会为了妹妹这么做？ 想到这里，郁江的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竟然不知道赤井家那群人冷若冰霜的心中也会装着所谓的家人，还是他们认可的家人从来只有他们自己？ 郁江身上的冷意隔着将近半米的距离扩散到了安室透和水无怜奈身上，安室透皱眉，奇怪道：“你怎么了？” 郁江没有搭理他，只是伸手按住耳机，对另一边的赤井秀一说：“记得回去给上面打报告。” “知道了。”赤井秀一冷淡地回答。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只是为了不让歹徒影响到任务，至于歹徒绑架了什么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也没人能证实遭绑架的受害者是他妹妹。 两年来的组织经历让赤井秀一明白，只要他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青川煜趁着聊天的功夫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肩膀，疲惫地问：“下次任务在什么时候？” 水无怜奈笑道：“最近我们的任务有些集中，各位都辛苦了，不过接下来我们能稍微休息几天。看帕佩特的意思吧，放个短假或者大家一起出去团建都挺好。” 放假她就能继续尝试联络CIA，而出去团建她也能进一步了解组织，无论哪种都不亏。 “团建啊……”郁江认真思考，“要不然我们去水族馆吧。” “PASS。”降谷零毫不客气地否决了此项提议，“水族馆太无聊了，而且我们目标明显，容易被人认出来。” “动物园呢？”水无怜奈建议道。 “动物园不幼稚吗？” “那……” “我觉得游乐场就不错，今天跟目标交易的时候我看游乐场也有不少年轻人团建，正好适合我们。” 威士忌组其余四人：“……” 呵呵，这就是你说的不幼稚？ 游乐场和动物园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话说回来，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游乐场啊？”水无怜奈望着窗外不远处高耸的摩天轮，好奇地问。 “这不是什么游乐场。”对东京都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的安室透回答，“这是杯户商场那个号称全日本最高的摩天轮。” 狙击小组的车就紧跟在帕佩特他们后面，所以青川煜也看到了安室透和水无怜奈所说的摩天轮。 “诶？”青川煜惊疑道，“那边好像有黑烟啊，难道摩天轮着火了吗？” 郁江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分析说：“应该不是火灾，火灾的火势是逐步蔓延的，除了正在起火的地方，一定还有已经被损毁的部位。摩天轮的情况倒像是……” “爆炸。”赤井秀一冷静地接住郁江的话。 “嘶，看起来发生爆炸的地方是摩天轮的操控间，难道是负荷过载导致的爆炸？” “这我就不知道了。” 距离太远，郁江也无法通过目视分辨爆炸原因，不过他很快就耸耸肩道：“不管什么原因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波本，加快速度，我们还要返回安全屋收拾东西。” “了解。” 安室透依言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路况上。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总是慌慌的，仿佛有什么事情正逐渐超脱掌控。 青川煜和安室透一样，都是负责开车的那个人，他无暇关心杯户商场的情况，可最终还是深深地望了摩天轮一眼。 爆炸啊…… 发生在东京都的爆炸，不管是不是意外，身在警备局爆裂物处理班的松田应该都是要关注的吧？ 而且今天貌似是十一月七日？ 青川煜忽然一愣。 …… 与此同时，杯户商场全日本最大的摩天轮，编号为72的轿厢内，一身西装的松田阵平正在跟被他拆的七零八落的炸弹做斗争。 从警校毕业进入爆裂物处理班的这四年，松田阵平经手的炸弹数量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他各种情况都见过了，尤其是四年前研二在电话里告诉他的那种到处是陷阱的炸弹。 只是这些炸弹和眼前这枚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它太简单了，简单到松田阵平只需要三分钟就能解决掉。 但不对，根据他的推测，安装这枚炸弹的人跟四年前应该是同一个人。以那个人的狡猾，他怎么会大费周章让他来处理一颗毫无挑战性的定时炸弹呢？ 第114章 重逢亦是死别 “Moshimoshi？” 等在下方的佐藤美和子焦急地拨通了松田阵平的电话，通话中，那个仿佛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男人冷静地说： “这位警官真是勇气可嘉……” 佐藤美和子微愣。 “……我实在不得不赞美你的这份勇气。” “等、等等。”佐藤美和子一脸迷茫，甚至还略有些生气，“你在说什么啊？！” 在这种重要时刻还说奇怪的话，松田阵平到底有没有认清炸弹的危险性啊！ 松田阵平没有理会佐藤美和子的质问，而是继续用那种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语气复述着：“我会暗示你另外一个比这更大的烟火在哪里，爆炸前三秒钟，你就会看到我的提示，先预祝你成功。” 读到这里，松田阵平的脸上反而增添了几分兴味，他似乎从未将歹徒的威胁放在眼中， “这应该是歹徒显示在液晶屏幕上的几句话。看来我要是拆除了炸弹，拔掉屏幕电源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他的提示了。难怪那家伙会一开始就计划着把警察困在这个缆车里。” 一连串的信息和变故让佐藤美和子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些话意味着什么：“那，歹徒就是看到松田君你已经上了缆车才传给你的。这么说……” 她的目光陡然一凛：“这么说那个歹徒应该就在爆炸现场附近吧！！” 她立刻开始行动，命令同事控制住现场，然而要想从如此多游客和路人之中精准地找到歹徒并不容易。 松田阵平显然也知道这么做的可行性，他冷静地分析了一通歹徒可能安装炸弹的地点后，用轻快地语气对佐藤美和子说：“等我知道到底是哪家医院的时候再跟你联络。” “你怎么联络？他不是说三秒前才会提示吗？？” 松田阵平嘴角轻轻扯起一抹淡到极致的笑容，轻松道：“对不起了，我的电池快要用完了，再见！” 说罢他直接切断了通话。 佐藤美和子惊愕地望向高空中的72号缆车，嘴里不断呼唤着：“松田君，松田君！” …… 威士忌组返回安全屋的路上要经过杯户商场，这里往常很好通过，算得上是条近道。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发生爆炸事件的缘故，路上车辆拥挤，郁江他们堵了好几分钟才艰难地离开杯户商场附近。 这边的道路总算通畅起来。 水无怜奈松了口气：“警视厅的效率也太低了，爆炸发生这么久怎么还没有疏散人群？” “大概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吧。”诸星大随意地说。 “还没有结束？难道是连环炸弹……” …… “松田君——” “别去，佐藤！”目暮警官一把抓住佐藤美和子的肩膀，“已经来不及了！” 佐藤美和子慌了神，可她此时根本无能为力，她只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上司身上。 可目暮警官却只能沉痛地摇摇头。 此时距离爆炸只有不到五秒钟了。 …… 正在开车的青川煜忽然手一抖，方向盘失控，车辆猛地打了个旋。好在他出色的反应力及时发挥作用，这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的下场。 后座上的诸星大抬眼看向青川煜：“怎么了？” “不，没什么……” 青川煜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胸口明显的心悸令他恍惚。 …… “喂，波本。”郁江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安室透，“你又走神了。” 安室透回神，顺势露出轻松的表情，开玩笑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这次任务完成，我们又能拿到多少佣金。莱伊差点害得任务失败，他的那一份干脆我们四个分了吧。” “你可不像是会在乎这个的人。” 安室透微愣，连忙哈哈笑了起来：“人总是要生存的嘛，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 倒计时： 4、3、2…… 松田阵平单手飞速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连带着之前就编辑好的信息一起发送出去。 倒计时归零。 松田阵平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眸中渐渐倒映出萩原研二的影子。 抱歉啦，研二。 看样子我没办法兑现承诺了。 光芒渐盛，最终汇聚于一点—— “砰——” 剧烈的爆炸腾起恐怖的火焰，滚滚浓烟迅速笼罩摩天轮上空。 几乎就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距离杯户商场近千米位置，有两个人同时回头朝摩天轮看去。 绚烂的烟花在晴空绽放，有一位英勇无畏的警官在这一天终于与他的挚友重逢。 可活着的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郁江冷漠地看着安室透发神经，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跟被勾了魂似的。 安室透强压下心中渐渐浓烈的不详预感，勉强笑了笑：“我们快到了。” “把车停在路边吧，我在这里下车就好。”水无怜奈开口道，“这边有直达日卖电视台的电车。” 作为威士忌组中最忙碌的那个人，水无怜奈身兼数职的情况下还要替帕佩特履行管理小组事务的义务，她不想耽搁任何时间。 安室透将车停在路边，水无怜奈戴上墨镜和帽子以遮掩面容，急匆匆地离开了。 五分钟后，郁江、安室透和狙击小组顺利在安全屋中碰面。 郁江见到青川煜的时候，青川煜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所以他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与青川煜同乘一车的诸星大就不这么想了。 “叮——” 郁江的手机收到一条新讯息。 他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怎么了？”安室透好奇地询问。 郁江没有应声，只是把手机竖起来让他看清上面的文字。 “任务佣金已经到账，请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各成员查收……”安室透不乐意了，“莱伊的报告还没有写吧，这么说他也有份？？” 诸星大神色自若：“虽然任务最后出了点插曲，但整体来看，狙击小组功不可没，佣金当然也不能少。” 他还专门征询搭档的认可，“对吧，苏格兰？” “嗯，当然。”青川煜不欲与任何人交恶，而且说起来他和帕佩特的关系可能比跟莱伊更好。 就在这时，青川煜的手机也响了。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来自新闻软件的推送。 第115章 初次破冰的兄弟 “[日卖新闻]11月7日东京都杯户商场附近发生炸弹袭击事件，事件造成一位警官牺牲。具体情况本台仍在持续跟踪中。” 几乎就在青川煜看到这条新闻的同时，安室透收到了一通电话。 他的手机隔音效果出色，郁江和诸星大没有听到通话内容，只是安室透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紧接着安室透站了起来，看向青川煜。 青川煜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波本……” “我有件事需要处理，急事。”安室透强调道。 可以看出他在尽力掩饰情绪，可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将他波动的心情暴露无遗。 “我跟你一起去。”尽管青川煜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对挚友说。 安室透只是轻轻点头，他没有再看郁江和诸星大一眼，径直离开了安全屋。 哦吼，似乎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啊。 郁江饶有兴味地望向青川煜。 青川煜勉强稳住心神：“我去看看发生什么急事，任务佣金就拜托你和莱伊了。” “嗯。” 郁江眼中的光点微微闪烁，不过他到最后也没有开口询问。 ——即便他知道只要拿青川煜和安室透卧底的身份相威胁，不管到底发生什么事，青川煜都必须对他说实话。 “这次的佣金还不错。”诸星大刚刚查询完自己的账户余额，满意地开口说。 “喂，莱伊。”郁江冷不丁问，“那个女孩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诸星大面色如常，略显冷漠，“他是我旧识的女儿。不过我开枪射杀歹徒并不是为了救她，我只是不希望歹徒影响我们的任务。” 郁江无视了诸星大的后半句话：“你跟你那位旧识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吧，连他的女儿都要一并照顾。” 诸星大没有回应，他一个人缩在安全屋的角落里抽烟，显得有些孤独。 郁江指了指旁边禁烟的标志，提醒他：“触犯禁令罚款两百块，请用美元结算，谢谢。” 这玩意其实是帕佩特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具备普适性，否则以组织那些老烟枪的尿性，禁烟能要了他们的命。 诸星大也不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美金的钞票，丢给郁江。 诸星大难得大方一次，倒是令郁江惊讶不已。 反正罚款都交了，诸星大干脆又续了一根香烟，他斜靠在椅子上，状似随意地问郁江：“你有没有在意的人？” 哈？ 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像是赤井秀一能问出来的。 郁江毫不客气地耻笑道：“像我们这种人，最在乎的不就是自己吗？” 他根本不在乎把自己描述成自私自利的人，相反，郁江很享受这种拉着赤井秀一下水的感觉。 你不是MI6卧底吗？你不是所谓的好人吗？到了组织大家都是一样的，至少在别人眼里就是这样。 谁料诸星大竟然没有反驳：“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自私的人。” 烟雾袅袅，遮掩了诸星大的神情，让郁江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从前我犯过错。”诸星大沉声自白，“所以我不愿意让以前的错误重演。自私和无私没有明确的界限，如果一定要用世俗的眼光来判断，那我也无所谓，自私就自私吧。” 郁江没想到居然能从赤井秀一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干巴巴地说：“没有人能一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不敢去想赤井秀一所说的“犯过错”是不是指十四年前抛弃他的那件事，也不敢去想未来怎么样。 但无论如何，今天赤井秀一能在任务和妹妹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已经出乎郁江的意料了。 也许赤井秀一也有温和和负责的一面，只是他的善意从来都不属于郁江。 但那又怎样？ 他现在不叫赤井秀吉，他是乌丸郁江，是组织未来的唯一继承人，从某种意义上正掌握着赤井秀一的性命。 他早已今非昔比。 赤井秀吉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叮——” 突然响起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郁江掏出手机，看到了青川煜发来的邮件。 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和波本先走了，不用等我们。——Scotch】 郁江微微蹙眉。 青川煜居然会光明正大的和安室透一起离开？ 虽说威士忌组已经在一起共事两年，彼此熟悉才是正常的。但在今天之前，青川煜一直小心谨慎，尽量不表现出跟安室透的熟识，以至于水无怜奈都认为青川煜和安室透的关系是全威士忌组最普通的，远不如他和郁江或者诸星大。 这两个公安卧底突然变得如此异常，背后一定有原因。 郁江记得这种异常似乎是从杯户商场开始的。 “杯户商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郁江看着诸星大问道。 诸星大一直跟郁江在一起，没空关心新闻，听到郁江的问题才打开手机浏览最新的资讯：“似乎是有人用炸弹威胁警视厅，摩天轮的爆炸事件造成一名刑事警察牺牲。” “刑事警察？”郁江发现了盲点，“这种事一般情况下不都由爆裂物处理班解决吗？” “大概是事发突然，警视厅还来不及派专业人员到场吧。” “能查到那名刑警的资料吗？” 诸星大猛吸了一口香烟，淡定道：“情报搜集不是我的工作，这种事你应该找波本和基尔。” 郁江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他想亲手勒断赤井秀一的脖子。 “你在担心波本？”诸星大忽然问。 郁江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瞎吗？” 他的表现像是担心？说是怀疑还差不多。 不过…… “你回来的时候和苏格兰坐一辆车，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诸星大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郁江一眼，随后在桌面熄灭了抽了一半的香烟：“苏格兰还是那样，喜欢多管闲事。但要说奇怪……我觉得你更奇怪。” “啊呀。”郁江迎上诸星大的目光，眼中渗出丝丝冷意，“我说过我不喜欢欺骗，看来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第116章 他那是宽容，不是蠢 郁江再见到青川煜和安室透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这几天他没有停止对那天发生在杯户商场摩天轮上的事情进行调查，但收效甚微。 到头来他能查到的东西和新闻媒体能拿到的，吃瓜群众能看到的差不多。 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按道理，这不过是一起牵扯到爆炸的恐怖袭击，事件甚至只造成了一名警员牺牲，跟近年来震惊国内外的地铁毒气案等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郁江却在调查中隐约察觉到警视厅对这件事的重视。 以他的能力和情报网居然无法查清殉职警员的身份，而且顺藤摸瓜一路调查上去，阻碍他调查的力量竟然极有可能与公安有关， 郁江第一时间想到了青川煜和安室透。 的确，事件发生的时候，这两名公安卧底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尤其是安室透，共事两年多了，郁江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那样慌乱到不知所措的表情。 几天后再见到青川煜和安室透，尽管这两个人已经在很努力调整情绪了，可郁江依然精准捕捉到他们神情中无法掩饰的痛苦之色。 哦？ 青川煜和安室透认识那个殉职的警员？ 似乎只有这一种理由可以解释出现的异状。 顺着这条路继续调查，郁江相信他很快就能查到结果。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青川煜却找上了门。 青川煜这几天应该没有休息好，状态十分糟糕，即便眼睛附近留有遮盖的痕迹，但郁江还是在他的下眼睑处看到了浓郁的乌青。 “怎么，现在的幼稚园也要上夜班了？”郁江用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放在以往，青川煜一定会反调侃回来，或者顺着郁江的话开两句玩笑。 但今天青川煜没有这么做，他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有双眸渗出些许疲惫之色。 “不要再查了。”青川煜几乎祈求地说，“拜托你，这件事与组织无关，就让他到此为止吧。” 郁江还没有说话，他的手机率先响起提示音。 郁江看了一眼，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随后他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摊在青川煜面前：“你说的是松田阵平吗？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杀人犯搜查3系的警官？” 青川煜闻言微愣。 郁江紧跟着说：“哦，不对，他以前好像是警视厅警备部警备第一课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这倒是和炸弹能扯上关系了。杯户商场摩天轮那个被炸死的警察是不是他？” 关于松田阵平的全套资料就静静地躺在郁江的手机中，青川煜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资料上那个一脸桀骜不驯的青年。 可青川煜没有这么做，他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在郁江的脸上，因为动作过于僵硬以至于眼神都显得有些呆滞。 “到此为止。”同样的话，只是这一次青川煜的语气明显不如之前和善，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 郁江表情不变，就连身体都保持着半分钟前的姿势，唯有那双眼睛微微闪烁。 青川煜似乎终于意识到他和郁江的地位差别，在对他了如指掌的郁江面前，他哪里有资格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说话？ 青川煜的神情紧绷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他努力扯出一抹还算友好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映在郁江眼底格外丑陋。 “抱歉，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青川煜照例妥协了，反正这些年他妥协的次数也不差这一个，“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请求，拜托。” 尽管两年前青川煜的卧底身份就在郁江这里暴露无疑，但两年来青川煜几乎从不用这种卑微的态度跟郁江说话。 也许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青川煜甚至能仗着郁江对他莫名的好感在威士忌组为所欲为。 只有今天，青川煜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为的只是给自己已逝的挚友多保留一分尊严。 或许也是为了五人中唯一还过着普通日子的伊达航。 郁江双手支撑着桌子，向后一推，整个人就跟着转椅拉开了一大步距离。 这样能让他更加清楚地看到青川煜的表情。 青川煜微怔，没有说话，只是倔强且坚定地注视着郁江，不肯退让半步。 “你走吧，我不会再查下去了。” 片刻后，郁江轻轻开口，算是允诺了青川煜的请求——再一次。 青川煜一直高悬的心脏终于可以落地了，可他脸上依然没有喜色。 “谢谢你。”青川煜真诚地向郁江道谢，甚至还按照日本人的礼节深深鞠躬。 在他鞠躬的过程中，郁江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注视着青川煜。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嘴角向下，透着股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意。 青川煜走了。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他当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郁江重新打开手机，按出了邮件的删除键。 【邮件删除后无法找回，请您确认是否删除此邮件。】 【是】【否】 郁江端起咖啡杯，将杯子里所剩不多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 两秒钟后，郁江按下了【否】键，转而上滑至回复界面，屈指敲下一个简短的命令： 【继续查。——Puppet】 他的确很欣赏青川煜，青川煜也的确是郁江此前十数年人生中不曾遇到的那种类型，但如果因此认定区区一个青川煜就能令郁江丧失底线…… 不好意思，他那是宽容，不是蠢。 他都已经查到松田阵平了，距离青川煜和安室透的真实身份不过只差临门一脚，让他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放弃，一个青川煜还远远不够。 只可惜此刻的诸伏景光根本无暇思考郁江的承诺是否会兑现。 一天后，不同的邮箱地址给郁江发来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这次的资料不像松田阵平那样齐全，甚至没有照片，资料上只写着简单的几句话： 【诸伏景光，毕业于警视厅警察学校初任科鬼冢班，现供职于警视厅公安部。】 【降谷零，毕业于警视厅警察学校初任科鬼冢班，现供职于警察厅警备局。】 不需要依靠照片，仅凭直觉，郁江就已经完成了连线游戏。 他确认诸伏景光是青川煜的真名，那降谷零自然就是安室透了。 第117章 伪装成郁江的亲生父亲 英国·伦敦 一个穿着类似猎户装驼色风衣的男人，双手插兜，从人群中急匆匆走过。 他的衣着打扮很好的融入了周围的英国人群，可那张面孔却是典型的亚洲人。 不过近年来英国已经成为仅次于美国的最受留学生欢迎的国家，再加上不少外资企业的进驻，在大马路上看到亚洲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人近距离接触这个人。 因为一旦你靠近他，你就会听到动人且富有磁性的女声。 是的，女声。 这个身材魁梧，长相极具荷尔蒙的中年男人，居然有着一口不亚于配音女演员的嗓音。 声音和外形违和到就算路人听到也不会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啊？我在干什么？”男人轻轻勾唇，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我当然是在曼哈顿享受咖啡咯。” 恰好有一个年轻人跟他迎面碰上，注意到男人嘴角的笑容后，那名年轻人浑身打了个哆嗦，一时间没注意前方的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咖啡？”电话对面的郁江显然不是那种轻易就会受骗的笨蛋，他嗤笑道，“你当我眼瞎看不到IP地址？说吧，你去英国干什么。” 这个长相与声音严重不符的男人并不是刚从泰国回来的特殊人群，相反他其实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只不过懂点易容的雕虫小技罢了。 贝尔摩德一边步伐平稳但轻快地穿过街区，一边跟郁江交谈：“我来英国办点事，应该不需要事无巨细向你汇报吧？ “说起来，倒是你应该时不时向我汇报行踪才对。”想起此前某人在她面前提起的事情，贝尔摩德嘴角的笑容不禁扩大了许多，“毕竟我还是你的姐姐嘛。” “这句话你说出来自己承认吗？”郁江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像我们这种在下水道里苟且偷生的人是不配拥有亲人的，你也好我也罢，说到底没什么不同。” “啊啦，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带上我。谁要跟你一起当下水道老鼠啊？！” 从十四年前第一次见到郁江开始，诸如以上的对话就经常出现在他们之间，贝尔摩德早就习惯了，也不会把年轻人的牢骚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她却因为郁江的话想到了一件事。 她的确没有亲人，可郁江不一样，目前已知郁江至少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兄长、一个妹妹活着，而且自己此时正打扮成郁江的亲生父亲在伦敦街头招摇过市呢。 “小郁江。”贝尔摩德唤道。 与此同时她早已预料到郁江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 “我说过不要在我的名字前加任何定语。” 贝尔摩德眼底漾起笑意：“如果，我是说如果组织要利用你对你母亲做什么……” “我没有母亲。”电话对面传来冷漠的声音，不待贝尔摩德说完就急匆匆地打断了她。 “啊呀，这么绝情。” 路过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时，贝尔摩德故意摘下帽子整理了一番，恰好将这张脸暴露在车辆的视野范围中。 随后她坦然地戴上帽子，迅速没入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不要再试探我了，贝尔摩德。”郁江讽刺，“预期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提高美国行动组的业绩。据我所知，这段时间琴酒小组的任务完成率又重新回到了第二位。” 之所以第二，当然是因为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已经霸占第一名的位置长达两年。 贝尔摩德一脸无所谓：“行动组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去日本找你怎么样？” 郁江没有回应她的提议，反而冷不丁地问起一个人：“雪莉呢？她从MIT毕业了没有？” “嗯？”贝尔摩德惊讶，“你什么时候跟雪莉那么熟悉了，居然专门向我打听她的情况？” “我跟她熟不熟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哦～是因为莱伊吧。”贝尔摩德了然。 雪莉的准姐夫跟郁江是搭档，大概莱伊经常在郁江面前提起雪莉，说不定这次郁江就是因为莱伊才会询问雪莉的近况。 不过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贝尔摩德故而难得大方了一回：“毕业倒还早，不过组织给她分配了独立的实验室，她已经开始领导研究项目了，听说最近刚取得了不菲的成效。但我看那位的意思，似乎还不太满意。” 郁江冷哼：“十五岁的科学家，他还想怎样？” “倒不是雪莉的问题，组织最近正在寻觅IT尤其是AI方面的人才。但你也知道天才不好找，符合组织要求，身世干净年纪轻轻的天才就更罕见了。” 身世干净可以尽量避免引入卧底，而年纪小为的也是这个。 以CIA和FBI为首的官方情报机构基本不会培养未成年特工，他们有一套成熟的特工培养体系，快速补给人才的同时也有不少弊端。 相比于青川煜安室透这些半路出家的成员，组织当然还是更信任雪莉帕佩特这种嫡系子弟。 这也是为什么雪莉年纪轻轻就可以跳过训练营直接获得代号，以及为什么大家同样都是新人，郁江却能成为备受信任的行动小组组长。 “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贝尔摩德问。 “没有，我又不是做这个的。” “好吧。”贝尔摩德遗憾道，“看来只能凭我自己挖掘潜力股了，我打算明天去孤儿院看看，说不定能碰上具备超能力的天才。” “做梦。”郁江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贝尔摩德但笑不语。 她快步通过巷子，趁机将衣服里面的填充物取出来，丢进垃圾桶中。 而这件男款风衣只要反过来穿，再扎条腰带就摇身变成女士的套裙。 贝尔摩德又撕掉易容，将头发放下来，短短几秒钟便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任何看到她的人都不会把她和之前那个壮硕的中年男人看作同一个人，就算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MI6特工也一样。 “糟糕，目标跟丢了。” “那个人是赤井先生吗？” “不管是不是，我们先向上级汇报一下吧。” 第118章 弘树求助 自杯户商场摩天轮上发生的爆炸事件后，威士忌组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奇怪。 而奇怪的源头并不是两瓶状态不佳的威士忌，反而是组内唯一的非酒精产品。 郁江这段时间利用自己背靠组织庞大的情报网，把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档案记录当成电视连续剧看了一遍。 公安的确够谨慎的了，之前松田阵平的资料之所以没有公开，也是为两位正在执行卧底任务的特工考虑。 但郁江不一样，他本来就手握青川煜和安室透的卧底证据，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调查，效率自然极高。 “你在看什么？” 诸星大像只猫似的，蹑手蹑脚地摸到郁江身后，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只不过郁江的手速更快，没让他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怎么在这儿？”郁江不回答诸星大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今天我休假，闲来无事还不如到基地保养枪支。”诸星大手上正抱着一把大狙。 作为组织数一数二的狙击手，他当然有着惯用的狙击枪，不用跟其他人共享。 用自己的枪会更方便吗？ 不，这只会增加保养的工作量。 郁江所在的位置是组织日本分部基地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工作室，也就意味着这间房子可供帕佩特小组的任何一个成员使用，他没办法把诸星大丢出去。 郁江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策略，抱着笔记本电脑坐远了一些。 然而没过几秒钟，诸星大就抱着枪坐到了他身边。 “？？？”郁江用上挑的眉毛和耷拉着的嘴唇表达出了质问的含义。 “只是你让我想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诸星大忽然说。 郁江微愣，下意识避开了诸星大的视线：“是吗？他是谁啊。” “我们酒店楼下总朝客人狂吠的柴犬。” “……” 如果莱伊接受了来自队友的背刺，那一定不是郁江的问题。 郁江愤怒的表情映入赤井秀一眼底，他的眼中却染上了几分怀念的味道，好在赤井秀一额前常年有一缕卷曲的刘海挡着眼睛，倒不用担心被郁江看穿。 一向机敏过人的帕佩特似乎也没注意到他前后两句话的矛盾。 “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总朝客人狂吠的【柴犬】” 至于赤井秀一刚才究竟想到了谁，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诸星大就坐在距离郁江几十厘米的位置，郁江没办法继续追警察学校的连续剧，干脆清掉后台，打开了新闻网站。 网站首页用粗体黑色大字标着“人工智能行业的标杆，辛多拉公司又有爆炸级创新！” 全世界的小编都喜欢用这种夺人眼球的标题。 郁江大概扫了一眼就打算划过去，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操控触摸板的时候不小心点进了新闻界面。 有关辛多拉公司的采访视频自动播放，熟悉的稚嫩嗓音从扩音器中传出： “Dear best friends…my， recently I moved a big step closer to father.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 really appreciate him. He killed my weakness， gave me strength， always. Without his help， I can not imagine where I would be……” 这是一段很简单的陈述，可有些词句却不符合英语习惯，泽田弘树自己说的时候都磕磕绊绊，非常生疏。 郁江觉得奇怪，从他上次和泽田弘树的一面之缘来看，泽田弘树应该并不是一个畏惧镜头，不敢表达的人。能在MIT读书，他的英语水平自然也不差。 因为这个缘故，郁江多看了视频一眼。 视频中泽田弘树略有些拘谨地抱着话筒面对镜头说话，与两年前相比，他长高了一些，脸长开了一些，但原本那种对未来和自己所研究的内容充满期待的神采却消失了。 除了话筒，泽田弘树还举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的是辛多拉公司的官方联络号码，看格式应该是固定电话——3511934。 显然，这则关于辛多拉公司最新创新项目的新闻，真实目的是为辛多拉公司争取更多注资，而辛多拉公司继承人泽田弘树则成了注资广告的演员。 嗯？ 351…… 郁江脸色忽然一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自语：“My……Step……Father……” 诸星大没听清郁江在说什么，皱眉问：“怎么了？” 郁江抬手示意诸星大不要打扰，自己则将后面几个单词也念了出来：“want……killed……me……Help。” “My stepfather want killing me. Help？”诸星大将郁江的话重复了一变，他的表情也立即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新闻里这孩子在对外求助？不过你是怎么破解密码的？” 是的，就在刚刚，郁江和诸星大都意识到泽田弘树这番语义混乱词不达意的陈述是故意为之，只是诸星大没有掌握密钥，无法将泽田弘树的密文转变成明文。 而郁江显然深谙此道。 “密钥是电话号码。”郁江指着视频中那个格外醒目的号码说，“将号码的每位数字看作明文单词之间的间隔，第一个数字是三，所以选取第四个单词My，第二个数字是五，所以在My后面间隔五个单词的Step就是我们需要的铭文，以此类推就能得到解密的明文。” 道理很简单，实际操作却比较困难。毕竟这种通过电话号码加密的方式不同于经典传统的凯撒密码和栅栏密码，没有足够的默契是很难破译的。 当然，如果泽田弘树真的选取常见的加密方式，虽然能增大破译的概率，但同时也更容易被托马斯·辛多拉发现。要知道托马斯·辛多拉可是IT行业的巨头，对密码学更是了若指掌。 郁江能顺利破解泽田弘树的密码，得益于他两年前和泽田弘树的对话。 那时泽田弘树建议郁江给遗书加密，除了凯撒密码，他还提出用一串固定的数字作为密文向后推移的数目。 其他人没有相同经历，自然无法默契地get到这个光明正大挂在视频中的密钥。 诸星大稍作思考就理清了背后的弯弯绕绕，他迅速抓住重点：“你认识泽田弘树？” 如果不认识，郁江怎么可能在听到泽田弘树自白的第一时间就破解密码？ 见状郁江也不反驳：“没错，两年前在美国碰到的，不过我们只见了一面，算不上认识。” 第119章 移民英国 “你要救他吗？”诸星大问道。 “不救。”郁江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诸星大也不吭声，似乎接受了郁江的回答。 然而，第二天，当郁江易容完，带上新身份的假护照，准时出现在东京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时，他却在这里看到了诸星大！ 诸星大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拖家带口，还背着吉他琴盒——至于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吉他就不得而知了。 诸星大双手叉腰站在郁江面前，牢牢挡住了通往登机口的路。 一旁的宫野明美似乎觉得有些尴尬，隐晦地拉了一下男友。 “这位先生，您有事吗？”郁江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的易容和变声技术师出名门，当年师父对他的天资赞不绝口，甚至一度想要将衣钵传给他。 区区一个赤井秀一，肯定无法看穿他的伪装。 谁料诸星大开口便是：“帕佩特，任务期间私自离队是什么惩罚来着？我好像记不清了。” 郁江脸上的表情一僵。 宫野明美面露惊讶：“啊，他是帕佩特？” “是啊，我也没想到作为组长，帕佩特会带头违反组织的规章制度。”诸星大阴阳怪气地问宫野明美，“私自离队的惩罚好像是立刻停职接受审查，说不定还要扣年终奖金。对吧，明美？” 宫野明美偷看了郁江一眼，缓缓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既然大君这么问了，她就一定会给出让大君满意的答案。 郁江沉默。 片刻后，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只不过这一次笑容是给宫野明美的：“明美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和大君今天约好了要打壁球，没想到大君临时说要出差。”宫野明美面露遗憾，但到底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 郁江意外地扫了一眼诸星大，没想到这对建立在利用之上的虚假情侣居然也会像正常情侣一样约会。 这倒是引起了郁江的兴趣，他干脆无视诸星大，专心致志找宫野明美聊天：“这样啊，他要去哪里出差，怎么不带你一起去呢？” “工作所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宫野明美客气道。既不冷落聊天对象，也不暴露男友的计划安排。 宫野明美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不能从轻易以外表给她下定义。 见状郁江明白自己今天是赶不走赤井秀一的了，既然如此，他没必要继续给自己找麻烦。 “你去哪里？”郁江将目光移向诸星大，冷声问。 “你去哪？”诸星大反问，言下之意‘你去哪我去哪’。 “美国，马塞诸塞州。” 果然。 诸星大非常庆幸自己购买了今天唯一一班前往波士顿市的航班，不出意外他和帕佩特应该是同一架飞机。 临走时，宫野明美将一个保温袋递给诸星大：“这里面是我为中午准备的便当，你拿到飞机上和帕佩特一起吃吧。” “对不起。”诸星大郑重其事地向女友道歉，“我回来一定补上今天的壁球。” 宫野明美扑哧笑道：“不要这么认真嘛，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游泳或者露营，我听说多摩川有一处露营地可以自己生火做饭。” “好，你安排就行。” “路上照顾好自己哦～” “你也是。” 蜜里调油的情侣在那边腻歪个不停，郁江脸上的黑线则越来越多。 半个小时后，郁江终于黑着脸坐在商务舱靠窗的位置上，他身边就是宛若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开的赤井秀一。 莱伊这家伙居然恬不知耻地跟旁边的小姐姐换了座位！ 他怎么敢的？！ 竟然心安理得地利用自己的外貌做这种下作的事情，赤井秀一真是屑！ 当然，郁江只是单纯地厌恶赤井秀一，他绝不承认是因为小姐姐更养眼的缘故。 …… “是吗？我知道了。” 日本·东京都 赤井玛丽站在窗边，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柔美却也不失硬朗的脸庞上，衬得她更像从油画中走出来的女人。 但赤井玛丽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挂断电话后她依然伫立在原地，目光始终盯着窗外苍翠的行道树，半晌不发一眼。 世良真纯正在打单机游戏，见母亲已经一动不动很长时间了，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赤井玛丽：“怎么了，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关你的事。”赤井玛丽颇有些冷淡地回绝了女儿的关心。 世良真纯倒也不觉得懊恼，反正她妈妈就是这种性格，指望她突然做一个跟女儿贴贴的母亲才是做梦。 见母亲好像真的不太愿意搭理她，世良真纯撇撇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游戏中。 片刻后，赤井玛丽却走到了世良真纯身后。 正聚精会神打游戏的世良真纯一不小心碰到玛丽，她整个人都像是受惊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 “啊，妈妈！你在干什么？！” “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启程去英国。” “哦。”世良真纯对于母亲突然的决定已经非常习惯了，她关掉游戏准备收拾行李，为了确定带几件衣服，她还是问了句，“我们去几天？” “定居。” “哦，好的……等等，什么？？” 世良真纯张大了嘴巴，足足可以塞得下一整颗鸡蛋，“定居？！！” 赤井玛丽眯眼：“如果没有意外就在伦敦定居，你有问题？” “不不不。”世良真纯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她可不是她那个叛逆的哥哥，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世良真纯很听玛丽的话。而且这些年她们也没少去英国，这次只是时间长了一……亿点点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赤井玛丽通知完女儿后便回自己的卧室收拾行李去了。 但她不慎把手机落在了客厅。 诶？ 妈妈以往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世良真纯冒着被母亲暴揍的风险悄悄捡起手机。 屏幕尚未熄灭，上面只有一张照片。 世良真纯知道她在玛丽手机上的任何操作都会留下痕迹，所以她只敢继续停留在这个界面。 不过照片上的人似乎有点熟悉…… 在世良真纯为数不多关于父亲的记忆中，似乎就有类似的照片。 只可惜世良真纯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赤井务武，家里也没有父亲的照片，就算心中起疑，她也不能立刻查证。 就在世良真纯考虑是不是应该拿自己的手机拍一张照片以后再核对时，玛丽的声音从卧室传了出来：“我的手机是不是落在客厅了，拿进来。” 世良真纯连忙把手机放回原位，并且故作随意道：“啊？可是我现在两手都是东西，妈妈你自己出来拿嘛！” 闻言赤井玛丽没有再坚持，两分钟后她才拿走了自己的手机，而此时手机屏幕早已熄灭。 世良真纯悄悄地瞅了眼母亲的脸色，见她没有起疑，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 白色大鸟在天空翱翔了十数个小时，终于降落在波士顿机场的跑道上。 郁江本不想理会赤井秀一，可无奈他坐在里面，要出去必须经过赤井秀一。 “喂，让一让，我到站了。”郁江冷声道。 “嗯？”赤井秀一故作奇怪，“怎么这趟航班不是直达吗？” 郁江没搭话。 赤井秀一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琴包，亦步亦趋地跟在郁江身边，像极了郁江的小弟：“你打算怎么救泽田弘树？” 郁江脸上染上了几缕不耐：“我说过不救。” 赤井秀一花了二分之一秒理解了郁江的意思：“直接做掉托马斯·辛多拉？” 来的路上他通过组织的手段查过泽田弘树，他母亲早逝，父亲下落不明，唯有一个勉强称得上继父的托马斯·辛多拉在管理他的生活。 而且泽田弘树母亲的死亡也很蹊跷，赤井秀一猜测那件事应该与托马斯·辛多拉脱不开干系。 第120章 这应该挺合理的吧？ 在世良真纯为数不多关于父亲的记忆中，似乎就有类似的照片。 只可惜世良真纯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赤井务武，家里也没有父亲的照片，就算心中起疑，她也不能立刻查证。 就在世良真纯考虑是不是应该拿自己的手机拍一张照片以后再核对时，玛丽的声音从卧室传了出来：“我的手机是不是落在客厅了，拿进来。” 世良真纯连忙把手机放回原位，并且故作随意道：“啊？可是我现在两手都是东西，妈妈你自己出来拿嘛！” 闻言赤井玛丽没有再坚持，两分钟后她才拿走了自己的手机，而此时手机屏幕早已熄灭。 世良真纯悄悄地瞅了眼母亲的脸色，见她没有起疑，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 白色大鸟在天空翱翔了十数个小时，终于降落在波士顿机场的跑道上。 郁江本不想理会赤井秀一，可无奈他坐在里面，要出去必须经过赤井秀一。 “喂，让一让，我到站了。”郁江冷声道。 “嗯？”赤井秀一故作奇怪，“怎么这趟航班不是直达吗？” 郁江没搭话。 赤井秀一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琴包，亦步亦趋地跟在郁江身边，像极了郁江的小弟：“你打算怎么救泽田弘树？” 郁江脸上染上了几缕不耐：“我说过不救。” 赤井秀一花了二分之一秒理解了郁江的意思：“直接做掉托马斯·辛多拉？” 来的路上他通过组织的手段查过泽田弘树，他母亲早逝，父亲下落不明，唯有一个勉强称得上继父的托马斯·辛多拉在管理他的生活。 而且泽田弘树母亲的死亡也很蹊跷，赤井秀一猜测那件事应该与托马斯·辛多拉脱不开干系。 其实说实话泽田弘树是死是活跟郁江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他们不过是多年前的一面之缘，连相识都算不上。 郁江又不是圣人，没必要为了个没什么关系的孩子走这一遭。 但是贝尔摩德之前的话给郁江提供了新思路。 组织不是正需要IT方面的天才少年吗？ 泽田弘树今年满打满算十岁，比郁江初加入组织的年纪还要小，绝对符合组织的用人标准。 至于能力，托马斯·辛多拉那样的人物不择手段都要得到泽田弘树，已经算是替组织质检过一次了。 能从组织手里抢人的个人或集体不多，托马斯·辛多拉死后也可以瞑目了。 抵达波士顿市的第二个小时，在许多乘客还没有拿到行李的时候，诸星大就已经得到了一份托马斯·辛多拉完整的资料。 “谁给你的？”郁江狐疑地望向诸星大。 当了莱伊两年的组长，他很清楚这家伙除了狙击任务基本不关心其他事，也就只有MI6那边需要情报的时候才会想办法打听一下，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无所谓。 诸星大一脸理所当然：“波本给我的。” “波本？”郁江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摆出防御姿势，眼睛四处寻找着某些熟悉的身影，同时问诸星大，“你把他们也叫过来了？？” “我们组很久没有任务了，上次说好的团建也没能付诸行动，正好趁此机会把大家叫到美国来，做完任务我们就去环球影城。” 郁江缓缓敲出几个问号。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赤井秀一还有一颗童真的心。 环球影城……那种地方适合他们这些手染鲜血的亡命之徒吗？ 在郁江和诸星大拉扯期间，安室透、青川煜和基尔刚刚踏上隔日飞往波士顿的航班。 泽田弘树已经用采访视频“明示”，郁江不可能等队友到齐了再行动，到时候恐怕泽田弘树坟头的草都要长得跟人一样高了。 他决定先想办法接近泽田弘树，调查清楚泽田弘树周围的情况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泽田弘树已经于去年五月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目前他仍然居住在波士顿市，但行踪不明。”诸星大照本宣科地复述着安室透传来的情报，“据推测，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托马斯·辛多拉软禁。” 郁江皱眉：“真是这样就有些棘手了。不管怎么说，托马斯·辛多拉毕竟是泽田弘树法律上的父亲和监护人，没有合理的理由我们无法接近泽田弘树。” “常规的路走不通，那就换种办法。”诸星大伸手指向公交车的一个站名，那里是辛多拉公司的所在地。 他们无从得知托马斯·辛多拉将泽田弘树软禁在哪里，但托马斯·辛多拉总要见工具人儿子，跟住他就能知道泽田弘树在哪里。 反正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马上就要齐聚美国，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郁江干脆给那位先生发了条邮件，在邮件里极尽赞美泽田弘树的天赋和能力，成功获得那位的特批——威士忌组时隔多日终于有任务了！ 但由于郁江美国之行的决定来得突然，任务申请到用车审批也要走流程，郁江和诸星大暂时无法申领代步车辆。 选择摆在面前，要么自己掏腰包租车，要么就坐公交车去。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站台旁边，从车上走下来一高一低两个亚裔男子。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风衣和皮鞋，戴着墨镜，看起来有一种黑道老大哥的气势。 尤其是两人中高一点的那个人，他竟然还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显然不是正经人。 美国这地方颇有些玄学在身上，因为枪支管控乏力、种族对立严重、自由观念深入人心，导致枪支暴力频发，整个国家仿佛被暴戾之神庇佑，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浮躁的气氛。 因此，公交车上的乘客见到打扮不凡的两个外乡人，愣是没人敢多看他们一眼，到郁江和诸星大下车也不记得这两个家伙的长相。 辛多拉公司坐落在波士顿市最繁华的街区，这里虽然不比纽约曼哈顿，却也是美国比较著名的学术中心，非常适合辛多拉这种IT企业扎根发展。 作为波士顿市的纳税大户，辛多拉公司在许多方面都享受着特权。 第121章 跟泽田弘树做交易 为了尽可能扩大价值，辛多拉公司本部的大楼是允许游客参观的。郁江在门口的售票处花两百美元买了两张门票后就获得了进入辛多拉大厦的资格。 甚至还有养眼的导游小姐全程陪伴介绍。 “这里是我们辛多拉公司的核心，顺着左手边的通道可以直达研发区，而右手边包括我们所在的地方主要是辛多拉的行政区域。”导游小姐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细致地介绍道，“接下来是客人们自由活动时间，楼下有对外开放的茶水间，你们可以尝尝辛多拉公司特产防脱发气泡水，中杯只要二十刀哦～ “那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见面。不要迟到，否则要收取延长浏览费用。” 说完这番话，导游小姐便施施然走开了。 她一离开，郁江和诸星大的目光便同时落在了左边的门禁处。 根据导游的说法，通过这里他们就可以抵达办公区域，托马斯·辛多拉的办公室应该也在那里。 客人迷路到总裁办公室，因为太着急不小心摔跤拽住了总裁的衣袖，这应该挺合理的吧？ 郁江观察过了，门禁刷完之后会有三秒钟的停滞期，只要抓紧这三秒钟的时间获取分析电动门的数据，他们就可以把普通的白卡变成门禁卡。 原理很简单，只是行动的时候还是困难重重。 最主要的麻烦在于他们要尽可能避开周围人的视线。 而且掌上电脑到底不比真正的电脑，分析数据略有些迟缓。 然而就在郁江懒得继续等下去，准备换个办法的时候，他却忽然从数据中获得了正面的反馈。 “嗯？”郁江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们好像不用去总裁办公室了。 …… 按理来说郁江的行为无异于黑客，他是不可能从原始数据中获得正反馈的。 然而这么离谱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这说明郁江的友军就在辛多拉公司的某个角落，这个时候能精准捕捉到郁江的操作并且提供帮助的人只有泽田弘树。 郁江反向定位泽田弘树的IP地址，因为对方没有设立防火墙的意思，郁江轻而易举便获得了他的位置。 “怎么样？” 见郁江神色有异，诸星大关心地问。 郁江“唰”的一下收起全部设备，一边转身朝后走一边对诸星大说：“我们去研发区。” 游客服务中心与研发区之间也隔着一道玻璃门，于是几分钟后，正在辛多拉公司某个房间拼命工作的泽田弘树突然收到了新的攻击提示。 泽田弘树：“？？？” 又来一次？刚才不是已经帮他们通过门禁了吗？？ 泽田弘树怀着疑惑再次开始工作，他需要一边防备看守他的保镖，一边替郁江绕过辛多拉公司系统维护部门的监视。 个人是很难像公司那样在同一时间节点实现多目标决策的，这个时候泽田弘树非凡的天赋就展现出来了，在他的帮助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竟然都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他甚至还有空趁着间隙完善一下自己正在开发的新作品诺亚方舟。 伴随着电流通过的细微声响，玻璃门打开了，一条通往研发区的走廊出现在郁江和诸星大面前。 “他在哪？” 听到诸星大的问题，郁江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改变了探查位置，赤井秀一就能精准地跟上他的思路。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B157。”郁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B157，顾名思义就在B区的十五楼。 郁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十六楼，下去的时候郁江顺便还去茶水间当了次冤大头，花二十美元买了杯防脱发气泡水。 在泽田弘树恨不得变出四只手帮郁江解决门禁问题时，诸星大则调侃道：“喝了这杯水，真的能防脱发吗？” “不知道。不过……”郁江的视线在诸星大长及臀部的头发上略微停留，“你要是把头发剪短，掉头发的状况应该能缓解。” 诸星大下意识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没成想居然抓下好几根脱发。 他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郁江装没看见，神态自若地越过诸星大向B157走去。 B157跟其他实验室的情况都不太一样，除了不断发热的主机，这个房间还有好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郁江没跟他们废话，直接派出威士忌组的最强战力——黑麦威士忌，几个横扫就将保镖全部干趴下。 诸星大优雅收腿，只不过他旁边有个更优雅的人，头发衣服都没有凌乱，趁着诸星大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体的空档，屈指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人正是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的目光从地上横七竖八的保镖身上一扫而过，对郁江和诸星大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房间里面有点乱。” 泽田弘树重新定义了“有点乱”。 这间房子足足有一百平米，除了泽田弘树日常工作的房间，餐厅、会客厅、卫生间、卧室一应俱全。 地板被人拖得包了浆，在灯光下油光锃亮，各种生活用品都井然有序地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房间里唯一稍显凌乱的是泽田弘树的工作桌，毕竟他还没有结束今天的工作，杯子什么的只是随意摆在桌面上。 如果这都算“有点乱”，那威士忌组用过的安全屋算什么？狗窝吗？？ 郁江环视一周，评价道：“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泽田弘树苦笑：“如果被关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也算的话，的确不错。” 紧接着他又庆幸道，“我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真能看到那篇采访，更没想到你真的来救我了。如果你不来，我可能会用更极端的方法……” “等等。”郁江抬手制止了泽田弘树继续说话的意图，“事先声明，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交易的机会。” 泽田弘树微怔：“什么交易？” “卖命的交易。用你的命买你的命。” 泽田弘树怔愣了几秒钟很快就明白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直接问道。 第122章 刺杀辛多拉（上） 郁江无非是让他用未来一辈子的自由换取从托马斯·辛多拉手中活下来的机会，这是平等交易，他没有理由拒绝。 毕竟郁江又不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在郁江那里他可以完全凭借能力生存。 “让你做你喜欢的事。”郁江如此回答。 他承认自己有一丢丢忽悠孩子的意思。 果然天真单纯的小屁孩就是容易上当，泽田弘树听到后立刻答应下来。 随后郁江与他敲定好救他出去的时间和大致方案。眼见被诸星大放倒的保镖就要醒过来了，郁江和诸星大赶紧从B157撤退。 他们赶在导游小姐之前回到了游客服务中心。 导游小姐看到他们准时返回，脸上露出了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遗憾的表情。 “呀，你买了防脱发气泡水，怎么样，有效果吗？”导游小姐注意到郁江手里喝了一半的饮料杯，笑着问。 “还不错，我感觉自己的头发正在茂盛生长。” “这样啊，那我有机会也买一杯尝尝吧。” …… 郁江和诸星大全身而退，只留下一帮醒来后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发生什么的保镖。 他们察觉到问题，迅速上报给老板。 可监控的结果却让他们尴尬不已。 监控视频中，这些保镖一个个因为困乏，在值班的时候公然打盹，最终睡了过去。 众所周知，视频是不能P的。 托马斯·辛多拉看到后怒不可遏，当即为养子更换了一批更精锐的保镖，并美其名曰是为了泽田弘树的安全着想。 他甚至还仗着纳税大户的身份要求波士顿市当局派警察二十四小时守在泽田弘树身边，泽田弘树的自由空间再次紧缩。 可这一次弘树不慌了，他知道有人正筹备着救他离开的计划。 而他这段时间要做的就是完善诺亚方舟，最好在离开前送给养父一份大礼。 …… 第二天威士忌组剩下的三名成员就到了，几乎同一时间，他们都收到了内网下达的任务——杀死托马斯·辛多拉，带走泽田弘树。 此前诸星大只是越俎代庖以帕佩特的名义要求安室透调查托马斯·辛多拉，并未说明理由，因此安室透此时还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带走泽田弘树？”安室透一见到郁江就连声询问，“托马斯·辛多拉跟组织有合作？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郁江抬手制止了安室透继续问下去的行为，简单解释道：“组织当前急需IT和AI方面的天才少年，泽田弘树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能顺利带走泽田弘树，我们必须干掉他的养父托马斯·辛多拉。” 安室透不愧为公安王牌特工，立刻就抓住了核心：“组织要IT方面的天才干什么？难道他们要组建黑客帝国？” “他们？波本认为自己不是组织的一员吗？”一缕刘海垂在诸星大的额前，将他眼中的神采尽数遮挡，看不清表情。 安室透用右手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语气不善：“没必要为了我的一个词汇纠缠不休，目光放长远点吧，莱伊！” “好了好了。”眼见气氛又要变得僵硬，老好人青川煜连忙站出来调解，“总之我们这次赴美的目标就是托马斯·辛多拉，对吧？你们已经查探好任务背景了吗？” 青川煜试图把话题往郁江身上引。 郁江把资料卷成筒，抵在下巴处，随意地说：“行动时间暂定于今天晚上，泽田弘树会协助我们，等时机成熟他就会给我们发信号。” “嗯？”水无怜奈惊诧不已，“泽田弘树居然会主动协助我们？他不是应该对组织恨之入骨吗？托马斯·辛多拉好歹也是他的养父，就这么卖掉了？？” 诸星大掏出烟盒，用嘴叼出香烟，另一只手顺便划着火柴，一边点烟一边说：“不是所有父子的关系都跟亲生的一样好。” 郁江立即意有所指道：“就连亲生父子不也常有虐待遗弃之类的案例吗？” 诸星大没什么反应，自在地吞云吐雾着。 “那还是跟以前一样，莱伊和苏格兰负责狙击，帕佩特和基尔接应，我开……”车字被安室透咽进了肚子。 她忽然意识到这次任务的情报工作是他负责的！ “基尔你去开车。”安室透指着水无怜奈说。 水无怜奈：“？？？”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去难道指望帕佩特开车吗？” 郁江当即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能接受无证驾驶并且不排除车祸可能。” 水无怜奈无语，但没办法，谁叫她是加入团队时间最短的那一个呢？ 听说威士忌组其他四个人都是训练营时期就住一间寝室的兄弟，跟这些人较真纯属给自己找麻烦。 就这样，威士忌组顺利地在行动开始前敲定了分工安排。 当太阳公公落下地平线，当月亮婆婆被迫营业，当夜色再一次笼罩大地，泽田弘树的消息终于到了。 几乎就在同时，两辆车自临时安全屋驶出，向着辛多拉的公寓驶去。 托马斯·辛多拉作为美国IT界毫无疑问的龙头老大，其住宅却并不奢华。 后现代风格建筑搭配实用主义的装潢，让这座公寓从外表看上去和周围的公寓别无二致。 公寓唯一的优点是高。 而泽田弘树的房间在最顶层，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外面还有一个露台。 托马斯·辛多拉不断压榨着泽田弘树年幼的劳动力，但在生活条件方面倒也没有苛刻。也许是认为泽田弘树年仅十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托马斯·辛多拉甚至将露台布置成了小型的公园。 秋千、滑梯、玩具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能和泽田弘树一起玩耍的朋友。 今天晚上对于托马斯·辛多拉而言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他在完成当日的工作后，照例走进泽田弘树的房间。 从室内传出的键盘敲击的声音让托马斯·辛多拉很满意，因为他的帝国和财富就是在这样的敲击声中缔造的。 挥退一众保镖后，托马斯·辛多拉向泽田弘树走去。 第123章 刺杀辛多拉（下） “弘树。”托马斯·辛多拉语气和缓地说，“辛苦了，我让人送了点心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弘树仍然在写着代码，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托马斯·辛多拉的声音。 托马斯·辛多拉眼中划过一抹不耐，却还是好声好气道：“弘树，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程序终于告一段落，泽田弘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才敲下回车键，双手随即离开键盘。 他控制转椅转身，面对比他高许多的养父。 “我有点事要跟你说。”泽田弘树缓慢地说，“有关诺亚方舟的事情，非常重要。” 托马斯·辛多拉闻言欣喜不已：“好，随时可以，不如就在这里吧，你想说什么？” 泽田弘树瞥了通风口一眼。 那里有一个动态捕捉摄像头，只要他在家，摄像头就随时监控着他。 托马斯·辛多拉了然，不过他却不太在意：“没关系，监控室都是我信任的下属，你直接说吧。” “事关诺亚方舟最核心的机密，如果你觉得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那我也无所谓。” “……” 托马斯·辛多拉沉默了两秒钟，最终心中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对身边人的信任，他点头同意， “好，我现在就让他们关掉监控。” 助理领会到老板的意思，立刻通过对讲机通知监控室，而他自己也非常自觉地退了出去，把聊天的空间留给这对貌合神离的父子。 与此同时，威士忌组刚刚抵达计划好的位置。 青川煜看着诸星大布置好狙击点，按上通讯器对郁江汇报：“这里是苏格兰，我们已经就位，完毕。” “确认目视目标。” “确认，距离五百三十码，在射程以内，随时可以射击。完毕。” 听了狙击小组的汇报，郁江安下心来，准备看戏。 而此时托马斯·辛多拉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泽田弘树对郁江他们的实力并不了解，毕竟他还没来得及查清友军的身份背景，因此弘树在谈话间很努力地把托马斯·辛多拉往阳台的方向引。 托马斯·辛多拉不傻，小小年纪的弘树在想什么很难瞒得过他。 老奸巨猾的商人皱着眉头，警惕道：“怎么了，弘树，你好像有点心不在……” “咻——” 子弹破空而来，精准地钻进托马斯·辛多拉的眉心。 他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声音，整个人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直直倒地。 温热的鲜血飞溅到弘树脸上，将他的皮肤和衣服染得殷红。 弘树呆呆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托马斯·辛多拉。 他、他死了？ 青川煜从望远镜中将室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用责备的语气说诸星大：“你应该等泽田弘树背对目标的时候再开枪，他只有十岁！” “目睹冰冷的尸体和目睹活人死亡一样。”诸星大颇为冷漠地说，“反正他总要加入组织，提前适应没什么不好。” “可……”青川煜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有反驳的立场。 “任务完成了？”通讯器中传出郁江的声音。 青川煜回神，连忙回复：“目标已被击杀，任务完成。” “撤退吧。” “泽田弘树怎么办？” “啊，这个你不用操心……” 郁江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就从远方的夜空席卷而来。 青川煜和诸星大不得不趴下以躲避螺旋桨引起的风暴。 “太酷了！”安室透在耳机中兴奋得“上蹿下跳”，“我还是第一次坐AH-64，这种感觉棒极了，我们以后出任务就用这个大家伙代步吧。” “……用你的薪水支付？” “呃，那还是算了，我也很享受飙车的快乐。” 青川煜无奈道：“你申请了直升机？” “对，用直升机更方便一点。” 用直升机接人他能理解，可是你也没必要叫个武装直升机吧？ 青川煜发现他还是对组织的壕一无所知。 直升机悬停在露台上方，巨大的声音引起了泽田弘树的注意，他知道这是郁江来接他了。 可此刻，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泽田弘树突然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不确定。 托马斯·辛多拉身边他待不下去了，可郁江那边就一定是一条正确的路吗？ 这些人说到底没什么不同，他们都蔑视生命，唯利是图，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郁江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没有隐瞒什么。 可是他看到的就一定是全部吗？ 他就那么确定郁江没有欺骗他？ “喂，小子，你走不走？” 直升机上，安室透抓着舱门朝下面大喊着。 螺旋桨的巨大噪音掩盖了他的声音，但泽田弘树能从他的口型判断出他在说什么。 泽田弘树犹豫了两秒钟，只有两秒钟，他很快就再一次下定决定。 没有退路了。 托马斯·辛多拉因他而死，到了这个时候郁江不可能放过他，拒绝的下场无非被抓走或者被干掉。 泽田弘树登上了舷梯，直升机立刻启程，载着他飞往未知的明天。 留在车中的郁江看着直升机远去，随即给那位先生发了条邮件。 【人已到手。——Puppet】 【Good job， boy.】 乌丸莲耶看着电脑上郁江发来的邮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告诉龙舌兰，他可以开始行动了。” “Yes，BOSS.” 彼时郁江还不知道，这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有着深远的联系。 …… 【3月7日】 一个关西口音的魁梧男人突然来找我， 好像是对我之前开发的一个软件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当他知道我因为视力变差， 所以已经不想再继续开发下去后， 就很干脆地走了…… 全身上下穿着一片黑的男子…… 希望不会再见到他了…… …… 死了一个IT行业的巨头，丢了个IT行业领头企业的继承人，凶手甚至连武装直升机都出动了，这件事理所当然在发生的当晚就引起了波士顿警方的高度重视。 但他们的对手是训练有素管理严格的组织，就算马塞诸塞州警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FBI，他们依然未在现场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第124章 时间认知障碍 与此同时，泽田弘树在组织美国基地温暖的房间度过了并不平静的一夜。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环境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但各种生活设施齐备。枕头很柔软，被子又轻又暖和，中央空调的微风轻轻吹着，泽田弘树却失眠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出现托马斯·辛多拉最后的面容。 不、不能在想了！ 泽田弘树猛地坐了起来，他看着漆黑的房间，心理防线终于还是崩溃了。 年仅十岁的小男孩抱着被子所在床脚，无声的抽泣着。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不理解他的老师、同学，不断争吵的父母，卑微地乞求托马斯·辛多拉实现他理想的母亲，因为一次DNA比对结果就对他露出狰狞面目的托马斯·辛多拉…… 还有那个他至今不知道名字的人。 最讽刺的是，逃离托马斯·辛多拉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后，泽田弘树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另一张大网。 组织基地自然不乏监控设备，此刻泽田弘树失眠的状态就在郁江的监控之中。 当然，他身边还有诸星大。 还有安室透。 还有青川煜。 呃，还有水无怜奈。 “果然今天晚上那一幕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手握帕佩特免死金牌和莱伊亲妹妹把柄的青川煜，明明是个卧底却过分嚣张，“我们要不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郁江狐疑地看向诸星大，“咱们组织有这个医师类别吗？” “没有。”诸星大配合地摇头，“我们有法医、神经科医师、毒理学医师等等，就是没有心理医生。” 青川煜：“……” 好了，已经知道你们变态了。 “他这个状态，不找心理医生的话恐怕很难开始工作吧？”水无怜奈犹犹豫豫地说，“组织肯定也不希望一场暗杀毁了一个IT天才。” “对了。”郁江忽然想到一个人，“莱伊你小姨子不就在波士顿吗，让她照顾泽田弘树的生活，顺便把孩子心理问题解决了吧。” …… “什么？！” 宫野志保刚刚记录过小鼠的饮水状况，正准备写实验报告的时候，忽然从同事口中听到了一个噩耗， “让我养孩子？？” 拜托她还有四年才成年，自己都算是个孩子，怎么能替别人养孩子啊！ 对此同事也云里雾里的：“反正上面的命令是这么写的，你总不能违抗组织的命令吧？而且只是养孩子嘛，你给他吃给他穿不就行了？” 宫野志保：“？？？” 不要让她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不然她可能真的想把最新的研究成果灌到那人的嘴里。 …… 【3月26日】 桌上的钢笔又被移动了5cm…… 果然有人潜入了我的办公室…… …… 【4月15日】 这次是有人擅自进到了家里， 警方不会处理这种案子的， 没办法， 因为没留下什么侵入的痕迹， 也没有东西被偷走…… …… 泽田弘树获得重回MIT读书的机会，而他在组织的编制则归在了监护人雪莉的研究组。 “哈哈哈哈。”得知消息的时候，威士忌组正聚在安全屋里探讨下一次任务， 郁江整个人极没有形象地笑了起来，“所以那位真的同意了？” 作为出主意的第一人，郁江完全没想到他的建议会变成现实。 安室透艰难地憋着笑：“听说是基尔和苏格兰一起向上面打的报告，他们一致认为为了泽田弘树的身心健康和可持续利用，应当给他提供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而与他年纪相仿、性格相似、身份相近的雪莉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嘴上称“听说”，其实景光和水无怜奈打电话商讨用词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那雪莉是怎么答应的？”郁江看向默不作声的诸星大，“你出面了？” 诸星大高冷的脸上不禁出现几缕莫名其妙。 雪莉答不答应关他什么事？ “说起来，马上就要到元旦了吧？”水无怜奈眼中划过一抹怀念，“今年过年大家忙不忙？不忙的话我们一起过怎么样？” 郁江的额头上缓缓冒出两个问号：“怎么就要元旦了？我记得前几天还热得要死，快要入夏了。” “你记错了吧，前几天明明特别冷。”安室透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冷颤。 青川煜则关心道：“你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了。”别老想着刷业绩和公安过不去，最好直接退休在家做咸鱼。 水无怜奈也露出关怀的表情问其他人：“他这个状况持续多长时间了？其实我们今年的任务已经非常少了，帕佩特这个症状我建议还是看下医生吧，年纪轻轻这么虚可不行。” 诸星大用针织帽遮掩住微秃的发际线：“时间认知障碍是种病，得治。” 郁江：“……” 麻了，毁灭吧！ …… 流言在组织里传播的速度比台风还快，没过多久，一条名为“莱伊和不愿透露姓名的圈内女友意外得子，并劝说雪莉替他们夫妇收养孩子”的消息就传遍了组织内外。 很快，这条流言也传到了雪莉这里。 那一刻，她的脸色简直比窗外即将暴雨的天色还要阴沉。 诸——星——大！！！ …… 且先不论诸星大在追求女友的岔路上走了多远，时间是不等人的，欢欢喜喜热闹非凡的威士忌组迎来了建组的第三次新年。 郁江感觉自己最近脑子不太够用，他总觉得时间早就跨过了新年的坎，很多事情应该都是新年发生的，可威士忌组的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当周围人都坚信一个答案时，哪怕手握正确答案，人也总会自我怀疑。郁江不是神，自然无法免俗。 元旦悄悄来临了。 这一天对于许多东方国家而言并不是新年伊始，但日本人一向将元旦看作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新年要有新气象，首先需要大扫除。 郁江扛着拖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沾了污水的抹布直直朝他飞了过来，带着四溅的水花和破空声！！ 第125章 新年到——威士忌组大扫除 郁江猛地矮身躲避，抹布从他脑门上方划过，落入了走廊的地面，溅起脏污的水花。 “身手不错。”罪魁祸首之一的青川煜朝郁江微微一笑，白色的莲花瞬间开满背景画面，刺目的圣光在他周身冉冉亮起，逼迫郁江避开他的眼神。 这家伙精神攻击的能耐见长啊…… “帕佩特，你这个样子让人很难相信你不懂格斗术。”罪魁祸首之二的安室透眯起眼睛，意有所指地说。 郁江抬手拭去发烧不小心溅上的污水，脸色难看至极，他一词一顿道：“如果我的体术跟莱伊一样，你已经死了。” 莫名被Cue的诸星大从灰尘中抬起头：“我有这个想法很长时间了。” “嗯？”安室透立刻转移矛头，“怎么，要现在过两招吗？” “不是不可以。” “去哪里？” “你定。” “那就基地前面的……” “砰！”“砰！” 水无怜奈抡起扫帚把，对准安室透和诸星大的脑门哐当就是两下猛敲。 安室透和诸星大吃痛，正准备找人报仇，却在迎上水无怜奈极具威胁性的眼神后顿时偃旗息鼓。 算了算了，这个女人连魁梧数倍的马克的手腕都敢咬，真逼急了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最好敬而远之。 水无怜奈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当然她也没有忘记郁江：“帕佩特，别愣着了，这边还有这边都要拖一下。拖把记得及时清洗，不要一口气拖完！” 郁江闻言立即撩起袖子加油干。 虽说现如今随着生产力解放和思想解放，越来越多的女性参与进社会的经济建设中，以往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遭受动摇，但不得不说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就将某些差异埋进了遗传物质中。 一提到大扫除、打扫卫生，水无怜奈就像是超人附体，瞬间化身大魔王，绝不允许一只小强、苍蝇逃脱她布下的天罗地网。 干着干着，安室透忽然产生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疑惑：“组织不是养了一群清洁工吗，打扫会议室这种事不是他们的工作吗？”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啊？组织还有清洁工？”——这是表面上从来不关心基地运营状况的郁江。 “新年他们也要放假吧。”——这是无论何时都要关心别人的青川煜。 “话说你不觉得有点装过头了吗？”——这是回头凑到青川煜耳边低声询问的郁江。 “啊，有吗？” “我们好像忘了一个地方。“ “什么？” 诸星大用下巴指着后方某处淡声道：“吧台还有一酒柜的瓶子。” 空气沉寂了一秒钟。 随后—— “啊啊啊！” “你怎么不早说！” “不想干了，我们下班吧。” “好主意，我们去喝酒吧。” 水无怜奈望着一屋子不着调的同事，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 “够了——”她大喊一声，成功凭借河东狮吼获得威士忌组的话语权，“既然想起来还有酒柜没有打扫，那就赶快去，不要废话。” 其实水无怜奈本人是非常讨厌变成母老虎或者泼妇的，但很可惜，当她看到威士忌组其他成员在她愤怒的注视下一个个拿着抹布乖乖擦酒瓶的场景后，水无怜奈堕落了。 她竟然觉得这样还不错？？ 其实这间标注着“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的房子不是单纯的会议室，这是一个套间，里面作战会议室、休息区、吧台、厨房、浴室、装备间一应俱全。 只有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才能凭个人的生物识别信息进入，其他人如果尝试进入，帕佩特小组成员的通讯器上立刻就会弹出提醒。 组织被人戏称酒厂不是没有道理，顶着各式各样酒名的他们有事没事都会小酌两杯。 就连被组长三令五申“任务期间不允许抽烟喝酒”的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都有一整面摆满各种酒品的酒柜。 酒柜平时看着威风，到了打扫卫生的时候完全就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需要踩着梯子把每一瓶酒取下来，用抹布细致地擦拭一遍后再交给下一个人用干燥的软布擦干，最后再统一摆回去。 当然，酒柜本身也要擦洗。 为了方便打扫卫生，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的门是大开着的。 就在他们辛辛苦苦与酒瓶上的顽固污渍做斗争时，一对他们熟悉的老朋友正从门口路过。 基安蒂好奇地探了半颗头进来，她一边说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拆家？”一边抬脚欲踩上房间光洁锃亮的地板。 “等等等等！！” 一连串慌张的叫喊声从内室传来。 可惜基安蒂重心已出，眼见就要落在地上。 一块抹布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态势飞速出现在基安蒂脚下，她一落脚就踩上了湿漉漉脏兮兮的抹布。 “啊啊啊！”基安蒂尖叫，眼睑的蝴蝶开始狰狞地翩飞，“我的鞋底不能碰水！” “抱歉抱歉。”水无怜奈连声道歉，“我们正在大扫除，地板刚刚打过蜡，你如果一定要进来的话还是套上鞋套吧。” “在吵什么？” 琴酒自带空调效果的嗓音响起，立即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挪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走到门口，用带有蔑视的眼光打量了一圈，冷哼道：“基地不是让你们随意玩闹的地方！” “科恩，我的靴子！”尽管顶头上司就在旁边，基安蒂还是低声对搭档抱怨。 科恩懒得搭理她，面无表情地无视了基安蒂的控诉。 一旁没怎么说话的阿瓦莫利闻言笑了起来：“别担心，基安蒂，靴子既然是被他们行动组弄坏的，帕佩特一定会负责。” “没错。” 郁江这时候才从内间走了出来，他坦然地迎上了阿瓦莫利针对的目光，以及琴酒不加掩饰的厌恶：“地板打蜡费用十万日元一叠，她踩坏了一部分我们就要全部重新打蜡。不多，就按两百叠算吧，怎么支付？” 基安蒂当即就不高兴了：“什么蜡十万一叠，你怎么不去抢？！” 第126章 新年到——你凭什么不会做饭 “够了，基安蒂！”琴酒冷漠地制止了手下的胡闹，“别忘了我们今晚的目的，任务比任何事都重要。” 基安蒂不甘心地别开了脸，但到底还是不敢正面反抗琴酒的权威。 就这样，来势汹汹的琴酒特别行动组在老大哥琴酒的带领下悄悄地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身后帕佩特特别行动组很快就响起了快乐的讨论声—— “打扫完卫生是不是就要挂注连绳了？” “镜饼做好了吗，这可是新年必备的食物。” “还有荞麦面，我特意没吃晚饭就等跨年的荞麦面了。” 琴酒特别行动小组几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肚子饿了。 岂可修！ 为什么同样都是组织的打工人，别人大过年的可以休息，他们就得继续工作啊？！ …… 所谓注连绳，其实就是一种用于祭祀的草绳，是迎接“年神”的一种标识，常见于神社的屋檐之下，通常和注连饰一起悬挂。 它们都是为了标明迎接神灵的神圣场所，是连接神界和人界的“结界”，就像鸟居一样。据说可以防止不净进入。 威士忌组再心灵手巧也做不出这种东西来，所以一应新年装饰都是安室透从购物网站买来的——当然他肯定不敢把地址写成组织基地。 挂好装饰后就差新年的宴席了。 青川煜先把装饰过的圆滚滚像雪人一样的镜饼放在神龛前。 镜饼很有讲究，要放在一个木质的被称为三方的小台子上，下面要垫上一张称为“四方紅”的纸，镜饼的脑袋上还要摆上一颗黄澄澄的酸橙。 镜饼要贴上象征喜庆的红白相间的纸带，称为“御幣”，并装饰上两片绿色的蕨类植物的叶子“裏白”。 青川煜摆镜饼的时候，其他什么都不懂的看客就在旁边查资料。 “诶。”水无怜奈惊讶道，“你们知道吗，镜饼是日本“三神器”之一八咫镜的变形，听起来就很神圣。而且镜饼的这些装饰都有特殊含义，比如酸橙因为发音近似‘子孙代代’，常被用来保佑多子多孙。” 威士忌组众：“……” 啊，这，真的是非常吉祥的寓意呢！ …… 提起多子多孙这个话题，大家不自觉的就聊到了感情生活和对未来的规划。 所有人将相同的目光同时投给诸星大。 诸星大摸了摸鼻子：“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可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有家室的人。”安室透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吧，你和宫野小姐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 诸星大很少表露出迷茫的神情，可此时，虽然并不敞亮的灯光和逼仄的角度遮掩了大部分表情，但大家还是能敏锐察觉到，诸星大兴致不高。 他从桌上拾起一罐黑咖啡，单手开启易拉罐，冷淡沉静的声音同时响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什么嘛你这个语气。该不会你已经被宫野小姐甩掉了吧？”安室透不给面子地嘲笑道，“不过也是，像你这种心里只有工作的家伙，被甩也是理所当然的。” 诸星大没有回应，他照样装着深沉，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开那些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和宫野明美的未来……这个问题赤井秀一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 最初接近宫野明美是为了卧底任务，只是后来这份虚假的感情似乎慢慢变质了。 过去三年，其实赤井秀一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对宫野明美提分手。 感情这种事嘛，谁都说不准，也许走着走着就淡了。 分手对谁都好，他少一个说谎对象，宫野明美也可以早点止损，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可是在每一次来之不易的约会后，赤井秀一都会下意识地将分手的时间推后一点。渐渐的，他开始有意地忘记这件事。 就这样也挺好…… “喂！”安室透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诸星大，“大家都去厨房准备年菜了，你不去帮忙？” 诸星大还纠结着如何回答上面的问题，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同事们早就转移了话题。 或许只有在意的人才会放在心上。 诸星大将易拉罐中几乎没怎么喝的黑咖啡一饮而尽，苦咖入喉，他的情绪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但幸好诸星大本就是威士忌组最没有表情的那个人，此时摆着一张受了情伤的脸也没人注意。 半开放式的厨房很热闹，青川煜是主厨，正指挥着一男一女两个帮工处理配菜。 “把黑豆和昆布卷拿过来可以吗？”青川煜指着郁江手边的东西说。 郁江侧头看了看，虚心请教：“哪个是黑豆，这个吗？还是那个？” 青川煜无语：“……你连黑豆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郁江回答得理直气壮，“你杀人的时候非得知道目标的名字吗？” “还是我来吧。”水无怜奈飞速从郁江身边拿走黑豆和昆布卷，连同她准备的配菜一起递给青川煜，“这是鱼糕和竹笋土佐煮。” 日本人钟爱冷食，到了新年这一天也不例外。 看似丰富的年菜其实基本都是冷的，大冬天吃也不知道会不会冻得哆嗦。 虽然大部分材料都是从超市买来的，但威士忌组还是需要简单地处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人与人的参差便愈加明显。 青川煜无疑是五人之中厨艺最好的，看他熟练的刀工和对调料“适量”的把控就知道了。 水无怜奈和诸星大次之，他们习惯了独居生活，平时经常煮个泡面什么的，只能做最基础的工作。 令人没想到的，威士忌组厨艺最差的两个人居然是郁江和安室透！！ 郁江就算了，也没人指望他能好好做饭，但波本你凭什么不会做饭啊？？ “你前二十七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喝西北风吗？”水无怜奈难掩震惊之色。 安室透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时候父母会做饭，稍微大了一些就……一直在蹭饭。”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青川煜，青川煜浅笑盈腮，神情间带着几缕怀念。 第127章 新年到——守岁故事会 降谷零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 虽说年幼时家里出现了一些变故，他也曾饱受老师同学的冷眼，可在他的生命里似乎一直不缺乏温柔以待的人。 爱莲娜阿姨，hiro，这些用美味的食物填满他肚子的人一直给予着他无穷的力量，让他能一路走到现在。 人一旦有了可以依赖指望的人，惰性就会占据上风。 反正总有人会做饭的，他干嘛还要学？ 郁江好奇道：“如果你遇到了伪装厨师的任务怎么办？” 安室透闻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居然怀疑我的演技？？” 郁江：“……” 懂了，不会做饭也可以装大厨是吧？ 在大家的插科打诨中，青川煜已经将最后一道料理装进年菜的木盒中。他又把一枚清洗消毒过的五円硬币放在盒子的最上层，然后才招呼大家吃饭。 “荞麦面呢，苏格兰？”水无怜奈一边摆餐具一边问。 “都准备好了，在岛台上。自己拿吧。” 在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吃荞麦面是日本人的跨年习俗，又细又长的荞麦面代表着健康长寿，荞麦面上的葱花则谐音“犒劳”和“祈福”。 这一习俗最早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荞麦面也从商贩们用以果腹的简餐演变成现在重要节日里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青川煜调的汤汁绝了，寡淡无味的荞麦面裹上汤汁，就像是初出茅庐的稚子第一次接触到繁华的花花世界。 入口酱油的咸香混合着鲣鱼和昆布的鲜味直冲鼻腔，好吃得眼泪快要掉下来。 “莱伊，千万不要让宫野明美吃到苏格兰做的料理。”郁江语重心长地叮嘱诸星大，“不然她会立刻抛下你的。” 诸星大默。 这个话题真是让他没办法接，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当成打趣的对象。 不过……苏格兰做的荞麦面真有那么好吃吗？ 诸星大将信将疑地挑了一筷子荞麦面，送进嘴里的一瞬间他停顿了一秒钟，然后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平静地咀嚼着。 嗯，他忽然觉得郁江说的挺有道理的。 “我们明天早上是不是还要去神社？”水无怜奈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喝了酒一样，“注连绳不是要烧掉吗，还有新年第一天听说要去神社敲钟为来年祈福。” “事实上敲钟是为了消除前一年的罪恶，尤其是愤怒、嫉妒和欲望。”土生土长的混血日本人安室透在泼冷水这方面是有些天赋的。 郁江奇怪道：“话说我们都不是日本人，为什么非要过日本的新年？” 安室透、青川煜：“？？？” 他们这就被开除威士忌籍了？ 水无怜奈则震惊于郁江对自己的认知：“帕佩特你不是日本人吗？” “不是，我应该算英国人。” 郁江不避讳回答这个问题。 他本身出生于英国，父母都是英国人，虽然长得还没安室透像混血，但他却是真真正正的英国人。 进入组织后郁江大部分时候也依然待在在英国，只有后来几年去美国读书深造，工作后又来了日本，满打满算他还是在英国生活的时间更多。 “咦咦咦？！！”没想到郁江觉得无比正常的一句话却在威士忌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你是英国人？？？” 就他这双深蓝灰色眼睛和乌黑的头发以及黄种人的皮肤，他居然是英国人？ 青川煜查过郁江的资料，但干他们这行的，背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他根本没把资料上的东西当真。 “莱伊都比你像英国人，他至少有一双一看就是西方人的碧绿眼眸。”青川煜笑着说。 诸星大吃完饭正站在门边发呆，闻言他分了点注意力过来，淡定道：“我有一部分西方血统，不过我是日本人。” 呵呵。 郁江第一个嘲笑他。 你一个MI6怎么好意思自称日本人？ 不过其实郁江现在也不太确定赤井秀一到底是不是MI6了，主要是最近MI6的一波操作属实有点迷。 “水无小姐你不是日本人吗？” 今天的气氛实在太轻松，青川煜甚至开始称呼水无怜奈的名字而不是代号。 水无怜奈笑着摇头：“我父母都是第二代移民，所以我从小在美国长大，基本没来过日本。” “这样啊……” 拥有五张亚洲人面孔的威士忌组，居然五分之二的成员都是西方人，这确实出乎青川煜预料。 他们能被组织安排到日本，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长相，贴近日本人的面容能让他们轻松地融入社会开展工作。 跟周围人比起来不突兀的长相也能迷惑警方。 像隔壁琴酒，他杀人的时候但凡被目击，那就基本没跑了。 当然琴酒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会连着目击证人一起灭口，不存在类似的困扰。 “美国人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应该是圣诞吧？”安室透问水无怜奈，“你们也会一家人团聚守岁吗？” “嗯……”水无怜奈认真地想了想，“有机会的话就会，大家聚集在一起吃圣诞大餐，分享糖果和礼物，还有教会组织的圣诗班在窗前合唱圣诞颂歌。圣诞节虽然只有二十四和二十五两天，但那种节日的氛围却能持续整整一个月。 “对了，还有圣诞树，听说现在的圣诞树都要提前半年订购了。我小时候每到圣诞节，我父亲都会去森林砍松树……” 提起父亲，水无怜奈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川煜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水无怜奈连忙摇头：“后面的我也记不清了，太久远了。后面我和家里还产生了很多矛盾，只剩下不愉快的回忆，没什么好说的。” 能加入组织讨生活的人，童年成长轨迹都正不到哪里去，和家人闹掰简直是最基本的操作，因此威士忌组大家都没有怀疑水无怜奈的话。 只有郁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水无怜奈。 “莱伊你呢？”水无怜奈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她觉得莱伊身上应该有故事，值得一听。 诸星大一愣，似是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他身上。只是这一瞬的恍神太短，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第128章 新年到——最后的狂欢 “对啊，莱伊，讲讲你家乡过年的习俗吧。”青川煜巴不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莱伊身上，这样他和降谷零就可以避免讲到类似的故事以致暴露。 降谷零开了一瓶陈年老酒，正在给大家斟酒：“来来来，都尝尝我们小组刚成立那年买的威士忌，味道非常棒。” 郁江瞥向他：“这瓶酒是不是喝过？” “啊，喝过吗？”降谷零恍然大悟，“我就说盖子怎么这么好开，不过没关系，反正是烈酒。” 水无怜奈震惊状：“开封三年的威士忌还能喝吗？” 诸星大则端起酒杯仔细端详：“这是什么威士忌？加拿大威士忌？” “是波本威士忌！”安室透一脸怒色。 “哦。”诸星大用随意的语气轻轻应了一声，“看来这瓶酒确实不能喝了，波本的味道都变质成了加拿大。” 安室透：“……” 他总感觉诸星大这厮在阴阳怪气，可他没有证据。 “喂，莱伊，别转移话题，讲讲你过去的事情。”郁江把不知道偏移到哪里的话题强行扳了回来。 他倒是想听听赤井秀一怎么瞎编昭和时代日本家庭的故事。 威士忌组四人暗含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同时投向诸星大，让他无法拒绝。 诸星大短暂思考后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不是在日本长大的。” “啊？”×4 “我小时候跟父母住在英国。”诸星大又丢下一记重磅。 “啊？？”×4 “等等，那你岂不是和帕佩特一样了？”青川煜立刻抓住重点，“说说你们都住在哪里吧，也许离得很近呢。” “没必要。”没等诸星大开口，郁江先冷冰冰地否决了青川煜的提议。 青川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郁江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啊。 诸星大沉默地喝着杯中已经变质的波本威士忌，片刻后才顺着郁江的话说：“的确没必要，像帕佩特这种个性鲜明的人，如果我们认识，我肯定能第一眼认出来。” 郁江一怔，随即垂下眸，不再言语。 “你不要说得那么隐晦嘛，莱伊。”安室透喝了点酒，兴致高涨，“什么个性鲜明，你分明想说帕佩特脾气古怪性格孤僻吧？” “砰——” 来自郁江的铁拳制裁成功让安室透闭嘴。 没办法，虽然在场所有人都打得过郁江，但只要郁江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就没办法与之正面抗衡。 “所以英国人到底是怎么过年的？” “什么年啊，英国人和美国人一样，也过圣诞。” 水无怜奈话音刚落，只见郁江和诸星大同时脸色一沉，异口同声道：“请不要说英国人和美国人一样。” “何况你知道圣诞节其实起源于异教徒的节日吗？”郁江撇嘴，“他们那个时候要赤身裸体的唱歌，还要食用人形饼干。” “不要用这么……形象的方式形容它，那不是什么人形饼干，是姜饼人。”诸星大一边纠正郁江的说法，一边给水无怜奈科普历史知识，“圣诞节之所以被确定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也不是所谓的耶稣的生日，而是与当时罗马帝国的主教约翰有关。所以圣诞节无论从起源还是发展都围绕着欧洲大陆。” 水无怜奈无言以对。 她知道英国人和美国人向来互看不顺眼，尤其是英国人，自以为高美国人一等。可她没有想到这种现象在组织里竟然也泛滥成灾。 诸星大的配合令郁江微微惊讶，他看向诸星大—— 在昏暗的灯光下，诸星大面部的轮廓比以往柔和了许多，他独自站在门边，与威士忌组其他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 诸星大神情淡淡，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应该是在发呆，不过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过去，只会以为他在思考人生。 赤井秀一感受到郁江的视线了——谁又能无视那道略显灼热的视线？ 其实现在赤井秀一心中根本不像表面那样淡定。 他刚才那番话应该足以让威士忌组尤其是帕佩特相信他是一个在英国长大的日本人了吧？ 这样就算他们怀疑他的身份，也只会集中调查MI6和日本公安，而这种调查注定一无所获。 “啊！快零点了！今天东京是不是有烟火大会？！” 一片寂静中，不知道谁突然吼了一嗓子，原本略显沉重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走走走，我们去楼顶看烟火。” “别忘了带上年菜和酒！” “我们这样出去说不定又会碰到琴酒小组。” “哎呀，没关系啦，就让他们眼红去吧！” 众人吵吵闹闹，互相推搡着朝基地的楼顶爬去。 新年夜的组织基地跟日本大多数办公楼一样冷清，毕竟常驻这里的外围成员大多家住东京，新年夜当然是回家跟家人一起度过。 而像特别行动小组这样的总部外派成员，除了威士忌组，大都跟琴酒一样新年夜也在加班，没空打扰威士忌组的狂欢。 威士忌组全员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最小的水无怜奈只有二十五岁，正是应该大声歌唱放肆笑闹的岁月。 他们爬到楼顶的时候，新年夜的烟火刚刚窜上漆黑的天空。 只见一道道火光在天边炸成绚烂的烟花，不断闪烁的残光像流星一样缓缓下落，直至融入黑夜。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好像叫《秋樱》？” “你问日文歌谁知道啊，这种时候就应该唱《Let it bleed》” “知道什么是代沟吗？” “爱よりも恋よりもはやくあなたに出逢ったいたずらが……”《梦的点滴》熟悉的旋律响起，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威士忌组全员都开始合唱。 这首歌实在是太火了，在日本生活了三年的他们没有不会唱的。 但—— “你们唱得实在是太难听了！赶快给我闭嘴啊啊啊！！” 会唱不代表就能唱好。 远处的烟火在年轻人激昂的歌声中越发绚烂，而气氛也渐渐High到了顶峰，每一个人都全情投入在新年夜的放肆中，不总结过往，不担忧未来，只享受当下。 直到破晓的黎明把天边撕开一个明亮的口子，玩闹了一夜的威士忌组众人才各自散去，留下一地食物残渣和东倒西歪的酒瓶。 他们那时不会想到，这是威士忌组全员的最后一次聚会。 很快，这支霸占组织任务完成率榜首三年的传奇小组就要分崩离析。 叮～您预定的上架感言到账了 上次写上架感言还是在上次。 先说正事，因为上架后VIP章节会开新的分卷，我想把每一卷设置得尽量规整，剧情有头有尾，看起来整端漂亮（也可能是强迫症在作祟）。 所以今天只有一更，当作第一卷的结尾。明天咱们就直接进入第二卷啦！ 今天欠的免费章明天会加在VIP卷，我会以感言的形式发出来。免费的，请大家放心食用。 明天上架照例爆更，我打算直接放十章上来。更新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从后天开始恢复早六日常。 也请大家多多订阅，当然，自动订阅你还能收获晏的Mua~ （正事结束，但还没完） 本来不想废话的，但我突然想起曾有一个读者告诉我，他是因为我上架感言写得情真意挚才入坑的…… 嗯，那就多写一点吧，说不定又有腰缠万贯英俊帅气肤白貌美的读者上当（划掉）呢！ 可能有非常远古的读者知道，其实我是从HP同人开始走上码字这条不归路的。名柯只是我后宫众多佳丽中的一员，所以一直到上本书完结，我都没有彻底确定新书的题材。 我真的还要写名柯吗？ 这是当时困扰我的一大问题。 毕竟我还有很多想写的题材，包括但不限于巨人、死神、海贼、学园都市、火影、DN……甚至还有甄嬛传（咳咳）。 可以说每一个题材我都曾在心中构想过大致的剧情结构。 我也写过原创，从学生时代的密码本到后来分门别类的文件夹，我真的有太多想写的东西了，而我也知道，我注定不可能把每一个构想的故事变成文字。 之所以《酒厂倒闭再回家》这本书最终还是诞生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想兑现曾经在书友群许下的诺言，即便这个诺言可能大多数人都不曾当真。 另一个原因就是……老贼塑造的这个赤井家槽点实在是太多了喂！！！ 而一旦开书，我就不想切了。毕竟我不能生生扼杀郁江的人生，我得给他一个结局，不管这个结局是否完满。 我承认，当初写大纲的时候是有把我自己给兴奋到，某些重要的剧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设想的感觉来，但至少我脑的很开心。 希望你们看到那些剧情的时候也能跟我一样。 至于女主，秀吉和由美是官配，几乎也可以说是原著少有的全程认真谈恋爱的组合（关键他们是难得的非青梅竹马cp）所以我不想拆散他们。 但我会尽力写点不一样的东西。 郁江不是原著顺风顺水的秀吉，由美也不是原著那个由美，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注定不会像原著那样自然。 在相互走近的路上，这对初次恋爱的年轻人将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阻力，但我相信他们最终都会拥有崭新的爱情和未来。 【废话end】 （敲锣打鼓ing） 读者老爷们，不要吝啬手中的推荐票和月票，这玩意揣怀里也不能下崽，不如给晏酱，还能多产点粮。 至于作者的产粮能力……新来的读者可下翻加群，详情请咨询群里的老人。他们已经有两分钟没有讲“去年那只一度欠更（加更）41章最终竟然还完了的晏酱”的故事了。 至于如何让作者欠更，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人民币玩家请打赏，触佬我给您递笔。（活动具体时间和规则以群内通知为准，最终解释权归晏梓宸所有。） 爱你们哟～ Mua—— 第129章 英国之行（1/10） 【6月11日】 换了大门的锁， 也装了隐藏式摄像机， 但好像都没有用…… …… “啊，所以大君你们竟然在基地通宵啦？” 整洁简约的卧室中，一双白净的脚丫在空中不断摇晃。 床上，宫野明美抱着羽毛枕，开心地笑了起来：“你们真的太厉害了，有时候我好羡慕你们啊，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呆在一起，为着相同的目标努力。而我似乎总是跟身边人格格不入，不论组织还是学校……” 说到后面，宫野明美的声音越来越低。 电话对面的诸星大当然要履行身为男友的责任，好声安慰一番：“你不是说过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是很好的人吗，多跟他们接触，你会慢慢融入集体的。一开始你可以给同学和老师带点东西，不用太贵重，有当地特色就行。” 宫野明美扑哧笑道：“没想到大君会懂这些，我以为你从来不用考虑人际交往。” 闻言诸星大自己也有些惊讶。 是啊，他以前可不是会为这种小事操心的人，现在为了明美居然…… 不过很快诸星大就释然了：“总之，只要你真诚对待别人，总会有人回馈真诚的。” “就跟大君一样吗？”宫野明美忽然问。 诸星大顿了顿，才肯定道：“对，就跟我们一样。” 宫野明美从电话接通开始就没有放下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好啦，不影响你工作了，你们应该还有任务吧？” “嗯，任务不着急。”诸星大沉默了一阵也向女友提了一个问题，“明美，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吗？” “嗯？” “或者，你很满意吗？” 宫野明美愣了愣神，她不知道诸星大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遇到大君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经常庆幸当初没有踩刹车……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很少做表情的诸星大都被宫野明美逗笑了：“我知道，你继续说吧。” “嗯，就……”宫野明美犹豫道，“虽然现在已经很好了，可我心中总是惶恐不安。大君还有我妹妹志保都是，表面看上去活得潇洒恣意，但只要身在组织，不论哪个部门都很危险。我又没办法参与到你们的工作中来，我甚至不知道组织会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 这些年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惶恐，努力不去想未来怎么办。今天诸星大的问题让宫野明美难得正视了一次自己的内心，她更加不安了。 电话对面的诸星大因为宫野明美的回答陷入沉默。 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但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他没能给明美足够的安全感。 明美跟组织其他人不一样，他或许应该加快任务进度，尽早覆灭组织。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有资格考虑未来。 …… 【7月6日】 到底是谁？！ 快给我出来！！ …… 最近组织在英国和MI6摩擦不断。 也不知道组织高层是怎么想的，跟MI6和平共处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挑起一点纷争。 问题是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大的动作一个没有。 英国毕竟是MI6的大本营，组织再厉害也只是个非官方的恐怖组织，力量有限。倚仗的主要还是敌明我暗的天然优势。 真要和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拼火力——那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所以哪怕是小打小闹，整个组织的气氛也格外凝重，那位先生甚至把远在日本的郁江都借调给英国行动组了。 郁江是不愿意去的，但耐不住平时高高在上一副恶人嘴脸的贝尔摩德亲自相求。 “怎么，你对我有意见？”贝尔摩德正坐在备战室化妆，感受到郁江不太友好的视线后懒洋洋地问道。 既然眼刀被人察觉了，郁江干脆光明正大地看：“为什么是MI6？” 组织几乎跟世界各国都结了仇，国际刑警组织更是把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郁江想不通组织刻意选择MI6的原因。 除非……跟他有关。 贝尔摩德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或许是MI6最近小动作太多了呢，他们最近拔掉了我们好几个联络点。” 郁江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贝尔摩德的鬼话，他反问道：“这种事MI6以前做的还少吗？” “所以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贝尔摩德站起身，满意地望着镜子中那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褐发女郎。 “姐姐要出门工作了，弟弟就留下看家吧。”她故作亲昵地伸手去摸郁江头顶的发旋，却被早就成年的郁江侧身避开。 郁江沉着眸，冷着脸警告她：“不要碰我。” “啊啦，弟弟长大果然就不可爱了。”贝尔摩德无所谓地收回手，转而提起放在桌上的手袋，朝门口走去。 郁江留在原地，目光落在贝尔摩德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备战室门外的走廊中。 他抬脚走到贝尔摩德之前易容的地方，伸出手指从桌面轻轻划过，沾起一点不太显眼的“污垢”。 准确来说这不是污垢。 郁江将污垢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定这玩意是一种易容材料，通常被用于加深肌肤颜色。 材料还没有干透，显然早上刚刚使用过。 但贝尔摩德今天选择的易容对象跟她一样都是白种人，不需要调整肌肤的颜色。 那她为什么会用到这种材料呢？ 郁江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而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着。 果然，他就知道这趟英国之行不会那么无聊。 郁江迅速把桌子上残余的易容材料擦拭干净，就好像它们从未从收纳盒中飞溅出来。 按照最初的安排，郁江今天应该留在基地整理最近的情报，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要去看看贝尔摩德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郁江离开基地的时候贝尔摩德早就走远了。 不过无所谓，东边是闹市区，监控探头数量相对较多，贝尔摩德就算易容了也会尽可能减少被监控拍到的情况，所以她只会朝西走。 而西边有一片聚集着流浪汉和各种游手好闲之人的区域，以贝尔摩德今天的打扮，到了那里免不了被人搭讪，极有可能影响工作效率。 所以贝尔摩德只有一条路。 read3(); 第130章 反卧底计划（2/10） 凭借着对贝尔摩德的了解，郁江一路追着贝尔摩德而去，可他却没能找到贝尔摩德。 忽然，一个身影从距离郁江数十米的地方一晃而过！ 那个人！！ 郁江猛地回头看去，只可惜人头攒动间，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怎么会…… 郁江难掩震惊之色，因为他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高挑有力的身材、黑色的头发、硬朗的面容，还有那身极具标志性的打扮，那个人赫然就是已经从郁江生命中消失十五年之久的——赤井务武！！ 郁江下意识掠过人群朝赤井务武消失的地方跑去。 可是很快他的头脑就冷静下来。 不对。 赤井务武极有可能死于组织之手，而组织对赤井务武的记录清清楚楚写着死亡。 就算他侥幸逃生，此时也绝不可能用自己本来的面目堂而皇之上街，那与找死无异。 郁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贝尔摩德！ 难怪贝尔摩德之前不肯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难怪提起I6和组织的摩擦她总是含糊其辞转移话题。 郁江之前的猜测没错，组织这次突然行动与他有关。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郁江冷静了不少，同时也对自己之前上头的表现不太满意。 尽管一再告诫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乌丸郁江，属于赤井秀吉的一切都已死去，他似乎还是没办法对赤井家的事视若无睹。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不该有任何弱点的，更何况还是处于不同阵营的赤井一家。 郁江没有再任性地追下去，他不能让贝尔摩德知道他已经察觉到组织的目的。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几乎就是BOSS的耳目，她一旦知道，整个组织高层基本就都一清二楚了。 与赤井家有关的是郁江唯一不能完全信任组织的事情。 他成为乌丸郁江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不受赤井家教育的影响，更何况其他人？ 那位表面上对他信任有加，可一旦牵扯到赤井，难免会生出猜忌和嫌隙。 郁江不喜欢等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在出手干预，他要把一切变数都扼杀在摇篮中。 组织和I6的摩擦还在继续。 根据郁江这段时间的暗中走访调查——主要是针对贝尔摩德个人——他怀疑组织的真实目的是向I6反向安插卧底。 而且组织很有野心，他们不满足于送个纯新人进去，而是把眼光放在了已经死亡十五年的赤井务武身上。 赤井务武殉职的时候已经是I6秘密情报人力资源部门的高级特工了，再加上近些年组织势力日益扩张，对英国社会的稳定造成了很大冲击，I6迫切需要一位了解组织、具有威望且值得信任的特工挑起大梁。 显然，赤井务武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早得知组织有意反向安插卧底的时候，郁江还挺欣慰的。 瞧瞧威士忌组那三瓶假酒吧，托超高任务完成率的福，干完今年他们说不定就能直接升职进入组织核心了。 但当他发现组织的目标是赤井务武时，郁江又沉默了。 算了，就这样吧，他还是少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郁江，你在想什么呢？」 一杯马天尼被人递到眼下，郁江抬头看向那个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笑容的女人。 「我不喝酒。」郁江推开了酒杯。 贝尔摩德挑眉：「是吗？可我听说元旦那天有几个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在基地楼顶喝酒，把酒瓶扔得到处都是。怎么，你不知道吗？」 郁江略有些烦躁地移开目光，不想和贝尔摩德讨论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贝尔摩德却很有耐心，她轻抿了一口马天尼，道：「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怎么想的？」 这个女人还是察觉到了。 郁江并不意外，表面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想不重要，反正我这次领到的命令就是协助你。你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也不知道郁江哪句话愉悦到贝尔摩德了，总之贝尔摩德大方地拍着郁江肩膀说：「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你对我要多点信心嘛～」 郁江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被我发现是你能力不足，以我们的关系说不定还会被怀疑是有意为之。你那么精明，当然不会说。」 「啊啦。」贝尔摩德笑，「谢谢夸奖，你还是挺了解我的哦。」 郁江嘁了一声，没再搭理她。 他的计划需要改变了，无论贝尔摩德是否告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组织这些人最擅长说谎，谁又知道贝尔摩德哪句真哪句假呢？ 组织的计划是让贝尔摩德易容成赤井务武，在I6面前多晃几次，同时留下在伦敦生活的痕迹，让I6知道他还活着。 这是第一步，接受到I6的反馈后，贝尔摩德版赤井务武会主动接触I6，重新获取I6的信任，进而成为安插进I6的一枚钉子。 「你最好按兵不动地等他们来找你。」 贝尔摩德复述行动计划时，郁江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他手里还拿着杂志，似乎正在认真看时装。 「原因。」 「赤井务武很谨慎，主动在I6眼前露面已经不正常了，如果再主动找他们，只会让I6起疑。」 对此贝尔摩德不屑道：「I6有这个脑子吗？」 她这么说倒也不是飘，当年和赤井务武共事过的I6大多已经不在原本的岗位，现在那些年轻人只是听说过赤井务武的事迹，不太可能想那么深。 见贝尔摩德不在乎，郁江便也没有多说。 他忌惮的从来都不是I6那些人，而是赤井玛丽。 赤井务武在伦敦现身的消息她一定早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下她一定会重返英国，贝尔摩德的小伎俩恐怕瞒不过那个女人的眼睛。 贝尔摩德看了一眼郁江的脸色，原本自信的心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她想了想还是说：「准备nB吧，就算赤井务武的计划被识破，我们至少还可以给I6一记痛击。」 说起这个郁江可就不困了。 他立刻放下杂志，饶有兴致地问贝尔摩德：「你想下个什么套？」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0章 反卧底计划（2/10）免费阅读. 第131章 玛丽的抉择（3/10） 组织在英国针对I6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但此处的人尽皆知特指组织内部，对于大多数旁观者或者I6自身而言，他们其实对组织即将要开展的行动并没有较为清晰的认知。 贝尔摩德就打算利用这个认知上的差异搞一波大动作。 听了贝尔摩德自以为周密的计划，郁江不屑道：「一定会失败的。」 「嗯？为什么？」 「只是预感罢了，你可以无视。」 「小郁江，你现在没有以前可爱了哦～」贝尔摩德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郁江当然不会告诉她真实原因。 威士忌组中坚力量莱伊可是I6的卧底，有内部人员在，他们恐怕早就警惕起来了。就算赤井秀一没有把情报汇报给I6，他至少也会在母亲耳边透露几句。 贝尔摩德这波操作在郁江看来妥妥就是白给。 但但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贝尔摩德易容成赤井务武去主动接触I6特工的时候，郁江就坐在隔壁快餐店的二楼，这里视野好，能清晰观察到局势的变化。 贝尔摩德跟他们聊了没两句，郁江就见一个站在侧后方看起来跟I6毫无关系的人打了个电话，紧接着I6就紧张了起来。 贝尔摩德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点变化当然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 她在转瞬间做出了执行nB的决定。 「赤井先生，您……」 「砰——」 未经消音的枪声震耳欲聋，立刻在人头攒动的热闹街区引发了慌乱。 没等跟贝尔摩德对接的那名I6反应过来，他眼前的赤井务武就按着帽子快步离开了。 「追！！」 耳机中清晰地传来赤井玛丽的声音，那名特工愣了愣，连忙朝赤井务武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此时，慌乱还在继续。 无数惊慌失措的路人四散逃命，这给特工的追逃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更不用说还有一名狙击手隐藏在暗中，随时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但是渐渐的，I6觉察到问题了。 制造慌乱的狙击手，其目的似乎并不是对他们I6下手，相反倒更像是对赤井务武的警告。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赤井务武在听到枪响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会面，直接离开。 坐在快餐店二楼窗边的郁江将一切收入眼帘，他捏起一根薯条，蘸了点番茄酱送入口中。 他的神情轻松自然，带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 因为他知道I6已经上套了。 忽然，郁江的余光扫过一个人。 那是—— 留着金色微卷短发的白人女性朝I6特工快步走来，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一起上了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 赤井玛丽，她果然在啊。 玛丽就是为了赤井务武回到英国的。 十五年前丈夫和儿子相继失踪，却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对于玛丽而言，没找到尸体就是这些年最好的消息。 而现在，失联十五年的赤井务武忽然出现在伦敦，这让玛丽重新燃起希望。 但与此同时，作为一名接受过系统专业培训的前I6特工，赤井玛丽不会轻易相信这个消息，她要过来亲自试探一番。 今天这场会面的前半段不出玛丽所料，「赤井务武」没过多久就自露马脚，而她要做的就是假意相信对方，寻找机会逮捕他。 可是后半段突然出现的一场枪击意外扰乱了赤井玛丽的思维。 务武似乎正被某些人威胁着，原本不符合性格的举动也变成了冒险接触。 尽管这场意外极有可能是敌人自编自演的戏码，可至少玛丽无法再简单地根据丈夫的性格和习惯做判断了。 她现在根本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赤井务武。 如果让她近距离接触……她一定能认出务武！ 「世良女士，我们发现目标了！」 身边I6的同事惊喜地指着前方数百米外的一辆车说，「目标刚才就是上了那辆车！」 「敌人数量庞大，仅凭我们恐怕无法拦截。」 赤井玛丽沉思片刻，道：「报告圆场，请求支援。」 「是！」同事连忙拨通总部的号码，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他面露欣喜道，「圆场传消息过来，支援已经在路上了！」 已经？ 玛丽原本平静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反倒变得严肃起来，她又确认了一遍：「支援是什么时候派出的？」 「刚发生枪击案的时候。我已经把定位发了过去，马上就能对目标形成合围。」 这应该是好事，但派出大量增援的话，总部怎么办？ 玛丽担心的并不是那幢位于泰晤士河畔的大楼。 I6作为世界上效率最高的情报组织，他们的实力盘踞在整个伦敦甚至英国。本着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除了最主要的核心，其他地方也有不少重要枢纽。 任何一个枢纽遭到破坏，都意味着I6相应的部门或者功能彻底瘫痪。 听说好兄弟美利坚在被苏联直接将导弹架设在国境门口后，已经开始寻求新的解决之道了，但至少现在的I6还不具备以一个点辐射全部的能力。 「回巢！立刻回巢！」玛丽大声命令。 「什么？」同事没反应过来，「我们马上就要抓住目标了，现在返回吗？」 「立刻！」玛丽不容拒绝道。 有与玛丽相熟的I6特工问她：「这可能是十五年来我们最接近真相的时候，你确定要放弃，不再考虑一下吗？」 这番话令玛丽沉默了，她没有回答同事的问题，而是取出联络器，一个个通知出巢的特工返回总部。 朋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也只能叹气：「回去吧。」 看着原本追踪他们的车辆一个接着一个散去，贝尔摩德收回落在后视镜上的视线，拿出手机给郁江打了通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钟，电话就被接起。 对面环境音十分嘈杂，贝尔摩德皱了皱眉头：「你还在快餐店？？」 「警察把道路两边的店铺都封锁了，他们好像在搜查狙击手。」郁江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我的套餐还没吃完，当然不能现在就走。」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1章 玛丽的抉择（3/10）免费阅读. 第132章 面对亲妈，我重炮出击（4/10） 贝尔摩德通过郁江的收音器，隐约能听到那边有警察在喊什么「清场」「调查」之类的。 真不知道脸皮多厚的家伙才能在这种环境里心安理得地吃汉堡。 「你快点过来吧，好戏要开场了。」贝尔摩德不得不出声催促某人。 郁江顿了顿道：「恕我提醒，你即将针对的那个人跟我有生物学上的联系，从人类社会意识形态发展史来看，我这个时候应该做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贝尔摩德挑眉：「是吗？原来你还没有彻底死心啊。」 郁江虽然这么说，可他诚实的身体却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了快餐店门口的路边。 「地址发你了。」 「OK，马上到。」 贝尔摩德放下手机，命令司机将车停在一边。 她没有耽误任何时间，趁着开门、下车、开后备箱门、取折叠摩托车的过程去掉了易容面具和身材补正。 再将长长的金色秀发放下，刚才的中年男人顿时摇身一变成了年轻女郎。 脱掉风衣，露出里面穿着的紧身皮衣，贝尔摩德在路人惊艳的目光中翻身上车，旋转油门转把，拉风的红黑色摩托立刻冲向远方，带起一路烟尘。 如果可以维持着赤井务武的易容去见郁江就好了，到时候郁江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贝尔摩德面露遗憾。 好可惜啊。 短短几分钟后，熟悉的摩托车出现在道路尽头，它在郁江面前来了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下。 「上车！」贝尔摩德朝郁江丢了个头盔。 郁江戴好头盔，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 贝尔摩德的摩托车技丝毫不弱于跑车，而摩托的灵活性注定它在城市繁忙的道路中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除了烟尘，郁江觉得这趟摩托车兜风之旅还不错。 「不考虑搞辆摩托车吗？」贝尔摩德通过后视镜与郁江对视，「学不会开车，摩托也不错，至少以后出门不需要依靠其他人了。」 「我可以搭电车。」郁江纠正道，「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贝尔摩德瞥了一眼他身后背着的黑色皮包：「那是什么？」 「反坦克火箭筒，专为I6设计的。」 贝尔摩德微滞：「你还真是……准备充分。」 连火箭筒都准备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攻击什么军事基地。 郁江所谓的专门为I6设计，其实只是这个型号的火箭筒后坐力小，范围不大，射程也不太远，正适合对付I6隐藏在各处的联络点和枢纽。 贝尔摩德早就通过欧洲的情报一组搞到了已知分布图，再根据今早各点位的动向，不难判断出哪个点位是针对组织行动的。 最近I6小动作那么多，也是时候让他们找回场子了。 贝尔摩德凭她高超的车技和非人的胆量，硬是在回去接了一次郁江的情况下赶在赤井玛丽之前抵达了提前确定好的位置。 郁江布置好火箭筒，开始静静等待赤井玛丽的到来。 「小郁江。」一片安静中，贝尔摩德忽然出声询问，「等会儿你会犹豫吗？」 「你不说话我就不会。」 「不管怎么说那个人可都是你这具身体的母……」 other还没完全出口，郁江危险的目光就已经向贝尔摩德扫了过来：「不要说那个词，否则我不介意独自行动。」 「啊啦。」贝尔摩德微微张嘴，「你可以随便说，我却不行吗？」 郁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I6联络点上，他的眼神幽深且坚定，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豹子，随时可以对猎物发动致命袭击。 「真冷漠呢。」贝尔摩德喃喃自语。 郁江戴上耳罩，无视了某个聒噪的老女人。 终于，那辆刚才见过面的黑色大众停在了联络点附近。 赤井玛丽很谨慎，她留在车上没有下来。 I6正在对联络点周边的环境进行排查，郁江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到来，他必须赶在其他人回来之前让这颗火箭弹精准地落在I6联络点。 根据目视距离，赤井玛丽也在火箭弹的伤害范围内。 所以无所谓，就算她不下车也无所谓。 郁江微微闭眼，想要像过去每一次训练一样放空大脑，全神贯注以提高命中率。jj.br> 然而今天他却失算了。 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的场景总能在他准备专心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十一岁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倾盆大雨的哗啦声纠缠着他的耳道。 他应该杀了赤井玛丽。 十五年组织的教育都告诉郁江，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十五年前赤井玛丽能轻易抛弃他，现在他就应该狠下心亲手解决掉这个女人。 可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不动手吗，郁江？」 贝尔摩德轻飘飘的声音轻而易举穿透足以抵消火箭炮发射噪音的耳罩，传入郁江耳中，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贝尔摩德难得正经一次，没再「小郁江」「小郁江」地称呼他，可郁江知道，这说明贝尔摩德认真起来了，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郁江平静地调整呼吸，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保持呼吸频率上，这样他就能心无旁骛了。 「轰——」 火箭炮从金属圆筒中飞射而出，即便是特别降低过后坐力的火箭炮，依然让郁江的身体出现了较大晃动。 炮弹精准地落在I6联络点的房顶，刹时爆炸轰天震地，慌乱顿起。 赤井玛丽就在爆炸波及的范围当中，但她不愧为训练有素的高级特工，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躲在了汽车座椅之后，除了车窗破碎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臂，并未受到其他伤害。 「世良女士！世良女士你还好吧？」 倒是同事整条小腿都变得血肉模糊，却依然第一时间关心她的情况。 「我没事。」赤井玛丽已经从面对爆炸的震惊中缓和过来，她冷静道，「炮弹从对面第二排楼房中间的位置打过来，立刻派人去搜查，他们走不远。」 「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哦呀。」贝尔摩德惊讶地看着望远镜中的情况，笑弯了眉毛，「真可惜，居然叫赤井玛丽侥幸逃过一劫。」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2章 面对亲妈，我重炮出击（4/10）免费阅读. 第133章 面对亲儿，我乱拳打死（5/10） 真可惜。」郁江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复述。 「走吧。」贝尔摩德转身，「不能在这里停留。那群人行动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一不小心连我都会栽进去。」 郁江熟练地清除掉能证明他和贝尔摩德身份的所有痕迹，他的速度极快，在二楼就追上了贝尔摩德。 然而最终他们的撤离计划还是泡汤了。 原本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此时竟然空空如也。 不仅如此，附近所有道路旁的交通工具都被I6控制，他们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限制恐怖分子的活动范围，方便其他人挨家挨户地搜查取证。 郁江沉下脸，冷声质问：「所以你为什么不把摩托车藏起来？」 「拜托……谁能想到这种事？」贝尔摩德哭笑不得，只好认栽，「这样吧，我去找车，你就在这里等我。 「当心点，别被I6抓到了！」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郁江叮嘱道。 「不用你操心。」郁江面无表情地站在大楼入口处，冷眼注视着贝尔摩德远去。 他当然不能留在原地！ 特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他要赶在那之前离开。 郁江迅速行动起来，他灵活的身躯在狭窄巷子中左拐右拐，转眼间就已经跑了几百面。 穿过这个巷子就是人来人往的主路，到时候他就能混进人群中逃之夭夭了。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飞速驶来，帅气地堵在了小巷尽头。车上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逆光看去郁江差点把她当成贝尔摩德。 最终还是女人身上那种沉稳刚强的气质让郁江辨认出她的身份——赤井玛丽！ 正常情况下，郁江此时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坦然路过，但他刚刚发射了一枚「大号手雷」，手臂和衣服上一定沾染了硝烟的味道。普通人或许分辨不出，但郁江知道那个女人一定可以。 赤井玛丽经历过爆炸，头发凌乱，脸上也脏兮兮的，可她伫立在小巷尽头，却自有一种自信凌厉的气势。 郁江微微侧头，确认后方道路通畅。 正当他准备后撤时，赤井玛丽动了。 只见她丢下摩托车，一个纵身，刹那间便极大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郁江转身就跑，赤井玛丽则果断开枪，同时口中警告道：「I6，放弃反抗！」 「咻——」 子弹擦着郁江鬓边飞扬的碎发射入地面。 那一瞬间，郁江的心脏止不住地加速，肾上腺素带来的颤栗感缓慢爬上脊背。待危机过去，他已是一身冷汗。 郁江不敢多想，继续奔跑，一边跑一边顺手推倒巷子里堆放的垃圾，好拖慢赤井玛丽追赶的速度。 但身后那人就像是各方面机能都得到强化的奇行种一样，郁江制造的障碍都被她轻松越过，反倒是郁江自己因为制造障碍耽误了不少时间，就快被她追上了。 啊啊，可恶！ 唰唰唰！ 郁江正前方突然蹿出几个西装革履的I6特工，他们都持着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郁江。 郁江暗骂一声，及时刹车。 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一幅伦敦地图在他的大脑中浮现出来。 正常的道路已经走不通了，旁边是思路，但死路尽头堆放了很多杂物，顺着杂物向上爬，说不定还能有生机。 赤井玛丽见郁江停下，她也放慢了速度，举着枪缓缓朝他靠近。 郁江脸上堆着笑，做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道：「我是良民，各位I6有何贵干？」 「你是良民为什么要跑？」赤井玛丽冷声质问。 郁江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你追我。」 赤井玛丽皱眉，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见郁江趁她分神的功夫忽然蹲下身，顺着铁桶间狭小的缝隙钻进了死路！ 「他在那边！快追！！」 赤井玛丽第一时间发现了郁江的踪迹，她喊完之后又不满意于同事的身体素质，干脆自己亲自上。 赤井玛丽一个助跑，轻松翻过铁桶，紧追郁江而去。 郁江在心中暗骂赤井玛丽的穷追不舍，脚下步子不停，很快就抵达了死路的尽头。 不出所料，这里果然堆放着许多垃圾和纸箱，但想顺着这些东西爬过去也并非易事。以郁江的体格，他只能手脚并用，一边拽一边爬。 忽然，一阵疾风袭来。 郁江的反应快过思考，促使他迅速矮身避开。避开后他才发现那是赤井玛丽踢来的腿。 还没等郁江站稳身体，赤井玛丽又是一拳挥来，郁江随手捡起一袋垃圾抵挡，垃圾袋炸裂，里面发臭的垃圾撒了一地。 啊，脏死了！ 郁江的脸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他捡起垃圾就往赤井玛丽脸上丢，非要让这个嚣张的女人跟垃圾好好接触一下。 赤井玛丽果然被迫躲避，这给了郁江继续往上爬的时机。 可没等他爬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抓住了。 赤井玛丽真是阴魂不散！ 郁江虽然体术不怎么样，但他好歹也系统地学过各式格斗术，打几个花架子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他的敌人是凶悍程度不弱于甚至还要远远胜于男人的赤井玛丽！ 趁着郁江的右腿悬在空中尚未落地，赤井玛丽迅速起身，向后转身180度，右脚同时向郁江轻跨半步，借着转身的力道用右肘狠狠砸向郁江的面部。 郁江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了她这一记肘击。 「嘶——」 面部受到刺激，鼻子骤然发酸，眼泪随之浸润眼眶。 这个女人好狠啊！ 这还没有结束，赤井玛丽的左脚后踢紧跟着又到了！ 郁江可不想再吃一记，连忙躲闪，可谁料赤井玛丽这只是虚晃一招，她的拳头就在郁江躲避的位置等候着！ 「砰——」 郁江的左眼青了。 「砰——」 郁江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砰——」 郁江在心中疯all贝尔摩德：「你再不过来我就要被赤井玛丽打死了！！」 赤井玛丽惊愕地发现眼前这个恐怖分子空有一身花架子，其实每招每式都软弱无力，应付起来比她在拳击馆打沙包还轻松。 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如此美妙，还带着几分血腥的美感。 可是对于受害人来说，这就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3章 面对亲儿，我乱拳打死（5/10）免费阅读. 第134章 我期待你成为银色子弹（6/10） 郁江在和赤井玛丽缠斗的第七分钟终于利用自己对周围地形的熟悉，成功翻过半墙，一路跌跌撞撞跑出了小巷。 他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赤井玛丽。 但无所谓了，因为刚才在与赤井玛丽搏斗的过程中，郁江已经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贝尔摩德，此时贝尔摩德就开着车等在小巷之外。 贝尔摩德对发生在郁江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神情轻松地坐在顺来的车里，一边哼歌一边等着郁江。 可是下一秒，她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狼狈至极的男人。 贝尔摩德目瞪口呆地看着郁江上了车。 「快走！」郁江急声催促道。 贝尔摩德不会在正事上开玩笑，她一脚油门下去，汽车便加速驶离。 赤井玛丽追出来只看到扬长而去的轿车，她和同事的交通工具都停在另一面，无法及时追缉。 最终还是让他们逃脱了。 车上—— 贝尔摩德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取笑某人：「你这是怎么搞的，刚从阿富汗回来？？」 「不要让我再见到赤井玛丽！」郁江咬牙切齿地说，「下次见面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贝尔摩德听懂了，她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肚子也阵阵抽着疼：「太可惜了，我刚才居然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闭嘴，贝尔摩德！」 郁江恼羞成怒的反应再次逗笑了贝尔摩德，从接到郁江到离开伦敦市区，车里的笑声就没有停过。 在此期间郁江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很快就能去非洲当原住民了。 终于贝尔摩德笑够了，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缓了缓才说：「不过你的身体素质确实有点差，诊疗课那些老头怎么说？还是没办法根治吗？」 郁江撇嘴：「我那又不是病，怎么治？」 「啧啧。」贝尔摩德咂嘴，「一想到未来我们的领头人如此弱小，我就觉得组织没有希望了。」 郁江向她扫来冷眼。 贝尔摩德立刻改口：「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还有人身残志坚嘛。」 「贝尔摩德，你找死！」 冰凉的触感袭上贝尔摩德的脖颈，她的神情却依然淡定：「你不会杀我的，郁江，我是组织中唯一了解你那些软弱过去的人。越是强大的人就越要留着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不是吗？」 持刀的手再度用力，甚至已经在贝尔摩德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粉色的血痕，而微量足以致命的毒药就在郁江的指缝中，可贝尔摩德仍然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你不会杀我的。」贝尔摩德再次重复。 郁江真想现在就杀死贝尔摩德让这个女人到地狱后悔！ 可是他不能。 不是贝尔摩德说的那种可笑的原因，而是郁江不能杀死一个在组织高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紧握着的小刀，面无表情地把它插回靴子中。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郁江认真道。 贝尔摩德闻言笑了：「那就来吧，我等你啊。我可是一直期待着一颗能夺走我生命的银色子弹。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了。」 「哔哔哔——」 后车猛烈地按着喇叭。 红灯早就变绿了，可前面这车就停在路中央一动不动，司机干什么呢？！ 危机解除，贝尔摩德可以继续开车了。 他们乘坐着这辆借来的车七扭八拐避开所有道路监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入森林。 组织派来接应的车辆早就停在这里了。 「一把火烧了吧，这样干净。」贝尔摩德回望那辆车，平静地对后勤组的成员说。 「是。」 不用贝尔摩德开口他们也会这么做，炸毁和烧毁是组织最常用的善后手段，毕竟组织不缺炸药，而这两种办法都能在短时间内清除所有证据。 在返回基地的路上，贝尔摩德不吝称赞之词：「这次虽然没能安插卧底，但我们给I6造成了极为惨痛的打击。干得漂亮啊，小郁江。」 「如果你不加那个修饰词，我会更高兴。」 「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再说吧。」 「怎么，成为取走你性命的银色子弹的那一天吗？」 贝尔摩德笑着摇头：「不是哦～是带着女朋友恭敬地跪在我面前，请求姐姐大人允许你们结婚的那个时候。」 郁江的脸再次黑了下去：「你在开什么玩笑？像我们这种人……」 「我们这种人怎么了？」贝尔摩德危险地眯起眼睛，「我警告你，已经是平成年代了，你那种陈旧腐朽的思想可要不得哦。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不都要看对方的财力和能力吗？这两项我们都不输普通人，凭什么不能结婚？」 「……」 郁江沉默了几秒钟才道，「你一个美国人为什么要跟我说日语？？」 「啊啦～」贝尔摩德掩唇，面露惊讶，「我居然说的是日语吗？」 郁江懒得和贝尔摩德扯皮，英国的事到现在就算结束了，他准备搭今天最近的一趟航班返回日本。 I6的事情间接证实了一个郁江以前的猜测。 赤井秀一似乎并不是I6。 否则以「组织要针对I6」这个消息在内部的传播范围，赤井秀一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通知上级，那I6就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话又说回来了，I6没有准备郁江都差点丢命，真要做好准备…… 嘶—— 总之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还有待考证。 目前摆在郁江面前的可能性不多。他被抛弃前赤井玛丽正准备带孩子们去日本，所以日本公安是可能性之一。 不过鉴于威士忌组已经有两名公安卧底，而这两名公安卧底似乎都不知道赤井秀一的存在，这个可能性基本Pass。 第二种可能就是CIA和FBI了。 英美在情报方面本来就有合作，赤井秀一身上偶尔显露的西部牛仔气质应该也是在美国培养出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CIA或者FBI最有可能。 郁江准备一个一个试。 恰好他最近有一个关于FBI的情报，倒是可以浅浅地利用一番。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4章 我期待你成为银色子弹（6/10）免费阅读. 第135章 利用青川煜（7/10） “喂，这里是波士顿市911，请讲。” 郁江平静地瞥了一眼大巴车最前方那几个蒙着脸扛着枪的西方人，用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说：“我要报警，有人劫车。车辆正由北向南行驶在Loasney路上，预计目的地为政府中心。”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冷静了，以至于让接线员都愣了愣：“抱歉，您现在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胁了，是吗？” “嗯。”郁江又强调道，“歹徒三人，配备一把比利时FNF2000，一把FNFNC，手枪三把，型号不明。” 整辆大巴车上二十多位乘客都在歹徒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只有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十多岁的女孩注意到了郁江的行为。 她留着栗色的短发，神情冰冷，原本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听到郁江低声报警后很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她这并不明显的视线，却引来了劫匪的注意。 “请您耐心等候，我们马上出警……” 接线员正在说话，其中一名歹徒突然快步走到郁江身前，一把拍飞了他手里的翻盖手机。 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嘟嘟嘟……”听筒中传来一阵忙音。 “小子，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们说上交所有电子设备吗！”劫匪恶狠狠地将枪口抵在了郁江的额头上，威胁道，“居然还敢报警，你就这么想死？” 坐在旁边的老妪吓了一大跳，慌忙闭紧眼睛，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见状，郁江皱了皱眉头。他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在劫匪的枪口下，旁若无人地捡起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然后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劫匪：“我的手机很贵，你需要赔付五千美元。” 劫匪闻言差点被气笑了，他的面孔狰狞地团在了一起，目露凶光：“居然敢要求我赔手机，我看你确实需要点教训！” 说罢，劫匪一拳砸上了郁江的腹部，疼得他差点窒息。郁江咬紧牙关抑制住痛呼，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哼，我以为你多厉害，结果不过是个窝囊货色！”劫匪用力揪住郁江的衣领，将他拖拽到了大巴车的前方。 宫野志保攥了攥拳，想开口阻止，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她只有十三岁，没有练习过格斗术，绝对不是那些歹徒的对手。 三人中看似处于领导地位的劫匪皱了皱眉，阻止道：“够了，别让他影响到我们的……！！！” 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三名劫匪在领头人开口后的几秒钟内相继栽倒，面色涨红，四肢发软，浑身痉挛。 “怎、怎么了？”坐在第一排的乘客颤抖着问。 郁江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扶着座椅靠背站稳身体。 “或许是突然癫痫发作了吧。”他对不知所措的司机道，“您现在可以靠边停下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 “好的。”司机下意识地遵从了这个年轻亚裔的建议。M.. 宫野志保见状轻轻闭了闭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正如郁江所说的那样，大巴车靠路边停下后不久，鸣着警笛的警车就到了，随后赶来的还有附近麻省总医院的救护车。 因为报警人称劫匪手握重型武器，这些全副武装的警察有些过分小心翼翼。他们穿着防弹背心，举着透明的盾牌缓缓靠近略显平静的大巴车。 警察正要发动攻击，却见大巴车的前门是打开的，里面的乘客全都安然无恙地坐在座位上。而唯一看上去情况不太妙的人，竟然是倒在地板上的劫匪？？ 这些警察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无以复加。医护人员很快就用担架抬走了三名劫匪，他们还给乘客们做了最基本的检查，最终发现二十七名乘客除了貌似与歹徒英勇搏斗的亚裔青年外无一伤亡。 这真的可以算是美国防恐史上的奇迹了。 “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瘀伤吧？”年长的护士姐姐心疼这个年轻人，于是捧着冰袋热情地说。 然而郁江却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站在路沿上，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啧，真慢啊，贝尔摩德。 宫野志保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是你做的吧？” 十三岁女生的嗓音略有些稚嫩，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 郁江早就听到了来人接近时的脚步声，只不过懒得搭理。 宫野志保也不在意，她在郁江身边站定，平静地说：“那些劫匪的情况一看就是中毒，虽然我没有看清你的动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当时能同时对他们下手的人只有你。” 郁江掏出那方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手机，哒哒哒哒按着键盘，给某个不负责任的老女人发邮件。 见他不回应，宫野志保的神色有些复杂：“如果现在将毒素的名字告诉医生，及时采用对症药物的话，他们或许还不会死。” 未知原因的中毒是一种令医生非常头疼的问题，因为不同种类的毒素所需的缓解药物是不一样的，如果不能及时查明原因，许多患者甚至会因为不严重的中毒而死亡。 闻言，郁江终于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宫野志保的身上，只是他的神情非常淡漠，好似三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郁江反问道，“他们已经在车上安装了炸弹，一旦抵达政府中心就会爆炸。” 宫野志保一时有些哑然。 可这是谋杀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谋杀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宫野志保在心中驳斥，然而对上郁江那双纯粹淡漠的眼眸后，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谋杀呢？ 说到底她自己就是组织锻造出的一把利刃啊，未来一定会有许多人直接或间接的因她而死。 “叮”的一声，贝尔摩德回复的邮件到了。 [亲爱的小郁江，我已经到西端博物馆了，过来找我吧。——Verouth] 郁江扯了扯嘴角，合上手机。 宫野志保知道他要走了，她没有阻拦，只是神色间染上了些许失落和自嘲。 十字路口的红灯转变为绿灯，郁江举步向前。 不过就在与宫野志保擦肩而过的瞬间，郁江冷淡的嗓音却突然在宫野志保的耳畔响起：“让他们查查筒箭毒碱吧。” 青年的声音平淡低沉，像是春日的晚风拂进宫野志保的心脏，让她一瞬间以为出现了错觉。 但紧接着，激动和欣喜就笼罩了她。 太好了，那三个人有救了！ 第136章 让FBI成为笑话（8/10） “喂，这里是波士顿市911，请讲。” 郁江平静地瞥了一眼大巴车最前方那几个蒙着脸扛着枪的西方人，用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说：“我要报警，有人劫车。车辆正由北向南行驶在lomasney路上，预计目的地为政府中心。”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冷静了，以至于让接线员都愣了愣：“抱歉，您现在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胁了，是吗？” “嗯。”郁江又强调道，“歹徒三人，配备一把比利时fnf2，一把fnfnc，手枪三把，型号不明。” 整辆大巴车上二十多位乘客都在歹徒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只有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十多岁的女孩注意到了郁江的行为。 她留着栗色的短发，神情冰冷，原本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听到郁江低声报警后很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她这并不明显的视线，却引来了劫匪的注意。 “请您耐心等候，我们马上出警……” 接线员正在说话，其中一名歹徒突然快步走到郁江身前，一把拍飞了他手里的翻盖手机。 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嘟嘟嘟……”听筒中传来一阵忙音。 “小子，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们说上交所有电子设备吗！”劫匪恶狠狠地将枪口抵在了郁江的额头上，威胁道，“居然还敢报警，你就这么想死？” 坐在旁边的老妪吓了一大跳，慌忙闭紧眼睛，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见状，郁江皱了皱眉头。他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在劫匪的枪口下，旁若无人地捡起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然后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劫匪：“我的手机很贵，你需要赔付五千美元。” 劫匪闻言差点被气笑了，他的面孔狰狞地团在了一起，目露凶光：“居然敢要求我赔手机，我看你确实需要点教训！” 说罢，劫匪一拳砸上了郁江的腹部，疼得他差点窒息。郁江咬紧牙关抑制住痛呼，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哼，我以为你多厉害，结果不过是个窝囊货色！”劫匪用力揪住郁江的衣领，将他拖拽到了大巴车的前方。 宫野志保攥了攥拳，想开口阻止，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她只有十三岁，没有练习过格斗术，绝对不是那些歹徒的对手。 三人中看似处于领导地位的劫匪皱了皱眉，阻止道：“够了，别让他影响到我们的……！！！” 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三名劫匪在领头人开口后的几秒钟内相继栽倒，面色涨红，四肢发软，浑身痉挛。 “怎、怎么了？”坐在第一排的乘客颤抖着问。 郁江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扶着座椅靠背站稳身体。 “或许是突然癫痫发作了吧。”他对不知所措的司机道，“您现在可以靠边停下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 “好的。”司机下意识地遵从了这个年轻亚裔的建议。 宫野志保见状轻轻闭了闭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正如郁江所说的那样，大巴车靠路边停下后不久，鸣着警笛的警车就到了，随后赶来的还有附近麻省总医院的救护车。 因为报警人称劫匪手握重型武器，这些全副武装的警察有些过分小心翼翼。他们穿着防弹背心，举着透明的盾牌缓缓靠近略显平静的大巴车。 警察正要发动攻击，却见大巴车的前门是打开的，里面的乘客全都安然无恙地坐在座位上。而唯一看上去情况不太妙的人，竟然是倒在地板上的劫匪？？ 这些警察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无以复加。 医护人员很快就用担架抬走了三名劫匪，他们还给乘客们做了最基本的检查，最终发现二十七名乘客除了貌似与歹徒英勇搏斗的亚裔青年外无一伤亡。 这真的可以算是美国防恐史上的奇迹了。 “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瘀伤吧？”年长的护士姐姐心疼这个年轻人，于是捧着冰袋热情地说。 然而郁江却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站在路沿上，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啧，真慢啊，贝尔摩德。 宫野志保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是你做的吧？” 十三岁女生的嗓音略有些稚嫩，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 郁江早就听到了来人接近时的脚步声，只不过懒得搭理。 宫野志保也不在意，她在郁江身边站定，平静地说：“那些劫匪的情况一看就是中毒，虽然我没有看清你的动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当时能同时对他们下手的人只有你。” 郁江掏出那方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手机，哒哒哒哒按着键盘，给某个不负责任的老女人发邮件。 见他不回应，宫野志保的神色有些复杂：“如果现在将毒素的名字告诉医生，及时采用对症药物的话，他们或许还不会死。” 未知原因的中毒是一种令医生非常头疼的问题，因为不同种类的毒素所需的缓解药物是不一样的，如果不能及时查明原因，许多患者甚至会因为不严重的中毒而死亡。 闻言，郁江终于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宫野志保的身上，只是他的神情非常淡漠，好似三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郁江反问道，“他们已经在车上安装了炸弹，一旦抵达政府中心就会爆炸。” 宫野志保一时有些哑然。 可这是谋杀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谋杀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宫野志保在心中驳斥，然而对上郁江那双纯粹淡漠的眼眸后，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谋杀呢？ 说到底她自己就是组织锻造出的一把利刃啊，未来一定会有许多人直接或间接的因她而死。 “叮”的一声，贝尔摩德回复的邮件到了。 [亲爱的小郁江，我已经到西端博物馆了，过来找我吧。——vermouth] 郁江扯了扯嘴角，合上手机。 宫野志保知道他要走了，她没有阻拦，只是神色间染上了些许失落和自嘲。 十字路口的红灯转变为绿灯，郁江举步向前。 不过就在与宫野志保擦肩而过的瞬间，郁江冷淡的嗓音却突然在宫野志保的耳畔响起：“让他们查查筒箭毒碱吧。” 青年的声音平淡低沉，像是春日的晚风拂进宫野志保的心脏，让她一瞬间以为出现了错觉。 但紧接着，激动和欣喜就笼罩了她。 太好了，那三个人有救了！ 第137章 当然是让他消失了（9/10） 当时不觉得，现在回看，郁江状似不经意地提醒、组织莫名其妙散布的消息……这些似乎都是郁江给他设的一个局。 只可惜这个局太隐蔽，甚至无法拿到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证据，所以就连时刻谨慎的赤井秀一也不小心栽了跟头。 这招正面迷惑暗中调查的把戏用得真好啊！ 郁江知道以他的小心谨慎，如果不表露任何怀疑反倒容易让他起疑，所以故意表示出怀疑他是mi6的倾向，实则通过散布关于fbi的虚假情报试探他的身份。 尽管他这里和华盛顿那边都没有查到任何异常，不过赤井秀一还是确定郁江已经猜到他身份了。 因为赤井秀一知道，如果身份互换，他自己就能做到。 情况有些不妙，因为一些意外，我的身份可能被一名组织高层猜到了。 赤井秀一思考片刻，在手机上敲下这样的文字，通过网络发送给了数千公里之外的美国。 他不知道，那封邮件送达的时候，詹姆斯·布莱克和茱蒂·斯泰林已经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东京艳阳高照，气温一度飙升至四十摄氏度。 刚从恒温的客机上出来的茱蒂，有些不适地抬手遮住了阳光，口中感叹道：“日本真热啊。” “听说这是日本近二十年最炎热的夏季。” 他们的行李太多了，除去托运的那些，詹姆斯·布莱克还拎着两个登机箱。 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呵嗤呵嗤费劲地走下舷梯，茱蒂见状连忙去接他手里的箱子。 詹姆斯·布莱克避开，笑着说：“我好歹也是fbi前高级特工，不至于连几千克的箱子都要劳烦同行的女士。” 茱蒂闻言无奈道：“您不必为了这个逞强。话说回来，日本这边接应我们的人呢？” 他们此行属于公派出国，不过这里的公派只适用于fbi内部，对于日本海关而言，这只是一对从美国来日本旅游的游客罢了——fbi并未帮他们申请因公签证，自然也没有提前和日方交涉过。 当然，fbi驻日本办事处照例还是要派人迎接一下同事的。 詹姆斯·布莱克道：“日本这边给我的名字似乎是安德雷·卡梅隆，让我找找他的联系方式。” 眼见詹姆斯·布莱克将右手的行李箱挪到左手，费力地取出手机查看通讯记录，茱蒂不由分说地接过所有箱子。 这一次詹姆斯只是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倒没有继续固执己见。 “我们先去取行李吧，接我们的人可能在出口。” “哦，对，我差点忘了这是日本。”詹姆斯·布莱克一拍脑袋正要自嘲，忽然神情一凛，“茱蒂，我们似乎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 茱蒂愣了愣，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秀、赤井出事了？？” “是他。”詹姆斯·布莱克抬起头，镜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赤井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了。” “啊，怎么会？”茱蒂先是惊愕地叫出声，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询问，“赤井是怎么暴露身份的？他现在有没有危险？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把他救出来？” 詹姆斯·布莱克无奈笑道：“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 说罢，也许是觉得自己复述可能会引起误会，詹姆斯干脆把手机递给茱蒂，让茱蒂直接看赤井秀一发来的邮件。 我的身份“可能”被“一名”组织高层“猜”到了。 赤井秀一用了两个表示不确定的词语来形容这件事，并且发现他身份的只是一名组织高层，这大大降低了情势的危险度。 茱蒂松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的心跳剧烈得失常。而她情急之下糟糕的表现都被上司看到了。 茱蒂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好像反应过度了。赤井这个情况也许不用着急撤离，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当然。”詹姆斯·布莱克颔首，“我们这次来日本就是为了协助赤井的工作，对于有可能威胁到赤井的人——” 詹姆斯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那当然是让他消失了。 …… “啊！抱、抱、抱歉！！” 有着一张方正长脸，一本正经的日本人长相，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边眼镜的男人不停地鞠躬道歉。 每一次他都非要鞠躬到九十度才肯直起身，往往头还没抬起来就继续鞠躬。 男人对面，一头醒目金发的降谷零非常无语。 “还没有解决吗，zero，出什么意外了？”耳机中传来挚友诸伏景光的声音。 降谷零立即丢下不断道歉的下属，转而回答诸伏景光的问题：“是局里新给我配备的副手，叫风见裕也的。工作风格有些……嗯，特立独行。” 他斟酌了半天，最终用了一个略显委婉的词语。 风见裕也听闻，鞠躬鞠得更勤快了。 诸伏景光安慰道：“至少他们给你安排了一个专门和你对接工作的人，而我这边什么都没有。我刚才对接情报的时候差一点就被帕佩特发现了。” 被他发现也没什么吧？ 降谷零在心底吐槽着，当然表面上他仍然维持着不知情的人设，反过来安慰了诸伏景光几句。 “喂，你在跟谁打电话？” 忽然，诸伏景光感觉有一股冷意顺着脑门一直流淌到了脚底板，他的脖子立刻僵硬了。 “hiro？”没听到声音的降谷零有些担忧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这边没事，你快点搞定回来吧，晚上还要开会！”诸伏景光噼里啪啦嘱咐完，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同时他脸上挂上了营业式的假笑，转身面向突然出现的郁江，身份瞬间切换成苏格兰青川煜。 “晚上还要开会？”郁江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青川煜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尴尬，“你不是刚从基地回来吗，应该得知了一些夏季度的任务安排吧？与其拖到下次例会，不如就安排到今天晚上怎么样？” 他已经非常尽力地转移话题了，然而郁江还是紧揪着青川煜和安室透的通话不放：“你刚才应该是给波本打电话吧？ “怎么，他公安那边的工作遇到麻烦了？” 第138章 中二的帕佩特（10/10） “不是……” 青川煜面露尴尬，正绞尽脑汁地寻找借口，却听郁江说—— “你们公安的作风还真是奇怪，放着那么多核心机密不查，却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郁江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叠文件，全部丢给青川煜。 青川煜皱眉：“这是？” “你想要的。”郁江毫不避讳地说，“从我加入组织的时间到成年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从我供职过的部门到负责特别行动小组后的每一次行动，都在这里了。” “我……”青川煜哑然。 那些文件此时变得格外烫手，仿佛有千斤重，躺在手中，沉甸甸的。 “哦，对了。”已经转身欲走的郁江忽然回头，一脸认真地对青川煜道，“下次做蝇营狗苟的事情之前，记得远离一切与组织有关的东西，包括组织当福利发的下午茶水果套餐。” “咻” 一个东西朝青川煜飞了过来，他连忙接过，发现是一枚磁盘。 啊，这……谁能想到组织竟然丧心病狂到给水果拼盘里夹带窃听器啊？！！ 还有，什么叫蝇营狗苟的事情？ 忽然青川煜大脑一热叫住了郁江：“郁江！” 待郁江回头，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公安不是一个揪着过去不放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就像现在这样。” 郁江先是愣了愣，随即不给面子地讥笑道：“呵，你该不会以为我给你的东西是投名状吧？建议你看看第一页。” 说完，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离开了青川煜所在的天台。 青川煜怔愣地翻开文件，第一页是郁江的资料概述，有点类似求职简历，证件照上的郁江看着有点像不良少年，痞气十足。 而青川煜的目光很快就被照片旁边的一个标签吸引过去了—— 姓名：**郁江 身份：**组织继承人 这是简历中唯二被打了马赛克的标签。 一个是郁江的姓氏，一个是组织的名字…… 等等！ 郁江竟然是组织继承人？！！ 老实说这条消息的劲爆程度远超青川煜此前搜集到的全部情报，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对郁江的招安就显得有些好笑了。 可同时郁江对他和降谷零格外宽容的态度也越发离奇。 正在青川煜惊愕之际，他看到了简历剩下的标签： 身份：潮湿生态食腐种终结者征服世界研发课创始人 啊，这……这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是要闹哪样？？！ 潮湿生态食腐种说的该不会是蟑螂吧？？ 青川煜像是丢恶心的东西一样把文件扔得老远。 不用看了，那家伙嘴里果然没几句实话！居然拿这玩意敷衍他！关键他刚才居然真的以为郁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 只能说初尝职场险恶的青川煜还太单纯。 也许那份最终被他烧掉的文件，除了潮湿生态食腐种终结者征服世界研发课创始人两条不太靠谱的标签外，其余都是真实的呢？ 而且，谁又能确定这两条看似中二的标签就不是真的呢？ 忽悠人就是要这样真假参杂，让人无法分辨，最终只能束手束脚不敢向前。 郁江未能一睹青川煜的失态，他刚从青川煜那边离开，准备回自己暂住的地方休整。 也许是时候好好想想威士忌组这些卧底的问题了。 今非昔比，现在的郁江对待卧底，尤其是自己这个组的卧底，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铲除态度面对了。 赤井秀一可以留到以后再杀，而青川煜和安室透……这两个麻烦精有多远滚多远吧！！ 谁愿意给他们擦屁股谁去，反正郁江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了！ 既然这样，郁江决定一视同仁，连带着赤井秀一也一并丢出组织！ 这是唯一的两全之策，既避免了替卧底遮掩的麻烦，又保证了卧底的安全，而他自己也能获得一批更听话的工具人队友。 完美！ 郁江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去今年的训练营找找好苗子了。 …… 诸星大工作的夜店——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诸星大朝台下微微鞠躬，随后抱着自己的吉他从容地走下台。 “太棒了，诸星！”夜店老板肥肉横生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他满意地拍着诸星大的肩膀不住地称赞，“唱得好，吉他弹得也好，你简直就是我们店的招财猫……啊，不，是福星，福星才对。哈哈哈哈！” 在老板触碰到他肩膀的那一瞬间，诸星大眉头微蹙，周身立刻腾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气，好在他及时调整好情绪，没让老板发现异常。 “都是各位同僚音乐配得好。”诸星大谦虚地捧了一把其他人，借口自己有事在身，熟练地从老板身边脱离，向角落的卡座走去。 那里早就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了，老者是西方人长相，独自坐在那里也没人敢去打扰。 他点了一杯肉桂威士忌，但没有动过一口。 赤井秀一径自坐到了他对面。 老者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三年多不见，赤井你的唱功有所长进啊。” 赤井秀一抚摸着吉他，坦然道：“你就别取笑我了，任务所需我才不得不来这里兼职。” 组织出品，必属精品。 这把吉他不仅可以自动弹奏，甚至还能实时调音，他只用主意好角度，不让观众和旁边伴奏的乐队看到手指，并且对好口型就足够了。 与赤井秀一相约见面的人正是詹姆斯·布莱克，他今日急着见面，为的是之前赤井说的那件事。 “是你提过的帕佩特？”詹姆斯·布莱克试探性地问。 赤井秀一颔首。 “果然是他啊。”詹姆斯并不惊讶，“我找人彻底地调查过他，然而除了明面上的信息外一无所获。他背后似乎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帮他遮掩……” “应该是组织。”赤井秀一肯定道。 “是吗，你已经查到了啊。” “表面上帕佩特是和我同时期加入组织的，但他对组织的了解程度却远超于我。我怀疑他本身就是组织成员，只是出于一些未知的原因必须要走一遍流程。” 第139章 从琴酒小组借人 詹姆斯了然地点头，紧接着又问：“那你说他猜到你身份……” “一时不察，被他摆了一道。” 虽然赤井秀一说得轻松，可詹姆斯了解这个下属，能让赤井秀一吃亏的人屈指可数。 这个帕佩特不仅实力莫测，和组织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人fbi必须要得到！ 利用得当，他本身或许比他掌握的情报更加重要。 “赤井！” 詹姆斯只是叫了一声，还没说明他的想法，赤井秀一就领悟了，因为他和詹姆斯·布莱克想的一样！ “你们此次来日本应该不是私人原因吧？”赤井秀一从詹姆斯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会找个机会把帕佩特单独约出来，请布莱克先生提前安排人埋伏。” 说到这里，赤井秀一又专门补充道：“我试过帕佩特，他的体术确实很糟糕，但枪法应该很准。到时候我会注意限制他拔枪，你们的任务是赶在帕佩特向组织请求支援前逮捕他。” “好。”詹姆斯松了口气，“我提前安排好飞机，就以使馆的名义走外交通道把他送回美国。” 外交人员享有特权，他们不需要签证、不用受海关检查，非常适合帕佩特这种情况。 当然，要想通过使馆走外交通道，詹姆斯少不了要跟大使沟通，这可能是逮捕帕佩特行动中最麻烦的一环了。 至于逮捕行动本身詹姆斯一点也不担心。 有赤井秀一在，区区一个不会格斗术的帕佩特罢了，他几乎找不到失败的理由。 赤井秀一倒没有上司那么放心，他一再强调道：“不要掉以轻心，帕佩特抓机会的能力很强，我们的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被他无限放大。”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 跟詹姆斯·布莱克商量完，赤井秀一先一步离开夜店。 单独约帕佩特出来并非易事，毕竟威士忌组人尽皆知帕佩特和他的关系是最糟糕的。 但如果是集体例会，其他人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出席呢？ 通常情况下行动组的集体例会都会选择基地备战室和安全屋这种相对而言比较固定的地方，但威士忌组是个例外，他们格外钟情各种酒吧。 moonvalley酒吧就在三年中见证了威士忌组的各种分分合合、吵吵嚷嚷。 当然，赤井秀一不可能把逮捕帕佩特的地点选在moonvalley酒吧。 moonvalley的背后东家可是组织，选在那里不是明着告诉帕佩特他要抓他吗？ 赤井秀一拜托在东京的fbi探员帮忙，在moonvalley酒后闹事，砸了不少酒瓶和桌椅，最后不仅赔款还包了全场的酒水才了事。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威士忌组的耳中。 郁江嗅到了一股名为阴谋的气息：“砸场子罢了，这种事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次，怎么就这次被监管部门查了？” 是的，没错，闹到最后moonvalley被勒令关门整改了。 因为闹事的两人打架斗殴进了医院后竟然查出了甲醇中毒，餐饮监管部门怀疑moonvalley售卖假酒，勒令关门一个月自查自纠。 水无怜奈正在用副驾驶的镜子补妆，闻言耸了耸肩道：“应该是公安查到了moonvalley和组织的关系，找个借口调查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公安事务了熟于心的安室透或许是整个威士忌组除了赤井秀一外最不相信这个说法的人，“但moonvalley只是我们接头以及传递情报的地方，就算公安把它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 “基尔，日卖电视台最近流行丧偶式妆造吗？”郁江皱眉问道。 水无怜奈微愣：“什么丧偶式？” “就是你这种黑白套装，脸色惨白，发型拘谨的造型。” “……” 水无怜奈额头青筋暴起，但被她强忍着压了回去。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水无怜奈不断告诫着自己，努力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这不是要出任务吗，时间来不及。对了，波本，任务结束后麻烦你直接把我送到日卖电视台。” “没问题。” 今天是威士忌组集体出任务的日子，只是狙击小组还在做上一个盯梢的任务，抽不开身，郁江临时从隔壁琴酒小组借调了基安蒂和科恩过来。 水无怜奈用时间不够做借口，造型越来越向着大姐头过渡了。 以前她虽然不喜欢像贝尔摩德那样打扮，但至少出镜的时候还会留个长发什么的，现在则完全将这种收拾的心情收敛了，身上那种强势ol的气质越来越浓郁。 果然，进入威士忌组的女人也会逐渐磨灭掉女人味的。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 通讯器中传来一阵嗞嗞啦啦的噪声，郁江集中注意力才勉强分辨出人声—— “帕佩特，我是基安蒂，我们已经在b2就位了。” ”你们该不会被人监听了吧？”不用郁江开口，安室透已经替他问道。 “监听？”基安蒂半天没有搞明白波本在说什么，干脆不想了，“我们从装备课搞了个大家伙过来，可以穿透墙壁看清楚目标的情况。” 郁江皱眉：“红外成像仪？不需要那种鸡肋的东西，你和科恩控制好视野就行，目标波本会解决。” 光也具有电磁波的性质，再加上这种带有记录和数据传输的机器运转时势必会产生电磁波，在它的干扰下通话出现噪声很正常。 “科恩？”基安蒂愣了愣，连忙道，“今天跟我一起来的不是科恩，是……” “帕佩特，管好你自己，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琴酒按上通讯器，恶狠狠道。 郁江看向后视镜，和同样惊讶的安室透、水无怜奈面面相觑。 他们借的不是琴酒的狙击小组吗，怎么把琴酒这尊大佛也给招惹来了？？ 郁江略有些头疼，只好说：“好吧，琴酒你看到目标后记得汇报位置。” “基安蒂，开枪！！” 郁江话音刚落，通讯器中便传来了琴酒铿锵有力的命令声。 紧接着—— “砰！！” 一枚子弹从狙击步枪的枪膛中飞出，带着可怖的力道旋转着钻进了目标的大脑。 从狙击点到目标的位置只有不到五百码，基安蒂轻松完成任务。 第140章 忽悠琴酒 “啊这……” 水无怜奈和波本同时尴尬地看向郁江。 琴酒真的好勇啊，他居然敢当着帕佩特的面抢功。不等指挥官开口就让狙击手杀人，这种事简直就是啪啪打帕佩特的脸。 出乎意料的，郁江对此反应平平，听到琴酒的话他也只是问了句：“确认目标死亡？” “已确认。”基安蒂好歹记得她跟琴酒是被临时借调过来的，赶在琴酒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之前匆忙回答。 “那就好。”郁江平静地说，“跟琴酒说一声，我在新马站等他。” 安室透开车正顺着南品川四丁目的街道行驶，前方就是京急本线的新马车站。 水无怜奈眼皮猛跳，暗道不好。 糟糕，帕佩特该不会一时想不开要跟琴酒打架吧？ 他虽说统筹指挥的能力还不错，可谁都知道他根本就是个战五渣啊！真要跟琴酒打架，他们威士忌组就等着收尸吧。 安室透会意，将车停在新马站附近。 郁江二话不说，拉门下车，将基尔和波本留在车上面面相觑。 “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过去，合适吗？”水无怜奈不确定地问。 安室透坦然笑道：“没关系，帕佩特做事有分寸的。”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最多也就是给琴酒下下毒什么的。 郁江站在车站外面的空地上静静等待着琴酒。 片刻后，琴酒那辆醒目的保时捷356a停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路边。 琴酒走下车，却并未立刻朝他走来，而是就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遥遥注视着郁江。 郁江掏出手机，拨出琴酒的号码：“你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不要让无聊的人偷听。” 帕佩特语气里那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让琴酒皱起眉头，不过相较于他的无礼，琴酒还是更在意他提到的那件重要的事。 琴酒回头，朝车里的两人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抬脚向着郁江走来。 “说。”琴酒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我查到了卧底。”郁江开口就是一则重磅消息。 琴酒额前垂着长长地刘海，将大半张脸和眼睛都遮住了，然而显露出的部分眸光中依然渗透着森然的冷意。 “哪来的老鼠这么猖狂，敢在我的地盘滋事？” “目前还不确定，不过极有可能是美国那边。” 琴酒眼眸一凛，迅速命中真相：“你的人？” “你认识，莱伊。” 何止认识，因为阿瓦莫利的缘故，琴酒对跟郁江一届训练营出来的人都很了解。而且阿瓦莫利描述起来难免带上个人情绪色彩，这就导致琴酒对威士忌组这三瓶威士忌的印象都很差。 帕佩特更不用多说，琴酒最早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就没有好感。 “哼。”琴酒丝毫不意外，嗤笑道，“建议你查查波本和苏格兰，说不定他们也不干净。” 说到这里他又改口：“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才是最不让我放心的那个人。” 琴酒肆无忌惮地用审视的目光在郁江身上来回扫视：“我的鼻子向来对叛徒的味道最敏感了，你身上有那种肮脏的属于叛徒的气味。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见识组织最恐怖的手段。” 面对琴酒的威胁，郁江不但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让他见识组织最恐怖的手段？ 不好意思，恐怕他见过的场面比琴酒完成的任务还多。 见帕佩特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琴酒难掩愤怒，他正想说点什么或者直接用上手段让帕佩特知道他从来不危言耸听，却见帕佩特拿出手机打开了刚收到的信息。 琴酒很少做偷看别人信息的蠢事——搜集情报及调查叛徒除外。 “你们组例会的地址选在了酒吧？这家酒吧好像也不是组织的联络点吧？” 郁江撇了他一眼，故意替诸星大开脱：“我们平时开会的地方刚出了事。莱伊最近的任务需要在酒吧兼职，对这种地方很熟悉，知道哪家酒吧安全系数高。” “哼。”琴酒不屑道，“故意制造意外更改例会地点，然后再带人提前埋伏。他这是想将你们整个行动组一网打尽啊。” 郁江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言归正传，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本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揭穿莱伊的真面目，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郁江笑了，“就劳烦你替我走这一趟吧。” 琴酒皱眉：“啊，你当我是蠢货，乖乖跳进你和莱伊设下的圈套？”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你的人借给我，看着我的同时也能帮我反擒莱伊和他背后的势力。 “怎么样，要不要合作？这可是难得的可以抓到卧底的机会，如果你不去，我自己也能解决，就是麻烦了一点。” “那你就自己去吧。”琴酒毫不客气道，随后转身就要走。 “琴酒。”郁江叫住他，淡定地抛出琴酒不可能拒绝的诱饵，“事成之后，莱伊的审讯我可以让给你。” 琴酒顿足了。 郁江接着说：“有关莱伊和他背后势力的情报我一概不要，但你要帮我得到今年组织潜力最大的新人。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如何？” 帕佩特想要潜力新人的目的无非是填补莱伊离开后的空缺，这本身就无可厚非。何况对于琴酒而言这个要求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跟莱伊身上的情报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琴酒回身，目光穿过长长的发帘死死盯着郁江的脸：“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对我的身份应该有所耳闻才对。”郁江神情坦然，“坦诚讲，现在的jpn行动组，你只能相信我。” 琴酒沉默了。 不远处，伏特加和基安蒂还在等着他。 基安蒂渐渐失去耐心，略微有些烦躁地抱怨道：“琴酒和帕佩特到底在说什么？休息日替帕佩特做任务已经够糟心的了，他还想干什么？！” 正抱怨着，只见琴酒和帕佩特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他们换了个姿势背对保时捷，又聊了几句才散开。 “大哥回来了。”伏特加提醒基安蒂。 基安蒂立刻噤声。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不敢在琴酒面前这么说的。 第141章 那些猪队友们 翌日·本该是威士忌组一周一次例会的日子 诸伏景光忙完手头的事，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就赴会。 还没等他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却突然收到了帕佩特发来的邮件： 今晚的例会取消。——puppet 邮箱地址的乱码、邮件的格式，甚至包括帕佩特这种朝令夕改并且从不解释原因的做事风格，都和以往帕佩特发的那些邮件没多大区别。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就把它丢进了垃圾箱。 例会取消了正好，他可以把他和莱伊一起调查的情报抄录一份发给公安。 卧底至今，他还没给公安针对组织的行动提供多少帮助，对此诸伏景光一直心怀愧疚。 无奈威士忌组日常的工作千篇一律实在太无趣了，而以诸伏景光目前的地位还不足以深入组织核心，他也只能通过增加日常情报反馈的频率聊以慰藉。 不过现在诸伏景光做得更隐晦更小心了。 ——光帕佩特一个人就抓到了他好几次，再不小心总有一天得暴露。 诸伏景光写完报告后把全文通读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的地方，按下发送键，传给了公安。 片刻后公安那边的回复到了。 今天怎么有空？ 通常情况下公安是不会主动联系卧底的，不过今天本来不是诸伏景光固定传送情报的日子，作为公安方面也要顾虑这封情报是否属实，以及卧底的特工是否遇到了困难和危险。 诸伏景光简短地写明原因，回复给公安。 这一次公安没再回复。 诸伏景光清除掉电脑里遗留的访问痕迹，收好东西，准备趁着难得的休息日出去给冰箱添点食材。 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回家吃饭，这是诸伏景光从已故父母那里得到的启示。 …… 青川煜收到的那封邮件当然不是郁江发的。 谨慎起见，赤井秀一甚至给自己也发了一份同样的，并且根据习惯看完即删。 威士忌组很少私下沟通，但万一郁江从别人那里得知有人冒充他取消例会，就算调查也查不到诸星大身上。 因为相同的邮件即便删除也能通过恢复文件找到。 赤井秀一提前抵达例会定好的酒吧，在角落里找了个可以看到门口的位置。 今天是工作日，晚上出来喝酒的年轻人本来就少，何况附近还有一家酒吧恰好搞活动，全场酒水半价，吸引走了大部分客人。 此时酒吧内只有寥寥几个喝酒吹牛的醉汉。 这当然也是赤井秀一的手笔。 他静静地坐在高脚椅上，等待着即将出现的帕佩特。 这家酒店早被fbi控制，此时fbi的同事们就埋伏在吧台、酒柜、厨房、仓库的各个地方，随时等着对孤身赴约的帕佩特形成包围之势。 自以为是捕蝉螳螂的赤井秀一还不知道，正朝酒吧走来的不是帕佩特，而是本该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琴酒。 而帕佩特本人则呆在距离酒吧数百米外的楼顶，通过一把望远镜观察着酒吧周边的情况。 琴酒给他派来的人都被郁江赶到了其他几个位置。 当初要人是为了打消琴酒的顾虑，但真的行动起来，琴酒根本干涉不到郁江的决定。 毕竟郁江占着帕佩特特别行动小组组长的名头，在某种意义上算基安蒂等人的上司。 正如郁江跟琴酒说的那样，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行动，之所以让琴酒替他赴约，他自己带人埋伏莱伊，只是因为这么做可以确保在确认赤井秀一身份的同时让他活着离开组织。 赤井秀一只是一个试点，成功后郁江还会适当改进战术在青川煜和安室透身上故技重施。 赶快把这些讨厌的卧底赶出组织，郁江真的一天都不想看到他们了！ 诸星大将杯子里的威士忌喝掉了一半，帕佩特依旧没有出现。 他不怎么着急，倒是把其他fbi探员紧张得不行。 就在这种每个人脑袋里的弦都紧绷得快断的时候，一个年迈的老人忽然掀开酒吧的帘子，晃晃悠悠地朝赤井秀一所在的位置走了来，径直坐到了赤井秀一对面。 老人看上去至少有七十岁，驼着背拄着拐，能站稳就不错了，还偏偏选了个最危险的地方。 埋伏在吧台后面的安德雷·卡梅隆见状，脑袋一热就从吧台后面跑了出来。 他一心都是不能让这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遭到误伤，也不能让他影响fbi的行动，以至于连最基本的谋而后动都忘记了。 “老先生，这里太危险了，请您出去吧！”安德雷·卡梅隆一路小跑到老人身边，搀扶着他朝外走去。 老人抬起头，笑呵呵地看向安德雷·卡梅隆，又隐晦地朝赤井秀一那边扫了一眼。 赤井秀一仍是之前那种沉默自如的模样，仿佛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老人在安德雷·卡梅隆的搀扶下离开了酒吧，甚至还有心情跟好心的小伙子寒暄：“就送到这里吧，年轻人。” 安德雷·卡梅隆惦记着任务的事情，点点头就回去了。 老人又在门口伫立了片刻，然后才拄着拐杖，一点一点没入了远方的夜色中。 “赤井先生，任务可以继续了。”安德雷·卡梅隆压低声音对赤井秀一道。 却见赤井秀一沉默地摇了摇头。 安德雷·卡梅隆愣住了。 与此同时，离开旁人视野的老人忽然又不驼背了，他直起身，步伐轻快地走到暗中。 “嗡嗡嗡——” 不远处，郁江通过望远镜将老人的身影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早已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此时表情格外严肃。 朗姆，他怎么在这里？ “嗡嗡嗡——” 手机一直在震动。 郁江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郁江啊，你的推测不错，莱伊果然是叛徒，就是不知道他背后究竟是什么势力了。”朗姆的心情似乎很愉快，说话的语气都是上扬的，“接下来就看琴酒，最好能把那些人统统抓住。” “你想多了。”郁江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你进去插这一脚只会让莱伊提前觉察，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第142章 他连鲜红的心脏都被染黑 朗姆毕竟退居二线日久，对组织冉冉升起的新星莱伊并不了解，闻言他愣了一瞬，下意识反驳：“应该不会吧？” 他虽然不像郁江和贝尔摩德懂什么易容术，但伪装起跟自己形象差不多的拄拐老人还是太简单了。 就算那莱伊长着三头六臂，也不至于发现他的身份……吧？ “你一个人去的吗？”郁江又问。 “对，琴酒在后面，我先过来探探底细。”说到这里朗姆还蛮骄傲的，要不是他的主意，搞不好今天郁江和琴酒真能在这里栽一个跟头。 而在郁江的望远镜中，那些埋伏在酒吧外面的特工明显已经有了撤退的倾向。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事已至此只好对朗姆说：“你赶快逃跑吧，莱伊的人要撤退了，别让他们顺手把你抓走。” “抓走我？哼，你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虽然嘴硬得跟煮熟的鸭子似的，朗姆到底还是动作敏捷地远离了酒吧。 临走前，朗姆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对了郁江，我刚才在座位底下贴了一个窃听器，代码发给你了。你听听，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哈？ 朗姆这个老家伙还留了这么一手？ 因为朗姆擅自行动影响计划给郁江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他欣然接收了朗姆发来的代码，敲入组织专用的软件。 伴随着一阵吱吱啦啦刺耳的噪声，郁江终于勉强听到了人声。 他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直接戴耳机。 这种声音要是从耳机中传出……啧啧，感觉太酸爽了。 噪音渐消—— 似乎是酒吧通往后厨的门帘被人掀起，发出布料摩擦的索索声，紧接着就是橡胶鞋底碰撞木地板的声音。 一个略显老态的嗓音问道：“赤井，出什么事了？” 啧，这老家伙确定不是组织安插在外失散多年的卧底？一开口就直呼赤井秀一的真名。要不是郁江早就知道赤井秀一的身份，免不了要好好查查他。 “行动终止，撤退。”赤井秀一他平静地发号施令，语气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可是从詹姆斯·布莱克的视角看去，他却分明发现赤井秀一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那双深邃的碧绿色眼眸像极了深潭中暗涌的漩涡。 “不能撤退啊，赤井先生！”安德雷·卡梅隆率先开口制止，“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抓住组织的干部，获取组织情报，只有这样才能……” 酒吧诡异压抑的氛围终于让安德雷·卡梅隆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彻底听不到。 这时候，詹姆斯·布莱克才站到赤井秀一面前。 “你的身份……”他缓缓张嘴，发出的声音都变得干涩沙哑，“彻底暴露了？”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詹姆斯和旁边呆呆站立的卡梅隆如遭雷劈。 完了。 他们fbi辛苦策划了这么多年的卧底计划，甚至不惜将最优秀的探员送进地狱的计划，终于还是在今天宣告破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詹姆斯·布莱克猛地看向卡梅隆，眼中酝酿着怒火。 “走，组织的人快到了。”赤井秀一低声阻止了詹姆斯尚未出口的责骂。 “可是……”詹姆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他了解赤井秀一，越是这样他就越感到愧疚，“你弟弟怎么办？你进入组织卧底不就是为了找到他吗？” 他的问题令赤井秀一略微有些失神。 几百米之外的郁江也因为这句话心脏微微一颤。 赤井秀一卧底组织是为了……找他？？ 詹姆斯紧接着说：“也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比如说让组织以为你被fbi胁迫。只要他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就还有机会！” 赤井秀一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詹姆斯·布莱克了解他，他同样也了解这些fbi的同事。 如果他表露出丝毫对秀吉的担心，恐怕詹姆斯都能做出不计一切代价送他返回组织的决定。 这不仅是为了让fbi的工作继续下去，更多还是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 可是赤井秀一不能这么做，他知道此刻最理智的决定就是尽快从组织撤退。 虽说任务和寻找弟弟都要因此暂停，但fbi可以最大限度止损，他也能回到局里以fbi探员的身份继续调查组织。 两相权衡之下，为了让詹姆斯·布莱克安心，赤井秀一说出了这样的话：“我的弟弟应该已经死了。” 郁江脸上的表情尽数退去。 “在组织卧底这几年，我见识到了组织的可怕。”赤井秀一缓缓道，“就算他还活着，也一定早就变了模样。被组织的恶浸染的那些人，就像帕佩特一样，恐怕连鲜红的心脏都早就被邪恶染黑。” “赤井……”詹姆斯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赤井秀一摇头，示意詹姆斯不要再劝了：“十五年了，如果他还记得我记得母亲，或者说如果他还在乎，一定有办法找到我们。如果他不在乎……” 赤井秀一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詹姆斯·布莱克已经懂了。 如果赤井秀吉都不在乎家人，那作为兄长的赤井秀一还有什么义务冒着生命危险苦苦寻找？ 当初还未出生的真纯都快成年，何况秀一和秀吉这对兄弟？两个独立的个体本身就没有谁对谁负责的必要。 “我最初卧底进组织寻找弟弟，只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赤井秀一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猛然道，“立即撤退！” “人来了？走，赶紧走！” “是！” 郁江戴着厚重的隔音耳机，独自站在天台之上，目光望向酒吧——那里的fbi因为赤井秀一一句话迅速行动起来，略显慌张地从酒吧撤出。 郁江脸色发冷，眼里却没什么情绪。 夜晚的凉风吹拂而过，撩起他鬓角的碎发，很快又没入黑暗之中。 “嗡嗡嗡——” “嗡嗡嗡——” 手机不停地震动，朗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他呼叫的人却依然双目无神地死死盯着酒吧，不肯挪动一步。 第143章 赌上性命的决斗 “乌丸郁江！你是聋了还是死了？？” 当电话终于接通的时候，朗姆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郁江下意识拉远手机，不耐烦道：“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有事说事。” “我听说莱伊已经逃跑了，你监听的结果怎么样，他是叛徒吗？”朗姆问道。 “是，应该是fbi安插进来的卧底。” 准确来说赤井秀一并不是叛徒，因为他从始至终只忠诚于fbi。 “那就好。”朗姆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追杀莱伊。你跟琴酒一起，把莱伊逼向码头，我在那里给他准备了惊喜。” 郁江微愣。 难怪朗姆会突然插手帮琴酒试探，原来他早就提前一步给赤井秀一设了圈套。 但是这样一来，与郁江之前的计划难免有所冲突。 计划第一步，让赤井秀一暴露卧底身份，成功。 第二步，让赤井秀一顺利脱离组织——因为朗姆的突然插手增添了许多不确定性。 ”怎么，你有更好的建议？”半天不见郁江回答，朗姆奇怪道。 郁江垂首，让自己的面庞彻底淹没在黑暗中：“我自己去追莱伊就足够了。” 朗姆惊疑：“你不会开车怎么追？？” 然而通话早已被郁江切断，他只知道在通话终止前，郁江似乎正飞速奔跑着。 这家伙…… 老奸巨猾的朗姆隐约从郁江的语气和态度中察觉到了一点问题，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过像今天这样愤怒的郁江了。 看来就算是郁江也无法忍受被下属背叛。 莱伊，你自求多福吧。 朗姆笑着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气定神闲地坐上座驾，朝码头驶去。 ……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怎么说朗姆都算郁江的长辈和上级，郁江不可能明着违逆他的命令。 但另一个原因是郁江自己也想跟赤井秀一掰掰手腕。 下楼的过程中，郁江的脸色一直被阴郁笼罩着，身上充斥着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可怕气势。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他，让郁江在两分钟内顺利抵达酒吧。 此时酒吧早已人去屋空，赤井秀一坐着fbi的车，跟那群人踏上了狼狈逃亡的道路，而莱伊从组织申请的那辆跑车则被他随意地遗弃在路边。 郁江从酒吧凌乱的柜子中翻出一枚网球，用小刀在网球表面划开一个小口，对准轿车驾驶位的门锁—— “砰！” 他猛地一掌拍下去，网球瞬间变形产生的高压气体冲碎了门锁，甚至连车门都出现了轻微的变形。 随后郁江直接暴力破拆引擎开关电路，越过钥匙启动的那一步，硬是接上了导电的铜丝，成功发动车辆。 郁江的确不会开车，但没关系。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坐了那么多次车，光看也明白该怎样让这个大家伙动起来。 郁江用完全不像新手的熟练动作倒车离开车位，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急剧加速，伴随着美妙的推背感，郁江首次开车上路。 朗姆在附近安装了雷达探测设备，给郁江提供了fbi离开的方向和大致位置。 而郁江的任务就是拦截赤井秀一，将它逼近朗姆设下的圈套中。 “来吧，赤井秀一！”郁江双手攥紧方向盘，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眼中满满都是兴奋和期待。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他之前一直没能跟赤井秀一来一场赌上性命的决斗！ 就算放走赤井秀一，郁江也要从他身上生生扒下一层皮！！ “请您按照交通规则行驶。” “请您按照交通规则行驶。” “您已超速。” 车上的智能导航系统一直在提醒郁江，郁江不厌其烦，干脆直接关掉导航系统，让他闭嘴。 他开车那叫一个横冲直撞，哪里顺路走哪里。 突然变道、闯红灯、逆行等等操作环环相扣，期间撞飞了好几辆车，而他却凭借车子优良的性能和诡异的走位幸免于难。 就在郁江即将追上赤井秀一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考虑到朗姆或许有什么指示，郁江不耐烦地接听电话：“喂，什么事？” “朗姆让你跟我一起行动，你在哪？”听筒中传来的不是朗姆苍老沙哑的嗓音，而是某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来自琴酒。 郁江嗤笑一声：“指望你？指望你莱伊早就逃跑了。” “你在路上？” 郁江准备挂电话，关键时刻琴酒质问：“你为什么支开基安蒂？” 哈，这个人还有脸质问他？？ 郁江笑了：“彼此彼此，你不也因为怀疑我叫来了朗姆吗？可惜他贸然闯入让莱伊警觉，害得我的计划失败。” 郁江的话令琴酒沉默了。 朗姆的确是他叫来的，可帕佩特的话是什么意思？朗姆贸然闯入连累任务失败？？ 可惜没等琴酒问清楚，帕佩特就已经单方面地切断了通话。 恰好赤井秀一所在的车辆猛地打了个方向盘，拐上了高架桥。郁江一时不察，车辆已经开过数十米。 他猛踩刹车，几乎是漂移着拐弯，随后又加速冲上了高架桥的栏杆。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车主目瞪口呆。 为了追赤井秀一，郁江不得不驾驶车辆逆向行驶。 高架上的车速很快，一辆辆轿车、货车与郁江擦肩而过。 忽然，正前方出现了一辆载客的大巴车，大巴车与旁边的卡车并排，死死挡住了郁江前进的道路。 眼见双方就要撞上了，客车司机拼了命地刹车也没用。 郁江见状，借着高架桥侧边的水泥护栏做缓冲，车子左侧的两个轮子直接腾空，仅靠右边的轮子行驶。 就这样硬生生从大巴车和卡车中间狭小的缝隙挤了过去。 那一瞬，车子周身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和火花吓得乘客闭紧眼睛，而郁江的视线却始终集中在隔壁车道赤井秀一身上。 “后面那是什么人？” fbi这边由安德雷·卡梅隆开车，詹姆斯和赤井秀一坐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看着郁江的方向。 赤井秀一沉声回答：“帕佩特。” 第144章 坠海 詹姆斯倒吸一口冷气：“疯子，真是疯了！” “他不是不会开车吗？” 这叫不会开车？？ 他要是不会开车，那些赛车手恐怕也只能算略知一二了！ 赤井秀一透过后视镜注视着那辆在隔壁车道逆行飙车的熟悉车辆，眼神幽暗不定。 詹姆斯替他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帕佩特到底想干什么？” 即使他们这边有安德雷·卡梅隆远超常人的车技做保障，面对帕佩特的穷追不舍，依然没有绝对的底气。 主要是那家伙实在太不讲道理了啊！ 一开始帕佩特似乎还有意将他们往某个方向逼迫，到了现在却彻底解放自我，似乎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追上他们。 按理说fbi才是逃命的一方——赤井如果落在组织手里，下场必然非死即残——为了逃命豁出去倒也正常。 可帕佩特……他一个追缉方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啊？？ 詹姆斯觉得自己果然是年纪大了，居然连厮杀了大半辈子的组织新成员的脑回路都看不明白了。 赤井秀一好歹跟帕佩特做了三年多的队友，比詹姆斯更了解他，闻言他眼眸一沉，用沙哑的嗓音说：“大概是我什么地方触了帕佩特的逆鳞吧，他就像一条在湖底蛰伏的海怪，性格敏感多疑。为了这个不要命也很正常。” 啊？正常吗？？ 詹姆斯十分艰难地掩饰震惊的表情。 他现在突然有些庆幸赤井卧底身份暴露了。 赤井可是他最看重的后辈，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在组织里呆久了都变成帕佩特那种人该怎么办？ 忽然，汽车猛地拐弯，甚至和旁边的护栏摩擦出了火花，詹姆斯·布莱克没反应过来，年迈的身躯重重撞上车门，疼得他面部皮肤都簇在了一起。 对此，专心开车的年轻人只是沉闷地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我必须加速甩开后面的尾巴。” 詹姆斯面色一苦。 现在这样还没到最高速度吗？ 詹姆斯本人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平时别说两百码了，就是超速到一百五十码都很罕见，往往只在追缉罪犯的时候才会出现。 赤井秀一神色如常，他熟练地用小刀划开汽车后座，在海绵填充物下方找到了一把步枪。 “你要做什么？”詹姆斯严肃地问。 “让敌人知难而退。”赤井秀一打开车窗，半个身体都探出窗外，利用下半身保持平衡，枪口则对准了侧后方紧追不舍的郁江。 郁江的瞳孔陡然一缩！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赤井秀一的远程射击有多准多稳，他虽然自诩在射击方面颇有天赋，但要想一边把住方向盘一边开枪回击，纯属痴心妄想！ 不要忘了，他可是个如假包换的马路新（杀手！ 郁江只好不断通过扭动车身来躲避赤井秀一射来的子弹。 赤井秀一连发几枪都射空了，既没打到郁江也没射中油箱，甚至连轮胎都侥幸逃过一劫。 但这么一来，郁江车子的底盘难免有些飘。 赤井秀一回头看了眼前方的路况，忽然开口对卡梅隆说：“靠左车道行驶，保持直到转弯！” 安德雷·卡梅隆闻言愣了愣神，他虽然不明白赤井秀一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老老实实执行了。 就在半分钟前，郁江刚刚找准机会撞开大桥中间遮挡临时道口的围栏，并入赤井秀一所在的道路，他也终于摆脱了逆向行驶的窘境，可以专心致志追赶目标了。 但同向行驶的弊端也很明显，靠前的车辆不可避免地遮挡了部分视野。 更糟糕的是郁江开的是组织配发的跑车，车身很低，可fbi的车则更像一辆家庭版厢式轿车。 天然的身高优势遮挡了更多视野。 郁江几乎立刻意识到不对，只是正当他打算变道降低这种干扰时，变故突生！ 安德雷·卡梅隆忽然猛打方向盘，原本挡在郁江前面的车突然拐到了右边，而正前方是一片橘红色的挡板—— 大桥正在施工，前方道路不通！ 桥下汹涌的海浪不断拍打着正在施工的桥墩，激起近两米的浪花。 郁江如果不及时拐弯，就会连人带车栽下近百米的断桥，坠入深海！ 危机当头，郁江脸上却不见丝毫畏惧，他第一时间冷静地转动方向盘，同时果断拉动手刹，准备来一个漂亮的漂移脱离危险。 第一次开车上路就玩高难度动作，他也算独一份的了吧？ 然而在刹车到位的情况下，郁江车速却没有任何降低的趋势！！！ 要知道达成漂移的重要因素是让后轮失去抓地力，如果前后轮同步保持着极高的转速，猛打方向盘的下场几乎只有一个！ 危机之下，郁江一遍紧紧控制住方向盘，一边尝试脚刹。 可他所在的位置距离断桥太近了，如此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他做任何补救措施。 郁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随车翻滚，从柏油路面上重重擦过！ 剧烈的碰撞触发了安全气囊。 在郁江最后的意识中，他仿佛看到了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以及阳光照耀下那双碧绿色的眼眸…… 唔…… 一阵火星撞地球般的剧烈摩擦后，周身冒着火星的跑车飞出断桥，栽向海面。 “轰——” 不知道是不是跑车撞到桥墩引发了油箱爆炸，从桥下忽然腾起一股火浪，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 “噼里啪啦！” 赤井玛丽呆呆地看着碎裂一地的餐具，眼神闪烁不定。 “妈妈，你怎么了？”世良真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替她收拾打碎的碗碟，嘴上还在啰嗦，“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正在看书忽然就……” “啪嗒！” 世良真纯一直精心戴在头上，连睡觉都不忍心卸下的向日葵发卡，居然从头发上滑落，掉到了地板上。 世良真纯连忙俯下身去捡，可她捡起来的却是两部分——发卡上的向日葵已经脱落了。 “啊！”世良真纯惋惜不已，“我当初果然应该找根绳子把它穿起来的！” 玛丽望着那枚颜色依然鲜艳的向日葵，薄唇不自觉地抿成线。 第145章 迷糊小女警——宫本由美 赤井秀一站在车上，脸色乍青乍白。 帕佩特坠海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除去心腹大患的放松。 心脏如被针扎一般的刺刺麻麻让赤井秀一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这……” 詹姆斯·布莱克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很快就松了口气道：“不愧是你啊赤井，这招太厉害了。” 身为司机的卡梅隆却闷声说：“刚才那个弯道应该很容易。” 他不相信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对手竟然会被区区一个急转弯难倒。 就连赤井秀一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目的也不是让帕佩特冲下断桥，他只是想借着视觉差拖延时间罢了。 “赤井不是说帕佩特不会开车吗，也许关键时刻他忘了要刹车吧。”詹姆斯·布莱克猜测道。 刚才他们看得很清楚，直到坠海，帕佩特都没有任何降速的倾向。 他似乎对自己的车技太自信了点。 “走吧，卡梅隆。”詹姆斯轻声吩咐道。 一转头，他才发现了神情异常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始终盯着帕佩特坠海的方向，火浪冲天，明亮的火光将他的脸庞衬得精神奕奕，可那双眼睛却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赤井？”詹姆斯尝试性地唤道，“没事吧？” 赤井秀一回神，他强压下心中莫名腾起的不安，用略显冷淡地态度回答：“没事，我们走吧。”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交通部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他们fbi在日本境内毕竟没有执法权，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引发外交事故。 最好的做法是尽快撤离，把这件事塑造成普通的交通事故。 至于帕佩特身上的秘密……恐怕就要便宜日本公安了。 …… “喂。” 米花町某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停放着一辆娇小的警车，车上还坐着两个身材苗条的女警。其中那个披着长发的警员正在通电话，只是她的语气实在不算好。 “所以，你大晚上的打电话给美丽女警由美大人，究竟有何贵干？” 电话对面一本正经的中年女警官脸色沉了下去。 旁边与宫本由美相熟的警员连忙低声提醒她：“拜托，由美桑，你还在值班诶。” 然而电话却被中年警官一把夺走：“宫本由美警员，我限你在五分钟内抵达葛西大桥施工路段。那里刚刚发生了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你要负责协调救助伤员，已经封锁现场等待警视厅增援。” “啊？”宫本由美刚刚在警车上眯了一觉，此时满脑子都是梦里的k歌和打牌，以至于短时间内根本没反应过来上司在说什么。 “啊什么啊？！你给我立刻马上行动起来，晚到一分钟我革了你的职！！” 宫本由美被这声河东狮吼喊得打了个寒战，人也清醒了不少，连忙隔空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啪！” 电话被人毫不留情地切断了。 驾驶座，入职没几天的三池苗子本来正趴在方向盘上打瞌睡，也被吓得一阵激灵，当即坐直了身体。 “啊！我怎么能在执勤的时候睡着？太不应该了！” 与宫本由美相反，三池苗子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此时正一脸痛心地自责不已。 “快快快，苗子，我们只有五分钟……不，是四分半的时间可以去葛西大桥了！”宫本由美慌张地对三池苗子说，“去完了我们就完了啊啊！！” 三池苗子连忙发动车子，她也从宫本由美的反应中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三池苗子无奈道：“宫本前辈又去招惹山姥干什么，明天的早会她又要点名批评我们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虽然嘴上这样说，宫本由美到底还是认真起来了。 根据刚才山姥的态度，葛西大桥发生的交通事故应该很严重，她越早赶到现场，受事故连累的人就能多一分生机。 三池苗子几乎把这辆mini的警车压榨到了极致，她们终于卡着山姥规定的时间抵达事故现场。 饶是宫本由美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现场的惨烈惊到了。 “这么严重？”三池苗子一脸惊愕，勉强问道，“这么严重的车祸，真的有人能幸存吗……” 不是她诅咒受害者，而是从几十米的高度摔下去，还引发了爆炸，以人类之躯真的几乎没有幸存希望了。 宫本由美回过神，连忙从后备箱拿出警戒现场的东西，带着三池苗子一起封锁事故现场，把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拦在警戒线之外，给医护人员创造出一条生命通道。 只是很可惜，就算医护人员比她们更早抵达现场，碍于近百米的高度和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也无法救助伤员。 等警视厅增援的直升机到达，医护人员再下去时，本就所剩无几的生还几率又降低了不少。 三池苗子甚至不敢向下望去，她害怕会看到一具烧焦的甚至可能不成人形的尸体。 宫本由美压低帽檐，很想帅气地来一句“别怕，姐姐罩你”，可略微颤抖的手掌还是将她的真实情绪暴露无遗。 伴随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宫本由美和三池苗子的顶头上司坂井靖子——就是人称山姥的那位——匆忙赶了过来。 她没有心情责备下属，只是站在断桥边，焦急地等待着救援人员的消息。 十分钟后，第一批救援人员回来了，他们朝桥上等待的坂井靖子摇了摇头，神情沉痛万分。 坂井靖子心脏一紧：“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吗？” “今天的浪有些大，尸体可能已经被海水冲走了，或者……”救援人员没忍心说下去。 还有一种可能，尸体在爆炸中碎成很多部分，此时已经沉入海底成了鱼群的大餐。 坂井靖子面色沉重：“这样吧，救援工作继续，我联系捕捞队在附近海域搜寻。另外事故车辆也要尽快打捞上来，送到搜查课做事故原因鉴定。” “宫本由美，三池苗子！”坂井靖子突然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 吓得两名女警差点摔跤：“是！” “你们两个持续跟进，给我务必确保所有打捞上来的证据不能有任何遗失受损！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第146章 醒来立刻躺平 “你不知道吗，你被抛弃了！” “怯懦软弱的小鬼，组织不适合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凄惨地死在这里，也许是明年，也许就是明天！” “别想了，你永远也不可能通过考核！” “乌丸郁江，你有什么资格冠以这个高贵的姓氏？” “懦夫！” “垃圾！” “废物！” “你怎么还不去死？！” 漆黑一团的脑海中，唯能听到一声又一声尖锐的批评与咒骂。它们像恶鬼死死缠着郁江，把他向万丈深渊拖去。 郁江高高举起双手，拼命挣扎着，像溺水的人拼尽全力试图浮上水面。 “我弟弟应该已经死了。” 咚！ 郁江一窒，心脏被人用铁榔头重重锤击。 “被组织的恶浸染的那些人，就像帕佩特一样，恐怕连鲜红的心脏都早就被邪恶染黑。” “我最初卧底进组织寻找弟弟，只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走吧。” 刹那，郁江身上的力气尽数褪去，连最后的心气也荡然无存。 好像无论他如何努力，等待他的只有永远没有尽头的漆黑夜色。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郁江松手，任凭自己缓缓坠入深渊。 …… 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中停留了太久，郁江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抹微弱的光亮。 他抬脚朝光的方向走去。 走啊走，走啊走，走着走着他就醒了。 嗯，醒？ 郁江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干净的洁白。 这种可以反射所有有色光的颜色，让久行黑夜的郁江略有些无措。 不过很快，理智回笼，郁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好像正在开车追赶赤井秀一，然后赤井秀一突然拐弯，他刹车不及……不，不是刹车不及，是刹车失灵！ 很好，现在他还活着，应该是被人救了。那这里大概率是一家医院。 郁江想坐起身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 然而就在他腹部用力打算坐起来的时候，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突然席卷了他的胸腔，同时四肢也充斥着无力的感觉。 他似乎躺太久了。 郁江深知这种事不能急，要满满来。 他深呼吸，随之肺部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疼得要命。 什么鬼？ 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郁江至少花费了五分钟时间才勉强支着身体坐了起来，他顾不得平稳呼吸，连忙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间房子不大，只有二三十平米左右，房间正中摆了一张病床，旁边还有两台医疗器械。天花板垂下两个点滴架，其中一个挂着营养针，针头就插在郁江的手背上。 很显然，这里是某医院的单人病房。 正前方贴着一张卫生细则，用日文写的。 看来他依然在日本，没有被人偷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郁江在日本兢兢业业工作了三年，对组织的医院和诊所熟稔于心，他很确定这里不属于任何一家组织控制的卫生机构。 另外，他住的是单人病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从窗明几净的环境到角落的皮质沙发，从窗帘的材质到呼叫设备的智能，这间病房里的一切无不彰显着它的昂贵。 嗯，救他的人很有钱，或者有特殊身份。 郁江虽然没有学过开车更没有考过驾照，但他对自己的车技却有种莫名的自信。 他非常肯定车祸原因不是自己水平有限，而是突然失灵的手刹。 记得事发时他开的是赤井秀一那辆组织配车，不排除组织内部有问题。 这样的话，救他的人也可能是组织成员，因为某种原因未能将他送往组织医院。 但同时也不能排除日本警方顺藤摸瓜查上组织的可能性。 也许日本警方找到他后，将他软禁在医院，所以他才能住单人病房——警察就守在门外的那种。 郁江分析了五步，但其实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病房里无人值守就是郁江最好的机会。 或许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郁江决定起来看看情况，只要情势不利于他，不管是跳窗还是钻通风管道，他总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但他一动才发现身体状况远比他想的更糟糕。 胸腔的疼痛似乎不只来源于内部。 郁江掀开病服，发现自己的胸部缠着胸带。 拆看胸带一看，里面竟然还贴着伤口敷料。 显然他刚做过手术，还处于术后恢复期。 看样子手术应该是肋骨骨折后的切开内固定术，为了尽量降低活动对骨折愈合的影响，患者通常要带上胸带固定。 难怪他会觉得手脚无力浑身酸痛，胸腔的疼痛也剧烈得不正常。 郁江之前还以为是自己躺了太久没喝水导致的。 问题好像有点严重啊。 他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太好，最多最多能达到普通人的标准。 本就不出色的身体素质再加上糟糕的身体状况，当然是没有办法逃跑的。 想通这一层，郁江干脆返回病床躺平。 不管了，既然救他的人没让他立刻死掉，他于那人而言暂时应该还是有用的。 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择良机跑路。 郁江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回到病床上，刚刚躺下甚至没来得及闭上眼睛，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用温柔的灰色眸子扫过郁江，顿时亮起一抹惊喜。 “你醒来啦？”女人很快又注意到了地上被郁江踩乱的拖鞋，她紧张道，“医生说你短期内都要躺在床上休养，不能乱动的！ “你起床是要喝水吗？我帮你倒。” 说罢她急急忙忙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郁江。 郁江没有接，仍然靠着枕头注视着她。 “你不喝水吗？”女人倒也不生气，反而热情地对郁江说，“也是，你现在大概很困惑吧？我是在海滩边发现你的，那时候你因为溺水和身上的伤昏迷不醒，我只好把你送到医院抢救。” 女人面带微笑道：“对啦，为了给你办住院手续，我情急之下说你是我的弟弟。应该没关系吧？”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和我的朋友在照顾你。” 第147章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 女人喋喋不休地诉说着郁江昏迷期间她是如何心地善良地照顾他，可从始至终郁江的表情都很冷淡。 女人被他盯得发怵，温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郁江眼中划过一抹戏谑，冷声道：“不必浪费时间，直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女人一愣，“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回报。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不缺钱。” 她摊手，示意郁江看看这间单人病房的环境。 “不谋利？”郁江的眼神陡然凌厉，他明明是躺在病床上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一个，可偏偏能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对方， “那就是为我的身份来的？” 清水丽子暗暗心惊。 这个男人似乎比她以为的厉害一点。 不过这样更好，就是要让这种人听命于她，她才能尽快实现自己的野心。 像西尾正治那种软弱无能的男人，留着只会给她惹麻烦。 不过清水丽子可不想这么快就表露真实目的，她还想狡辩两句，却听郁江说： “葛西大桥车祸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在事故附近发现落水者，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反倒是以家人的名义送我进医院。我醒后，你从始至终没有询问我的家人和住址，似乎默认我独身。” 说到这里，郁江微微停顿，似是讥讽地冷笑一声，“你对我好像很了解啊。” 清水丽子哑然。 事已至此，再装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清水丽子敛去脸上那种热情单纯的表情，转而换上了从容不迫的自信笑容。 “不愧是被我选中的人。” 她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查看走廊的情况，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才对郁江说， “捡到你的确是个意外。不过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一把勃朗宁。” 她笑着说：“日本控枪如此严格，你随身携带勃朗宁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这由不得我不多想啊。何况附近的葛西大桥刚刚出了严重车祸，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与其把你交到警察手里，还不如据为己有。” 清水丽子靠近郁江，俯在他耳边缓缓道，““我恰好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宛如深海乱人心智的海妖。 郁江很不喜欢她的用词，皱眉推开了越靠越近的清水丽子：“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哎呀，别那么着急拒绝嘛。”清水丽子声音一转，换上了一种御姐风的强硬语调，“你惹上不得的家伙了，对吧？” 郁江没吭声。 “我托人查看过事发时后车的行车记录仪，通过你坠海的状态不难发现，你是因为刹车失灵才失控的。 “你想不想知道警方的调查结果？” 不用郁江开口，清水丽子已经自问自答道：“警视厅以意外结案，他们甚至不愿意多调查一下刹车装置。不过也没办法，谁叫那辆车已经毁得面目全非了呢。” “我知道你惹上了仇家，但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崭新的身份，帮你调查，而你要做的只是加入我们，成为我的助力。” “相信我，我们合作可以事半功倍。” 细密的睫毛覆下，其他人很难从郁江的眼中看出他心中所想。 清水丽子也不着急，搬了个凳子坐到郁江身边，等待着他的回答，好像已经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似的。 而郁江…… 他现在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运气。 当初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没能害死他，后来甚至还被这个一心搞事情的女人救了。 老实说这个女人还挺对郁江胃口的。 而且郁江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和郁江一起成为木谷政信保镖的北野玲子！ 如果是当初那个女人的话，他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毕竟刹车失灵的那辆车出自组织装备课，郁江不确定组织内部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他。与其回去，倒不如让组织那边以为他死了，自己则暗中调查真相。 不过……逃跑时毁掉车辆不给敌人机会是基本素养，赤井秀一堂堂fbi特工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说不定那根本就是赤井秀一给他下的圈套！ 郁江眼眸一寒，冷冽的杀气顿时喷射而出。 清水丽子打了个寒战，勉强问他：“怎么样，你做出决定了吗？” 与此同时，清水丽子在郁江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把手伸向了裙底的手枪。一旦郁江反抗或者要杀她，她能保证第一时间开枪干掉他！ 当然，郁江根本没想杀死清水丽子，他还指望利用她调查真相呢。 “可以。”郁江轻轻颔首，算是答应了清水丽子合作的请求。 清水丽子紧张的心情陡然一松，扬起嘴角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是你的事情。”郁江的嗓音依旧冷淡， 清水丽子一窒，转而笑道：“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弟清水由弦了。 “另外，虽然你不感兴趣但我还是要提一下，你姐姐我的名字是清水丽子。” shimizureiko 郁江在心中默念着清水丽子的名字。 难怪她当初要化名北野玲子，玲子和丽子的发音本身就是一样的。 “行了，你刚醒还要继续休养几天。”清水丽子站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了，其他事情等你出院了再说……” “我的东西。”郁江开口打断了清水丽子的话。 “什么东西？” “枪，还有那些愚蠢的人不懂的物品。” 清水丽子青筋暴起，指关节被她捏得咯吱作响，她恨不得对着郁江的鼻子一拳打下去。 但不行。 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她还指望着郁江给她当免费劳动力呢。 “好。”清水丽子勉强道，“医院不方便，等你出院了我原封不动全部奉还。” 郁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病床，意味十分明显。 清水丽子深呼吸，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行！ 拿！ 现在就回去拿！ 清水由弦你给我等着！但凡你工作中有一点不让我满意，我绝对会叫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第148章 伙同清水丽子 两人正说着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悄悄话”，突然同时噤声。 五秒钟之后，两个瘦削的高个男生推门而入。 看到靠在枕头上的郁江和一脸吃了苍蝇一般的清水丽子，他们同时一愣。 “丽子，你弟弟醒了？”长发男人惊讶道，“太好了，我听医生说可能还要过两天，没想到这么快。” “嗯。”清水丽子收敛好情绪，表面上又恢复了以往那种高冷美艳女神的样子。 长发男人旁边的短发男人朝郁江走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小弟弟你好，我是伊东末彦，丽子的朋友也是合伙人。” “我叫西尾正治，跟伊东一样。”长发男也自我介绍道。 因为清水丽子的缘故，他们对郁江的态度都很好。 不过这也说明清水丽子并未把真相告诉他们。 郁江扫向清水丽子，用眼神询问。 [他们知道你要做的事吗？] 清水丽子无视了郁江的眼神，转而对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叫清水由弦，刚从老家那边过来找我。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两人当然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好好安慰了一番，说的不外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现在有我们在，绝对保证你弟弟的安全”之类的话。 清水丽子笑着一一回应。 可郁江却从那个女人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轻蔑。 显然，清水丽子完全不把这两个男人当回事。对待他们，她大概一直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认为自己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将两个人戏弄于掌心。 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还有个弟弟？”伊东末彦合理询问。 他们三人都是从大学期间就认识的好友，毕业后还开创了共同的事业，如果丽子有个关系很好的弟弟，为什么他和西尾正治一直没有听说过？ 对此清水丽子早就想好说辞了，她坦然回答：“我弟弟比较叛逆，从小不是逃学就是离家出走，所以我跟他关系很一般。谁知道家里人竟然把他丢到东京找我。” “哈，你弟弟的性格我喜欢。”西尾正治笑着拍郁江的肩膀，恰好牵动伤口，疼得郁江皱眉，“由弦弟弟，你怎么就掉到海里了？” 郁江不动声色地避开西尾正治：“在礁石玩的时候没注意时间，涨潮后被困到礁石上了。我本来想游回岸边，没想到浪太大，刚下水我就被拍晕了。” 清水丽子怕郁江说太多穿帮，连忙替他补充背景：“我弟弟在枥木县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海，不了解常识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伊东末彦微笑：“这倒是让我想起来我们大学时期第一次去海边的场景。” 他的眼中划过一缕怀念，但被清水丽子选择性忽视了。 清水丽子只是说：“对，当时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海。” 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清水姐弟的背景告诉郁江，也算是两人沆瀣一气，共同忽悠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 行吧，到现在郁江也不确定这俩备胎知不知道清水丽子的真实身份。 “由弦弟弟，你听说过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吗？”西尾正治问道。 郁江当然是乖乖摇头，给对方装逼的机会。 西尾正治果然来了劲头：“所谓投资顾问公司就是指汇集众多资金并依据投资目标进行合理组合的一种企业组织。这一行要是能做好，是可以创造巨大利润的。” 伊东末彦无奈道：“别听他瞎说，我们的公司才刚刚起步，跟真正的投资顾问公司没办法相提并论。” “要说真正厉害的家伙，果然还是深山学长了吧……”西尾正治刚提起深山学长，伊东末彦的脸色就骤然阴沉下去。 西尾正治连忙转移话题：“当然，我们很快就能成为顶尖的投资顾问公司了！” 郁江对这什么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没有兴趣，他更在意西尾正治口中的深山学长。 因为他好想听说过这号人物。 好像是叫……深山总一郎吧？ 伊东末彦脸色不太好，清水丽子照样无视，她指着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说：“伊东是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社长，西尾是营业部长，我是秘书室长。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去，也可以到我们这儿帮忙。” “丽子！”伊东末彦“唰”地一下看向清水丽子，眼中带着不赞同的情绪。 西尾正治也摇头：“我们这里恐怕不适合由弦弟弟啊。” 伊东末彦多想了一层，他试探性问：“丽子，你是不是……” 清水丽子扬唇：“没办法，家里人拖我给他找个正经工作，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咱们这里愿意要他了。你们放心，我弟弟混是混了点，但很聪明，有他加入我们的工作会更顺利的。” 伊东末彦+西尾正治：“……” 丽子，你是不是对“正经工作”有什么误解？？ 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对视一眼，点点头，勉强同意了清水丽子的决定：“好吧，那就告诉他吧。” 只是他们都知道，这根本就是条贼船，一旦清水由弦知道真相，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们也不可能允许他离开。 郁江的好奇心被勾引出来了。 看样子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是知道清水丽子真面目的，就是不确定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清水丽子看向郁江，端正态度，严肃地说：“既然你要加入我们，有些事我现在就得告诉你。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只是我们披的一层皮，实际上这是一家讨债公司，专帮人堵门、恐吓、威胁、要债。另外我们还和境外某些卖药的老板有联系，算是混黑道的吧。” 听到前面郁江一脸拒绝。 他堂堂世界级犯罪组织高层，可不想与一群只会打砸抢烧的小混混为伍。 但听完后面的话，郁江总算是松了口气。 清水丽子的团伙比他想的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留下应该不是浪费时间。 甚至他还能利用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干点事情。 第149章 真是好人呢，由弦君 清水丽子、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三个人像是接力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几分钟，让郁江对这个所谓的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有了大致的了解。 介绍期间伊东末彦时不时用谨慎提防的眼神瞥向郁江，生怕他被吓退。 郁江嗤笑。 不至于，完全不至于。 站在组织的高度看去，清水丽子他们最多算是小打小闹。 不过小打小闹要是做的好了也不错。 不同于组织那种在叱咤黑白两道的庞然大物，清水丽子的犯罪团伙只能说是在黑白两道间挣扎求生。 伊东末彦介绍完，按捺住心中的忐忑，问郁江：“由弦君，你觉得怎么样？还想加入我们吗？” “别问了。”西尾正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们把老底都掀开给他看了，他不加入转头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清水丽子大概是三人中唯一不担心的，但她也保持着人设，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郁江。 郁江笑道：“别紧张各位。我既然答应了丽子，就不可能反悔。我只是有点不成熟的想法。” ‘这小子居然敢对我直呼其名？’——这是清水丽子。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能有什么想法？’——这是西尾正治。 只有伊东末彦在认真听郁江说话：“什么想法？你直说吧。” 郁江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表演：“我听说咱们的业务范围主要是东京，但进货商都是境外的老板？” “对，主要是东南亚那边，墨西哥我们也有接触，但效果不佳。” “果然是这样。”郁江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咱们最大问题是成立时间太短，人脉有限。国外很多大佬都有固定的圈子，他们显然更信任圈子里的人，对其他有意合作的势力长期持观望态度。” 当然，半个月前郁江还属于圈子里的那一小嘬能决定行业命运的人，转眼他就虎落平阳，要为了渺茫的合作机会绞尽脑汁。 “切，这种事我们当然也知道啊。但现实就是现实，我们才成立了多久，怎么可能跟人家掰手腕？”西尾正治觉得在这里听清水由弦废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可碍于情面他又不好阻止，只能拉着脸道。 郁江就没想着跟他说话，他真正的建议对象是清水丽子：“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应该好高骛远。国外的进货渠道价格低廉，可相对的危险成本显著高于国内。 “在事业起步阶段，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给我们造成致命打击。相比之下，从国内进货，尽量降低风险的同时，再开拓国内市场，把商品销往京都、奈良、大阪等城市。这个做法就要有利得多。” “说是这样说，可……” “你的意思是进货渠道降低风险，销售渠道拓宽市场，对吧？”清水丽子打断了西尾正治的话，难得认真一次，“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郁江帅气地一撩胳膊，成功牵动伤口，把他疼得差点叫出来。 可恶，又忘了身上还有伤了！ 伊东末彦贴心地一个箭步冲上前，扶着郁江坐了起来。 作为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社长，他很有头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郁江的价值。 不愧是丽子的弟弟，跟她一样，都很厉害！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郁江依据以往组织的经验和一些情报上的优势，给清水丽子三人狠狠地画了一块大饼。 虽然是画饼，可郁江画的饼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大快朵颐。 何况他也不全是画饼，郁江多多少少能给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带来一点实质的帮助。不论他本身，光他背后的情报网和人脉关系就是清水丽子三人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郁江暂时还不打算动用属于乌丸郁江的任何资源。 见郁江说得口干舌燥，伊东末彦很有眼色地递过去一杯温水：“你刚苏醒，身体还需要恢复。公司的事情等你出院我们再详谈。” 郁江接过，道了声谢。 以往他是不可能接受来路不明的食物和饮品的，但今天是个例外，再不喝水他可能又要昏过去了！ 西尾正治此时看向郁江的眼神满满都是惊喜。 显然郁江独到的见解已经将他彻底折服了。 “好了。”清水丽子看了眼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医生说由弦需要多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好。”其他人自是没有意见。 唯有郁江在清水丽子即将离开病房时笑吟吟地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我的东西。” 清水丽子面色一僵，咬牙切齿地回复道：“我记性很好，不劳烦你提醒！”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如此浮躁。 郁江摇着头，重新躺回了病床。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他要理清思路，回想车祸的每一处细节。 …… 自那天从医院离开后，清水丽子足足三天没有再回去，只是用快递把郁江落水时身上携带的东西寄给了他。 幸亏快递员没有私拆包裹的习惯，否则这个包裹现在就该躺在目暮警官的桌面上了。 清水丽子这么忙，主要是因为远东投资顾问公司那边出了一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状况。她对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实在不放心，必须亲自盯着。 三天后，清水丽子终于有空去医院探望她那白捡的弟弟。 伊东末彦也想去，他还想听听郁江的见解，但被清水丽子拒绝了。 “我弟弟身体不好，探望的人太多不利于伤势恢复。” 清水丽子给出的理由天经地义，伊东末彦没办法，只好托她代为转告慰问的话。 还没到病房，清水丽子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她立刻警惕起来。 清水由弦不是单人病房吗，怎么有聊天的声音？难倒那小子逃跑了？？ 然而等清水丽子推开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郁江和几名围在他床边说笑的护士。 清水丽子缓缓敲出几个问号。 护士们见到她，纷纷有眼色地朝外走。 每个路过她的护士都要盛赞郁江一番：“您弟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真是好人呢，由弦君。” 第150章 威士忌组撤番 清水丽子被夸得莫名其妙。 等护士们都离开病房并顺手关上房门后，清水丽子走到郁江身边，皱眉问： “你在干什么？” “跟医生护士打好关系，获得提前出院的许可。”郁江平静回答。 嘶—— 这算不算出卖色相？ 清水丽子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找个机会逃跑呢。你放心，就算你逃跑，我也拿你没办法。” 郁江没有理会清水丽子的试探，只是伸出手向她索要：“你查的东西呢？” “什么？”清水丽子微愣。 “你突然过来肯定是因为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给我。” 清水丽子被郁江理所当然的语气惹得有些生气，她掏出文件，拍到了郁江的身上，并且特意选在了做手术开刀的位置。 然而郁江仍然面不改色。 他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起来。 “这是我能拿到的关于那场车祸的所有资料了，基本都是官方报告。” 说是这么说，郁江作为直面资料的人，感触最深刻。 清水丽子给他的文件虽然远不能跟他的情报渠道相提并论，无论情报的准确度还是深度都远不及，却胜在很全面，给郁江省去了不少调查的时间。 郁江浏览资料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清水丽子很好奇这么快的速度能看进去几个字。 她一度以为郁江只是当着她的面装逼，等她走了还得从头到尾看一遍。 然而郁江翻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眉头微微蹙起。 清水丽子心中好奇，侧身看向资料。 这一页似乎是警方的调查报告，关于车内证物的那一项。因为最终没有找到死者和死者家属，车上物品都由警方代为保管。 而郁江注意到的—— 嗯？ 一枚将棋？？ 那的确是一枚将棋棋驹，准确来说是将棋中的“飞车”。 因为爆炸的缘故，棋驹左上角有一块缺损，不过从形制和上面的文字依然可以辨认它就是将棋里可以横行霸道的飞车。 清水丽子挑眉：“没想到你居然还下将棋。” 这年头愿意下将棋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少有的部分也大多投入了围棋的殿堂，清水丽子还以为只能在老头老太太家里看到将棋。 郁江没有应声。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文件上的照片。 作为组长，郁江知道威士忌组没人喜欢将棋，所以这枚将棋不可能是莱伊或苏格兰不慎遗留在车里的。 那么……就是凶手了吧？ 那个隐藏在背后，伺机动手脚的家伙，不小心把随身携带的棋驹落在了车中。 当然，也有可能这枚棋子对他而言代表了什么东西。就像连环杀手喜欢在行凶现场留下特殊记号一样，这个人也把飞车当作一种记号，故意留在车上。 …… 距离莱伊逃跑、帕佩特车祸下落不明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这期间组织一直笼罩在一种可怕的压迫之中，尤其是跟随在boss身边的人，对此深有体会。 而日本行动组这边的情况也算不上好。 暴怒的boss针对jpn行动组展开了一系列疯狂调查，不但派了以贝尔摩德为首的特别调查组对行动组的每一个人单独审讯，还让皮斯克从训练营调出他们的全部资料细细检查。 可以说青川煜和安室透卧底以来遭遇的最大危机就是现在。 不计后果的调查持续了一个月，总算到了结束的那天。 jpn行动组的其他成员可以离开，boss唯独留下了两个特别行动组的成员。 琴酒、基安蒂、科恩、伏特加、阿瓦莫利、苏格兰、基尔和波本。 这八人就是日本地区特别行动组的全部人员。 安室透隐约能猜到今天这场会的目的。 八个人嘛，拆一拆差不多能重新组成两个特别行动组。 青川煜在会议室中看到了全须全尾的安室透，他松了口气，然后隐晦地朝安室透递了个眼色。 安室透回以点头。 除此之外，两个人再无交际。 琴酒居高临下地打量波本等人，戏谑道：“不愧是帕佩特特别行动组，惹事的本领无人可及，出叛徒的能力也让其他组望尘莫及。” 安室透脸一黑，正要反驳，却见会议室中心的投影屏幕亮了起来。 大家包括琴酒在内，表情都严肃起来。 原因无他，boss来了。 这是帕佩特特别行动组的三位第一次见到boss，以前帕佩特在的时候，这种在老板面前露面的好事从来轮不到其他人。 当然，郁江也几乎没见过震怒的boss就是了。 乌丸莲耶很生气，非常生气，生气到本来就没多少的头发都要飞起来了。 “琴酒。”他先将矛头对准老员工琴酒，“还是没有帕佩特的消息吗？” 琴酒垂眸：“我们把事发附近的海域都找遍了，警视厅那边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可以确定无论哪方都不知道帕佩特的下落。” 安室透暗暗心惊。 组织的手居然已经伸到警视厅去了，甚至还能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种形容。 真丢脸啊，警视厅。 相较之下，警视厅出来的青川煜反倒没什么反应——跟帕佩特来往密切，他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找！再给我找！！”只露了脖子以下部分的boss发起怒来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为了区区一个帕佩特，组织的反应大到有些夸张。 基尔也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她用“boss主要是因为卧底生气”说服了自己。 都被fbi找上门来了，生气也很正常。 会议主要内容是下达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帕佩特的命令，正事说完了，boss才有空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帕佩特留下的那些人身上。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调查没有问题的，boss语气稍缓，但要指望他说好听的话还是在做梦。 “帕佩特特别行动组出了这种事，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boss大手一挥，撤了特别行动组的番。 对此安室透等人没有资格发表任何异议。 琴酒皱了皱眉，问：“帕佩特组解散，波本、苏格兰和基尔调到哪里？” 第151章 友谊的海神号说翻就翻 撤番这种事在大家的预料中，关键在于撤番后这些人何去何从。 琴酒是一点也不想接纳威士忌组的人。 这些家伙一个个跟帕佩特越长越像，只要看到他们他就会想起过去被威士忌组在业绩上的常年压制。 不行，绝对不行！ boss思考了片刻，很快作出决定：“我记得波本之前是做情报的？” 安室透忙不迭地肯定道：“是，我在特别行动组中主要负责情报搜集。” 情报搜集最好了，这可是接近组织核心接触机密的绝佳位置。 基尔欲言又止。 波本你不是司机吗？为什么要抢我的工作？？ “嗯，那你就去情报三组吧。”boss没让安室透失望。 不同于行动组，由于同一地区各个国家之间往往联系紧密，所以组织的情报组以洲分类。情报三组指的就是亚洲情报组。 安室透对这个结果可以说非常满意了。 他去情报三组，大概率还是能留在日本，这十分有利于他的卧底工作。 现在就看景光…… boss没有犹豫太久：“苏格兰去jpn行动组，继续担任狙击手，基尔划归琴酒小组。就这样吧。” 安排完三人的去路，boss似乎有些疲惫了。 琴酒虽然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但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到底没敢在这种时候提意见。 会后，安室透想跟青川煜聊两句，他不好只邀请苏格兰，于是顺口问基尔：“帕佩特组马上就要解散，今天我们三个要不要聚个餐？” 聚餐可以说是威士忌组的优良传统了。 这一个月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闻言基尔正准备答应。 琴酒发现了他们三人的“密谋”，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我得提醒你，波本，帕佩特组已经解散了。 “我们要去商量明天的任务，跟上，基尔，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水无怜奈额角沁出几滴冷汗，无奈地对安室透说：“我先过去了，有机会以后再聚吧。” 以后再聚就和“改天”“下次一定”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等到那个机会了。 不过这正合安室透的心意，他点头道：“那我和苏格兰一起去。” “不好意思，波本。”没想到青川煜居然朝安室透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也有事要做。吃饭什么的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 安室透：“？？？” 友谊的海神号说翻就翻，来自挚友的背刺说到就到。 眼见青川煜说走就走，安室透连忙伸手拦下他。 “没事吧？” 他倒没有不管不顾地在组织聊敏感话题，而是先向青川煜确认情况。 青川煜摇摇头，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没心情聚餐。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 安室透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一同离开基地，找了个安静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从出来后，青川煜就一直埋头手机中不知道在忙什么。 安室透看了一眼，发现他在浏览一个月前葛西大桥的车祸事故。 见状，他出声劝阻道：“我这里的情报比组织那边应该准确一些。警方评估了事故等级，那种情况帕佩特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青川煜闻言轻轻叹气：“我知道，但我始终觉得帕佩特能创造奇迹。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我就一天相信他还活着。” 青川煜的态度让安室透有些担心，他犹豫片刻，皱着眉头道：“他死了对我们来说最好，不是吗？” 嗯？ 青川煜愣了愣：“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理解你。”安室透没有正面回答挚友的问题，只是说，“但在涉及安全的问题上，我坚持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本来是很赞同诸伏景光策反郁江的。 但帕佩特毕竟是组织内唯一知道他们卧底身份的人，只要他还没有接受公安的招安，就始终是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准哪天就爆炸了。 所以对于帕佩特的失踪甚至是死亡，安室透乐见其成，他没去补一枪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青川煜闻言笑了笑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理智。” 真的理智吗？ 安室透没说话，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气。 像景光这种容易心软的人，根本不适合做卧底。 …… 阳光明媚的日子，郁江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当然，让他心情如此愉快的主要原因还是——出院许可。 总算可以出院了，不枉他这几天陪护士小姐姐聊天八卦，郁江都快对医院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了。 清水丽子专门开车来医院接他。 “今天先去找房子吧。”见到清水丽子，郁江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有没有离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比较近的公寓？” 清水丽子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眸冰冷地扫向某人，她危险地说：“你是我弟弟，不跟我住我怎么向家里人交代？？” 哦，差点忘了清水丽子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姐姐。 真麻烦。 郁江挑眉：“原来你还有家人？” “这不重要。”清水丽子不由分说地替郁江做好了决定，“我的公寓就在公司后面，你住次卧就行。每个月记得给我交房租，房租不贵，两万日元。” “我不是你弟弟吗？弟弟跟你住还需要交房租？” “一码归一码。” “凭什么？” 两人斗嘴间，已经把郁江在医院用到的生活物品搬到了车上。 清水丽子的本意是把这些东西通通丢掉，反正以后还要买。 可这些东西都是郁江用过的，不自己处理他总是不放心，干脆全部拿回去算了。 清水丽子开车载着郁江朝公寓的方向驶去。 郁江坐在后座上，注视着前面清水丽子的后脑勺。 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女性有不少，其中清水丽子跟贝尔摩德最像。 不过她们也有不同之处。 至少郁江在清水丽子身上没有感受到贝尔摩德给他带来的那种危险的感觉。 贝尔摩德哪怕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动作都不做，都会让人意识到她很危险。而清水丽子眼睛更温柔，像一把温柔刀。 温柔刀，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第152章 新家大扫除 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成立不久，但公司所在的地理位置还不错，后面几十米的地方就是清水丽子的独居公寓。 这座公寓楼大约十几层的样子，清水丽子住在十二层。 公寓不算高级，环境属实一般，看到走廊的装修郁江就不对她家报什么希望了。 按理说最赚钱的行当都写在刑法上，清水丽子他们也算是干的暴利的工作，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吧？ 哪怕不论其他，就凭当初清水丽子从拍卖会偷走的那副画，都够她换个高级公寓了。 直到清水丽子拿出钥匙开门，郁江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人的低调。 清水丽子这处公寓跟外面根本不是一个阶级！ 公寓大概只有两百平，但对于一个人独居而言显然绰绰有余。 公寓整体是北欧风格的装修，电视机下方甚至装有通电的壁炉和装饰用的烟囱。 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套蓝色的布艺沙发，一看就很舒服的样子，地上还铺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更夸张的是，公寓里居然还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初步估计至少价值一千万。 “你会弹琴吗？”郁江问。 清水丽子微笑：“我会弹小星星。” 浪费！这是赤果果的浪费！ “玄关这边是卫生间，旁边是浴室，厨房在这里。”清水丽子给郁江介绍各个房间的位置，最后指着主卧对面的房间道，“这里就是你的卧室了，去看看吧。” 公寓的整体装修让郁江对他暂居的地方稍微有了点信心。 但当他推开门，被空气中积攒的灰尘呛得差点伤口炸裂时，郁江承认，他草率了。 这间次卧早就被清水丽子堆满了各种箱子和没用的杂物。 清水丽子似乎也没想到，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我忘了我把大学时期的东西都丢到这个房间了。没事，我们今天下午打扫一下就行。” 郁江：“我们？？？” “对啊，怎么说这也是你要住的地方吧，我愿意帮忙你应该觉得荣幸。” 大学时期的东西，清水丽子不想假手于钟点工，免不了自己打扫了。刚好郁江闲着也是闲着，这时候弟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可怜郁江伤还没痊愈，拼死拼活争取到提前出院的机会，竟然就要被清水丽子拉来打扫卫生！！！ 这种事郁江怎么可能乖乖认命？ 他趁清水丽子捡到一个作业本陷入怀念中，赶紧给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打了个电话，叫他们上门帮忙。 西尾正治借口公司离不开人，没有过来，伊东末彦倒是非常积极地答应了。 五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清水丽子危险地眯起眼睛：“由弦，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叫了家政？？” 她这声由弦叫得顺口，郁江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走到玄关处开门：“没有，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门一开，看到伊东末彦的第一时间，郁江抢先开口：“原来是伊东桑，是我姐姐告诉你我今天出院的吧？你看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伊东末彦反应过来，忙道：“你出院，我本来应该跟丽子一起接你的，但今天上午公司那边比较忙。正好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 “没空。”清水丽子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忙着给由弦收拾卧室呢。” 伊东末彦立刻上道：“我来帮忙，我刚好带了打扫工具。” “啊？” 郁江：“……” 他突然有些理解清水丽子为什么放着白白两个免费劳动力不用，非要拉他下水了。 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伊东末彦加入打扫卫生的行列，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郁江仗着伤还没痊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他们干活。 至于为什么不坐在里面？ 里面灰尘太大了，他怕给自己弄出肺病。 因为这个房间几乎堆满了清水丽子大学时期的东西，虽然伊东末彦已经很君子地没有私自打开看了，但时不时还是会出现一两句“啊，这是我们当年……”“哈哈，你当时还……”的对话。 “我还记得这是我们刚进犯罪研究社的时候拍的。”伊东末彦从地上捡起一张灰扑扑的照片，一脸怀念道，“转眼我们都毕业这么久了。” 清水丽子抽走那张照片，随意地丢在箱子里，顺手用胶带封箱。 她的表情略有些冷淡：“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伊东末彦尴尬附和：“也是。” “你们大学时期是一个社团的朋友？”郁江问。 “对，我们就是在横滨海洋大学的犯罪研究社认识的。” 犯罪研究社啊…… 这种听起来还以为是一群侦探聚集的社团，没想到最后却出了三个罪犯。 不过这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吧？ “由弦君是哪所大学毕业的？”见清水丽子不想聊过去的事，伊东末彦将话题转移到郁江身上。 清水丽子替他答道：“我弟弟中学时期就辍学了，一直在家啃老。” 郁江：“……” 真想把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证甩到清水丽子脸上！ “啊，那、那也没关系。”伊东末彦尴尬地笑，“学历什么的对于我们而言不重要，我觉得由弦君思维很灵活，说不定能产生奇妙的反应。” 打扫卫生就在不愉快的对话中渐渐进入尾声。 一下午过去了，他们总算是把次卧收拾得勉强能住人。 清水丽子头疼地看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床铺：“看样子我们今天就得给由弦买生活用品。” 其他东西都可以凑合，床单被罩之类的不准备好，郁江今晚就只能挤沙发了。 伊东末彦立刻说：“我的车就停在公司，我带你们去商超买东西吧？” “商超啊……”清水丽子支着下巴思索，“也不是不可以。” “那？” “我和由弦去就行了，马上不就要有一批新货到港吗，你还是忙正事吧。” “其实我可以明天加班的，今天……”伊东末彦还想争取，可清水丽子的态度十分坚决，说不带他就不带他！ 郁江在旁边冷眼旁观。 果然，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第153章 偶遇备胎N号 把伊东末彦赶走后，清水丽子换掉脏兮兮的衣服，挑了一条性感的黑色连衣裙，又给头发上喷了点干发喷雾。 转眼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美艳亮眼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下午她还像家政妇一样跟垃圾和灰尘作斗争。 郁江倒还是白天那身衣服。 清水丽子见状撇嘴道：“你还真是毫不掩饰偷懒行为啊。” “都说了我是病人。” “那你看病的钱呢？还有今天去超市购物的钱，是不是也该结算一下？” “没有。” “……” 这才是正式合作的前夜，清水丽子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为什么非要没事找事给自己惹来清水由弦这么大一个麻烦啊？ 仔细想想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也不是不能将就，实在不行还有备胎三号、四号……十七号。 不管怎么说，清水由弦的身份证明已经在办理中了，付出那么大物质和心理代价，让清水丽子这个时候放弃她肯定不甘心。 清水丽子任命地驱车带郁江前往最近的商超。 这座商超是仓储式的，占地面积很大，东西更是非常齐全。 清水丽子进门后按照习惯直奔预制品区域。 炒面、煎饺、丸子、纳豆、腌制过的肉类……只要是胡乱加热就能吃的预制品，清水丽子每样都拿了点。 郁江在旁边看得眉头紧蹙。 “你不会做饭？” “会一点。”清水丽子一边大采购一边说，“但我太忙了，没时间做饭。你要是想自己做东西吃，倒是可以买点新鲜食材回去。” “不必了，我们尽快采购必需品，早点回去吧。” “ok。” 清水丽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行动起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郁江充分认识到了女人逛街的恐怖之处。 只是区区一个超市，清水丽子竟然表现得像是在奥特莱斯血拼。 买完清水丽子的日常所需，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分钟。 而郁江的生活用品……五分钟搞定。 “呼！”清水丽子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个弟弟就是麻烦啊，陪你买东西真的太累了。” 郁江：“？？？” 这说的是人话？！ “让我看看还缺什么，牙膏牙刷毛巾这种你拿了吗？还有餐具和水杯，别指望用我的，我有点轻微的洁癖……” 清水丽子啰嗦的时候，郁江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心里却狂飙问号。 洁癖？ 这么快就忘了次卧里那堆垃圾是谁的了吗？ “女士，恭喜你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九十九个人，这是送你的。” 一束百合突兀地伸到清水丽子和郁江的视野中，来自中年人故作深情的油腻嗓音同步响起。 郁江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半步，这才抬眼朝那人看去。 他不是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这种情况在人挤人的超市里太常见了，他怎么也没想道来人居然以如此油腻的方式出场。 清水丽子倒是没有嫌弃，她双手接过那束百合，言笑晏晏：“好巧啊，深山前辈，没想到你也会逛超市。” 嗯？居然是清水丽子认识的人？ 这下郁江连带着清水丽子也一并嫌弃了。 “工作之余我很喜欢来超市买东西，算是难得的休闲吧。”深山总一郎说完，审视的视线开始在郁江身上徘徊，“这位是？” 如果郁江没感觉错的话，这个人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清水丽子介绍道：“我弟弟清水由弦，刚从老家来东京投奔我。这位是我大学时期社团的前辈，深山总一郎先生，也是鼎鼎大名的深山会社的社长。” 听了清水丽子的话，深山总一郎对郁江的敌意尽数退去，转而变成了友善亲切：“哪里哪里，我在经商一道不过是稚子。倒是在某些爱好领域有所建树。说到这里我还要谢谢你啊，丽子。” “嗯？” “你上次给我的那幅画，我简直爱不释手。”深山总一郎称赞不已，“我一直很想收藏一幅日本古老的艺术品，只可惜始终不能如愿。丽子，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不算帮忙，我也是急着用钱。” 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郁江基本能猜到清水丽子给深山总一郎的画就是三年前偷走的那幅浮世绘。 看看清水丽子这身行头就知道了，裙子是valento，手包是prada，耳环是dolceap;gabbana，没有上千万是拿不下来的。 而清水丽子和伊东末彦西尾正治他们的迷你犯罪团伙才能挣多少钱？恐怕根本不足以支付清水丽子的日常开销。 何况这种世间只此一幅的名画，没有特殊的销售渠道根本无法脱手。与其砸在手里，不如将画卖给深山总一郎。 从他们二人熟络的语气分析，这种事估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深山总一郎和清水丽子寒暄了两句，也许碍着郁江在场，他们没有深入聊天。 深山总一郎看了眼手表，道：“时间不早了，咱们难得见面，我请你吃个夜宵吧？” 感受到郁江的目光，深山总一郎又笑着说：“当然，如果由弦君不急着回家，那就一起来吧。” “不必了。”郁江赶在清水丽子开口前拒绝道，“我和清水丽子忙了一天，都很累，吃饭什么的还是下次吧。” 闻言深山总一郎轻轻挑眉，倒也没有坚持。 “我等你的消息。”他凑在清水丽子耳边，低声呢喃。 “前辈放心。”清水丽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 待深山总一郎走远，清水丽子才用百合花束使劲敲了敲郁江的后背：“什么清水丽子，叫姐姐！！” 直呼她的名字就算了，竟然连名带姓的喊，由弦这是生怕别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吗？ “从小叛逆到大的弟弟，直呼姐姐姓名有什么好奇怪的？”郁江一脸嫌弃地推开百合花，“太丑了，拿远点。” 清水丽子无奈：“你这句丑，根本不是骂花吧？” 郁江不反驳，只是问她：“那就是你的眼光？” 清水丽子：“……” 片刻后，她按捺下发火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解释：“深山总一郎是我在犯罪研究社的学长，也是一个知名的收藏家。” 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能帮我销脏。” 第154章 化妆术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月落日升。 新的一天在清晨的阳光里拉开序幕。 对于郁江而言，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因为，他就要第一次去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报到上班了。 算上组织里的那些年，这也是郁江第一次当社畜。 碍于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真实业务与组织有重合，郁江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换张脸。 他还是乌丸郁江的时候基本没有刻意遮掩过面容，要是在帮清水丽子干活的时候被熟人认出来就糟糕了——会丧失游戏体验。 郁江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手中易容的动作倒是没有丝毫停顿。 幸好昨天在超市把需要的材料大概都买全了，不然他恐怕还没办法易容。 因为调肤色就要给脸上涂厚厚的粉底，长此以往对皮肤不好，郁江没有为难自己，新脸照旧维持着苍白的肤色，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骨相，又挑了一副跟清水丽子相近的软性亲水接触镜。最后再用易容材料小心遮盖住左下眼睑的水滴状伤疤。 这样一来，他摇身一变成了全新的自己。 嗯？发型最好也调整一下。 郁江从他神秘的百宝箱中挑出一顶栗色的假发。 发型一改，就算是他亲妈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 啊，不对，他就算不易容亲妈也认不出来呢。 那没事了。 清水丽子早就收拾完了，她站在客厅不耐烦地等着郁江。 这小子怎么这么慢？就算化妆也不至于比她还慢吧？清水丽子今天可是化了全妆，总耗时一个钟头。 “由弦，你好了没有？”耐心告罄的清水丽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了。 回答她的不是郁江的声音，而是门开后出现的那个人。 清水丽子愣了愣，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帅哥你谁？” 倒不是说以前的郁江长得不帅气，主要是两者的属性点在了不同的方面，郁江现在的样子明显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 不不不，关键是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从由弦的房间里走出来？她那么大一个弟弟呢？？ “你愣着干什么？”郁江皱眉，“不是很着急吗，走吧。” “等等等等！”清水丽子深呼吸，努力平息波动的心情，“你是清水由弦？？” “对，我不就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吗，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清水丽子：“……” 这叫稍微调整一下？ 由弦这手艺传出去，隔壁国家的重点产业就要坍塌了！ “怎么样？”郁江问。 清水丽子花了几分钟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状，她点点头实话实说：“很帅，就是……你是不是打扮得过于年轻了？” 这走出去，要是清水丽子穿得老成一点，怕不是要被别人误以为是母子？ 郁江闻言皱眉：“是吗？” 长得帅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这副模样就是照着小师弟的长相弄的，但显小……嗯，小师弟今年不过十五岁，他在他的基础上稍微修改了一下，别人看上去估计以为他只有十八岁左右。 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你等一下。” 郁江说完就又扎进了卧室。 清水丽子只好在客厅呆站着。 好在这次郁江只花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只见他把原本精干的短发换成了略微带点自来卷的半长发，又在眼皮下方画了点乌青，显得目光呆滞，人也颓废了不少。 好好一个9分帅哥，硬是被郁江弄成了6分及格。 “行、行吧。”清水丽子看得目瞪口呆。 她能有什么办法，最起码这样出去他们不会被人误解。 郁江好像还不满意，他一边摇头一边说：“这段时间我就不刮胡子了，等长出点胡茬更显老……” “停停停，现在这样就够了！”清水丽子连忙阻止。 她可不想到时候出去被人说是父女…… 经过郁江这么一番折腾，清水姐弟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点钟了。 好在社长都是自己人，倒也没人敢说清水丽子和清水由弦的不是。 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两层办公室，根据清水丽子的介绍，公司员工都不知道公司的本质，只当这是一家普通的投资顾问公司。 毕竟要想瞒过警方，清水丽子他们也需要一个看似正经的公司做掩饰。 在社长办公室内，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见到了清水由弦的新造型。 他们两人个个瞠目结舌，西尾正治更是扒着郁江看了好半天。 “怎么做到的？”西尾正治惊恐发问，“化妆术现在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其实还好。”郁江谦虚道，“你们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我原本的痕迹的。” 比如肤色和身材。 伊东末彦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不断称赞：“丽子，你弟弟太厉害了。” 清水丽子早上已经震惊过了，现在倒显得比任何人都淡定，她微微一笑道：“由弦他小时候就喜欢折腾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伊东末彦想得比别人更深一点，他转头问郁江：“你这种技术可以用在其他人身上吗？我的意思是，比如我们那个时候用？” “不行。”郁江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只会这一种妆容，而且不会给别人化妆。如果不是不想被以前打架得罪的人认出来，我才懒得搞这些。” 伊东末彦点头表示理解：“好吧，那我们去大办公室吧，我和西尾给你准备了惊喜。” 今天的办公室张灯结彩，显然刚被装点一新。 郁江进门的时候还受到了礼炮的欢迎。 作为社长，伊东末彦今天穿了一身西装。 他收敛起震惊的心情，站在郁江面前满脸笑意：“你出院的时候我们没来得及给你庆祝，放到今天就当是欢迎你加入远东投资顾问公司了。” “谢谢。”郁江礼貌道谢。 伊东末彦给清水丽子递眼色，示意她讲两句。 清水丽子想了想，笑着对大家说：“我弟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不过要是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们尽管指正。” 底下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 说是这样说，又有谁真敢指出郁江的问题呢？ 第155章 他也想试试 伊东末彦想了想，问郁江：“我们公司目前空缺的岗位只有投资经理和风险评估，你想去哪个岗位？” 老板直接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员工，这是大多初入职场的小白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只要联想到清水由弦身后可是秘书室长清水丽子，大家又释然了。 这就是走后门，而且走得明目张胆。 “投资经理吧。”郁江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风险评估需要专业知识，而他暂时不想把经历放在学习新知识上面，而且投资经理需要经常外出跑业务，这就给郁江创造了搞事情的条件。 “好，我们这里没有项目组，你的项目你自己负责就行。” “我明白了。” “丽子？”伊东末彦将征询的目光投向清水丽子。 清水丽子轻轻点头。 伊东末彦颔首：“由弦君，到我的办公室来，有些事我还要叮嘱一下。” 郁江知道，之前不过是形式，接下来才是以清水丽子为首的犯罪团伙的正式会议。 四人聚集在伊东末彦的社长办公室，伊东末彦亲自给郁江倒了杯水，态度十分亲切。 “由弦君，你都会什么？”伊东末彦此时表现得像极了一心为后辈考虑的前辈。 只可惜郁江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我想我会的跟你需要的完全不符，所以，基本算是什么都不会吧。但没关系，我可以学，我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 “……” 伊东末彦的眼皮微微抽搐。 清水丽子在同伴看不到的地方哂笑。 “什么都不会怎么行？”西尾正治可没有伊东末彦那样的好脾气，他撇撇嘴没好气地抱怨，“干正事的时候可别拖我的后腿！” 郁江轻轻挑眉：“别的不敢说，跟上你们的节奏还是挺容易的。” “由弦弟弟，太自大可不行……” “好了好了。”伊东末彦站出来和稀泥，“我们不是还没有选出负责管钱的人吗，正好由弦君也算是自己人，账交给他管我放心。你们觉得呢？” “当然不行。”西尾正治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他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把帐交给他管？我上次就说了，我来管账也不是不可以，怎么到了现在就成没有选出负责管钱的人了？” 一提到钱，西尾正治就表现得有些急切。 清水丽子见状凉凉地笑道：“账有问题我来负责。西尾你不至于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吧？” 清水丽子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 西尾正治见她执意要维护弟弟，只好把反对的话憋了回去，一张脸憋得又黑又红。 郁江在旁边看得有趣。 昨天还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今天碰到跟钱有关系的话题就能立刻翻脸，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场景实在是太有趣了。 伊东末彦清了清嗓子，以社长的身份拍板了这件事：“以后账目就交给由弦负责，我们还是趁着有空讨论一下货物的事情。” “那批货不是前几天到港了吗？怎么，出问题了？” 考虑到郁江在场，伊东末彦特意给他解释道：“我们说的货是药品，这你应该知道。我们平时主要是通过倒卖赚取差价，有点中间商的意思。而像我们这种小体量的‘中间商’，是没有资格垄断航线的。我们目前采取的方式还是等货物到港后，跟其他人分摊货资和邮资。” “僧多粥少，有时候不是交了钱就能拿到货的。”清水丽子补充道，“抢货源也是一门学问，比拼的是大家的人脉和财力。” 西尾正治也点头表示赞同：“一旦有大集团或势力垄断货源，我们几个月的准备可能就会颗粒无收。不但如此，为了开通这样的进货渠道，在货物出港之前我们已经给上家提前支付过一大笔定金。抢不到货源，上家是不会退定金的。” 郁江听得津津有味：“这不就是赌运气吗？” 清水丽子无奈一笑：“是啊，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那些巨头可不会跟我们讲法律，行规就是我们必须遵守的守则。” 这种事对于郁江而言还挺新奇的。 组织涉及的行业方方面面，毒品当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像组织这种盘踞阴暗面的超级巨头，有自己专门的货源和渠道，不必跟底下这些小啰啰争抢资源。 郁江没干过这种事，他想试试。 “今晚你们就要跟上家接头吗？”郁江跃跃欲试，“我也想去。” “啊？”西尾正治第一个不答应，“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伊东末彦思考了几秒钟便同意了郁江的要求，“反正由弦早晚也要参与我们的工作，早点去锻炼一下也不错。” 西尾正治无语：“拜托，跟他一起去的又不是你们……” 清水丽子瞥了一眼郁江，意有所指道：“由弦，你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建议吗？不要怕，尽管说出来，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郁江怎么可能看不穿清水丽子的图谋，这个女人精明得很，她想找个机会试探郁江的能力，所以故意把话题往他身上引。 郁江断然不会让她得偿所愿。 “我能有什么建议？”郁江故意做出腼腆的姿态，恭维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我觉得伊东哥和西尾哥的想法已经很成熟了，我跟着学习就行。” 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满意了，清水丽子则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人初步制定了晚上的行动安排，会议结束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作为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新上任的投资经理，郁江还得回自己的工位打卡上班。 郁江对投资一窍不通，但幸好工位上有电脑，他正好可以趁机做点自己的事。 比如——上网查找跟将棋有关的资料。 他倒想看看在车祸现场留下将棋究竟是个案还是连环行凶。 “喂，你看，他上班时间浏览网络诶……” 还没查到有用的东西，郁江就听不远处有人在议论他。 “嘘，别说他了，他可是清水室长的弟弟，有这层关系在我们能把他怎么样嘛。” “那也太过分了。” 郁江听得无语。 那些人已经尽量放低音量了，只可惜郁江听力超群，稍微一点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第156章 失踪的“角行” 不过郁江也无所谓。 反正他在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工作只是表面，只要不影响他的正事，随这些人怎么嚼舌根。 就在这时，郁江的视线从一个词条上扫过—— 日本著名棋手赴美参加国际象棋大赛不幸遇难…… 他搜的是将棋，这条词条说的却是国际象棋。 看样子不太符合，但对于郁江来说，从一堆比赛讯息中发现这条跟刑事案件相关的线索已经很不容易了。 郁江打开词条，随即有些失望。 这已经不能称为新闻了，这是一条从十五年前的旧报纸上发掘出来的“旧闻”，编者的主要目的是和另一桩案件做对比。 就连比较的另一桩案件也发生了好几年。 失望归失望，出于谨慎的态度，郁江还是滑动鼠标向下看去。 毕竟他输入的关键词是将棋，既然这篇文章在列表中，就说明文章里面一定提到了将棋。 而随着浏览的深入，郁江的眼睛越来越亮。 貌似有点意思啊…… 文章的主人公叫羽田浩司，是一名天才棋手，尤其精通将棋。十五年前他在远赴美国参加国际象棋比赛的过程中于酒店遇害，同一时间遇害的还有一位美国的资本家阿曼达·休斯。 最让郁江兴奋的是一句话—— 据悉羽田浩司随身携带的将棋“角行”案发后下落不明…… 将棋，果然是将棋。而且还是将棋中与“飞车”有着近似的举足轻重地位的“角行”。 虽然制造车祸的凶手留下将棋，而羽田浩司案是凶手拿走将棋，不过最起码两个案子因为相似的特征而联系起来了。 不过郁江倒也没有单纯的认为十五年前和这次的案子出自同一人之手，他觉得模仿犯罪的可能性更高。 不管怎么说，调查十五年前的羽田浩司案，大概率对他的案子也有所帮助。 只可惜十五年前网络还不发达，当年的纸质资料大多已经销毁，这篇文章也没有详细的报道。 郁江决定回去后通过别的手段详细调查一下。 …… 一晃眼，郁江在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首个工作人就要结束了。 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 公司大多数员工都回家了，只有郁江四人留了下来。 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我去楼下812买了便当和饮料，吃完我们就开始行动吧。”西尾正治将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随后好奇地看向郁江，“你在干什么？” 郁江还在工位上抱着电脑浏览着什么东西。 闻言郁江头也不抬地回答：“国际刑警组织官网。” 这话让伊东末彦、西尾正治和清水丽子同时愣了愣。 “你看那个干什么？” “我想跟其他前辈学习一下。”郁江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伊东末彦笑了：“真用功啊，由弦君，你一定能很快适应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国际刑警组织学习犯罪技巧的。 说不定由弦真的有犯罪天赋呢。 西尾正治暗暗嗤笑一声，没说话，只是随意地把玩着手中买便当找零的硬币。 郁江看了他一眼，关掉电脑，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便当。 四人迅速吃完饭，驱车前往约定好的跟上家接头的地方。 今晚的分工大抵分成两组，郁江和西尾正治进入会场与上家接头，支付尾款并提货，而伊东末彦和清水丽子则留在车上负责接应。 往常接头这种事都是西尾正治一个人做的，他从上车开始就不断对郁江耳提面命：“进去后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随意跟别人攀谈，一切交给我。你只需要跟紧我，不要惹麻烦。” “明白。”郁江嘴上答应得很干脆，至于做法嘛，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上家定下的交易地点是一处地下赌场。 说是地下赌场，这幢建筑物盖得却比旁边的会所更高级更张扬。 毕竟日本是唯一黑帮合法的国家，对于这种事，不管黑帮还是居民和警察，大家都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赌场门口站着几个街溜子打扮的年轻人，他们脚下的烟蒂都快堆积成山了，一边抽烟一边聊天，眼神却十分精明地扫视着路过的每位行人。 西尾正治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立刻吸引了一堆目光。 他递上帖子，道明身份和来意。 看门的街溜子朝同伴吹了个口哨，同伴立即侧身，让出了进门的通道。 郁江始终低着头，就像他和西尾正治“约好”的那样，做个小透明。只是在路过看门人的时候，他刻意关注了一下几人的胳膊。 嗯，肌肉不错，看样子很能打。 进门只是第一步，郁江和西尾正治刚进去，大门就被关紧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冷声命令：“衣服脱了，搜身！” 郁江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人在夜晚的室内戴墨镜的理由，难道是嫌灯光太晃眼睛？ “咳咳。”西尾正治清了清嗓子，隐晦地提醒郁江。 郁江连忙脱掉外套，交给搜身的人。 同时他低声询问西尾正治：“怎么进赌场还要搜身？” 西尾正治被他吓了一跳，见其他人仿佛没听到的样子才敢小声回答：“以前是不用的，大概最近管得严吧。” “说什么呢？懂不懂规矩？！”黑衣人训斥一句，西尾正治立刻噤声。 郁江倒是若有所思地看向正给他搜身的人。 最近突然变严格了啊…… 郁江的目光在男人西装口袋处停留了一瞬，那里露出半截金属链子，应该本身是条项链。 “转身！” 郁江听话地转过身，只是趁二人交错的功夫伸手顺走了那条项链。 郁江身体素质比较差，所以这些年他在格斗招式的训练上愈发精益求精，像这种考验心理素质的动作更是不在话下。 他只肖瞥一眼就记住了挂坠上的图案。 等男人搜身完毕，项链自然而然又回到了他的口袋中，甚至连露出来的链子都跟之前一模一样。 旁边站着那么多彪形大汉，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郁江的小动作。 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些，郁江和西尾正治终于有机会走到大佬的面前做交易了。 只是这一次，大佬的回复令人有那么一点意外。 第157章 果然是两个白痴 赌场的环境很不错，装修奢华，装饰也下了血本，只是因为人多的缘故，背景音有些嘈杂，几乎所有牌桌都坐满了人。 看牌桌上摆的筹码，显然中央那桌人才是这里最有钱的主，但奇怪的是，只有他们那桌旁边没有围观的赌徒。 大家好像下意识地远离了中心，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挥斥方裘。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 黑衣人把郁江和西尾正治领到了中央牌桌旁，恭敬地对其中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说：“先生，伊东的人到了。” 大胡子看着手里的牌，没有应声。 郁江本想看一眼他是什么底牌，奈何大胡子是牌桌上的老油条了，拿牌的角度刁钻至极，哪怕站在他身后也无法窥见。 “啪。” 思索片刻后，大胡子将两块筹码搁在桌子上，示意加注。 同桌的两人见状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不约而同地选择弃牌。 面对高手，越是谨慎就代表他信心越足，反倒是一次性加注太多可能是虚张声势。 赚了一波赌资后，大胡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这才有空朝郁江和西尾正治看了过来。 “伊东的人？”大胡子重复了一遍。 郁江点点头，将他们之前交付定金的合约副本递给对方，并道：“我们是来拿货的，看到货我们立刻支付尾款。” 西尾正治本想开口，没想到竟被郁江抢了先。 他有些懊恼，但目前的场合显然不适合教训后辈。 “哦。”听了郁江的话，大胡子猛地拍了下脑门，“你们还不知道呢吧？” 与他同桌正在等待发牌的牌友笑着说：“这一看就是散户，哪有住吉会他们消息灵通。” 嗯，住吉会？ 他们和住吉会也有生意往来吗？ 大胡子倒没有对郁江二人露出轻蔑的表情，他解释说：“我们的货轮在亚丁湾遭遇了海盗，虽说最后有惊无险地到港了，但为了与海盗周旋，我们也花了一笔不小的赎金。” 说到这里，大胡子侧头瞥了一眼郁江，漫不经心道，“要货，可以啊。除了约定好的尾款，你们还得承担一部分赎金。但是放心，就算把赎金也算上，你们最后还是赚得盆满钵满。” 同桌人哄笑：“是啊，他们什么风险都不用承担，倒手一卖就是钱。” 这种事当然不在郁江他们的预料中，不过亚丁湾本身就是海盗横行的区域，从境外走私的行为风险大点也能理解。 郁江还在思考，或者说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西尾正治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赎金多少？不多的话我们……” “既然遭遇了海盗，恐怕赎金不会低于这个数吧？”郁江做了个手势，同时打断西尾正治不经大脑的发言。 大胡子点点头，看向郁江的表情越发玩味，似乎很期待他们的答复。 郁江干脆利落道：“真是抱歉，您也知道我们小门小户的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何况我也不是负责人，这种事还得回去跟老大商量一下。麻烦您给多宽限几日。” 大胡子收回目光，随意道：“没问题，你们要几天就给几天。只是恕我提醒，咱们的货一向是有限的，我可不敢保证明天你们还能拿到货。” 西尾正治一下就急了：“不行，我们……” 郁江伸手拍上西尾正治的肩膀，强压下他的话，笑着对大胡子说：“您放心，拿到钱我肯定立刻赶过来。” 说完，他拽着满脸不甘心的西尾正治离开了赌场。 “放开我！”西尾正治甩开郁江的手，愤怒的情绪冲破理智，直接冲郁江吼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坏事了，清水由弦！” “只是一批货罢了，如果你今天把钱给他们，他们就有理由要求更多。”郁江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为了这批货准备了多长时间？我们提前交了多少定金？你知道吗？这次你不答应他们，下次再有机会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 郁江知道他跟西尾正治说不通，干脆用一句话堵他的嘴：“你忘了现在我管钱？” 西尾正治：“？？？” 西尾正治自诩为犯罪团伙的元老，在业务方面有让清水由弦闭嘴的一票否决权，对他的决定当然不服。 郁江不想跟西尾正治吵架，可无奈西尾正治太聒噪了，为了让自己的耳朵少遭受痛苦，他不得不驳斥了几句。 于是事情演变到清水丽子和伊东末彦面前时，这两个人已经争执得脸红脖子粗了。 尤其是西尾正治，伊东末彦真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投胎。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伊东末彦一脸困惑。 “货呢？”清水丽子则更务实一些。 郁江没多解释，只是复述了一遍赌场里发生的事：“交易不划算，风险太大，不如及时止损。” “放xx的x！”西尾正治开口就是一堆消音，气得快要昏厥，“我就说不该让由弦管钱，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拖我们的后腿！” 清水丽子冷冷的瞥了他一样，冷艳冰山美人的气势拿捏住了，西尾正治被她盯得冷汗直流，干脆闭嘴不说话。 伊东末彦了解了事情始末，他态度温和地对郁江和西尾正治说：“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由弦还年轻，缺乏魄力畏手畏脚很正常。 “但是由弦你要记住，有时候不冒点风险是赚不到钱的，尤其对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 郁江很给伊东末彦面子，连声应下。 伊东末彦满意地笑了笑，又看向西尾正治：“你去筹钱，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再试试。” “明白了。” 一出刚刚爆发的争执就这样在领头老大的安抚和训诫中告一段落。 只有清水丽子从头到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注意着郁江的表情变化，微微垂首，靠头发的阴影遮住眼中的戏谑。 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果然是两个白痴。 这个早就腐烂发臭的团队，总算因为由弦的加入多了几分乐趣，也让她越发期待了。 第158章 清水丽子：这天没法聊了！ 返回住处，清水丽子冲了个澡，洗去身上沾染的烟味。 ——哪怕在赌场附近，空气中都弥漫着难以散去的烟味。 她不排斥吸烟，甚至有时候心情到了自己都会来两支，但自己抽烟和吸二手烟可不是一个概念。 做面膜护肤的时候，清水丽子看了一眼抱着电脑不知道干什么的郁江，忽然开口问：“恐怕不是你说的那样吧？” 她这问题问得没头没脑，不过郁江还是第一时间就懂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答非所问地提起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 “你觉得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怎么样？”郁江把头从屏幕中抬了起来，一脸认真。 “什么怎么样？”清水丽子装作不明白郁江的意思，“他们是我的朋友同事兼搭档。” “呵。”郁江嗤笑，“我来之前你们三个人的帐应该挺乱的吧？” 清水丽子轻轻挑眉，没有回答。 “西尾正治一定是拿的最多的那个，因为他要赌博。赌徒可不讲道理，没钱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赚取赌资。在一夜暴富的巨大诱惑面前，朋友、信用都可以抛之脑后。” 清水丽子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赌徒？” “他玩硬币的样子像在玩筹码，进赌场应该有两三年了。” 郁江看人的精准程度让清水丽子意外，其实她到现在也没有掌握到西尾正治赌博的确切证据，只是从一些细枝末节中产生了怀疑，而郁江的话让她坚定了这个猜测。 “那伊东呢？”清水丽子主动问。 “伊东末彦对钱不是很在乎，他看中的是团队的绝对领导地位。尤其是你，清水丽子。”郁江轻扯嘴角，“不要小觑男人的占有欲，当心在这上面栽跟头。” 清水丽子闻言嗤笑：“他要是有本事让我吃亏，我说不定更高兴。” 至少这说明伊东末彦的能力不错。 可是事实就是这两个男人如同烂泥扶不上墙，连她都没办法对付，更不用说做出让清水丽子满意的事情了。 郁江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至于你，比较特殊。” 清水丽子点点头，很期待郁江接下来的形容。 然而郁江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完全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完了？”清水丽子懵逼。 “嗯，完了。” “……” 一句特殊就没了？敷衍人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天地良心，郁江真没有敷衍的意思，只是在他看来清水丽子就只能用特殊来形容。 在团体中因为女性身份的特殊性无可替代，许多任务必须她出手，能力和性格也比较突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高傲的心，完全看不上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 见无法从郁江嘴里抠出对自己的夸奖，清水丽子暗自叹气。 这家伙，真是精明！ 聊完废话，郁江终于开始回答清水丽子最初的提问：“我们今天见到的根本不是供货上家，而是泥参会。” “泥参会？？”清水丽子惊愕不已，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郁江在忽悠她。 泥参会可是日本最大的黑帮势力之一，成员遍布全国，他们有什么理由插手一场小小的交易呢？ 清水丽子在这方面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仅凭他们的体量还不足以吸引泥参会。 “泥参会早就把货源垄断了，或者说他们应该和供货商达成了某种共识。否则单以上家的角度就不可能坐视他们败坏名声。” 郁江抽了张纸，在上面画下泥参会的标志，“我今天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看到了这个，足以证明身份了。” 清水丽子喝了一大杯水缓解心情，然后问：“泥参会想干什么？” “无非是大鱼吃小鱼罢了。他们的目的就是彻底搞垮这些小的“代理商”，最后也许会出一点好处，兼并他们或者把他们逼出泥参会的势力范围。” 任何垄断资本都逃不开这样的过程，只不过黑社会更不讲武德罢了。 从震惊中逐渐缓和过来，清水丽子一向不以为意的脸上总算多了几分严肃。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泥参会就像是压在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身上的泰山，人家大佬就算动动小拇指都能要了他们的命。清水丽子再不甘，似乎也只能认命放弃。 老实说泥参会在组织面前就是个弟弟，郁江以前何曾把区区泥参会放在心上？只是再小的猎食者也不是现如今的清水丽子能抵抗的。 郁江语气随意，似乎根本不在乎泥参会：“既然他们想吞并，那就让他们试试吧。至于吃不吃得下就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清水丽子惊愕状：“……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以前的身份了。” 虽说从看到郁江的第一眼起，清水丽子就知道这家伙绝非善茬，可她万万没想到郁江居然连泥参会都不放在眼里！ 要真是个大佬的话，她还在这里跟泥参会纠缠什么啊，直接投奔便宜弟弟不香吗？？ 郁江看穿了清水丽子心中所想，他挑了挑眉，不客气地指出：“别想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 清水丽子：“……” 嘶，好狂。 跟清水丽子聊完天，郁江又把注意力投进电脑中了。 清水丽子实在好奇，凑上去一看，发现郁江居然还在浏览国际刑警组织的官网。 “你到底要在国际刑警组织查找什么？”清水丽子忍不住问道。 郁江一边飞速敲击键盘一边回答：“当然是为了调查车祸的事情。” “一起车祸应该还不至于入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吧？” “那如果不止一起呢？”郁江笑着反问。 清水丽子噤声，片刻后又问：“国际刑警组织的内部资料你也能看到吗？” “当然看不到。” “那你……” “我可以黑进去。” “……” 算了算了，这天没法聊了。 国际刑警组织果然不负众望，有十五年前羽田浩司案的详细记载。 郁江越看越兴奋，他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下嘴唇：“事情好像逐渐变得有趣起来了。真是让人……激动难耐啊。” 第159章 大忽悠清水由弦上线了 经过那天晚上的谈话，尽管清水丽子依然对郁江的打算一无所知，她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弟弟这边。 在她的坚持下，最终伊东末彦接受了郁江的建议。 只是伊东末彦的表情显然难看了不少，就连见到自己最在乎的女神时都没有以前那么舔了。 郁江在旁边看得很满意。 不错不错，看来伊东末彦还是挺清醒的，没有因为清水丽子就丧失最基本的理智。 一周后，郁江再次找上了那天狮子大开口的大胡子。 大胡子原本都快把他忘记了，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开口就是：“真能坐得住啊，一周了才来，货物早就……” “大哥说我们订了五百公斤的货。” “……早就给你们准备着了。”大胡子硬生生拐了个弯，把原话改的面目全非，“你说多少？五百公斤？？”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卖的是什么东西啊？ 你以为是面粉吗还五百公斤！ 郁江脸上挂着熟稔的微笑：“您也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订货什么的都是口头约定，我也没想到大哥竟然筹集到了这么一大笔资金，一订就是五百公斤。早知道我上次来您这儿的时候就不会露怯了。您是不知道我回去被大哥骂惨了。” 郁江附耳悄声：“我差点连小拇指都保不住。” 日本黑帮大多管理森严，切小拇指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郁江已经从清水丽子那里得知，他们跟上家买货的时候是没有定数的，通常都是等货物到了才说要多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跟别人交了一样多定金，如果再拿不到货，亏的可就大了。 郁江打定主意泥参会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订多少货，所以故意说了个让泥参会都为难的数字。 五百公斤。 就算按最便宜的价格走，这也是一笔让泥参会不得不心动的货款。 泥参会仗着自己势力大，恐怕不会心甘情愿放弃这个骗钱的机会。 可五百公斤，又是一周之后，泥参会要从哪儿筹来这么多货物呢？ “您给句准话，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到货？货到付款，绝对不会少了您一分一毫。” 大胡子：“……” 他严重怀疑这个逼在忽悠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而且，五百公斤啊！那可是五百公斤，好几十亿啊！ 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泥参会想吃掉郁江的货款，就必须拿出五百公斤货物做交换，哪怕他们可以找些借口拖延时间，郁江也必须先见到货才行。 可一周时间过去了，当初靠港的那批货早就卖的差不多了，泥参会从哪儿筹集这么多货？ 大胡子纠结了半天，最后咬咬牙道：“这样，你先回去，我得让人去仓库提货。到时候通知你，你带上钱再过来看货。” “行，没问题。”郁江非常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机会，他就知道泥参会不可能眼睁睁放弃到嘴的鸭子。 黑道也有黑道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铁律，如果到时候泥参会拿不出足够的货，郁江就有办法让他们身败名裂。 最终无非是拿钱了事。 而这恰恰就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清水丽子开车在外面等候，看到郁江平安出现，她松了口气。 “你进去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人做掉了。” “我让你做的事做了吗？”郁江问。 “当然。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用空头支票收买那些供货上家，我们又不从他们那里进货。而且许诺的好处那么多，我们根本给不起。” 由弦正式参与他们的工作不过一周，清水丽子便愕然发现他们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 这家伙真的是过来帮她的？？ 郁江也不多解释，只是说：“这段时间海关管得严，打击走私的力度很大。” 清水丽子何其聪明，联系郁江的一些行为，马上就领悟了：“你让我封锁泥参会国内的进货渠道，而国外走私最近又行不通，时间到了他们拿不出货，你就能占据主动地位？” 郁江点头。 “真可怕，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清水丽子感叹一番，又奇怪地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最近海关变严格了？” 她自认为情报渠道挺发达的，三人小团队的犯罪活动基本都要靠她的消息。可如今她引以为傲的特长却在郁江这里碰了壁，而且还不止一次。 郁江笑笑不说话。 这件事并不难猜。 他失踪生死不明，组织肯定会倾尽全力寻找，最起码也要封锁住日本各大进出口岸，尽量缩小寻找范围。 组织的能量辐射黑白两道，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所制造的封锁线根本不是区区泥参会能突破的。 哼，泥参会，就好好做一只困兽，等着被他撕咬吧。 就算不能一口吞掉，郁江也要从泥参会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另一边，泥参会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被人算计了。 或许他们也曾产生怀疑，可仗着自己势力庞大，他们能想到的最坏结果不过是被郁江欺骗，然后利用自己的势力让对方永远不能翻身。 短时间内泥参会注定无法筹集五百公斤货物，不过没关系，他们要做的只是让郁江以为他们手上有货，先把钱骗过来再说。至于什么时候交付货物，那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吗？ “就这样吧，真假掺半，谅他也看不出来。” 一声令下，泥参会成员把面粉混进了货物中，总算是凑齐了五百公斤。 到了约好的那一天，大胡子带着“货物”，在赌场静静等待着郁江。 为了这笔大生意，他们甚至专门清了场。 如果郁江放他鸽子…… 哼，他一定不想知道这么做的下场。 而此时，清水丽子也开车把郁江送到了赌场附近。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进去吗？”清水丽子有些担忧，再三确认道。 “不需要，你只用照我说的做就够了。”郁江对着倒车镜整理身上的装备，他为了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 清水丽子挑眉：“怎么回答得那么认真？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陪你冒险吧？” 第160章 鸿门宴 清水丽子以为郁江还年轻，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紧张，故意开玩笑给他放松心情。 她却不知道郁江在组织那些年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泥参会的这出鸿门宴根本不足以让他紧张。 而且说到底，郁江才是项羽。 就是不知道泥参会有没有本事称为刘邦了。 郁江跟清水丽子交代完，单枪匹马地走进了赌场。 这一次，赌场内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再也没有人要求郁江搜身。想来当初所谓的搜身不过是给他们的下马威罢了。 大胡子仍然坐在最中央的牌桌旁。 牌桌上干干净净，赌场里安安宁宁，倒是他身边伫立了一二十个统一着装的彪形大汉，均戴着墨镜，看上去气势汹汹。 看到郁江，大胡子把他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然后质疑道：“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把货拿来了，你的钱呢？” 说这话的时候，大胡子示意身边人让开空间，给郁江看那堆放在角落里的“货物”。 那堆积如山的面粉状物质就是赫赫有名的海洛因，在瘾君子间颇受欢迎，当然价格也比其他毒品更高。 所谓花最多的钱，吸最毒的烟，中最深的毒，办最早的葬礼——不过如是。 当然，那些买货人的下场根本不在这屋子人的考虑范畴中。 就像组织，虽然组织跟各大毒枭都保持着密切联系，从事毒品走私每年都能给组织带来巨大的利润，可组织的高层却没人染上毒瘾。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种东西碰不得。 打眼看过货，郁江从口袋中抽出一张支票，在大胡子面前晃了晃：“我们的钱很安全，都是正规渠道来的，你们拿走就能用。” 大胡子示意下属接钱，可郁江却避开了那人伸来的手。 大胡子眸光一凛：“你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核对货物，现在把钱给你们，你们要是翻脸不认账怎么办？”郁江勾唇，“怎么说也得让我检查一遍货物。” 郁江的话让大胡子有些慌神。 他太清楚了，那里面真正的货物最多只能占五分之二，其他都是面粉！ 但是他转念一想，货物基本都被他们放在上层，只要不让郁江拆开包装仔细检查，凭这种外行应该是分辨不出两者区别的。 大胡子沉思片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郁江的要求，不过他还是强调道：“这些货还没卖出去，你不能拆外包装。” 郁江笑了：“放心。” 大胡子把他当成初出茅庐没什么见识的年轻人，可他实际上却是混迹北美黑道多年的老江湖。 想想北美混乱的法律法规，以及政府都要掺一手的毒品市场，在北美那几年郁江见过的毒品可能都比大胡子吃过的盐多。 仅从外表来看，海洛因和面粉的确长得很像。最常见的辨别方法是x光机检测，这两种不同的物质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颜色。 没有仪器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会依赖嗅觉。 海洛因闻起来带着一股酸味，而面粉则是纯净的小麦香。 当然，现在这两种方法都被泥参会封锁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 海洛因属于晶体粉末，面粉则是非晶体，二者的外观还是存在一定区别的。仔细看两者的质感都不一样，而且海洛因通常不会是纯粹的白色。 郁江缓缓走到那堆货物前面。 映入眼帘最上层的货都是海洛因，只是不排除他们把面粉混在海洛因里面。 郁江伸手，搬开了上面两层。 大胡子的脸色微变，不过还是自信更多一些。 郁江伸手轻轻戳了戳包装袋，里面的粉末状物质在他的力道下向下凹陷。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家戳面粉袋子一样。 再观察粉末的样子和颜色，郁江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装的就是普通面粉。 他当即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大胡子皱眉问。 郁江的指尖在包装袋上轻轻划过，语气上扬，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笑你们虚伪自大，不在我身上栽跟头，也会有其他人教你们做事。” 大胡子面色微变：“你小子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郁江侧头，耐心地解释道，“这里面最多只有二分之一的海洛因，其他都是面粉。不，应该是五分之二才对。我没有说错吧？” “唰唰”两下，屋子里的黑衣人统统抽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郁江。 然而郁江的脸色依然如常，嘴角的笑意甚至扩大了许多。 “所以我才说你们真的很自大嘛。” 郁江自如地拆下衣服上的纽扣，把纽扣背面的线路展示给大胡子看。 大胡子神情一凝，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你们应该没有安装信号屏蔽装置吧？那我搜集的视频证据现在应该已经到同伴手里了。如果我半个小时之内没能安全返回，你猜这些证据会落到谁的手上？” 黑道照样有黑道的规矩，不遵守行规的势力是走不远的。这一点就算是泥参会也必须遵守，谁让他们光日本地界就有不下三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呢？ 一旦郁江把证据交给住吉会之类比泥参会庞大但仍与他们互成竞争关系的黑帮，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搞垮泥参会。 到那时神仙打架，与他和清水丽子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说不定吞并泥参会的黑帮还要承他们一份人情。 而这些事，现在的大胡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 他听了郁江的话，还以为对方要报警，于是不屑一顾道：“哼，装神弄鬼！你就是把它交给警方，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影响！” “哦，是吗？” 郁江缓缓扫视一周，淡定道：“如果是其他人，或许真的无所谓。但泥参会……等你们造假诈骗的消息传遍全行业，以后还有谁会和你们做生意呢？” 大胡子的黑脸霎时变得惨白，但他仍在嘴硬：“你说什么泥参会？哪有泥参会？” 郁江没理他，转而看向包厢的门后。 “怎么，鬼童捺屋先生还不肯出来见我吗？”他扬声问。 第161章 鬼童捺屋的觉悟 “！！！” 郁江的话令赌场内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尤其是大胡子，因为没有墨镜的遮掩，他脸上情绪的变化更加显眼。 能说出鬼童捺屋的名字，郁江对他们的了解显然不只是身份那么简单。 就在大胡子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包厢中忽然传出一阵油腻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 看到鬼童捺屋的瞬间，郁江发现他还是太简单了。 他单知道鬼童捺屋笑声油腻，却没想到鬼童捺屋长得更油腻。 鬼童捺屋名字起得很有反派大佬的味道，可人却是普通中年男人的样子，地中海有亿点严重，只剩耳边还有几丛稀疏的头发。 人嘛，长得过分猥琐，眉毛比头发还茂盛，胡子拉碴也没有刮一刮的兴趣。再加上他极度没品味的穿搭，郁江真的很不想承认他一直在跟这个人勾心斗角。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一位梳着油头披着风衣走路步步生风的大佬空降赌场，然后对郁江邪魅一笑道：“我很欣赏你的胆量”吗？？ 你这个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鬼童捺屋虽然长相比较标新立异，却还是说出了那句极具标志性的话：“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胆量。” 郁江：“……” 呕！ 他要吐了！！ 早知泥参会的老大长成这副模样，他就是赔钱进去也绝不跟他多打一次交道！ 组织里的俊男美女看多了，无形之中拔高了郁江的审美标准，让他对中等偏下的长相几乎无法接受。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伏特加那种长相就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伏特加：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见郁江脸色不太好，鬼童捺屋以为他被自己宽宏的胸襟折服了，忍不住膨胀起来：“年轻人，说吧，你要怎么才愿意交出底片。” 郁江忍下反胃的恶感，直言道：“按照道上的标准，赔钱！”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无故放鸽子是要赔款的，而且还要按照货款数额的一定比例赔付。 虽说这笔钱肯定比不上货款本身，但也已经比定金之类的高很多了。 要知道郁江订的可是五百公斤，价值几十亿日元的货，这笔钱赔下来够泥参会肉疼的。 果然，在郁江“狮子大开口”后，鬼童捺屋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但他权衡了一通利弊，发现还是交钱损失更少，要不然他们整个泥参会可能都要面临被吞并的危险。 “好！”最终鬼童捺屋咬咬牙，硬是答应了郁江的要求，“我现在就让人把钱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郁江耸耸肩：“当然，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鬼童捺屋扫了大胡子一眼。 大胡子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老老实实把钱奉给郁江。 好在他们这段时间从其他“中间商”身上赚了不少，肉疼是有，但也没有那么严重。 郁江收了钱，立刻把微型摄像头和里面的储存卡交给大胡子。 “等我安全离开，我们那边的备份也会删除。” 鬼童捺屋扯扯嘴角，脸上狰狞的表情已经散去，转而换上亲切的嘴脸：“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要是愿意，泥参会永远为你打开大门。” 他虽然做事不着调，好赌但赌技极差，可毕竟也是上任老大钦点的接班人，最基本的爱才之心还是有的。 在鬼童捺屋看来，郁江这种有能耐还颇具胆量的人，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制的下属，能替他解决大部分麻烦，让他安心做泥参会的老大。 只可惜郁江并不买账：“钱到手，备份删除，我们两清。以后若泥参会有生意，我很乐意再合作。” 言下之意，其他的就免了。 鬼童捺屋了然，没有再劝。 一屋子黑帮混混就这样目视着郁江嚣张地来，再嚣张地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单枪匹马对上他们一整个社团，可偏偏连老大鬼童捺屋都拿他没办法。 待郁江走远了，一个女人出现在包间的门前，不赞同地说：“你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 鬼童捺屋闻言眯起眼睛：“桐子，干咱们这行的，交恶容易，交朋友却很难。” “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跟我们交朋友的资格。”毒岛桐子声音清冷。 “那个年轻人，他背后恐怕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我调查过了。”毒岛桐子嗤笑，“那个人和他背后所谓的老大，根本不像是能给钱的那种。只要揪着这一点彻查，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就该是他们了。我们泥参会不应该被他虚张声势的威胁吓到。” 一向不怎么反驳毒岛桐子的鬼童捺屋却摇了摇头：“桐子，看人看事不能只关注表面。想想他为什么那么确信我们筹不到五百千克海洛因？” “那是因为境外供货渠道被……” 鬼童捺屋打断了她：“境外供货渠道被封锁的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情的。” 毒岛桐子脸色大变：“你是说？” “我不希望是那样。”鬼童捺屋叹气，“因为我们注定已经得罪他了。” …… 郁江此次泥参会之行，远比预想的轻松。 现在毕竟不同于以前在组织的时候，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郁江甚至还提前制定了pnb。 当然，最后连a计划都没有全部实施。 从进门到安全回到车上，总耗时不过二十五分钟。 清水丽子看到他还愣了愣：“你还没进去？是忘什么东西了吗？” 是的，郁江那句半个小时之内不安全返回同伴就会传递证据的话，其实也是唬人的。 他和清水丽子的预计是最少一个小时。 “已经解决了。”郁江把大胡子给他的钱箱扔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清水丽子一脸懵逼的打开钱箱，立刻被里面满满当当的美钞惊住了：“你、你……你居然真的成功了！”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行动还能仗仗泥参会的势。” 今天鬼童捺屋那种交朋友的态度郁江当然没有忽略，在他看来这是个机会。 第162章 好像入戏太深了 郁江和清水丽子拿到钱后没有立即回家，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还在公司等他们。 在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看来，涉世未深的清水由弦根本不可能掀出多大的风浪，倒是不能排除清水丽子帮忙的可能性。 几分钟后，清水丽子把车停在公司楼下。 西尾正治透过窗帘看到了下方的情况。 为了不惊动附近的邻居，他们晚上在公司开会通常都不开灯，因此公司里一片漆黑，只有顺着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了窗前的地板。 “他们回来了。”西尾正治回头对伊东末彦说。 伊东末彦平静地点点头：“不错，至少都活着，也没被警察抓走。” 西尾正治嗤笑：“你对由弦的要求可真低。” 对此伊东末彦只微微勾唇：“他以后或许很厉害，但不是现在。” 现在，无论清水由弦还是清水丽子，都是他的手下。他伊东末彦才是团伙老大，这一点不可能改变。 “咔。” 伴随着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水丽子和清水由弦出现在公司门口，由弦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皮箱。 “辛苦了。”伊东末彦脸上那种嘲讽和睥睨尽数退去，转而浮现出亲切的笑容，“由弦君第一次参与我们的活动，感觉怎么样？” 郁江笑了笑道：“很棒。” 说罢，他把皮箱放在桌面上，打开皮箱，露出里面满满的美钞。 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的脸色霎时大变。 尤其是西尾正治，看向郁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这是什么？”西尾正治颤抖着问，“这得有多少钱啊？” 看着同伴脸上表情的变化，清水丽子心中莫名腾起一阵与有荣焉的骄傲。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她忽然意识到清水由弦这个弟弟根本就是虚假的，脸色略微有些僵硬。 真是的……好像入戏太深了啊。 “虽然没有拿到货，不过这些钱应该比拿到货赚的钱更多吧？”郁江轻轻一笑，问伊东末彦。 “……当然，我就知道你很优秀，由弦君。”伊东末彦露出欣慰的表情，只是这欣慰怎么看怎么别扭。 西尾正治发出一声喟叹：“真厉害啊，由弦弟弟。” 等清水丽子把郁江的计划详细告诉两人，他们脸上最后的那一丝古怪也彻底消散。 就连西尾正治此时也不得不被郁江的胆识和聪慧折服。 清水丽子看出西尾正治心中的波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道：“我们是同伴，有了由弦的加入，我们的理想也能实现得更快一些。对吧？” 西尾正治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伊东末彦看了眼郁江，没有说话。 清水丽子与郁江对视，两人的眸子在漆黑的月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最终，伊东末彦叹了口气。 他合上皮箱，把皮箱递给郁江。 “怎么了？”郁江状似不解。 “钱由你负责。这个你拿着，无论分配还是留作行动资金，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伊东末彦专门强调道，“不用告诉我。” 郁江坦然接过：“那就多谢伊东哥的信任了。”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清水丽子打了个哈欠，装作突然看到时间的样子，“由弦，我们该回去了，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伊东哥，西尾哥。” “走吧走吧！”西尾正治十分大度地说。 公司的门再度关上。 一门之隔，两边四人心思各异。 但总体来说大家的心情肯定都还不错，这可是他们在由弦加入后的开门红，值得庆祝。 “走吗，姐姐请你喝啤酒。”清水丽子作势亲昵地去揽郁江的肩膀，却被郁江敏捷地躲开，“怎么了，防备我？” “不是，只是不习惯和别人接触。”郁江睁着眼睛说瞎话。 清水丽子倒也不介意，反而称赞郁江：“这次的事情你干得漂亮，恭喜你正式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郁江撇嘴：“这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打拼的天下却被由弦以如此随意的态度瞧不起，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啊，糟糕透顶了！ “对了，丽子，你了解将棋吗？”郁江忽然问。 “说了要叫我姐姐。”清水丽子微叹，“什么技能？” “……不是技能，是将棋！” 清水丽子恍然：“哦，你说的是本将棋啊。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调查过郁江车祸那件事的清水丽子当然知道车上遗留的“飞车”，只是她不知道郁江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郁江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想学习将棋。你有特殊的渠道吗？” “学将棋的话要去专门的将棋学校吧？当然，如果你只是想了解一下，网上有不少对弈的网站和软件，真人对弈或者跟电脑对弈都可以。” 去将棋学校太花时间，郁江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不过清水丽子后面的建议倒是可以一试。 回到家后，郁江立刻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查找可以跟电脑对弈的将棋软件。 这种软件一搜一大把，但质量就参差不齐了。 清水丽子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酸奶，随意地向郁江这边扫了一眼，顿时黑了脸：“喂，你怎么又用我的电脑？” “因为我没有。”郁江回答得理直气壮。 说到底他现在是在给清水丽子打工，用清水丽子的电脑再正常不过了。 “……明天我们就去给你买电脑！”清水丽子不由分说道。 她可是见识过郁江对计算机的精通程度的，要是哪一天他心血来潮把她的信息查个底朝天的话，那才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郁江很快就下好了软件。 “嗯……总共有八种棋子啊。”他打开软件自带的规则介绍，用一目十行的超快速度浏览了一遍，嘴里还在呢喃，“王将、飞车、角行、香车、桂马、银将、金将、步兵。果然，飞车和角行是最强大的棋子。” 期间清水丽子也关注过郁江的情况，她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像是脑子有点大病。 第163章 将棋天赋初显 郁江第一次接触将棋，对于战法棋谱什么的都不懂，但他知道规则。 知道规则就够了。 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按照规则下棋，郁江就能计算接下来可能的棋路。 一步不行，那就两步。 两步不行就五步、十步、五十步、一百步！ 只要想得够多，够周全，总能摘取胜利的桂冠。 十分钟后—— 郁江拾起桂马，落在了敌阵的最前方，直逼与桂马仅两个棋子之隔的王将！ 而此时，郁江的银将也早已升级为成银，就在王将旁边虎视眈眈——王将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了！ “叮～” 伴随着清脆的音效，一个硕大的#胜利#出现在屏幕中央。 郁江知道，这一局他已经拿下了。 “呼……”他舒了口气，伸着胳膊活动略有些僵硬的肩膀。 清水丽子见状开玩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输了？输了也没关系，我第一次下五子棋的时候都被电脑虐得很惨呢。” “输？”郁江的面色有些古怪，“我怎么可能输？” “嗯？” 清水丽子愣了愣，随即抬脚朝郁江走来。 她倒是想看看是怎样的战绩能让郁江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来！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屏幕中央的胜利字样。 “你居然赢了？”清水丽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玩的最简单的模式？那种模式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大师级……” 她的话还没说完，郁江就退出了胜利界面，让清水丽子看到他选择的等级——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软件当中的最高级别了。 清水丽子头有点懵：“应该是你下的这个软件水平太差，这样吧，我给你多下几个，你都试试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郁江耸耸肩，并不在意。 就算再来几次，结局也只有一个。 清水丽子很快就下好了几个单机将棋游戏。 这一次她就坐在郁江身边，盯着他下棋。 郁江在电脑面前端正坐姿，用一种对待强敌的心态对待接下来的每一盘棋局。 看郁江下棋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当他微微蹙眉认真思索的时候。 很快，郁江就打败了五个软件的电脑棋手，并且每一次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以雷厉风行之势拿下对局。 随着胜利的次数不断叠加，清水丽子看郁江的神情已经完全改变了。 这家伙真有那么厉害吗？ 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将棋吗？？ 第一次接触将棋为什么身上已经有种老将的风骨在了？ 打败最后一个对手，郁江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清水丽子身上。他一挑眉，问道：“怎么样？” 清水丽子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散去：“我没有见过其他人下将棋，不过你在我这里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 说罢她又自顾自地喃喃：“难道你真的有将棋天赋？？” 郁江摊手：“这玩意难道不是有脑子就行吗？” “？？？” “哦，也对，你没有脑子。”郁江恍然大悟。 “……清水由弦！！！” …… 努力决定一个人的下限，而天赋决定人的上限。 无数将棋爱好者甚至是职业将棋选手苦思不得其解的棋局，在郁江眼里却有种顺理成章的畅快感觉。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将棋了。 这种在棋盘中推演权衡，掌控风云的感觉非常奇妙。 就是跟他对弈的电脑水平太差。 对手的每一步都不出所料固然会让他有种成就感，可次数一多就变得乏味起来。 逐渐的，郁江追求的不仅仅是胜利，而是对弈过程中酣畅淋琳的痛快。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一个线上将棋对弈网站，这里汇集了全日本的将棋爱好者，大家在网站搭建的平台上对弈交流，靠胜利获取积分，攀上不同的段位。 郁江把一个零积分的新号，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升到了七段。 当然这里的段位和职业将棋比赛的段位完全不同，网站上的九段玩家放在现实中可能连职业四段选手的水平都不如。 不过限制郁江升级的并非实力，而是时间。 相反在这些天的对局中，郁江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为系统的认知。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最少也已经达到了职业将棋棋手的程度。 为了下将棋，郁江连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事情都不太上心。 那天从泥参会坑来的钱，到现在还随意丢弃在公寓的角落里，郁江丝毫没有给大家分赃的打算。 就连在公司上班的时间，郁江也是呆坐在电脑前下棋。 这让项目组的其他员工意见更大了。 清水丽子无奈，只好找郁江谈话：“你最近几天是怎么回事，好像着迷了似的。将棋就那么有趣？？” 郁江本来在思考上一局的最后一步棋，闻言他挑起一边眉毛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因为兴趣接触将棋的吧？” “所以？” 一周前的清水丽子绝对不会这样想，可现在……她不太确定了。 郁江嗤笑，没有给清水丽子解释的打算。 葛西大桥车祸留下了一枚“飞车”，而十五年前羽田浩司案的凶手拿走了一枚“角行”，这两件看似毫无关系的案子恰恰因为将棋联系到了一起。 郁江认为将棋就是这两个案子的切入点。 通过将棋，他或许就能接触到了解当年情况的人。 就算无法直接得知真相，至少也能给他提供继续调查的头绪。 当然，如果只是为了调查真相，郁江可能会稍微了解一下将棋，然后通过别的手段接近那些人。 但是现在，他觉得好好下棋，用无与伦比的棋技达成目的也不错。 郁江在网站上疯狂刷分的行为，很快就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丹也君，这周末有一场线下将棋比赛，虽然不是正式的职业比赛，但据说刚拿到棋王称号的胜又力会到场参加指导赛。 郁江在网站注册的时候用的假名是“柴田丹也”，所以这些年纪稍长的棋友都称呼他丹也君。 这条站内消息就是一个三番五次败给郁江的大叔发来的，他很看好郁江的棋技和天赋，邀请他参加业余爱好者的线下活动。 第164章 警视厅最快出警记录 嗯，胜又力啊…… 郁江把屏幕切出去搜索胜又力的资料。 照片上的男人严肃正经，穿着传统的日式和服，端坐在棋室内正对镜头。 仅从照片无法看出这个胜又力的性格，也无法判断他和那两起案件是否有关。 不过胜又力好歹也是将棋八大称号之一棋王的所有者，通过他或许有机会接触羽田浩司的家人。 据郁江所知，羽田浩司出身于一个将棋世家，其父亲羽田康晴曾经也是著名的职业将棋棋手。 再加上羽田浩司年少斩获的天才之名…… 当羽田康晴得知自己这个初接触将棋就崭露头角的“天才”后，是否会想起意外身故的儿子呢？ 郁江当即答应了棋友的邀请。 紧接着棋友给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并强调胜又力很讨厌迟到的人，提醒他尽量早点到场。 “砰砰砰！” 郁江敲响了清水丽子办公室的门。 “进。” 清水丽子难得看到不下棋的郁江，有些惊讶地问：“什么事？” “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嗯？” “我要参加一个将棋交流会，地址有些偏僻，你开车送我去。” 郁江的语气根本就不是跟清水丽子商量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清水丽子对他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但她还是说：“恐怕不行，这周末刚好是一个老赖交钱的日子，我得带着伊东他们上门要钱。” “你可以让他们自己去。” 清水丽子面色古怪：“你觉得单凭他们能要到钱吗？” “……” 好吧，既然清水丽子没时间，郁江只好自己去： “我提前在网上约个车好了。” “你到时候直接打车去不就行了？” “不行，早高峰很难打到车，我不能迟到。” “……” 破案了！由弦绝对陷进去了！ 就跟那些瘾君子一样，由弦也中了一种名为将棋的毒。 …… 周末，将棋交流会如期而至。 “唔。” 郁江在迷糊中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恍惚间，他突然睁开眼，看向旁边的闹钟。 糟了，已经七点半了！！ 还未从大脑中退去的梦境让他有些头疼，郁江隐约记得他好像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郁江踢着拖鞋推开卧室的门。 清水丽子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见到郁江她露出一抹微笑：“早啊，吃点面包再走？” “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郁江顶着一头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上来就是埋怨。 清水丽子满头问号：“你又没告诉我几点出发，我怎么叫你？而且你的门是锁着的吧，我在家里忙前忙后也没见吵醒你。”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要赶九点到。” “你什么时候说了？”这下清水丽子也开始头疼，“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任性！” “任性？真正任性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闭嘴，快点吃饭！！” “谁要吃那种难……”忽然，郁江住了嘴。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清水丽子，可清水丽子却能感觉到，由弦根本没聚焦在她身上。 刚才那种状态……非常熟悉，但是极度不正常！ 他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一半的梦是什么了…… 郁江揉了揉太阳穴，力度很大，像是竭尽全力想要让还没睡醒的大脑清醒起来。 “喂。”清水丽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刚才的样子真有点像姐弟？” “你的错觉。” 郁江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沉默地走进卫生间洗漱。 “……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吧？？” 上午八点整，郁江带着随身物品离开公寓。 他提前一天约好的私家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几分钟了。 看到他，司机按了两下喇叭，示意自己在这里。 郁江走近了才发现这是辆左舵的德国车。 日本人格外钟情于国产车辆，而且通常情况下更喜欢紧凑实用的车型。 这款车显然不符合大多数日本家庭的选择。 另外日本作为一个靠左行驶的国家，大部分车辆都是右舵车。 但因为世界的主流仍然是左舵车，所以左舵车在日本也能获取上路资格。 司机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穿着正经的西装，还戴着白手套。 他非常热情，郁江刚上车司机就开始跟他搭讪。 “小伙子去哪里啊？” “就是地址上标注的地方。” “那里有些偏僻啊，也不是什么景区，你去那里干什么？” “有一场将棋爱好者的交流会。” 郁江只是碍于性命掌握在人家手上，不好完全不给面子，按部就班地回答着司机的问题。 却没想到竟然恰好说到了让司机感兴趣的话题！ “将棋爱好者交流会啊！好怀念这种活动，我其实也是个将棋爱好者！只是最近工作太忙，没机会参加这种活动了。” “嗯。”郁江懒洋洋地应声。 这已经是明显的拒绝谈话的信号了，可司机却像是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活动几点开始？” “……九点。” “啊！时间恐怕有点紧。你抓好，我要加速了！” “……” 司机真是说是风就是雨，刚说要加速，下一秒就一脚油门踩到底！ 这时候正值早高峰，路上车辆很多。司机为了尽快送郁江去活动会场，驾驶车辆在车流中左扭右拧，超了好几辆车。 然而有句话说得在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在司机照旧变道准备超车时，旁边车道跟在他后面的那辆车却突然摇晃了一下，就这样直愣愣地撞了过来！！！ 郁江只来得及抓住车顶的把手，他们就已经滑出去了！ 高速行驶的车接二连三地碰到旁边的车辆，这些车又不可避免地撞到前后的车，就这样，一场连环撞车事故发生了！ 道路后方恰好有一辆交警巡逻车，巡逻车跟其他车比起来略有些迷你，不过车上却实打实坐着两名警察。 “啊，宫本前辈，前面好像发生事故了！”三池苗子一惊一乍地指着前面说。 “快快快！”宫本由美催促道，“这可能是本年度警视厅最快出警了！！” 第165章 是她？是他！ 郁江觉得他跟开车多多少少是有点犯忌讳。 小时候傻乎乎缠着兄长教他开车，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屁孩瞒着母亲偷偷摸摸开车上路，等再回家时就遭遇了变故；时隔多年，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再次坐上驾驶座，还没来得及感受飙车的快感就刹车失灵坠桥，差点丧命；现在不过是叫个车去将棋交流会，都能在半路发生车祸！ 郁江细数过往，打定主意今后再也不碰这玩意了！ 司机也刚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第一时间朝满脸黑线的乘客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没注意……不过那个人是怎么开车的？看到我变道不减速反而加速撞上来，有病吧这是！” 司机的埋怨声萦绕在郁江耳边，他无视了愤怒的司机，推开略有些变形的车门，下车查看情况。 这个时候距离交流会开始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了，他要想准时赶到，就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司机…… 司机大概要留下配合警方处理交通事故，他得换种交通工具。 “唰！” 迷你警察在郁江面前漂亮地甩尾，急刹车稳稳停下—— 不，其实也不太稳，因为郁江隐约能看到变形的轮胎。 “对了，小伙子，你是不是要赶时间？”司机紧跟着郁江下了车，急急忙忙地问道。 郁江颔首。 司机猛拍他的肩膀：“走，我送你过去！” “可是……” “没事没事，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话音刚落，只见司机风风火火地赶到跟他最先撞车的那辆车旁，敲了敲车窗，对那辆车的司机说：“我们急着去将棋交流会，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把他送过去就回来配合事故处理，可以吧？” “去吧去吧。”对方司机倒也不是不好说话的那种人，闻言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 司机笑了起来：“搞定，快快快，上车，我送你过去！” 见状，郁江默默收起手机，跟着司机回到车上。 虽说这么做不符合规定，但站在郁江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对他最有利的处理方式了。 宫本由美戴上警帽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郁江上车，刚刚制造交通事故的肇事车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 宫本由美一脸懵逼。 就连她旁边的三池苗子都有些恍惚：“宫、宫本前辈，他好嚣张啊……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人？” 宫本由美紧紧注视着留下一屁股汽车尾气远去的车辆，瞳孔中开始酝酿起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好，很好，竟然敢当着她这个交通警察的面肇事逃逸。 她好久没有碰到过这么具有挑战性的当事人了！ “诶，警察小姐，刚刚那辆车怎么逃跑了？”之前拿了司机联系方式的人走下车，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他们这应该算是肇事逃逸吧？” 在日本，肇事逃逸的惩罚十分严苛。而且相比于逃脱罪责，这种当着警察面逃跑的行为更像是对警方的挑衅。 那人见宫本由美生气，又状似不经意地提到：“我刚才听说他们好像赶着去参加将棋交流会。” “啪！” 宫本由美把路障往地上一摔，一副英勇模样地叮嘱三池苗子：“你留在现场记录情况，我去追肇事车辆！” “啊啊啊？”三池苗子一脸懵逼，“可是按规定我们必须两两一组行动，我不能一个人……”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实在不行你就请求山姥派人援助吧！”宫本由美不由分说地做出决定，转身上了巡逻车。 三池苗子打了个寒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与其向山姥求助，她还不如一个人留下等宫本由美回来呢！ …… 宫本由美查到了最近的将棋交流会的地址，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方向跟肇事车辆逃逸的方向恰好一致。 确定目标后，宫本由美开着小巧的巡逻车，直接杀到了交流会现场！ 这是一处隐藏在居民区中的三层建筑，门口挂着一副和弘将棋研修会的竹牌。 院子里停着一些车，宫本由美打眼一看并未发现之前肇事逃逸的车辆。 她正觉得奇怪，瞥向二楼时却突然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啊！是他！他果然在这里！ 宫本由美还记得郁江，她当时可是亲眼看到郁江上了肇事车辆右前方的位置。 哼哼，还是让我找到你了吧！ 此时的郁江刚到交流会现场不久。 像他这种接触将棋不过几天的纯新人，还没有资格和胜又力这样的顶尖职业选手交流学习的机会。 胜又力在棋室内与一名业余高手对弈，二人交手的画面用摄像机实况转播到另外观战的房间中。 这在将棋比赛中非常常见。 为了降低周围环境对棋手的影响，比赛现场不宜出现太多的人，记者和其他工作人员只能在别的房间通过大屏幕旁观。 当然，有资格旁观的通常也是将棋高手，大家基本都认识，郁江混迹其中还是有些显眼。 就在大家都认真观看对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喟叹的时候，转播室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了—— “砰！！” 巨大的声音把里面的人下了一大跳，当然也包括郁江。 郁江狐疑地看向门口。 宫本由美同时用她锐利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要找的人。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 是她？ 是他！ “你就是刚才肇事逃逸的司机吧？我是警视厅交通部交通执行课宫本由美，跟我走一趟吧。”宫本由美走到郁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房间中因为她的一番话“嗡”的一下响起嘈杂的讨论声。 郁江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就差打成结了。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起身朝大家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打扰各位观赛。” 随后又对宫本由美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宫本由美这才意识到她闯入了什么地方，脸颊“腾”地变红了，头顶隐约还在冒烟。 她把脑袋垂得很低，跟着郁江飞速溜出房间，来到了走廊尽头的角落中。 第166章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直到脱离其他人灼热的视线，走廊里只剩下宫本由美和“肇事逃逸的司机”后，她身上那种理直气壮的气势才重新出现。 有什么好局促的？该担心的明明是他才对吧！ 宫本由美重拾信心，底气也足了起来。 她抬头直视郁江的眼睛，开始背法条：“根据《道路交通法》第七十二条第一款规定，因车辆的交通使人损伤或物品损害时，该车辆的驾驶员和其他乘务人员必须立即停止驾驶。我以你涉嫌违反该条法律为由，要求你立即跟我返回处理。” 郁江稍作思索就明白了：“是跟我们撞车的那个司机告诉你的吧？” 宫本由美一愣：“谁说的不重要，反正肇事逃逸就是……” “我建议你检测一下他的呼气酒精含量，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去医院测一下血液酒精含量。”郁江认真地说。 “什么？”宫本由美一脸困惑。 郁江也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另外，恕我提醒，我坐的车是左舵车，你找错人了。” 宫本由美：“！！！” 在她震惊的注视下，那个打扮得略有些邋遢的男人喃喃自语：“司机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才对。” 说罢，郁江转身欲返回转播室。 “等等！”宫本由美连忙伸手阻拦，“你怎么知道我是通过你从右边下车判断你是司机的？还有你让我检测那个司机的呼气酒精含量又是为了什么？你怀疑他酒驾？？” 郁江抬眼扫向宫本由美，眼神并不凌厉，只是略有些冷淡。却把宫本由美盯得额角都沁出了几滴冷汗，双手下意识地搓了搓。 真是的，这个人的气势好恐怖，被他盯着都没有身为女警的自信了。 “这些事你没有必要问我，检测过就知道了。”郁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冷冰冰地说，“这个时候他们对局差不多到最精彩的部分了，恕不奉陪。” 郁江说完就要走。 宫本由美晃神了至少一秒半，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跑到郁江正前方，再次拦住了他。 郁江眉眼一挑，没说话，不过眼神中询问的意味十分明显。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得跟我一起回车祸现场！”宫本由美坚持道。 郁江沉默，盯。 宫本由美如临大敌，却仍然不肯松口。 “……好吧。” 终于，不想惹事的郁江勉强答应了宫本由美的要求，“我跟你去。不过只要确定我不是司机，我就应该可以走了吧，宫本小姐？” 蚊子再小也是肉，警察再边缘也是警察。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调查车祸和十五年前羽田浩司案的联系，不想引起警方的关注。 宫本由美闻言又是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姓宫本？” 郁江：“……” “啊，对！我刚才给你看我的证件来着，不好意思，我一忙就容易忘。” 郁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 郁江坐警车再度返回事故现场的时候，之前载他的司机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和拿了他联系方式却一口咬定他肇事逃逸的司机争吵。 三池苗子见状，哪里还能不知道她们惹出了乌龙事件，冤枉了好人？ 一见到宫本由美，三池苗子就急急忙忙澄清：“宫本前辈，我们搞错了！肇事车辆是德国产的左舵车，左边那个才是司机！” “什么肇事车辆？我都说了我没有逃跑，而且导致连环车祸的还不知道是哪个呢！我开车开得好好的，正常变道，是他非要撞上来！” “我在我的车道正常行驶，如果你不突然变道能出事吗？肇事逃逸就肇事逃逸，别狡辩了！” 现场乱得像是一锅粥，要不是三池苗子已经移了几辆车，勉强清出一个车道用于通行，这条路恐怕能堵到市区之外。 宫本由美看向郁江，用眼神征询他的建议。 郁江轻轻颔首，算是鼓励她勇敢工作。 他也不知道宫本由美一个成熟的交警为什么需要他的鼓励。 明明他跟警察就算不是敌人，也一定是陌路人。 不，没有就算，他们一定是敌人。 “咳咳咳。”宫本由美清了清嗓子，站到了撞车的司机面前，“您好，例行检查。请您对着这里长吹一口气，我们查一下酒驾。” 这个突兀的要求在其他几个司机那里只是让他们略微有些意外和疑惑，然而它却让诬陷别人肇事逃逸的司机脸色大变。 “为什么突然查酒驾，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吗？” “只是例行检查，不只是您，其他司机都要检测。” “没有必要吧，大早上的谁会喝酒？” “例行检查，请您配合。” 如果说一开始宫本由美还对郁江的提议持有怀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她已经开始钦佩郁江的洞察力了。 这个人说什么都不肯检测酒精含量，一定有问题！ 在宫本由美和三池苗子的一再要求下，那名司机最终只能无奈接受酒驾检查。 郁江站在旁边，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播放了一段不久前的录音—— “咚咚咚” “我们急着去将棋交流会，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把他送过去就回来配合事故处理，可以吧？” “去吧去吧。” 录音中双方司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那人再也没有狡辩的余地了。 他只是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盯着郁江。 变态！怎么会有人录那种音频？难道他现在也在录音吗？？ 其实他猜到了一部分，郁江的确有随身录音的习惯。这个习惯最早还是在组织里养成的。 特殊的追踪和反追踪培训，让郁江对搜集证据这种事天然具备超强的敏感度。脱离组织后他虽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夸张，但最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具备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酒驾的？”宫本由美愣愣地注视着郁江，满脸不可思议。 “很简单。”郁江明亮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促狭，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靠这里。” 宫本由美：“……” 你是狗吗，还闻出来的？ 第167章 胜又力的赏识 确定酒驾后，那名司机诬陷郁江他们肇事逃逸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酒驾的司机不想负责，更不想承担刑事责任，他试图通过诬陷别人肇事逃逸的方式转移交警的注意力，避免被发现酒驾的后果。 只是没想到他惹错了人。 倘若宫本由美当时没有因为司机的一句话跑到将棋交流会现场找郁江麻烦，郁江本人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宫本由美现在很纠结，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过去向郁江道歉。 还没等她纠结出一个结果，郁江先向她走了过来：“这边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宫本由美一愣，下意识点头：“……啊，对。” “那我先走了。” 郁江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将棋交流会的地址告诉司机。 他可没忘记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交流会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拥挤的车流中，宫本由美呆呆地注视着郁江离去的方向，忽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糟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更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三池苗子眨了眨眼睛，笑着揶揄她：“那个人也不算很帅啦，怎么就让我们由美酱失了神呢？” 宫本由美脸微红，呸了一声道：“什么嘛！我只是想跟他道歉而已。” “安啦安啦，我们是正常执勤，他会理解的。”三池苗子提醒某人，“这起交通事故牵扯的事故方有点多，刚才山姥说她会立刻派人支援。算算时间，支援的警员也快到了。” 一听到山姥的名字，宫本由美立即恢复工作状态，连身姿都笔挺了几分。 绝对不能被那个老女人逮到她们在事故现场闲聊，那样的下场绝对超级惨！ …… 郁江返回会场的时候，棋局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不同于职业赛场动辄从正午时分持续到夜半的对局，业余比赛的整体节奏要快许多。这主要跟选手的个人实力和双方实力差距有关。 跟胜又力对弈的棋士虽然有着业余棋王的美称，但与真正的棋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胜又力锋芒不显但连绵不绝的进攻下，业余棋王很快就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郁江端坐在转播室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屏幕上双方对局的细节。 以他匮乏的对局经验，有几步如果让他来走会防守得更顽强一些，不至于这么快就被胜又力将死。 屏幕中，业余棋王在纠结得额头直冒冷汗后，终究还是认输了。 他恭敬地对着胜又力躬身：“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胜又力倒没有端高手和前辈的架子，跟他完成了相同的赛后礼仪。 与对手相比，胜又力显然仍有余力，他表情淡淡，神情轻松，赛后还心情不错地跟工作人员交流。 他们交流的声音也通过镜头传递到了转播室中。 “胜又棋王，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有空的话能请您移步转播室，跟我们业余的将棋爱好者们分享一下您的职业经历吗？” 工作人员已经很努力地挽留胜又力了，只可惜胜又力婉拒了他的邀请：“抱歉，今天下午我答应女儿要指点她和同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胜又力此话一出，郁江清楚地听到身边有不少人都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他同样也有些失望，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郁江会想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去走廊偶遇胜又力。 即便是业余的将棋交流会，胜又力仍然穿着传统的和装，在离开前，他照例要去更衣室换成便装。 郁江提前摸透了和弘将棋研修会的布局，他就等在棋室通往更衣室的必经之路上。 待看到胜又力后，郁江又装成恰好路过的样子，朝着胜又力走去。 胜又力身边还跟着两名工作人员，他们只在最初看了郁江一眼，便移开视线，不再关注。 郁江与胜又力即将擦肩而过—— “胜又先生。”年轻人的呢喃在胜又力耳边响起，让他一度以为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第214手，如果将桂马打在下段，是否还有获胜的可能？” 胜又力瞳孔一凝，迅速回头看向郁江。 然而郁江却已经越过他，径直朝着走廊前方走去。 “等等。”胜又力出声叫住了郁江，“这位先生，您也是来参加交流会的业余高手吗？” 跟在胜又力身边的两名工作人员都很惊讶。 他们只听到郁江跟胜又力说了一句话，没听清是什么，可看胜又力的神情，那句话一定让他非常惊诧。 郁江回身，面对胜又力。 他谦虚一笑道：“高手算不上，我接触将棋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 “一周……”这下胜又力眼中的震惊更甚，他已完全把答应女儿的事情抛到脑后，只想跟郁江深入交流一番。 “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 “当然，晚辈柴田丹也，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对于一名连职业赛场都未见识过的将棋选手而言已经不算年轻了，日本许多将棋天才都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成为正式的职业选手，在二十岁以前赢下第一个头衔。 真正让胜又力在意的是柴田丹也接触将棋的时间之短。 如果他没有说谎，短短一周普通人可能连将棋的规则都没有吃透，他却已经能看出职业水平对局的关键了。 胜又力有心试探郁江的实力，于是问他：“刚才那局比赛，你为什么想要在第214手把桂马打在下段？” 郁江看出胜又力的心思，他知道这是自己最接近羽田家的时候，所以回答得十分认真：“将棋对局，攻必然是大于守的。只是上一局您的对手已经落入下风，面临着不得不守的局势。将桂马打在敌阵，桂马无法后退，势必陷入困境。围玉不成反被将，这大概就是上一局最后的变故了。” 胜又力听得频频点头，赞叹不已：“看得很清楚啊，丹也君。真难想象你才接触将棋不过一周。” 他看了眼时间，又兴致勃勃地对郁江说：“下午有时间吗？我正好要给水菜她们讲课，你也一起来吧？”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第168章 注定无法成为棋手的人 确定酒驾后，那名司机诬陷郁江他们肇事逃逸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酒驾的司机不想负责，更不想承担刑事责任，他试图通过诬陷别人肇事逃逸的方式转移交警的注意力，避免被发现酒驾的后果。 只是没想到他惹错了人。 倘若宫本由美当时没有因为司机的一句话跑到将棋交流会现场找郁江麻烦，郁江本人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宫本由美现在很纠结，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过去向郁江道歉。 还没等她纠结出一个结果，郁江先向她走了过来：“这边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宫本由美一愣，下意识点头：“……啊，对。” “那我先走了。” 郁江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将棋交流会的地址告诉司机。 他可没忘记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交流会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拥挤的车流中，宫本由美呆呆地注视着郁江离去的方向，忽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糟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更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三池苗子眨了眨眼睛，笑着揶揄她：“那个人也不算很帅啦，怎么就让我们由美酱失了神呢？” 宫本由美脸微红，呸了一声道：“什么嘛！我只是想跟他道歉而已。” “安啦安啦，我们是正常执勤，他会理解的。”三池苗子提醒某人，“这起交通事故牵扯的事故方有点多，刚才山姥说她会立刻派人支援。算算时间，支援的警员也快到了。” 一听到山姥的名字，宫本由美立即恢复工作状态，连身姿都笔挺了几分。 绝对不能被那个老女人逮到她们在事故现场闲聊，那样的下场绝对超级惨！ …… 郁江返回会场的时候，棋局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不同于职业赛场动辄从正午时分持续到夜半的对局，业余比赛的整体节奏要快许多。这主要跟选手的个人实力和双方实力差距有关。 跟胜又力对弈的棋士虽然有着业余棋王的美称，但与真正的棋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胜又力锋芒不显但连绵不绝的进攻下，业余棋王很快就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郁江端坐在转播室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屏幕上双方对局的细节。 以他匮乏的对局经验，有几步如果让他来走会防守得更顽强一些，不至于这么快就被胜又力将死。 屏幕中，业余棋王在纠结得额头直冒冷汗后，终究还是认输了。 他恭敬地对着胜又力躬身：“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胜又力倒没有端高手和前辈的架子，跟他完成了相同的赛后礼仪。 与对手相比，胜又力显然仍有余力，他表情淡淡，神情轻松，赛后还心情不错地跟工作人员交流。 他们交流的声音也通过镜头传递到了转播室中。 “胜又棋王，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有空的话能请您移步转播室，跟我们业余的将棋爱好者们分享一下您的职业经历吗？” 工作人员已经很努力地挽留胜又力了，只可惜胜又力婉拒了他的邀请：“抱歉，今天下午我答应女儿要指点她和同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胜又力此话一出，郁江清楚地听到身边有不少人都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他同样也有些失望，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郁江会想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去走廊偶遇胜又力。 即便是业余的将棋交流会，胜又力仍然穿着传统的和装，在离开前，他照例要去更衣室换成便装。 郁江提前摸透了和弘将棋研修会的布局，他就等在棋室通往更衣室的必经之路上。 待看到胜又力后，郁江又装成恰好路过的样子，朝着胜又力走去。 胜又力身边还跟着两名工作人员，他们只在最初看了郁江一眼，便移开视线，不再关注。 郁江与胜又力即将擦肩而过—— “胜又先生。”年轻人的呢喃在胜又力耳边响起，让他一度以为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第214手，如果将桂马打在下段，是否还有获胜的可能？” 胜又力瞳孔一凝，迅速回头看向郁江。 然而郁江却已经越过他，径直朝着走廊前方走去。 “等等。”胜又力出声叫住了郁江，“这位先生，您也是来参加交流会的业余高手吗？” 跟在胜又力身边的两名工作人员都很惊讶。 他们只听到郁江跟胜又力说了一句话，没听清是什么，可看胜又力的神情，那句话一定让他非常惊诧。 郁江回身，面对胜又力。 他谦虚一笑道：“高手算不上，我接触将棋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 “一周……”这下胜又力眼中的震惊更甚，他已完全把答应女儿的事情抛到脑后，只想跟郁江深入交流一番。 “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 “当然，晚辈柴田丹也，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对于一名连职业赛场都未见识过的将棋选手而言已经不算年轻了，日本许多将棋天才都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成为正式的职业选手，在二十岁以前赢下第一个头衔。 真正让胜又力在意的是柴田丹也接触将棋的时间之短。 如果他没有说谎，短短一周普通人可能连将棋的规则都没有吃透，他却已经能看出职业水平对局的关键了。 胜又力有心试探郁江的实力，于是问他：“刚才那局比赛，你为什么想要在第214手把桂马打在下段？” 郁江看出胜又力的心思，他知道这是自己最接近羽田家的时候，所以回答得十分认真：“将棋对局，攻必然是大于守的。只是上一局您的对手已经落入下风，面临着不得不守的局势。将桂马打在敌阵，桂马无法后退，势必陷入困境。围玉不成反被将，这大概就是上一局最后的变故了。” 胜又力听得频频点头，赞叹不已：“看得很清楚啊，丹也君。真难想象你才接触将棋不过一周。” 他看了眼时间，又兴致勃勃地对郁江说：“下午有时间吗？我正好要给水菜她们讲课，你也一起来吧？”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第169章 忽悠清水丽子 翌日—— 清水丽子果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射击俱乐部的行程，没给郁江任何改变主意的机会。 她熟门熟路地开车将郁江带到了东京郊区的一家会员制射击俱乐部中。 这里的员工跟她已经很熟悉了，见面就打招呼道：“北野小姐，很久没见到您了。今天带朋友过来玩啊？” “不是朋友。”清水丽子熟稔地揽过郁江的肩膀，跟人介绍，“这是我弟弟。给我们找间偏僻点的包厢吧。” “好的，您稍等。” 清水丽子倒也不笨，知道在这种会被警方怀疑的地方使用假名。 很快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一个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大家仍然共用同一个射击场，只是休息和射击的地方相对独立，隔音效果好，私密性更高。 清水丽子在寄存装备的地方挑了一把趁手的霰弹枪，她也没忘了“第一次”来射击场玩的郁江：“你喜欢什么，这里常见的都有。” “跟你一样。”郁江扫了眼这里满墙的枪支，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枪的种类是挺全的，只是对于他这种职业狙击手而言，别人的枪总是没有自己的趁手。 清水丽子见状戏谑道：“你随身带枪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自卫吧？” “不然呢？”郁江一副你在说废话的模样。 清水丽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郁江的枪法如何，她可是已经好奇很久了。今天机会难得，或许可以一探究竟。 在郁江挑完武器后，清水丽子又拿了一把手枪，然后他们才一同返回包厢。 “猜一猜我能得多少分。” 清水丽子戴上耳罩，对着草坪末端的靶子举起了手枪。认真做某件事的清水丽子比以往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迷人得多。 只可惜她身边不是流连花丛的风流公子，而是郁江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郁江看都没看她一眼，从进门开始就拿着手机浏览跟羽田家相关的资料，听到清水丽子的问题他也只是随口回了句：“十分。” 一抹暗芒划过清水丽子漂亮的眼眸！ 几乎是同一时间——“砰！” 清水丽子开枪了，子弹带着恐怖的气势直直飞向环靶的正中央。 “命中，十环！”广播中清冷的电子女声播报着她几乎完美无瑕的成绩。 郁江的表情终于有点波澜了，他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转移到清水丽子身上。 嗯？ 这个女人的枪法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清水丽子满意地摘下耳罩，对郁江扬起笑容：“怎么样，我的枪法？” “不错。”郁江中肯地点评。 “那如果这样呢？” 清水丽子把手枪换到空闲的左手，同样还是举枪、瞄准、开枪、射击！ 就像是半分钟前的那一幕重演了一样，清水丽子用非惯用手射击，依然取得了十环的绝佳成绩。 每个包厢都能听到成绩播报，可他们绝不会像郁江一样清楚地意识到清水丽子有多么可怕。 如同剑道对二刀流推崇备至，左右手的灵活度对于一名枪手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试想一下，你的敌人可以同时使用两把手枪，还能确保一定程度的命中率，那样的场景该有多绝望？ 清水丽子的左手或许是压倒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有可能成为她让绝境逢生的底牌。 总之，非常了不起。 就连郁江也不得不受惯用手的制约，何况其他人？ 如果说原本在郁江心中，清水丽子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那么现在她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被郁江正视，甚至当作同伴对待的资格。 “玩两枪？”清水丽子朝郁江发来邀请。 “不了，看你练习赏心悦目已经足够。” 清水丽子嗤笑：“就算你这样夸我也没用。” “知道榜单吗？”郁江忽然开口问道。 “榜单？”清水丽子的脸上浮起不似作假的疑惑。 “一个服务于杀手和雇佣兵的官方网站，注册成为榜单用户后，就可以通过这个平台接发任务交易情报。”郁江注视着清水丽子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觉得榜单很适合你。” 清水丽子的眼中泛起笑意，她放下枪，走到郁江身边坐下。 “可我不是杀手。” “那你为什么练枪？” “怎么，自卫不行吗？又或者，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呢？” 郁江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可你在我提到榜单后放弃了对你而言更有趣的射击，坐到了我身边。而且你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这是对我所说内容感兴趣的表现。” 清水丽子一窒。 她倒是忘了，郁江可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清水丽子干脆坦然承认了：“没错，我是对你说的那个榜单有点兴趣。不过，你好像很熟悉榜单啊？” 郁江知道她在试探什么：“不是只有狙击手才能成为杀手。” 随后他飞速念出一个域名，也不管清水丽子有没有记住：“我只说一遍，回去后你可以先注册一个账号试试。不要忘了做好善后工作。” “放心。”清水丽子勾唇。 “对了。注册账号后的一周内必须走完一个任务的全部流程，否则账号就会被永久封禁，建议你找个简单点的。”郁江提醒道。 “你当时接了什么任务？让我听听，也好有个范例。” “……” “诶，你怎么不说话？”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郁江别开脸，不去看清水丽子揶揄的表情。 注册成为榜单杀手后接的第一个任务，有可能会成为郁江一辈子的污点。 所以他当时为什么脑子抽到接一个给人关窗户的任务啊？！ 榜单的事情分走了清水丽子太多注意力，她打了几枪就不想再玩了。 后面郁江也开了几枪，只不过他的表现和清水丽子比起来差得实在有点多。清水丽子旁观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家伙藏得够深的啊，从表面上来看简直跟不会射击的菜鸟一模一样！ 对于郁江而言，摸到枪就算熟悉手感，没必要继续了。 第170章 羽田康晴的邀请 翌日—— 清水丽子果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射击俱乐部的行程，没给郁江任何改变主意的机会。 她熟门熟路地开车将郁江带到了东京郊区的一家会员制射击俱乐部中。 这里的员工跟她已经很熟悉了，见面就打招呼道：“北野小姐，很久没见到您了。今天带朋友过来玩啊？” “不是朋友。”清水丽子熟稔地揽过郁江的肩膀，跟人介绍，“这是我弟弟。给我们找间偏僻点的包厢吧。” “好的，您稍等。” 清水丽子倒也不笨，知道在这种会被警方怀疑的地方使用假名。 很快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一个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大家仍然共用同一个射击场，只是休息和射击的地方相对独立，隔音效果好，私密性更高。 清水丽子在寄存装备的地方挑了一把趁手的霰弹枪，她也没忘了“第一次”来射击场玩的郁江：“你喜欢什么，这里常见的都有。” “跟你一样。”郁江扫了眼这里满墙的枪支，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枪的种类是挺全的，只是对于他这种职业狙击手而言，别人的枪总是没有自己的趁手。 清水丽子见状戏谑道：“你随身带枪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自卫吧？” “不然呢？”郁江一副你在说废话的模样。 清水丽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郁江的枪法如何，她可是已经好奇很久了。今天机会难得，或许可以一探究竟。 在郁江挑完武器后，清水丽子又拿了一把手枪，然后他们才一同返回包厢。 “猜一猜我能得多少分。” 清水丽子戴上耳罩，对着草坪末端的靶子举起了手枪。认真做某件事的清水丽子比以往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迷人得多。 只可惜她身边不是流连花丛的风流公子，而是郁江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郁江看都没看她一眼，从进门开始就拿着手机浏览跟羽田家相关的资料，听到清水丽子的问题他也只是随口回了句：“十分。” 一抹暗芒划过清水丽子漂亮的眼眸！ 几乎是同一时间——“砰！” 清水丽子开枪了，子弹带着恐怖的气势直直飞向环靶的正中央。 “命中，十环！”广播中清冷的电子女声播报着她几乎完美无瑕的成绩。 郁江的表情终于有点波澜了，他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转移到清水丽子身上。 嗯？ 这个女人的枪法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清水丽子满意地摘下耳罩，对郁江扬起笑容：“怎么样，我的枪法？” “不错。”郁江中肯地点评。 “那如果这样呢？” 清水丽子把手枪换到空闲的左手，同样还是举枪、瞄准、开枪、射击！ 就像是半分钟前的那一幕重演了一样，清水丽子用非惯用手射击，依然取得了十环的绝佳成绩。 每个包厢都能听到成绩播报，可他们绝不会像郁江一样清楚地意识到清水丽子有多么可怕。 如同剑道对二刀流推崇备至，左右手的灵活度对于一名枪手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试想一下，你的敌人可以同时使用两把手枪，还能确保一定程度的命中率，那样的场景该有多绝望？ 清水丽子的左手或许是压倒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有可能成为她让绝境逢生的底牌。 总之，非常了不起。 就连郁江也不得不受惯用手的制约，何况其他人？ 如果说原本在郁江心中，清水丽子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那么现在她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被郁江正视，甚至当作同伴对待的资格。 “玩两枪？”清水丽子朝郁江发来邀请。 “不了，看你练习赏心悦目已经足够。” 清水丽子嗤笑：“就算你这样夸我也没用。” “知道榜单吗？”郁江忽然开口问道。 “榜单？”清水丽子的脸上浮起不似作假的疑惑。 “一个服务于杀手和雇佣兵的官方网站，注册成为榜单用户后，就可以通过这个平台接发任务交易情报。”郁江注视着清水丽子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觉得榜单很适合你。” 清水丽子的眼中泛起笑意，她放下枪，走到郁江身边坐下。 “可我不是杀手。” “那你为什么练枪？” “怎么，自卫不行吗？又或者，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呢？” 郁江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可你在我提到榜单后放弃了对你而言更有趣的射击，坐到了我身边。而且你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这是对我所说内容感兴趣的表现。” 清水丽子一窒。 她倒是忘了，郁江可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清水丽子干脆坦然承认了：“没错，我是对你说的那个榜单有点兴趣。不过，你好像很熟悉榜单啊？” 郁江知道她在试探什么：“不是只有狙击手才能成为杀手。” 随后他飞速念出一个域名，也不管清水丽子有没有记住：“我只说一遍，回去后你可以先注册一个账号试试。不要忘了做好善后工作。” “放心。”清水丽子勾唇。 “对了。注册账号后的一周内必须走完一个任务的全部流程，否则账号就会被永久封禁，建议你找个简单点的。”郁江提醒道。 “你当时接了什么任务？让我听听，也好有个范例。” “……” “诶，你怎么不说话？”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郁江别开脸，不去看清水丽子揶揄的表情。 注册成为榜单杀手后接的第一个任务，有可能会成为郁江一辈子的污点。 所以他当时为什么脑子抽到接一个给人关窗户的任务啊？！ 榜单的事情分走了清水丽子太多注意力，她打了几枪就不想再玩了。 后面郁江也开了几枪，只不过他的表现和清水丽子比起来差得实在有点多。清水丽子旁观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家伙藏得够深的啊，从表面上来看简直跟不会射击的菜鸟一模一样！ 对于郁江而言，摸到枪就算熟悉手感，没必要继续了。 第171章 拜访羽田家 “你居然得到了羽田康晴的赏识？” 郁江放下电话刚回到客厅，就对上了清水丽子震惊的眼神。显然她已经趁着郁江打电话的功夫在网络上搜索了羽田康晴这个名字。 “还不算得到他的赏识。”郁江难得谦虚了一次，“什么结果就看我这周末去羽田家拜访的情况了。” 清水丽子知道郁江学习将棋、接触羽田康晴都是为了调查车祸的真相，可她没想到郁江竟然真的做到了这种地步。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一周内把自己的将棋水平从菜鸟小白提升到让职业棋手都为之侧目的程度。 “需要我帮你查一下羽田康晴夫妇的喜好吗？”清水丽子主动提出。 郁江没有拒绝。 提前了解这些是必要的，有助于提升羽田康晴对他的第一印象。而且就算不是为了提升好感，他至少也要知道避开容易引起羽田康晴厌恶的敏感话题——比如羽田浩司。 清水丽子的工作效率很高，当天晚上郁江睡觉前，她就已经拿到了最基本的调查结果。 “你自己看吧。”清水丽子把电脑屏幕转向郁江，给他看自己总结的资料。 郁江一边看一边听她介绍—— “在独子羽田浩司离世后，这些年羽田夫妇都是深居简出的状态。羽田康晴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他的夫人羽田市代除了茶道外，尤其喜欢制作各种和果子。” 除了这些最基本的信息，清水丽子总结的文档中还附着一张清单，那是最近一次羽田市代购买和果子材料的记录。 郁江扫了一眼，立刻发现问题：“制作和果子常用的鲜花，羽田市代似乎一个都没有购买啊？” “说不定是因为家里有花园？像羽田这种大户人家，院子一定非常大。”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郁江滑动鼠标，翻到羽田家日常用品的购买清单，“为什么羽田家没有购买种子和花艺用品的记录？” “那……可能她不喜欢鲜花制成的和果子吧。” “有今年春天或者前些年羽田家的购买清单吗？”郁江问。 “我让人找找。” 这些记录都是清水丽子托人联系给羽田家送货的商家才搞到的，商家那边说不定也会保存过往的记录。 半个小时后，清水丽子拿到了今年春天羽田家的采购清单。 郁江在第一页就找到了缺少的那块拼图。 清水丽子和他几乎同时看向同一条信息—— 抗过敏药物！ 春天！ 花粉过敏！ 这样就能解释羽田市代为什么从不用鲜花制作和果子了——她有花粉过敏的病史，甚至有可能非常严重。 郁江望着那条信息，渐渐地笑出了声。 清水丽子侧头看他：“你笑什么？” “我笑这条情报来的及时，就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郁江说着，关掉了文档，并把电脑上残存的记录删得一干二净。 “你要做什么？”清水丽子又问。 但这一次，郁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郁江打算利用这一点做文章。 花粉过敏是困扰许多人的问题，甚至不能称之为疾病，造成花粉过敏的主要原因是人体过于敏感的免疫系统。 虽然引起过敏的风媒花的花粉成分极为复杂，除了百分之二十五的水分之外，还有多糖、脂肪、蛋白质和多肽，这些成分都可引起过敏。 但其中最主要的致敏抗原成分仍然是蛋白质。 结合羽田家的情况，包括羽田康晴曾经铲除隔壁街道种植的洋甘菊，不难推断造成羽田市代过敏的过敏原极有可能就是那种小巧的白色花朵的花粉。 郁江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搞到洋甘菊抗原类似物。 他要的是羽田家救命的恩情，这样才能确保获得羽田康晴的信任。 …… 转眼就到了跟羽田康晴约好的上门拜访的日子。 郁江提前准备了一些糕点，并把花粉类似物掺杂进蜂蜜，刷在了糕点表层。 这种浓度的洋甘菊抗原，一旦羽田市代触碰到糕点，她大概率会因为过敏产生各种症状，严重的话还会危及生命。 这么做当然有风险，毕竟时间不足以让郁江做浓度实验，他也不知道羽田市代的过敏反应究竟有多严重，会不会致命。 不过……羽田市代的命跟他有什么关系？ 准备好一切，郁江踏上了前往羽田家的路。 羽田家坐落在东京市郊的别墅区，这里绿化程度较高，风景秀丽，环境宜人，能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日本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 羽田康晴最大的名气是他的将棋选手身份，但当郁江真正站在羽田家门前时，他就知道羽田康晴一定还有其他事业。 因为这家人实在是太有钱了。 不同于周边或欧式或现代风的建筑，羽田家简直可以称作宅邸了。 青砖黛瓦、茂林修竹，门前还点缀着十数棵造型各异的松树。 郁江屈指按下门铃。 片刻后，门铃处的扩音器传来一个女声：“哪位？” “柴田丹也，是胜又力先生介绍我上门拜访的。” “请您稍等。” 郁江又等了两分钟左右，羽田家的门终于开了。 给他开门的并不是羽田康晴或者羽田市代，而是一名穿着和服小纹的中年妇人。 看到郁江，妇人朝他礼貌地鞠躬：“柴田先生，请进，老爷已经在茶室等候了。” “多谢。” 郁江也礼貌地回了一礼，然后跟在妇人身后，走进了羽田家这座古朴的宅邸。 如果说在外面窥探到的羽田宅是大气震撼，那么走近之后，这座宅邸呈现给郁江的，则更多是内秀。 婆娑的树、雅拙的石、涓涓的水几乎随处可见，羽田宅真正做到了移步换景，每一瞥都有小品入眼。 妇人先带郁江去客室脱去外衣和鞋子休整，然后才把他带到了一处靠水的和室。 她跪在门外，得到主人应允后，才替郁江打开了和室的门。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同时朝郁江看来。 郁江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一位优雅妇人的眼眸。 那是羽田市代。 第172章 救命之恩 “康晴先生，市代妇人。” 作为晚辈，郁江先对两位长者鞠躬行礼。 他原本是最不屑于这些弯弯绕绕的礼节的，在日本呆了几年后，他好像也无意识地被同化了，现在做起这些繁文缛节简直比真正的日本人还标准。 再搭配上他纯正的关东腔调，任何人都会把他当成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羽田康晴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道：“你就是胜又提过的那个柴田丹也吧？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不敢当。”郁江把提前准备好的食盒放在棕垫上，“晚辈听闻市代夫人喜欢研究糕点，这是一点礼物，聊表心意。” 晚辈初次拜访带礼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郁江带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羽田市代笑着接受了他的礼物。 她打开食盒，对里面造型独特的点心很感兴趣，甚至还专门捏起一枚放在鼻子下方轻轻嗅闻。 “嗯，酥皮用猪油代替黄油，里面的馅料应该是加了宇治抹茶的绿豆吧？这个组合倒是挺有趣的。”羽田市代提起感兴趣的话题，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她正准备尝一尝的时候，却听郁江说：“这种点心刚出炉的时候味道最好，不知道贵府的厨房方不方便，可以拿去加热再品尝。” “也好。”羽田市代把点心放回盒子里，并叫来佣人，让她拿到厨房加热。 郁江就知道羽田市代不会拒绝他的提议，任何一个真心喜爱烹饪的人应该都希望能品尝到食物口感最好的那个瞬间。 佣人提着点心退下后，羽田康晴才把目光重新放到郁江的身上：“听胜又说你接触将棋不到半个月？” “遇到胜又先生的时候，晚辈学习将棋刚满一周。” “哦？”羽田康晴惊讶地挑眉，“胜又力的性格我知道，一般的天才可入不了他的眼。你能得他大力推荐，想来的确有几分实力。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年轻人，将棋不比其他，急功近利未必是好事。” “晚辈受教了。” 无论羽田康晴说什么，郁江都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来之前他甚至连吃闭门羹的准备都做好了，何惧羽田康晴为难？他怕的就是羽田康晴不关注他，只要注意力在他这里，郁江总有办法获得羽田康晴的信任。 实在不行不还有羽田浩司那步出其不意的后手吗？ 相比于羽田康晴略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羽田市代的语气就要和蔼得多，她甚至还在为郁江说话：“老头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丹也君上门求教，你教就是了。哪有讨厌学生好学的老师呢？” “我不讨厌他好学，我怕的是他还没学会走就要……市代？！” 羽田康晴正要向妻子解释，却忽然发现妻子的面色有些发青！ 羽田市代痛苦地捂着脖子，似乎呼吸十分困难的样子。 “怎么了市代，你哪里不舒服？”羽田康晴第一时间扶住妻子，帮她顺气，“糟了，你该不会过敏的毛病又犯了吧？？” “惠里！把夫人的药拿过来！！” 羽田康晴大声喊着佣人，可羽田家这么大，妻子的药不在身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拿不过来的！ 他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唇都发青紫的妻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一瓶熟悉的药品递到了羽田康晴的眼皮底下。 羽田康晴顺着药看去，郁江正急切地对他说：“我这里有抗过敏的急救药物，我也不知道对市代夫人的情况有没有帮助，如果很急的话……” 这个叫柴田丹也的年轻人脸上的急切不似作假，何况他还是胜又力强烈推荐的学生…… 羽田康晴权衡了半秒钟，果断从郁江手里抢下药，喂给了羽田市代。 服下药后，羽田市代的症状明显有了好转。 她抓住丈夫的手腕，深呼吸，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的身体她知道，刚才真的差一点就要把康晴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能见到浩司是好事，可康晴……他一定会无比痛苦无比绝望吧？ 这个时候，名叫惠里的女佣才急匆匆地赶来茶室：“老爷，找到了，药找到了！” “不必了，你去请上野医生过来。”羽田康晴深深地看了一眼郁江，对惠里说。 “啊？”惠里连忙应下，“是，我这就打电话。” 羽田康晴亲自抱起妻子，把她送到了寝室的床上。 在此期间，郁江一直没有走，他就跟在羽田康晴身边，跟他一起等待家庭医生。 妻子有惊无险地度过危险期，这让羽田康晴紧绷的面容稍微舒缓了一些，他也终于有空和郁江聊聊了。 “你怎么有抗过敏的药物？”羽田康晴把郁江之前的药还给他，随口问道。 郁江双手接过药瓶：“说来惭愧，晚辈对螃蟹过敏，但又管不住嘴，随身带药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羽田康晴还没说什么，倒是羽田市代笑着提醒他：“就算抗过敏药可以缓解症状，你也不能乱吃东西。要是哪一天像我这样，你哭都来不及！” “你还没彻底恢复，别说话，睡觉。”羽田康晴回头轻斥妻子，成功让羽田市代闭嘴，但羽田市代仍悄悄朝郁江眨了眨眼睛。 他们夫妻间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郁江的眼睛，郁江看着这距离他十分遥远的场景，有些晃神。 很快，家庭医生到了。 他一来就给羽田市代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并讯问了羽田市代之前服用的药物：“嗯，不错，这的确是对夫人的病症非常适合的药物。多亏了这位先生，夫人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如果当时没有及时服药……” 上野医生朝羽田康晴摇了摇头：“再晚几分钟，夫人恐怕就……” 羽田康晴明白了，他让医生继续照顾妻子，自己则把郁江叫了出去。 “你也算是我羽田家的救命恩人了，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羽田康晴开门见山道。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郁江垂眸，表情略有些冷淡，“我只是做了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做的事。如果您执意如此，请恕晚辈失礼，失陪了。” 第173章 怀疑与释然 羽田康晴看着郁江，眼里暗含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情绪。 郁江的固执和骄傲跟某个人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羽田康晴自诩阅人无数，这双眼睛还算透彻，可在他的注视下，仍然无法看破柴田丹也的表情。 他真的如他表现的那样无辜吗？ 可市代在发病前只碰了他带来的点心，再加上刚好出现的药物，这个叫柴田丹也的年轻人应该有事所求才对！ “康晴老爷，柴田先生。”惠里缓缓朝他们走来，“糕点和茶都已经备好了，有什么正事去茶室说吧？” 羽田康晴想到仍未完全恢复的妻子，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羽田市代的声音忽然响起：“丹也，我还没吃到你带来的点心呢，让惠里把点心和茶都端过来吧，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也可以说。” “市代！”羽田康晴急了，“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固执了，还是身体……” “你在担心什么呢，康晴？”羽田市代笑弯了眼睛，“难道你担心丹也会害我吗？” 郁江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只是这变化太快，不说羽田康晴了，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 羽田康晴见劝说妻子无效，把严厉的目光投向郁江，眼中的意味十分明显，就是要他回绝羽田市代。 “我当然不会害市代夫人。”郁江敛眸，在羽田康晴的注视下认真道。 “！！！” 不管羽田康晴是怎么想的，至少羽田市代因为郁江的这句话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就按我说的办吧，惠里。” 惠里朝寝室的方向遥遥躬身：“是，夫人。” 羽田康晴狠狠地瞪了郁江一眼，继而快步走进寝室，来到妻子身边。 “市代你……” “相信你也有跟我一样的感觉。”羽田市代按住丈夫的手，眼中划过一抹混杂着怀念和哀伤的神色，“丹也真的太像那个孩子了。” 像她这样传统的日本女性，性格中多多少少都会带点明治维新前的影子，她是很信命的。 如果郁江再年轻一点，容貌上跟浩司再更像一点，她可能真的会把他当成浩司的转世。 即便是现在，因为羽田浩司的缘故，羽田市代都愿意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 看到妻子这样的眼神，羽田康晴知道他再怎么劝都没用了。 惠里和郁江同时进门，这一次她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点心和茶水。 “过来，丹也，坐到我身边。”羽田市代朝郁江招手，眼里满是慈爱。 郁江从没有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着，他低垂脑袋，难得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羽田市代的目光。 惠里奉上茶点，随后恭敬地退下，临走时她还拉上了不明所以的上野医生。 在羽田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惠里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羽田夫妇，此时寝室内的气氛已经不适合让他们这些外人继续停留了。 上野医生走前，羽田康晴还想阻拦，羽田市代却已经捏起了一枚糕点，送入口中。 “……”羽田康晴紧张地注视着妻子，不放过妻子任何细微的变化。 猪油绵密的口感搭配着馅料清甜的味道瞬间炸裂，一入口便已唇齿留香。 羽田市代由衷称赞：“味道很不错，能尝出这里面用得都是精良的食材。而且豆沙馅应该也是手工做的，颗粒感比较重。” 郁江也笑了起来：“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不枉他跑了大半个东京才找到一位专门制作手工点心的匠人。 取信羽田夫妇的第一步算是达成了。 羽田康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有过敏？” 不应该啊，难道刚才引起市代过敏的东西不是这个点心里面的吗？ 他还专门数了一下，八枚点心不多不少，这中间柴田丹也应该根本没有机会调换。 “夫人突然犯病，应该跟隔壁家的洋甘菊有关吧？”门外，上野医生和惠里的交谈声隐约透过半开的门窗传进室内。 羽田康晴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他快步走到门口，质问道：“什么洋甘菊？” “啊，康晴先生！”被雇主发现自己私下偷偷议论，上野医生有些尴尬，“我来的路上看到隔壁院墙外新种了一批洋甘菊，距离有点远，但也不排除是空气中漂浮的花粉导致夫人过敏。” 轰的一下，羽田康晴感觉自己的脑袋木木的。 他很清楚造成妻子过敏的罪魁祸首就是洋甘菊的花粉，相较于模棱两可且没有证据的糕点，显然还是隔壁栽种的洋甘菊更有可能。 可是住在这个街区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人因洋甘菊花粉过敏，怎么可能在家门口种植洋甘菊？ 不用他问，惠里已经回答了：“隔壁……好像是前不久刚搬过来的新邻居吧？他们可能不知道夫人过敏的事情。” 一切真相大白了。 此时羽田康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他沉重地抬头望向郁江。 郁江站在羽田市代的床边，平静地回望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之前被怀疑的不是他一样。 可郁江越是如此，羽田康晴心中的愧疚就越重。 而这正是郁江精心策划今天这出戏的目的！ 能在将棋职业赛场混出名头并经营偌大一个羽田家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不可能因为胜又力的介绍就对柴田丹也完全信任，更不会让柴田丹也接触羽田浩司案。 所以郁江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羽田康晴永远信任他的契机。 郁江就是要露出破绽让羽田康晴误会，然后再通过其他手段解开误会。 这样羽田康晴对他就会有愧疚，以后再有怀疑的事情，羽田康晴第一时间也会认为柴田丹也是无辜的。 目前看来，一切都正按照郁江的计划进行，没有任何意外。 可能此时房间里最轻松的那个人只有羽田市代了，她亲昵地抓住郁江的手，关怀道：“我听胜又先生说你很有将棋天赋，今天是来向康晴求教的吧？” “是。”郁江轻轻颔首。 羽田市代本就喜欢他，听了这话干脆直接替丈夫做了决定：“老头子说的也有道理，将棋一道急不得，既然你跟我们家有缘，干脆留下来当老头子的徒弟吧！” 第174章 为了浩司未尽的心愿 郁江笑：“能成为羽田先生的弟子，晚辈当然求之不得。只恐怕羽田先生……” 他抬眼望向羽田康晴的方向。 羽田康晴叹气：“有没有资格要在棋盘上论，我给你一局的机会，如果真有能力，收你这个徒弟也不是不行。” 郁江要的就是这个机会，毕竟他对自己的将棋天赋还是蛮自信的。 听闻羽田康晴要和柴田丹也对弈，羽田市代拖着病体，说什么也要现场观摩。 羽田康晴无奈，干脆叫人把棋具和小几都端过来，两人就在寝室内席地而坐，开始了这盘指导赛。 羽田市代好奇地坐在两人旁边，注视着棋盘。 对局很快就开始了， 最初羽田康晴并未把柴田丹也放在心上。 即便有胜又力的大肆赞扬，他对这个接触将棋不过半月的新手还是一点期望都没有。可随着自己一手佯守实攻被郁江看破，抓住机会吃掉他的桂马后，羽田康晴才真正的严肃起来。 两人从日上三竿对弈到日薄西山，在惠里进来添第五次茶的时候，终于还是以羽田康晴一手漂亮的王手结束对局。 “多谢您的指教。”郁江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非常郑重地向羽田康晴鞠躬。 这一局他消耗了太多体力，时刻紧绷的大脑此时甚至有些眩晕。 反观羽田康晴却依旧精神奕奕。 他和真正的将棋高手果然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等等，他为什么要感慨这个？ 学习将棋本来就是为了调查给他车子做手脚的幕后黑手，至于水平有没有提升本不应该出现在郁江的计划之中。 郁江纠结的模样落入羽田康晴眼中，他还以为这个小家伙遭受的打击太大了，连忙宽慰：“丹也君，藏而不露啊！我认为胜又还是太保守了些，你的天赋在我看来已经是百年，不，千年难遇的了！” 郁江很想问问他的天赋跟羽田浩司比起来怎么样，不过他毕竟是理智的，没有把这个问题真的说出口。 羽田市代笑得眼睛都快看不清了，她急切地问丈夫：“怎么样，这个徒弟还不错吧？” 羽田康晴将妻子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也不戳破，而是非常正式地对郁江说： “丹也君，做我羽田康晴的徒弟，就要在将棋一途精益求精，我不要求你把羽田将棋发扬光大，但至少你自己必须完全继承我的衣钵。你能做到吗？” “这是晚辈的荣幸。”郁江郑重其事道。 他正经起来，原本严肃的羽田康晴反倒笑了：“晚辈？” 郁江一愣，连忙改口唤了一声师父，并自称弟子。 将棋届一直有着师承制度，这点跟围棋很像。按理来说羽田将棋的现任当家收徒，还是唯一弟子，应当办一场正式的拜师仪式，邀请整个日本将棋届有头有脸的人物作见证。 但很可惜，羽田康晴自独子去世后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跟以前的朋友同僚来往过了，这对夫妻也不想再度回到公众视野。所以郁江的拜师仪式改成了简单的只在羽田家众人的见证下进行。 拜师仪式结束后，羽田康晴叫住了郁江：“丹也，方便的话，我让惠里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就在家里住下吧？” 柴田丹也是羽田市代的救命恩人，羽田康晴对他又心怀愧疚，现在他们更是师徒关系，所以羽田康晴非常大方。他也是真的把郁江当成了唯一的晚辈看待。 然而郁江却摇头婉拒：“我平时还要工作，住得离公司近点更好。” 羽田康晴这才意识到柴田丹也并非全职将棋选手。 他本想劝说，可转念想起柴田丹也恐怖的天赋，又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叮嘱道：“就算是工作日也不要懈怠。” “是，您放心。” 郁江向羽田夫妇告别，转身没入了夜色中。 “浩司离开的那年，也差不多像丹也这么大吧？”羽田市代忽然喃喃自语，“原来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羽田康晴揽住妻子，沉默不语。 儿子的早逝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楚，因为他，这些年羽田康晴几乎放弃了将棋——儿子都没了，这些传承还有什么意义？ 可现在，柴田丹也的出现让羽田康晴重新燃起了希望。 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浩司的案子他们永远不会放弃，可羽田家的确也该有个继承人了。 这不仅是为了羽田流将棋，更是为了浩司未尽的心愿。 …… “所以羽田市代第二次接触糕点为什么没有过敏？”清水丽子得知今天事情的经过后，好奇不已，“是因为服用了抗过敏的药物吗？” 郁江忙着整理羽田康晴交给他的将棋相关材料，懒洋洋地回答：“当然不是。因为过敏原是蛋白质，高温加热早就变性了。” 这跟煮鸡蛋是一个道理，只可惜羽田康晴已经被他绕进去了，而羽田市代又对他太过于信任，才导致没有一个人看破他的计谋。 “啧，羽田流啊。”清水丽子砸了砸嘴，感慨不已，“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正式成为一名职业将棋棋手了。” 这种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职业竟然真的出现在她身边。 更关键的是这个家伙他的本职工作明明是杀手。 就很离谱。 “话说高手不是能从棋风中看到一个人的本质吗？你就不怕被羽田康晴看出你的真实身份？” 听了清水丽子的问题，郁江不屑道：“随便吧，他真能看出来倒是给我省事了。” 采用迂回策略争取羽田夫妇的信任本就不是郁江一贯的风格，要是羽田康晴真的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刚好可以威胁一波，说不定效果更好。 “对了。”郁江想起清水丽子的事情，“那个小仓祐也，死了没有？” 清水丽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还没呢，我计划今天晚上干掉他。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郁江皱眉：“太慢了，这样下去你很难在一周内完成所有流程。” “啊啦，你在担心我啊？放心吧，他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不。”郁江面无表情，“你对榜单的工作效率一无所知。” 第175章 成为杀手的第一步 榜单的资源有限，至少对于新人而言那些繁琐的流程并不友好。 像清水丽子这种踩着deadle的“亡命之徒”，一旦任务中途出点意外，很难赶在截止日期之前完成全部流程。 太冒险了。 郁江始终认为冒险的前提是你必须有冒险的资格，而清水丽子显然不在此列。 可惜清水丽子根本没有意识到郁江在担心什么，她还没心没肺地笑着调侃：“怎么了？该不会你比我这个新人还要紧张吧？” 如果可以，郁江想现在就让清水丽子闭嘴。 可清水丽子毕竟是他选中的人，郁江留着她还有用，要是就这样放任她胡闹，最后受损失的还是郁江自己。 他想了想，对清水丽子说：“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清水丽子惊讶地挑起一边眉毛：“不会吧？你真的以为我搞不定区区一个小仓祐也？” 她感觉自己被郁江小瞧了。 “我不会插手你的任务，只是接应而已。”身为曾经叱咤风云的威士忌组组长，郁江安排起行动计划非常熟练，“以你的技术，远距离射击应该不成问题。我留在车上，以防万一。” “好吧。”清水丽子耸耸肩，勉为其难地采纳了郁江的建议。 当晚，清水姐弟带上东西，悄悄驱车前往小仓祐也居住的地方。 小仓祐也自己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一室的公寓，条件简陋，周围楼房林立，适合狙击。 清水丽子把车停在小仓祐也家附近，自己则带上装备向小仓祐也家对面的大楼走去。 临走前，清水丽子回头看了一眼郁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我听说那些厉害的狙击手通常都是两人一组，你来做我的狙击助手正好。” 郁江撇嘴：“真正的高手一个人就能搞定。何况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同组成员最好不要安排在同一个位置，以免被敌人一锅端吗？” “啊啦，怎么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没有自信的样子？” “我一不懂射击，二不精体术，谨慎一点很奇怪？” 清水丽子：“……” 呵呵，谁信啊！ 要真是这样，清水由弦怎么可能对榜单之类的组织那么熟悉？ 清水丽子严重怀疑郁江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超级大佬！ 收起奇奇怪怪的心思，清水丽子扛着枪，爬上了天台。 这个位置她提前在卫星地图上确认过了，无论距离还是角度都非常适合狙击。 果不其然，一抵达天台，清水丽子就看到了对面窗户内伏案读书的男人。 小仓祐也。 出于谨慎，清水丽子又核对了一遍小仓祐也的照片。 虽说看不到正脸，但仅从侧脸和发型就能判断出，窗边的男人就是她此次暗杀的对象。 只是这个人看上去清秀乖巧，一点也不像是会家暴女朋友的人。 “确认目标？”耳机里传来郁江的声音。 清水丽子连忙正色，有板有眼的回答：“确认。” “随时开始射击。” 郁江这么说就是把射击时机完全交给清水丽子自己把控了，这是一名指挥者对狙击手的绝对信任。 清水丽子嘴角微扬，沉下心，摒弃全部异常的情绪，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目标。 深呼吸—— “砰——” 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响起，数百米外，正伏案读书的男人应声倒地。 清水丽子的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左肩，男人惊恐万分，正准备爬起来查看情况——又是一枪！ 再来一枪！ 清水丽子谨记雇主的要求，对着男人的四肢各来了一发子弹，最终才对准他的后脑勺，开了最后一枪。 男人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过去这几年，清水丽子坏事干了不少，但论起杀人还真没有几次。像今天这样单纯为了钱杀人，还是第一次，更不用说还是用如此惨烈的方式。 但一枪夺走别人性命后，清水丽子却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相反她现在非常愉悦，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畅了。 这种掌控别人性命的感受真不错，她好像已经有点着迷了。 享受了一会儿夜晚的微风后，清水丽子在终于想起接应她的郁江，伸手按住通讯器：“任务已完成。” 半晌后，耳机对面回应：“上车，你的任务出现了一点变故。” 清水丽子眸光一凝：“怎么回事？” “先上车。” 郁江似乎不想跟她在这里多谈。 清水丽子只好收拾东西，返回车上。 “雇主追加了任务条款，他要求你多杀一个人，当然，佣金理所当然翻倍。接不接？”看到她，郁江冷静地道明情况。 “当然接了，白赚的钱为什么不拿？”清水丽子先是爽快答应，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喂，由弦，你为什么能看到我的任务信息？？” 郁江挑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当然是登录你的账号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账号和密码？？” “那我就帮你答应雇主。你的时间不多，最好今晚就把第二个任务目标干掉。”郁江熟练地转移话题，并打开了最新的任务资料，“你的目标是小仓祐也的姐姐。她就住在附近，我们赶过去需要二十分钟车程。” “小仓祐也还有个姐姐？” 清水丽子皱眉。 她怎么记得小仓祐也没有任何在世亲人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招人厌恶的样子。 郁江看都没看资料，直接回答：“小仓祐也高中时期加入了当地的一个黑道社团，这个姐姐就是该黑道社团的老大，算是小仓祐也的义姐。据说她曾带人侮辱过雇主的女儿，甚至还拍了许多不雅照片。” 清水丽子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为什么会有这些资料？我记得任务信息里面没有这么详细的内容吧？” 明明是她的任务，可清水由弦却表现得比她还专业。 听到清水丽子的问题，郁江显得很莫名其妙：“当然是调查出来的。” “可这段经历跟暗杀小仓祐也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永远不要满足于现有的情报，情报的深挖是无穷无尽的。”夜色中，郁江那张没有经过易容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否则就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真是可怕啊，清水由弦。越是了解你我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不要废话了。” “啪！” 郁江把目标的住址拍到清水丽子脸上：“开车！” 第176章 惊起“啊”声一片！ 小仓祐也姐姐的公寓。 依然是清水丽子独自执行任务。 郁江坐在车中，百无聊赖地等着清水丽子的消息。 这种事他此前三年已经做过太多次，几乎快要成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然而以前他的队友是苏格兰莱伊他们，就算是执行任务的关头，几个人也总是嘻嘻哈哈的。 可如今，整个行动小组就只有郁江和清水丽子两个人，清水丽子这个家伙还不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郁江真的很无聊啊，无聊到开始看将棋比赛的电视转播。 胜又力取得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二个棋王头衔，捍卫了棋王的尊严，没有被初出茅庐的对手打败。 郁江正看得起劲，忽然听到一声枪响，随后便是—— “糟了，我打歪了！” 郁江：“？？？” 不到六百码的距离都能打歪？？ 清水丽子慌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目标朝楼下跑了，快追！” 这时候就体现出一个分工明确的成熟行动组的优势了。 郁江几乎在得知清水丽子暗杀尝试失败的第一时间就跳下了车。 他身上有一把手枪，不过他并不打算用。 这种近距离的搏斗，有时候匕首比子弹更好用。 何况清水丽子之前的开枪说不定已经惊动了附近的邻居，再开枪只会把警察引过来，那样对他们而言就太糟糕了。 郁江迅速朝目标所住的公寓移动。 在门口，他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宫本由美！ 宫本由美急匆匆地跑下楼，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郁江心脏一顿。 情报显示，小仓祐也的姐姐经常更换假名在日本各地活动，她似乎也是伪装的好手，曾经做过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工作。 更重要的郁江至始至终没有拿到小仓祐也姐姐的照片。 清水丽子那边应该有，她才是杀手，目标信息会直接发送给她。 只是郁江现在根本联系不上手忙脚乱的清水丽子，无从确认。 难道宫本由美就是小仓祐也的姐姐，就是清水丽子今天暗杀的目标？ 正在郁江惊诧的时候，宫本由美也看到了他。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转身就要跑。 原本郁江对宫本由美的身份只是怀疑，见状不由得确信了几分。 没有时间让他继续犹豫了，郁江知道清水丽子必须在今天晚上解决新手任务，否则她可能尚未出师就要折戟！ 郁江如同猎豹一般转眼间就到了宫本由美身前，死死挡住了宫本由美逃跑的路线。 这下宫本由美的脸色更糟糕了：“你、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报警了！” 说完这句话，宫本由美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什么嘛！她自己就是警察，还报什么警？ 可、可是她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交通警察，根本管不到刑警的事情。而且这个男人真的很恐怖啊啊啊！ 宫本由美的瑟瑟发抖在郁江看来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小仓祐也的姐姐可是混黑道长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见到杀手就露出这么丢人的表情？ 不过，也不能排除她还在演戏的可能。 郁江“唰”的一下掏出匕首，一个错身就从后揽住了宫本由美，匕首就抵在宫本由美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她可能就要命丧当场。 “别、别、别杀我，我有钱，我都给你！”宫本由美吓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地求饶。 郁江脸黑了。 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吗？ 拜托，杀手也是有杀手的尊严的！ 郁江沉下脸，用冰冷的嗓音警告她：“我不为财，只为命。” 然而宫本由美的耳朵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总之她只听到了前半句话，把后半句话无视得干干净净：“不劫财？难道你要劫色？？” 郁江：“……” 麻了，毁灭吧！ 郁江手下用力，宫本由美白皙的脖子立刻多出一道血痕，泊泊流出鲜红的血液。 宫本由美被他说动手就动手的果断吓蒙了，肾上腺素飙升，浑身肌肉紧绷，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 “砰——” 熟悉的沉闷的枪声响起，紧接着郁江的耳机中传来清水丽子的声音： “终于把目标干掉了。真晦气，我还以为她朝楼下跑，没想到居然躲到楼顶去了。幸亏我眼神好……” 清水丽子还在说，不过郁江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滴墨水了。 清—水—丽—子——！！！ 什么都没看清就敢下指令让他接应！ 现在怎么办，他谋杀的意图已经被宫本由美洞穿了，而且她还是个警察！ 郁江垂下头，冷冰冰地注视着在他怀里瑟缩得像个小兔子的宫本由美。 要不还是杀了吧！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宫本由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大跳，颤抖着问：“你是不是要杀我？能不能换种死法，匕首……真的有点疼。” “谢谢提醒，下次杀人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 见求情无效，宫本由美干脆心一横，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郁江：“……” 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算了。 谅这个愚蠢的女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而且郁江能看出宫本由美的记性不太好，其实宫本由美之前是见过他这张脸的——三年前，东京西木大厦，冒冒失失撞到他的那个小鬼就是宫本由美。 郁江大概从没有想过，记住一个三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吧！ 但也许冥冥之中他和宫本由美真的有缘份。 在郁江丢下宫本由美，转身离开后，宫本由美又在原地呆愣了几秒钟，忽然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三年前救了我的那个人吗？ “原来……原来他还活着。” …… 这应该是郁江和宫本由美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三年前的西木大厦，乌丸郁江和宫本由美。 第二次，一周前的车祸现场，清水由弦和宫本由美。 第三次，今晚的公寓楼下，乌丸郁江和宫本由美。 宫本由美还是那个宫本由美，只不过由优雅的女大学生变成了幼稚的交通警察。可郁江却时不时地换个脸，迷惑对方。 …… “啊啊啊，我今天见到三年前救我们的那个人了！”夜色中，宫本由美抱着电话跟大学时期的朋友分享喜悦。 然而她的同学却一脸懵逼：“什么救我们的那个人？”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当初西木大厦……” “啊——” 忽然，公寓楼的楼顶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地惊恐喊声。 宫本由美吓了一跳，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还在流血。 “啊——” 尸体、尸体，惊起“啊”声一片！ 第177章 注定无缘的感情 目暮警官又要加班了。 当然，警视厅的事情跟郁江无关，他此时已经跟清水丽子回到了温暖的家。 清水丽子把任务信息提交上去，填完所有流程所需的表格，剩下的就是静静等待榜单的审查结果。 只要审查通过，她就可以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了。 想想就让人好激动呢！ 清水丽子笑着问郁江：“怎么样，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郁江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这个女人脸皮真厚，害他差点被警方注意，现在居然还有脸问这种问题！ 在清水丽子期待的目光中，郁江轻扯嘴角，极度敷衍地应了声：“啊。” 清水丽子：“……” 真是的。 明明她顺利完成了全部任务，却还是有种被郁江瞧不起的挫败感。 …… 郁江和清水丽子这段时间都有点忙。 正式成为羽田将棋的继承人后，郁江才发现将棋选手的生活没有他想的容易。 除了远东投资顾问公司，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将棋上，羽田康晴还会经常跟他视频，指点他学习将棋。 今天是周六，也是郁江和羽田康晴约好要去府上学习的日子。 准确来说他每个周末都要去羽田家，就这样羽田康晴都嫌不够。 用他的话来说，人家职业棋手每天十几个小时磨练棋技，你只用功两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 但郁江的棋技仍然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丹也先生，您来了。” 这一次，惠里夫人开门的速度比郁江初次拜访快了不少，而且她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 “您叫我丹也就行。”郁江知道羽田夫妇对惠里的信任，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客人或者主人的架子。 惠里摇头，严肃地说：“这怎么行？您是老爷唯一的弟子，就是羽田家的少主人，我怎么能直呼您的名讳呢？” 好吧，郁江也无意坚持。 羽田康晴早就在和室等他了。 时隔十数年重新开始教学，羽田康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更积极。 郁江在他对面正襟危坐，认真聆听教诲。 好在郁江天赋绝佳，羽田康晴讲的关键，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就掌握并且熟练运用。 尽管差不多已经习惯郁江的惊人天赋了，羽田康晴仍忍不住赞叹道：“你简直就是为了将棋而生的！” 郁江谦虚道：“天赋只是基础，努力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路径。我做的仍然太少太少。” “嗯，这倒是。”羽田康晴赞同，“我当年初学将棋的时候，天天被父亲用鞭子抽，没有解开棋谱就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是令人怀念。” 郁江：“……” 他表面上自然是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可心中早就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努力比天赋更重要？ 如果不是有将棋天赋，郁江绝对不可能用这种堪称自虐的方式调查真相。 羽田康晴聊起过去的事情有些刹不住车，聊完自己还要问郁江：“丹也，你是东京人吧？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嗯。”郁江依着自己的口音瞎编乱造，“我小时候跟父母住在神奈川，中学时代他们因意外去世后，我就一直是一个人住了。” 羽田康晴一怔，没想到柴田丹也竟然差不多算是孤儿， 不知道是不是郁江的话让他联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儿子，羽田康晴对郁江越发疼惜，就连严苛的老师形象也被慈爱的长辈取代了。 “明天我有个老友要来，你就不用到这儿上课了。”羽田康晴想了想道，“你要是有空的话，替我去寺院给市代求个御守吧。” 郁江担心地问：“师母身体还康健吗？” “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些年小病不断，几乎就没停过药。上次过敏有些严重，我想着给她求个御守保平安。” 郁江对过敏反应心中有数，羽田市代应该还有别的慢性病，因为过敏的缘故诱发了这些疾病，这才导致这些天一直卧床不起。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我明天就去一趟浅草寺。” 要说东京最出名的寺庙，当然要属浅草寺。 虽说浅草寺的出名与旅游业关系颇深，可它的御守能被称为全东京最灵验的御守，一定是有原因的。 聊完祈福的事情，郁江又和羽田康晴对弈了一局。 数日过去，他的技术有了显著提高，已经能给羽田康晴造成不少困扰了。 虽说最终还是以郁江的失败结束，但羽田康晴的体力和脑力仍然消耗不少。 羽田康晴看着郁江的眼睛都是亮的，像是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羽田康晴一连夸了他三次，“按照这个进度，你很快就能去新晋棋士奖励会闯闯了。只有晋级到奖励会三段，你才有资格参加三段联赛，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棋手！” 郁江对进奖励会成为职业棋手完全不感兴趣，他更想尽快跟羽田夫妇打好关系，以羽田浩司家人的身份参与调查。 当然，成为职业棋手恐怕是和羽田夫妇打好关系的必备条件。 “哗啦啦——” 和室的门被人推开，门外是羽田市代阴沉的脸色。 “都准备变成妖怪吗？”羽田市代难得朝丈夫发脾气，“晚饭已经热了两遍了，就算你不吃，丹也也要吃。” 说罢，她不管丈夫的反应，径直走到郁江身边，拉着他站起身：“走，我们去吃晚饭，不管那个老头子。” 羽田康晴无奈苦笑：“市代，你身体还没康复，上野医生不是说了让你躺在床上好好静养吗？” “上野医生也说了我每天都要锻炼身体。”羽田市代冷哼，“何况我要是不过来叫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到深夜才想起来吃饭？” “……” 郁江笑着打圆场：“我们刚结束对局，师父正说要去吃饭，不能让师母久等。” 羽田康晴暗中朝郁江竖了个大拇指。 听了郁江的话，羽田市代这才饶恕丈夫。 她和羽田康晴一左一右，相互搀扶着走出和室。 郁江退后一步，默默地注视着这对老夫妻的背影。细密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微光。 羽田夫妇的感情真好啊～ 只可惜像这样的感情注定与他无缘。 第178章 这个女人出现的是不是有点频繁？ 目暮警官又要加班了。 当然，警视厅的事情跟郁江无关，他此时已经跟清水丽子回到了温暖的家。 清水丽子把任务信息提交上去，填完所有流程所需的表格，剩下的就是静静等待榜单的审查结果。 只要审查通过，她就可以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了。 想想就让人好激动呢！ 清水丽子笑着问郁江：“怎么样，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郁江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这个女人脸皮真厚，害他差点被警方注意，现在居然还有脸问这种问题！ 在清水丽子期待的目光中，郁江轻扯嘴角，极度敷衍地应了声：“啊。” 清水丽子：“……” 真是的。 明明她顺利完成了全部任务，却还是有种被郁江瞧不起的挫败感。 …… 郁江和清水丽子这段时间都有点忙。 正式成为羽田将棋的继承人后，郁江才发现将棋选手的生活没有他想的容易。 除了远东投资顾问公司，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将棋上，羽田康晴还会经常跟他视频，指点他学习将棋。 今天是周六，也是郁江和羽田康晴约好要去府上学习的日子。 准确来说他每个周末都要去羽田家，就这样羽田康晴都嫌不够。 用他的话来说，人家职业棋手每天十几个小时磨练棋技，你只用功两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 但郁江的棋技仍然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丹也先生，您来了。” 这一次，惠里夫人开门的速度比郁江初次拜访快了不少，而且她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 “您叫我丹也就行。”郁江知道羽田夫妇对惠里的信任，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客人或者主人的架子。 惠里摇头，严肃地说：“这怎么行？您是老爷唯一的弟子，就是羽田家的少主人，我怎么能直呼您的名讳呢？” 好吧，郁江也无意坚持。 羽田康晴早就在和室等他了。 时隔十数年重新开始教学，羽田康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更积极。 郁江在他对面正襟危坐，认真聆听教诲。 好在郁江天赋绝佳，羽田康晴讲的关键，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就掌握并且熟练运用。 尽管差不多已经习惯郁江的惊人天赋了，羽田康晴仍忍不住赞叹道：“你简直就是为了将棋而生的！” 郁江谦虚道：“天赋只是基础，努力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路径。我做的仍然太少太少。” “嗯，这倒是。”羽田康晴赞同，“我当年初学将棋的时候，天天被父亲用鞭子抽，没有解开棋谱就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是令人怀念。” 郁江：“……” 他表面上自然是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可心中早就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努力比天赋更重要？ 如果不是有将棋天赋，郁江绝对不可能用这种堪称自虐的方式调查真相。 羽田康晴聊起过去的事情有些刹不住车，聊完自己还要问郁江：“丹也，你是东京人吧？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嗯。”郁江依着自己的口音瞎编乱造，“我小时候跟父母住在神奈川，中学时代他们因意外去世后，我就一直是一个人住了。” 羽田康晴一怔，没想到柴田丹也竟然差不多算是孤儿， 不知道是不是郁江的话让他联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儿子，羽田康晴对郁江越发疼惜，就连严苛的老师形象也被慈爱的长辈取代了。 “明天我有个老友要来，你就不用到这儿上课了。”羽田康晴想了想道，“你要是有空的话，替我去寺院给市代求个御守吧。” 郁江担心地问：“师母身体还康健吗？” “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些年小病不断，几乎就没停过药。上次过敏有些严重，我想着给她求个御守保平安。” 郁江对过敏反应心中有数，羽田市代应该还有别的慢性病，因为过敏的缘故诱发了这些疾病，这才导致这些天一直卧床不起。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我明天就去一趟浅草寺。” 要说东京最出名的寺庙，当然要属浅草寺。 虽说浅草寺的出名与旅游业关系颇深，可它的御守能被称为全东京最灵验的御守，一定是有原因的。 聊完祈福的事情，郁江又和羽田康晴对弈了一局。 数日过去，他的技术有了显著提高，已经能给羽田康晴造成不少困扰了。 虽说最终还是以郁江的失败结束，但羽田康晴的体力和脑力仍然消耗不少。 羽田康晴看着郁江的眼睛都是亮的，像是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羽田康晴一连夸了他三次，“按照这个进度，你很快就能去新晋棋士奖励会闯闯了。只有晋级到奖励会三段，你才有资格参加三段联赛，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棋手！” 郁江对进奖励会成为职业棋手完全不感兴趣，他更想尽快跟羽田夫妇打好关系，以羽田浩司家人的身份参与调查。 当然，成为职业棋手恐怕是和羽田夫妇打好关系的必备条件。 “哗啦啦——” 和室的门被人推开，门外是羽田市代阴沉的脸色。 “都准备变成妖怪吗？”羽田市代难得朝丈夫发脾气，“晚饭已经热了两遍了，就算你不吃，丹也也要吃。” 说罢，她不管丈夫的反应，径直走到郁江身边，拉着他站起身：“走，我们去吃晚饭，不管那个老头子。” 羽田康晴无奈苦笑：“市代，你身体还没康复，上野医生不是说了让你躺在床上好好静养吗？” “上野医生也说了我每天都要锻炼身体。”羽田市代冷哼，“何况我要是不过来叫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到深夜才想起来吃饭？” “……” 郁江笑着打圆场：“我们刚结束对局，师父正说要去吃饭，不能让师母久等。” 羽田康晴暗中朝郁江竖了个大拇指。 听了郁江的话，羽田市代这才饶恕丈夫。 她和羽田康晴一左一右，相互搀扶着走出和室。 郁江退后一步，默默地注视着这对老夫妻的背影。细密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微光。 羽田夫妇的感情真好啊～ 只可惜像这样的感情注定与他无缘。 第179章 宫本由美：糟糕！好像被撩到了 对了，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以后要是警视厅开办交通安全知识讲座，我也能通知你参加。」宫本由美似乎认准了郁江缺乏交通安全知识，非要掰正他的思想。 郁江没跟她纠缠这件事。 交换联系方式吗？ 正和他意。 有了联系方式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跟宫本由美保持良好关系，进而套话甚至利用宫本由美拿到葛西桥事故的调查报告。 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 宫本由美认真地输入「柴田丹也」四个字，把它存进通讯录中。 反正他们都是独自来浅草寺旅行的，求完御守后，他们干脆结伴游玩。郁江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向宫本由美询问葛西桥事故的细节。 「唔，你说葛西桥啊？其实这么久过去，有些细节我也不记得了。」宫本由美绞尽脑汁回想，「好像司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也没有亲属认领那辆车。警视厅调查了车牌，那个号码本身属于另一辆跑车，跑车的主人和车都很好，所以我们初步确定出车祸的车是套牌车辆。」 套牌？ 这倒是有些出乎郁江的意料。 没想到组织这么lo，连个真车牌都弄不过来！ 「车上就没发现什么东西吗？比如能证明车主身份的物品？」郁江尝试把话题往他想要的东西上引。 宫本由美想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一拍脑袋道：「对了，车的储物柜里有一枚将棋，我忘记是飞车还是角行了，被炸得有些破损，勉强可以分辨上面的文字。」 对，就是那样东西！ 接下来郁江又问了问警视厅通常处理证物的方法。 「一般都放在物证室，不过保存年限就不一定了。重大案件的物证保存时间长，一般的非刑事案件可能就几年时间。」 「那种重要的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吧？」 「这是当然的了，要靠通行卡哦。」 「宫本小姐呢？你有进入的权限吗？」 「你是在小瞧我吗？我好歹也是巡查部长诶！」 「原来是巡查部长！失敬失敬！」 郁江打算近期就找个机会去警视厅走一遭。 如此重要的说不定能提供凶手线索的证物，怎么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穿过雷门就是仲见世商店街，这段只有两百五十米左右的街道，两侧的店铺足有五十家之多。 这条街最早能追溯到幕府时代，现如今以贩卖日本旅游纪念品和传统土特产为主。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宫本由美在这里如鱼得水，几乎每家店铺都要去看看凑凑热闹。 很快她就抱着羊羹、人形烧、果子、钥匙扣、手帕等各种各样的东西。 郁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家伙……真的是不久前被他吓得说话都哆嗦的那个人吗？ 这才几天，她为什么可以一点都不害怕？ 也许是郁江的目光太锋锐，正埋头苦吃和果子的宫本由美忽然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郁江：「？？？」 被发现了！ 真是不可小觑的洞察力啊！ 不过郁江这种老油条自然不会因为宫本由美一句话就自乱阵脚，他语气平静道：「身旁有一位优……明艳动人的女伴，我若无动于衷反而奇怪，不是吗？」jj.br> 他到底还是没能昧着良心夸宫本由美优雅。 但即使是这样，宫本由美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头。 啊，这个人……虽然夸赞的语气和内容都有点俗套，可这种俗套的赞美才最容易撩人心弦。 她由美大人怎么说也是混迹各大联谊会的老江湖，可还是没敢接这个第二次见面的柴田丹也的话。 等宫本由美调整好情绪回过头看郁江的时候，她却惊诧地发现郁江一脸正气，仿佛刚才只是一句单纯的赞美。 「……」 敲，所以其实还是她想太多吗？？ 「汪汪汪汪——」 「站住！小心我打死你这只蠢狗！！」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忽然，从街区前方窜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一边狂吠一边逃窜。 而它身后则跟着一队拿着棍棒渔网的壮年男人。 小狗看到郁江，顿时眼睛一亮。 郁江暗道不好，正准备后撤，那只狗却已经跑到他面前，叼着他的裤子就躲！ 「！！！」 宫本由美眼睛都要看直了，郁江甚至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不断跳动的爱心。 「好可爱的小狗！」 嗯，是很可爱，可爱到快被人打死了。 那对凶神恶煞的男人很快就赶到了郁江和宫本由美这边，他们指着郁江裤脚下躲藏的小狗谩骂：「赶快把狗交出来，那是我们的狗！」 明治维新后，日本人是不吃狗肉的，这些人应该不是为了把狗抓回去炖汤。 但是看到他们如此凶残，宫本由美的正义感瞬间爆棚。 她上前一步，站到了郁江前方，用瘦弱的身躯挡住郁江和小白狗：「虐待动物是违法的，你们最好考虑清楚后果！我可是……」 警察一词还没说出口，那些人就已经开始叫嚷了：「少废话，我教训我自己的狗关你们什么事？！」 「就算是你们的狗也不能拿棍子打啊。」 「我家的狗我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男人把宫本由美和郁江上下扫视一边，忽然放缓了语气，「那要么你把它买回去，变成你的狗，我肯定不会动手。」 宫本由美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可是看这些人的架势，就算她救得了小狗一次，肯定也救不了一辈子。 最终，宫本由美咬咬牙同意了：「好，多少钱我出，这只狗卖给我！」 男人们对视一眼，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和蔑视。 郁江张了张嘴，本想提醒宫本由美不要多管闲事。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没必要。 不让宫本由美管闲事，他倒管什么宫本由美的闲事？ 然而到了付钱的时候，宫本由美一掏钱包，脸色忽然胀红。 「那、那个……」她扭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对郁江说，「我刚才好像把钱花光了，你能不能先借给我？」 郁江：「……」 他长得就那么像冤大头吗？？ 不过，要是一只买狗的钱就能让宫本由美欠他人情，似乎也挺划算的。 刚好也能给他一个继续联系的借口。 想清楚这一点，郁江果断拿出钱，替宫本由美买下那只小狗。 反正这点钱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79章 宫本由美：糟糕！好像被撩到了免费阅读. 第180章 清水家新成员——饭团 那些人见冤大头老老实实给了钱，倒也没有难为他们，当场表示这条狗是他们的了。 「太好了。」宫本由美由衷地松了口气，她蹲下身，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嘴里还念叨着，「不怕，不怕，以后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郁江站在旁边懒洋洋地提醒道：「这是一只哈多利系博美，看品相应该价值不菲。」 「所以？」 「所以凭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他们应该买不起这只狗，更不用说他们还开出了那么低廉的价码。这根本不是他们的狗。」 宫本由美抚摸小博美的动作一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啊，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好多钱呐！」 郁江无所谓道：「那也不是多少钱，既然你喜欢就带回去吧。哈多利系博美活泼好动，很适合做伴侣犬。」 「啊？」宫本由美再一次表示震惊，「你好像误会了，不是我带回去。我家已经有两条狗了，这只小可爱就由你带回去吧！」 「？？？」 坦然随意的表情僵在了郁江的脸上。 宫本由美则笑道：「不要这副表情嘛，我会把钱还给你的，它的疫苗狗粮什么的我也会负责。就算是我们一起养的狗吧！」 不，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郁江面露尴尬：「咳咳，你看它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郁江的话还未说完就噎在了嗓子眼，因为他刚一开口，那只刚才还躲在他裤腿里的狗子突然钻出来，围着他欢快地摇尾巴。 那副模样将依赖信任和欣喜表露无遗，可以说是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看它很喜欢你呀，是不是啊小可爱？」宫本由美又摸了摸博美，博美趁机将她的手掌舔得湿漉漉的，宫本由美也不生气，反而咯咯笑个不停。 她也许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吧，可是对于郁江来说，他还从来没有跟什么生物长期相处过——贝尔摩德、威士忌组和清水丽子除外。 「它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奇怪。」 喜欢他吗？ 郁江把博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一个离奇的猜测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这家伙该不会是三年前偷渡的飞机上冲他叫得最欢的那只狗吧？？ 可如果是它的话，应该有主人才对。 小狗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比起三年前沧桑了不少，一身皮毛虽然还是洁白的，但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光泽。 看着可怜巴巴眼睛湿漉漉的小狗，又看了一眼同样可怜巴巴眼睛湿漉漉的宫本由美，郁江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 行吧，他先带回去养两天，等利用完宫本由美就把狗子丢给她。如果到时候宫本由美不要，他也不介意东京都多一只流浪狗。 见他同意，宫本由美开心不已：「它身上说不定有虫子，我们最好先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对了，它还没有名字呢。你想好叫它什么了吗？」 「莱伊。」郁江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莱、莱伊？」宫本由美一脸懵逼，「这难道是一种酒的名字吗？」 「对，黑麦威士忌。你如果觉得这个不合适的话，那就叫波本、苏格兰、琴酒、贝尔摩德、朗姆，随便什么。」 宫本由美：「……你说的这些好像都是酒名吧？」 真是没救了，这个起名废！ 区区几个名字便将郁江的起名功底暴露出来，宫本由美知道郁江是指望不上了，起名字这种事只能自力更生！ 可是到底叫什么好呢？ 宫本由美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在某个时刻灵光一闪：「有了！就叫它饭团怎么样？」 「饭团？」 「对啊，你不觉得它白白胖胖的很像饭团吗？」 「……」 不明真相的小狗还欢快地摇着尾巴舔宫本由美。 郁江忽然对这只小狗产生了一点同情心理。 「它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宫本由美兀自快乐着，「饭团，饭团，以后你就是饭团了。」 见一人一狗都这么开心，郁江只能接受这个愚蠢的名字。 说真的，还不如叫莱伊呢。 当晚，郁江像是做贼一样牵着新成员饭团回到了他和清水丽子的住处。 分别之际，他专门提醒宫本由美：「记得工作日给我还钱。」 「为什么是工作日？」 「因为只有工作日银行才上班！」 「哦哦哦！」 宫本由美忙不迭地应下。 可转念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笔钱如果已经多到需要存入银行的地步，柴田丹也又怎么能随手拿出来？ 郁江到家的时候，清水丽子正在客厅敷着面膜看电视，听到动静她连回头的欲望都没有：「你今天回来得真晚，该不会做坏事去了吧？」 「这种话问……」 「汪汪汪——」 郁江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饭团先被清水丽子脸上的面膜吓到狂吠不止。 清水丽子浑身一颤，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她站起来后，指着饭团尖叫：「这是什么东西啊？」 「如你所见，一只狗。」 既然已经被清水丽子看到了，郁江反倒坦然了一些。 他把饭团背上的牵引绳解开，让它自由探索新家，而自己则把今天和宫本由美一起为饭团置办的狗粮和生活用品一一拆封放到合适的位置。 在此期间，清水丽子已经跳上了茶几。 郁江瞥了她一眼：「怎么，原来你怕狗啊？」 「我不怕狗，我怕得病。」清水丽子专门强调道，「怕被你传染神经病。」 不管怎么看清水由弦都不像是会养狗的人，他是怎么做到突然带着一条狗回家，还理所当然一脸平静的啊？！ 晚饭时，在清水丽子的不断追问下，郁江终于把白天发生的关于宫本由美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清水丽子一开始还能保持淡定，听到郁江被迫养狗的过程时终于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清水丽子笑得人仰马翻，一度停不下来，「你让我缓缓，不行了，笑得肚子疼。」 郁江一脸黑线，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势愣是把饭团吓到了狗窝里。 清水丽子端起茶杯，灌了一整杯茶水下去，这才平复了一些：「所以你为了能通过警视厅调查车祸，被人家坑得养了狗啊？」 「不是被坑。」郁江义正严辞地纠正。 「这还不算？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条狗到了你家，再想送过去就不可能了。」 「不是我家，是你家。」 「……」 清水丽子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消失了。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80章 清水家新成员——饭团免费阅读. 第181章 出师对局 转眼，月余时日一晃而过。 饭团已经正式适应了清水家的生活。 对于郁江而言，除了早晚多了遛狗的工作外，其他与平时并无二致。 他到底没有多此一举地调查饭团的身世，它是否是三年前的那条狗已经不重要了，郁江现在就差给饭团脖子上挂个牌子，上书【宫本由美之犬】了！ 一个晴朗舒爽的早晨，郁江照旧带着饭团溜达了一圈，顺便给清水丽子买了早餐回来。. 他回家的时候，清水丽子刚醒。 她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调侃道：「你现在的作息跟隔壁老大爷一模一样。」 「别说废话，今天晚上的遛狗任务交给你了。」 「啊？为什么？」 「我要晚点回来。」 清水丽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把郁江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今天的郁江跟以往有些不同。 他不仅打理了乱糟糟的头发，还换了套正装，看起来稍微有点人样。 清水丽子秒懂。 「终于到这一天了啊。」她感慨不已， 「是啊。」郁江郑重地颔首，「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那就去吧，不留任何遗憾地上吧，由弦！！」 事实证明这个年纪的日本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中二的潜质在。 见郁江要走，饭团顿时急了起来，它绕着郁江蹦蹦跳跳，不愿意被新认的主人丢下。 郁江冷漠地指着饭团道：「不带你，坐下！」 饭团被他身上散发的杀气吓得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坐下，再也不敢胡闹了。 告别一人一狗，郁江独自踏上了前往羽田家的路。 对于郁江而言，或者说对于柴田丹也而言，今天绝对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他和羽田康晴都认为现在的柴田丹也已经具备了进入职业赛场闯荡一番的实力。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今天这个代表传承的比赛中打败老师羽田康晴。 只要能击败羽田康晴，就说明他可以完全代表羽田流参加比赛。 在师承制度盛行的将棋届，任何一位德高望重的将棋选手，穷其一生都希望弟子能继承衣钵，取得远超于自己的成就。 羽田市代也知道今天的对局对于这对师徒而言意味着什么，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从房间的布置到棋具的准备，全部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他人。 就连在羽田家工作的佣人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干活的动作都要放轻一些，生怕惊扰了主人。 郁江比以往的时间到得早了一些，可他来的时候，羽田康晴早已坐在棋室内等待他了。 羽田康晴今天特地换上了参加头衔比赛才会穿的礼装和服，他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棋台边，不怒自威。 郁江安静地走进棋室，在羽田康晴对面坐下。 「你来了。」羽田康晴抬眼看向郁江，郑重地说，「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的进步有多大吧，别让我失望，丹也。」 「弟子会尽力的。」 对局正式开始，师徒分坐两边。 棋盘如战场，兵、马、车、将、王互相厮杀，无形的刀光剑影在几个回合间攻守博弈，然而棋室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中途惠里进来添了几次茶，还端来了点心和巧克力用以补充体力，可郁江和羽田康晴谁都没有选择长考，甚至连中场休息都放弃了。 羽田市代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关注着对局情况。 她或许是这里最希望郁江赢下比赛的那个人。 这一场对局持续了太长时间，久到连羽田康晴的额头上都久违地遍布汗珠。 他毕竟年纪大了，无法像年轻时那样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还不感觉疲惫。 而他对面的郁江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再加上高强度的用脑，到了对局的后半段，郁江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好在最基本的意识还在，郁江尚能按照之前想好的步骤继续走下去。 下棋就是这样，不管哪种棋，作为棋手都需要提前想好后面的很多步，考虑到各种可能，不仅要给对手下套，还要避免上对手的套。 天色渐暗，月亮已经顶替太阳挂在了天边。 眼见两人的对局还没有分出胜负，羽田市代坐不住了：「老头子，我叫人做了好消化的面条，你们吃完再继续吧？」 羽田康晴没有回答，只朝妻子摆了摆手，就又投入到思考之中了。 郁江倒是看着羽田市代，用眼神示意她无需担心。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担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羽田康晴忽然喃喃自语着，将角行打入敌阵，正好落在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 郁江眼眸微凝。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算羽田康晴多年不接触职业赛场，各方面能力都有所下降，可他的临场反应还有底蕴仍然比他强出太多。 不过没关系，这局比赛的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 郁江停顿了几秒钟后，按照最初的设想，二二金打——局势瞬间反转，原本还隐约占据上风的羽田康晴竟然直接面临着被将军的困境。 羽田康晴深深地皱起眉头，眼睛死死盯着棋局，心中飞快盘算可行的脱困办法。 然而，不行！ 通通都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羽田康晴不得不承认郁江的实力，他终究是棋差一招，败下阵来。 羽田康晴深深地松了口气，脸上带了点笑意：「了不起啊，丹也，你已经出师了。」 闻言，羽田市代最激动：「真的？我就知道丹也一定能赢你这个老头子！总算结束了，现在可以去吃晚饭了吧？」 「弟子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多谢指教。」郁江没有忘记赛后礼仪，羽田康晴见状更满意了。 不知是肩上的重担陡然放松还是心情好的缘故，羽田康晴竟然主动提起了一个禁忌的名字： 「在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取得很高的成就。上一个让我如此自信的还是……羽田浩司。」 郁江微顿：「我知道浩司先生，他被认为是最接近七冠王的天才将棋棋手。不仅将棋，他在国际象棋和围棋方面的造诣也很深。」 为您提供大神晏梓宸的《酒厂倒闭再回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81章 出师对局免费阅读. 第182章 酒精最讨厌了！ 提起羽田浩司，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都有些沉默。 他们眼中含着一些郁江看不太懂的情绪。 “丹也，也许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你真的很像浩司。”羽田市代忍不住先开了口。 “长相？” “不，不是长相。”羽田市代走到一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的四角有些泛白，一看就珍藏了很长时间。 她把照片递给郁江，指着上面年轻的人说：“这就是羽田浩司，我跟康晴的儿子。十五年前，他在去美国参加国际象棋比赛的时候遇害，凶手至今仍未找到。” 郁江装作不了解的样子，问：“凶手逃到国外了？” “不是。”羽田康晴的脸色阴沉了许多，透着股森森的冷意，“FBI居然告诉我们这个案子成为了悬案，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凶手。” “FBI是指望不上了，我们也曾拜托朋友调查，只是……”羽田市代看了眼丈夫，终究没说出赤井务武的事情。 赤井务武在他们的请求下赴美调查羽田浩司案，可结果却是连他自己都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都知道，赤井务武的失踪跟这个案子有很深的关联。 赤井务武是什么人？那可是MI6的高级特工！ 连MI6特工都无法抗衡的势力，一定非常庞大非常恐怖。 羽田康晴也想到了这点，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惧退之意，反而充满了决心。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要找出凶手，让浩司走得更安心一点！”羽田康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 郁江做出一副深受感触的模样，认真地对羽田康晴说：“我愿尽绵薄之力，助老师调查真相。” “好！”羽田康晴痛快地应了一声。 这个徒弟没白收！ “好了好了。”羽田市代隐晦地拭去眼角的泪痕，笑着对师徒二人说，“晚饭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去餐厅用饭了吧？” “晚饭还是那什么面条吗？”羽田康晴正色，“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好菜好酒都备上，我要跟丹也好好喝一场！” “都准备好了，我专门命人温了一壶你最喜欢的十四代。今天高兴，允许你小酌两杯。”羽田市代叮嘱完丈夫又贴心地问郁江，“丹也能喝酒吗？不能喝的话告诉师母，别惯着他！” 郁江笑道：“可以喝，我的酒量还不错。” “酒量好也不能多喝，酒精会麻痹人的大脑，尤其对于你这种未来的职业棋手来说更是如此。” 和室内一扫之前的低沉气氛，三人说说笑笑着就要往餐厅走。 就在这个时候，郁江忽然出声叫住了羽田康晴：“康晴老师。” “嗯，怎么了？” 羽田康晴回头，困惑地看向郁江。 郁江捏起刚才王手的棋驹——金将——这也是他战胜老师的最后一步棋。 “康晴老师。”郁江认真地问道，“我能把这枚棋驹留下当做纪念吗？” 羽田康晴一顿，瞳孔陡然紧缩。 就连羽田市代也停下脚步惊愕地看向郁江。 原因无他，浩司出师时也曾带走最后一步棋驹，他一直把那枚棋驹当作护身符随身携带——而那枚棋驹就是十五年前唯一被凶手拿走的东西！ “你、你为什么想拿走它？”羽田康晴震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郁江一脸困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战胜老师，这枚棋子对于我而言意义非凡，留作纪念更能鞭挞我继续前进。” 这番话一出，羽田夫妇的表情更精彩了。 郁江适时露出一些无措：“我说错话了吗？如果这副将棋是老师的收藏，那就算了，我也可以……” “不，你可以拿走。”羽田康晴出声打断了郁江未完的话，“我刚才震惊，是因为十多年前，浩司跟你做了几乎相同的决定。” “原来如此……” 羽田康晴向郁江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则和妻子率先朝餐厅走去。 郁江贴身收好那枚金将，跟了过去。 羽田康晴一边走一边说：“羽田浩司作为我的儿子，却并未继承羽田流。他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对我太熟悉了，我们的父子关系或许会成为阻碍他进步的绊脚石。所以在他开始系统学习将棋的时候，我把他送到了朋友那里。我原本想着等他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再来学习羽田流也不迟。却没想到……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羽田市代握住了丈夫的手，默默给他安慰。 羽田康晴反过来拍了拍妻子，示意自己没事：“浩司出师那天，他也留下了最后一步棋，并将那枚角行作为护身符随身携带。” 随后，羽田康晴大概向郁江讲述了十五年前羽田浩司案的情况，尤其是那枚下落不明的将棋。 “凶手既然只拿走了将棋，或许是与浩司先生相识的将棋方面的朋友或者竞争对手？”郁江合理质疑。 羽田康晴并未反驳，只是说：“最初FBI也是这样想的，但我觉得这件事背后的水很深，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那副棋的其他棋驹呢？”郁江问。 “其他棋驹？”羽田康晴被问住了，“应该还在他老师那里吧，不过缺了角行，那副棋多半不能用，他老师也可能早就扔掉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郁江没有继续问下去。 餐厅很快就到了。 果然如羽田市代所说，惠里他们早就备下了一桌精致的料理，酒也温好了，就放在保温的酒壶中。 “来来来，我们师徒今天不醉不归！”羽田康晴一看到酒，眼睛都直了，拉着郁江就要好好喝一场。 羽田市代连忙阻止：“丹也还要回家，别喝太多。” “回什么家？羽田家就是他家！” 这老爷子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郁江倒也无所谓，他虽然不喜欢被酒精麻痹头脑的感觉，以前在威士忌组就曾三令五申不许成员工作时间饮酒，但若论酒量，还真没几个喝得过他的。 就算把羽田康晴喝倒，他也不会有任何事！ 酒过三巡，羽田康晴就差揽着郁江叫小老弟了！ 郁江一面笑着应着，一面在心底暗暗吐槽。 果然，酒精最讨厌了！ 第183章 丹也，来做我的儿子吧！ 酒过不知道多少巡，羽田康晴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竟突然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认真地对郁江说： “丹也，来做我的儿子吧！” 郁江：“……” 果然还是醉了，看羽田康晴那脸红的，几十年前谈恋爱也没红成这个样子吧？ “啪！” 羽田市代一巴掌呼上丈夫的脑袋瓜。 果然，这里还是有正常人的，怎么想市代夫人都不会同意自己平白无故多一个儿子。 然而下一秒—— “这种严肃的话题你给我郑重一点！”教训完喝了酒就不着调的丈夫，羽田市代竟然在郁江面前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咳、那个，丹也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要认他当儿子吧？？ “其实我们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羽田市代叹气，“羽田流将棋需要一个继承人，我们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你要是愿意把它看作一场交易也不错。”羽田康晴在旁边补充道。 羽田市代闻言又要制裁他，然而这一次却被羽田康晴避开。 再看那个年过六旬的老头，脸上再无随意之色，仿佛一下子酒就醒了。 “市代，有些话一开始就讲清楚更好。我看中丹也这孩子，所以更要将利弊得失告诉他。”羽田康晴坐直了身体， “浩司是在你之前我见到的最具天赋的将棋选手，他有一个未完成的理想——达成七冠王成就。这里的七冠王不是指永世七冠王，而是在同一时间拿齐全部的称号。 “很可惜他还没能完成这个理想就遇害了。 “所以这场交易，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用羽田丹也的名字拿到七冠王！作为交换，你成为我和市代的养子，羽田家会倾尽全力助你成功。而等我们百年之后，羽田家的财产自然也是你的。” 这场交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公平。 羽田家有多富有不必赘述，而七冠王成就的难度也可想而知。 将棋从龙王到棋圣共有七个头衔，各设置了头衔赛。在各头衔赛夺取或防御的一年里，就可以拥有头衔称谓。如果之后失冠就恢复到相应的段位。 羽田康晴提到的七冠王，要求郁江同时拥有七个头衔，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做到。 之所以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郁江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他觉得七冠王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是否要成为羽田丹也，真的和羽田家绑死。 见郁江没有立即答应，羽田市代柔声道：“羽田家看起来风光，算得上是传统的将棋世家。可从康晴的祖父到他，几代羽田都没能取得多么辉煌的成就。我记得浩司曾说，他要把七冠王这前无古人的称号带回羽田家。 “他失败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想过放弃羽田流的传承，直到你出现。” 羽田市代眼中漾起些许波澜，“丹也，是你给了我们希望。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继承羽田家，成为羽田丹也。” 如果不是知道柴田丹也早已父母双亡，或许羽田夫妇还不会提出这个略有些严苛的要求。 而如果没有柴田丹也拿走王手将棋留念的举动，或许羽田康晴也无法彻底下定决心，认他做儿子。 既然如此，郁江不打算推辞。 但他表示：“我答应老师的要求，我会以羽田丹也这个名字注册成为职业棋手。未来的事谁都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为了七冠王称号努力。这点请您放心。 “只是……” 一听只是，羽田夫妇立刻紧张起来。 郁江笑了：“只是我不想真的改名，法律上……还是让我用早已习惯的名字吧。” “这……” 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吗？”羽田康晴严肃地询问。 “嗯，想好了。”郁江轻轻点头。 羽田康晴没再多说，只颔首道：“那明天我们就去奖励会注册成为职业棋手。” 这倒是让郁江吓了一跳：“直接注册吗？不是应该先通过研修会的考核，进入研修会开始作为棋士修行，到一定程度再参加新晋棋士奖励会的考核吗？” 他提前专门了解过日本的职业将棋制度，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意外。 羽田康晴闻言，和羽田市代一起笑了起来。 “丹也，我虽然说羽田家式微，但也不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羽田市代掩面轻笑，“区区一个奖励会的推荐名额，康晴还是能拿到的。” 走后门这种事，无论在哪个领域都是无奈却不得不容忍的事情。 既然有后门可以走，郁江当然不会拒绝。 他和羽田康晴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便以赶末班车为由向羽田夫妇告辞。 羽田康晴没有挽留，但他和妻子一起送郁江出了大门。 “就送到这里吧，老师您和师母当心着凉。”郁江婉拒了两位老人执意送他去车站的要求，独自一人踏上了归途。 羽田夫妇站在家门口，望着郁江渐行渐远的背影。 “呐，老头子。”羽田市代忽然开口了，“你引以为傲的羽田家，好像被人家瞧不起了哦。” “什么人家啊？从明天开始，他可就是羽田丹也了！” “只是将棋罢了！” “将棋是一时的，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放心把羽田家交给他。”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怀疑丹也给我下毒，真不知道某些人的想象力怎么那么大。”羽田市代嘟囔着，转身，背着手向主屋的方向走。 羽田康晴连忙跟上，脸上还挂着一丝被拆穿后的羞恼：“喂！老婆子！你信不信我教出来的丹也真能拿到七冠王？” “丹也拿到七冠王也是凭自己的天赋，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我，他能接触到职业比赛吗……” 两位老人斗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散在夜色中。 柴田丹也拒绝的是整个羽田家的继承权，只这一件事就足以证明他的人品。 反正羽田康晴现在对他是越看越喜欢。 他已经有点期待羽田丹也进入职业赛场后，那些老头子的表情了！ 第184章 咖啡厅“约会” 第二日，一大早郁江就来到羽田家，和一身正装早已等在这里的羽田康晴一起，赴奖励会官方正式上报了羽田丹也这个名字。 这也意味着羽田丹也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名六级准职业棋手了。 返回羽田家的路上，羽田康晴跟他聊起今后的规划。 他首先问的就是郁江的年龄。 “今年刚满二十四岁。” 众所周知柴田丹也和清水由弦用的是同一张脸，当初清水丽子给郁江制作假身份的时候，充分考虑了他作为弟弟一定要比姐姐年纪小的因素，将他的年纪改小了一些。 郁江本人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六岁了才对。 听到这个答案，羽田康晴先是眉头一蹙，想了想才又舒展开来：“这个年纪对于将棋选手而言还是有些大了。” 二十四岁这个对于许多行业而言甚至还能称为“小鲜肉”的年龄，放在将棋届却是一个尴尬的界限。 羽田康晴解释道：“原则上来讲，二十五岁之前还未通关奖励会的棋手会被奖励会清退。当然这只是原则上，实际中只要棋手能保证当年比赛的胜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他就可以延长一年，最多不超过二十九岁。” 郁江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从六级升段到三段，并且还要通过三段联赛？” “最长不超过五年。” 郁江目前对这件事的难度还没有什么概念，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在将棋上面花费五年时间，更不用说这还只是成为职业棋手的第一步。 郁江的计划是在调查清楚车祸真相之前达成七冠王成就，时间……最多不超过三年吧。 所以第一步，他给自己留的时间只有一年。 “理论上从六级升到三段的最短时间是十个月，三段联赛一年两次，所以成为职业棋手的最短时间在一年半左右。”说到这里羽田康晴自己都笑了，“但你不必参照这个数字，因为目前为止六级升到三段的最短纪录是两年零十一个月！” 饶是郁江也对这两个数据之间的差异有些惊讶：“创下两年十一个月纪录的那位是浩司先生吗？” 羽田康晴摇头：“很遗憾，我们羽田家没有这样的天才。创下纪录的那位棋手的天赋不在你之下，只可惜他自幼患病，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二十九岁就英年早逝了。否则，他恐怕早就达成了七冠王的成就。” 羽田康晴宽慰地拍了拍郁江的肩膀：“一年半不用去想，你只要能平了现存的纪录就可以。” 郁江表面应下，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 能不能成功要试了才知道，在输棋之前，他就是无敌的。 陪着羽田康晴回到家，羽田市代自然是一番热情留他吃饭，郁江正要找个借口推辞，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不过郁江认得出来，这是宫本由美。 他朝羽田夫妇做了个抱歉的收拾，走到廊下接电话。 “Moshimoshi？” “是柴田君吗？我是宫本由美，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是来给你还钱的。” 宫本由美一如郁江的要求，选了个工作日找郁江还钱。 郁江看了眼时间，欣然同意：“你刚下班？我们在附近找个咖啡厅见吧。” “那地点就由我来定了哦，到咖啡厅发地址给你。” “好，等会儿见。” 在郁江和宫本由美约定见面时间和地点的同时，羽田夫妇正一脸好奇地透过窗户偷窥郁江——准确来说只有羽田市代这么做。 羽田康晴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窘迫：“你在干什么啊，老婆子！” “嘘～丹也好像在和女孩子通电话呢，我听到他们说什么要在咖啡厅约会。” “女孩子？”羽田康晴一下子不乐意了，“现在可是他成为职业棋手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因为恋爱拖累脚步？” “砰——” 羽田市代毫不留情地对着丈夫的脑袋瓜敲了下去：“胡说什么呢？丹也年纪也不小了，这个时候不找个女孩定下来，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那也不能影响职业生涯。” “老头子，你当年追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郁江进门的时候恰好听到了羽田市代的最后一句话。 “……” 他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那要不还是出去再等一会儿吧？ 羽田市代看到他，连忙收起脸上八卦的表情，装作苦恼的样子对他说：“丹也啊，师母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约了老姐妹，你成为棋手的庆祝宴就放到明天晚上怎么样？” 郁江正打算找个借口提前开溜呢，闻言当然非常体贴地同意了。 只有羽田康晴知道妻子打着什么主意，脸色愈发黝黑了。 …… 离开羽田家，郁江搭乘电车赶到了宫本由美发来的地址。 这是警视厅附近一家颇受欢迎的咖啡厅，出了咖啡还售卖简餐。 正值下班时间，咖啡厅的客人很多。 一上到二楼就能看到独自坐在窗边的宫本由美。 尽管她脱掉了显眼的外套，只露出里面稍微日常的衬衫，但郁江还是一眼看出她穿的是警察制服。 郁江之所以要求宫本由美选在工作日还钱，为的就是让她来不及换衣服。 当然，他可不是什么制服控，郁江关注的重点在宫本由美的口袋里。 “哎呀，你来了啊，柴田君！”宫本由美看到他后非常用力地招手，生怕郁江注意不到她。 郁江走到宫本由美对面坐下，十分绅士地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反正我下班也没事做。”宫本由美从钱包里取出买狗和宠物店花费的钱，放在桌子上，推给郁江，“喏，你数数看够不够。” 郁江不用数，只看厚度就知道了。 可他不数钱的自信落在宫本由美眼里就成了对她的信任。 宫本由美之前只点了一杯拿铁，等郁江到了他们才一起点了牛排意面之类的东西。 等餐时，郁江借故要去洗手间，路过宫本由美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滑倒，手则趁机伸向了宫本由美警服外套的口袋。 “啊！”对郁江的套路一无所知的宫本由美连忙扶他，“你没事吧？” 第185章 所以他一定是喜欢你吧！ 东西到手，郁江站起身，对宫本由美温和一笑：“没事，谢谢你。” 宫本由美傻乎乎的，居然还在分析郁江摔倒的原因：“这家店的地板好像刚刚打了蜡，有点滑，你走路小心一些。” “我会注意的。” 郁江朝宫本由美摆手，转身来到卫生间。 他已经成功拿到了宫本由美的身份识别卡，只需分析这是高频还是低频卡，他就能复制。 复制的过程非常顺利。 等郁江测试完新卡，重新回到餐桌时，他和宫本由美点的餐甚至还没有上齐。 这次郁江没有故技重施，他只是路过宫本由美的时候微微躬身，卡片就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宫本由美的口袋里。 “上次听宫本小姐说，你供职于警视厅交通部？”坐下后，郁江状似不经意地问。 “嗯。”宫本由美一边吃意式肉酱千层面一边回答，“我是交通部交通执行课的的警察，今年刚刚升任巡查部长！” 说起自己现在的警衔，宫本由美底气都足了不少。 郁江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苏格兰和波本的缘故，他对日本的警察制度也算有些了解。像宫本由美这样的非职业组出身警察，二十六岁升任巡查部长只能说正常。 而他们顶了天也只能混到警视正。 至于苏格兰和波本，他们好像都是职业组，如果当初没有接受卧底任务，以他们27岁的年龄，现在最起码也是警视了。 不过，不管心中是怎样想的，表面上郁江都是真心佩服道：“很了不起啊，宫本小姐，交通警察的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哎呀，其实还好啦。” 聊了一些没多少营养的话题后，郁江才渐渐切入正轨——他真正想从宫本由美这里得知的是警视厅的布局和构造。 对此，傻乎乎的宫本由美几乎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盘托出。 不怪她不警惕，实在是郁江说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在她看来这只能说明柴田丹也对警察这个职业比较感兴趣罢了。 她甚至还半开玩笑道：“要不要考虑一下现在改行当警察？工作稳定，社会地位较高，非常适合你哦～” “不了。”郁江连忙挥手拒绝，“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啊，我好像还不知道柴田君的职业呢。” 我的职业？ 那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说哪个。 最终，郁江还是从柴田丹也这个名字出发，告诉宫本由美：“我目前还在为了成为一名职业选手而努力，理想是达成前无古人的七冠王成就。有朝一日你说不定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唔，那就祝你成功啦。” 像很多年轻的日本人一样，宫本由美对将棋这种老古董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七冠王是将棋职业比赛的称号。 不过听七冠王这个名字，好像蛮厉害的样子。 有点像……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 藏起一滴水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藏进大海！ 所以，为了不让宫本由美察觉到郁江的真实企图，他跟宫本由美聊了许许多多的话题。 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警视厅茶水间二三事谈到宫本由美家里的两只狗子，直到月亮高高挂在天空，直到咖啡厅客人尽散即将打烊。 宫本由美终于想起来她明天还要上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郁江只好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算了，就当是对那些情报的答谢吧。 宫本由美家距离警视厅并不算远，他们走了一段路就到了。 郁江站在公寓楼下朝宫本由美挥手，然后一直目送着她进了家门。 很好，他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 单身公寓内，宫本由美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目视郁江走远才松了口气。 唔，她在紧张什么呢？ 明明只是很正常地送她回家而已。 “丁铃铃——” 恰好这时家中的座机响起，宫本由美连忙抛弃脑袋里乱糟糟的思绪，接通电话。 “喂，宫本前辈，你已经回家了？”听筒中传来三池苗子的声音。 “对，刚回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想着这么晚了宫本前辈不在家，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所以赶紧又打了个电话过来。”三池苗子笑道，“我差一点就要报警了呢～” 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聊了两句，三池苗子得知宫本由美一切都好，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她也从宫本由美的话中敏锐地发现了可疑之处：“诶，宫本前辈和男性出去约会了啊？” “不是约会！”宫本由美连忙纠正，“我只是去给他还钱！” “哦哦哦。所以宫本前辈你在忧心什么呢？” “我……” 宫本由美被问住了，她努力回想今天在咖啡厅和柴田丹也的对话，一个奇异的想法忽然在心中腾起：“苗子，你说一个才见了第三面的男人突然问我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有点奇怪？” 身为警察，哪怕只是交通警察，宫本由美在犯罪方面的嗅觉依然超越常人的敏锐。 三池苗子闻言频频点头：“确实很可疑啊，一般人就算好奇也不会问得这么细。” “是吧是吧，我就……” “所以他一定是喜欢你吧！！” 三池苗子的话成功赶跑了宫本由美脑袋里为数不多的理智，宫本由美一脸惊疑：“啊诶诶诶诶？？！！” …… 当晚，郁江悄咪咪地潜入了警视厅。 这件事对他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就算是警视厅这种地方，也不是哪个角落都有监控设备的，他只需要顺着监控的死角移动就可以。 夜晚的警视厅很安静，只有少数值班的警察在。 郁江按照宫本由美提供的信息，非常顺利地来到物证保管室。 据宫本由美所说，警视厅的大部分物证都保存在这里，葛西大桥事故也不例外。 进入物证室要刷卡，郁江非常自然地掏出今天刚复制的身份识别卡。 伴随着“叮”的一声，门开了。 郁江溜进物证保管室。 保管室很大，一排排连接着天花板的柜子摆在中央，每个箱子表面都贴着编号。 一个一个找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但好在这些物证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并且分了刑事案件和交通事故，郁江很快就在后面找到了标注着葛西大桥的箱子。 第186章 和宫本由美一起搭电车 打开箱子，里面装着许多塑封袋，而那枚饱受大火摧残的飞车就静静躺在箱子的角落中。 郁江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飞车—— 他早已根据照片制作了一枚与实物几乎完全相同的棋驹。 系统学习将棋后，如今的郁江对于棋驹材质、大小、状态已经非常熟稔了，他制作的这枚棋驹虽然无法做到跟实物一模一样，不过至少以人的肉眼很难分辨。 郁江调换两枚棋驹，把真的那枚收进口袋里。 拿到手的第一时间，他打眼扫了一下飞车。 材质跟他最初的设想差不多。 这也就说明葛西大桥案凶手遗留的飞车，和十五年前羽田浩司案被凶手拿走的那枚角行出自同一副将棋。 郁江算是真正将两起跨越了十五年的案子联系到了一起。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困惑就越深。 羽田家看起来一切正常，羽田浩司究竟是怎么牵扯进与他有关的势力或事情中的？莫非十五年前羽田浩司发现了什么秘密？ 那同样被暗害的他呢？ 郁江自问知道的秘密不少，不过大多都是跟组织有关的。 总不至于是组织要杀他吧？？ 若真是这样，从他十一岁至今，恐怕死了没有一百次也有十几次。 …… 郁江夜闯警视厅的事情只有他和当晚的明月知道。 警视厅上下对他的闯入没有任何反应，宫本由美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卡早被柴田丹也复制。 大多数人小时候都没少被父母警告“你再哭闹警察叔叔就要上门了！”，所以在普通人心中，警察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职业，警视厅更是一个庄重严肃代表正义的地方。 而对于郁江这种每天游走在法律边缘时不时触碰一下红线的罪犯而言，警察大多时候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只不过这个“有点”到底有多少就不好确定了。 这次成功夜探警视厅的经历像是清掉了郁江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 当他发现堂堂主权国家象征公平正义的警视厅居然还没有组织基地戒备森严后，彻底地放飞自我了！ 郁江之后又去了几次警视厅，甚至连警察厅都没有逃过他的摧残。 也只有在警察厅公安委员会的办公楼中，郁江才首次遭遇了一点点麻烦。 虽然最后麻烦还是被他祸水东引到隔壁泥参会的头上，害得泥参会惨遭警方遏制，但这件事说明波本他老家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此后的日子里，郁江一直过着如社畜一般稳定的三点一线生活——清水丽子家、羽田家、将棋比赛会场。 郁江甚至还“照琴酒画羽田丹也”，留了个长及鼻尖的刘海，将眼睛牢牢挡在头发后面，以此给对手造成心理压力。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好用。 凡是羽田丹也的对手，难免被刘海吸引走注意力，难以专心对局。 就是容易被羽田康晴揍…… 就这样，郁江一路高歌猛进，几个月未尝一败。 见他轻轻松松就破了奖励会建立以来的连胜纪录，羽田康晴对他的期许已经从最初的“确保能留在奖励会”逐渐转变成了“今年或许就能参加三段联赛”。 清水丽子望着已经废寝忘食似乎就要走火入魔的郁江，难以理解他在将棋这个游戏上耗费时间的意义。 看起来也不像是单纯为了调查案子啊…… 然而面对清水丽子的质疑，郁江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只有拿下七冠王，才会被羽田康晴真正信任，进而参与羽田浩司案吧？” 清水丽子：“……” 啊，这，羽田康晴的信任这么难获取的吗？非要拿什么七冠王？这玩意不是从将棋诞生至今都没有出过一个吗？？ 反正不管清水丽子如何不理解，已经确认目标的郁江就是一根筋地投入到将棋的广阔天地中，对于这种忙碌且充实的生活乐此不疲。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清水丽子才恍然意识到，其实郁江也只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着一往无前的朝气才是最应该的。 不过，有时候她还是觉得，郁江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对……她怎么又自觉带入姐姐的角色了？？ …… 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郁江结束了一天的比赛，搭乘电车返回清水丽子的公寓。 当然，一出会场他就把羽田丹也中二的假发摘掉了，也脱掉了正式的西装外套，就连衬衣领口的扣子都被郁江摘掉。 嗯，果然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郁江上车的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留在比赛会场复盘可以让他顺利地避开晚高峰拥挤的电车。 他可不想体验被人硬推上电车的感觉！ 上车后，郁江找了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下。 他坐得很端正，眼睛却是闭着的。 即便是他，在经历了一整天高强度思考后，也需要趁着短暂的路程好好放松一下大脑和眼睛。 年轻的男人在窗外璀璨的霓虹灯下闭目养神，细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以往非常明亮的眼睛，柔和的光线衬得男人面部轮廓愈加柔和，周身散发着一种静谧的魅力。 宫本由美上车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美如画卷的场景。 她认出了柴田丹也，但郁江紧闭的双眼就像是客房门口挂着的“请勿打扰”的牌子一般，阻止宫本由美跟他打招呼。 柴田丹也睡得似乎很沉，连她走到身边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宫本由美本想问问饭团的事情，见状只好闭嘴。 电车轻微的摇晃让人头昏脑胀，没过多久宫本由美自己就晕了，她的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可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不行，宫本由美！ 柴田丹也睡着了，你要是再睡着，你们就可以终点站再见了！ “叮～东柳町站到了，东柳町站到了。” 几乎在车厢广播报站声响起的瞬间，那个上一秒似乎还在做梦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宫本由美把叫他下车的话语咽了回去。 “宫本小姐。”郁江平静地注视着宫本由美，似乎根本不奇怪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也是东柳町下车吗？” 第187章 一战成名 “诶？？” 在宫本由美愣神的功夫，郁江已经下车了。 眼见电车的门就要关闭，宫本由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电车，跑到郁江身边。 “等等等等！”宫本由美喘着粗气质问，“所以你根本没有睡着是不是？你就这样看着我站在你面前？”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 柴田丹也那种情况似乎不能算作“看”。 “不然呢？”郁江挑眉，“如果不这么做，不就无法看到某位女士因为担心我错过车站所以一直耐心等我醒来，却连自己的车站都错过了吗？” 宫本由美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你走路那种气势汹汹但又比较随意的脚步声很特殊，所以你一过来我就知道是你。我的车票就拿在手里，所以你是凭车票知道我要在东柳町站下车的。而你家距离警视厅很近，应该在有乐町或者新桥站下车。” 宫本由美难以置信地望着郁江，额角甚至沁出了几滴冷汗。 相比郁江所说的，她倒宁愿相信郁江是偷偷摸摸睁开眼睛看到她才确定的，至少这样不会太离奇。 “我真觉得你应该当警察，而且还是刑警。” 郁江对此嗤之以鼻：“刑警有什么好的，每天都要和死人共处。” 他做杀手的时候已经见过太多死亡了，没必要日常还给自己找不舒服。 此时的郁江完全想不到墨菲定理永不缺席。 “唔，也是。”宫本由美赞同地点点头，“还是交通警察好，那你来考我们交通执行课吧！” “……” “我要回家了。” 郁江转身就走。 “诶诶诶？这个时候按照正常情况你不是应该主动提出送我回家吗？” “以后那种肥皂剧你还是少看一点比较好。” 郁江最终也没有按宫本由美期望的那样送她回家。 他又不是傻子。 陪他坐到东柳町是宫本由美自己的选择，他完全没必要为别人的选择负责。 其实宫本由美刚上车的时候郁江就醒了，常年行走刀尖火海的生活锤炼出了郁江极浅的睡眠，有人站在距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再没有感觉他现在就可以把头割下来奉给仇家。 郁江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跟宫本由美交流，一方面是懒得理会，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宫本由美到底要干什么。 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 电车上偶遇宫本由美对于郁江而言，只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品。 这句话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只偶遇了一次的话。 很快郁江就发现他和宫本由美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奇妙的磁场。 他去超市买个便当，遇到宫本由美给狗子买狗粮；他去远东投资顾问公司打个卡，遇到宫本由美开巡逻车；他牵着饭团遛个弯，遇到宫本由美喝得醉醺醺。 郁江忽然发现他的世界除了将棋和暗中的工作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宫本由美！！ 喂喂喂，这个女人出现得也太频繁了吧？？ “我发现你最近似乎有点暴躁哦。”清水丽子善意地提醒道。 郁江一边背棋谱一边回答：“如果你马上就要创造理论最快纪录，你也会和我一样。” 是的，距离郁江第一次参加奖励会的将棋比赛已经过去了近十个月，而他的段位也即将晋升到三段。 如果在接下来的比赛中郁江仍能保持全胜纪录，那他就能创造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恐怖纪录——全胜晋级三段！ 这几个月羽田丹也给奖励会那些棋手带来的感觉就像是去鱼塘炸鱼的大佬！ 谁都看得出来羽田丹也的实力绝非池鱼，总要去真正的职业赛场闯荡一番，甚至可能取得超越兄长羽田浩司的成就。 然而，在这件事真正发生之前，他们还得在羽田丹也恐怖实力的统治之下痛苦挣扎。 羽田丹也的姓氏和实力给他带来了夸张的关注度，但是这些关注也并非都是善意的。 不少关注将棋比赛的人都等着看羽田丹也的笑话。 他们想看羽田丹也输棋，哪怕只输一盘也好啊，最起码阻止他丧心病狂地达成全胜纪录。 全胜诶，那是人类能比出来的战绩吗？？ 然而不论这些人有多么渴望郁江输棋，他还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了最后。 十个月，郁江从刚进奖励会的六级棋士，凭借全胜的比赛记录升段为三段——这已经是准职业棋手的天花板了。 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关东关西一同举办的三段联赛，只有在三段联赛中拿到积分榜前二的选手才能晋升四段，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将棋棋手。 代表郁江晋升三段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早已闻讯赶来的记者蜂拥而至，他们都想拿到这位出道即巅峰的羽田家继承人的独家采访权。 “这边走，丹也少爷。”惠里穿着一身深绿色的访问和服，快步走到郁江身边，护着他向独立媒体室走去。 羽田康晴是什么人？ 作为传统将棋世家的家主，他早已替郁江安排好了一切，那些不明来路的记者根本连他的衣襟都触碰不到。 “您放心，老爷已经筛选过了，采访您的媒体不会乱说话的。”快到媒体室的时候，惠里特意向郁江解释道。 郁江轻轻颔首。 他知道今天的采访避无可避。 为了羽田家的声誉，羽田康晴挑选的媒体肯定非常可靠，恐怕就连采访视频和稿件都要他亲自确认过才能发布。 几分钟后，媒体室到了。 惠里替他拉开媒体室的门。 里面的工作人员立刻看向郁江这边。 在一群摄像、编导之中，那个扎着低马尾穿着套裙的知性女记者格外显眼。 原因无他，郁江跟她已经是老熟人了。 ——基尔，水无怜奈！ 他倒是没想到自车祸之后第一个碰到的组织成员竟然是基尔。 郁江现在这张脸是易容之后又增加了刘海长度的羽田丹也，跟之前的乌丸郁江是两个人，水无怜奈当然认不出。 见到郁江，她非常礼貌地鞠躬，自我介绍道：“羽田先生，我是日卖电视台的播音主持水无怜奈，今天由我负责采访。” 第188章 熟人的采访 日本虽然一直标榜明治维新后他们跟西方一样是一个开放自由的国家，但实际上旧时代留下的观念仍深入人心。 羽田家是东京的名门望族，在羽田丹也这位羽田家唯一继承人面前，就连水无怜奈也不自觉地矮了一头。 郁江心中惊讶，表面仍然平静坦然。 “你好，水无小姐。” “您坐在这里可以吗？灯光要对着您，这样光线比较好看。” “您安排就可以。” 见羽田丹也如此配合，水无怜奈悄悄松了口气。 最初看到羽田丹也标新立异的发型，她还以为这会是个非常难应付的采访对象，没想到本人如此通情达理。 采访开始前，水无怜奈把问题递给郁江：“这是等会儿采访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您提前看看有什么疑虑我们都可以改。” 郁江接过提问稿，没看几眼就还给了水无怜奈。 “您不再看看吗？可能有些问题比较尖锐，您可以提前想好怎么回答。”水无怜奈忍不住提醒道。 郁江还没说话，倒是旁边陪他接受采访的惠里开口了：“水无女士，请不要提尖锐的问题。我想这一点在交涉之初我们就已经确认过了。” “啊？好、好的。我们筛选的问题都很常规，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再确认一遍。” 惠里现在已经有点像是羽田丹也的专用经纪人了。 郁江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背后有团队的感觉。 以前他虽然占着组织继承人的名头，却并未享受任何优待。 啧啧，不得不说特权就是美妙。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虽然郁江不想装逼，可无形之中他已经给水无怜奈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水无怜奈连忙点头：“随时都可以。” 摄像机架好，灯光到位，声音确认无误。 水无怜奈放平心态，开始对郁江的采访—— “我们很荣幸采访到了刚刚拿下奖励会最后一场比赛胜利的羽田丹也三段，羽田三段，你好。” “你好，主持人。” “我们都知道就在刚刚进行的比赛中你打破了多项将棋比赛的纪录，其中就有最恐怖的奖励会全胜纪录。能分享一下你现在的感受吗？” “感受就是……很平淡。” “？？？” 水无怜奈差一点以为羽田丹也听错问题了，她在心中自我安慰，没事没事，这不是直播，后期剪掉就可以。 然而郁江的后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因为我对今天对手的实力有预期，最终结果和预想相差不大，所以获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就算真的是理所当然也不要说出来啊喂！！ 自帕佩特下落不明后，水无怜奈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采访对象身上重温了这种感觉。 水无怜奈尽力调整脸上的微表情，以求在镜头中展现最完美的自己：“听起来羽田三段对自己很有信心呢！” “全国学习将棋的人有数百万，而真正能成为职业棋手的不过百人。每一位职业棋手都应当有着成为将棋第一人的野心，只有这样将棋届才能不断发展，适应日新月异的时代。”郁江直接把采访的格调拔高，“在我看来，自信是一名职业棋手的基本素养。” 水无怜奈脸上的笑容就快要保持不住了。 她飞速地瞥了一眼台本，果断跳过了中间一串问题。 中间那些问题恐怕不适合采访羽田丹也。 “羽田三段接下来就要参加三段联赛了吧？”水无怜奈调整好心情，笑着问。 郁江颔首：“对，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在今年之内通关奖励会是最佳选择。” 羽田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决意。 水无怜奈这还是第一次采访到如此自信的棋手，不过转念一想羽田丹也身为羽田家的继承人，又是第一次进入职业赛场，这么说似乎也不难理解。 她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羽田三段的兄长羽田浩司九段曾是最年轻的四冠王，他通关奖励会的时候还没有成年。想必让众多将棋爱好者好奇的是，羽田三段为什么二十四岁才进入奖励会呢？” 话音刚落，镜头外惠里的表情就变了，她给郁江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郁江却表现得十分淡定：“我的将棋无论天赋还是实力都不及兄长，如果想最短时间内完成兄长未尽的七冠王心愿，仅凭十多岁的我当然做不到。恐怕只有二十四岁的我才勉强能试一试。” 惠里朝郁江递了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而水无怜奈此时已经不想说话了。 羽田丹也这番话说的好像很谦虚，连用“不及兄长”“当然做不到”“勉强能试一试”来表达自己实力差，可他说的可是七冠王啊！ 任何了解或听说过将棋的人都该知道七冠王的含金量和难度。 所以羽田丹也这番话表面谦虚，实则还是在装逼。 自己一个人装不够，还要拉上已故兄长羽田浩司一起装！ “那么最后，羽田三段有什么话对学习将棋的新人说的吗？”水无怜奈决定结束这场痛苦的采访。 面对这个最简单的问题，郁江反倒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我的话……就祝他们学习顺利，能在将棋之路上越走越远吧。” 唔，居然正常了一次？？ 水无怜奈刚这样想，就听郁江说：“天赋不太突出的新手，我建议还是加入团体或者拜师学习，这样进步能快一点。至于天赋特别突出的，嗯，欢迎你联系羽田家，我们正需要这样的弟子呢。” 水无怜奈：“……” 果然，她就不该对羽田丹也的回答抱有任何期望，这个家伙根本不会正常说话！！ 水无怜奈本以为今天的采访需要麻烦后期删除很多不能播放的内容，却没想到最终必须全部保留。 因为如果删除的话，根本就没有一条采访能留下来！！ 采访结束后，水无怜奈撤得比谁都快，她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再看到羽田丹也了！ 第189章 好像有点眼熟啊？ 日卖电视台的采访很快就在电视上播出。 羽田康晴看到后失态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羽田康晴的儿子，就是要有这种气势！！” 羽田市代毫不留情地浇了一桶冷水：“丹也可看不上你心心念念的羽田家呢！” “哎，这是什么话？” “你要是有本事，就赶快让丹也真正成为我们的儿子！” 羽田市代虽然没有看电视转播，却抱着报道三段联赛的月刊爱不释手。 月刊用了一整面介绍羽田丹也这位初出茅庐即打破多项纪录，创造了无数不可能的将棋选手，连带着也介绍了一番羽田这个传奇的将棋世家。 羽田康晴最初认柴田丹也为义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羽田流的确伴随着羽田丹也之名传遍了整个将棋界。 但羽田康晴并不满足于此。 现在，他对羽田丹也能拿下七冠王的信心是空前强大的。 摩挲着旧照片上那个朝他展颜微笑的青年，羽田康晴的眼中盈满了亮光。 想必浩司他看到这一天也会很欣慰的吧？ …… 其实将棋界有许多人都知道羽田丹也并非羽田康晴的亲生儿子，个别人甚至听说过当初那个接触将棋不到一个月就得到胜又力赏识的柴田丹也。 但无论是谁都得给羽田家几分薄面，既然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在公众场合都以羽田丹也的父母自居，他们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这就导致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真的以为羽田夫妇生怕幼子落个跟长子一样的下场，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些人中就有宫本由美。 “他身上真的有一种忧郁的气质。” “就是说啊，虽然长相不算很帅，可气质是真的棒。” “这是当然的吧？他可是将棋选手诶！” 宫本由美一边整理报告一边听同课室的女警据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 “呐，由美酱，你知道羽田四段吗？” “谁？”宫本由美好奇地问。 “就是最近超火的那个将棋天才，历史上第一个以全胜纪录通关奖励会的将棋选手。他这段时间在参加三段联赛，目前仍然保持连胜哦。”同事显然是做过功课的，科普起来毫无压力， “其实原则上他现在还是三段，不过他的成绩已经稳拿前两名了，所以我们都称呼他为羽田四段。” “最最最最关键，他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呢！” “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你听说过羽田流吧，他是羽田流的传人。”三池苗子解释道。 宫本由美摇摇头：“我对将棋这种老古董没兴趣啦，长得帅吗？让我看看照片。” 接过同事递来的手机，看到照片的瞬间，宫本由美微微一怔。 唔，好像有点眼熟啊？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家伙抛之脑后了。 反正不是她感兴趣的那种类型，以后也接触不到。 见她不感兴趣，其他人都有些失望，倒是三池苗子明白了什么，笑着调侃：“对于心有所属的人来说，区区一个羽田四段可能根本不算什么吧。” “苗子！你在胡说什么啊？”宫本由美立刻慌了。 朋友之间的玩笑有时就是这样，明明本来没什么的，传着传着好像就跟真的似的。 不过玩闹归玩闹，这些年轻的女警倒没有往心里去，不至于以为宫本由美明天就要结婚。 何况，哪有谈恋爱的女生还经常参加联谊会的呢？ 要知道宫本由美可是联谊会的传奇人物啊！ 下班后，宫本由美和三池苗子告别，独自返回附近的单身公寓。 离开警视厅的时候夜色已深，虽说路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消食遛弯，可越接近公寓，周围就越显荒凉。 昏黄的灯光将宫本由美的影子拉得远远的，一直延伸到后面的黑暗中。 走在路上，宫本由美只能听到自己鞋底摩擦碎沙的声音。 周围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了…… 宫本由美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想尽快赶回家。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慌张，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终于，宫本由美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给柴田丹也拨了个电话。 “moshimoshi，是宫本小姐吗？”电话只响了两秒钟就被对方接起。 真正听到郁江声音的时候，宫本由美的理智忽然回笼了。 啊，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一定是今天下午苗子的话让她下意识想到了柴田丹也，然后柴田丹也的号码又恰好在第一个…… 真是太倒霉了！ “宫本小姐？”电话对面郁江非常有耐心地又唤了一遍。 尴尬归尴尬，宫本由美还是得硬着头皮回应：“呃，是我。那个……我打电话是想问问……” 宫本由美发誓，哪怕是升学考试她的大脑都没有此刻转得快，刹那间她已想好了说辞，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去看望饭团。” 对！饭团！ 饭团简直就是一个万能的借口，毕竟她也算饭团的半个主人，大晚上打电话询问狗子的情况也很正常嘛。 柴田丹也似乎并未怀疑她的话，他语气遗憾地说：“真是抱歉，明天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比赛，线团的话，后天你可以来看望他。”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拜托请把地址发给我吧。” 宫本由美简直心花怒放。 本来她就只是找个借口，柴田丹也没时间就最好不过了。 郁江并没有把清水丽子的公寓地址直接给宫本由美，而是发了个附近的地标，并表示后天会去那里接她。 通话结束，宫本由美紧紧攥着手机长舒气，而郁江却是一脸困惑。 宫本由美为什么突然找他？ 难道是发现将棋被调换，又或者发现身份识别卡被复制过了？ 除此之外，郁江实在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真的爱狗？ 算了吧，要是真的爱狗当初就不该把饭团丢给他！！ 不过郁江也不打算让宫本由美来清水丽子这里看狗，他后天会把饭团带过去的，最好能趁机把饭团送回去。 计划通！ 第190章 接近羽田家是何目的？ 三段联赛作为准职业棋手晋升职业棋手的唯一途径，每年会举办两期。每期每人需进行十八场比赛，最终根据胜负积分排名，前两名直接晋升职业棋手的起步四段。 郁江目前已经完成了十七场比赛，无一败绩。 而排在他后面的第二名目前的成绩是十四胜三负。 这个成绩放在往届已经算是不错，毕竟上一期的第一名最终成绩也不过是十四胜四负。 然而他很可惜地遇到了羽田丹也。 后面的比赛还没有开始，羽田丹也就已经预定了一个晋升名额。可以说他的名额是最没有悬念的。 不少人都在期待羽田丹也的全胜纪录究竟能走多远。 难道到了真正的职业赛场，他也能保持现如今恐怖的统治力吗？ 明天的第十八场比赛对于晋升而言毫无意义，但对于郁江自己还是挺重要的。 羽田夫妇早在三段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表明他们一定会参加这场比赛。 身为永世龙王称号的拥有者，羽田康晴更是得到了电视直播特邀嘉宾的机会。 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郁江当晚是在羽田家住下的。 第二日天未亮，羽田家的佣人就忙碌起来。每个人都保持着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等待他凯旋而归。 临走前，羽田康晴从柜子的最深层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盒递给郁江。 这木盒足有近一米长，上面还雕刻着羽田家的家徽。 “老师？” “打开看看吧。”羽田康晴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认真道。 郁江打开木盒，揭开和纸，露出里面华丽的和装。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郁江也算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识过了，可这套和服礼装的材质和花纹仍然让他惊叹不已。 “这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和装，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的了。”羽田康晴的脸上露出些许怀念之色。 羽田市代见状也有些感慨：“这套衣服他本来是留给浩司七冠王之战的，可惜……” 郁江明白了。 羽田康晴现在就把衣服交给他，恐怕也有担心他哪一天突然死掉的原因在吧？ 与其再遗憾一次，不如让他现在就穿上。 啧，真是无聊的担忧啊。 郑重地收下衣服后，郁江和羽田夫妇一同坐车前往比赛场地。 一到会场，郁江就能听到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议论他。 “嘶，那就是羽田四段吗？好有气势啊。” “不愧是能从奖励会连胜至今的人。” “什么人？他根本就是神明吧！” 等等。 吵得郁江头疼。 郁江今天的比赛对手是一个战绩只有九胜八负的棋手，他从见到郁江的第一刻开始就一直黑着脸。 什么嘛！ 对付他这种虾兵蟹将居然披上了战袍？？ 拜托你也太没有强者的风度了吧！！ 就不能让他“死”得痛快一点吗？ 虽然思想很悲观，可当比赛开始的时候，郁江的对手又以非常恐怖的速度进入状态，很快就沉浸在将棋的世界里，根本无暇思考其他。 郁江见状也沉下心，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比赛。 隔壁的转播室中，羽田康晴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局势，一边还要和主持人互动，向电视机前的观众解说——他可能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 太平洋彼岸，此时正值深夜。 漆黑一团的逼仄房间内，只有电视机屏幕散发着莹蓝色的微光。 屏幕的光将男人的脸照得惨白，显得右脸上的疤痕愈加狰狞。 然而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男人的嘴角竟然是上扬的。 “康晴兄，看来你已经从痛苦的过去走出来了……”他低声呢喃着，眼神落在屏幕中那个认真对局的陌生人身上。 羽田丹也吗？ 就是不知道你接近羽田家究竟是何目的了。 …… 郁江发给宫本由美的地标前—— 宫本由美踌躇半天，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 啊，宫本由美，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一边气得直跺脚，一边暗自期待着能看到那个多日未见的身影。 算了，承认吧，宫本由美，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宫本由美咬牙切齿。 既然已经荣幸地被由美大人选为可以发展的对象，柴田丹也怎么能不出现在她面前？？ “让我算算这是第几个。”三池苗子忽然露了个脑袋出来，还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隔壁刑事部搜查二课的古桥先生、上上次联谊会认识的研修生在读的鹿野先生、家住青森有一座山的福山先生，还有……” 宫本由美一脸懵逼：“苗子，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跟你一起来的。”三池苗子理直气壮道，“坂井警部临时通知晚上开会，我过来是为了提醒你注意时间。” “山姥又开会？”宫本由美哀嚎不已。 饶了她吧，这可是难得的轮休日啊！ 三池苗子好奇地眨眨眼睛：“所以，你是约了那位柴田君吗？” “……你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当然是听你说的。” “……” 憋了半天，宫本由美最终只能气急败坏道：“我没有跟他约会，只是他说今天有个重要的比赛，我想问他饭团的情况，顺便跟他说句祝福的话。顺便！” 三池苗子跟宫本由美搭档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因为一个男人失态。 作为纵横联谊会的风云人物，宫本由美阅人无数却至今单身的原因……其实是她太腼腆了。 对，你没有听错，看似放荡不羁率性而为的那个人却反倒是整个交通执行课最腼腆的单身女性！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被宫本由美特殊对待的人，三池苗子衷心希望他们能走到最后。 当然，那什么柴田君的人品也需要考校一下。 “嘛，算了，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山姥召开临时会议嘛，去晚了肯定又要被骂！”宫本由美甩甩脑袋，决定回去了。 三池苗子问：“那柴田君怎么办，不等了？” “傻子才继续等，他甚至连住址都没有发给我！”宫本由美正控诉着柴田丹也，一转眼忽然看到有辆车停到了禁停区，她心中属于交通执行课女警的魂魄骤然苏醒， “喂，那里不能停车！！” “唰——” 司机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警告一般，仍然把车停在了禁停区。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下车，与宫本由美四目相对。 ！！！ 是他（她）！ 第191章 失魂落魄的宫本由美 车上，羽田市代微微侧身，打量了一番宫本由美的日常穿着，有些不确定地发问： “这位……是热心市民？” 宫本由美今天穿了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搭配着小高跟，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古板的交通警察。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宫本由美，在看清下车的人是谁后突然蔫了下去。她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宫本小姐？”郁江率先开口，语气中难掩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 宫本由美下意识就想拿看望饭团搪塞，幸好在脱口而出之前她所剩无几的脑细胞还是想到了此前她和柴田丹也约定的时间。 “你就是柴田君吧？”见宫本由美支吾半天，三池苗子替她解释道，“由美酱说你今天有场重要的比赛，所以特意过来等你。” 说完她又悄悄推了一把宫本由美，用眼神示意她快说话。 “对，是这样没错。”反正目的已经被三池苗子说出来了，宫本由美反倒坦然了不少，“所以你家真住在这边啊？” 郁江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羽田夫妇可以先回去。 “暂时是这样。” “哦……” “呀，由美酱，我突然想起来坂井警部找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三池苗子夸张地对宫本由美说道，随即不顾宫本由美挽留的目光，向两人告辞。 宫本由美：“……” 身边有个这么有眼色的朋友似乎也不是好事呢！ 而羽田夫妇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的车就大摇大摆地停放在禁停区内，而在场的交警却无心管这种“琐事”。 “今天的比赛怎么样，还顺利吗？”宫本由美犹豫了两秒钟，问道。 这个女警专程过来找他就是为了问这个？ 郁江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比赛已经痛快地赢下来了。” 宫本由美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远处，车中，羽田市代的脸上清楚地写着“八卦”两个字。 她兴冲冲地贴在窗前，尽己所能地偷听两人的交谈。 羽田康晴简直没眼看：“我们走吧。” “别急！”羽田市代急声阻止司机，“这个姑娘应该就是上次和丹也约着喝咖啡的那个女生吧？没想到他们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女孩子大晚上的专程赶过来等他啊！” 羽田康晴冷哼一声：“那怎么没见她去比赛会场。” “哎呀，也许人家小姑娘工作忙呢？”羽田市代满意道，“也许很快我们就能参加丹也的婚礼了。” 羽田康晴觉得妻子想得有点多，不过他到底没有驳斥妻子的话。 毕竟这种身为父母为儿女张罗婚事，在今年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他能理解市代高兴激动的心情。 “走吧。”羽田康晴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 司机发动车子。 羽田市代最后回望路灯下那两个无比相配的人，眼中满是欣慰。 不过郁江和宫本由美并未如羽田夫妇和三池苗子想的那样趁机约会，他们只短暂交流了片刻就相互告别，转身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 翌日。 昨天冲动之下的见面并未给两人带来太多影响。 郁江继续着他作为职业棋士的生活，每天沉浸在将棋的世界中，偶尔参与远东投资顾问公司的事务。 郁江的情商其实不低，只是平时没有人足以让他动用情商费力交往。 在他的刻意暗示下，如今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都对他十分佩服，只要是郁江提出的建议基本都能全票通过。 倒是清水丽子逐渐从四人小组的核心位置退居边缘，相比于团伙作案，现在的她更喜欢榜单职业杀手的任务。 这个女人仿佛没有心，不论目标任何身份任何性别任何年龄，她都能精准地一枪毙命。 如今清水丽子在榜单中的排名已经超过了近一年不登陆的Ikue。 而宫本由美——她照例积极报名联谊会，并且准时出现在联谊会现场。 只是这一次，她带上了往常对联谊会兴致缺缺的三池苗子。 联谊会在一家KTV举行。 耀眼的旋转舞灯下，几名年轻男女正深情地对唱情歌。 这原本是宫本由美的拿手好戏，但凡是警视厅圈子里闻名遐迩的联谊会，无不流传着宫本由美的传说。 她素来喜欢用啤酒和打牌征服看中的男性，每每都能和参加联谊会的男生成为好哥们。 是的，好哥们。 这也是最令宫本由美痛苦的地方。 做朋友就能积极出手，而做情人……她只会一味逃避。 啊啊啊，好烦！ 宫本由美独自一人坐在KTV包厢的角落里，她前面单独的玻璃茶几上已经堆满了啤酒瓶。 宫本由美的酒量还可以，但绝对称不上千杯不倒。 这么多啤酒下肚，宫本由美的脸颊泛着一层绯红，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看样子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三池苗子被几个刚认识的女警劝酒，她艰难地婉拒着大家的盛情，正准备找联谊会老手宫本由美求救，就在角落中看到了醉醺醺的她。 身为前辈居然在联谊会上喝独酒，而且还喝这么多！ 三池苗子鼓着脸，大踏步走到了宫本由美身边。 “宫本前辈——” 昨天的由美酱只是特殊情况下使用的昵称，平日尤其是在警视厅，三池苗子一直对宫本由美使用着敬语。 “嗯？嗯嗯嗯？！”宫本由美被河东狮吼惊醒，脑袋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抬眼看向三池苗子，“啊，是你啊，苗子。怎么，联谊会已经结束了吗？” “什么啊，宫本前辈也喝太多酒了吧？” 三池苗子不由分说地从宫本由美手中抢走喝了一半的啤酒瓶，“你从昨天找完柴田君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我离开后发生什么事了？” 宫本由美因为这番话，神情再次恍惚起来。 “怎么，柴田君的比赛输了？” “没有，他赢得很漂亮呢～” 宫本由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和以前那个雷厉风行大姐头一样的人物判若两人。 三池苗子见到她这副不争气的模样，顿时恨铁不成钢起来。 第192章 你该回来了 “哦～我知道了。” 三池苗子忽然拖长了语调，故意吊宫本由美胃口，“你现在一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吧？” 宫本由美面露讶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三池苗子笑着说：“既然心里空落落的，那不如主动邀请他出来见面吧！你们两个好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对吧？” “什么约会啊……”宫本由美下意识反驳。 “嘛，那就当作见朋友好了。”三池苗子无所谓地耸肩，“宫本前辈不是经常约佐藤前辈逛街吃饭什么的吗，只是换个人而已。” 唔，这样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宫本由美撑着晕晕乎乎的大脑，做出了一个十分不理智的决定。 从联谊会离开后，没怎么喝酒的三池苗子不得不把醉得差不多的宫本由美送回公寓。 她掏了半天才在宫本由美的口袋里找到钥匙，打开门，将宫本由美送到卧室的床上躺下。 “好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吧！” 最后，三池苗子帮宫本由美脱去鞋袜，拉上窗帘关上灯，这才离开公寓。 在一片漆黑中，躺在床上的宫本由美却忽然困意全无，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堂堂由美大人，前二十六年好像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呢！ 宫本由美新奇地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脑海却全是柴田丹也那温和中略带冷峻的面庞。 嘛，原来电影中那种一见钟情的童话真的存在吗？ 可是看着看着，宫本由美忽然发现天花板上柴田丹也的面容发生了变化，竟然逐渐变成了那夜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杀手…… ！！！ 什么鬼？！ 宫本由美被吓得惊出一声冷汗。 她迅速起身，打开台灯。 酒已然清醒了大半。 好可怕，居然大半夜想到杀手。 说起来这幢公寓的大多数人在那件事后都搬出去了，只有包括宫本由美在内的几家住户因为贪恋公寓低廉的租金而选择留下。 宫本由美以前并不是很在乎自家楼上有没有死过人，可现在……她突然就有点想搬家了。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个人啊？！ 那个人在宫本由美心中的形象其实也挺分裂的。 西木大厦友情提醒的好意，后面威胁时嗓音中透着的杀气，简直就像是有两个人格一样。 但话又说回来了，当初那个人为什么知道西木大厦即将发生爆炸呢？ 唔…… 如果不是她当年自作多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宫本由美又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冷汗直流。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宫本由美，想点开心的事情，比如和柴田君的约会……啊呸，什么约会，只是朋友们出去玩而已！ 宫本由美从自己的外套口袋中翻出了手机。 还好，手机还有电。 她抱着手机躲在被子里，屏幕的灯光照亮了她的面容。 宫本由美决定趁着自己现在有勇气，赶紧跟柴田丹也约定出去玩的时间。 刚好他们本来决定明天见面的，不如就把时间改在一个更合适的日子吧。 区区一封邮件，宫本由美打了删，删了打，硬是断断续续磨蹭了半个小时，终于得到了一个让她比较满意的版本。 再浏览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和语法错误后，宫本由美按下发送键，邮件顺利发出。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柴田君的答复……诶？？ 伴随着“叮咚”的提示音，宫本由美的手机显示收到了一封邮件。 她点开一看，竟然是柴田丹也的回信！ 相比于她的纠结和彷徨，柴田丹也显然没有那么多顾虑，在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就回复了： 【好，我们周二见。】 看到这么果断的答复，宫本由美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二她轮休，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拥有一整天时间和柴田丹也逛街购物喝咖啡什么的。 对了，还有饭团。 到时候要不要把斯塔和小八也带上？ 话说那两个小家伙去哪里了，她今天晚上回来好像没有见到诶！ 宫本由美的睡意已经全部褪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兴奋。 就是智商好像被她落在KTV了——直到走进阳台发现牵斯塔和小八的绳索不翼而飞，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把两个小家伙落在邻居家了！！ 呜，本来还想趁着清醒研究一下周二穿什么的，现在只能去邻居家接狗狗了。 …… 周一。 当初说好了让宫本由美自行决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郁江本以为那个女人会选个僻静的咖啡厅或者高雅的西餐厅。 他万万没想到宫本由美最终的决定居然是去野餐！！ “那个野餐公园我们去年去团建过一次，环境很糟糕，劝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一想起临出门时清水丽子那幸灾乐祸的眼神，郁江就气不打一处来！ 日本的宠物生存环境其实很好，如果宫本由美要探望饭团，完全可以选一家宠物友好型餐厅，完全没必要去搞“野外生存”！ 这不，郁江此时就在清水家附近的超市里采购明天的食物。 野餐野餐，除了野还有餐。 考虑到宫本由美那种冒冒失失的家伙很有可能忘带食物，郁江已经决定购买两人份的主食和点心了。 其实他原本是不想应约的。可恰好最近刚刚结束三段联赛，郁江正打算将重心从将棋转移到调查中。 宫本由美就像是打瞌睡的人遇到枕头般凑巧，让他无法拒绝。 嘛，算了。反正是不讨厌的人，还能利用她在警视厅的资源，何乐而不为呢？ 郁江挑了一些沙拉和刺身，转身向零食区走去。 他记得清水丽子很喜欢一款膨化食品，大概年轻女人的口味都差不多吧。 郁江取下一包薯片，查看背面的生产日期和赏味期限。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透过货架传了过来： “那位让我带话给你，你已经休息了太长时间，该回来了。” 郁江骤然顺声看去—— 货架对面站着一个人，恰好透过薯片的空隙能看到那人戴着的鸭舌帽，只不过那人头低得很低，郁江看不清他的长相。 第193章 离别 不等郁江回应，那人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顺着货架慢吞吞地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跟郁江对视，更没有确认郁江是否听到了他说的话。 那人走掉后，郁江面不改色地把薯片放进购物车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身向收银处走去。 但当他结完账，提着购物袋踏上回程的路时，郁江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水由弦的脸。 撇嘴。 “这样被人轻易掌握行踪的感觉……真令人讨厌。” 他眯起眼睛，瞳孔中有抹杀气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 二十分钟后，郁江将钥匙插入清水家大门的锁孔。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门内传来中气十足的狗吠声，紧接着就是扒门挠门的声音。 饭团欢快地叫唤着。 “咔。” 门开了，饭团第一时间冲出来，绕着郁江蹦蹦跳跳。 它腿部的爆发力极高，几乎能跳到郁江的大腿处，只是每次落地的时候郁江都难免为他的骨骼操心——那么细的腿骨真能支撑得住吗？ 饭团竭尽全力用脑袋去蹭郁江的身体，时不时还停下来嗅嗅购物袋的味道，大概是想弄清楚主人有没有在外面招惹别的小狗。 郁江摸了摸饭团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一点。 可饭团不依不挠，它坚持要用狗星人最高的礼遇迎接归家的主人。 饭团一溜烟跑到了沙发上，将头扬得高高的，尾巴像风车一样转个不停。 郁江失笑，走过去在沙发的一角坐下。 饭团立刻扑到他身上，使劲蹭郁江的腿，它甚至还几次趴着郁江的肩膀硬要舔舐他的脸，然而都被郁江一脸嫌弃地拒绝了。 听到客厅的动静，清水丽子踢着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满脸倦容，指着饭团对郁江说：“你赶紧想个办法把它丢掉，真是吵死我了！” 自郁江出门后，这小家伙就蹲在门口等郁江。 一开始它还蛮乖的，只是在听到走廊有脚步声的时候摇尾巴罢了，可到了后来不知怎的竟然开始丧心病狂的狂吠。 清水丽子只是想补个觉，结果被饭团吵得憔悴得像是熬了三天三夜。 “你去警视厅找交通部交通执行课的宫本由美警官，这猫是她的。” 清水丽子一窒，顿时不说话了。 她可不是清水由弦这种人，身为罪犯还能跟警察成为朋友。清水丽子就算不畏惧警察，也下意识地不想跟这些人来往。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清水丽子扫了一眼被郁江随意丢在茶几上的购物袋，购物袋里只装了几样商品，显然不够野餐用。 “不去了。” “嗯？”清水丽子挑眉，“作为绅士这样放女士鸽子可不太好啊。” “我要回去了。”郁江平静道。 清水丽子眸光一凝，随后：“我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没有时限吧？” 郁江冷眼看向她，眸子里带着股让人颤栗的寒气。 “你知道我一般都是怎么处理那些知道得太多的人吗？”他用不带丝毫威胁地语气问。 然而这句话却令清水丽子心脏骤停，她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凝望着郁江。 饭团似乎意识到空气中诡异凝滞的气氛，它缩在沙发一角，眼睛时刻注意着客厅中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郁江起身，向卧室走去。 清水丽子在心中微叹，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在关门的前一秒钟，郁江的嗓音忽然响起：“我会联系你，做好准备。” 清水丽子眼睛一亮。 “咔。” 门轻轻关上，挡在清水丽子和清水由弦这对虚假的姐弟之间，像是把他们分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郁江的话看似没头没尾，十分古怪。 清水丽子却有预感——她很快就能越过那道门，真正接触到郁江背后的神秘组织了。 …… 郁江反锁了卧室的门，开始收拾东西。 所谓收拾东西，其实主要是清除居住在这里的痕迹，包括毛发、皮屑、指纹。 因为他往常就有这样的习惯，因此临走时的工作量并不算大。 郁江自己要带的东西那就更少了，除了当初跟他一起落水的“装备”外，郁江甚至不打算带走这个房间中属于清水由弦的任何一样物品。 那些原本就不是他的。 清理抽屉夹缝时，一抹红色忽然划过郁江的眼底，成功捕获了他的注意力。 郁江眸光微顿，他伸手捡起那枚御守，红白相间的方正御守下方还挂着一枚小巧的金铃铛。 铃铛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郁江凝望着交通安全守，迟疑了一瞬，但最终他还是把御守丢进了抽屉的角落。 …… 郁江的房门一直紧闭着。 这在清水家不算稀奇。 清水丽子和清水由弦“各怀鬼胎”，他们当然不可能敞着门让对方窥探自己的秘密。 所以清水丽子最初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郁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走，她以为最早也要到明天早上等同伴来接，或者自己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离开——毕竟清水由弦从不驾驶汽车也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一直到早晨八点钟，郁江的门仍然紧闭着。 清水丽子准备好简单的早餐，见郁江还没有起床的意思，只好走到卧室门前，屈指敲了敲。 “喂，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起床？”清水丽子一边敲门一边催促，“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敲了十几下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清水丽子明白郁江多半已经离开了。 她旋转门把手，想进去看看情况，可是门被郁江反锁，她根本推不开。 清水丽子皱眉。 这家伙该不会从窗户跑掉了吧？？ 清水丽子转身，回自己卧室去取备用钥匙。 然而当她打开装备用钥匙的抽屉时，却在里面看到了一包薯片——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家伙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悄悄留了备用钥匙，而且还堂而皇之地闯入她的卧室撬开抽屉的锁，挑衅地把薯片放在这种地方！！ 简直欺人太甚！！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她有备用钥匙，可清水由弦绝对不可能有这间卧室的钥匙！ 第194章 失约的人 清水丽子忍着怒火，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郁江的卧室门。 里面整整齐齐，连被褥都叠放好，放在床铺的一角——跟一年前郁江刚来时的样子天壤之别。 清水丽子能看出来郁江走的时候几乎没带走什么东西，可就算如此，这间卧室仍然简单得令人意外。 衣柜里没有衣服，清水丽子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应该是被郁江统统烧毁冲走了。 桌子上摆着一只丑兮兮的俄罗斯套娃。 那是他们有一次抢劫行动，郁江堂而皇之地从人家那里顺来的。 他有时候无聊了就会把俄罗斯套娃一个个拆出来，摆在桌子上练习瞄准。又或者躺在床上抛接套娃，观察娃娃身上的图案练习动态视力。 此外，郁江往常常用的将棋也被他遗弃在桌面角落。 真是的，平时表露出一副热爱将棋的模样，到了这种时候却果断放弃。 果然是一个冷漠至极的男人呢～ 想到这里，清水丽子竟然勾唇轻轻地笑了起来。 相比于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还是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更适合成为她的搭档。 她现在可是非常期待郁江联系她的那一天。 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尽快把没用的废物处理掉。 …… 周二。 警视厅交通部交通执行课坂井靖子警部，照例召开临时会议，会议主题是东京都市区越来越嚣张的飙车党。 尽管所有人都怨声载道，但他们对于临时加班已经习以为常。 全课坂井靖子的手下只有宫本由美一人缺席。 “那个，宫本前辈今天轮休。”作为搭档和朋友，三池苗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替宫本由美解释。 坂井靖子不买账：“我没有说过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吗？” “呃，可是……” “回来后让她找我！”坂井靖子狠狠地瞪了三池苗子一眼，其他人更是噤声低头，倒是没有趁机幸灾乐祸的。 三池苗子只好在心中叹气，顺便保佑宫本由美自求多福。 不过正和男神约会的宫本前辈恐怕根本不会在意被坂井警部训斥这种小事吧？ …… 与此同时，宫本由美已经打扮好，搭上了前往目的地的电车。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性感中不失活泼，肩上背的咖色编织包则给她增添了几分森女气质。 如郁江最初预料的那样，宫本由美准备好了一切，唯独忘记了野餐最重要的食物！ 她今天是空手来的。 宫本由美一路都在痛斥自己的不争气，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对今天的“约会”很期待。 毕竟参加的联谊会那么多，可约会这还是第一次呢。 半个小时后，电车到达目的地车站。 宫本由美长舒了一口气，下车，向着野餐公园走去。 公园里人很多，大多都是约会的情侣或者团建的年轻人，偶尔也能看到一家人聚会的场景。 宫本由美独自一人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关系。 她自我安慰道， 等一会儿柴田君就来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早就过了他们当初约好见面的时间，很显然，柴田丹也迟到了。 也许是路上耽搁了呢。 宫本由美这样想着，就没给郁江打电话催促。 可是又过了一个小时，她等的人还没有到。 宫本由美忍不住了，她拿出手机，拨出那个存在最前面的号码。 “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尝试。” 冰冷的机械女声从听筒中传出，顿时让宫本由美的心变得凉凉的。 她该不会被放鸽子了吧？ 可柴田君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宫本由美决心再等等看。 于是她就这样等啊等啊，从大门口等到了花树下，从花树下等到了小溪边，从小溪边等到了车站旁。 从正午的阳光等到夕阳西下，再等到月明星稀。 此时，宫本由美的脸上那种欣喜夹杂着期待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转而变成了失落和麻木。 但她仍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想开点，也许柴田丹也只是出车祸了呢！ 呸。 宫本由美真佩服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双腿都变得酸痛无力，肩膀也疼得厉害。 她搭上了回程的电车，却没有在自己家的站台下车，而是直接坐到了柴田丹也家附近。 她不知道柴田丹也的具体住址，所以只能到他之前发给她的那处地标下面等。 很显然，这最后的尝试仍然以失败告终。 一直到最后，宫本由美都没能拨通柴田丹也的号码。 此时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她人生第一次对于爱情的尝试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宫本由美觉得自己真傻。 人家只是一个和她偶遇次数比较多的路人，最多算朋友而已，她凭什么就要认定柴田丹也一定会赴约呢？ 说不定人家这时候正嘲笑她不知好歹呢！！ 宫本由美泄气地踹了踹旁边的垃圾桶。 “喂喂！年轻人讲不讲公德？！” 路过的大妈大声呵斥她。 宫本由美只好朝人家不停鞠躬道歉——像一个笨蛋。 “怎么，你弟弟又回老家了？” “嗯，他觉得还是老家比较舒服。” “喂丽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前……” “别贪心……”清水丽子微微停顿，她的视线落在了前方不远处那个一脸颓废的女孩身上。 这个人好像就是由弦提过的交通部的女警吧？ 清水丽子一看宫本由美的状态就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她的眼中染上了些许同情，不过也没有更多情绪了。 “怎么了，丽子？”身边的西尾正治仍在追问。 清水丽子笑了笑道：“没什么。” 她平静地从宫本由美前方路过，没再看她一眼。 真是一个可悲的小姑娘。 作为女人，永远不要太把男人当回事，否则痛苦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西尾，你猜由弦为什么要离开东京？”风中飘来清水丽子呢喃般的声音。 宫本由美抬头，朝两人离去的方向看去。 长发男人正表情夸张地反问同伴：“喂喂，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嫌我们太差劲吧？” “我可没有这么说哦～” 第195章 乌丸莲耶 美国—— 飞机缓缓降落在华盛顿国际机场。 郁江提着他简便的行李走下飞机。 众所周知，这里不仅是美利坚的老窝，更是FBI的老巢。 嗯？貌似前后顺序有点问题，不过也无所谓了。 可是却鲜有人知道华盛顿特区同样也是组织的大本营——不，或许不能这么说，毕竟真正意义上华盛顿只是乌丸莲耶一个人的大本营。 那位先生为了隐藏身份和行踪，除了通讯方式随即基站和服务器之外，本人也经常世界各地飞，不过他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仍然在华盛顿度过。 哦，对了，乌丸集团的大本营也在华盛顿。 不过乌丸莲耶自己已经不怎么管事了。 毕竟老年人嘛，总是容易分心走神，脑子也不太灵光。 郁江此次直飞华盛顿，就是为了见见他名义上的父亲——乌丸莲耶。 嘁，一百多岁的人了，真好意思认他当儿子！ 走出机场，门口早就有商务轿车等候。 看到郁江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戴着黑色墨镜的年轻老外。 他恭敬地为郁江打开车门，然后一躬身：“您一路辛苦了。” 郁江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乌丸莲耶身边的小鲜肉天团成员之一，这些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嘴巴很严——比琴酒都严的那种。 有点类似于乌丸莲耶自己培养的死士。 就是这个迎接的架势……莫名有些中二。 就这样，在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商务车缓缓驶离机场。 乌丸莲耶在自己的老窝嚣张至极，郁江他们中途甚至不需要换车，一路开到了乌丸莲耶的住所。 这个钱多得烧不完的大富翁在华盛顿郊区有一幢超级豪华的“宫殿”，白金汉宫、白宫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 不过也是。 乌丸莲耶作为乌丸集团的真正掌舵人，每年给美利坚政府提供那么多税费，每次选举的存在感也特别高，就算FBI、CIA推测乌丸集团和组织有关，在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们也不敢妄自对乌丸莲耶动手。 别说逮捕他了，就连派人监视那两家恐怕也不敢。 这就是资本为王的世界。 车一路开进了“宫殿”的地下停车场。 明明只是一个私人住宅的停车场，大小却可以与纽约大型商场的停车场相提并论。 里面的豪车不胜枚举，反正郁江在里面看到了不少全球仅此一辆的宝贝。 再想想威士忌组申请代步工具时装备课那抠搜的模样，郁江只觉得太可笑了。 穿过一条由大理石铺就的走廊，与走廊两边悬挂的珍贵艺术品交错而过，郁江来到了乌丸莲耶那间足以媲美图书馆的书房门口。 接他的“男团成员”屈指敲门。 不用人手动，门自己就打开了。 “男团成员”没有进去，只是对郁江做了个请的手势。 郁江大步迈进书房，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 一个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背坐在昂贵红木书桌之后，桌上趴着一只雪白的猫，眼睛十分灵动，从郁江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他。 “你来了。”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无力，与视频通话中那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完全不同。 只能说科技的力量是伟大的。 “喵呜——” 那只刚还一副慵懒模样的猫咪突然跳了起来，冲着郁江飞奔。 它跑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松鼠，尤其是身后那条毛茸茸的高耸的尾巴，简直跟松鼠一模一样。 但它的脑袋反倒有点像仓鼠，白中透着点灰色。 郁江伸手接住猫，叫了声：“Alcohol。” 乌丸莲耶是个起名废，竟然给这么可爱的猫咪起如此庸俗的名字。 还是说乌丸莲耶早就参透组织只有猫是最纯的酒，所以故意起这个名字自嘲？ “我听说你这一年在日本过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乌丸莲耶眯着眼睛，跟缝隙一样细小的眼睛透过老花镜片落在郁江身上，“听说你还成了日本将棋的棋士？”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郁江脸上毫无波澜，在乌丸莲耶的人认出清水由弦是他时，他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乌丸莲耶嗤笑：“如果你不打算瞒我，我的监视对你而言就根本不存在，不是吗？” 郁江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他很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但短期内他根本无法挣脱。 “您找我来，什么事？” 乌丸莲耶招了招手，Alcohol立即回到他身边。 “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郁江沉默了一瞬：“……帕佩特已经死了。” 乌丸莲耶没有说话。 Alcohol舔舐着他的手背，不时露出享受的表情。 “就按你说的做吧。”乌丸莲耶冷声道，“不过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敢。” 也不知道乌丸莲耶对于郁江的话到底信几分，他按了下桌上的呼叫铃，敲门声很快响起。 乌丸莲耶又用控制器打开门，一个男人出现在大门之外。 男人身材魁梧，面容却十分狰狞，脸上被一大片烧伤覆盖着，显得极为狰狞可怖。 不过…… “威廉·德雷克。”郁江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字。 竟然是跟他同一期训练营被淘汰的威廉·德雷克！ 按理说淘汰者的下场不外乎死亡或者被当成试验品经过非人的折磨死亡，可威廉·德雷克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组织最大BOSS的书房！ “你怎么知道他是谁？”乌丸莲耶没有立刻介绍，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郁江。 郁江敛眸：“每个人走路的姿势都有轻微不同。” 威廉·德雷克站在那里不动，郁江也无法认出他比四年前还要魁梧的身材。可一旦他走动，郁江就能通过两脚之间不平衡的幅度判断他的身份。 乌丸莲耶听了郁江的解释，非常平静地瞥了眼威廉·德雷克，但空气中却有一种冷意在汇聚：“听到了吗？” 威廉·德雷克躬身：“属下学艺不精。” 当初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认为是全训练营最强的候补，在乌丸莲耶面前却敛去了全部锋芒。 “这个人从今天开始就跟着你了。”乌丸莲耶忽然对郁江说。 郁江皱眉：“不要。” “为什么？” “他没脑子。” 威廉·德雷克：“……” 第196章 服从性测试 书房内外立刻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乌丸莲耶更是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蹙在了一起。 但下一秒，乌丸莲耶忽然收敛了全部笑意，眼神变得冰冷。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郁江。”他缓缓开口，眼睛注视着郁江，不带任何情绪。 郁江在乌丸莲耶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挑眉，嘴上却恭敬回答：“是。” 威廉·德雷克，这个训练营曾经最优秀的学员，从今天开始就成了郁江的人。只不过由于帕佩特“死亡”，郁江本人又没有正经的组织身份，他们两人目前应该算是组织编外人员——连代号都没有的那种。 威廉·德雷克的性格似乎改变了不少，无论在乌丸莲耶身边还是在郁江身边，他总是低眉顺眼，除了应答外一个字都不说。 见到威廉的第一时间，郁江忽然想起几年前听说的一个消息。 据说当时英国那边的研究基地出了意外，一个试验对象在九死一生的试验中存活，反手弄死了负责最后一步的研究员。 郁江记得组织当时似乎并未立刻处理，后来他忙于威士忌组的事没再关心过。现在想想，威廉·德雷克极有可能就是当时的试验品，而他脸上狰狞恐怖的伤痕应该也是在那场试验中留下来的。 郁江向乌丸莲耶微微躬身后便离开了书房，威廉·德雷克自然是亦步亦趋跟着他。 乌丸莲耶眯着眼，注视着书房的门缓缓关闭。 他端起已经凉了的清茶，慢悠悠地灌了半杯下肚。 “嘟嘟嘟嘟……” 乌丸莲耶用桌上的座机给数千公里之外的意大利打了个电话。 几秒钟后，这通跨洋电话接通，听筒中传来一个熟悉的老迈声音：“难为您还记得我这个老下属。” 乌丸莲耶哈哈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朗姆。” “没有重要的事，您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这次是郁江还是贝尔摩德啊？” “唉。”乌丸莲耶收起脸上愉悦地表情，转而忧心忡忡道，“他果然以为那件事是我做的。” 一听是“他”而非“她”，朗姆明白了，但对于郁江和BOSS之间的事，他实在不好多说，只能宽慰道： “您是了解他的，在调查清楚之前，他总是习惯于怀疑所有人。不过这也是您当初看中他的原因，不是吗？一个能随时与过去划清界限的人，理智得可怕，但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他就是最好的朋友。” “是啊，他是我们选中的继承者。不过说实话，我对组织的未来并不看好。”乌丸莲耶幽幽叹气，“我们还能走多远？” 朗姆只说：“走一步看一步，未来没有到的时候，我们任何人都不知道结果——包括那些家伙。” 提起“那些家伙”，乌丸莲耶的脸色骤然泛起冷意，这种冷意与之前在郁江面前故意板起脸不同，那是真正蕴含着风暴的冷漠。 “还是没有查出来吗？”乌丸莲耶愤怒地质问，语气中除了质问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朗姆坦然地揽过所有罪责：“目前看来，可能与十六年前有关。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十六年前那件事没有那么重要。”乌丸莲耶笃定道，“倒是赤井务武那边，一天没有见到他的尸首，就一天不能放心！” “当时……”朗姆试探性地说，“不是有很多人目击了他葬身火海的场景吗？那种情况，就算是超人也活不下来。” “哼，咱们面对的这些人，别说刀枪火海了，就算是世界末日，恐怕也都是能活到最后的那一小撮。 “朗姆啊，可能你的假期也要提前结束了。” 朗姆笑了起来，开着玩笑：“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了几年。不过，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乐意效劳。” “老？谁不老呢？” 乌丸莲耶的目光落向窗外的绿荫，“不是谁都有那丫头的运气。” 朗姆当然知道乌丸莲耶在感慨什么，但作为一根老油条，他十分有眼色地保持沉默，只时不时说两句没有营养的话附和着。 …… 离开乌丸莲耶华美的“宫殿”后，郁江拒绝了乌丸莲耶“天团”成员开车送他们去住处的好意。 “十分钟内，安排车辆送我去维尼迪克大酒店。”郁江对威廉·德雷克淡定地吩咐，丝毫不顾及对方现在跟他一样什么都没有。 威廉·德雷克面色平静地应下了。 他走到一边，掏出行动电话开始联络。 郁江也不管他到底要怎么做，更不用担心威廉·德雷克会对自己不利。毕竟这里好歹是乌丸集团的地盘，他占着乌丸郁江的名头，没人敢对他做什么。 五分钟后，威廉·德雷克安排的车到了。 车不是好车，跟乌丸莲耶的那些收藏更是没得比，但威廉厉害就厉害在能用五分钟叫来代步工具。 要知道乌丸莲耶的住处可不是繁华地段，这附近别说人了，连只鸟都看不到！ 郁江扫了威廉·德雷克一眼，坦然上了车。 这在心理学上叫什么？服从性测试？ 结果还不错，甚至让郁江有些意外。 他现在非常确认威廉·德雷克与四年前的确不一样了，不仅是性格，包括能力都有不小的提升。 至于乌丸莲耶执意把威廉·德雷克安排到他身边的原因，郁江猜都不用猜。 无非就是一个用来监视他的眼线罢了。 车在公路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终于把郁江送到了维尼迪克大酒店。 下车前，郁江制止了准备跟他一起行动的威廉·德雷克。 他从座椅口袋中抽出一张便签纸，在上面随意地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威廉·德雷克。 威廉用眼神询问地址的意思，并未出声。 “自己想办法通过考核，成为羽田家的保镖，并且在一个月内被羽田康晴派去保护他儿子。” “任何手段都可以。” 郁江笑着说完后半句话，关上车门，把威廉·德雷克留在车上，独自一人朝酒店大厅走去。 第197章 帕佩特到底死没死 因为将棋职业棋手的特殊身份，他们往往拥有许多利益相关的竞争对手。 羽田家一直都有雇佣保镖的传统，这些保镖不仅要替主人挡住来自对手的明枪暗箭，还要帮忙应付粉丝和记者。 只是自羽田浩司去世，羽田康晴隐退后，羽田家似乎已经失去了雇佣保镖的意义。 据郁江所知，羽田康晴最近正有重新雇佣保镖团队的打算，这时候塞人是最方便的。 但郁江不仅不会用羽田丹也的身份给威廉·德雷克开绿灯，而且还要装成从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样一来，即便以后有人查到了威廉·德雷克的身份，他们最多顺藤摸瓜找到羽田康晴，也不会怀疑羽田丹也。 哦，对了，威廉·德雷克现在应该根本不知道羽田丹也和他的关系。 这样正好。 …… #前JPN行动组Puppet特别行动组组长确认身亡# 一则消息突然以数年难见的极快速度爬上了组织内网的热度榜。 这条半夜由官方公布的消息应当已经被证实，而它报道的内容在组织内部掀起了一场可怕的风暴——尤其是日本地区。 日本·琴酒特别行动组 今天对于琴酒而言绝对是值得庆贺的一天。 长年压在他之上的威士忌组，继全组撤番后，组长也已经确认死亡，以后他行动组老大的地位再也无人动摇。 按理来说，他就算是高兴地大手一挥给组员放假都能理解。 可琴酒没有这么做。 相反他拿出了更大的工作热情，果断将一周后的任务提到了现在。 交易对象：“？？？” 行政课：“？？？” 基尔：“……” “基尔，你的表情很不对劲，身体不舒服吗？”阿瓦莫利的眼神不经意地从水无怜奈身上扫视而过。 水无怜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神经也迅速紧张起来。 她抬头看向琴酒：“帕佩特真的已经死了吗？” 琴酒挑眉：“怎么，你对组织的调查结果有异议？”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帕佩特死了，你不是应该额手称庆吗？” 琴酒的眼神陡然变得凛冽。 伏特加基安蒂他们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基尔。 疯了吗这人？ 这种时候触琴酒的霉头，找死？？ 水无怜奈被琴酒盯得发怵，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不知畏惧地迎上了琴酒的目光，眼里坦坦荡荡。 片刻后，琴酒反而冷笑一声：“从帕佩特小组解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在我面前反抗的资格。就算他还活着也无所谓。但是，FBI的那只老鼠就不劳他费心了！” 琴酒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战术室，那副模样就像是要去找人报仇一样。 基安蒂看得稀奇，忍不住问一旁的科恩：“琴酒怎么了？他好像认为帕佩特没有死？” 科恩抱着枪管细心擦拭，闻言眼睛都没抬：“别废话，那些事跟你我无关。想想明天的暗杀任务吧，如果你不行，我开枪也可以。” “你休想抢我的工作！”基安蒂立刻被科恩转移了注意了，“我的枪膛可早就隐隐发烫了，子弹迫不及待想要饮血！” 水无怜奈注视着琴酒远去的背影，眼神幽暗不定。 “喂，基尔。”阿瓦莫利不知何时又站到了水无怜奈身边，“你不会想要跟什么人分享我们组的消息吧？” 水无怜奈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一顿。 布料遮掩的手机屏幕显示着一条刚刚发送出去的邮件，收件人—— …… 青川煜浏览完邮件，面无表情地清除干净。 托之前在威士忌组取得的傲人业绩，与水无怜奈不同，青川煜在JPN行动组的自由度夸张得令人发指，丝毫不亚于在情报组如鱼得水的安室透。 于是这两位公安卧底时不时还能见个面，互通一下情报之类的。 帕佩特离开后，失去一个对他们了如指掌时不时妨碍任务的定时炸弹，他们的卧底工作反而顺利了不少。 比如此时，青川煜就在安室透经营的侦探事务所内。 安室透端着两杯刚刚泡好的咖啡走了过来：“又有新情报了？” 他不会直接问情报是什么。 他和景光分属于不同的部门，谁都有权利决定哪些情报共享，哪些情报保密。 不过这一次，青川煜直接告诉他了：“组织已经确认帕佩特死亡了。” “他们找到尸体了？？”安室透皱眉，不敢相信组织比公安的速度更快。 因为他和景光的强调，警视厅虽然将葛西大桥的车祸定性为事故，但公安内部从未放弃调查。 “恐怕没有。”青川煜叹气，“琴酒那边似乎也认为帕佩特还活着。” “那也没有用，组织已经认定死亡的人，就算回来也不可能继续使用原本的代号和身份。” 组织的代号并不是永久制的，死亡或被剥夺后，这个代号就会进入新成员代号的备选池中，由BOSS再分配。 代号原主人就算再次获得代号的机会，也不可能跟别人重复。 然而听了安室透的合理质疑后，青川煜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安室透愣了愣，恍然大悟：“哦，对，帕佩特的代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帕佩特这么特殊的代号，以后应该也没有人能拥有了。 忽然青川煜的手机亮起了异常的闪烁！ 他和安室透的神情同时一滞！ 这是中断联络的意思——基尔出事了！！ 不用搭档说什么，安室透已经拿上外套准备出门了：“我回行动组，你先待命，不要轻举妄动。” “嗯，我明白。” 原本对话到这里就该结束，可在安室透出门前，青川煜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路上小心。” 安室透扬唇，眼中是如头发一般灿烂的光芒：“放心。” …… “啪！” 小巧的黑色手机被人丢在桌面上，正对着一脸不耐的琴酒。 琴酒很生气：“别让我知道你在浪费我的时间，阿瓦莫利。” 阿瓦莫利笑：“我们基尔小姐似乎有些特殊的朋友，我也是担心她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琴酒的表情陡然严肃。 “是吗，基尔？” 第198章 威士忌组的精神是不可战胜的 郁江对组织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少反应。 脱离清水由弦的身份后，他重新拾起了Ikue的账号。 这件事就挺离谱的。 他一方面通过乌丸莲耶散播帕佩特已死的消息，一方面又公然以Ikue的身份“重出江湖”，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当然，风波再大也只属于有限几个人。 帕佩特就是Ikue的事情哪怕在组织内部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跟他一起暗杀木谷政信的苏格兰算一个。 （苏格兰：……什么叫一起暗杀木谷政信？？） 苏格兰的老同事好搭档波本当然也知道。 另外郁江能去训练营用的就是琴酒的推荐名额，琴酒、皮斯克以及跟他同一批训练营出来的阿瓦莫利也算在其中。 这里面还没有算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的贝尔摩德、朗姆、乌丸莲耶之流。 这些人虽然只占组织人口的极小一部分，却可以说掌控了组织尤其是日本美国等地区的绝对命脉。 毋庸置疑，郁江想要利用这件事试探组织某些人的态度，以此确认他们和葛西大桥事故的关系。 但恐怕就连乌丸莲耶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郁江这么做的原因。 …… “砰——” 水无怜奈被人狠狠踹中腹部，整个身体都腾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桌腿上，疼得她紧皱眉头却仍然咬牙不发出任何痛呼。 基安蒂抱怨的声音顿止，一抹讶色划过她的眼底。 伏特加跟琴酒是从训练营混出来的交情，更是直接看向琴酒：“大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样对待我们的同伴，好像有点不合适啊。” “没有证据？” 真是一个蠢货！ 阿瓦莫利瞥了眼伏特加，在心中暗骂，但表面仍不动声色。 伏特加毕竟是琴酒最信任的伙伴，在他还没有把握和琴酒对上之前，最好不要得罪伏特加。 “这是行政课技术组恢复的通讯记录。”阿瓦莫利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里面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基尔与JPN行动组的苏格兰长期保持着联络关系。”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基尔？”阿瓦莫利蹲下身，轻轻挑起水无怜奈清瘦的下巴，“帕佩特特别行动组已经解散了，你现在属于我们组。” 水无怜奈恶狠狠地瞪视着他，身体的剧烈疼痛让她无法做出较大动作，不过啐他一口这种事做起来毫无压力！ “呸！！” 阿瓦莫利不甚在意地站了起来，脸上甚至带着莫名的笑意：“你这个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你和苏格兰都是叛徒呢。” “为什么不是情人？”一旁的基安蒂忍不住开口反驳，“他们一起共事了那么久，互生情愫也不奇怪吧？”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刻意抬杠，不过效果倒还不错，至少琴酒的注意力被她分走了一些。 基安蒂替基尔说话，琴酒小组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帮腔，但也没有站在阿瓦莫利那边。 因为他们其实都很鄙视阿瓦莫利——即便他们是同事是伙伴是搭档。 要不是琴酒看重阿瓦莫利的能力，他在特别行动组根本混不下去。 “好了，到此为止吧。”基安蒂和阿瓦莫利杠上了，最终还是只能由琴酒这个老大哥站出来镇场面，“我们不要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永别了，基尔。” 水无怜奈瞳孔骤然紧缩！ 她刚想挪动受伤的身体躲避，却见琴酒开枪的动作顿了顿，面色阴沉地掏出手机。 “Gin，Kir在你那边吧？” “是，先生。” 听到琴酒堪称恭敬地唤那人“先生”，琴酒小组的几人神情都严肃起来，包括阿瓦莫利。 随后，在基安蒂等人震惊的注视中，琴酒嗯嗯啊啊了半天，挂掉电话后居然对基尔说：“你做得不错，不过技术组已经证实，苏格兰和FBI没有联系。” 阿瓦莫利皱眉：“琴酒，怎么回事？” 琴酒脸上的冷意分毫不减，反而变得更具攻击性了，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阿瓦莫利，讥讽道： “基尔给那位递交了一份关于怀疑苏格兰向FBI传递情报的汇报，她给苏格兰发的那些情报有真有假，都是诱饵。看来你对行政课的掌控程度并没有说的那么高啊，阿瓦莫利？” 阿瓦莫利神情凝重，并未反驳琴酒的话。 讥讽完下属，琴酒又将目光投向一脸狼狈的基尔。只是这一次他的眸光不再尽是冷意，而是变得更加复杂。 他现在对基尔的情绪……大概有点类似于又爱又恨？ 爱她疯狂起来不要命，狠辣起来咬得碎成年男人的手骨，决绝之下连老同事都能举报的性格，却恨她在威士忌组的工作经历，恨她见证了自己失败的过去。 “真是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把我们叫过来开会。”基安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了一下搭档的肩膀，没好气道，“走了，科恩！” 科恩没跟着她一起胡闹。 他向琴酒点头示意，在得到老大的允许后才和基安蒂并行离开。 水无怜奈留到了最后。 没有人关心她身上的伤势，也没有人帮她叫医生。 这种相互提防相互利用相互猜忌的工作模式才是组织最正常的风景线，琴酒小组成员的做法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挑不出毛病。 可水无怜奈是从威士忌组出来的。 她更喜欢威士忌组那种不着调，但每天都很快乐的生活。 （威士忌众：？？？基尔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水无怜奈“艰难”地支着身子站了起来。 刚刚琴酒那一下，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踢碎了，身后撞到桌腿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 不过她的身体素质倒也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水无怜奈起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一条经过特殊加密的邮件——来自苏格兰。 【OK？】 邮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母，却让水无怜奈重新扬起了笑容。 琴酒啊琴酒，不论你还是阿瓦莫利，你们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动物。 威士忌组的精神是不可战胜的！ 咳咳，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中二？ 一定是跟那几个中二青年相处久了的缘故，一定是这样！！ 第199章 与保镖的初次见面 【她安全了。】——青川煜 【嗯，我知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基尔毕竟是我们的敌人。】——安室透 【你放心，她一个人在琴酒小组，只能相信我们。不，应该是只能与我们合作。】——青川煜 …… 九月初，燥热了一个盛暑的天气终于凉快了起来。 “丹也，惠里跟我讲，你从将棋会馆回家的路上又被粉丝拦车了？”电话中，羽田康晴担忧道，“从明天开始，我让人贴身保护你。 “我这边选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保镖，都是年轻人，你挑一个留下吧。” “我对这些不懂，全凭老师做主。” “那就威廉·德雷克吧。虽然是个外国人，但他日语讲得不错，不存在沟通问题。” “好。” 不出意外，威廉·德雷克顺利通过了羽田家的保镖考核和培训，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得到了羽田康晴的看中。 郁江也不在乎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他只要结果。 第二天，在羽田夫妇的见证下，郁江和威廉·德雷克第一次见面了。 羽田市代怕郁江不习惯身边有人跟着，特意解释说：“咱们羽田家的继承人出行都是有保镖护着的，以前战乱年代，祖父身边最多的时候有十二个人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别看你师父现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前呼后拥一堆人伺候呢！” “什么伺候？”羽田康晴斜了妻子一眼，“那是保护我的安全，羽田家从我曾祖父那一代就是一脉单传，独苗要是没了，羽田家拿什么传承？” 说完，羽田康晴才注意到妻子不自然的表情，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触碰到市代最痛苦的地方，立刻就慌了。 反倒是羽田市代勉强露出笑容，故作轻松道：“是啊，以前浩司身边也有人保护，而且他的保镖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女人？”郁江惊讶。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但当时她的身手的确是所有保镖中最出色的。” 羽田市代向郁江解释完，又对威廉·德雷克郑重地拜托道：“德雷克，你一定要替我们保护好丹也的安全。” 不知道威廉·德雷克是从哪里学来的日式礼仪，居然做得分毫不差：“先生、夫人请放心，属下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丹也少爷。” 羽田康晴满意地点点头。 他对这个长得不太年轻的年轻人还是很放心的，不论能力还是品行都绝佳，就是脸上的伤太狰狞了。 不过看丹也的表情，他也不在乎这个。 从羽田家离开后，威廉·德雷克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保镖一般跟在郁江身后半步的位置。 郁江一转身就跟他对视了。 “丹也少爷？”威廉·德雷克眼中划过一抹错愕。 装得不错，今年的奥斯卡奖没有你我不看！ “德雷克，密切注意伊东末彦、西尾正治、清水丽子这三个人，有任何动向都要向我汇报。”郁江切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威廉·德雷克先是一怔，似乎不明白柴田丹也为什么要吩咐他做这个。不过很快他就认出了郁江的嗓音，眸光收敛，脸上那种能被人轻易看穿的情绪也荡然无存。 “帕佩特。”他叫出了郁江的代号。 “帕佩特已经死了。”郁江平静道。 威廉·德雷克什么都没说：“是，属下明白了。” 帕佩特在组织里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在研究课为了生存拼尽全力，威廉·德雷克认识的郁江不过是训练营那个看不穿实力的郁江，以及后来从BOSS那里得知的少主人乌丸郁江。 所以他切换自己的身份还是蛮顺利的。 因为是贴身保镖的缘故，按理来说德雷克应该和郁江住在一起。 只可惜这个规则最初是为那些世代居住在羽田宅的继承人们准备的，他们可没有房间不够住的困扰。 再说了，郁江自己目前都处于居无定所的状态，更不可能为德雷克准备房间。 威廉·德雷克不愧是乌丸莲耶硬塞到他身边的人，在这些小事情上从没有叨扰过郁江，但郁江每次出门都能看到等候在他门前的德雷克——就好像他彻夜不眠地守在外面一样。 “丹也少爷，鬼童捺屋单方面终止了和伊东末彦等人的合作。”德雷克附在郁江耳边，低声说。 郁江颔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距离清水由弦离开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已有月余，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镇不住泥参会很正常。 如果清水丽子肯出手，情况或许还能好一些，但以那个女人的性格……郁江走后，她只会想方设法解决掉那两个拖油瓶。 郁江当初每次合作都亲自上阵，也是给这一天埋了个隐患。 恐怕现在鬼童捺屋正贼心不死，想趁他不在，一举吞并伊东末彦的势力。 “另外，我还调查到一些东西。”德雷克为郁江打开车门，从现在开始他除了要保护郁江的安全，更要兼职司机助理等许多工作。 “嗯？” “鬼童捺屋最近赌博输了一大笔钱，差点把泥参会的半副身家都赔进去。他似乎把主意打到了皮埃尔·卡赛罗的身上。” “似乎？”郁江对这个模糊的形容很不满意。 德雷克解释道：“此前鬼童捺屋就和皮埃尔·卡赛罗身后的法国汽车公司在土地所有权上存在纠纷，皮埃尔·卡赛罗的两个儿子尚且年幼，鬼童捺屋很有可能想通过绑架勒索对手。” “还有，”见郁江面无表情，德雷克又补充道，“鬼童捺屋拿到了清水由弦的资料。”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似乎”“可能”之类的词语，而是非常肯定地用了陈述句。 德雷克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座椅。 郁江手肘支在玻璃窗上，指尖轻轻揉搓着太阳穴，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现在威廉·德雷克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坐在他后面的这个人真的是组织继承人？ 组织不同于其他地方，就算郁江是乌丸莲耶承认的继承人，如果实力不够，他也得不到组织其他成员的支持。 第200章 警视厅捕泥参会，组织在后 威廉·德雷克对郁江充满了好奇，郁江同样也想知道乌丸莲耶把威廉·德雷克派到自己身边的用意。 不过，就像乌丸莲耶之前说的，只要郁江没有违逆的心思，是否有人监视根本不重要。 更何况德雷克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泥参会和伊东末彦三人的事情上给郁江提供了不少便利。 在郁江要求德雷克注意泥参会的第三天，德雷克带来了最新消息—— …… “啊？绑架案件貌似不归我们暴力犯搜查课管吧？“看起来老成稳重的警察嘴里却叼着根牙签，双手叉腰靠在窗台上，换个背景简直就像黑社会成员，“你应该去找特殊犯罪搜查课才对。” “哎呀，没办法，特殊犯罪那边最近很缺人。而且伊达警官就住在嫌疑人家附近，调查起来很方便嘛！” “哦？”伊达航站直了身体，牙签仍叼在嘴里，“既然嫌犯就住在我家旁边，看来这个案子我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迈开步子，走到正在整理卷宗的高木涉身旁，身手揽住高木涉的肩膀，熟稔地说：“阿涉，跟我一起去吧！我记得你家也很近嘛。” 高木涉愣了愣，嘴巴都开始打结：“阿、阿涉？伊达大哥，你别开我玩笑了。” “哈哈哈哈！”伊达航开心地大笑起来，随后不由分说地拽着高木涉走出办公室。 高木涉无奈，不过伊达航本就是负责带他的警官，他们一起出现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高木涉自己也很喜欢跟伊达警官一同工作。 在他眼中，伊达警官就是最好的警察。 玩笑开过，高木涉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一边走一边向伊达航了解情况：“伊达大哥，我们调查的是什么类型的绑架案件？” “法国一家汽车制造商副社长皮埃尔·卡塞罗的小儿子阿兰·卡塞罗，还有跟他一起在公园玩耍的朋友，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被凶犯抓走了。” “还牵扯到了外交……”高木涉有点头疼。 伊达航倒是干劲十足：“所以我们必须打起精神，尽快找到孩子们啊！” “伊达警官！高木刑事！”一名警员在后面朝他们大声喊，“绑架犯打勒索电话过来了！” 伊达航神情陡然严肃，他和高木涉快速返回，皮埃尔·卡塞罗正与歹徒着急地通着电话。 警方要求皮埃尔·卡塞罗将手机调至扬声器模式，歹徒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他要求皮埃尔·卡塞罗准备好五千万日元的现金，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待定。 伊达航朝下属轻轻颔首，示意他们赶紧调查凶犯的定位。 等皮埃尔·卡塞罗结束通话，警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伊达警官，这是绑架犯打电话的位置，是一家共用电话亭！” “赶快去追！！” “是！” …… 另一边，郁江和德雷克正在通过监听设备监听鬼童捺屋和皮埃尔·卡塞罗的通话。 郁江跟鬼童捺屋接触过，这个男人虽然臭毛病一大堆，但很有眼色、懂分寸，不是蠢货。 明知道警方能通过电讯公司调查到信号来源，还选择公共电话亭拨打勒索电话，恐怕鬼童捺屋已经在公共电话亭给警视厅准备好礼物了吧？ “我们要抢在警察之前排查一遍吗？”德雷克透过车挡风玻璃注视着刚从电话亭逃跑的鬼童捺屋，询问道。 “不用。”郁江淡定回答，“鬼童捺屋准备的礼物多半是有关伊东末彦他们的。” “是。” 郁江隐晦地扫了一眼德雷克，忽而提及：“阿瓦莫利在琴酒特别行动组。” 德雷克瞳孔一缩，手臂的肌肉似乎也紧张起来。 郁江挑眉：“那位说得不错，你欠缺的还有很多。” “……” 仇恨是好事。 毕竟有欲有求才有了被人利用的地方。 如果威廉·德雷克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郁江还真不敢把他放在身边。 不过显而易见，以后在威廉·德雷克和凯奥斯·纳普至今一定还有好戏可以看。 “走吧。”郁江淡淡地吩咐道。 他不打算留在这里等警察过来。 …… 警方几分钟后就赶到了电话亭，然而他们想抓的绑匪早就扬长而去，电话亭附近又没有监控，他们的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不过伊达航从来就没想着靠一通电话抓住绑匪。 他走进电话亭，仔细查看电话亭的每一个角落，时不时嘱咐鉴识课提取指纹、收集证据之类的。 高木涉跟在他身边，拿着警察手册不断记录着。 伊达航瞥了眼警察手册上的文字，哭笑不得道：“你记这些干什么？只要见的案子多了，你自然而然就能独当一面。” 被看作老师一样的人物发现，高木涉有点不好意思：“记下来方便回去之后梳理细节，我怕我用脑子记不住。” 伊达航倒没再说什么，只拍着高木涉的肩膀道：“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监视鬼童捺屋！” “啊，是！伊达大哥！” …… 谁都知道这件事就是泥参会做的，毕竟鬼童捺屋和皮埃尔·卡塞罗的纷争不是什么秘密，可谁都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 伊达航和高木涉守在鬼童捺屋的住所外一天一夜，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为了多一份保证，皮埃尔·卡塞罗那边也在积极的筹备现金。 五千万日元对于他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他还拿得出来。为了小儿子，哪怕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 终于，到了第三天夜晚，鬼童捺屋动了。 伊达航一边联系警视厅，一边带着高木涉悄悄跟着鬼童捺屋，准备在他给皮埃尔·卡塞罗打勒索电话的时候抓个现行！ 只是无论他们还是鬼童捺屋都没有发现，黑暗中还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啧啧，没想到短短一年过去，泥参会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郁江咂嘴，“费了半天劲，连首领都亲自出马了，却只是为了五千万日元。” 如果是五千万美金，那郁江还敬他是条汉子！ 第201章 毁尸灭迹 威廉·德雷克现在就是郁江身边的情报头子，和他的前任水无怜奈、前前任安室透干的是同样的活计。 听到郁江的吐槽，他非常敬业地奉上早上新鲜出炉的情报：“最近一年山口组、住吉会等大型黑帮不断扩张，泥参会的境况不太乐观。” “哦？” 这对于郁江而言倒是个新闻。 去年后半年他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将棋之上了，除了与泥参会的交易他会出面外，其他事务基本不怎么过问，更不知道短短一年时间泥参会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这衰落速度也太快了吧？ “当然，鬼童捺屋好赌也是原因之一，他在国外的赌场输了很多钱，又斗不过地头蛇。”德雷克补充道，“另外，有消息表明鬼童捺屋最器重的干部毒岛桐子被他逐出核心之外，泥参会这段时间内部纷争不断。”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外部因素都是作用于内部因素的，一个集团的衰落一定离不开内部的腐朽。 此时虽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依然来来往往。 郁江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那个晃晃悠悠走向电话亭的男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德雷克。”他唤道，“等警察跟过来我们就走吧。” “是。” 无论他说什么，威廉·德雷克都没有异议。 郁江之所以如此关注泥参会，是担心鬼童捺屋或许掌握着对他不利的信息，他可不希望那些信息流落到警方手中。 不过看鬼童捺屋现在的样子，郁江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根据威廉·德雷克的情报，前天警方在电话亭中除了几枚指纹外一无所获。 郁江非常确定自己不可能留下真实的指纹给任何人，所以不管鬼童捺屋是否针对伊东末彦三人，都跟他没关系。 今天，大概也是同样的情况吧。 正这样想着，郁江看到一个提着啤酒瓶的醉汉摇摇晃晃地跟着鬼童捺屋走到了电话亭前。 郁江初以为这个醉汉是鬼童捺屋找来伪装掩护他的手下，直到—— 那醉汉抡起啤酒瓶，朝着鬼童捺屋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噼里啪啦！” “哐！” 鬼童捺屋哐叽一下直直地摔倒在地，脑袋上立刻淌出泊泊的鲜血。 郁江：“……”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收场……戏剧到让他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伊达航和高木涉匆忙赶来的时候，那醉鬼还朝鬼童捺屋的“尸体”张牙舞爪，仿佛要拉他起来再打一架似的。 伊达航连忙控制住醉鬼，把它交给了赶来接应的同事。 高木涉放下拨打急救电话的手机，有点迷茫地问伊达航：“伊达大哥，这种情况怎么办？” 伊达航在鬼童捺屋身前蹲下身。 鬼童捺屋穿着棕色的夹克，胸前露出了照片的一角。 伊达航戴上手套，抽出那张照片。 “嗯，这是什么人？”高木涉一脸懵逼。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男人，头发半长不长，略微带点自来卷，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侧脸。 很显然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我也不知道。”伊达航把照片收进证物袋，又随手把证物袋夹在了警察手册中。 郁江看到了那张照片。 他距离远，能看到照片上是个人就不错了，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定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他，或者应该说是清水由弦。 “你要干什么？！” 威廉·德雷克目瞪口呆地看着郁江套上面具和假发，开门下车。 这是他第一次目睹郁江易容的过程，把孩子吓得心态都有点不正常了。 干什么？ 当然是毁尸灭迹（bushi）了！ 郁江随身带的面具不多，他又不能以乌丸郁江的形象出现，于是便选了和照片上一样的清水由弦的脸。 这样就算被警方发现，他们也只会怀疑清水由弦。 此刻的郁江万万没想到他的一时兴起给今后惹了多大的麻烦。 救护车很快拉走了鬼童捺屋。 伊达航随后又在电话亭边上找到了一个类似笔记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伊达航把数字随手记在警察手册上，然后便把纸条和现场都移交给鉴识课的同事。 “走了，高木！” “啊？好、好的。” 高木涉连忙跟上。 “对了，我有个东西给你看。”伊达航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着什么东西。 高木涉打了个哈欠：“是什么啊？” “糟了！” 就在这时，警察手册不慎掉落，滑到了马路中央。 那上面可记录着案件的关键线索！！ 伊达航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下意识朝警察手册跑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向他极速驶来的汽车！ “伊达大哥——” “唰！”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伊达航身前，正好挡住了他迈开的步伐。 急速行驶的车辆几乎贴着那人的衣服掠过。 伊达航的瞳孔因为紧张陡然放大，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连上衣都沾湿了。 郁江蹲下身，捡起那本警察手册，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后，递给伊达航。 伊达航惊魂未定地接过警察手册，连声道谢：“谢谢你，我一时不注意……” “伊达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高木涉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跑到伊达航身边，他担心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辆车也是，开那么快绝对超速了！” “哎呀，我刚才光顾着思考数字和照片的联系了，根本没看到车。”伊达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真是多亏了刚才那位先生，如果不是人家提醒，我恐怕已经被撞飞了吧，哈哈。” 提起郁江，伊达航朝旁边看了一眼，才发现人家早就走掉了：“嗯？那个人呢？” 他环视一圈，也没能发现郁江的踪影。 这人是忍者吗？跑这么快？？ “伊达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数字和照片？”高木涉问。 “就是我们在鬼童捺屋身上发现的……”伊达航打开警察手册一看，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糟糕，照片不见了！” “会不会是刚才掉在马路中央被车轮扎走了？” 高木涉猜测着各种可能，而伊达航却紧紧盯着警察手册，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救他的人的身影。 那个人……似乎和照片上的人非常相似。 第214章 经典一棍 多罗碧加乐园为了招待好假期末尾的最后一批客人，特意推出了摩天轮+美食的套餐。 点餐后顾客可以坐在摩天轮上享用晚餐。 当然，这种活动就是制造噱头，给小情侣创造浪漫的氛围，指望菜品多好吃，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郁江举起望远镜，扫视着整座乐园。 他的目标很明确——看看琴酒小组的成员都在做什么。 尽管乐园里人山人海，凭借着组织成员独特的画风，郁江很轻松就找到了他们。 基安蒂和科恩趴在人工假山上，基安蒂一副忍不住要开枪的模样，被科恩死死按着，暂时出不了事。 清水丽子游走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零食和玩具，看起来倒真像是来乐园游玩的游客——如果无视她“不经意”间恰好挡住的某些人的话。 至于琴酒和伏特加…… 当郁江把望远镜移向过山车的时候，正在过山车上享受速度与激情的伏特加也恰好把望远镜移向他。 两人在空中对视了足足有零点五秒，直到过山车飞速掠过，他们才遗憾地错开视线。 ！！！ 琴酒他们居然去坐过山车了？！ 帕佩特居然去坐摩天轮了？！ “大哥，我看到帕佩特了，他在摩天轮上。”伏特加心有不甘地对琴酒说，“那可是东京唯一可以吃饭的摩天轮。” 琴酒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森然的冷意。 伏特加忙道：“我看到任务目标了，他身边没有其他人，看样子是想清楚了。” “你这样说我可不高兴。”耳机中传来清水丽子的声音，“目标独自一人赴约，背后可都是我的功劳啊，琴酒。” 琴酒没说话，只是干脆利落地切掉了联络器。 清水丽子：“……” 不是说这个代号为琴酒的组织干部很讲道理吗？ 无视下属诉求的领导也算讲道理？ 一切准备就绪，琴酒恨不得马上跟目标完成交易，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个任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琴酒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只是简简单单坐个过山车，居然也能碰到刑事案件！！ 清水丽子干等了十几分钟，还没等到琴酒开始行动的信号。 她失去耐心，给郁江打了个电话。 “别急。”电话中，郁江显得很淡定，“跟琴酒同乘一辆过山车的游客被断头了，警方正在检查现场。” “那今天的任务岂不是只能推后了？” “我说了别急。五分钟内警方如果还没有找到凶手，琴酒会想办法脱身的。” “好吧，我再等五分钟。” 郁江皱眉，眼里蕴含着一些不明意味的情绪。 清水丽子说话的态度明显有问题。 她可是他培植自己势力的关键一步，郁江绝不容许中途出现任何变故。 不过……这种骄傲自大的心态，等她成为正式成员后，有的是机会磨平她的棱角。 五分钟后，琴酒和伏特加果然脱身了。 不过出乎郁江意料，东京这些没什么用的警察居然真的在短时间内侦破了案子。 他距离较远，仅靠望远镜看不到现场的情况，还不知道这起案子完全是被一名高中生侦探破获的。 亲眼见过尸体恐怖模样的毛利兰，原本愉悦的心情早已被摧毁殆尽，她委屈地捂脸痛哭。 “喂，不要再哭了嘛。”而她身边某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居然还说风凉话：“我、我常在案发现场，都已经看习惯了。 “你没见过，还有那种被大卸八块的尸体，那才叫恐……” “你太冷血了！！”毛利兰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这下子工藤新一被她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安慰她：“那个，你还是快点忘记今晚的事情吧，这种事很常见的啦……” “才不是呢！！”毛利兰吼了过去。 工藤新一：“……” 他能怎么办嘛？他是真的不觉得那有什么可怕的。 嗯？ 工藤新一的视线忽然从一个人身上扫过——那是之前坐过山车遇到的黑衣男子！ 他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工藤新一心中名为侦探的火光再次燃起，他只来得及对毛利兰说一声：“抱歉，兰，你先回去吧。” 便急匆匆追着黑衣男子跑走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卖，或许工藤新一也会为这一时的意气之举而悔不当初吧。 但如果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哪怕重来十次百次，工藤新一也一样会去！ “让你久等了，董事长先生。” 伏特加和任务目标约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里临近园区外围，灯光昏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我按照约定一个人来了。”目标紧张地说。 却见伏特加嗤笑道：“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你发什么抖？” “我、我真的是一个人……” “不过也没关系了，你的那些手下早就被我们的人清理干净。识相的话，就赶紧把说好的钱拿出来！” “那我的东西……” “放心，钱到位，你的东西自然会还给你。” 工藤新一躲在建筑物的后面，亲眼看到那个董事长把一箱现金交给黑衣人，那里面足足有一亿日元！ 而黑衣人拿到钱后，也把一个信封扔给了董事长：“这里面就是你们公司走私枪支的全部证据，都是底片。” 走私枪支！！！ 工藤新一连忙掏出手机，打算把这一幕拍下来。 然而过于关注交易的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黑影正缓缓朝他靠近。 等他意识到不对，回头的时候，那个跟黑衣人同行的银发男人已经占到了他眼前。 男人咧开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白牙：“侦探游戏到此结束了！” 什么？ 工藤新一瞳孔猛的一缩，因为男人高举的金属棍已经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不知道男人的金属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总之工藤新一只被砸了一下就昏迷了。 听到声音，伏特加愕然回头：“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哼，连被人偷听都没有意识到，伏特加，你的警惕性真是越来越差劲了。”琴酒严厉地呵斥， “还有你，清水丽子，这就是你做的工作？” 第218章 找新一家长告状！ 郁江上午的第一节课是高二C班。 这节郁江此生第一次以教师视角展开的课堂进行得非常顺利，学生们都很给面子，课上偶尔有人交头接耳，郁江也都能镇得住。 但这个好现象在紧接着的高***班破灭了。 同样还是先由班主任做基本的介绍，郁江与高***班的班主任点头示意，和平交接课堂所属权后，他再缓步走上讲台。 到这里一切还很正常。 直到郁江看到了某张空缺的单人座位。 “我们先来点名。”郁江掏出花名册，从前往后念，“关泽祐美。” “到。” “会泽荣介。” “到。” “铃木园子。” “到！” 郁江瞥了一眼举手的女生。 嗯，这就是铃木财团的千金啊，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武居直子。” “到。” “工藤新一。” “……” 一室寂静。 郁江知道工藤新一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出现了，但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又念了一遍。 这次坐在工藤新一左前方的女生开口了：“清水老师，新…工藤他好像家里有事，暂时没办法来学校。” “家里有事？他家长请过假了吗？”郁江翻了一遍花名册，没找到请假的标注。 “那个……” “工藤他是侦探啦，经常协助警察办案的。”铃木园子代替毛利兰解释道，“以前他就经常旷课，我们班的老师都习惯了。” 郁江平静地点点头：“是吗？我了解了。” 就在高***班的学生都以为清水由弦这位新来的数学老师也会像其他老师一样，对工藤新一的旷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却见郁江掏出手机就给工藤优作打电话。 ——学生名册上登记有监护人的联系方式，工藤新一那一栏填的就是工藤优作的号码。 电话被转到了美国。 工藤优作的助理接了电话：“Moo，这里是工藤老师的工作室，请问您哪位？” “我是工藤新一的数学老师。”郁江开门见山，“我有一些关于工藤新一的学习问题需要跟他父亲沟通。”: “呃……”助理根本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好把决定权交给工藤优作本人。 而高***班的学生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这个新老师还真给家长打电话啊？！ 郁江的做法效果立竿见影，好几个走神的学生都坐得笔直，再也不敢无视老师了。 两分钟后，电话转交给了工藤优作。 因为时差的缘故，工藤优作那边已经比较晚了，郁江只跟他聊了两句，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工藤优作应该还不知道儿子变小的事情，他刚接到电话时对于儿子的失踪明显是意外的，但很快他就给工藤新一找好了应付学校的借口。 啧，真是一个溺爱子女的父亲。 放下电话后，郁江一边给工藤新一的名字后面画叉，一边说：“我的课会每天点名，缺勤或者没有完成作业都会扣除平时成绩。平时成绩不及格的话，就不要怪我影响你们的毕业评语了。” 大家纷纷噤声，只有毛利兰替工藤新一担忧得皱着眉。 “小兰，新一到底去哪里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节数学课，铃木园子听得都快睡着了，一下课她就冲到毛利兰身边询问。 毛利兰低落地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你刚才还替新一遮掩？” “他应该是去处理紧急的案子了吧。”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铃木园子气冲冲地要替好友打抱不平。 (本章未完！) 第217章 找新一家长告状！ 毛利兰只好温声安慰她，搞到最后倒也没心情替工藤新一担心了。 只是回家后，毛利兰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讲给父亲和柯南听。 是的，就在不久前，毛利兰刚刚从阿笠博士那里领养了江户川柯南。 阿笠博士说这是新一家亲戚的孩子，因为父母出车祸住进了医院，不得不先寄养在毛利律师事务所。 别看毛利小五郎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他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好男人，否则也不会默许柯南住进家里了。 “给那个臭小子扣分了啊？”毛利小五郎高兴得开怀大笑，“扣得好，扣得好啊，哈哈哈哈哈！” “爸爸！”毛利兰嗔怒。 毛利小五郎猛灌了一大口啤酒，问：“那小子还没有回来？” 毛利兰摇头。 “哼，我就说侦探没一个好东西！” 毛利兰、柯南：“……” 爸爸（叔叔）你完全没有意识到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这好像还是臭小鬼第一次在老师那里吃亏吧？”毛利小五郎感兴趣道，“我现在真想见见你们的新数学老师。” “唔。”毛利兰一边给父亲添饭一边说，“学校下星期是有一个家访活动啦，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水老师来咱们家。” “你一定要争取，实在不行就报上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名号！” “可以啦，爸爸！你那名侦探恐怕只有自己承认吧！” “怎么能这么说？上次那个案子我不是处理得很完美吗？” “就是睡着了而已。” “……睡着了能破案就是好侦探！” 最近几天琴酒特别行动小组的各位日子着实过得不太顺畅。 原因无他，琴酒水逆。 由于失误放跑了偷听交易机密的老鼠，琴酒被BOSS训斥了一通，并被剥夺了APTX-4869的使用权。 要知道就在一周前，琴酒还为了那种刚开发出来就给他使用的药物嘚瑟个不停，要不然他也不会给工藤新一喂药了——枪杀不香吗？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琴酒已经习惯了用A药杀人于无形的快乐，这时候让他放弃A药，无异于把富翁打入贫民窟。 琴酒实在无法接受。 于是他想到了郁江。 他对郁江的身份隐约有所猜测，那家伙一定可以获取APTX-4869的使用权。 琴酒想通过郁江重获APTX。 至于如何引出郁江…… 哼，那家伙不是正好对APTX-4869很感兴趣吗？ 琴酒当机立断，通过清水丽子给郁江带了一句话： 【明天早上八点钟，我要去研究课登记那种药的使用记录。你跟我一起去。】 清水丽子还以为琴酒是来找她算账的，吓出一身冷汗。 第217章 找新一家长告状！ 第219章 在陌生人和姐姐之间做选择 郁江对那种名为APTX-4869的药物的确很感兴趣。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而非朋友呢？ 他爽快地命令清水丽子做出肯定答复，并于第二天上午八点整赶到组织研究课驻日本地区的实验室。 这座实验室远不如波士顿，不仅装潢老气，里面的实验设备也大多已经过时。 郁江站在实验室门口，等着某个人。 琴酒姗姗来迟，看到老实等候的郁江还很惊讶：“你怎么不进去？” 郁江摊手：“我又不是你们组织的成员。” 琴酒：“……” 哦，差点忘记帕佩特已经是个死人了。 琴酒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刷开了实验室的门，电子女声随即响起：“欢迎你，琴酒。” 门缓缓开启，门内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边分布着大小各异的实验室。 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就站在门边，她的表情颇为冷淡，只有看到琴酒的那一瞬间有轻微的波澜。 “莱姆告诉我今天有人要过来登记药品使用记录，没想到是你。” 雪莉侧身，让琴酒进去。 这一错位就注意到了琴酒身后的人。 他……？ 雪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郁江。 尽管五年过去了，雪莉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波士顿公交车劫持案差点杀了劫匪的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是组织成员吗？！ 郁江看到了雪莉，他没有如她想的那样无视或者装作忘记，反而朝她微微一笑，坦然地开口寒暄道：“好久不见，雪莉。” 琴酒“唰”地一下看向郁江，眼中带着审视。 帕佩特居然认识雪莉？！ 雪莉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勉强回应了郁江的招呼，一路沉默地带领琴酒和郁江前往登记使用记录的办公室。 “我记得组织药品管理方案中规定，只有非常危险的药物才需要登记使用记录吧？” 半路上，郁江忽然发问。 别告诉他能杀人于无形就属于非常危险的药物，这种事在警视厅或许，在组织绝无可能。 雪莉抿抿唇，开口回答：“因为APTX-4869的功效尚未完全明确，虽说到目前为止的致死率是百分之一百，但还是不能排除有其他可能。做药品使用登记也是为了方便后续跟踪。” 郁江挑眉，意有所指道：“这么说或许有人能死里逃生了？” 琴酒显然明白他在暗讽什么，面无表情地强调：“APTX-4869的致死率是百分之一百。” 郁江耸耸肩，没跟他计较。 事实总会说明一切的，就是不知道等到琴酒注意到变小的工藤新一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可是非常期待的。 雪莉把他们引到了登记的房间，让琴酒记录药物使用的时间、地点、对象和结果。 琴酒再没脸没皮，也不至于把工藤新一的状态写成死亡，他只能标上象征耻辱的“不明”。 登记完后，琴酒的脸色又黑了两个度。 偏偏雪莉这时候还很没有眼色地对琴酒说：“我在做APTX研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很重要，如果组织能放走我和我姐姐……” “你太天真了，雪莉。”雪莉话还没说完，郁江就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你说的那种如果根本不可能存在。” 琴酒也不想听雪莉说这些。 他对APTX的秘密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让帕佩特这个仗着上次的失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闭嘴！ “什么身份就做什么身份的事。”琴酒冷嗤一声，命令道，“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调查清楚工藤新一的死活，没死的话就报给行动组，让(本章未完！) 第218章 在陌生人和姐姐之间做选择 他们善后。”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郁江：“JPN行动组的苏格兰最近很闲，这种事交给他来做刚刚好。” 喔，很久没有听过这个代号了，乍一入耳竟然还有些陌生呢！ 既然如此…… “我跟雪莉一起去。”郁江主动要求。 琴酒收回视线：“随便。” 既然要调查工藤新一的死活，那么首先就要到他就读的帝丹高中去看一看。 郁江理所当然把这项工作揽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告诉雪莉自己还有一个帝丹高中数学老师的身份。 郁江甚至特意选了一些看起来像偷拍的照片作为证据提交。. 在确认工藤新一自那晚过后没有去过学校，也没有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后，他们只剩下最后一站——工藤新一的家。 或许，工藤新一服药后躲回家不敢露面。 组织行事惯喜欢夜晚。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郁江和宫野志保带着几个手下，偷偷潜入了工藤家的宅邸。 这里果然就是前段时间郁江送小鬼头去阿笠博士家时路过的那座房子。 由于带了手下的缘故，郁江可以不用考虑清理痕迹这种小事。 他和宫野志保长驱直入，直接来到工藤新一的卧室。 没有人。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宫野志保环视一周后，得出结论。 郁江却注意到了干干净净的地板：“卫生打扫得不错。” “你是怀疑……” “工藤新一青梅竹马的朋友经常来他家打扫卫生，这一点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那……” “但是，”郁江拉开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箱，“一个精心打扫的房间只有这里乱七八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宫野志保看到了衣箱上的字——新一小时候的衣服。 她的瞳孔猛地紧缩，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看到的小鼠实验的视频。 该不会工藤新一也像那只小鼠一样缩小了吧？！ 没得到宫野志保的回应，郁江仍然在说：“干净的房间和混乱的衣箱具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这说明翻衣箱和打扫卫生的不是同一个人。工藤新一的父母常年居住在国外，能把小时候衣服全部拿走的就只有工藤新一自己了。” 宫野志保明显慌了。 她下意识避开了郁江看向她的视线。 宫野志保果然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 这样一来郁江就明白宫野志保之前想跟琴酒做的交易是什么了。 她应该是无意中发现APTX-4869可能使人变小的现象，想要用这个发现作为保证自己和宫野明美脱离组织的筹码。 宫野志保很聪明，这种脱离了现今科学解释范畴的现象作为筹码已经足够。 但问题是，一旦她将发现告诉组织，工藤新一变小的事将无法隐瞒。 宫野明美和工藤新一，她究竟会如何选择？ 第218章 在陌生人和姐姐之间做选择 第220章 交给我，志保 从工藤宅返回实验室的路上，宫野志保一直很忐忑。 她时不时就会偷瞄郁江，试图从他的表情推测他对APTX作用的了解程度。 只是结果很可惜，郁江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离开工藤宅后就没再提那箱被人拿走的衣物。 返回实验室后，郁江故意赖着不走，还要用言语刺激雪莉：“工藤新一的状态可以修改了吧？不管他的尸体在哪里，失踪这么久，连家人都不清楚他的下落，基本已经可以确认死亡了。” 组织可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浪费在区区一个高中生侦探身上。 宫野志保望着屏幕上APTX-4869的使用名单，陷入了沉默。 抉择就摆在她面前，每个选择的后果和利弊清清楚楚。 一旦组织知道工藤新一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派出最精锐的杀手无休止地暗杀工藤新一，哪怕掘地三尺也会把工藤新一找出来。 宫野志保知道JPN行动组的王牌苏格兰，那可是继莱伊之后组织最优秀的狙击手。听说他来自一个曾创造了历史第一任务完成率记录的传奇小组，那个小组的组员现在无一不是组织精锐的刀锋。 让苏格兰暗杀工藤新一，工藤新一怎么可能生还？ 可是……难道她就能轻易放弃自己和姐姐的自由吗？ 那可是她们期待了十多年的自由啊！ “赶快决定吧，雪莉，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郁江不耐烦道。 陷入纠结的宫野志保一时间没有意识到郁江这句话的问题。 她咬咬牙，在工藤新一的状态一栏敲下了几个字——“死亡”。 她终究还是无法坐视工藤新一被组织暗杀，即便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更改完状态后，宫野志保反倒轻松了不少。 她刚松了口气，却听一旁的郁江哈哈大笑。 “你在笑什么？”宫野志保莫名有些紧张。 郁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摆摆手，示意雪莉不要在意：“没事，我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东西。” 宫野志保：“……” 郁江在嘲笑人性。 雪莉看似善良，可这种善在郁江看来就是伪善！ 她物化了宫野明美，将姐姐当作自己的附属财产，大公无私地用姐姐的安危换取陌生人的平安。 雪莉难道不知道因为莱伊的背叛，宫野明美在组织寸步难行吗？ 她难道不知道组织早就想把宫野明美当作诱饵引诱赤井秀一上钩吗？: 她难道不知道宫野明美于组织无用之日就是她的死期吗？ 雪莉什么都知道，但她还是选择了陌生人。 就如同五年前波士顿那件事，雪莉贯彻了自己虚假的正义，救下了几个穷凶极恶之徒，却间接导致那些人出狱后照旧打家劫舍，迫害无辜居民。 这种看似善良的人真是叫郁江恶心。 宫野志保被郁江的笑声搞得心里忐忑不安，她勉强在名单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把写字板递给郁江：“该你签字了。” “我没有代号，没资格签字。”郁江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骗人！ 但看他和琴酒谈笑风生的样子，以及琴酒对他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家伙在组织的地位绝对不低。 他怎么可能连正式成员都不是？？ 修改过工藤新一的状态后，宫野志保到底对姐姐怀了一份愧疚。 她主动约宫野明美出来，想当面向她道歉。 宫野明美收到妹妹的邀约，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明美，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广田正巳注意到学生嘴角的弧度，笑着问，“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是我妹妹约我出去。我还得跟您请假呢，今天的组(本章未完！) 第219章 交给我，志保 会我可能去不了了。” “没事没事，你放心去吧。” 广田正巳认识宫野明美的时候，她还是个温柔开朗的孩子。可从两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宫野明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似乎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广田正巳隐约知道这种变化与宫野明美那位神秘的男友有关，只是他实在不好插手学生的感情问题，也就一直没有询问。 宫野明美按照与妹妹约定的时间赶到餐厅。 宫野志保选了一家环境幽静地理位置偏僻的餐厅，她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志保！”宫野明美走过去，跟妹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几天。”宫野志保说谎了，她不想让姐姐失望。 “你怎么想到要来见我的？”宫野明美笑着调侃，“可真是稀奇啊。” 妹妹因为出众的天赋被组织选中，成为内围成员。为了不牵连她，这么多年以来，宫野志保很少主动联系她。 这些宫野明美都知道，也理解妹妹的想法。 可她作为姐姐，也希望能为妹妹做点什么啊。 宫野志保低着头，片刻后她哑着嗓子道：“姐姐，对不起。” 宫野明美意外：“说什么对不起？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永远不用。” “我在研究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我本来想用这个发现换取脱离组织，但后来……”宫野志保认真地说，“对不起，姐姐，我知道你有多想离开组织。” “那个发现一定很危险吧？” “姐姐？”宫野志保愕然抬头，对上的是宫野明美担忧的眼神。 “那么危险的事情尽早结束，别让它威胁到你。”宫野明美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其实我今天也有事情要说。” 她本来还有点犹豫，妹妹的话却让她坚定起来。 不能再拖延了，她必须尽快行动，为她和志保搏一个自由的未来。 宫野志保慌了，她有预感，姐姐要做的事情一定不比她的决定安全。 为了阻止姐姐，她脱口而出道：“姐姐，你不要冒险。你已经看错过一次了，差点丢掉性命，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宫野明美愣住了。 宫野志保面色一僵，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大君他……”宫野明美为难道，“大君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和他的事情由我们自己处理。” “可是……” “交给我，志保。我是你的姐姐。”宫野明美一脸严肃地强调。 第219章 交给我，志保 第222章 行踪不明的男人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毛利小五郎立刻正色。 只是这敲门声怎么听起来那么低呢？ 毛利兰打开门，一时间甚至没有看到人。 “嗯？我听错了？” 柯南：“……小兰姐姐，你看下面。” 毛利兰低头，这才惊愕地注意到了矮冬瓜江户川柯南的存在。 她尴尬一笑，连忙让柯南进来：“你不是说去阿笠博士家吗，我以为你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你和叔叔在等人吗？” “嗯，今天我的数学老师要来家访。”. “数学老师？”柯南的耳朵竖了起来，“就是小兰姐姐之前提到的那个给新一哥哥父母打电话的新老师吗？” “对，就是他。柯南的记忆力真好。” 柯南：“……” 被喜欢的女孩子夸了，但他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有些心塞。 “砰砰砰——”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再次敲响，这一次总算是正主来了。 郁江捧着一瓶精心包装的清酒，敲开了事务所的门。 “请问这里是毛利家……”礼貌的询问在看到毛利兰的瞬间收敛，郁江脸上转而挂上身为老师坦然自如的表情，“上午好，毛利小姐。毛利先生在家吗？” “在的在的。”毛利兰侧身给郁江让路，同时将身后的柯南暴露出来。 郁江和柯南对视一眼，他的反应倒还好，毕竟早就知道了，可柯南小朋友简直跟见了鬼似的，眼镜瞪得浑圆。 “你、你、你……你不是……”柯南震惊得无以复加，连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郁江朝他招了招手，心情颇为不错地招呼道：“是你啊小朋友，你不是阿笠博士亲戚的孩子吗，怎么在毛利小姐家里？” “诶诶诶？”毛利兰惊讶，“清水老师，你认识柯南啊？” “原来他叫柯南。”郁江解释道，“之前他在多罗碧加游乐园跟家人走失，是我报警帮他找家人的。” “多罗碧加？哪一天……” “咳咳咳咳！”柯南生怕身份暴露，连忙撒泼打诨转移视线，“小兰姐姐，我饿了，有没有好吃的？” 郁江惊奇地看向柯南。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撒娇的小孩子和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联系在一起。 郁江跟随毛利兰走进室内。 毛利小五郎见状连忙起身，顺便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领带，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哎呀，您就是小兰的数学老师，清水老师吧！真是麻烦您了，还专门过来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郁江艰难维持着表面的礼貌，跟毛利小五郎握手。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愚蠢”的信息，郁江生怕跟他接触得久了也会染上中年大叔的油腻。 “您喝茶还是咖啡？” “我都可以。” “小兰快去泡咖啡！” “知道啦！” 不用毛利小五郎提醒，毛利兰早已非常熟练地打开咖啡机。 家访年年有，主题千篇一律，甚至有卖场会在开学前摆上专供家访用的器物。比如整洁漂亮的餐具、空气清新剂等等，争取让家长给老师留下美好的印象。 郁江按照帝丹高中提供的家访问题清单，一条一条向毛利小五郎了解。 在此期间，柯南一直站在毛利兰身边，眼睛死死盯着郁江。 太离谱了。 在那种敏感的时刻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恰好还是他和小兰的新任数学老师！ 新任数学老师的就任时间也差不多在多罗碧加事件前后。 柯南不太相信巧合，他更想查清这两件事背后的联系。 对了！ (本章未完！) 第221章 行踪不明的男人 阿笠博士今早刚刚给他的发信器！ 只要把那个东西贴在清水由弦的身上，他就能掌握清水由弦的行踪，到时候清水由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就能一清二楚了！ 然而还没等柯南计划行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就第三次被人敲响了。 很显然，这一次敲门的人更心急。 毛利兰与父亲对视：“会不会是委托人？” 爸爸真是的，不是提醒过他不要把跟委托人的见面安排到今天吗？ “咳，我记得我没有安排委托人见面。”毛利小五郎别扭地自证清白。 毛利兰开门，露出门外站着的那个身型娇小的年轻女孩。 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扎着两个小辫，还架着一副大大的近视眼镜。 “毛利侦探在吗？求求你们，帮我寻找爸爸吧！”女孩一见到毛利兰就真诚地鞠躬九十度，倒是把毛利兰吓了一跳。 她连忙伸手扶女孩起身：“你先别着急，我们进去说。” “怎么回事？”毛利小五郎皱着眉问。 “这位小姐说是想请爸爸帮她找父亲。” 毛利兰把女孩带到了毛利小五郎面前。 没办法，虽然今天是重要的家访日，可委托人都上门了，他们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郁江起身朝旁边让了让，给委托人腾地方。 在此过程中他看到了委托人的样貌。 嗯？ 虽然委托人打扮老土，扎着青春的辫子，还特地用一副眼镜遮掩面部特征，可郁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宫野明美。 “雪莉”宫野志保的亲姐姐，莱伊的小女朋友。 宫野明美只是做了基本的变装，并没有易容。可郁江此时的样貌却和清水由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郁江认得出宫野明美，宫野明美却认不出郁江。 宫野明美怎么会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 毛利小五郎可是侦探，她来这里的目的值得推敲。 以宫野明美的身份，她搞不好是想出卖组织。 郁江的眼神骤然危险起来。 宫野明美没注意到看似不起眼的郁江，她正专心演戏呢：“求求您了，侦探先生！求求您帮我找到我爸爸！！” “啊，好、好的。”毛利小五郎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你先不要着急，告诉我们具体情况。” “我爸爸是来东京找工作的，但最近一个月他都没有消息……” 宫野明美声情并茂地讲了一个感人的故事，总之故事主旨就是让毛利小五郎帮她找人。 最后宫野明美奉上了一张照片。 第221章 行踪不明的男人 第223章 毫无自知之明的姐妹 照片上的男人慈眉善目，抱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 宫野明美指着照片上的人说：“这就是我的爸爸，广田健三。身高一米七，今年48岁。” “这只猫是？”毛利小五郎问。 “爸爸很喜欢猫，那是我爸爸养的‘快’，另外还有‘帝’‘豪’‘王’三只猫。” “原来如此，是和猫一起生活吗……” “那他还有其他什么习惯吗？” 郁江用余光看了眼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很陌生，他暂时还没有在组织内部找到相匹配的人，不过还不能排除那个人是组织成员的可能。 郁江准备发邮件给威廉·德雷克，让他帮忙调查宫野明美的近况。 反正他只是来家访的老师，坐在一旁玩手机也没人觉得失礼。 柯南看到郁江的注意力大多被手机吸引，顿时眼睛一亮。 好机会啊！ 这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贴追踪器的绝佳机会！ 柯南撕下当做装饰物贴在扣子上的发信器，装作不经意地朝郁江走去。 郁江专心致志地打字，好像根本没察觉有人接近他。 很好，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 柯南举起发信器，一点一点接近郁江，眼见着就要把发信器贴到郁江的衣服上了—— 就在这时，柯南脚下被一块翘起的地砖绊了一跤，重心不稳，直直朝着宫野明美摔去！ “哇啊啊啊——” “砰！” 柯南摔倒了宫野明美身上，而那枚发信器正正好好贴在了她的手表表带上。 “对、对不起！”柯南挠着后脑勺道歉。 “真是的，又是你这个小鬼！”毛利小五郎的脸黑了，他关心地问宫野明美，“广田小姐，你还好吧？” “我、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宫野明美根本不在乎小孩子对她的冒犯，她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砸在腿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郁江眼皮一抬，就看到了宫野明美手表上正在反光的金属圆片。 嗯？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东西好像是窃听器追踪器之类的吧？ 刚才柯南摔的那一下原来不是意外，他是故意要追踪宫野明美？ 难道他已经发现宫野明美和组织的关系了吗？ 啧。 郁江原以为他已经够谨慎了，没想到还是小觑了工藤新一这个高中生侦探。 果然不愧是能被誉为“警界救世主”的人，追踪和反追踪能力都是一流。 他此时不禁庆幸，幸好当时没有妄图给刚变小的侦探安窃听器。以工藤新一的能力，恐怕会立刻发现吧？ “那么，就拜托您了！” 宫野明美一直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呆到了月明星稀，离开时她朝毛利小五郎深深地鞠躬，由衷请求道， “我会每天跟您联系的。” “啊？哦，好、好的。” 毛利小五郎很少遇到这么急切的委托人，不过想想她这是急于寻找父亲，也就不奇怪了。 宫野明美走后，毛利小五郎这才想起来家中还有一位客人。 他连忙跟郁江道歉：“不好意思啊，清水老师，您来家访我们还……” “没关系，这是非常特殊的体验。”郁江抱着一个笔记本，刷刷写着什么，看上去非常专业，“其实，身为老师，了解学生的日常生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这样才能因材施教，找到针对不同学生的方法。” “啊，说得也是。” “我记得小兰的档案上写着您是离异家庭吧？而且您的职业还是侦探。家庭破裂，工作危险且不稳定，环境极度不利于孩子成长……” 郁江一边说一边记，把毛利小五郎吓了一跳。 “清、清水老师，我们家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吧？” “糟不糟糕要看您能为小兰做到什么程度了。”郁江故意危言耸听，“对于您的这种家庭，生活方式评估格外重要。正好这段时间刚开学，课程还不算紧张，我也跟您了解了解侦探的工作和生活。” 毛利小五郎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闻言连声应下：“好，那就麻烦您了。” “毛利先生您什么时候替广田小姐找父亲？记得联系我。” “啊？好、好的。” 郁江目的达成，也不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多停留，告辞后便离开了事务所。 柯南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即便郁江已经走远了，仍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视线。 威廉·德雷克把车停在路口的转弯处。 见郁江上车，他压低声音道：“宫野明美和琴酒达成了一笔交易，琴酒答应她，只要从银行抢到十亿日元，就放她和她妹妹离开组织。” 郁江咧嘴一笑：“真愚蠢啊，这对姐妹一个比一个更没有自知之明。” 雪莉那场交易还稍微有点意义，毕竟她发现的东西对组织而言很重要。可宫野明美凭什么？ 她是以为自家妹妹的价值还不如十亿日元吗？？ “我们要干涉吗？”威廉问。 “不用。”郁江漫不经心地说，“这是琴酒的工作，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威廉·德雷克不再说话，他开车把郁江送到了羽田家，这段时间郁江一直以羽田丹也的身份住在这里。 不管郁江回来得多晚，羽田家门前必然会为他留着一盏灯。 而今天，等着他的除了灯外，还有羽田市代。 “丹也，我们让德雷克跟着你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怎么把他当成了司机？”羽田市代一见到郁江就数落他。 郁江无所谓道：“我只是将棋界的一届新人，没有狂热粉丝和竞争对手想暗害我。” “哼，我就说他不应该去什么帝丹高中教书！他要真想教书，随便去个将棋俱乐部都可以！”羽田康晴的声音遥遥传来。 羽田市代无奈道：“快进去吧，你老师有事找你。” “是。” 郁江脱下鞋袜，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这才朝羽田康晴所在的和室走去。 羽田康晴坐在茶桌之后，就着一杯温热的清茶，静候着。 “康晴老师。” “你来了，丹也。”羽田康晴用眼神示意，“坐吧。” 第225章 可怜的少女 “清水老师，您现在有空吗？”毛利兰在电话中惊慌失措地说，“就是上次、上次那个从山形来的拜托我父亲寻找父亲的广田雅美小姐，她失踪了。而且她父亲也遭遇了意外！” 郁江抬手示意威廉·德雷克不急着回家，一边安慰毛利兰：“毛利小姐，你先不要慌。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广田雅美小姐父亲的公寓楼下，地址是……”毛利兰说出地址，“我和父亲正打算去问问房东太太。” 郁江估算了一下距离，对她说：“不用担心，我们五分钟后见。” 威廉在郁江复述地址的时候就已经很有眼色地改变了行车路线。 毛利兰这边，柯南的脸色从她打电话开始就不太好看。 “小兰姐姐，你干嘛叫清水老师过来？”柯南质问道。 “嗯？上次清水老师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参与这个案子吗？我想广田小姐失踪的事，他或许能提供一点帮助。” “不需要他帮助。”毛利小五郎义正严辞，“这是侦探的工作！” “哦？原来你是侦探啊。”房东太太惋惜道，“那个人好奇怪的，一年的房租一笔就付清了，而且搬进去之前什么都没有问。既然你说他有个女儿，也许是离家出走吧。不过我觉得他女儿大概率也已经被杀害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广田先生不是自杀吗？” “当然不是了。我听警官先生说，广田先生是被杀死的！” “什么？！” “砰砰砰——” 房东的大门被人敲响。 房东太太一边嘟囔着：“又是谁啊？”一边走过去开门。 郁江站在门外，向毛利小五郎他们轻轻颔首，并表示道：“我就不进去叨扰了，这件事我们还是去警视厅问问吧。” “你说的对，目暮警官他们一定知道更多内情。” 柯南撇向郁江，质问：“清水老师怎么知道毛利叔叔认识警视厅的警察？” “嗯？”郁江面露惊讶，“毛利先生这样经常参与刑事案件的大侦探，认识警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毛利小五郎听出柯南对清水由弦的质疑，一拳头砸上了柯南的脑袋，警告他：“小鬼，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清水老师说话！快道歉！” “啊，疼疼疼疼！”柯南飞速躲到毛利兰身后，不情愿地说了声，“对不起，清水老师。” 郁江大度地原谅了他：“小孩子嘛，理解理解。” 柯南：“……” 去你的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警视厅—— 目暮警官热情地接待了毛利一行人。 郁江站在靠门的位置，而且刻意低着头，没让目暮警官他们看清他的脸。 这种避开警察的行为几乎已经刻到了郁江的DNA中，他可不想给警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容易暴露身份。 目暮警官正在跟毛利小五郎复述案子的具体情况：“他那的确是他杀。凶手勒死死者后，再将他吊在天花板上。绳子和天花板上都留有第三者的质问，所以一定是他杀。” “怎么有那种混账事？！”毛利小五郎因为广田雅美的缘故，义愤填膺地谴责凶手，“凶手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大概是为了钱吧。死者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了猫。” 不用目暮警官说凶手的特征，郁江就已经排除了宫野明美的可能性。 从组织出来的人，哪怕是外围成员也不可能犯下将指纹留在案发现场这么低级的错误。 杀害那个男人的凶手只有可能是与宫野明美一同抢劫银行的第三人。 那么钱大概率也被第三人拿走了。 只要找到第三人，就能找到宫野明美。 当然，郁江是不会把这些告诉毛利小五郎和警方的。 果然警方也很快就得出了凶手是个高大男人的结论。 “只是我们并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位广田雅美小姐，我们倒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目暮警官把一支眼镜递给毛利小五郎。 眼镜没有按照规定装在塑封袋中，而是就这样手传手的交给了毛利小五郎。 虽说警方应该已经检查过眼镜上的指纹等信息，但在案子还没有告破的当下，就这样毁坏证据，还是让郁江有些刷新对日本警察的认知。 啧，这样看，苏格兰和波本应该已经算是非常敬业的警察了吧？ “这么说，雅美小姐她……”毛利小五郎有些不敢说下去。 目暮警官面露哀伤：“虽然我们没有找到尸体，但是……说不定已经……” “已经……” 从警视厅返回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上，毛利兰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眼眶噙着泪水，说话都在啜泣。 毛利小五郎安慰了半天也不见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郁江。 郁江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尸体，我就愿意相信广田小姐还活着。不过，要是有办法可以知道广田小姐的下落就好了。” 知道广田雅美下落的办法？ 一道银光从柯南的脑袋中穿过！ 找到了！！ 他不小心安装在广田雅美手表上的追踪器应该还没有取下来！ “啊呀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柯南挠着后脑勺尴尬地扯着谎，“我要赶快去做，再见啦，小兰姐姐，叔叔，清水老师！” “喂！你小子要去哪里？！” “柯南——” 柯南拔腿就跑，生怕被人追上。 只可惜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追踪器的事，只能一个人追查广田雅美的下落。 另外关于广田雅美，还有一件事让他颇为在意。 当初他们父女重逢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那位父亲脸上可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畏惧。 他到底在畏惧什么呢？ 郁江跟随毛利父女回到了事务所。 毛利兰尽管因为广田雅美的事心神不宁，但还是体贴地为郁江准备好了茶水。 她很感谢郁江肯在她慌张无措的时候过来帮忙，即便他其实也没帮上忙。 一个小时后，柯南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嗯？凭借着追踪器也没能找到宫野明美吗？ 那个女人学聪明了？ 第226章 情报专家 “叮～” 郁江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毛利小五郎以为是郁江家人发来的催促他回家的消息，不好意思道：“麻烦您为了这点小事忙到这么晚。” “没什么，了解学生的生活也是老师的工作。”郁江一边看手机一边回应大叔的寒暄。 消息是威廉·德雷克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坐标。 ——那是宫野明美现在的位置。 组织调查，绝不可能只凭一个目标不明确的发信器，所以威廉给郁江提供的情报一定比柯南的准确。 看样子宫野明美已经准备对第三人下手了，就是不知道她会把那人的葬身之处选在什么地方。 【琴酒给了她一枚药丸，说是能使人昏迷。——威廉·德雷克】 紧跟着又是一条消息。 嗯？ 郁江起先还有点意外，随即他就明白了琴酒的用意。 琴酒不可能对一个牵扯到组织任务的抢劫犯手下留情，所谓能使人昏迷的功效大概率只是为了迷惑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和她妹妹一样愚蠢，如果知道那种药致死，一定不敢用。 “爸爸，你看……”一直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的毛利兰忽然开口道，“那个人好奇怪啊。” 她指着马路对面楼宇之间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说：“从刚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我们这边。” “嗯？” “那家伙！！”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同时警觉起来。 因为他们都认出那个人就是当初广田父女相认时鬼鬼祟祟路过的男人。 在场只有郁江处于状况之外，不过从其他人的反应他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毛利小五郎迅速行动起来：“好，小兰，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问清楚广田雅美小姐在……” 毛利小五郎话还没说完，只见毛利兰拉开窗户翻上窗台，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如羚羊一般轻盈地落在了外面的人行道上。 惊呆了一众路人。 “在哪里？！” 毛利兰飞速冲到可疑男子对面，大声质问，“我问你把雅美小姐带到哪里去了？！！” 见男人想逃，毛利兰小腿发力，下一瞬就缩短了与男人的间距。 男人匆忙跳进车中，发动车子就想逃跑。 毛利兰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飞身跃起，一脚踹碎车窗玻璃，人直接顺着车窗跃进了可疑男人的车内，把他死死控制住。 而这时，毛利小五郎和柯南才堪堪赶到。 郁江…… 嗯，他还在事务所呢。 也幸好如此才不至于被人看到他震惊的表情。 这个工藤新一的小青梅竹马这么厉害的吗？？ 郁江心中飘过了一万个问号。 他不是没调查过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他也知道毛利兰擅长空手道，可擅长武术和敢于在现实中使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毛利兰刚才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十七年前初见时贝尔摩德的样子。 这姑娘，单从战力上来说，已经可以送去训练营闯荡一番了。 五分钟后，毛利小五郎把可疑男人押上了楼。 只是他们对待他的态度很古怪，根本不像是对待凶犯。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侦探呀！”男人委屈巴巴，“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从小胆子就小，就是为了伪装才戴上墨镜的。刚才你女儿那么凶，我怕得没办法只能跑。” “别开玩笑了！！”毛利小五郎一把拽掉了男人脸上的墨镜。 墨镜之下是一对圆圆的大眼睛，简直比柯南还可爱，比毛利兰还无辜。 “……” 空气凝滞了一秒钟，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同步爆发出了夸张的嘲笑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可疑男人的确是名侦探，而他之所以在案发现场和毛利侦探事务所外徘徊，是因为他也接到了关于寻找广田健三的委托。 委托他的人正好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符合警视厅关于凶手的侧写。 柯南立即决定返回阿笠博士家，拜托阿笠博士给他没电的眼镜充电。 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凶手！ 郁江见状也起身道：“我明天还有课，就不跟毛利先生你们一起去了。 “小兰小姐，我们明天见，记得不要迟到。” “嗯，您放心。” “尽管交给我吧，我毛利小五郎可是最优秀的名侦探！”大叔拍着胸脯保证道。 郁江笑着与他们道别。 不过他还不准备回家。 如果没有意外，凭宫野明美在组织长大耳濡目染提高的能力，今夜她应该就能解决共同抢劫银行的第三人，拿到十亿日元。 她拿到钱的时候，也就是琴酒杀死她的时候。 而郁江，他正打算阻止这件事。 威廉·德雷克的车就听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旁边的那条街，刚才他们找可疑男人的时候，但凡多走一点就能看到一辆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 “去琴酒那里。” 上车后，郁江淡淡地命令道。 他没有说具体的地址，威廉·德雷克也没有问。 这才是一名优秀的情报专家。 他们只负责在最合适的时候提供最恰当的情报，从来不关心情报之外的事情。 讲真，如果威廉·德雷克不是乌丸莲耶的人，郁江倒真的想将他纳入麾下。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他和乌丸莲耶目前还没有大的分歧，乌丸莲耶的人就是他的人。 威廉·德雷克开车载着郁江来到码头。 在这里，郁江看到了琴酒那辆显眼的保时捷356A。 听到身后传来的引擎声，琴酒和伏特加同时警觉。 不过当他们看到从那辆车上走下来的人后，警觉淡去，转而浮上的是困惑和警惕。 “情报哪里来的？”琴酒冷声质问。 “不问情报来源，这是规则。”郁江笑着说。 琴酒倒是扫了一眼他身后没有下车的威廉·德雷克。 琴酒当然见过他，只是现在的威廉和训练营时期的判若两人，琴酒又从来不记那些不重要的小人物，见到威廉也没觉得熟悉。 “你跟宫野明美就约在那个集装箱的旁边吧？”郁江一指琴酒正准备去的地方，率先朝那边走去。 琴酒死死盯着郁江的背影，眼中带着阴毒。 第227章 恶魔般的主使者 伏特加被琴酒的态度吓得有点紧张：“大、大哥，他可是BOSS的人啊。” 他试图提醒琴酒冷静一点，不要冲动行事。 琴酒冷哼：“我知道，不过他也嚣张不了太久了。” 从组织的最终目的来看，组织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继承人，那位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培养真正的继承人。 帕佩特这个继承人名头看似拉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他的催命符。 另一边，柯南他们在酒店的房间里发现了第三名劫匪的尸体。 直到此时，柯南才根据已掌握的线索推理出宫野明美和“父亲”以及“叔叔”的关系——他们是一同抢劫银行但分赃不均的劫匪！ 这场抢劫案的幕后主谋，恐怕就是最后拿着钱逃离现场的广田雅美！ 确定目标后，柯南连忙朝酒店外面跑去。 毛利兰阻拦不及，慌张询问：“怎么了？” “我知道广田雅美小姐在哪里了！” 毛利兰闻言二话不说，跟着柯南就跑。 出门的时候他们正好看到穿着酒店员工制服的广田雅美上了其中一辆出租车。 此时乘坐出租车的地方正大排长龙，柯南来不及排队，冲到最前方就要上车。 其余人想要阻拦，却听毛利兰怒吼一声道：“我爸爸在雪山被活埋了，再不去他就要死了！！” “！！！” （毛利小五郎：？？？） 总之，因为毛利兰语出惊人，他们成功坐上了广田雅美的下一辆出租车。 “跟踪前面那辆车！”毛利兰急匆匆地对司机说。 司机懵了一下：“啊？不是要去雪山救你父亲吗？” 柯南和毛利兰抓紧时间跟紧宫野明美，数分钟后，出租车渐渐驶入人迹罕至的码头。 宫野明美在这里下车，独自一人朝某个集装箱后面走去。 因为路上堵车的缘故，柯南他们比宫野明美晚到了两分钟，码头集装箱林立，就跟迷宫似的，柯南只能通过追踪器定位宫野明美。 “辛苦你了，广田雅美。” 集装箱之后，琴酒望着朝他缓步走来的宫野明美，阴森森地打着招呼， “不，应该叫你宫野明美才对。” 琴酒身上的气势不加掩盖地朝宫野明美肆虐而去，那种冷意让已经习惯组织作风的宫野明美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集装箱之间的夹缝尽头站着三个浑身被黑色包裹的男人。 “琴酒、伏特加，还有…… “帕佩特？”宫野明美试探性地叫出郁江的代号。 郁江笑着说：“尽管做你们的事情，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他瞥了一眼宫野明美的手腕，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粘有柯南发信器的手表不知道被她丢在了哪里。 宫野明美抿唇，迎着琴酒的视线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我问你要的安眠药……给那个男人吃下后，他没有昏睡，而是直接吐血而亡了。 “到底，怎么回事？” 宫野明美的问题再一次刷新了郁江对于这对姐妹愚蠢程度的评价。 这种事情居然还用问？？ 果然，琴酒闻言讥笑道：“哼哼，那就是我们一贯的做法。” 宫野明美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不敢置信地盯着琴酒：“你们居然……” “呵，你可真是天真啊，宫野明美。”琴酒轻蔑道，“好了，言归正传，把钱交出来吧。” “我、我没带出来，我把钱藏到安全的地方了。” “什么？” 琴酒和伏特加被区区一个外围成员摆了一道，脸色都不太好看。 “先不说这个，我妹妹的事情呢？！”提及宫野志保，宫野明美的底气都足了几分，她咬着牙问琴酒，“不是说话等这件事情忙完后就让我和我妹妹脱离组织的吗？ “现在，把她带到这里来，我就把钱给你们。” 琴酒闻言差点笑出声：“这是不……” 可能二字还未出口，就听呆在后面口口声声不干涉他们的郁江开口道：“雪莉负责的可是组织最重要的科研项目，没有拿到钱，你认为组织会轻易把雪莉放走吗？” 琴酒“唰”地看向郁江，眼神冰冷。 郁江无视了他的警告，继续对宫野明美说：“把钱交出来，琴酒才能安排研究组交接的事宜。兹事体大，没见到钱谁都不敢冒险。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宫野小姐？” 宫野明美的眼中出现了几缕挣扎。 她一方面担心把钱交出来后琴酒就会翻脸不认人，另一方面又觉得帕佩特说的很有道理。 帕佩特曾经是大君的朋友，他应该不会骗她…… 不，就是因为他们曾经都属于威士忌组，帕佩特对大君对她，才可能心存不满。 宫野明美纠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郁江可不会给她认真思考的时间。 “宫野小姐，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不要负隅顽抗，你不可能是组织的对手。” 宫野明美咬咬牙，最终还是对妹妹的关心胜过了对琴酒和帕佩特的怀疑。 “酒店前台，我把钱寄存到了酒店前台。”她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琴酒瞥了一眼伏特加，伏特加颔首，悄悄退了出去。 其实他们对于宫野明美藏钱的地点有所猜测，如今不过是确定一下。 见伏特加离开，琴酒话锋顿时一转：“看来游戏已经结束了。宫野明美，你做的很好。” 是当时给他喂药的那些黑衣人？！ 躲藏在集装箱后的柯南顾不得许多，联系毛利小五郎，希望警方能先这些家伙一步拿走赃款。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犯罪组织的集会，不管琴酒还是宫野明美都没有区别。 然而就在这时，柯南忽然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响。 他朝现场看去，惊愕地发现高挑的银发男人竟然朝之前抢劫银行的女人举起了手枪。 “所以才说你愚蠢啊，宫野明美。”又是十亿日元入账，琴酒现在心情很不错，“你提出的条件是不可能的，你妹妹在组织里算是少数头脑顶尖的人，她跟你可不一样。” 宫野明美脸色大变：“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吗，琴酒？！” “嘛，你才意识到吗？”郁江讥诮，“雪莉跟你可不一样，她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宫野明美的嘴唇顿时变得惨白如纸：“你们就不怕我留了一手，钱根本不在前台吗？” 第229章 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看到宫野明美的表情，郁江知道他的话已经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总用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给予赤井秀一致命的一击。 而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稳住宫野明美，一点一点蚕食她对赤井秀一的依赖和爱，将这份感情逐渐培养成仇恨。 对于宫野明美来说，不管她和赤井秀一怎么样，都绝对不能伤害自己唯一的亲人宫野志保。 在宫野志保的安危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包括男人。 “志保她……还好吗？”宫野明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郁江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只要你老老实实，组织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过，要是赤井秀一影响了组织的最终大计，那个时候也就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了。” 宫野明美瞳孔紧缩。 她听出了郁江话里的威胁：“那我之前……” 郁江嗤笑：“所以说你真的很愚蠢啊，宫野小姐。如果今天我不在这里，琴酒一定会下死手。而你也知道你在雪莉心中的地位，你一死，她会做出什么事想必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 宫野明美死死咬住下唇，尽力掩盖脸上震惊后怕的表情。 郁江见目的达到，转而放缓语气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无论对于我还是琴酒，亦或者组织那几位高层来说，赤井秀一都是心腹大患。只要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你和雪莉都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宫野明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她此时的确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明明是她用十亿日元威胁琴酒放过她和妹妹，没想到到了最后反倒被帕佩特威胁。 威廉·德雷克将车停在基地附近。 “你留在这里待命。”郁江吩咐了一句，旋即带着宫野明美下了车。 组织驻日本基地虽然比不上波士顿，却也是亚洲地区最大的一个据点了。 穿过一堆破败的废墟，郁江带着宫野明美走进废弃的院子。 这里只有一幢跟恐怖片精神病院相似度极高的房子，推门而入甚至能听到房子年久失修的“吱呀”声。 宫野明美作为外围成员，还是第一次踏足日本基地，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里真的是组织基地吗？” “算是吧。” 郁江没有阻止宫野明美的行为，他径直走向一间不太起眼的房间。 “咔～”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宫野明美还没来得及看清郁江的动作，她们所处的平台就忽然向下沉去。 “这、这是电梯？” 平台下落了很长时间，根据宫野明美估测，他们至少已经身处地下近百米的地方了。 平台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地上，骤然明亮的灯光有些晃眼。 然而这里依然不属于基地内部。 迎接他们的是一层层严密的保卫设施，以及设施最前端的电子屏幕。 郁江对此已经习惯，他输入自己的掌纹、瞳孔、指纹等信息后，沉重的金属门立刻向他们开启。 “进入基地的通道不止这一个，”郁江向宫野明美解释，“不过以你的身份，能接触到这个已经算是极限了。” 组织的基地十分庞大，除了如此偏远的入口，在市区也有几个出入口，甚至部分安全屋也有直接通往基地的道路。 但与这里的入口相比，那些地方显然更重要。 基地里井然有序，负责基地维护的行政课成员随处可见。 郁江带着宫野明美一路穿行而过，其中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上了几次楼梯又坐了几次电梯，总之宫野明美已经被绕晕了。 终于，他们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郁江转身，对宫野明美说：“这段时间就先委屈宫野小姐住在这里了，我比较忙，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按墙上的呼叫铃叫人过来。” “等等！”宫野明美叫住了想要离开的郁江，“你这是要把我囚禁在这里吗？” “难道不应该吗？”郁江冷声问，“你犯下的罪行是死罪，不只是你，连雪莉也逃不脱干系。 “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等待我的命令。” 说罢，郁江没有再看宫野明美一眼，转身离去。 宫野明美死死盯着郁江离去的背影，下唇被她咬得渗血。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志保……志保不能有事！ …… 米花町的气候变化似乎有些极端。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温度直逼四十摄氏度，今天却又寒风凛冽，一看天气预报，预计今晚大雪。 郁江裹着厚重的棉衣来到帝丹高中上班。 看到教室里四处张贴着的圣诞老人和冬青花环，郁江这才意识到，原来圣诞节快到了。 这个来自西方的宗教节日，早在明治维新时期就传入日本，到了现如今早就成了年轻人必过的重要节日。 郁江轻咳两声，将教室里讨论圣诞节安排的学生的注意力拉回课堂：“都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我们今天讲习题。” 郁江端出身为老师的威严，成功震慑住了一部分学生，但高二B班仍有顽固分子。 比如铃木园子。 她正和毛利兰低声讨论着前些天共同经历的案子。 “唔，所以你姐姐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啊？”毛利兰由衷道，“真是太好了，园子！” “是啊，直到她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自从她目睹了别墅那次命案，整整病了一个星期。” “这也难怪，眼看着好友惨遭毒手，换成别人也会承受不了的。不过幸好有园子的名推理，才能把凶手逮捕归案，了结这个棘手的案子。” “啊？”铃木园子懵了。 毛利兰笑道：“哎呀，别装傻了，当时的园子看起来真的好帅哟～” “咳咳。”铃木园子低下头，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有不输给新一和你爸爸的推理潜力呢！虽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那种芝麻小事算得了什么嘛！” 铃木园子叉着腰，爆发出大笑声：“哈哈哈哈，今天以后就是我名侦探铃木园子的天下了！！” “园、园子……”毛利兰尴尬地提醒好友。 可铃木园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啦？” “那个……” “铃木同学。”不知何时，郁江已然阴森森地出现在铃木园子身后，“既然你那么开心，放学后就留下来好好讲讲，让我也跟着开心一下。” 第230章 在卡拉OK举行的庆功宴 “呃……那个，清水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铃木园子慌忙站了起来，试图解释。 可她这样的动作恰好将桌上空白的习题册暴露出来。 郁江看到后，表情更危险了几分：“嗯？铃木小姐，你昨天晚上很忙吗？忙到没时间写作业？” “啊！不是！不是这样的……”铃木园子匆忙抱起习题册，欲哭无泪状。 “放学后把习题写完再走。”郁江冷声道。 铃木园子顿时像颗霜打的茄子。 放学后，铃木园子依言留在了最后，一一与同学们道别。 让她比较欣喜的是毛利兰也主动留下来了。 但是因为柯南的缘故，她先去帝丹小学接了柯南，然后才带着跟屁虫回到帝丹高中等铃木园子。 他们回来的时候，铃木园子仍在跟数学题抗争。 郁江搬了个板凳坐在讲台上，也不急着回家，一副要跟铃木园子耗到底的样子。 “小兰，你不急着回家给叔叔做晚饭吗？”铃木园子关心地低声询问。 “没关系，我提前说了今天不回去吃饭，也已经把常叫外卖的餐厅电话留给爸爸了。” 讲台上，将毛利兰这番话听进去的郁江，对毛利小五郎的不靠谱又有了清晰的认知。 铃木园子惊讶：“嗯，今天晚上有什么特殊的吗？难道是你的新一回来了？” 柯南浑身一僵。 “还、还没有。”毛利兰被铃木园子的措辞搞得有些慌乱，“不过他有时候会打电话黑我。” “哼，你别管那个无情无义满脑子只想着推理破案的臭小子了！” 毛利兰赞同：“是啊是啊，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而且爱装模作样，老是欺负我……” 柯南在旁边听得满脸无语。 喂喂，拜托你们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也稍微节制一点吧！ “不过呢，”毛利兰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温柔，“仔细想想，新一的优点还不少呢！” 这下柯南和铃木园子同时愣住了。 “对啦，园子你有没有心上人呢？” “这个……” “咳咳。”眼见底下的聊天声越来越嚣张，郁江终于开口警告他们了，“铃木小姐你的习题做完了吗？” 铃木园子顿时像一只炸毛的猫：“马、马上！” 不过她刚写了两个数字，忽然反应过来今天可是平安夜诶！ 平安夜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到底为什么要留在学校辛苦写作业啊？ 铃木园子决心维护自己的利益，她站起身，大声问郁江：“清水老师，你平时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吗？” 郁江眯了眯眼睛：“请问，这和你的作业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可是平安夜啊。”铃木园子义愤填膺，“平安夜当然应该出去逛街了。我想清水老师你一定还是单身吧，所以平安夜才能留在学校加班。” “园子……”毛利兰小声提醒。 虽然清水老师和他们年纪相差不多，可老师毕竟是老师，铃木园子的态度让她有些担心。 柯南倒是感兴趣地旁观着他们的对峙，他很想看看清水由弦会怎么做。 郁江没有如毛利兰想的那样生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铃木小姐也是单身吧？” “哼！虽然现在是，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铃木园子做花痴脸，“他可是目前最红的乐队‘雷克斯’的主唱——木村达也！” “诶？”毛利兰懵了，“可你之前不是还和太田……” “那种胆小鬼我才看不上呢！” 铃木园子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清水老师，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收到邀请，可以参加雷克斯乐团演唱会结束的庆功宴。可是一个人去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有小兰，你也可以带着柯南一起去。” 柯南在心中不屑道：哼，不过是个会唱歌的小子罢了！ 谁料毛利兰闻言竟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真的吗？可以见到达也本人！” “当然啦。嗨呀，这都是凭借我老爸的关系。” 郁江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正准备拒绝。 可是柯南为了能和这个可疑的数学老师多接触一点，极力促进：“清水老师，那种活动一定很有意思，我、我也想向清水老师请教。” “嗯？”郁江眯起眼睛，“你想向我请教什么呢？” “呃……”柯南脑袋飞速转动，“数学问题啦，我其实对数学很感兴趣。” “哦？是这样吗？” 郁江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周的安排，见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下来：“好吧，那我们就这周末见吧。 “不过现在，铃木小姐你还是尽快完成作业比较好。否则就要拖到圣诞节了。” 铃木园子脸上的兴奋顿时沉寂了下去。 …… 周末—— 郁江准时来到和铃木园子他们约好的卡拉OK。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收拾打扮了一番，转而看郁江却还是之前那种邋遢的样子。只是为了应景，郁江戴了一顶可以保暖的鸭舌帽。 铃木园子有些恨其不争：“清水老师，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过来了呢？今天的庆功会可是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参加，你这个样子怎么给她们留下好印象？” 郁江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出来唱歌的吗？给她们留好印象干什么？” 铃木园子无言。 “好啦好啦，只要能看到达也，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大家帅也帅不过达也。”毛利兰安慰道。 郁江的眼神陡然危险起来。 嗯？ 说他帅不过木村达也？？ 就算现在这张脸不是他本人的，听到这种话也还是会让他不爽呢。 铃木园子悄声道：“喂，兰，你不觉得清水老师跟新一长得还蛮像的吗？我觉得他要是好好收拾一下，说不定真的会比达也帅诶。” “什、什么？”毛利兰的脸红了，“新一那个家伙才没有木村达也帅。” 柯南：“……” 卡拉OK最大的包厢中—— “干杯！” 趁其他人都在喝酒的功夫，郁江从随身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叠高中数学卷子，通通堆到了柯南面前。 柯南脸色一变：“这、这是什么啊，清水老师？” “高中数学题。”郁江笑，“你不是说对数学很感兴趣吗，撒，快来做题吧，在数学的欢乐海洋中遨游！” 柯南：“……”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都变成小孩子了依然逃不过高中数学的宿命呢？ 第235章 清水由弦是好是坏？ 郁江是在翌日清晨的数学课上得知柯南已经被他母亲接走这件事的。 毛利兰说完后，郁江相信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震惊。 柯南的母亲，难道是工藤有希子吗？？ “你说接走柯南的是哪位？”郁江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是他妈妈，江户川文代女士。”毛利兰回忆起昨天见到的那位女士，形容道，“她身材很圆润，留着短发，戴着一副眼镜……” 根据毛利兰的形容，郁江非常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过，想到工藤新一那位精通易容术的母亲，真相是什么似乎已经很明确了。 恰好第一节高二B班的课结束后，郁江今天一天都没有课了，他干脆离开帝丹高中，同时给工藤有希子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 工藤有希子正待在车子里等着，丈夫优作启动，她接通电话，懒洋洋地问。 “是我，郁江。” “哦？”工藤有希子惊讶道，“难得郁江小师弟也会给我打电话呢！” 工藤优作闻言看了她一眼。 给有希子打电话的居然是郁江？ 郁江和工藤有希子上次见面还是在纽约百老汇看演出，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年来他们没有互发过一封邮件，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所以工藤有希子对他的来电才会如此惊讶。 郁江平静道：“我到美国了，你有空出来我们见一面吗？一起去看看莎朗。” “唔，这个机会很难得呢，可我现在不在美国。”工藤有希子抱歉道，“如果你要去见莎朗的话，记得替我献上一束花。” 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的马甲之一，已于近一年前去世，贝尔摩德还以另一马甲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出席了莎朗的葬礼。 郁江作为朋友，提出探望莎朗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借口。 当然，郁江打这通电话根本目的不是寒暄也不是叙旧。 在他们通话的过程中，威廉·德雷克已经利用电讯公司的网络定位到了工藤有希子的精确位置。 看着屏幕上那个开始移动的光点，郁江和工藤有希子互道再见。 “你继续监控她的行踪，我先过去。” 郁江决定去工藤有希子刚才所在的位置看一看。 “是。”威廉·德雷克应声。 郁江顺来一辆自行车，蹬着自行车向目的地驶去。 而另一边，柯南成功骗走了江户川文代和她那戴着面具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同伙，他正在昨夜关押他的房间内寻找线索。 单纯的柯南不曾料想，江户川文代和同伙的车刚才其实就停在附近不远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工藤优作的预料之中。 柯南通过报纸上扣下的文字和日历缺失的页码确定了坏蛋交易的目的地。 刚刚“死里逃生”的他，此时想的不是尽快逃跑，而是阻止黑衣组织继续犯罪。 只能说，工藤新一的确是一个非常具备正义感的人。 他飞速离开房间，朝米花大饭店跑去。 刚跑了没多久，柯南就迎面撞上了骑着自行车与他相向而行的郁江。 幸好郁江及时刹车，这才避免了一出交通事故。 柯南看到他，眼睛猛地瞪大。 糟糕了！ 清水由弦可是那些人的同伙！！ 柯南拔腿就要跑。 好在郁江胳膊长，轻松拦住了某只正欲逃跑的小兔子。 “柯南君？这么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郁江笑着询问，“你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呃，我……”柯南慌了。 可转瞬他又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他都被组织抓到了，清水由弦根本没必要继续在他面前撒谎，为什么清水由弦还要装作一副根本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样子呢？ 不等柯南发问，郁江已经主动给出了解释：“我要去佐藤九日堂买东西，你去哪里，我顺便载你过去。” 佐藤九日堂的确在郁江直行的这条路上。 这一点让柯南对郁江的怀疑稍微淡了一些。 其实他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确认郁江的立场。 尽管昨天那个女人说清水由弦是她的同伙，可从昨晚她和同伙交谈来看，话语中还是存在不少漏洞的。 也许那个女人只是想用清水由弦迷惑他的视线。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放松对清水由弦的警惕。 在柯南沉思的过程中，郁江已经一把把他提上了自行车后座：“你一个小孩子大冷天的乱跑可不行。快说你要去哪里，不然我就把你送回毛利侦探那里。” 柯南咬咬牙，决定用交易地点诈一诈清水由弦。 于是他说：“米花大饭店，我要去米花大饭店。” “嗯？”郁江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去那里干什么？毛利侦探今天要去那边聚餐吗？” “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快送我过去。” “好吧。” 清水由弦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柯南围上，然后骑着自行车把他送到了米花大饭店。 中途柯南曾仔细检查过围巾，围巾里面并没有夹带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从始至终清水由弦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这反倒让柯南有些意外了。 清水由弦推着自行车离开米花大饭店的时候，柯南站在大厅门口，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清水老师，倒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喂，是毛利侦探吗？” 离开柯南视线后，郁江给毛利小五郎打去电话，“我是清水由弦。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路上看到柯南独自一个人……” 嘛，通过今天的举动，他应该能成功取信工藤新一吧？ 郁江其实也说不上来他这么做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这样可以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一点色彩吧。 “嗯，你说定位转移到米花大饭店了啊？”郁江接通和威廉·德雷克的通话，“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任务结束了，记得清除所有记录。对方可是有非常敏锐的侦探盯着呢。” 这个时间点，工藤夫妇和始作俑者阿笠博士已经在“交易所在的房间”等待柯南上门了。 这场恶作剧也该有一个圆满的结尾。 第237章 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饶了你 “恭喜你啊，丹也君。”胜又力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恭喜你拿到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头衔。” “多谢您的指点。”郁江表现得非常谦虚，一个劲夸胜又力。 胜又力不好意思地笑了：“想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业余将棋比赛的观众，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已经跻身职业选手的最强行列了。果然后生可畏。” “我听康晴先生说了，你的目标是七冠王吧？”胜又力又赞叹道，“了不起的目标，祝你成功。” “如果没有您，我也没有机会获得羽田康晴先生的指点，更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他们商业互吹了一番，胜又力心满意足地与他告别：“那我就不打扰丹也君休息了。” “您也辛苦了。” 双方擦肩而过，向着各自的更衣室走去。 另一边，早就在更衣室门口等候的威廉·德雷克迎了上来。 其他工作人员早就习惯了羽田丹也身边有这样一个外国保镖的存在，因此很自然地退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康晴先生比赛中途先离开了，他让我给您说一声。”威廉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羽田家保镖的角色，末了却又无缝过渡到组织成员，“根据情报，羽田康晴应该是得到了有关羽田浩司案的线索。” 郁江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没有说话。 威廉见状问道：“我们要调查一下吗？” “不着急。”郁江淡淡地说，不准备向威廉·德雷克解释原因。 威廉·德雷克就像是一台无情的情报汇报机器，继续说：“刚才琴酒联系不上您，给我打了电话，请您有空浏览邮件。” 闻言，郁江拿出比赛过程中静音的手机，看了眼邮箱。 “啊！”他一惊一乍道，“琴酒发来的邮件好像被当作垃圾邮件删掉了。” 威廉：“……” 乌丸郁江想让他这么答复琴酒？？ 好在郁江很快就在垃圾箱中找到了琴酒的邮件。 他扫完邮件内容后，忍不住蹙眉：“处死外围成员大西丈一？这种事琴酒怎么不自己去？” 拜托帕佩特已经死了好吗！ 琴酒那么多组员不用，为什么非要找上他？ “雪莉因为宫野明美被逮捕关押的事情，用停止试验威胁组织，琴酒去处理这件事了。”威廉·德雷克就是组织的顺风耳，背靠BOSS资源，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郁江感兴趣地眯了眯眼睛， 哦？ 宫野姐妹又在这里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了啊。 这对姐妹还真是有意思。 今天姐姐为了妹妹威胁组织，明天妹妹为了姐姐威胁组织。 在郁江看来，干脆一人一枪全部枪毙。 他不相信有什么实验是非雪莉不可的，也许实验进展会慢一些，但总比受制于人要好。 至于琴酒拜托郁江做的这个任务，其实也很简单。 目标大西丈一为组织卖命的时间甚至比郁江加入组织的时间还要长，但至今为止仍是组织外围成员。 像这种老油条，仗着对组织行事作风的了解，知道这些正式成员没事不会干涉他们的行为，于是偷偷利用组织的名声干私活。 这种人组织里有不少。 毕竟庞大如组织，总共就那些正式成员，大家实在没空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费心。 这也是为什么大西丈一能一搞就是十几年。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打上了组织的主意，居然试图通过贩卖组织情报获取高额报酬。 他这种举动已经触犯了组织的红线，组织不可能再放任不管了。 郁江算了下时间，决定今晚就上门敲响大西丈一的丧钟。 威廉见他如此积极，不由疑惑道：“我还以为您会把任务丢给其他人。” 郁江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抱怨过JPN行动组效率低、工作清闲，可这次他却说：“对付这种人就是要杀鸡儆猴，如果不干脆利落地解决，以后就会有更多人效仿他的行为。反正都是为了组织，无所谓谁去。” 威廉：“？？？” 乌丸郁江竟然有身为组织继承人的自觉，今天的太阳真的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 …… 是夜。 郁江独自一人闯入了大西丈一租住的公寓。 这是一处人员复杂的单身公寓，大西丈一住在二楼，房间拥挤，楼梯间内堆满了破旧的杂物。 嗯？组织外围成员的待遇这么差的吗？ 他悄悄来到大西丈一的公寓门前。 门是老式锁，很容易敲开，但为了尽量少留下痕迹，郁江还是选择翻窗而入，反正大西丈一没有锁窗户。 还没进门，屋内主人震天响的呼噜声就已经穿进了郁江的耳朵。 有这个声音做掩饰，他甚至无需在意脚步声。 郁江轻巧地翻过窗户，来到了大西丈一的窗前。 男人似乎喝了一些酒，此时已经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郁江也不着急，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大西丈一面前，等着他醒。 “大西先生。” “大西丈一先生。” 大西丈一在梦中，忽然听到了一声声如鬼魅般的呼唤。 他一个激灵苏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了背对着月光坐在他眼前的男子。 “啊——”大西丈一欲发出尖叫，可尖叫声还未溢出嗓子，就被那人用大西丈一自己的袜子堵住了。 “唔唔唔唔……” 郁江松开手，站直了身体：“你就是大西丈一，对吧？” 大西丈一艰难地用几个音节问他是谁。 “我？”郁江笑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忌日就足够了。” “唔唔！”大西丈一拼命的挣扎，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在之前熟睡时就被人家绑住了。 “你放心，我绑你的时候专门用了柔软的特制布料，不会在你的身上留下反抗的伤痕，就算警方尸检也只能得出猝死这一结论。” 郁江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板红白相间的胶囊。 大西丈一绝望地挣扎着。 他的挣扎却被凶手无视了。 “这是组织刚开发出来没多久的药物，药效有一点奇特。你今天有福了。”郁江掰开大西丈一的嘴巴，把药塞了进去， “不如我们来打赌吧，要是你能活下来，我就饶了你。” 第238章 叛逃的雪莉 大西丈一以为郁江在拿他开涮。 他不知道，其实郁江这番话说得非常真诚。 只要大西丈一能证明APTX-4869真的能使人变小，郁江并不介意为他在组织面前说情。 但是…… 看着那个脸色青紫，显然已经凉透了的男人，郁江面露失望。 啧，果然变小只是一个意外吗？ 你可真是没用啊，大西丈一。 亲眼目睹大西丈一死在他面前，郁江又在现场短暂停留了几分钟，确认目标彻底死亡后，他才着手清理痕迹，离开大西丈一的公寓。 此时已是深夜，公寓附近除了幽幽的路灯外什么也没有。 然而就在这样荒无人烟僻静的地方，郁江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人影。 他迅速朝人影的方向看去，却依然没有看清那道身影。 …… 翌日。 郁江在睡梦之中被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吵醒。 他打开手机一看，一条来自BOSS的讯息安静地躺在收件箱的最上面。 【雪莉逃跑了，由你负责抓捕行动，具体计划可与琴酒商讨。】 郁江一下子清醒过来。 雪莉逃跑了？ 琴酒干什么吃的！ 为了应付雪莉甚至把简单的任务都丢给他来做，却连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生都看不住！ 郁江迅速起床洗漱，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组织驻日本地区基地。 据他所知，雪莉就是从这里逃跑的。 今天的基地，或许因为雪莉逃跑的缘故，到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郁江凭借身份信息，一路顺畅地来到之前关押雪莉的监室。 这是一处四面由玻璃围起来的房间，里面只简单摆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少量纸笔，关在里面的人就连上厕所和洗澡都必须有人陪同。 这么严格的关押，雪莉居然还能逃跑？ 郁江到达监室的时候，琴酒已经在这里发过一通火气了。 看到他，琴酒阴沉着脸质问：“你怎么来了？” “那位的命令。”郁江摇了摇手机，“我也不想没事干给自己找活做。” 他走到监室旁，四下打量着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阴阳怪气道：“真离谱啊，如此严密的监视居然还能叫雪莉逃跑。必须要好好排查一番，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琴酒的脸色难看至极，但碍于BOSS的命令他只能配合郁江：“看守人员换岗有五分钟左右的空隙，她应该就是在这期间逃跑的。” 郁江指着天花板中央的三百六十度旋转摄像头问：“监控查看过了吗？什么情况？” “被替换掉了，没有事发时的录像。” “雪莉还懂计算机？” “他们研究课的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一点。至于雪莉……”琴酒不确定地蹙眉，“可能比一点更高。” 郁江：“……” 听琴酒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毫无参考价值。 “就算她懂计算机，想替换监控录像也需要终端。”郁江问，“监控室的情况呢？有被人入侵的痕迹吗？” “没有。” “这就奇怪了。” 雪莉毕竟不是专精计算机的科学家，如果没有同伙帮助，她应该很难完成这项越狱计划。 而最有可能帮助她的宫野明美被关在基地的另一个方向，不可能远程提供帮助。 等等！ 郁江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泽田弘树呢？” “谁？”琴酒被郁江问懵了，他从不记普通人的名字，泽田弘树听在他耳中无异于阿猫阿狗。 “就是之前被我救下丢给雪莉照顾的那个小孩子，IT方面的神童。”郁江不得不向琴酒解释一遍。 “不知道。”琴酒回答得理直气壮，他露出一个危险的表情，“既然他有可能协助雪莉逃跑，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找出来！！” 郁江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飞速敲击，很快就从组织内网上调出一条信息：“不用了，他现在就在日本的研究课实习。”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这里继续检查现场，也许雪莉还留下了什么线索。” 郁江果断拒绝琴酒，一个人朝着研究课的区域走去。 泽田弘树啊，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年之久。 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不知道如今的泽田弘树是否还记得当初从托马斯·辛多拉手中救下他的那个人。 研究课—— 这里除了实验室外，还遍布供信息科学使用的计算机。 郁江根据泽田弘树的信息，很快就在一群成年人中找到了那个娇小的家伙。 泽田弘树双手放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之中划过一条条看不懂的字符。他实在是太专心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听到郁江接近的脚步声。 “叩叩叩” 郁江屈指，用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泽田弘树听到动静，迷茫地抬头看来：“你是？” 哦，对了，他还没有见过乌丸郁江这张脸。 “我是来找你的。”郁江没有自我介绍，而是径直道出来意。 不过他刻意改变了声线，如果泽田弘树还有印象…… “啊！”泽田弘树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情，“你是四年前那个带我走的人！” 他的一惊一诧吸引了不少同事的视线。 郁江微微蹙眉，对他说：“跟我出来。” “好。” 泽田弘树爽快地答应了。 他跟随郁江走出实验室，来到走廊一处无人的角落中。 “没想到你真人比当初的模样更出色，我如果四年前就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不会忘。”泽田弘树似乎有些过于兴奋了，“你眼睑下方的伤疤是真的吗？看起来很酷，我也想纹一个类似的。” 郁江被他聒噪的声音吵得有些烦躁，他不耐烦地直奔主题：“你放走了雪莉，宫野志保，对不对？” 泽田弘树微怔。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对于郁江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了。”郁江冷漠脸，“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组织，在你接受惩罚之前，你可以通过坦白雪莉下落争取宽恕。” “告诉你雪莉的下落？”泽田弘树一口拒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第239章 麻生圭二的来信 就算死也不会说？ 郁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整天把死呀活呀的挂在嘴边的人。 他们对这个词语根本没有清晰的认知，只是下意识用它来威胁别人。 真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郁江提醒泽田弘树：“不需要你的线索，我也能找到雪莉，你要想清楚后果。” 泽田弘树：“我想清楚了。” 郁江：不，你根本没有想清楚。 “我是你介绍进组织的，我能认识雪莉也全仰赖于你。”泽田弘树试图说服郁江，“如果我因为协助雪莉逃跑被罚，恐怕你也逃不脱干系，对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对我们网开一面，隐瞒这件事呢？” 郁江不可思议道：“你想让我包庇你们？” “不是包庇，只是选择性遗忘。” 郁江差点笑出声。 没想到四年过去，泽田弘树竟然也被雪莉教导成了这个样子。 他无意与泽田弘树多说，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研究课。 “等等。”身后，泽田弘树叫住了他，“你有没有思考过这么做是对是错？也许下意识的选择会让你后悔。” 这下郁江真的笑出了声：“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无论对错。” 是非对错都是由人来评说的，可他为什么要让别人评判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已经作出决定，雪莉必须抓回来，泽田弘树也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 至于所谓连坐…… 他也是贝尔摩德一手带出来的，难道他受罚贝尔摩德也要连坐吗？ 按这个道理，无论谁最终都能连到BOSS的身上去！ 郁江走后，泽田弘树注视着他的背影，幽幽叹气。 他当然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不讲理，可是为了雪莉，他必须这么做。 志保姐，希望你能躲得再远一点。 …… 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一件事，只要有所动作，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泽田弘树在IT方面的天赋无人能比，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组织行政课技术组养了一大批IT行业的人才，那些人联合起来的力量非常恐怖，就连各国情报部门的内部网站都能随随便便攻破，何况针对区区一个泽田弘树呢？ 找准方向后，很快技术组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那是一串经纬度定位，目标直指雪莉。 郁江没有亲自上阵，而是把抓捕雪莉的任务交给了它原本的负责人琴酒。 琴酒短时间内已经出现两个重大失误了，他对于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视，琴酒小组除了身在法国的阿瓦莫利全员出动，以最快的速度抓捕雪莉。 雪莉被琴酒关进了防守更加严格的监牢中，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再度发生，他还多加了一些人手，并且采取老式新式混用的关押模式。 逮捕雪莉后的第二天，泽田弘树也因为协助雪莉逃跑被问责。 不过，正如雪莉之于APTX项目无可替代，泽田弘树对于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乌丸莲耶再生气，也不会一人一颗子弹送他们上西天。 他倒是有可能对琴酒这么做。 本周的视频会议上，乌丸莲耶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痛骂琴酒。 郁江难得出席例会就赶上了如此有趣的戏码，他差点就要抱着西瓜和瓜子看热闹了。 “决不允许雪莉第二次出逃！！”视频中看不到脸的乌丸莲耶气得整个人都在冒火，“绝对不允许！！” 琴酒垂首，认真道：“请您放心，我增加了两倍人手看押雪莉，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APTX实验项目进展如何了？” “目前还处于暂停状态。” “暂停？！”乌丸莲耶夸张地叫喊，“琴酒你到底在想什么？APTX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暂停一天给组织造成的损失都要以亿为单位计算，你怎么敢让这个项目持续中断？” “可是……” “可是APTX项目的负责人目前消极怠工，她声称只要不释放宫野明美，就会一直罢工。”郁江赶在琴酒说话前替他说。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APTX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琴酒的。 郁江抢先：“我认为我们可以释放宫野明美。” “闭嘴。我在问你话，琴酒！” “……一周。” 乌丸莲耶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他正要说什么，却听郁江在旁边怂恿：“释放宫野明美，雪莉今天晚上就能复工。” “记住你的承诺，琴酒，不要再让我失望了。”乌丸莲耶以最快的速度答应，不给郁江任何狡辩的机会。 琴酒的目的达到了，可他总感觉视频会议的气氛有些古怪。 屏幕中央的乌丸莲耶忽然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染上了一些无可奈何：“你们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他在那边似乎操作了什么，郁江紧跟着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当着琴酒的面打开邮件，浏览上面的内容：“大西丈一确认死亡，现场留下可疑信件……” 琴酒对于大西丈一的记忆还在可读取的范围内，闻言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连信件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到，帕佩特。你工作态度有很大问题。” 乌丸莲耶质问郁江为何没有检查现场。 郁江仔细浏览信件后解释道：“很明显，这封信是在我走后留下的，很有可能出自大西丈一亲朋之手。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琴酒更有发言权。毕竟大西丈一原本就是他的任务。” “大西丈一没有任何亲朋，他的社交生活非常单一，这封信不可能是他的亲朋好友留下的。”琴酒一口咬定。 “你不知道麻生圭二吗？“ “谁？” “下一个满月之夜，月影岛上将会有影子再次消失，请你调查原因。——麻生圭二”郁江念出了信上的内容。 信是用报纸剪贴的，无法根据字迹比对目标。 根据信上的署名，留下信的人似乎叫作麻生圭二。 琴酒在他有限的人名库中搜索了一遍，没多久就放弃了：“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找出这个麻生圭二，把他干掉就可以了。” 第240章 偶遇毛利一行 “麻生圭二已于十二年前自焚于月影岛。” 琴酒话音刚落，郁江已经念出了他刚刚查到的情报， “麻生圭二在月影岛当地的礼堂结束演奏会后，在家中自焚身亡。 “据说他用刀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后，在火海中身体做出被绑缚的样子，如同着魔般持续不断地弹奏着贝多芬第14号奏鸣曲《月光》，直至身亡。 “唯一的幸存者是当时年幼体弱在东京修养的次子麻生成实，麻生成实后来被人收养，下落不明。” 琴酒听着这些情报，面露不耐：“这跟组织有什么关系？” “麻生圭二葬身火海多年，现在却有人以他的口吻给杀害大西丈一的凶手写信。这背后一定有某种联系，说不定与组织这些年的行动息息相关。我认为有调查的必要。” “为什么那封信是写给凶手的？他不是写了‘请调查原因’吗，或许是写给发现大西丈一尸体的警察也未可知。”站在琴酒身后仅两步之隔的伏特加不解道。 他要是不问这个问题，郁江差点以为视频会议的与会者根本没这个人。 不必郁江解释，琴酒先送给手下一记眼刀：“他要是不怕被警察当成杀人凶手，尽管这么做。” “写信之人确信我们还会回到案发现场确认，说明他对组织的行事作风有一定了解，很有可能是组织外围成员或成员亲属。”郁江分析道，“他在信中提到了月影岛，也许月影岛上有关于组织的信息。那封信不能留给警方。” “嗯，信已经回收。”乌丸莲耶对郁江的判断非常满意，“既然人家都向我们下战书了，我们也不能太怯懦啊。 “郁江，这件事你自行处理，不用再过问我的意见了。” “是。”郁江恭敬地应下。 视频会议到此结束，乌丸莲耶的身影在屏幕上闪烁两下，便彻底熄灭。 散会后，日本地区的正式成员相继散去。 苏格兰在外出差，阿瓦莫利远在法国，整个会议室郁江认识的只有琴酒和基尔。 琴酒没有跟帕佩特交流的意愿，走得比谁都快。 倒是基尔特意慢了几步，跟郁江并肩同行。 “好久不见，帕佩特。”她轻轻地打了声招呼。 郁江没有用什么帕佩特已死来敷衍基尔，当时的试探已经足够，这一次就当是久别重逢的正式见面吧。 “好久不见，基尔。” “当初你的死讯传来，把我们都吓坏了。”基尔说着她和郁江都不会信的话，“谁都没有想到那次见面竟然会成为永别。” “不过……”基尔微微垂首，睫毛的阴影覆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最令人震惊的果然还是死而复生啊。” “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郁江笑了。 他知道现在组织到处一定都在讨论他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见过帕佩特的惊异于帕佩特的死而复生，没见过的则揣测他的真实身份，总之……一团糟。 基尔看出郁江的不欲多说，她犹豫了片刻：“有机会的话，把苏格兰和波本叫出来，我们老地方见。”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她和苏格兰、波本的联系告诉帕佩特。 就算是威士忌组的组长，恐怕也不允许已经各奔东西的前组员私下联络。 …… 月圆之日—— “唉！真是的……” 毛利小五郎在渡轮上第七次感慨人生，“现在大家都在放假，只有我——苦命的小五郎要去那座见鬼的荒僻小岛…… “都怪上周寄来的这封莫名其妙的信！！” 毛利小五郎惆怅地展开那封被他翻过很多遍的信，信上的文字都是用报纸杂志标题剪贴的，可以看出寄信者非常谨慎。 郁江站在渡轮最顶层的观光台上，将甲板的景象一览无余。 他自然没有错过醒目的毛利小五郎。 居然这么巧？毛利小五郎正好带着女儿和寄住的小鬼出来度假？ 可就算度假，一般人也不会选择月影岛这种在地图上都不会标注的荒僻小岛度假吧？ 毛利兰举着望远镜，兴奋地四处观望着，她对今天这趟伊豆群岛之行倒是期待满满。 忽然，她的眼睛瞥到了观光台上的郁江，不禁兴奋道：“啊，爸爸，那不是清水老师吗？” “嗯，谁？”毛利小五郎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去。 柯南更是早在毛利兰提到清水由弦的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人。 果然是他！ 郁江站在观光台上，朝底下的三人挥手示意。 “所以清水老师怎么会来月影岛？” 下船后，毛利兰好奇地问郁江。 “原来这里叫月影岛啊。”郁江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艰难寻找着月影岛的踪影，“学校放假，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干脆来一趟说做就走的旅行好了。东京周边的景点我大多已经去过了，倒是伊豆这些闭塞的小岛还没有探索过。” “诶？所以你就随便买了张票登船了吗？”毛利兰顿时对郁江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好羡慕你啊，清水老师，我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毛利先生没有带你旅行过吗？” “当然啦，爸爸他工作繁忙，就算偶尔有时间也……” 毛利兰和郁江聊得很投机，就是聊天内容让毛利小五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而毛利兰面对清水由弦时脸上那种飞扬的神采，也看得柯南心里泛酸。 啊啊啊，清水由弦！！ 要不是黑衣组织，现在跟小兰谈笑风生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再一想到清水由弦跟那个组织可能的联系，柯南更柠檬了。 “所以，毛利小姐你们今天来月影岛又是为了什么呢？”尽管心中已有猜测，郁江还是想从毛利兰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毛利兰对他毫无防备心，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爸爸上周收到了一封委托信，写信的人自称麻生圭二，提前支付了一大笔报酬，请我爸爸来月影岛调查事件。” 毛利兰从毛利小五郎那里要来信封，递给郁江。 第241章 你有穿女装的癖好？ 郁江不必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信件，仅从信封的材质和形状，他就知道寄这封信的人和在案发现场留下信件的人是同一个。 麻生圭二吗？ 那么假冒麻生圭二之名的人又是谁？ 毛利小五郎决定先去月影岛的村里办事处问问。 像这种信息闭塞，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小岛，岛民的关系非常紧密。他们想找谁，问问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就知道了。 “麻生圭二？” 前台工作人员是个年轻人，他被毛利小五郎提出的名字问住了，只好翻找居民名单，“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怎么可能呢？”毛利小五郎急切道，“你再认真检查一遍，他在信上清清楚楚写了月影岛，肯定是岛上的居民。” “可是岛上的居民名册中真的没有这个人啊……”工作人员无奈，“如果他是那种不愿意登记姓名的顽固的老人家，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毕竟我上个月才调到这里工作。” 一个西装革履的疑似年轻工作人员上司的男人注意到这边的争执，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先生说有位岛上居民写信给他，委托他调查……” “有人委托？” “是的，是个名叫麻生圭二的人……” 上司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忍不住后退半步，重复了一遍：“麻、麻生圭二？！！” 此话一出，居民办事处的其他工作人员、居民纷纷露出了与他如出一辙的表情。 那种混合着警惕、畏惧、排斥的情绪充斥在整个办事处中心，把毛利小五郎他们下了一大跳。 郁江知道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所以他显得格外淡定。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上司低下头，脸上满是冷汗，“因为、因为麻生圭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什么？” 这下毛利小五郎他们也震惊了。 当然，身为侦探和侦探的家属，他们当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寄信的人肯定是活人，他大概率只是冒用了已逝之人的名字罢了。 接下来，上司给毛利小五郎他们讲了一个有关麻生圭二杀妻自焚的故事，跟郁江了解到的差不多。 只不过他并没有提及麻生圭二还有一个远在东京的小儿子。 从办事处出来后，毛利小五郎的心情又糟糕了一个度，他没好气地甩着信纸抱怨：“死人寄的信……是谁跟我开这么低级的玩笑？” “……我倒觉得不是玩笑哦。”柯南尽量用稚嫩的语气说，“写信的人不但支付了费用，而且寄信的邮戳也是月影岛的，一定是岛上有人想拜托叔叔调查有关麻生圭二的事情。” 毛利兰附和：“柯南说的对，这说不定是麻生圭二先生生前友人所委托的。我看我们不如去问问村长，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哦。” 说罢，毛利兰又向郁江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清水老师，我要陪爸爸处理委托，不能跟您一起游览月影岛了。”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顺着海滩走一走，吹吹海风。” 郁江并不准备跟毛利小五郎他们一起行动，他要调查的是组织的信息，这种事绝对不能让侦探得知。 然而就在他准备独自行动之时，一个有趣的人忽然出现了。 “诶，你们是从岛外过来的吗？”村医院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刚跟小孩子叮嘱完，看到毛利一行人后，她热情地问道。 “嗯，我们是从东京来的。” “真的吗？我也是东京人呢！”女人惊喜不已，“你们看，这座岛的环境比东京好太多了吧！不但空气清新，环境更是幽静……” “为了守护岛上的渔场以及岛民权益，请支持人民代言人——清水正人……” 她的话音刚落，一辆选举宣传车就挂着大喇叭，从他们身后经过。 喇叭的声音非常吵，惊起周围大片的鸟群。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女人的动作也僵硬在了那里。 “呃……那个……除了最近，马上就要竞选村长了，所以咳咳，有点吵。” 当然，以上并不是让郁江觉得这个人有趣的原因。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她的性别。 “这位先生，您有穿女装的嗜好吗？”郁江侧头，认真地问。 在他如鹰隼般精准的视线注视下，女人身上的肌肉因为他的这句话出现了短暂的僵硬，但很快就又调整好了。 “啊，您在说什么？我不是先生啦，您看不出我是女性吗？”说着，她还苦恼地拽了拽马尾辫，“话说我又不是短发，怎么也会被认错呢？” 毛利小五郎撇嘴：“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郁江从善如流道：“是我眼拙了。” 女人顺势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叫浅井成实，是东京来的医生，刚取得医师资格证呢。” “哇哦，真是了不起。” 浅井成实？ 居然连名字都不改吗？ 郁江明白村民为何不提及麻生成实了，恐怕关于麻生圭二小儿子的事情，就连这些村民也知之甚少吧。 郁江能一眼认出浅井成实的真实性别，得益于他接受的易容术培训。 易容这门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技术，对于性别的把控当然也更加深入。 不用看喉结这种有时候并不准确的标准，仅凭声音郁江也能大致判断。 “你刚刚说村长选举……”柯南将话题拉了回去，同时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要靠他来控场。 要不然这群人能就拐弯的话题聊到天黑！ “啊，对，村长选举。”浅井成实热情地介绍，“候选人一共有三位，除了刚才那位渔民代表清水正人，还有最近声望下跌的前任村长黑岩辰次，以及本岛最富有的财主川岛英夫。” 她摸着下巴，认真分析：“根据诊所内病患的谈话内容来看，川岛先生当选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说着她就要再分析一波三名候选人各自的优劣了。 见状毛利小五郎即使打断：“咳咳，我们对村长候选人并不感兴趣，我们只想尽快见到村长先生，你知道该去哪里拜见村长吗？” 第245章 遗留的乐谱 警方是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左右到达月影岛的，郁江跟他们在码头碰面，然后顺理成章的作为经历过昨夜凶杀事件的证人，带领他们来到活动中心。 尸体仍然摆在钢琴室——这是毛利小五郎的要求，在东京的警方到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破坏现场。 柯南、毛利兰和浅井成实站在钢琴房外守候，看到警方他们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们来了。”浅井成实疲惫地伸了伸懒腰，“一晚上没睡，我现在好困啊。” 毛利兰则望向郁江。 看到他和警方一起出现在这里，毛利兰就明白清水由弦的旅程又被这件事所耽搁，她不好意思道：“清水老师，给你添麻烦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郁江表现得很豁达，“警察到了，想必这个案件很快就能结束，到时候再开始我的旅途也是一样的。” 目暮警官目光环视一周，疑惑道：“嗯？毛利老弟呢？你不是说他也在这里吗？” “昨天我们确实是一起的，现在他……”毛利兰顿了顿，因为耳边响起的呼噜声已经无法忽视，“就是这样，爸爸现在仍然在钢琴室睡觉。” 目暮警官懵了：“钢琴室？我听清水老弟说死者就摆在钢琴室吧？” “呃，是这样……” 目暮警官循着鼾声推开了钢琴室的门—— 只见毛利小五郎和昨天那个月影岛的老警察并成一排，在尸体旁边睡得香甜无比。 嗯，就很离谱。 目暮警官的脸霎时黑了。 搞了半天昨天其他人都在守夜，只有这家伙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目暮警官。”柯南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乐谱递给目暮十三，“这是之前放在钢琴上的琴谱，应该是《月光》，但里面有个别音经过特殊处理，可能是死者或凶手留下的信息。” “哦，是吗？”目暮警官接过乐谱，来来回回打量了半天也不明白，“算了算了，我看不懂这玩意，交给鉴识课当作证据收起来吧。” 柯南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好在他提前已经记住乐谱了，依然可以自己推理。 “啊，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必须补个眠。”浅井成实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她扯来一条昨天做法事用的绸缎，披在肩上，缩进钢琴室的角落中，准备好好睡一觉。 出现第一个人后，紧跟着做出同样的决定便不再困难。 毛利兰和柯南干脆也躺在毛利小五郎身边睡觉。 浅井成实疲惫地抬起眼睛，对精神奕奕的郁江说：“配合警方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清水先生！” “啊，你放心好了。” 目暮警官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吧，你们先休息，我让鉴识课取证。” 他把郁江叫到门外，细细询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郁江具照实说了，只省略了一些“细枝末节”。 他们一直忙到中午十一点多，目暮警官见毛利小五郎还不醒，终于忍不住了。 他趴到毛利大叔耳边，大声吼：“喂！毛利老弟！” “毛利老弟！！”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毛利小五郎终于从梦中惊醒：“啊……目暮警官？” 看到目暮警官的第一时间，毛利小五郎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哈？”目暮警官一副‘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的表情，“我听说你们被疑难案件缠身，月影岛警力有限，所以特地搭乘今天最早的渡轮赶过来！反正月影岛也属于东京都的管辖范围。” “啊，对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如果你说的是乐谱的话，那没有必要了，柯南早上已经给我了。” 勘查完现场后，根据规定，跟随目暮警官一起上岛的法医会把尸体运回东京解剖。 为了加快调查进度，他们乘坐下午的渡轮先行离开了。 而目暮警官他们则留下继续调查。 下午五点五十八分—— 柯南、毛利兰和浅井成实终于睡醒了。 但生物钟一时半会儿很难彻底改变，他们一个个头昏脑胀，都不太有精神。 “清水老师，我们睡了很长时间吗？”毛利兰揉着太阳穴问。 “不算很久，你们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反正以警方的效率，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破案。”郁江无所谓道。 “啊？”毛利兰懵了，“应、应该不至于吧？” 浅井成实揉了揉眼睛，道：“既然如此，我先去卫生间洗把脸好了。” “我也去……”毛利兰本想和浅井成实一起去，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浅井成实已经急匆匆去洗手间了。 她无奈道：“那我一会儿再去好了。” 郁江的目光始终浅浅地落在浅井成实身上，随着她的身影消失，他的目光也更深邃了一分。 “我出去透透气。”郁江起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郁江在活动中心拐来拐去，终于找到了浅井成实的踪迹。 她刚刚把刀插进黑岩辰次的后背，黑岩辰次连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然往生极乐了。 浅井成实怔怔地注视着黑岩辰次浸满鲜血的后背，播放录音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显然，杀人对于这个年轻的男人来说并非一件自如的事情。 “喂，你是想用空白的录音带伪造不在场证明吗，麻生成实？” 冰冷的声音从脑袋后方响起，把浅井成实吓了一跳，录音带差点摔落在地。 她抬起头，望向郁江，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反倒坦然了不少。 “那不是空白的录音带，我只是利用了录音带自动翻面功能，没人会发现的。”浅井成实笑着说。 “是吗？”郁江推门而入，淡漠道，“据我所知，有一位东京来的侦探就能发现。” 浅井成实闻言有些惊讶，在她看来毛利小五郎实在难堪大任。 只能说大叔隐藏的太好了，不说浅井成实，就连他自己都蒙在鼓里。 不过…… “这样也好。”浅井成实脸上的笑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染上了几分真心。 第248章 璀璨的葬礼 “这次的乐谱内容是遗书啊。” 目暮警官花了几分钟时间赶到现场，他已经被发生在月影岛上的连环杀人案折腾得焦头烂额，此时完全是强打精神在干活了， “这么说犯下这些罪责的人就是西本健了？” 想到这里，目暮警官简直想流下感动的泪水。 简直太不容易了！ “恐怕不是。”柯南及时给目暮警官浇了一头冷水，“你们看，西本先生的脚下空空如也，如果他是自杀，他要怎么把脖子伸进绳圈里呢？” 正常情况自杀的人脚底下必然有一个用来垫脚的凳子，可西本健脚下却空空如也。 再结合那个没来得及翻面的录音带，柯南做出推理：“凶手应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过来，急匆匆离开，忘了放脚凳。” 不。 郁江面无表情地腹议。 浅井成实早就知道活动中心有人，她只是没想到老警察发现昏厥的受害人后第一反应不是照顾受害人，而是跑去仓库取乐谱。 一直到这个时候，目暮警官才忽然想起来隔壁钢琴室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村泽呢！ 他连忙关心地问：“浅井医生来了吗？村泽先生怎么样了？” “浅井医生刚到，正在给村泽先生做检查。”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来到钢琴室。 浅井成实刚做完检查，看到他们进来陈述道：“村泽先生只是脑部受到钝器击打，除外伤外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那就好。”目暮警官松了口气。 差点就要出现第四名受害者了！ “所以村泽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小兰看到凶手了？” 袭击村泽的凶手和那个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犯显然不是同一人，因为凶手不可能在袭击村泽之后那么短的时间来到仓库杀害西本健。 毛利兰懊恼道：“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我也不确定他是谁。” “清水哥哥，你身边好像有一个东西，能让我看看吗？”柯南忽然奶声奶气地对郁江说。 郁江侧身，露出身后地板上的东西。 嗯，是个钢琴调音器。 看来钢琴里面有东西啊。 在郁江的注视下，柯南果然拿着调音器就去钢琴那边寻找线索了。 只见他在钢琴四周和底下都找了找，最后甚至趴在地板上舔舐！ 郁江忍无可忍地避开目光。 侦探真是一群可怕的生物。 居然为了真相能做出那种事…… 不过，看柯南的反应，恐怕月影岛的谜团很快就要解开了。 不知被什么力量驱使，郁江突然朝浅井成实看去，恰好浅井成实也正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郁江在浅井成实的眼底发现了一抹决然。 推理拼图已经基本找全，柯南很快就会完成他推理的最后一步，到时候事情败露，浅井成实一定会被警方带回东京接受审判。 可浅井成实查到了太多有关组织的事情，不说大西丈一和毒品，单单郁江一个人的身份就注定浅井成实必须死。 郁江可不会放任他落入警视厅手里。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永远地闭嘴吧。 浅井成实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晚，当大多数人终于卸下疲惫回家休息等待警方调查时，当目暮警官挑灯夜战试图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凶手时，当柯南拉着毛利小五郎去播音室寻找最后一块拼图时，浅井成实独自一人留在了社区活动中心。 嗯，刚开始的确是独自一人。 浅井成实坐在那架埋葬了父亲的钢琴前，神情缱绻地注视着钢琴的每一枚琴键。 “清水先生，你来啦。”照旧是那种宛若见到老朋友一般欣喜雀跃的语气，也许是经历的苦难太多，麻生成实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给人一种阳光积极的感觉。 “就在刚才，毛利小五郎通过广播召集了岛上的所有居民，据说他已经推理出了犯下三起杀人案的凶犯。”郁江淡淡道。 “哦？毛利先生吗？”麻生成实眼眸弯弯，“我还以为会是某个小侦探呢。” 果然，这两天岛上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柯南异常的表现都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那清水先生这么晚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麻生成实幽幽问。 他用双手抚过琴键，这架古老的钢琴随之演奏出安静的流淌着的乐符。 寂静的深夜，突兀的钢琴声非常明显，连正在听“毛利小五郎”推理的岛民和警方都惊动了，更不用说一直密切注意麻生成实去向的柯南。 郁江缓步走到钢琴旁边，就像是一位老友般，倾听着麻生成实演奏的《月光》。 可他的嗓子里却冒出冰冷的话语：“当然是斩草除根。” 麻生成实笑了。 《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冥想的柔情，悲伤的吟诵，阴暗的预感尽数体现在铮铮的琴音中。 “是上次那种可以让人因未知原因猝死的药物吗？”麻生成实问。 郁江没有回答。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问题了！ 郁江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然而一簇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从外包裹住了整个钢琴室，而钢琴室的大门更是被人紧锁，以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 钢琴声越来越急促，许多变奏与重复共同构成了轻快的曲调，将麻生成实此时大仇得报的愉悦和坦然赴死的释然通通表现出来。 郁江回身，双眸死死盯住麻生成实：“这就是你认同我那句话的原因？” 死人是无法开口的。 麻生成实要拉着郁江一起下地狱！ 他的算盘打得真响啊，连钢琴声都遮不住了！ 郁江可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人同归于尽。 他不傻，也没有什么非报不可的仇恨。何况就算有，大仇未报，他怎能死在这里？？ 望着那个于烈火之中纵情演奏钢琴的男人，郁江冰冷地说：“你自己享受这场璀璨的葬礼吧，我就不奉陪了。” 作为一个“战五渣”，郁江来之前自然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气压爆破装置，破门而出。 麻生成实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破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脸上沉醉的表情甚至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第249章 绝对的正义也是罪恶 耀眼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通明。 大家匆忙赶到社区活动中心的时候，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封死了这里的每一个出口。 “警部，建筑物四周似乎已经事先浇得满是汽油了，火势大得根本无法接近！！” 警员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依然无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入救援。 他们不知道社区活动中心里有多少人，唯一能确定的是杀人凶手麻生成实一定在里面，这场大火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毛利兰脸色苍白：“难道……成实他原本就有自杀的打算？” “不行！麻生成实不能死！”柯南嘴里暗暗嘟囔着，脚步飞快，他仗着身高优势，成功通过破碎的玻璃窗进入活动中心。 不过就在他马上赶到钢琴室门口的时候，却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清水哥哥？”柯南眸光微闪，“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的清水由弦看上去十分狼狈，衣服被大火燎到了不少，手臂上和脸上都是伤痕和浓烟留下的污渍。 “浅井医生自杀了。”郁江一字一顿道。 “我知道，但他不能死！”柯南越过郁江就要去钢琴室。 柯南刚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竟然腾空而起了——那个家伙把他像提小鸡一般揪在半空！！ 柯南开始扑腾：“放开我，清水由弦！我让你放开我！！” 孩童的力量如何比得上成年男性？ 不论柯南如何挣扎，他还是被郁江安然带出了火场。 活动中心之外，毛利兰见到郁江怀中的柯南，总算松了口气：“柯南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大的火如果不是清水老师，你可能真的会死！” 毛利兰一把抱住柯南，刚才始终隐忍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柯南感受到脸颊的湿润，忽然开始不确定了。 他好像又因为鲁莽的行为害小兰担心了。 可是—— “这是麻生先生留给麻生成实的遗书，看到这个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火太大了，有时候我们必须要接受我们的无能为力。”目暮警官用遗憾的语气说。 事实上他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幕，可这是麻生成实自己的选择，他不会为了一个畏罪自杀的连环杀手让自己的手下冒生命危险。 柯南倔强道：“不！我一定要……” “给我吧。”郁江淡淡开口，情绪复杂。 “什么？” 在柯南的愣神中，郁江抽走了那份麻生圭二留给儿子的乐谱遗书。 紧接着，柯南惊愕地看到清水由弦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琴，就这样对着乐谱吹奏起来。 也许因为他用了半音阶口琴，连琴谱的升降调也能完美演绎。 在舒缓的《月光》之中，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声。 活动中心悠扬的钢琴声混合着外面口琴明亮且充斥着金属感的乐曲在夜空中回响。 很快，钢琴曲停顿了，演奏家似乎捕捉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口琴，紧跟着又重新弹奏钢琴相和。 但懂乐理的人都能听出来，再响起的钢琴声弹奏的已经不是原版《月光》了。 麻生成实和清水由弦合奏着麻生圭二留给儿子的那曲加密的《月光》。 [成实，你一个人可要坚强地活下去……] 烈火越烧越旺，灼热的温度几乎可以烫伤众人的脸颊。 唯一遗憾的是，一曲《月光》未能奏完，钢琴声便戛然而止。 钢琴声止，口琴却顽强地坚持着。 ——一直到第三乐章的最后一个音符。 …… 社区活动中心的这场大火一直燃烧到次日清晨。 这时，村泽的意识也正好恢复，说出了当时被殴打的真相。 他因为仰慕钢琴家麻生圭二，所以才在那架钢琴即将被处理掉的时候为它调音，却无意中撞破了平田走私海洛因的事情，这才被平田袭击。 至今大家仍然不知昨夜麻生成实是否已经提前预见了发生在钢琴室的袭击，又是否早就掌握了平田走私海洛因的证据，故意将警方的视线转移到那里。 不过以麻生成实对走私毒品的痛恨，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低。 郁江和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渡轮。 其他人状态还好，唯独柯南从上船开始就一直趴在甲板上，呆呆地注视着越来越小的月影岛。 麻生成实的自焚，给他造成的打击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讲清。 “可是，为什么成实要寄这种预告杀人的信给爸爸呢？” 毛利小五郎自从昨夜被柯南扎了一针后，一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上了船更是睡得不省人事。 毛利兰见状只好自问自答：“唔，我想这也许是成实给爸爸下的挑战书吧。” 即便麻生成实已经确认为杀害三个人的凶手，可毛利兰依然习惯用“成实”这样亲切的称呼。 “不。”一旁发呆的柯南忽然感慨道，“我想他一定是希望……有人能阻止他杀人吧。” 只可惜他居然直到最后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果他能早一点，也许麻生成实就不用手染鲜血了，至少，不用那么多…… 而唯一有机会阻止他的人…… 柯南侧头看向一旁面对如此美丽的大海却仍然在玩手机的男人，皱眉问：“清水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郁江把头从手机中抬起来，然后又低下去直视柯南。 “浅井成实其实就是麻生成实的事情。” “诶？”毛利兰惊讶，“原来清水老师你早就知道了吗？” 郁江敛眸：“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清水哥哥在指代浅井成实的时候，用了他，而不是她，对吧？” “居然有这种事，我都不记得了。”郁江笑，“我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猜到浅井医生居然会是麻生圭二的儿子啊。” 他将面具戴的严严实实，不露任何破绽，“毕竟，浅井医生看起来真的是一个非常阳光温柔的女士呢，不是吗？” 关于这点，柯南也很困惑。 他始终猜不透清水由弦到底是通过何种方式看破浅井成实身份的。 “不过就像浅井医生用虚假的性别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一样，”郁江忽然开口问，“大众所认知的正义和真理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柯南心中一紧。 思绪不禁又回到了昨夜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忽然！一道强光照向柯南的眼睛。 “你干什么？！” “你能看到什么？”郁江拿着手电筒问。 “什么都看不到！” 郁江轻扯嘴角：“所以绝对的正义未尝不是一种罪恶，你说呢，柯南君？” 第252章 外交官被杀案-葛西大桥案 伊达航悄然松了口气：“现在。” 如果羽田丹也一口咬定他与清水由弦无关，至少今天他还真的没办法将他带去警视厅调查。 不过，很显然，清水丽子就是他的软肋。 为了不把清水丽子牵扯进来，清水由弦必须答应他的要求。 这也恰好证明清水由弦在涉及泥参会的问题上一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郁江将这位伊达警官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他在心中冷笑不已。 为了清水丽子？ 哼，那个女人说到底只是他的工具罢了。 他真正担心的是组织情报的泄漏。 清水丽子毕竟刚刚加入组织不久，跟组织往来频繁，为了情报安全，郁江还是决定跟伊达航走一趟。 同时清水丽子那边，恐怕也要用些手段，至少在打消警察怀疑之前，清水丽子已经不适合接触组织了。 可惜威廉那家伙有私事要处理。 “伊达警官这么早就要走？”羽田康晴出于礼貌挽留道，“内子正在制作点心，你不如留下用些再离开。” “不了。”伊达航婉拒，“警视厅还有事务要处理，我不能叨扰太久。” 羽田康晴正打算继续寒暄两句，却见自家儿子穿上外套，一副要跟着伊达航出门的样子。 他的脸霎时就黑了：“出什么事了？” 难道丹也犯事了？怎么没听德雷克说呢？ 怕老爷子误会，伊达航连忙解释：“有一个案子牵扯到了将棋，犯罪心理专家建议我们从将棋着手调查。只不过警视厅没人了解，我才想请丹也七段帮忙。” “原来如此。”羽田康晴放心了，他又叮嘱了郁江几句，便放他们离开。 车上—— 从伊达航这里郁江意识到，警视厅真的很忙——至少刑事部搜查一课是这样。 开车不过五分钟，伊达航就接到了两个电话。 而最近的那个还是目暮十三打来的。 “目暮警官？” “伊达老弟，总算联系到你了。刚才突发一起命案，死者是外交官达村勋先生。上面给的压力比较大，可我手上正有个失踪案要忙，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过去一趟吗？我立刻派人支援。” 伊达航瞥了一眼时间，答允：“好，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去。” “哎呀，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回来请你喝酒！” 伊达航面色一苦：“这个就算了。” 以目暮十三的体型，谅他肝功能也好不到哪里去。万一喝出问题来可就糟糕了。 放下电话，伊达航对郁江抱歉道：“突然接到一个出现场的任务，我现在没时间送你去警视厅，只能拜托你跟我一起过去了。” 郁江颔首：“请便。” …… 在伊达航向外交官家赶的同时，警视厅派来的支援警力也赶了过去。 双方几乎是同时到的。 在这里，郁江还碰到了几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毛利小五郎、毛利兰和柯南。 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这些家伙啊！ 看到郁江，这些人的反应比郁江本人更惊讶。 毛利兰更是脱口而出一声：“清水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清水老师？” 伊达航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郁江，意味深长中还暗含着几分懊恼。 他并不惊讶于郁江的身份，只是没想到清水由弦居然还是高中老师！ 警视厅对清水由弦的调查是从一年多前开始的，这么长时间居然连他的职业都没有查出来。 要是清水由弦从事的是比较隐蔽的职业也就算了，老师这么明显的职业都查不出来，简直离谱！ 伊达航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这位警官怎么看上去面生啊？”毛利小五郎在伊达航身后找了许久，“目暮警官呢？” “目暮警官有其他工作，我是搜查一课的警部伊达航，负责这起命案的调查。”伊达航一一扫过在场诸位，“所以，你们是？” “我是达村勋的妻子达村公江。”一位长得略有些刻薄的妇人说。 “我是这家的执事小池文雄。” “达村勋的儿子，达村贵善。” 达村贵善身边那个温婉的女子犹豫道：“桂木幸子，贵善的……” “未婚妻。”达村贵善抢先道。 随着他这句话，达村公江的脸色骤然难看下去。 最后那位老人则是死者达村勋的父亲达村利光。 听完这些人的自我介绍，伊达航又等了等，却没听到其他的。 他困惑地问：“你们几位呢？” “哎呀，真是的，以往都是目暮警官调查，我完全没想到还要向警方自我介绍啊，哈哈哈哈。”毛利小五郎大笑几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装逼，“我啊，就是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侦探？”伊达航更懵了。 他对这个柯学世界的本质显然还没有很深入的了解。 一个侦探居然总是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件事听起来十分可疑啊。 介绍了一圈，只剩下最后一个陌生人了。 对于那个脸黑得发亮的家伙，郁江也很陌生。 “所以你又是哪位？” “我？关西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 不同于之前听到毛利小五郎名字时毫无反应的模样，这一次伊达航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波澜：“哦！原来你就是大阪警本部长服部平藏的儿子啊！我听说过你。” 这下服部平次的脸更黑了。 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冠以服部平藏的儿子这个前缀，即便他的确经常利用老爸的便利调查案子。 毛利兰好奇地问：“清水老师怎么会和伊达警官一起过来呢？” 郁江秉承着拿来主义，非常自然地回答道：“伊达警官说有一个案子需要我提供一些专业性的协助。” “哦，原来是这样。” 柯南听到案件眼睛都亮了：“什么案子？” “就是三年前葛西大桥发生的那起车祸。” 郁江目光凝重了一瞬，侧头看向伊达航：“没想到伊达警官连交通部的工作也要代劳。” 伊达航表情严肃：“那起案件虽然最终以事故结案，但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有许多疑点尚未得到解答。“ 第253章 工藤新一是模板？ “什么疑点？”柯南追问道。 “最特殊的当属车祸现场留下的……” “喂，我说，”郁江没好气地打断伊达航，“现在你们不是应该判断死者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去世吗？如果是意外，把死者送去医院做死亡证明就足够了吧？” 毛利小五郎点头：“是啊是啊，死者身上没有外伤，我的推测也是意外身亡。” “你把尸体看清楚一点啊叔叔！！”一个年幼清脆的声音从众人下方响起。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柯南指着尸体一本正经道：“这一定是一起……” “毒杀。” “对对！毒杀！”柯南下意识应下，很快惊愕地抬头看去。 那个与他几乎同时做出死亡推论的人正是来自关西的名侦探服部平次。 伊达航刚到，还没来得及查看尸体的状况，闻言他缓缓走近，在尸体旁边蹲下身：“这么说的话，死者发根边缘有一个微小的针孔。除此之外，尸体旁边还掉落了一个疑似凶器的铁针，的确很像是被人用毒针谋害的。 “毛利先生，请问你们发现死者的时候，他是什么状态？”伊达航抬头看向毛利小五郎。 大叔挠了挠头：“他是坐在椅子上，用手腕撑着脸的样子。” 服部平次：“那应该是凶手行凶后故意摆出来的。” “可是仅凭这些依然不能排除死者是自杀身亡的可能性吧？” 服部平次无语：“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死者的嘴唇和手脚尖端都留有因缺氧导致的紫色痕迹，眼结膜上还有溢血点，可尸体其他部位却找不到溺亡和窒息而亡的证据。”伊达航站起身，缓慢道，“也就是凶手是用了麻痹神经即可致死的剧毒，对吧？” 他又用戴了手套的手按压尸体表面：“死者还未彻底冰凉，根据每小时降温1-2度的规律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应当为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前。据我所知，尸体是半小时前由各位一同发现的，所以凶手应当是在你们进入书房前三十分钟之内毒害死者的。” 郁江咧嘴一笑：“太有意思了。达村家地理位置偏僻，方圆几里之内都是人员稀少的高级住宅区，何况达村家的窗户和门都没有被撬的痕迹。看样子凶手就在这个房子里啊，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些人当中的某一个。” “……” 书房内一室寂静。 不仅达村家的人，就连那几个侦探也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伊达航。 “啊、啊啾——”柯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原来警界也不是没有靠谱的警官嘛！” 他的话为他吸引了一种充满着敌意的目光——主要来自服部平次。 柯南讪讪一笑。 糟糕，差点忘了，这个服部平次的老爸可是大阪警本部的老大。他从小在警察的环绕下长大，听到说警察的坏话肯定会生气的。 “达村夫人。”伊达航倒是没把柯南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他问达村公江，“这个书房的钥匙都在谁的手上？” 达村公江从手包中掏出一把钥匙，展示给警察：“书房一共只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就是这个，另一把则在我先生那里。” “你先生？” “是的，他一向喜欢把钥匙放在裤子口袋里。” 伊达航给负责尸表检查的鉴识课警员递了个眼色，警员立刻掏出死者裤子口袋里的东西。 口袋里的小袋子中果然有一把钥匙，钥匙还连着一枚蝴蝶图样的钥匙扣。 钥匙一出，把房间里大部分人都狠狠吓了一跳。 伊达航比较迷茫。 郁江根据众人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一些事情：“看来公江夫人应该是和毛利先生他们一起回来的吧？恐怕这些人进入书房的时候，书房的门是用钥匙上锁的状态。也就是说……” 伊达航明白了，他的表情又严肃了一些：“也就是说这间书房是一个密室，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作为刑事警察，他遇到的密室杀人案不多，但每一起都很经典。 毫无疑问，调查的关键在于如何破解这个密室。 真正的不可能犯罪是不存在的，一定是凶手用了某种守法，制造出密室的假象。 “这怎么可能呢……”毛利大叔懵了。 服部平次暗暗地看了他一眼，愈加坚信一定是工藤新一在毛利小五郎背后为他出主意，否则就以这个大叔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像报纸上说的那样什么案子都难不住他。 毛利兰看着服部平次，忽然对郁江说：“清水老师，你有没有觉得……服部君跟你长得很像？” 郁江：“？？？” “唔，说实话我觉得你们都跟新一有一点点像。”毛利兰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有时候觉得柯南也像新一。” 郁江：“……” 这么多跟工藤新一长相相似的，难道工藤新一是模板吗？？ 他这张脸是直接用的小师弟的脸，相似也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服部平次是怎么回事？你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达村家。”郁江低声问，“毛利先生接到了新的委托？” “被您猜中了。其实是公江夫人委托我爸爸调查桂木幸子小姐。服部君说公江夫人就是嫉妒儿子的女朋友太优秀，所以才心生不满……” “难怪被称为关西的工藤新一，他的看法一针见血。” “啊？关西的工藤新一？？” “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在郁江和毛利兰聊天的过程中，伊达航那边已经开始分别谈话确认不在场证明了。 管家小池一直在门口和邻居聊天，这一点有不止一人可以为他作证，不在场证明有效。 达村贵善和桂木幸子是在达村公江回家之前不久到的，随后他们一起去了达村勋的书房，因为书房门被锁着，叫达村勋也没有得到回应，他们就又下去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的证词真实有效，达村勋在那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达村勋的父亲从下午两点开始就一直一个人呆在书房隔壁的客厅里看电视，这一点没有人能为他证明。 此外，由于达村公江下午一点钟就出门去找毛利小五郎了，她的不在场证明是最充分的。 第256章 开挂的人 找到证据，后续的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 二十年前，达村勋将身为外交官的山城健二以渎职的罪名拉下马，山城健二随后死在牢中。 而达村勋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为了得到达村公江。 更离谱的是，桂木幸子居然是达村公江和山城健二的亲生女儿，在父亲入狱后，她被母亲送给父亲的亲戚收养，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伊达航凭借找出关西侦探的推理错误，赶在关东侦探之前抓住凶手的出色表现，为警视厅扳回一城。 真相大白后，服部平次毫不客气地嘲笑工藤新一：“果然被我猜中了，工藤你就是躲在毛利小五郎背后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不过这次你来晚了吧，哈哈哈哈！” 工藤新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真相似乎也不是你推理出来的吧，来自关西的名侦探？” 服部平次一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你的。”工藤新一顺势走到毛利兰身边。 身体乍然恢复，他现在有太多太多话想跟小兰说。 伊达航作为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需要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 此时天色已晚，他估算了一下忙完后的时间，有些遗憾地对郁江说：“抱歉，清水先生，今天恐怕没办法招待你了。下次再请你帮忙。” 郁江巴不得“下次一定”呢，笑道：“警视厅工作繁忙，伊达警官不用考虑我。” 不过要是能从伊达航身上得知葛西大桥案的线索，他倒也不介意跟他周旋。 至于伊达航是否会把清水由弦=羽田丹也的事情告诉别人，郁江一点也不担心。 从这两次接触的情况看，伊达航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至少在弄清真相之前，他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到处乱说。 然而，郁江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开挂的人，其中一个就在他身边—— 翌日。 服部平次要回大阪了，走之前他特地来了一趟毛利侦探事务所。 出乎意料的，伊达航居然也忙中抽空过来为他送行。 在这位推理能力高于自己的警官面前，服部平次总有些尴尬：“伊达警官，没想到你居然专程为我送行。” “昨天的案子是我份内之事，你也算帮我大忙了。” 伊达航把服部平次当成后辈看待，就像是当初照顾高木涉一样，伊达航如今对待服部平次也是同样的态度。 他们这边英雄与英雄惺惺相惜，另一边柯南已经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很长时间了。 他又变回来了。 枉他当初那么高兴，还以为那种药的效果终于结束了！ 没想到……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小兰多说两句话。 “柯南君。”伊达航注意到柯南糟糕的脸色，关心道，“你没事吧，要不今天还是再去趟医院吧。” 柯南有气无力地说：“不，不用了。” 要是医院真能解决他的问题就好了。 说起来，当初他好像是喝了服部平次带来的那种酒才变回来的。 “我开了车过来，我送你去车站吧。” “那就拜托你了，伊达警官。” 门口的动静打断了柯南的思绪，见伊达航要走，他连忙跟了过去：“伊达警官，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毛利小五郎哼道：“小鬼，人家伊达警官可是很忙的，你别打扰他！” “没关系，反正我今天已经请了半天假。”伊达航非常大方地答应了柯南的要求。 他们走出门，站在楼梯口。 “少年，你要问我什么？” 柯南想了想道：“其实清水老师根本没有帮警方办案吧？” 伊达航没想到居然在柯南口中听到了清水由弦的名字，他惊讶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昨天在达村家，伊达警官你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注意着清水老师，就像是想从他身上挖掘什么秘密一样。” “有吗？” 他昨天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伊达警官。”柯南表情严肃，“能请你告诉我清水老师究竟牵扯到什么事情了吗？” 说完他似乎怕伊达航误会，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因为小兰姐姐就在清水老师的班级，要是清水老师是嫌疑人之类的，我很担心小兰姐姐。” 伊达航好不容易找到了清水由弦的踪迹，他害怕打草惊蛇，不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更不用说是柯南这样的小孩子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与柯南对视，柯南眼中的认真清晰地印在他眼底的时候，伊达航的底线就离奇地动摇了。 嘛，算了，反正只是个小孩子，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 伊达航修改了一些措辞，跟柯南解释道：“清水先生并不是我们警视厅的嫌疑犯，他只是牵扯进了一个黑社会团体。” 黑社会团体？ 难道是组织？！ 柯南的眼神骤然热切起来：“什么黑社会团体，山口组？清水老师居然是黑道成员吗？” “啊，不是不是。”伊达航知道柯南误会了，连忙说，“不是山口组，只是一个小团体。而且我们也只是发现清水先生与黑社会存在联系，他本人并不是该团体的成员。” 柯南装出一副对黑社会很感兴趣的样子：“哇哦，黑社会诶，就算是小团体肯定也很厉害吧。是不是经常杀人放火，制造爆炸什么的？说不定他们还在搞奇奇怪怪危险的生物研究。” 伊达航对小孩子的脑洞搞得哭笑不得：“没有那么夸张，这个团体最多也就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游走在法律边缘。哦，对了，他们的上一任首领还是被酒鬼打死的。” 柯南：“……” 虽然他对组织了解有限，不过仅凭冰山一角他也知道组织不可能是“连首领都会随随便便被酒鬼打死”的那种团体。 看来伊达警官说的那个黑社会团体应该与组织无关了。 不过一般正常人也不会和黑社会牵扯不清。 清水由弦果然有问题！ “怎么了，清水先生在学校有奇怪的表现吗？”伊达航试图从柯南这里得到郁江的情报。 柯南装傻：“我也不知道啦，我就是担心小兰姐姐。哈哈哈哈。” 第257章 帕佩特组2.0 从伊达警官这里得到至关重要的线索后，柯南对清水由弦身份的困惑不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越来越深。 清水由弦到底是什么人，他跟那个组织有关系吗？ 而此时，柯南满心满眼“挂念”的那个人，正跟他挖空心思都想调查的黑衣人呆在一起。 MooValley酒吧—— 时隔多年，威士忌组早已分崩离析，成员犹如夜空炸开的烟花，四散在组织以及FBI各处。 可MooValley依然坐落在过去的位置，依然为组织成员提供休憩和情报交流的场所。 再聚首，威士忌组早已不是当年那些人。 目前在组织中没有正式代号的乌丸郁江、刚成为正式成员“克尔迪奥”没多久的清水丽子、虽然没有代号却是少数几个见过BOSS真面目的威廉·德雷克——这就是现如今帕佩特组的成员了。 当然，郁江不可能满足于此。 不管他想做什么，足够的力量都是必须的。 “听说雪莉还被关着？”清水丽子如今也正式接触了一些组织成员，从那些人口中听说了雪莉的鼎鼎大名，“组织到底打算如何处置雪莉？就这样一直关着也不好吧，研究课的进度都被她一个人拖慢了。” 郁江懒洋洋地抬眼，瞥了眼清水丽子：“你在问我？这种事难道不是你的工作吗？” 清水丽子一窒。 她哪来那么大本事。 其他情报还好说，跟组织相关的，尤其还是研究课大佬雪莉的情报，她这区区新人实在是没办法啊。 “雪莉的存在暂时无可替代，处决她需要很大的决心。”威廉不愧是乌丸莲耶的人，对于老板的心态揣摩得十分到位，“不过估计命令很快就会下达了，不出意外，这还是琴酒的任务。” “听说……”清水丽子试探道，“训练营的皮斯克和研究课的莱姆都替雪莉求情了，没想到雪莉的人缘竟然这么好。” “不意外，雪莉毕竟是宫野厚司和宫野爱莲娜的女儿。” 郁江在组织混迹的时间比较长，知道不少密辛。 比如皮斯克和宫野夫妇是多年的老友，甚至还有脱孤之义，再比如现任研究课负责人莱姆小时候接受过宫野夫妇的教导和照顾。 这两个人不敢明着违抗组织的命令，暗中给宫野姐妹提供一些便利还是可能的。 说起宫野姐妹，郁江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宫野明美被关在他那里。 这也是个***烦啊。 郁江不禁开始头疼。 “你怎么了？”清水丽子注意到郁江的表情，关切道，“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威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组织中居然还有这种看似真情实感的关怀？ 不可思议。 郁江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问威廉：“宫野明美呢？” “依旧关押在基地中，我们只给她提供了无法联网的电视机和电脑，她无法与任何人联络。” 郁江扶额：“算算日子，宫野明美也关了两月有余了吧？” 他这一忘，宫野明美可就要在狭小的房间里独自生活两个月。 真是的，这些家伙怎么就不提醒他一下呢？ 其实郁江的记性很好，他只是懒得记那些不重要的事，比如宫野明美。 然而听了郁江的话，威廉·德雷克却讶异道：“两个月？宫野明美被我们救下不是上周的事情吗？” “嗯？”郁江皱眉，“上周？” 清水丽子也在一旁附和：“对啊，我听你说起过，应该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 郁江懵了。 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可仔细算算时间又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是他记错了？？ “法国的事怎么样了？”郁江忽然问。 威廉一怔，随后收敛了脸上那种随意的表情，整个人都像是浸在寒冬腊月的河水中一样：“没能射鹿，不过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回来。” “嗯。”郁江轻轻应声，“越是弱小的猎物就越是狡猾，这个不急，以后总有机会的。不要让那位看出你的企图。” 威廉眼眸一沉，没说话。 帕佩特果然知道很多。 清水丽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猎鹿，什么消息？德雷克去法国打猎了吗？” 只可惜在场的两人都不愿意为她解惑。. 就在这时，一直在吧台后面忙碌，装作没听见三人谈话的酒保忽然走了过来，对坐在清水丽子和威廉·德雷克中间的郁江颔首道： “那位的传讯，给您的。” 说罢，他恭敬地递上一个通讯器，待郁江接过，便转身退开，从头到尾不曾直视过郁江的脸庞。 清水丽子看得惊奇，惊疑道：“MooValley的酒保应该都是情报课的人吧？” “怎么，你想去情报课？”威廉端起鸡尾酒杯，轻轻摇晃，神情微妙。 “我可不想去那种吃力不讨好的部门，还是行动课自由。” 另一边，郁江已经接通了和乌丸莲耶的通话。 因为不想暴露地址的缘故，普通组织成员是没有资格主动联络BOSS的，有重要的事情上报，除了找各自地区的负责人之外，就是通过这种固定据点的联络器了。 当然，郁江可能是可以主动联系乌瓦莲耶的，但乌丸莲耶要是想让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根本不可能。 他刚从手下口中得知郁江在这里，立刻马不停蹄地打来电话，生怕郁江又逃跑。 “泽田弘树资质过人，刚刚结束在美国的学业，我本来打算让他今年就进入研究课历练历练，不过现在……”乌丸莲耶开口就是正事，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现在很生气，脾气很暴躁， “雪莉就是前车之鉴，我们不能把组织的命脉托付于某个人身上。” 郁江直接问：“您想让我做什么？” 泽田弘树助雪莉叛逃，万死不辞，如果不是他对组织还有用，恐怕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世界各地优秀的软件工程师那么多，你能找来一个泽田弘树，当然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琴酒已经在调查名单了，后续的情况你可以问他。” 郁江：“……” 还第二个第三个。 乌丸莲耶不知道有些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吗？ 第259章 滑雪邀请 【我已与目标约定见面时间地点。——龙舌兰】 龙舌兰和目标的交易时间约定在了满天堂游戏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那时候米花大饭店的人比较多，人员组成也比较复杂，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收到。】 “砰砰砰。” 郁江刚刚给龙舌兰发完信息，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请进。” “清水老师。”毛利兰抱着高二B班的数学作业走进办公室，“这是今天的作业，全齐，除了新……呃，除了工藤之外。” 郁江不动声色地关掉邮箱界面：“放到桌上就行，谢谢你，毛利小姐。” “清水老师，你明天有时间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明天似乎是周末吧？” 毛利兰点头：“是的，明天我和爸爸还有柯南准备去雪山滑雪，爸爸希望你也能一起去。” 郁江疑惑：“毛利先生为什么要邀请我？” “那个……”毛利兰不好意思地回答，“上次达村先生的案件，伊达警官对爸爸说是你帮他推理出真相的，爸爸很不服气，想要和清水老师切磋切磋推理能力。” 啊这…… “而且柯南也很喜欢清水老师。”毛利兰真诚道，“如果清水老师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如果不堵车，我们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 郁江想了想，同意了：“好吧，明天早上我去事务所跟你们汇合吧。” “真的吗？太好了，明天我们七点半在事务所见。” …… 第二天—— “呀嗬——” 距离东京两百公里的滑雪场，柯南和毛利兰在雪道上肆意地滑行着。 这条坡度在十五度以上的雪道，对于新手而言难度很高，但他们却自如得宛若奔跑在路面上。 然而，在雪道旁边的树下，有两个人却站在这里休息。 他们就是跟毛利兰和柯南一起来滑雪的郁江和毛利小五郎。 “清水老师，爸爸，你们不来滑雪吗？” 毛利兰一个漂亮的转弯，在郁江面前停了下来。 “白痴！”毛利小五郎没好气地呵斥道，“我只是要在滑雪之前好好欣赏一下风景罢了。” “那清水老师呢？” 柯南在一旁说风凉话：“我看，说不定清水哥哥根本不会滑雪吧？” “哈？” “初次滑雪就尝试单板，搞不好会摔得很惨哦。”柯南幸灾乐祸道，“为了不要摔跤，他和叔叔才在这里聊天的。” “是、是吗？”毛利兰懵，“我怎么记得刚来的时候，清水老师也滑了一段呢？” “你懂什么啊，小鬼？！”郁江还没说话，倒是无辜被牵连的毛利大叔气急败坏道，“万里无云的晴空，与衬托在银色世界上的壮观景致，这种独特的美景根本不是你们这两个毫无情趣的小鬼能明白的！” 毛利大叔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而在他身后，柯南和毛利兰却坏笑起来。 毛利兰伸手，轻轻一推。 毛利小五郎立刻顺着雪坡滑了下去。 “啊啊啊！” 毛利小五郎手忙脚乱，拼命地想要制动，然而脚下的雪板跟本不停话。 他滑了没几米就“啪唧”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毛利兰和柯南毫无形象地发出嘲笑声。 郁江无奈，他挪了挪雪板，调整好方向后，轻松滑倒毛利小五郎身边停下，把大叔拉了起来。 “您没事吧，毛利先生。” 要知道毛利小五郎可没有穿戴任何护具！摔成这个样子又没有保护措施，一不小心也许真的会摔骨折。 到时候照顾两个未成年的工作可就要落到郁江的头上了。 当然，毛利小五郎似乎也从来没有照顾过毛利兰和柯南。 毛利小五郎咬牙切齿：“可恶！我就是为了不被人看笑话才拉着清水由弦一起来的，为什么到最后出糗的还是我自己？！” “所以……”郁江危险地眯起眼睛，“您希望摔跤的那个人是我吗，毛利先生？” 毛利小五郎一僵：“不、不是，怎么会呢？” “啊，爸爸！”毛利兰惊呼道，“附近似乎下了大雪，我们回去的路被封锁了。” 她刚刚打开天气预报，而天气似乎有些不容乐观。 “那有什么关系？”毛利小五郎无所谓道，“大不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一晚好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订到房子，总之我们先下去看看吧。”毛利兰看向郁江，“你可以吗，清水老师？” “没问题。” “那我们走了，柯南！” “好的，小兰姐姐！” 柯南跟着毛利兰潇洒地顺着雪道滑下去。 毛利小五郎慌张地呼喊：“喂喂喂！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下去啊喂！！” “您可以问问工作人员，或者脱了雪板顺着旁边的围挡走下去。” 伴随着这句话，一道风刮过毛利小五郎的脸颊，紧接着郁江也如风一般飞速掠过。 他的姿势和动作一看就是专业的，跟之前表现出来的摆烂状态完全不同。 毛利小五郎着急得想要跟上去，可他刚挪了两步就又摔了一跤，路过的雪友见状有人嘲笑，有人露出同情的目光，但就是没人把他送下山。 这下可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们上山的时候乘坐了传送带，下山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滑下去，很可惜这个最简单的方法到了毛利小五郎这里却成了最难的。 一个小时后—— 狼狈的毛利小五郎终于在一座雪中别墅前找到了郁江他们。 “累、累死我了。”大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控诉道，“你们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下山的吗？你们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 毛利兰专心浏览雪场的网站，没理会毛利小五郎：“怎么办，所有房子都订满了，我们今天晚上没有地方住了。” “所以说我们就应该早点定房子。”柯南叹气。 “昨天的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晴天，谁能想到突然就下雪了呢。” “喂！”毛利大叔愤怒不已，“你们难道没有听见我说话吗？” 第261章 清水老师真有耐心 晚饭后，毛利小五郎和大山将没有喝尽兴，他们决定吃点下酒菜，继续喝。 “啊，糟糕。”中原香织骤然想起，“我忘记买下酒用的零食了。” “啊？” “山下的便利店应该还在营业，我开车去买吧。你们都需要什么？” 其他几人也没跟她客气。 “我要鱿鱼丝！” “我要薯片！” “我要沙拉！” 中原香织笑道：“好，统统都有，你们写在纸上，我买回来给你们吧。” 出于礼貌，她又问了问毛利小五郎他们。 毛利小五郎只要有酒喝，其他都无所谓，毛利兰也什么都不需要。 不过就在中原香织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听郁江突兀地拜托她：“中原小姐，方便的话请带个便签本回来吧。” 柯南和中原香织同时面色一僵。 “清水哥哥，你真的要辅导我学习吗？”柯南在心底直呼救命，他刚才只是为了套话跟清水由弦寒暄了两句，怎么就被拉过来写数学题了呢？？ “嗯。”郁江面无表情，“我听你的班主任提到过，柯南君的成绩名列前茅，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既然如此，可不能把目光局限于小学课本。” 柯南苦着脸，欲哭无泪。 清水先生，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中原香织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初：“好，我去看看，不过这边的便利店比较偏僻，东西可能没有那么全。” “便签本的话，我记得那家便利店是有售卖的。”江角果步在一旁提醒，“不过你得快一点了，便利店十点钟就会关门。” “嗯，那我就先走了。” 没想到中原香织刚出门没多久，大山将就一惊一乍道：“啊，现在几点了？” “八点五十八分。” 大山将嘴里不断嘟囔着“糟糕了”，忙不迭地朝楼上跑去。 今天刚认识的酒友就这么离开，搞得毛利小五郎莫名其妙：“大山先生这是怎么了？” 江角果步笑着解释：“老师是去看电视了，每周六九点钟不是有单元剧《爱是一切》吗？大山老师对那个剧着迷得要命。” 毛利兰期待不已：“真的吗？我也超喜欢那部剧的，我可以过去跟大山先生一起看吗？” “恐怕不行。老师看电视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无论谁进去都会被骂。”江角果步不好意思道，“不过那部剧十点钟应该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打牌喝酒吧。” 九点钟对于年轻人而言是个不早不晚的时间，飞田银二白天的滑雪还没过瘾，说什么都要再去滑一个小时。 “我十一点左右再回来！” 反正除了毛利小五郎之外，大家都有车，也不怕大晚上的迷路。 副教授金泽智康无奈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趁着零食还没买回来，我回房间泡个澡吧。” 毛利兰看到江角果步一个人收拾餐具，连忙上前帮忙。 “那柯南你就和清水老师……”毛利兰的话说了一半堵在了喉咙处。 她看到柯南正和清水由弦窝在角落的矮桌前，为了一道题争得脸红脖子粗呢。 毛利兰忍俊不禁：“没想到清水老师居然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 其实郁江和柯南并没有做数学题，他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给柯南出了一道脑筋急转弯。 嗯，勉强能称之为推理题吧。 这种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柯南不服气，非要跟他一较高下。 这可能就是年轻人的锐气吧。 柯南也不知道他怎么又被清水由弦带进沟里去了，他本来是想好好问问清水由弦他和黑道社团的关系，顺便旁敲侧击一下组织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月影岛的经历吧，如今的柯南在追查真相的道路上更加注重手段的使用，也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不过一个人的本性没有这么容易改变，凡是柯南认准的，他都一定要刨根问底。 终于，毛利兰和江角果步收拾完了所有人的餐具。 江角果步说：“我出去倒个垃圾。” “哦，好。”毛利兰一回头，发现窗外不知何时竟然刮起了大风，并且雪越下越大，非常恐怖。 “风雪好像变大了不少。” “这下我们搞不好明天早上也回不去了。” “应、应该不会这么惨吧。” 快十点的时候，中原香织终于提着一大袋零食回来了。飞田银二紧跟着她回到别墅，一边走一边还在搓手。 “太冷了，最近的天气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你没听毛利先生说他们就是因为大雪封山，没办法才要在这里留宿的吗？” 江角果步温好酒，再摆上中原香织刚刚买来的零食，之前去泡澡的金泽智康也下来了，大家坐在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只有毛利小五郎，因为上一局喝了太多酒，等待的过程中竟然已经睡着了。 “诶？”金泽智康找了一圈，“我要的沙拉呢？” 中原香织笑着解释：“抱歉，便利店的沙拉已经卖完了。” 江角果步在旁边吐槽：“金泽医生也是，以前你喝酒可从不会搭配沙拉，今天怎么转性了？” 金泽智康哈哈一笑道：“没办法，我前段时间查出了高血压，生活方式必须得健康一点了。” “那您还喝酒？” “哈哈，适量饮酒没什么坏处嘛！” 中原香织打开塑料袋，对照着清单，把大家要的东西分发下去：“便利店果然没有售卖便签本，另外冰淇淋也没有了。这么冷的天到底谁点的冰淇淋啊？” “肯定是大山老师，他最喜欢吃冰的东西了。” 听到中原香织没有买到便签本，刚从郁江手里解放的柯南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他看了眼时间又有些惊讶：“已经十点十分了，大山伯伯怎么还不下来呢？不是说电视剧十点钟就结束了吗？” 大山将的学生们解释：“别担心，没关系的。老师就喜欢把电视剧录下来，这样以后他还能把里面精彩的段落重复看好几遍。” 郁江遗憾道：“太可惜了，我刚想到一个很精妙的推理题，本来还想分享给柯南君呢。” 第262章 大叔还是不靠谱 柯南嘴角抽了抽。 呵呵，大可不必。 他是喜欢推理，但他也不喜欢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干，就陪着清水由弦做题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晚上十一点钟。 大山将依然没有下楼。 柯南忍不住提醒大家：“你们不觉得大山伯伯太慢了吧，就算再把电视剧看一遍，他现在也该下来了。” 中原香织只好说：“那我上去看看吧，大山老师说不定已经睡着了，就像那边的毛利先生一样。” 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毛利小五郎躺在靠垫上，正发出响亮的鼾声。 柯南心中刚刚泛起的狐疑散去不少。 也是，大山将今天晚上喝的不比叔叔少，叔叔都醉成这个样子，估计大山将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几分钟后，一个恐怖的尖叫声忽然自楼上传来—— “啊啊啊——” 柯南他们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就连睡梦之中的毛利小五郎都呢喃着睁开了眼睛。 郁江紧随柯南之后，爬上二楼，看到了满脸惊恐之色的中原香织。 中原香织正对着的门内—— 大山将被绳子反绑着，以跪坐的姿势靠在墙边，他的背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尖刀，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大山将实验室的学生和副教授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柯南来不及阻止。 就在这时，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都不准乱碰他的尸体！！” “啊？” “爸爸！” 毛利小五郎整个人都醉得晕晕乎乎的，他的头很疼，可在这种时刻，唯有曾经身为刑警并且现在有着名侦探之称的他能镇得住大家。 “小兰，立刻去报警。其他人通通不准靠近死者！”毛利小五郎冷静地指示着。 然而—— “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死者是被人从身后用利器捅伤的，不过根据死者体表的淤青分布，死者这个特殊的姿势应该是在死亡之前就摆好的。目前不清楚这是凶手所为，还是死者有意留下的讯息。” 柯南抬眼看向郁江，眼神幽暗：“清水哥哥好像对刑事侦查很了解的样子？” 郁江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没有说过吗？其实我是工藤优作先生忠实的书粉，出于兴趣，我自学了部分刑侦的知识。” “这样啊，那清水哥哥真的很厉害呢……” 柯南只顾着和郁江周旋，却没注意到郁江眼中逐渐漾起的幸灾乐祸。 “砰！！” 毛利小五郎一拳砸上柯南的脑壳，痛得他立刻跳了起来。 “痛痛痛痛，叔叔你干什么啊？” “我说过了，任何人不许触碰死者！你个小鬼，一边玩去！别影响我！” 郁江毕竟是毛利兰的老师，出于尊师重道的基本道德规范，毛利小五郎没好意思呵斥郁江，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他带着柯南远离尸体。 郁江很给毛利小五郎面子，没让大叔为难，当即拉着柯南站到了一边。 这时，打电话报警的毛利兰回来了，给大家带来一个坏消息：“风雪太大了，警车跟救护车都上不来。警方的意思是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天亮之后，他们派直升机过来。” 谁料毛利小五郎听到这个噩耗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哈哈大笑道：“看来还得我这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出马啊！” 大叔平时是不太靠谱，但调查案子的时候…… 嗯，还是不靠谱。 他向大家了解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破坏房间的摆设后，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破损的保险箱。 “保险箱上刮痕累累，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一起劫财杀人的案件了。” “嗯？” 柯南的目光落在地毯上，他悄悄对郁江说：“清水哥哥，你的推理似乎出错了。” “是吗？” “你看地毯上的血迹，死者好像是自己从这边爬过去的。而且桌上的血迹断得很不自然。” “那是因为桌布掉到地上了。” 柯南又走到桌布旁边：“可是你不觉得桌布上的血迹也很奇怪吗到处都是沾了血的绳索的痕迹。就像是大山先生临死前趴在桌子上做了什么一样。” 如果这些假设是真的话，这恐怕就是大山先生留下的——死亡讯息了！！ “柯南君。”郁江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 柯南抬头：“怎么了？” “你也是工藤先生的书迷吗？”郁江冷不丁地发问。 柯南愣了愣，紧接着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糟糕！ 他好像在这个可疑人物面前表露得太多了！ 他尴尬地扯谎：“呃，是、是呀，其实我还是福尔摩斯迷呢，我最喜欢推理了。” 郁江轻哧道：“柯南君，有没有人提醒过你，你说谎的时候就喜欢拔高音调装天真？如果不想告诉我，可以不回答。” 柯南：“……” 他那也不算是说谎吧？ 他是他老爸的书迷很奇怪吗？何况他本来就很喜欢福尔摩斯啊！ 毛利小五郎在房间内转悠了一圈，很快就在破碎的窗户上发现了胶带，以及屋外的雪地上也遗留了脚印。 他犹豫片刻，还是请大山将实验室的大家共同解开尸体身上的绳子。 “反正警察短时间内来不了了，请你们在不破坏尸体的前提下做个基本的检查吧。”毛利小五郎对几人说。 这些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他人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只有郁江，听了这话神情古怪地觑了毛利大叔一眼。 还没有长记性啊，毛利大叔。 你还记得上次月影岛你请来做尸检的“临时法医”最后的身份吗？居然还敢让这些跟案件牵扯不清的相关人员做尸检的工作。 要他是罪犯，哪怕最后被警方找到关键性证据，仅凭这一点，他都能让警方的调查付诸东流。 不能把程序正义不当正义啊，侦探们！ 不过这些事说到底和郁江也没多大关系，他扫了几眼第一案发现场的情况，就对这起案件失去了兴趣。 工藤新一应该能很快找到真相，他需要考虑的是明天如何离开这该死的雪山。 “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 金泽智康仔细检查完尸体的情况，向毛利小五郎汇报。 第283章 宫本由美的纠结 酒厂倒闭再回家酒厂工作指南第283章宫本由美的纠结郁江当然知道宫本由美的住址了。 毕竟他差一点就要跟人家约会。 等把宫本由美送到公寓楼下，郁江的脸色更糟糕了几分。 清水丽子见状，担忧道：“我把她送上去吧，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谁料郁江听了这话直接讥诮嘲讽：“医院？” 清水丽子面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是我欠考虑了。那诊疗课呢？我听说组织有控制的医院，送你去诊疗课也行。” “不必,我知道我是什么情况。” “可是……”清水丽子还要劝，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了铃声。 清水丽子打开一看，神情发冷：“伊东末彦又在找死了。” “你去处理吧，我联系德雷克过来。” 威廉·德雷克因为上次跟宫本由美交涉被警视厅怀疑，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郁江出任务都是由清水丽子陪同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威廉·德雷克就此退出日本地区的舞台，相反他一直在暗中替郁江工作。 毕竟他是乌丸莲耶精心培养的刀锋，在郁江和乌丸莲耶的利益不存在冲突的情况下,郁江对威廉·德雷克很放心。 “唔……”昏睡中的宫本由美似乎感觉到郁江正把她往车下搬,她嘤咛了一声，眼见着有苏醒的趋势。 清水丽子知道她和郁江的关系目前还不能暴露，不再犹豫。待郁江关上车门，她立即松开手刹，一脚油门远离了宫本由美的公寓。 宫本由美被汽车引擎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向身边唯一的人类：“你、你长得……” 嗯？终于认出他来了？ 郁江本以为宫本由美终于想起来了，却没料到宫本由美的后半句话竟然是—— “你长得真帅啊！” “……” 果然，这个大麻烦酒还没醒。 郁江半搀半扯着，费了老大劲才把宫本由美拽到她家门口。 “钥匙。” “哈，家业？什么家业？你对我的家业感兴趣啊。” 因为日语的钥匙和家业发音相似，被晕晕乎乎的宫本由美听岔了。 她拍着郁江的胸脯保证：“放心，你长得这么好看，要什么我都给！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飞上去摘给你……咦？月亮呢，月亮怎么不见了？” 郁江额头青筋跳动。 今天是阴天，当然没有月亮了你个蠢货！ “可恶,一定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真可惜，我本来还想把月亮当作礼物送给你呢。” 郁江没搭理某个胡言乱语的女人，他现在胸口疼得快要爆炸，不想跟宫本由美因为这点小问题争执。 他一手按住乱动的宫本由美，一手从她的外套口袋里翻出公寓钥匙，打开门，把宫本由美丢了进去。 宫本由美踉跄了两下，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理论。 然而当她回头看去，却发现外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哇？她撞鬼了吗？ 宫本由美向来畏惧这些鬼神之说，见状酒醒了大半。她顺手从玄关处抄起一根扫把，缓缓靠近走廊。 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别怕，宫本由美，鬼啊神啊的都是假的，只有你的战斗力是真的！ 还没走两步，宫本由美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狠狠地扑了过去。 “啊！”宫本由美吃痛，痛呼一声，下意识朝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看去。 这一看,便发现了已经昏迷的郁江。 “！！！” 一小时后—— 宫本由美忐忑不安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刚才见鬼酒吓醒了一半，等她意识到郁江是谁后，剩下的那半酒也醒了。 说起来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和郁江的第几次见面了。 虽然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总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危机，但不得不说，郁江给宫本由美留下的印象还蛮好的。 当她发现自己居然把郁江搬进了公寓，甚至还把唯一的床腾出来让他休息时，宫本由美的第一反应除了自己是个大力士外，就是后悔和紧张。 宫本由美啊，你真没出息！你怎么能让他进门呢，他可是警视厅的头号嫌疑人啊！你就该在发现他的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郁江，今晚她会遭遇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一时间，宫本由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极有可能是罪犯的男人。 就、就算他是罪犯，可他对她的那几次相助之情也不是假的。 宫本由美陷入了迷茫和自我谴责之中。 要、要不就当没看见吧？ 只要把他丢出去，门一关，罪犯还是嫌疑人就跟她没有半毛线关系了。 但看他那么虚弱的样子，现在外面温度又那么低，丢出去要是他没熬过今晚怎么办？ 要不要叫医生？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郁江，宫本由美下意识关上了卧室的门，因此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刚才还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男人，已经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醒来了。 郁江苏醒，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宫本由美的卧室。 难道她还没认出自己是谁？要不然宫本由美应该会立刻把他送到警视厅而不是留在家里徒增危险。 客厅里有极轻的脚步声，偶尔还夹杂着长吁短叹。 郁江一边竖起耳朵探听情况，一边用手机给威廉·德雷克发了定位。 而此时，客厅中的宫本由美终于下定决心！ 不管了，救命要紧！ 何况身为警察，她怎么能辜负那枚神圣的樱花徽章呢？！ 打定主意的宫本由美立刻给顶头上司坂井靖子打了个电话：“喂，山姥……啊，不是！坂井警官！我这边发现了一个嫌疑人的踪迹，但是他目前昏迷不醒，可能需要先派救护车过来。” 这种事情严格来说是刑事部的工作，跟他们交通部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大家同属一个系统，坂井靖子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目暮十三，把宫本由美提供的地址发了过去。 目暮十三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本来还有点迷茫，听到和满天堂游戏发布会的案子有关，立刻清醒了。 “我们马上到！请宫本小姐先稳住嫌犯！” 新 第284章 也不全是冤枉他们 第283章 也不全是冤枉他们 目暮十三拿出了平时赶往犯罪现场的速度，十分钟后就已经带着一大票警员来到了宫野明美的独居公寓。 然而他们到的时候，公寓里哪有什么形迹可疑的男人啊，只有宫本由美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客厅中。 “嫌犯呢？”目暮十三问。 宫本由美指着卧室的方向，自己也有点懵：“他刚才明明就在卧室，我亲自把他拖进去的，怎么会消失呢？” 目暮十三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卧室？还是你把他带进去的？” “因为他当时受伤了。” “受伤？” “报告目暮警官！”鉴识课的警员已经把卧室搜查了一圈出来了，“我们没在卧室中发现今天有人住过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血迹。” 目暮十三对自己的下属还是很信任的，于是不得不怀疑宫本由美：“宫本小姐，你确定这真的不是你的幻想吗？毕竟你应该喝了不少酒吧？” 宫本由美身上的酒气，目暮十三就算站在一米之外都能闻到。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宫本由美的幻觉罢了。 说起来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在街上好好执勤都能碰到逃跑的嫌犯，莫名其妙牵扯进犯罪组织的案件中，还被警视厅寄予厚望。 她一定是太想给警视厅提供线索了，所以才会在酒后臆想出偶遇嫌犯的情节。 宫本由美也懵了。 难道她真的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突然！ 宫本由美想到了一件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事情！ “目暮警官，我、我今天从居酒屋出来遇到了一群小混混，就是那个人出手相救的。当时他把那群混混狠揍了一顿，现在那些混混应该还没醒，你们只要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目暮十三狐疑不决：“还有这种事？你记得地点吗？” “记得！因为当时我刚出门，所以印象深刻。”宫本由美激动地把她喝酒的店铺以及遭遇混混的地址都说了出来。 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不过目暮警官还是立刻派人赶过去了解情况。 就算混混醒来后溜走了，那里一定也还留着打架斗殴的痕迹，说不定还能找到嫌犯指纹之类的线索。 目暮警官和宫本由美这次赌对了。 尽管郁江从宫本由美这里离开后，第一时间就联系后勤组处理现场，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后勤组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被警方围起了警戒线。 他们不能跟警方起正面冲突，只好把情况如实向上级汇报。 宫本由美此时睡意全无，她作为证人和搜查一课的警察们一同赶往现场。 到达后，饶是亲身经历过的宫本由美也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 这、这哪里是什么打架斗殴的现场啊，血腥程度简直和凶杀案一般无二，而且因为牵扯的人更多，看起来更残暴。 目暮十三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他现在已经相信了宫本由美的说辞，并且笃定地认为宫本由美今晚遭遇的那个男人就是上级下死命令要调查的犯罪组织成员！ 大概也只有那群刀尖舔血的家伙，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犯下这种罪行吧！ 由于法医除了验尸之外，还要给活人做伤情鉴定，所以这次法医也跟着目暮十三一起来了，现在刚好可以做尸表检查。 大多数混混都只是被揍了一顿，顶多是比普通的挨揍更狠一点，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把他们通通送上救护车后，法医来到目暮十三身边汇报：“只有一名死者，死亡时间和宫本小姐的证词相符。死亡原因是颈部脊髓横断……通俗来讲就是脖子断了。凶手手段狠辣，一击毙命，他对人体结构应该很了解，还有武术功底。” “我看死者的四肢好像也断了？” “那是凶手在死者死前做的。关键是死者身上没有反抗伤，这意味着……” 目暮十三瞪大眼睛：“死者毫无抵抗之力？？” “是。” 能打这么多下肯定不是偷袭，像死者这样身强体壮的人在凶手面前居然毫无抵抗之力，这简直超脱了目暮十三的认知。 “至于宫本小姐说的受伤……”法医表情为难，“据我判断，这些受害人没有给凶手造成任何伤害。” “不可能！”宫本由美下意识反驳，“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昏迷的，而且他脸色一直很糟糕，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法医只能猜测：“或许宫本小姐记错了？” 毕竟谁都知道酒鬼的话不可信，就算是到了法庭上，这个理论也不会错。 宫本由美还想争执，却被目暮十三拦下：“好了，宫本小姐，感谢你的配合，之后的调查就交给我们搜查一课吧，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那我说的……” “我认为你的证词足以采信，不过我们还需要证据。” 宫本由美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好的，那之后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应该的。” 宫本由美离开漆黑的巷子，她低垂着头，显得有些失落。 忽然，一只手压住了她的肩膀。 宫本由美抬头，惊讶地看到了山姥。 “怎么，被吓坏了？” 坂井靖子难得没有板起脸训斥下属，她的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格外温柔。 宫本由美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怀疑，也许今天晚上我的遭遇真的只是一场梦。” “梦？”坂井靖子俯下身，从宫本由美的肩上捏起一根极细的纤维，“看来东京民众对刑事部的传言也不全是冤枉他们。” “这是？” “布料纤维，应该不是你的吧？” 宫本由美懵懂地摇摇头。 坂井靖子笑了：“只要跟今晚接触过你的人做个比对，就能判断它到底属不属于凶手了。还有你这身衣服也可以拿去做检测，或许上面还留有别的惊喜。那个人可以清理卧室的痕迹，但他应该没空顾及你吧？” 有布料纤维就能找到布料的种类、生产厂家、批次，进而找到购买者。如果能在宫本由美的身上发现具有指向性的植物种子、土壤颗粒等等物质，就能进一步缩小嫌疑范围。 宫本由美被上司的这番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山姥这是被侦探附身了？？ 第285章 看到了前男友 第284章 看到了前男友 郁江第二天就知道了警视厅对他的调查。 彼时他正躺在诊疗课的病床上接受治疗。 “他到底怎么了？”进门前，清水丽子忍不住问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守着他的威廉·德雷克。 然而威廉·德雷克根本没给她好脸色，只冷漠地回答：“不知道。” 清水丽子吃了亏，干脆放弃这个冰山，走进病房向郁江汇报：“有个坏消息，你要现在听吗？” “说。” “这么果断？不怕影响你的休养？” 郁江皱眉：“不说你就出去。” “安啦安啦，我没想吊你胃口，我可是认真的。”清水丽子把一份文件递给郁江，让他自己看， “警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聪明了一回。他们从宫本由美的衣服上发现了一种布料纤维，而且不符合昨晚骚扰她的任何人，他们推测这个布料纤维是你衣服上的。” 郁江翻看文件，眼眸微沉，看不出情绪变化。 “另外他们还在宫本由美的身上找到了加州月桂的花粉颗粒，这种树木主要分布在俄勒冈至加利福尼亚州的太平洋沿岸，所以警方已经开始调查近期刚从美国返回的旅客了。” “哦，对了，不止如此呢。警方还根据你几次出现的地点推测你的住址应该在米花町或杯户町。” 郁江沉默不语。 目前的情况对他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不利，不过倒也没有严重到自乱阵脚的地步。 清水丽子见他不说话，调侃道：“你救了宫本由美，她却恩将仇报，向警视厅出卖你，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郁江合起文件，随意地丢至一边，“我曾经差点杀了她，又是警方的在逃嫌犯。作为一名警察，如果她连这点理智都没有，那才可笑。” “喂，我说。”清水丽子冷不丁开口试探，“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郁江：“？？？” 你在说什么鬼话？ 清水丽子无视了郁江冰冷的眼神，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御守，递给他：“这是你当初落在我家的，我一直没扔。我记得宫本由美身上也有一枚吧？” 郁江没有接，面无表情道：“清水寺的御守而已，甚至不同款，能说明什么？” 清水丽子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居然注意到宫本由美身上的御守了，甚至还知道它们都是清水寺的御守只是不同款？就这样你还敢说你对人家小姑娘没意思？？” “对细节的注意是杀手必修课，看来你还不够格。” 清水丽子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赌气似的把御守塞进郁江怀里：“我不管，反正这是你的东西，是扔是留你自己做决定。另外你赶紧找个时间去我那里把饭团带走！” 清水丽子还养着饭团？ 郁江都快把那小家伙忘了。 “我看你养得很好，自己留着吧。”郁江翻身躺下，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不过也是，你现在住在羽田家，养宠物什么的肯定没有自己住方便。” 清水丽子偷看郁江，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由弦，医生有没有说你是什么情况？” 真的太奇怪了。 从那天郁江对付小混混的手段来看，他似乎并不是战五渣，至少不是由于实力不够所致。 清水丽子一直都知道郁江练过体术，懂些花架子，但昨晚那种情况显然也不是花架子可以应付的。 对于清水丽子的质问，郁江用一颗从被子里露出的后脑勺做回应。 清水丽子见状知道他不想回答。 ”好吧，我不管你了，反正你的事向来用不着我操心。”清水丽子自嘲，“我又不是你真的姐姐。” 清水丽子收好文件，悄悄退出病房，并帮郁江合上病房的门。 警视厅经此一役掌握了许多有关嫌疑人的线索，但想要通过这些线索精准定位嫌疑人，仍然是一项浩大且费时的工程。 工作日·巡逻车 三池苗子把车停在巷外，转头对宫本由美说：“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嗯，我……”宫本由美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她哈哈一笑搪塞道，“那家居酒屋的烧鸟超级好吃。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嘛，下车，本大美女亲自作东，你随便点！” “诶？？”三池苗子一脸惊愕，“可我们现在还在执勤……” “没关系啦，这种事给山姥说一声，请个假就好了。” 三池苗子：“……” 为了一顿随时都可以吃的饭请假？ 宫本前辈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最终三池苗子还是没扭过宫本由美，陪她一同穿过小巷，朝隐藏在住宅区的居酒屋走去。 大中午的，居酒屋里人很少，宫本由美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恰好能看到那天她被混混骚扰的地方。 领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做的。 手段狠辣果断，不留任何活路。 宫本由美当然不希望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扪心自问，如果当天那些混混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恐怕她会恨不得亲自动手。 “由美，你发什么呆？”三池苗子用胳膊肘戳了戳她。 宫本由美回神：“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 她的视线一扫，忽然从一个熟悉的人影上掠过。 等等！ 那是—— 宫本由美飞速站起身，顾不上落下的帽子，一股脑就往外面冲。 “由美！宫本前辈！宫本由美！！”三池苗子在后面怎么叫都叫不住。 然而等宫本由美冲出居酒屋，甚至一路跑到了巷子外繁华的大街上，她却再也没有找到刚才惊鸿一瞥的人。 难道刚才那是她的幻觉吗？ “由、由美！”三池苗子喘着粗气跑到宫本由美身边，“你看到什么了？上次帮你的嫌犯？” 嫌犯？ 宫本由美愣了愣：“不是，我看到的是我前男友。” “哦，不是嫌犯就行，我还以为……等等！前男友？！”三池苗子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她从没听说宫本由美谈过恋爱，这个前男友是从哪里来的？读书时期的初恋？？ 第286章 中毒 第285章 中毒？ “就这么离开没关系吗？” 新出智明回头看了眼人头攒动的人群，问身边人， “刚才那位小姐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不认识。”郁江用堪称冰冷的语气答复。 “哦……不认识啊，那就算了。”新出智明总觉得不太对劲，不过他和清水由弦又不是关系多好的朋友，不方便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想到这里，新出智明干脆换了个话题：“你放心吧，我父亲是名非常优秀的医生，你的病让他看一看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如果我们家医院不具备检查条件，他也会给你推荐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郁江沉默。 他素来对这种自来熟的老好人没有办法，曾经的苏格兰是这样，眼前这个叫新出智明的校医兼篮球教练更是如此。 明明他们只有刚入职时的交集，后来哪怕在学校里碰到都只是点头之交，新出智明却在发现他身体不适后主动提出带他就医。 郁江当然婉拒了新出智明的好意，一般会看眼色的人都知道适可而止，可新出智明不同，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哪怕让理事长知道都一定要达成。 这种人，真的很烦！ 也就是郁江现在不方便暴露身份，否则他分分钟教新出智明做人！ 郁江从八卦的同事松坂杏子——跟他一个办公室，负责高一年级数学的女老师——那里了解到，新出智明出身医学世家，父亲外祖父都是医生，他家还有一间医院。 要知道日本的私立医院可是非常赚钱的，新出智明多少也算是个富二代。不过他很争气，从小学习优异，考入了日本最好的大学东都大学医学部，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如果不是受前任篮球教练所托，新出智明本该入职青森医院，成为一名像父亲一样优秀的医生，而不是和一群高中生玩扮家家酒。 新出医院距离帝丹高中不远，郁江他们很快就到了。 新出义辉每天预约的患者很多，不过对于儿子介绍来的患者，他还是给予了很大的照顾，让郁江插了个队。 新出医院能做的检测不多，在等检测结果的时候，郁江和新出智明在诊所外聊天。 “我听说清水老师是MIT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为什么会成为帝丹高中的数学老师？” “因为闲。” “？？？” “帝丹高中没有教学压力，学生全凭自觉，工作稳定，比大多数公司的待遇都高。” “……” “怎么了？” “呃，”新出智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清水老师回答得这么真诚。” “清水老师，新出医生！”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郁江和新出智明的友好交流，毛利兰带着父亲和柯南朝新出医院走来。 柯南一见到郁江，眼睛都亮了。 没办法，郁江这段时间像是失踪了一样再没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而他现在的身份又是柯南，想跟郁江多接触都没有理由。 柯南对郁江真实身份的探究之心从未停息过。 毛利兰见到新出智明，眼睛也亮了。 哇，新出医生的这件毛衣好好看，要是穿在新一身上一定更好看吧！ 当柯南看到毛利兰竟然朝清水由弦身边那个男人微笑时，他心中的危机感开始猛增。 怎么回事？小兰为什么对这个人态度这么温和？ 可能情敌之间天生有一种气场的不对付吧，反正柯南一见到新出智明，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新出智明倒是笑得很坦荡：“是毛利先生和毛利小姐啊，毛利先生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们直接进去找我父亲就可以。” “嗯，麻烦新出医生了。”毛利兰看向郁江，疑惑道，“清水老师怎么在这里？” 不用郁江找借口，新出智明已经替他实话实说了：“清水老师最近脸色不太好，好像生病了，所以我带他来医院做检查。” “好像是这样，我还以为清水老师是最近太辛苦了。” 寒暄几句，新出智明便将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引到新出义辉的诊室。 差不多同一时间，护士小姐拿来了郁江的检查报告。 新出义辉见状建议：“清水先生，你也一同进来吧。” 他先拿出毛利小五郎的检查报告，面色严肃，语气沉重地说：“毛利先生，还有……半年，差不多。” “诶？！！！” 毛利小五郎一家三口纷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只有郁江反应平静。 他已经见识过新出义辉的严肃程度了，所以从脸色判断医生的态度在这里并不可取。 “我很能体会你那种不舍的感觉，不过的确只能维持半年了……” “我说你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毛利小五郎拍案而起，就差抓住医生的领子怒骂了，“突然告诉我这条命只剩下半年。如果我得了这种重病，你应该更委婉一点啊！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算什么医生啊？！！” 新出义辉一脸懵逼：“重病？我只不过说你只剩半年的时间可以节制饮酒了。” “饮酒？” “对。”新出义辉拿出检查报告，严肃道，“检测报告显示你已经产生了酒精性肝功能障碍，只不过还很轻就是了。” 毛利小五郎骤然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新出医生你还真是爱捉弄人啊！” “事实上同样是肝脏方面的问题，清水先生的情况更糟糕一点。”新出义辉问郁江，“你以前是不是中过毒？” 唰唰唰，三道目光同时向郁江投来。 郁江摇头：“我不清楚。” “这就麻烦了。”新出义辉皱眉，“肝脏是人体唯一能再生的器官，通常情况下只要损伤不严重，就算没有药物介入，肝也是可以自愈的。像清水先生这样的病例很罕见。” 他又拿出另一份检查报告：“而且清水先生的心脏功能也有点问题，看起来像是因为同一事件导致的，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中过毒。” 郁江眼神微微闪烁，平静陈述：“这个我的确不清楚，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好吧，那有可能是你长期接触毒物但自己没有意识。这种情况很常见，比如工作环境、生活环境……总之，你们二位都没有非常严重的疾病，脏器的损伤需要一点一点休养恢复。尤其是不能饮酒。” 家中长辈忌辰，请假两天 第287章 黑暗中的死角（上） 毛利兰迎着新出义辉的目光，笑得十分灿烂：“我会让爸爸一辈子都碰不到酒的！” “喂喂……” 柯南扯了扯郁江的袖口，问：“叔叔是因为经常喝酒才得酒精性肝损伤，可清水哥哥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比叔叔更严重？” 郁江无辜摊手：“我也不知道。” 柯南试图通过对清水由弦身份的分析寻求答案。 假设清水由弦真的跟把他变小的组织有关，以那个组织的恐怖程度，他们完全有可能在清水由弦的身上试验药物。毒素进入体内需要通过肝脏代谢,所以给清水由弦留下了难以痊愈的肝损伤。 这样想想，很多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这时，以为穿着红色套装的中年女性推开诊室的门，对新出义辉说：“老公，刚才杉田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去你这里看诊。” 新出义辉不耐烦地站起身，口中还抱怨着：“真是的,怎么又来了呢！只不过是胃溃疡就大惊小怪的，这个病人可真伤脑筋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离开诊室去接电话了。 等门一合上，先前那个红衣女人便面露不屑：“病人？说得真好听，明明就是情妇吧！” 郁江莫名其妙被人喂了一嘴瓜。 女人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诊室里还有人，连忙转移话题：“抱歉，我先生应该很快就讲完电话了，请你们再稍微等待一下。” “那个，请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呢？病患使用的洗手间好像坏掉了。”毛利兰低声询问。 女人愣了愣，不过还是友善地把洗手间位置告诉毛利兰。 “怎么样？”见郁江出来，新出智明关切道。 郁江把检查报告递过去：“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我就说……” 新出智明脸色大变，急匆匆打断他：“这还不算严重？上次我见杉山老师带了一大瓶清酒过去，你们是不是经常上班时间偷偷喝酒？” “呃，那个……” “清水老师，医生能帮助患者的很有限，除了药物治疗，平时生活习惯更要注意。” 生活不易，郁江叹气。 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除了剧烈运动容易出问题外,其他与正常人无异。毕竟在他身后可有着整个组织诊疗课和研究课的支持。 这位新出医生管的实在有点多。 没多久，新出义辉就回来了。 当新出义辉得知毛利小五郎居然就是电视上经常出镜的那位名侦探时，他热情地邀请毛利小五郎三人留下吃午饭，并要和大叔交流医学知识。 新出智明顺势对郁江说：“清水老师也留下来吧，父亲应该还有些话需要叮嘱。” “不行啦，我还要回去做作业，而且小兰姐姐也要练习空手道，对吧？”柯南生怕毛利小五郎交流医学知识露馅，连忙制止。 然而毛利兰却笑道：“没关系啦，恭敬不如从命嘛。空手道偶尔休息一天也不会怎么样。” 柯南：“！！！” 小兰变了，她跟他所了解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 在新出父子热情的邀请下，郁江和毛利小五郎一行人留在新出家用晚餐。 不过新出义辉还有门诊，他让客人们先行去家中休息。 “诶？原来智明是东都大学医学部第一名的高材生啊！” “好厉害哦！” 听到他们称赞新出智明，继母新出阳子也笑了起来：“没错吧，智明？” 新出智明谦虚道：“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如果说高材生，应该是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清水老师才对。”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新出智明，又看了看郁江：“帝丹高中现在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他记得他读书的那段时间,帝丹高中的教师大部分都是普通高校毕业的,甚至还有高中毕业就留校执教的情况。 “对了。”毛利小五郎乱点鸳鸯谱，“我看不如就让智明娶我女儿为妻好了！” 毛利兰嗔怒道：“爸爸！你在胡说什么啊？！” 新出智明也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新出阳子很赞同的样子：“啊啦，他们两个倒是蛮般配的。” “阳子阿姨，您就不要取笑我了。” “啊！”一旁忙碌的女佣保本光忽然被烫得痛呼。 新出阳子看了她一眼，关心道：“你还好吧，小心点，茶碗蒸很烫的。” “对不起。” 新出智明：“对了阿姨，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商量同学会的事情吗？” “啊，说的是，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我得赶快打电话给昌江。” 新出阳子说着就朝走廊走去。 “智明，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女儿呢？我是侦探，你是医生，我们联合起来就是福尔摩斯和华生。” 新出智明连忙婉拒：“您就别拿我打趣了。实话说，我从来都不认为侦探和医生是合适的搭档。因为医生的天职应当是救死扶伤，而非查验尸体揪出真凶。” 毛利小五郎一愣：“呃，说的也是……” “查验尸体揪出真凶，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救死扶伤？”郁江放下茶杯，表情疏懒，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日本的医疗水平已居世界前列，人均寿命更是世界之最。但每年非正常死亡数万，大多都没有机会调查真实死因。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如今北里柴三郎（1）多，而华生少。” 新出智明迟疑了片刻，眼中有着犹豫。 这个问题他从前没有认真思考过，现在听清水由弦一说，他隐约有所感悟。 毛利小五郎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转移话题：“令尊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 此时天色已暗，新出医院的门诊早就已经到了关门的时间，却迟迟不见新出义辉的身影。 “他在洗澡。”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太太新出三缓缓走来，“那家伙有个习惯，在吃晚饭之前要先去洗澡。哼，他就是喜欢抢在别人前面把水弄脏！” 新出智明本来正在思考郁江提出的问题，听了外祖母的话无奈道：“奶奶，您怎么又这样说。” 第288章 黑暗中的死角（中） 第287章 黑暗中的死角（中） 毛利小五郎挠头：“哈哈，不过第一个洗澡本来就是一家之主的特权嘛！” “哼！”新出三不屑道，“他算什么一家之主！一个入赘的女婿脸皮真是厚得可以了！” 眼见新出三说得越来越难听，新出智明脸色很糟糕：“奶奶！” 新出三仿佛没听到孙子的话一般：“现在这个家里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了！可是连你这个孩子下个月都要离开家了。你是不是在逼我死啊！” “奶奶……” 真是一出伦理大剧。 就在新出三离开后没多久，正当保本光端着茶碗蒸上菜时，新出家的灯却突然熄灭了。 “诶，停电了？” “可是隔壁那户人家还有灯耶。” 慌张之下，保本光打碎了茶碗蒸。 新出阳子闻声走来：“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新出智明连忙起身寻找手电筒：“我记得手电筒就在那边的抽屉里……啊，找到了。” “那我去看看总开关好了，应该是跳闸了。”保本光主动说。 “没问题吗？” “没问题。” “走路的时候要小心点哦，小光。” “好，阳子夫人。” 恰好这个时候又下起了雨，大家的心情都被影响得不太好。 好在电很快就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新出三又背着手走过来询问情况了。 新出阳子跟她寒暄了两句便继续接听电话去了。 新出智明想起还在浴室的父亲，提出要去看看他。 郁江忽然眼皮微跳，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漆黑的雨夜、远离众人独处的新出义辉、恰好留下吃晚饭的侦探、突然出现的停电故障…… 新出义辉不会出事了吧？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前去查看情况的新出阳子和保本光，尖叫声餐厅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印证了郁江的猜测，新出义辉果然翘辫子了。 新出义辉一丝不挂地坐在浴缸中，死不瞑目，连接着电源的剃须刀吊在水中，很显然他是触电身亡的。 真是的，早知道他就不答应新出智明的邀请了！ “不管怎么样！我先对我爸进行心肺复苏！阿姨，快准备肾上腺素！！”新出智明大声喊道，“小光，快去叫救护车，快！！！” 新出智明作为医生，第一反应是急救，可毛利小五郎身为侦探，首先做的是要求毛利兰报警。 “清水老师！能拜托你和我交替做心肺复苏吗？”新出智明一边做心肺复苏，一边央求道。 一个人做心肺复苏的确很容易乏力，郁江没多想就答应了。 “肾上腺素！”新出阳子匆匆拿来注射器和药物。 郁江接手，继续给新出义辉做心肺复苏。新出智明则快速准备肾上腺素注射。 身为杀手，郁江是接受过基本急救知识培训的，不过相较于救人，他还是杀的人更多。 根据他的经验，新出义辉已经凉透了，再怎么抢救也不过是自我安慰。 可是看新出智明的表情，郁江还是认命地继续做无用功。 只是，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郁江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真是懦弱啊，新出智明。 这种父子之间毫无意义的感情，只会让人失去理智，被神经递质控制。 郁江和新出智明交替进行着心肺复苏，肾上腺素也注射进去了，可新出义辉还是毫无好转的迹象。 到后来，新出智明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表情也由焦急转变为绝望。 警察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新出义辉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可无论郁江还是新出家的人，都知道新出义辉已经死了。 “非常抱歉，新出义辉先生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高木涉朝新出家成员深深地鞠躬。 房间中隐约响起压抑的哭声。 房间外—— 伊达航看向郁江，脸上表情莫测：“好巧啊，清水先生，我们居然又在案发现场碰面了。” “案发现场？” “难道清水先生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郁江反应平淡：“停电的时候，新出医生没有注意剃须刀掉进浴缸中，再次通电，剃须刀漏电，新出医生触电身亡，这样的解释应该更符合逻辑吧？” “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一边洗澡一边刮胡子吧？就算剃须刀没有掉进水中，手上沾的水渍也有可能导电。而且死者的姿态也不像是准备刮胡子。” “哦？是吗？不愧是搜查一课的警官，我完全没有看出来。” 郁江持续装傻，伊达航也不介意：“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巧，有凶杀案的地方总能见到清水先生的身影。简直就像是……莫里亚蒂。” 郁江笑了：“莫里亚蒂可不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何况按照伊达警官的逻辑，毛利先生和柯南更应该被怀疑吧？” “嗯？为什么你要专门提及柯南？他只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不是吗？” “一个聪明的自称侦探的小学一年级孩子，没错。” “没想到清水先生对柯南的评价这么……” “喂，伊达警官。”郁江忽然抬眼，直视着伊达航的双眸，“这种时候您不应该尽快了解案件情况吗？执着于我，是无法帮您破案的。” 伊达航面色不改：“说的对，所以我特地请来了目暮警官协助调查。” 郁江：“……” 一个案子出动两位警部，警视厅现在都这么闲的吗？ 郁江决定从今往后尽可能远离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这两个瘟神，否则他只会不断地在案发现场偶遇伊达航！ “总之我们先去现场看看吧。”在郁江和伊达航‘聊天’的同时，目暮警官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调查取证了。 因为伊达航的缘故，警方第一时间确定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而非意外触电致死案。 “但是停电的时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毛利小五郎还是更倾向于意外事故，“我、清水老师、小兰、柯南、新出智明还有阳子夫人和保本小姐都在餐厅，阳子夫人证明当时新出婆婆正在爬楼梯。要真是有人故意杀人，这个人难道是外来的？” 第289章 黑暗中的死角（下） 第288章 黑暗中的死角（下） 柯南仰起头，故作不经意地提起：“话说当时来电的时候，电灯好像闪了一下才亮起来呢，对吧，小兰姐姐？” “嗯？嗯，好像是这样。” 经此提醒，毛利小五郎想到了保本光：“小光小姐，当时我记得好像是你去开总开关的吧？” “对。”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把总开关开了两次啊？” 保本光面露愧疚：“非常抱歉，因为那个时候我好像把开关弄错了，把另一个电闸扳上去，然后才去扳总开关。” 保本光的性格似乎有些软糯，不管怎样都要先道歉。 毛利小五郎附在目暮警官耳边，低声说：“第二个应该是漏电断路器吧？这么说……” “嗯，只要安装一个自动停电的定时装置，然后趁着停电偷偷把刮胡刀放进浴缸里就可以做到。除去你们几位没有作案动机的，其他四个人都有嫌疑。”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大家看似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核实不在场证明是警视厅的拿手本领，目暮警官正准备干活，余光却扫到了一旁跟郁江聊天的伊达航。 伊达老弟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这起案子原本并不属于伊达航的负责范围，是他在得知清水由弦在场后主动要求帮忙的，真到了现场又什么事都不做！ 目暮警官清了清嗓子，对伊达航说：“伊达老弟，核实不在场证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带其他人再检查检查浴室。” “好。”伊达航欣然应允。 到了正事上，他倒没有为了给郁江找麻烦就耽搁调查进度，伊达航一下子就把目标对准了新出阳子、新出智明、新出三和保本光这四位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 当然，死者的其他社会关系也要调查，只不过相比其他人，这四人的嫌疑要更重一些。 刑侦界有句至理名言——It is always the husband. 意思就是，如果妻子死了，那凶手大概率就是丈夫。 相比之下，由于男女体格的差异，妻子谋害丈夫的概率虽然要小一点，但比起随机杀人或者亲朋好友的仇杀，更值得警方注意。 “新出阳子夫人，请问在停电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做什么？有人能为你作证吗？”伊达航找上了嫌疑最大的新出阳子。 新出阳子闻言立即面露不虞：“你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在打电话！难道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我丈夫吗？” “在调查清楚之前，作为警察我们要怀疑所有又可能杀害死者的人。”伊达航一边解释，一边在警察手册上新出阳子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问号。 高木涉看见了，奇怪地问：“伊达大哥，你为什么要在新出阳子的名字后面打问号啊？” 新出阳子一听，语气顿时沉了下去：“这就是你说的例行公事？请问我的不在场证明有任何问题吗？当时跟我通话的昌江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尽管去找她好了！我中间还接到了一个插播电话，不过对方什么话都没说，所以我很快又挂掉了。” 伊达航哭笑不得，赶紧向新出阳子赔罪。 高木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十分愧疚。 “你小子别多想，快去给目暮警官帮忙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伊达航一把揽住高木涉的肩膀，笑着说。 毛利兰看得奇怪，低声问郁江：“伊达警官标问号是有什么讲究吗？” 郁江回答：“应该是指阳子夫人的陈述有可疑的地方吧。” “嗯？她电话的时候我们都在，这个不在场证明应该是可信的吧？” “不是不在场证明的问题，是阳子夫人的态度。最亲近的丈夫骤然离世，凶手极有可能就潜藏在身边，这种情况下她对于警方的调查，表露出的不是配合而是反感……”郁江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笑容变得有些玩味，“我现在觉得，阳子夫人的不在场证明也不是多充分。” 毛利兰：“啊，为什么？” “谁能为你作证？” “恐怕没有。” 毛利兰本来还在纠结郁江的话，听到伊达航质问新出智明，连忙把其他事情抛之脑后，主动站出来作证：“我能证明新出医生停电时一直在餐厅，因为当时我把他当成爸爸，一直拽着他的胳膊。” “所以，为什么？”柯南刚从浴室过来，一进门就听到了毛利兰袒护新出智明的话，稚嫩的脸上顷刻间乌云密布。 “都说了我把他当成爸爸了嘛！”毛利兰蹲下身，跟柯南平视，打趣道，“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柯南：“……”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小学生的身份！！ 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官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在浴室发现了更关键的可以证明此案是他杀而非意外的证据——电动剃须刀的开关是关着的。 如果排除随机作案或入室抢劫的可能性，新出家的四个人中，最有可能犯下这桩案件的人是保本光。因为只有她和新出三没有不在场证明，而老太太腿脚不便利，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往返浴室。 “够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爆发的竟然是新出智明。 他愤怒地站了起来，冲目暮警官大吼：“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每一个人都没有杀害我父亲的动机！如果你们所谓的调查就是无端怀疑，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调查！！” “呃，那个……”目暮警官还想问保本光一些事，可新出智明把保本光护在身后，一副无论你们说什么都不会回答的样子。 目暮警官跟毛利小五郎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无奈。 毛利小五郎悄悄把目暮警官叫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他们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目暮警官，从正常的道路无法在一分钟内往返浴室和开关处，如果走中庭呢？我刚才尝试了一下，走中庭，保本光只需要十秒就能到达。”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么说凶手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对，我们之前的猜测……” “咻——” 麻醉针飞出，精准命中大叔的脖颈。 第290章 主观性正义 第289章 主观性正义 “毛利先生好像已经破解了这个谜题。” 郁江闻声转头，看向叼着根牙签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伊达航：“伊达警官刚才不是把新出家搜查了一圈吗，没找到什么线索？” “线索有一些，不过还欠缺最关键的证据。” “哦。”郁江平静建议，“那伊达警官应该去问问柯南，那个孩子非常有侦探的天赋，最擅长针对关键线索提出建设性建议。” 伊达航感觉现在的郁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就像是“反正你觉得我有问题，不管我怎么表现都不会改变你的看法，那不如就专门做些容易被怀疑的事”。 高木涉进门，看到伊达航，松了口气道：“伊达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目暮警官让我告诉你可以收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木涉内心其实是很忐忑的。 因为显而易见，现在就收队不符合搜查一课一贯的工作流程，他就怕伊达航来一句：“怎么现在就收队，目暮警官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但很明显，伊达航比高木涉更懂人情世故，他不用暗示就明白了，配合道：“也是，这个案子一天两天肯定查不出什么东西，等天亮了再说吧。” 他还特意邀请郁江跟他一起“下班”，不过被郁江拒绝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出好戏呢，我不急着回去。” 伊达航眸光闪烁：“说的也是，那就祝你观剧愉快了。” 警察离开后，新出家的氛围立刻舒缓了不少，但由于新出义辉的意外身亡，大家脸上都萦绕着疲惫与痛苦。 毛利小五郎不见踪影，新出智明强打起精神来招待清水由弦这个由他热情邀请的客人：“清水老师，今天事情太突然，招待不周还望见谅。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准备怎么去剧院？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必麻烦。”郁江侧耳听着走廊的动静，直到传来脚步声才道，“戏剧已经开场了。” 新出智明一愣：“什么？” 下一瞬，柯南推开餐厅的门：“叔叔说他要借用一下这里的浴室，他刚才被雨淋湿了，想在浴室里用一下刮胡刀，就像新出医生那样。他说要实际体验一下新出医生触电的情况，好像这样对他推理比较有帮助。” 柯南的谎话张口就来：“那些警察叔叔呢？” “他们说今天就调查到这里，刚才就都走了。” “诶？那真可惜。毛利叔叔说等他洗完澡就要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向大家推理这个案子的真相。” 众人震惊：“诶？！” 那个毛利小五郎居然已经推理出真相了？？ 新出智明既紧张又有些难以言喻地期待，心情复杂至极：“毛利先生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嗯！”柯南重重点头，“他说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只不过还需要趁着洗澡的时候整理一下思路，所以叫我们稍微等他一会儿。”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就是几个小时前场景的重现。 久等不出现的毛利小五郎、突然停电、被拜托去查看总电闸的保本光、不明所以的其他人…… 只是这一次，电闸很快就被人拉起来了。保本光那时还没有赶到电闸处。 而拉起电闸的竟然是高木涉。 “高木刑事？”毛利兰懵了。 新出智明环视一周，疑惑道：“阳子阿姨呢？她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郁江开口道：“我们去浴室看看情况吧。” 不出所料，失踪的新出阳子就在浴室——她手握剃须刀，正准备把剃须刀悄悄垂入浴缸，却没想到这其实是侦探联合警方给凶手设的局。 新出阳子脸色僵硬：“你在说什么啊，毛利先生，我会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在浴室使用剃须刀，太危险了。” “这只是你的借口。” 浴室外的走廊中，毛利小五郎呈坐姿，眼睛紧闭，显然已经进入了“沉睡模式”， “你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事实真相，害怕暴露，就想用同样的办法杀掉我，对不对，阳子夫人？” 新出阳子狡辩：“第一次停电的时候我一直在讲电话，这总不假吧？” “嗯，讲电话不假，但你并不需要一直留在电话机旁。据我所知，新出家的座机是有便携式子机的，对吧？那通临时打进来的插播电话应该也是你故意为之，为的是不让通话对方听到你跟新出医生交流的声音。你把电线放入浴缸，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返回，接下来你只用等待总开关打开就行了。” 目暮十三拦在通往浴室的路上：“请各位不要干扰警方调查。” “你们这样诬陷好人，算什么调查？！”新出智明咬咬牙，使劲挣扎着要赶过去。 目暮十三依照“毛利小五郎”的请求，分毫不让。 “目暮警官。”郁江上前一步，直视目暮十三的眼睛，冷静道，“警方要做的那件事，想必也是新出医生乐见其成的。何况被害人毕竟是新出医生的父亲，这件事他有权知晓。” 目暮十三：“？？？”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知道了？ 新出智明唰地一下看向郁江：“什么事？警察和侦探要对我的家人做什么？！” 郁江耸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目暮警官还想阻拦。 “让他们去吧，目暮警官。”关键时刻，伊达航及时出现，替郁江说话，“做假证的责任，我们一起承担。” 新出智明：“做……做假证？！”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事，拼命冲了过去，然后就听“毛利小五郎”对新出阳子说：“我让你自首可不是为你考虑，而是为了保本光小姐。你恐怕还没有意识到，杀人的是你，可扳下电闸，最终导致新出医生遇害的却是保本光。她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这是一个由侦探、警方和嫌犯联合起来撒的弥天大谎，为的只是一群人心中的结果正义。 为了这种带有浓重主观性色彩的正义，他们可以牺牲许多看似不重要的程序，甚至为此骄傲。 第291章 发现柯南的 第290章 发现柯南的窃听器 “早点休息吧，新出医生，我们就不打扰了。” “嗯，路上小心。” 尽管心事重重，新出智明还是亲自把客人们送到门外。 毛利小五郎看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同情，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一言不发。 “清水先生请留步。” 伊达航叫住郁江。 柯南本来都跟着大叔走出一段路了，听到动静又折返回来。 郁江平静地注视着伊达航，坦然自若：“伊达警官，还有什么事？” “上次说……”伊达航注意到悄悄接近的柯南，改口道，“上次说请你配合我们调查葛西大桥案，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郁江扫了眼高悬的月亮，表情古怪：“再过几个小时，是不是就该说今天早上了？” 伊达航倒也不尴尬，哈哈笑了起来：“没办法，警视厅的工作就是这样，起早贪黑，工作时间也不稳定。反正今夜大家都睡不好，还不如做点事情。” “看起来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请。” 见他们要走，柯南连忙冲了过来，嘴里叫嚷着：“清水哥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伊达航微微皱眉：“柯南明天还要上课吧？” “我们明天放假！”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素来是管不住柯南的，就算他们这会儿把柯南带回去，柯南也有的是机会偷溜出来。 伊达航有些头疼，只能耐心劝说：“我们去警视厅有正事，你赶快回家睡觉。” “没关系，就让柯南跟我们一起去吧。”目暮警官出声替柯南说话，“这孩子刚才还帮毛利老弟解决了新出家的案子，说不定在葛西大桥那个案子上也有别样的观点。 帮毛利老弟解决案子……？ 目暮十三这是把仰赖侦探的帮助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前辈都这么说了，伊达航也不好拒绝，只能任由柯南同行。 毛利兰见状，对郁江郑重其事地拜托道：“那柯南就麻烦清水老师照顾了，明天早上我和爸爸会去警视厅接他回家。” “不用不用，明天早上我让佐藤送他回去。”目暮警官主动说。 …… 东京·警视厅 即便已近凌晨，警视厅仍然灯火通明。 碍于柯南在场，伊达航不方便直接进入正题，他将郁江和柯南带到搜查一课的办公室，给他们冲了茶和果汁。 郁江和柯南休息的时候，他去档案室取来了案件资料。 “葛西大桥的案子由于属于交通部，我这边的资料不太全，不过有用的基本都在这里了。”伊达航打开文件夹，把资料递给郁江。 柯南偷瞄。 嗯，伊达警官拿来了两份文件，但他只打开了上面的那个，想必底下那份才是与黑社会有关的案子。 至于伊达警官的顾虑，柯南其实也能猜到，无非是担心打草惊蛇什么的。 “葛西大桥案疑点颇多。”伊达航缓缓说，“最可疑的就是我们没有打捞到当事司机的尸体。如果他还活着，事后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郁江云淡风轻：“茫茫大海，打捞一具尸体何其困难？兴许司机的遗体早就被鱼虾啃噬殆尽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也有可能司机有犯罪记录，或者根本就是在逃嫌犯，害怕被警方逮捕。”伊达航替郁江翻到后面，指着上面的照片说， “这是事发当天附近一家便利店的监控图像，监控捕捉到了司机的身影。如果单论身型，其实他跟清水先生还挺像的。” 照片里的确是他，不过就这清晰度，说是人妖都敢信！ 郁江微微一笑：“我这种体型并不少见。” 伊达航颔首，也不知道是否接受了他的说法：“总之，我希望能重启葛西大桥案的调查，申请书都已经递交上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一起看似普通的交通事故浪费警力，我的申请到现在都没有获批。” “伊达警官，你希望我做什么呢？”郁江不经意地瞥了柯南一眼。 伊达航了然：“这是警视厅的机密，还请你跟我去会议室详谈。” 随后他又蹲下身对柯南说：“柯南，我让刑警姐姐陪你玩怎么样？我和清水先生还有正事要谈。” 柯南“懂事”地点头：“嗯！” 对，就这样，你们去会议室谈机密，他在外面偷听就行了！ 柯南悄悄把窃听器贴到了伊达航衣摆的角落中，他确信这个位置非常隐蔽，不可能被发现。 会议室—— 伊达航对郁江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则坐在了郁江对面： “清水先生，或者羽……” 羽田七段几个字尚未出口，伊达航忽然停顿了。 他伸手，从衣摆处摸出一枚窃听器。 伊达航眼神骤然沉了下去，他紧紧盯着郁江，眼中带着审视和质问。 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郁江面色不改，仍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或者什么？” “或者……”伊达航捏起那枚窃听器，微微用力，伴随着“呲啦”的电流声，窃听器报废了。 办公室内的柯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刺得耳朵疼，他连忙确认终端的情况，然而眼镜的扩音器中除了电流声什么都没有。 可恶！窃听器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坏掉了！！ “柯南？”伊达航试探性地问。 郁江耸肩：“谁知道呢。” 伊达航沉默了一瞬，复而笑了起来：“真是可怕啊，在遇到柯南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竟然有孩子能聪明到这种程度。不过这可不是小孩子能拥有的玩具，我现在对柯南背后的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些东西的来源倒是不难猜。他父亲的朋友阿笠博士是一位发明家。” “是吗？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柯南很厉害了？” “他没有给我用过这种东西，当然了，就算给我用，我可能也察觉不到。” 伊达航没有拆穿郁江：“言归正传，我有些问题要问你，请如实回答。” “请问。” “你是清水由弦还是羽田丹也？” “清水由弦是我的本名，羽田丹也是我作为将棋棋士的名字。” 第292章 问询 第291章 问询 伊达航在警察手册上详细记录着郁江的回答：“你和羽田康晴夫妇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义父义母，也是我的师父师娘。” “怎么认识的？” “两年前，经棋王胜又力引荐认识，后来承袭羽田流，所以以羽田丹也的名字参加将棋比赛。” 伊达航又问了几个问题，都围绕着羽田丹也和清水由弦两个身份。 郁江所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所以逻辑完美自洽，伊达航根本发现不了任何问题。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笃定郁江身上一定隐藏着惊天秘密。 “砰砰砰。” 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门外响起高木涉的声音：“伊达大哥，新出义辉那个案子，目暮警官有事情找你。” 伊达航遗憾地看了眼问讯记录：“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配合。” “不用，应该的。” 郁江起身，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看到他在这里，高木涉略微有些惊讶：“清水先生这是？” “我有点信息要了解一下。”伊达航代为解释。 “哦哦哦，我明白了。”高木涉秒懂。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伊达大哥还没有放弃调查清水由弦啊！ 郁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伊达警官很负责，问得事无巨细。” 高木涉闻言骄傲道：“那当然了，伊达大哥可是我们搜查一课的顶梁柱，听说他是以警校第一名的身份毕业的呢！” 伊达航摇头：“我可不是NO.1，NO.1是个比我瘦小得多的家伙。不过我跟他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 “为什么？他毕业后没有从事警察相关的工作吗？”高木涉好奇地问。 对于他们这些非职业组的警察来说，职业组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佬般的存在。好不容易考上职业组，在警校摸爬滚打毕业，不当警察也太可惜了吧！ 伊达航没有正面回答高木涉的问题，只是感慨了一句：“那家伙现在大概也在什么地方努力着吧！” （在美国努力打工的降谷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郁江的视线缓缓扫过伊达航，没说什么。 算起来，他和苏格兰波本他们也很久没见面了。 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算了，那群人一个比一个麻烦，他还是敬而远之吧！ …… 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一架宽体客机缓缓降落在跑道尽头。 茱蒂透过舷窗望向异国他乡的土地，转头朝身边的男人笑道：“我们到了，秀。” “嗯。”赤井秀一没有什么反应，只淡淡应了声。 茱蒂也不在意，又跟坐在他们前面的詹姆斯·布莱克交谈，言语间都是对未来工作的展望。 “对了，赤井。” 取行李的时候，詹姆斯·布莱克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对赤井秀一说， “那个人托我提醒你，组织这段时间重心逐渐向日本转移，让你多加小心。”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请你转告他，管好自己的事，别替我操心。” 詹姆斯哑然失笑：“你们……算了，反正计划很快就要开始实施，有什么话，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也来得及。” “宫野明美……” 赤井秀一时刻不忘自己匆忙赶来日本的原因，正要询问，却听茱蒂惊呼一声： “广田雅美返回学校了！！” “什么？消息来源可靠吗？”詹姆斯和赤井秀一同时看向茱蒂。 茱蒂点头：“消息来自大使馆，不会有问题。我本来是想安排面见大使先生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的消息。” 詹姆斯头疼不已：“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怎样，这是个好消息。”茱蒂笑着对赤井秀一说，“秀你可以放心了。” 赤井秀一仍然是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他松了口气：“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 在不明确组织目的的情况下，出于谨慎，他还不能和明美见面。 …… 释放宫野明美是郁江授意的。 他目前掌握着雪莉事件的处置权，拿捏着琴酒的把柄，放个无关紧要的外围成员罢了，甚至不会在日本激起任何水花。 宫野明美以广田雅美的身份回归校园，甚至连她的导师都尚不知情，可FBI已经掌握了最新的情报。 不过，郁江并不满足于此。宫野明美是他针对赤井秀一的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既然是棋子，边缘化就没意思了。 “皮斯克，我记得我有一个训练营的推荐名额，对吧？” “你是说今年的？怎么，你又有看中的新人了？” “对，我想让宫野明美去训练营。” …… 将棋七大头衔战·王位战·决赛 郁江已经做好了摘取第三顶桂冠的准备。 因为他只向学校请了半天假的缘故，郁江需要从帝丹高中出发，直接赶往将棋会馆。 巧的是在路上郁江碰到了毛利兰。 “清水老师，您也要去看王位战的决赛吗？”毛利兰看到郁江惊喜不已。 目标明确，郁江不好否认：“对，最近我想做一个有关将棋比赛中的数学问题的公开课。打算去职业赛场上取取经。” 提起将棋，毛利兰顿时有说不完的话：“诶？这个主题好有趣啊。今天的比赛您选对了，因为对弈双方都是职业将棋选手中的翘楚，其中一方还是连拿了两个头衔的羽田丹也七段。别看他只是七段，可这七段的含金量比很多老一辈的将棋选手更大……” 听别人夸奖自己，尤其还夸得天花乱坠是种什么感受？ 郁江现在只想尽快进会场准备，他笑得脸都僵了。 到了会场，毛利兰还在跟郁江介绍：“观众是进不去棋室的，我们可以在旁边的房间观看直播。” “嗯。”郁江看了眼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毛利小姐你先进去吧。” “啊？好的。” 毛利兰目送郁江离开将棋会馆，她没有想太多，直接去了转播室。 而郁江，离开将棋会馆后，他立即绕到后门，与此同时完成了羽田丹也的变装。 羽田惠里已经在里面等他很久了：“丹也少爷你终于来了！比赛马上开始，您必须抓紧时间更衣！” 惠里把郁江常穿的和装交给他。 郁江匆匆忙忙换好和装，几乎是踩着判负的时间线赶到了比赛会场。 他进门后第一时间朝对手和工作人员鞠躬道歉，语气真诚，态度诚恳。 “羽田七段行色匆匆，是否需要时间休整？”对手很宽容，甚至还主动提出推迟比赛。 “不必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第293章 将棋是什么 王位战的决赛很快就结束了。 郁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第三个头衔，他也是从出道到成为三冠王最快速的选手，并且至今未尝一败。 比赛刚结束，就有一群媒体蜂拥而至，他们架着长枪短跑，追问羽田丹也夺得王位头衔的感想，羽田家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才助他脱身。 到了车上,惠里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甩开那群记者了！” 羽田市代温柔地笑了笑：“现在将棋比赛的热度远胜从前，不过真正热爱将棋的人却少了很多。他们大多只想制造话题。” “对了，丹也。”羽田市代转过头看向郁江，“你义夫特意叮嘱了，回家后让你立刻去找他。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很严肃。” 郁江短暂回忆了一下最近他是否有做什么让羽田康晴在意的事,思索无果后才点头应允。 因为比赛实在太精彩了,毛利兰一直到比赛结束才反应过来清水由弦不见了。 诶？清水老师接个电话要这么长时间吗？还是说被其他事情耽搁了呢？ …… 羽田家—— 义子，羽田流的传人刚刚拿下第三个头衔，可羽田康晴的表情看上去却不见多么欣喜。 郁江来拜见他，羽田康晴只是神色淡淡地说了声：“坐。” 仿佛羽田丹也不是赢了比赛，而是输得一败涂地似的。 郁江乖乖跪坐在席子上，羽田康晴不说话，他便也一言不发。 和室内的气氛有些古怪，不过当事人倒都一副自在的模样。 大约过去了十多分钟，羽田康晴这才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郁江，口中称赞：“定力还不错。” 郁江躬身，谦虚道：“身为棋士，如果连这几分钟都坐不住，那就太丢人了。” “是啊，身为棋士。”羽田康晴像是漫不经心地提及，“丹也，这段时间我见你似乎练棋的时间缩短了一些？” 郁江微愣：“最近工作繁多，将棋修行上的确懈怠了不少。” 准确来说是自从到了帝丹高中，同时打三份工的郁江就变得忙碌起来，业余时间还得去给毛利兰温习功课,清水丽子那边也有一堆事。 平时郁江花费最少但收益最多的大概就是羽田丹也的棋士工作了。 所以…… “将棋选手的实力增长通常比较稳定。所以，虽然我有所懈怠，但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不是吗？”郁江反问。 羽田康晴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叹气：“你说得还是太保守了，现役的将棋选手实力参差不齐，跟你之间都有着天堑一般的鸿沟。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需要费力修行也可以轻松夺得头衔，既然如此，何须努力？没错吧，丹也？” 郁江没应声。 话是难听了些，不过意思都差不多。 现在那些将棋选手的确不值得他费多大力。 何况郁江原本拜师羽田康晴学习将棋的目的就不是什么七冠王，他只想调查清楚当年是谁要杀他，跟十七年前羽田浩司案又有什么关系。 更重要的，十七年前这个时间点太敏感，有许多转折都发生在那一年，如果说这些事情之间毫无关联，郁江绝对不信。 羽田康晴见状，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没生气，反而宽容地笑了笑。 郁江难得能在羽田康晴的脸上看到这样慈爱宽容的笑容,以往他展现给别人的，除了对妻子的爱之外，似乎就只剩下威严了。 “丹也，与我对弈一局吧。” “……” 郁江想说羽田康晴早已不是现如今他的对手，不过看到羽田康晴认真的表情，他还是恭敬地应了声：“好。” 正式的比赛，为了保证公平性，选手之间通常要对弈五番甚至七番才能决出胜负。但在家中，免去了那些繁琐的规矩，郁江和羽田康晴只有一局，且不限制每方的时间，简单但纯粹。 棋局刚开始，郁江就率先占据了上风。 羽田康晴毕竟年纪大了，经历了这么些年的是是非非，又退出职业赛场二十余年，无论体质还是精力都不是郁江的对手。 他为一能倚靠的经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犹如纸老虎般一戳就破。 可渐渐的，郁江开始觉得有些吃力。 羽田康晴落棋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进攻型不强，但绵里带刀，往往能出其不意。 更重要的是郁江从羽田康晴的每一手棋中看到了一种意志。 两个小时后—— 随着最后一手棋落下，羽田康晴平静地投了：“我输了。” “老师的棋……”郁江微微张嘴，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丹也。”羽田康晴一边收拾棋驹一边问，“将棋于你而言是什么？” “爱好又或者工作？” 羽田康晴目光波澜不惊：“那你知道，将棋于我是什么？” “请老师解惑。” 潜台词：你赶快说人话吧，懒得猜了。 羽田康晴认真地把棋驹收进盒子中，动作轻柔虔诚，像是对待无价珍宝似的。 “丹也啊，将棋是我的生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羽田康晴的眼底有光都压不住的阴霾， “浩司离我而去之后，让我坚持活下来的，除了调查真相，就只剩将棋了。” “我不会强求你像我一样，但如果你仗着自己的天赋就可以蔑视将棋的话，哪怕你最终取得了七冠王这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也不算真正的将棋大师。明白我的意思吗，丹也？” 郁江的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他注视着羽田康晴，老人微微发污的眼眸中有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孤傲。 这是郁江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将棋于他……究竟是什么？ 若说一点都不喜欢，凭他现在和羽田家的关系，作为羽田家唯一希望的他明明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吗？ “康晴老爷！丹也少爷！” 忽然！门外传来惠里急匆匆的声音。 “什么事？” 得到应允，惠里这才拉开木门，对里面的两人说：“刚才我和市代夫人在拆粉丝送来的信件和包裹，没想到、没想到……我们拆到了……” 第294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293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羽田康晴此时已经恢复了以往威严的样子，他沉眸呵斥：“有什么话好好说！” “是。”惠里躬身，“我们在其中几个包裹中发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物品。” 她最终也没敢描述得太仔细，只笼统称之为“不堪入目的物品”。 “老师，我去看看。” 羽田康晴颔首：“我跟你一起去。” 能把惠里吓成这个样子，恐怕市代的心情更糟糕，他要去安慰安慰妻子。 客厅—— 桌子上、地板上乱七八糟摆了许多纸箱和信件，大部分已经拆开了，但还有一些被丢在角落中。 羽田市代坐在软垫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见丈夫和义子过来，她指着角落里的包裹，气得浑身发抖：“丹也有哪里招惹到他们，竟然给丹也寄、寄那种东西！太过分了！报警，必须报警！” 羽田康晴连忙上前安抚妻子。 郁江则走到角落，一一打开那些拆开又合上的包裹。 越看他就越想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挖掉眼睛的死兔子、用红色液体写下的恐吓信、锋利的匕首、写着咒骂话语的信、泼了红油漆的照片等等等等。 居然还有一封狂热女粉的求爱信！ 那个粉丝在信中还附上了自己的私照、家庭住址、联系方式。张照片里的女孩，面容清秀，像邻家小妹妹，就是……穿得过于清凉了。 郁江看完后，无奈地说：“这些东西处理掉就行了，何必为它们生气？” “不行，我们不能放纵这种事。”羽田市代坚持，“康晴，你以前不是有些在警察系统甚至情报部门工作的朋友吗，能不能拜托他们调查一下寄这些东西的人是谁？他们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必须严惩不贷！” 情报部门工作的朋友？ 郁江总能在一大堆无用的话中精准找到值得在意的词句。 他不动声色地套话：“除了写明地址的，这里面大多数寄信人都很难查找。就算是警察，恐怕也查不到寄信人的信息。” 羽田市代气得脑袋冒烟：“那就拜托公安，实在不行还有MI6、FBI这种赫赫有名的情报部门！” 羽田康晴无奈：“丹也说得对，为了这种小事不值得。何况就算我们管得了一次，难道还能永绝后患吗？” 郁江知道羽田家背景深厚，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找上羽田康晴，但他的确不知道羽田康晴居然还认识公安、MI6甚至FBI的情报人员。 是为了羽田浩司案？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这件事我们肯定要管……” “老师，师母。”郁江开口打断了羽田康晴的话，“我本来就有一个想法，出了今天这种事，我更确定要把我的想法说出来。” 羽田市代和羽田康晴同时看向他。 “你说吧，无论什么事我和你义父都会坚决地支持你！” 羽田市代对他实在是太纵容了。纵容到郁江甚至觉得如果他提出不想继续做将棋选手，羽田市代也会同意的。 不过他今天要说的并非职业问题。 “羽田家太出名了，只要想找，任何人都能查到羽田家的地址，所以他们才能把信和包裹寄给我。”郁江道，“我想，我或许应该搬出去居住。只有这样才能不给你们添麻烦。” 羽田市代一口否决：“不麻烦，义母生的是这些人的气，跟你没关系！这里是你的家，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咳咳咳。”羽田康晴比妻子理智得多，他看出郁江搬家的心意已决，所以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总把孩子拘在家里算什么？丹也想带个女朋友回家还要顾及咱们俩，太不方便了。” 羽田市代一愣，紧接着笑靥如花：“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原来丹也是顾虑这个……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想出去住就出去吧。” 郁江：“……” “对了，找好房子了吗？”羽田市代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没找好的话，义母帮你看。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人脉的。你想要哪种房子？公寓？一户建？” …… 羽田市代的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这边厢郁江刚刚提出自己有一个人居住的想法，那边厢羽田市代已经托人帮他在东京市区找好了七间适合单身独居的房子。 这些房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毗邻繁华的街区，适合踩马路、喝酒、唱歌、看电影。 羽田夫妇把对羽田浩司的爱转嫁到了义子身上，为了义子的终身大事，他们可谓是操碎了心。 最终，郁江从这七所房子里挑选了一套公寓。 虽说是公寓，但这幢房子有三层楼，门口就是街道，出门五百米就有电车站，交通生活非常便利。 当然，郁江选中这套房子，并不是看中了它的交通便利。 这套房子其实出自组织行动课后勤组，房子面积不算太大，但胜在曲径通幽，有两间隐蔽的暗室。 一间在二楼卧室，一间在地下室。 想不着痕迹地把房屋信息塞进羽田市代的备选名单中，还要让她看中，亲自推荐给义子，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郁江和羽田市代一一看过去，最后才决定购置这套房子。 房款是郁江支付的，他凭借着职业将棋比赛的收入，全款购房已绰绰有余。 日本像这样的公寓都是精装修的，添置家具后就能拎包入住。 地下室被郁江用作躲藏的安全屋，至于二楼那间暗室则用来存放各种武器和证件。 搬家那天，羽田夫妇亲自把郁江送到了新家门口。 “收拾完后记得带上礼物拜访邻居。”羽田市代耐心地叮嘱着，“要跟邻居处好关系，不要交恶……” “抱歉，师母，我好像看到了一位朋友。” 郁江出声打断羽田市代的喋喋不休。 当然他并非找借口，因为清水丽子那个女人就站在他家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毛团子。 羽田市代微愣：“朋友？” 郁江推门下车，向着清水丽子走去。 “你怎么来了？” 清水丽子将饭团往前一递，笑：“听说你搬家，我是特地来给你送狗的。” 第295章 独居 第294章 独居 “喂，老头子！”羽田市代神神秘秘地趴在丈夫耳边，“这好像不是上次那个吧？” 羽田康晴本来不想偷窥，但耐不住内心八卦之火作祟，还是透过车窗频频看向郁江和清水丽子。 饭团见到郁江，激动得四肢使劲扑腾，拼命要从清水丽子的怀里挣脱。 清水丽子无奈，只好把饭团放在地上。 饭团的四肢一挨地，顿时像是碰到滚烫的铁板似的跳了起来，围着郁江蹦来蹦去，嘴里还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郁江向后退了一大步，手掌竖在身前，阻挡饭团热情的攻势：“脏死了，不许往我身上扑！” 饭团听不懂人话，以为主人回应就是在肯定它，于是蹦跶得更欢快了。 一不留神，郁江还是被饭团的爪子蹭到了。他连忙按住饭团，同时拍打衣服上的灰尘。 清水丽子见他这副狼狈模样，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饭团激动的时候，你就算打它也没用，最好的办法是蹲下来，让它舔你的脸。” 郁江轻飘飘地横了她一眼，然而这一眼似乎没什么威慑力，因为清水丽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一些。 “我说真的，这可是我养狗多年积攒的经验，尤其对饭团适用。不信你就试试嘛。” 郁江懒得搭理她。 他一把抓住饭团的背绳，将饭团提溜在手上。 饭团这个小短腿，四肢悬空后再怎样挣扎也碰不到郁江了。 不远处，车内—— 羽田市代笑得眼睛弯弯，她拍着驾驶位的椅背催促：“赶快走，我们不要打扰人家小年轻交流感情！” “丹也和那个人也不一定就是……” “你走不走？” “走走走，现在就走。” 车辆扬长而去，独留下一男一女一狗在孤独的路灯之下。 “呜～”饭团感觉被人忽略了，笑脸耷拉得很可怜，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 郁江无奈，只好说：“进门擦完脚才能放开你。” 说罢他又觉得奇怪，“我总共养它不过月余，隔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认得我？” “这就是狗能成为最受欢迎的宠物的原因吧。”清水丽子温柔地摸了摸饭团雪白的小脑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特意带了乔迁的礼物给你。” 郁江认真地把饭团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做出结论：“还是养猫好，至少不用遛，也没有狗这么粘人。” “那你是没有养过粘人的猫。狗毕竟是二维动物，猫不一样，它的活动范围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他没养过猫？ 不。 郁江其实是养过猫的——一只名为酒精的猫。 郁江正要掏钥匙开门，从隔壁邻居家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浓重醉意的声音：“你就是新搬来的住户？” “咔。” 门开了，郁江推门而入，同时打开玄关处的灯。 他没有理会陌生人的打算，但耐不住还有清水丽子在场，清水丽子早已习惯了与人打交道，寒暄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您好，我们是刚搬到这里的清水家，我叫清水丽子，他是我弟弟清水由弦。打扰您了。” 郁江冷瞥：“我们？”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清水丽子尴尬地笑了笑，“您住在隔壁吗？” “哦，我叫吉川大助。”那人似乎生怕新邻居误以为他是个酒鬼，特意解释了一句，“我的工作是品酒师，工作需要，偶尔会喝两杯。” “是吗，品酒师？这个工作很少见诶。”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 不一会儿，清水丽子就已经和邻居聊得热火朝天了。 如果不是郁江叫她赶紧进门，他们或许可以一直聊到天亮。 而此时，郁江已经给饭团擦洗过了，小家伙正满屋子嗅来嗅去。 饭团对地下室不感兴趣，却在二楼卧室的暗室前稍作停留。 嗯？暗室的密封这么差？ 看来他得自己修缮一下。 “日本一向有搬家后拜访邻居的习俗，你要不要送点东西？刚才那个吉川大助是品酒师，礼物送葡萄酒应该不会错。”清水丽子建议道。 郁江面无表情：“他不是品酒师。” “嗯？你调查过他了？” 郁江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他的指甲和牙齿严重发黄，这是长期吸烟的特征。可品酒师对味觉和嗅觉的要求极高，香水、香烟之类的东西都不能碰。你说呢？” “真有意思，他骗我们干什么？” “这就跟我没关系了。” 饭团欢快地从二楼跑下来，嘴里叼着玩具，凑到郁江面前，用湿漉漉的眼睛乞求主人陪它玩游戏。 郁江无奈，至少从饭团嘴里取出玩具，准备陪它玩一会儿。 只是他没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他和宫本由美一起求来的御守。 郁江骤然沉默下去，他注视着那枚御守，半晌无言。 御守被饭团的口水浸润得湿哒哒的，非常丑。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把御守混在行李中拿到新家了。 饭团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它还在疯狂摇尾巴以乞求获得游戏的机会。 郁江回神，随手拿了只袜子扔了出去。 饭团顿时如流星一般窜向袜子消失的方向！ …… 在羽田丹也公布自己已经搬出去独居，却并未公开住址后，狂热粉丝寄给羽田家的信件和包裹立刻少了大半。 不过羽田康晴还是以自己的名义在报纸上刊登了告知，呼吁粉丝理智一些，不要给棋士的日常生活带来不便。 这天，郁江结束了一天的课，打算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书店买两本棋谱。 这些经典的棋谱在提升棋技方面的作用或许不能立竿见影，但至少可以开拓思路。 在书店，郁江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清水老师，你也来买书啊。”杉山谦介，帝丹高中高三年级数学老师，郁江同办公室的同事，一见到郁江就上前寒暄，“你准备买点什么书？” 郁江随口：“杂志。” “好巧，我也是过来买最新期刊的。”杉山谦介晃了晃手里的几本杂志，“好几本都卖空了，要是清水老师想看，我可以先借给你。” 第296章 灰原雷达 第295章 灰原雷达 “不用麻烦您了，我要买的杂志很小众，应该没多少人买。”郁江打发走热情的杉山谦介，这才转去兜售棋类书籍的货架挑选。 挑选时，他总感觉有一缕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郁江表面装着毫无所察，等结账的时候却猛地抬头朝视线的方向看去。 但是很可惜，那里空无一人，仿佛郁江之前的感觉只是错觉。 帝丹高中距离郁江现在暂住的公寓不算远，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 因为郁江中途绕道去了书店，回去的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到达公寓所在的街区时，已经花费了快一个小时。 路过垃圾场时，郁江看到垃圾场附近聚集了许多行人。 嗯，里面还有熟人。 郁江脚步不停，径直越过这些看热闹的人群。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清水哥哥！”谁料熟人竟然一眼认出了他，还出声唤道，“好巧啊，清水哥哥怎么在这里？” 郁江止步：“我回家。” “诶，原来清水哥哥的家在这个方向。” 看柯南的表情郁江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正在计划去他家调查！ “柯南，他是谁啊？” 柯南身边还有几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屁孩，其中瘦瘦的男生指着郁江问。 “这是小兰姐姐的数学老师清水哥哥。”柯南又向郁江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同学，圆谷光彦、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灰原哀。” 郁江一一看过去。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矮子、一个…… 嗯？ 郁江的注意力很快被最后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吸引。 女孩长得很可爱，却低着头，拼命避开他的目光，似乎害怕到浑身发抖的程度。 她的名字是……灰原哀？ “灰原，你怎么了？”柯南压低声音，悄悄问灰原哀。 灰原哀浑身的肌肉紧绷着，牙齿更是不断打颤，根本回答不了柯南的问题。 好冷…… 像是被坚冰包裹一样冷。 还有一种被毒蛇死死盯着的猎物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面对组织那群冷血动物一样！ 是他们找来了吗？一定是他们发现她的踪影了！ 灰原哀一把扣住柯南的手腕，用力之大让柯南忍不住皱眉： “你到底怎么了？” “江户川，他们……他们就在附近。” 灰原哀的声音太小了，柯南一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而此时，郁江已经收回了落在灰原哀身上的视线，他仿佛对这个女孩儿一点兴趣都没有，穿过他们走到人群的前方。 在这里，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头朝下趴在垃圾堆上，他遍体鳞伤，头部的皮肤都被人撕下。 警察正在附近取证。 人的确已经面目全非，很难通过长相辨认他的身份，不过郁江倒是发现死者的指甲又黄又脏。 刚才明明没有这种感觉的，是那个人出现之后才突然开始…… 灰原哀忍不住看向郁江的背影，手指则无意识地攥紧衣角。 柯南注意到他视线的方向，奇怪地问：“清水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回答：“他……有可能是组织成员。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柯南的瞳孔猛地一缩。 清水由弦竟然真的是组织成员？！！ “你认识他？” 灰原哀躲在柯南身后，大口喘着粗气：“不，我不认识。但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以前他们给我的那种恐怖的压迫感……江户川，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柯南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杀害死者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何况如果确认清水由弦是组织成员，我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组织的恐怖！”灰原哀哑着嗓子拼命劝说，“如、如果他真的是，我们的身份恐怕已经……” “你们在说什么？”人群前方的郁江忽然回头，朝柯南和灰原哀露出温和的微笑。 灰原哀整个人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柯南却一点不怕，反而顺势走到郁江身边：“清水哥哥，这个尸体是我们少年侦探团和一个姐姐一起发现的。因为面部受了伤，警察好像也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郁江笑容不改：“警方总能查出来的。” 他看了眼手机，故意说：“我还要赶回家遛狗，先走了。再见，柯南。” “再见，清水哥哥。” 柯南并未阻拦，但在清水由弦经过他的时候，柯南悄悄把发信器和窃听器贴在了他的衣服上。 是的，他还是对清水由弦下手了。 灰原哀的话让他觉得冒这个风险是值得的。 何况他贴窃听器的操作越来越熟练，除了被帕佩特发现的那一次，至今还没有失手过。 清水由弦离开后，定位以匀速移动着，最终在一处公寓中停下。 这里应该就是他家了。 和清水由弦说的差不多，从帝丹高中回家是要经过垃圾场。 饭团见到阔别一整天的主人，兴奋得在客厅中窜来窜去，郁江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把它抓住。 “走，带你出去遛弯。” 郁江拿出背绳，准备给饭团穿戴，然而饭团对背绳十分抗拒，拼命挣扎，就是不让他穿。 郁江沉下脸，语气发冷：“穿不穿？不穿不带你出去！” “呜～” “不带你了。” “呜叽～”饭团用脑袋蹭郁江。 郁江作势扔掉背绳，转身要走。 饭团连忙往郁江身上扒，嘴里发着各种撒娇的声音。 此时，正在窃听的柯南脑袋上满是问号。 清水由弦还真养了条狗啊？ 饭团扒人是很用力的，一不小心，刚好扒到了窃听器，再一不小心，窃听器掉落在地，恰好被郁江踩了上去—— 窃听器，卒，享年二十分钟。 柯南：“……” 最近他的窃听器好像都活不了太久。 处理完窃听器，郁江给饭团套上绳索，拉他出门遛弯。 狗和猫不同，这是一个精力旺盛，必须每天放风的物种。 而且郁江听清水丽子说，饭团不喜欢在家上厕所，它每天早晚都要出门解决生理需求。 养宠物真麻烦！！ 郁江拉着饭团绕着街区转悠了一圈，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公寓门外停着一辆警车，两名刑警正等在门口。 第297章 他是我前男友 “我犯法了？”郁江张口就问。 “……”这可把目暮警官给问不会了，“咳咳，我们只是例常上门调查。” 他给高木涉递了个眼色。 高木涉会意，向郁江解释：“是这样的，今天傍晚有人在垃圾场发现了一名男子的尸体，经比对，死者是住在您隔壁的吉川大助先生。我们登门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吉川大助？”郁江挑眉,“不熟。” 高木涉：“……” 他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清水由弦，他这个反应有多像嫌犯？ 郁江打开门，礼貌询问：“两位警官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那就打扰了。” 目暮警官掩面轻咳，随即从警车上又下来了好几个人。 郁江的表情随着一个接一个熟人的出现，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柯南也就算了，他不来才不正常，可宫本由美…… 一身警服的宫本由美正在和柯南聊天：“死者好像就住在旁边那幢房子，他没有亲戚朋友吗……” 宫本由美看到了郁江,整个人倏尔一呆。 “你你你！！”她指着郁江，满脸震惊，语无伦次，语出惊人，“这不是我前男友吗？！” 郁江扶额。 什么前男友？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柯南、目暮警官和高木涉皆是一脸震惊。 清水由弦竟然是宫本由美的前男友？ 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柯南更是再次开始质疑他的的身份。 如果真如灰原哀所说，清水由弦是组织成员，他怎么会有一位在警视厅做交警的女朋友呢？ 根据犯罪心理学，不论多么高明的罪犯，在面对警察时也难免心虚。除了故意挑衅警方、炫耀自己的犯罪成果外，他们一般情况下都会尽可能远离警察。 宫本由美的出现让这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当事两人不说话，目暮警官他们也不好开口。 郁江盯着宫本由美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谁料这句话一出，宫本由美立即红了眼圈，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啊！我都以为我要变成寡妇了，呜呜呜～” 郁江尴尬沉默。 宫本小姐，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没看目暮警官的表情都变得不对劲了吗！ 你这么说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那个……” “宫本警官,清水先生真的是你的前男友吗？”目暮警官忍不住确认道。 “清水先生？”宫本由美愣神，“我的前男友是柴……唔！！” 郁江一把将宫本由美拽进怀里，同时伸手捂住了宫本由美的嘴巴，让她只能发出唔唔声。 “抱歉，目暮警官。”郁江面色不改，仍然保持平静，“这是我们的私事，应该与您今天找我的事情无关吧？” 目暮警官愣了愣：“哦，对对，我们今天是来了解情况的。咳咳，说正事。” 嘴唇触碰到的肌肤很温暖，暖得宫本由美的脸不禁变得通红，她慌乱地避开大家的目光，尤其不敢直视郁江。 一直到所有人都进了门，郁江才放开宫本由美。 此时，门外只剩他们两人——没眼色的柯南都被高木涉带进去了。 宫本由美大口喘气：“你、你要憋死我吗？” “对不起。”郁江道歉，“事急从权，没办法我才这样做的。” 宫本由美大度地摆摆手：“没关系。不过刚才目暮警官好像叫你清水先生？” “清水由弦,我的名字。” “哦哦哦。”宫本由美忙不迭地点头，可很快她点头的动作就一顿，“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不是柴田丹也吗？？” 得，又到了编故事的时候。 郁江在心中酝酿了一番感情，再开口时，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中：“说来话长，我的本名是清水由弦，但为了梦想，我不得不改名换姓，认老师为义父。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老师的支持，才能在我所梦寐以求的事业上走得更远。” “我是靠自己的努力取得这些成就的，可是人言可畏，别人可不会浪费时间探究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宫本小姐，我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名字，你能理解的，对吧？” 郁江本身的演技是很好的，但奈何这个理由简直太离谱，他根本不指望宫本由美会信。 他的想法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宫本由美，再利用他和宫本由美的交情拜托她帮忙隐瞒。如果宫本由美就是不肯徇私枉法，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把他跟伊达航的解释再说一遍。 所以，当郁江看到泪眼婆娑，显然被他一番话感动到的宫本由美时，郁江整个人都懵了。 “你放心，柴田君！”宫本由美抓住郁江的手，非常用力，“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就算他们拷问我，我也绝不说一个字！！” 那……倒也不至于。 跟宫本由美说清楚后，郁江才带她走进公寓的大门。 刚进去，他们就见识到了热闹的一幕。 “啊，救命！”高木涉惊恐地抱着桌子腿，就差泪流满面了。 饭团四脚站在他面前，尾巴警惕地高高翘起，不停：“汪汪汪！！” 目暮警官和柯南想帮忙，可只要他们靠近，饭团就会把攻击的矛头对准他们。 宫本由美见状，眼睛亮了起来，她欣喜万分地冲饭团唤道：“饭团！你还记得我吗？” 饭团听到自己的名字，飞速回头看向声源，待看清宫本由美，它立刻撒开蹄子向宫本由美狂奔而来。 宫本由美没站稳，一不小心被饭团扑倒在地。她却不生气，反而抱着饭团，任由它舔舐自己的脸和手。 “姐姐想死你了，小宝贝！” “饭团一定也很想我吧？”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现在这样真好。” “饭团好像又胖了不少。” 目暮警官和死里逃生的高木涉面面相觑。 宫本由美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 不过看她和清水由弦的宠物这么熟悉，她所说的清水由弦是她男朋友的事情，想来也没有撒谎。 说不定他们交往的时候还同居了。 第298章 渣男配渣女 第297章 渣男配渣女 “言归正传，我们是为了吉川大助来的。”目暮警官和郁江相对而坐，他询问，高木涉记录， “我们查到死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最后一次可以查证的见面就是跟你的聊天。” “你对吉川大助的了解有多少？”目暮警官问。 郁江如实回答：“我刚搬来不久，对吉川先生的了解只有名字。哦，对了，刚搬来的那天，吉川先生说他的工作是品酒师，也许你们可以从这方面调查。” “品酒师？”目暮警官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柯南见状主动开口：“啊嘞嘞，好奇怪啊，如果吉川先生是品酒师的话，他的银行流水为什么几乎为零呢？品酒师不是收入很高吗？” 郁江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今天下午六点到六点半之间，清水先生在什么地方，做什么，谁能证明？”目暮警官又问，问完他怕郁江误会，还特意解释道，“哦，核实不在场证明只是规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郁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误会：“我今天是五点五十左右下班离开学校的，六点到六点半我应该在书店。当时我还碰到了同为老师的杉山谦介，他应该能为我作证。” 目暮警官用眼神询问高木涉记完了没有，见高木涉点头，他起身对郁江说：“询问就到这里，我们不打扰了。” “所以……”郁江礼貌问道，“宫本小姐怎么会跟你们一起来？她不是交通部的吗？” “哦，宫本警官是本案的第一发现人，就是她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发现尸体的。” “原来如此。” 之前柯南就说尸体是他们和一位姐姐一起发现的，没想到那位姐姐竟然就是宫本由美。 目暮警官带着柯南告辞了。 临走时，他问宫本由美要不要一起走，却被宫本由美拒绝了。 久别重逢，她有太多问题想问郁江。 目暮警官理解地点点头，驱车返回警视厅。 柯南倒是挺想留下来听听八卦的，奈何局势不允许啊！ 房间中只剩郁江和宫本由美，气氛顿时又变得古怪起来。幸好还有饭团在旁边蹭来蹭去，让气氛不至于从古怪转变成尴尬。 “一起出去遛狗？” “出去走走？”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郁江和宫本由美都笑了，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呃……”宫本由美试图找借口解释，“我是想着饭团应该还没遛，它这种小型犬，精力最旺盛了，就跟斯塔和小八一样，一天不散步就容易生病。” “嗯。”郁江没有解释，而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宫本由美的建议。 于是饭团好不容易遛弯回家，现在又不得不穿上衣服，跟着两位主人出门散步。 不过饭团倒挺高兴的，它无论什么时候出门都很快乐。 郁江这处房子离购物街区很近，到处都是璀璨的霓虹灯和热闹的音乐，但这两个散步的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并排走在人行道上，相距几乎一米，甚至比和饭团的距离还要远。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饭团似乎也察觉到他们之间古怪的氛围，都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走路的时候也时刻呆在他们身边，不敢走远。 宫本由美很想问问郁江，当初为什么要爽约，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或者急事？ 可她问不出口。 毕竟那只是一场谁都没有承诺过的约会。毕竟那场无疾而终的约会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如果为了那么小的事质问柴田君，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至于郁江…… 他在纠结要不要跟宫本由美解释。 虽说当初爽约的人是他，可他似乎没有解释的义务。 宫本由美不过是他为了调查车祸利用的棋子罢了，恐怕没有哪个棋士会向棋驹解释自己对局的思路吧？ 是打入还是升变，棋子只要照做就行，根本无需知道背后的原因。 两人各怀心事但都不肯说，这种无言的沉默必然会继续下去。 半个小时后，郁江把宫本由美送到了车站，并给她买了回家的车票，他自己则拉着饭团又绕了一圈才回家。 一直到分别，这两个别扭的人都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电车上—— 宫本由美把脑袋埋进臂弯中，眼神纠结，表情无奈。 啊啊啊，你好垃圾啊，宫本由美！ 不就是问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找她嘛！这有什么不好问出口的？！ 宫本由美猛地抬起头，掏出手机拨通了三池苗子的电话。 三池苗子刚从山姥那边挨完训，接到朋友的电话幽幽叹气：“喂，由美，什么事？” “苗子，我失恋了！！”宫本由美冲话筒大声说。 她惊世骇俗的举动立刻吸引了一车厢乘客的目光。 宫本由美才不在乎这些！ 三池苗子被她这番话吓得立刻坐直了身体：“失恋？你清醒一点，宫本由美，你根本没有谈恋爱！” 宫本由美经她一提醒，似乎清醒了一些：“对，我没有谈恋爱。” 三池苗子慌了。 糟糕，这孩子不会想不开吧？ “苗子，我有一个朋友，她男朋友放她鸽子，爽约后又失踪了很长时间。最近他们重逢了，但是……” 三池苗子懂了：“哦，你遇到柴田君了。” “……” 宫本由美慌忙狡辩，“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好好好，一个朋友。你继续说，你朋友怎么了？” “他们重逢后，那个人却对之前爽约失踪的事情闭口不谈，也没有任何解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到底怎么想的？” 三池苗子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郑重其事地说：“我觉得那个男人不可靠，极有可能是个渣男。奉劝你朋友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及时止损吧！” 宫本由美：“可，可我那个朋友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似乎同时对两个男人念念不忘。” 三池苗子：“……” 她沉默了足足五秒钟，终于艰难地开口，“其实，渣男和渣女好像也挺般配的。” 赶快凑一对，不要放出来祸祸老实人了。 第299章 没有人不在乎亲生父母 美国·纽约 舞台上，演员们一一鞠躬谢幕，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贝尔摩德举起酒杯，掩面嗤笑。 “听说这个剧团本来想请克丽丝·温亚德女士出演女主角，但是被她婉拒了。”衣着笔挺的侍酒师端着盘子靠近，给贝尔摩德的酒杯中又添了三分之一，“既然如此,你又在嘲讽什么？” 贝尔摩德侧头，瞥了他一眼：“我以为谁呢，原来情报课派你过来协助我。” “你要的东西。”波本从盘子底下的夹层中抽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这个不急。我让你关注FBI的动向，怎么样？” “FBI下一季度的工作安排中没有赤井秀一的名字，显然他的工作重心已经不再是美国了。” “英国？” “不清楚。”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日本了。”贝尔摩德装作不经意提起，“帕佩特在日本给琴酒挖了不少坑，我还以为你们帕佩特组也要去日本助他一臂之力呢。” 波本眯起眼睛，淡淡提醒她：“帕佩特组已经解散了。” “啊啦，真的是这样吗？”贝尔摩德眼中带着一抹看穿真相的狡黠，但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两人的交谈只有短短半分钟，而且在此期间波本的服务没有停止，依然顺畅自如，在别人眼里他们坦坦荡荡，不过是客人与侍酒师的关系。 离开剧场后，波本独自回到偏僻的休息室，飞速编辑短信发了出去。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贝尔摩德。 发出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但在大洋彼岸的日本，有两个人近乎同时看到短信，又几乎同时清除掉短信的所有痕迹。 剧场之内，贝尔摩德独自默默地喝光了杯中酒液。 观众开始散场，她却依然留在座位上，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直到电话响起—— “赤井玛丽已经死了。”无需任何寒暄，直奔主题，“没有找到尸体。不过我亲自给她喂了药,亲眼看着她坠河，绝无生还可能。” “那就继续按照计划行动。具体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贝尔摩德？”听筒中传来乌丸莲耶嘶哑的声音，间或还混杂着酒精撒娇的呼噜声，“这些情报部门恶事做尽，伪善至极，也是时候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去趟日本，日本出事了。” “嗯？你是指雪莉？我已经把那件事交给郁江去查了，你不用管。” “不止如此，日本有一个更值得我们关注的人。” 乌丸莲耶沉默良久，片刻后他还是妥协了，甚至没有追问那个值得贝尔摩德亲自处理的人究竟是谁： “你向来谨慎，我相信你的判断。MI6……放一放也没什么。” 贝尔摩德所说的人当然就是工藤新一了。 她看过那份APTX-4869的使用名单，工藤新一的状态原本应该是不明，但后来被雪莉改成了死亡。 这本来没什么，雪莉也是在调查之后才更改的。但问题就出在雪梨后来叛逃了。 一个有心背叛的人，她的所作所为必须打上一个问号！ 而且,贝尔摩德对那个孩子有着很高的评价，她不认为工藤新一会轻易丧命，哪怕对他出手的是组织，是琴酒，也不太可能。 “BOSS。”贝尔摩德忽然问道，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波澜，“赤井玛丽的事情，真的要瞒着郁江吗？” 乌丸莲耶的语气立刻变了：“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乌丸莲耶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贝尔摩德还嫌不够，她用冰冷的语气质问：“你明知道赤井玛丽和郁江的关系，明知道我和郁江的关系，却坚持让我动手。如果一直瞒着郁江，不就白算计了吗？” “贝尔摩德！”乌丸莲耶勃然大怒，“记住你的使命，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不成熟的话了！” 贝尔摩德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挂电话前一秒乌丸莲耶还在愤怒地责骂。 她于郁江亦师亦友，亦姐亦母，而赤井玛丽是郁江生理学上的母亲。从她给赤井玛丽喂下毒药的那刻起，她和郁江之间就有了一条无法修补的裂痕。 没有人能真的不在乎亲生父母。 没有人能真的不痛恨杀害父母的凶手。 …… 两天后—— 郁江下班回家，再一次在自家门前看到了宫本由美。 “柴……清水君！” 见到他，宫本由美松了口气，可很快又紧张起来， “那个，清水君，我们……” 目暮警官先一步对郁江说：“清水先生，我们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而来，有些问题需要再跟你确认一遍。” “里面请吧，警官先生们。” 这次见面，目暮警官跳过了寒暄的步骤，开门见山道：“坦白来说，你现在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只不过我们还没有确切证据可以指控你谋杀。” “咳咳咳！”宫本由美忍不住纠正，“不是嫌疑人，只是清水君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而已！” 郁江给宫本由美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目暮警官，能请您说说具体情况吗？” “当然可以。”目暮警官严肃地说，“案发时间，有目击者在案发地附近看到了你。但根据证词，你那个时候应该在距离案发地二十分钟路程的书店。我们立刻核实了你的不在场证明。很可惜，书店员工已经忘记了当时接待过的顾客，而杉山谦介先生则否认当天去过书店，更表示下班后根本没有遇到你。” “书店员工记不清很正常，至于杉山谦介……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啊？”宫本由美担忧不已，“你确定那天你在书店碰到的人就是杉山谦介吗？” 郁江无奈：“我不至于连同事都认不出来，而且当时他还买了几本杂志。” “杂志？” 目暮警官皱眉：“这就奇怪了。根据我们的调查，杉山谦介并没有购买杂志的习惯，他请我们进家门后，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杂志。” 第300章 找人背锅 第299章 找人背锅 杉山谦介的证言已经把郁江推入了危险的境地。 郁江立即意识到自己被人坑了。 只是他很好奇，杉山谦介为什么要对警察撒谎？ 他讨厌他吗？ 警视厅暂时还没有掌握任何指向郁江谋杀的证据，但既然这是一场阴谋，想必“证据”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郁江必须在那之前把自己摘出来。 他思考片刻，对目暮警官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当时在书店也购买了几本书，小票应该还在，我找找，明天再给您。” 目暮警官点头：“也行，那我们明天再登门拜访。” “宫本警官？” “啊，哦！”正在发愣的宫本由美匆忙站起身，只是她担忧的目光依然落在郁江身上。 目暮警官见状，非常有眼色地先一步出去了，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不用担心。”郁江温声安慰，“清者自清，我相信搜查一课的刑警一定能找出真凶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宫本由美压低声音提醒道，“杉山谦介可能有点问题，你要小心，就算这次诬陷失败，他也可能用别的方式针对你。” 郁江意外地轻挑眉毛。 宫本由美居然能看破表象直击本质，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知道，放心吧。”郁江朝宫本由美轻轻点头。 宫本由美见他神情自如，根本没有被诬陷后手足无措的样子，高悬了一路的心脏也终于暂时落地。 没关系，只要明天柴田君把购物小票找出来，一看小票上的日期，到底谁在撒谎就一目了然了！ 然而，郁江根本没有保留小票。 目送警车离开后，郁江第一时间给清水丽子打电话：“丽子，帮我伪造一张米花书店的购物小票，日期和购物清单我已经发给你了。动作要快，明天凌晨之前给我。还有，调查一下吉川大助，我要知道他的所有资料。另外这周的工作周报你还没交，别忘了。” 清水丽子熬了一整晚，白天才好不容易有时间补眠，被郁江的电话吵醒后还没彻底清醒，就又劈头盖脸被一堆消息砸中。 她懵了两秒钟，调侃道：“怎么，有事相求叫丽子，无事就是清水丽子克尔迪奥？” 郁江也不惯着她：“你没空？那我发给基尔。” “等等等等！”清水丽子急声叫住他，“我办，我照办还不行吗？！基尔现在是琴酒特别行动组的人，你们私下往来要是被琴酒发现了怎么办？” 这什么话……说得好像琴酒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似的。 清水丽子这下彻底清醒了，她翻身坐起，打开电脑对郁江说：“刚好我也有事情要汇报。据可靠情报，阿瓦莫利已经到日本了，他应该是为雪莉事件而来。你调查得怎么样？” “基地彻查了一遍，琴酒有很大嫌疑，但缺乏关键证据。” 清水丽子幽幽叹气：“恐怕组织很快就要撤销对琴酒的审查，想通过这件事扳倒琴酒，太难了。” 郁江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扳倒琴酒了？” “不想扳倒琴酒？那你淌什么浑水？” “我只是不希望好戏这么快就落幕罢了。开始干活，别忘了dead line。” “Okay，等我的消息吧。” 清水丽子混迹日本黑白两道多年，从读书起就热衷于犯罪和逃脱法律制裁，她掌握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有时候比郁江更方便。 她通过特殊渠道伪造的购物小票，不仅和米花书店一模一样，甚至可以在书店的收银机中找到相对应的记录。 至于吉川大助…… 郁江望着榜单悬赏信息上那张熟悉的脸，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吉川大助居然是被杀手暗杀的？？ 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吉川大助会受剥皮抽骨之“刑”了，这大概率是雇主“虐杀”的要求。 【出于行规，杀手的资料我不能给你。】 站短窗口对方的蜘蛛头像闪了闪，弹出一条消息。 郁江打字回复：【我知道，多谢。】 这位头像是只蜘蛛，整体风格和温暖清新的榜单格格不入的管理员，是郁江的老熟人了。 早在他以新人的身份加入组织前，这位榜单管理员就对他伸出了橄榄枝，只可惜那时候郁江有任务在身，无法答应他的招揽。 同僚做不成，蜘蛛对他的关注却一点也不见少。郁江时隔多年重新登陆ikue账号后，蜘蛛第一时间就向他发来了问候。 照蜘蛛的说法，他这只是爱才之心，欢迎最有的潜力杀手回到温暖的黑暗世界。 吉川大助的事情，郁江除了让清水丽子通过组织渠道调查外，也拜托了榜单，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榜单这边先查到关键信息。 郁江把任务信息发给了清水丽子。 清水丽子几乎立刻打电话过来：“既然是杀手干的，那就简单了。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推到组织身上。” “你确定？”郁江语气微妙，“米花町可是琴酒的任务范围，他那边由你去应付吗，克尔迪奥？” 清水丽子郁闷得都没空纠结称呼问题了：“还是算了。我去把接任务的杀手查出来！” “不用管他。” “可是……” “行动课出手向来是果敢狠辣，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吉川大助是被虐杀致死，这和组织一贯的风格不符。”郁江嘴角上扬，“不如把这件事安到泥参会头上。反正泥参会因为改组的问题混乱不堪，他们自己恐怕都无法确认是不是某些不听话的成员所为。” 而且，他大概能猜到背后捣鬼的人是谁。 推到泥参会身上只是为了搪塞警视厅，根本无需天衣无缝。 清水丽子认真想了想：“你说的对，让泥参会背锅是最合适的。他们本来就是警视厅认定的暴力团伙，在黑道社团之中都以暴力闻名，犯下虐杀案……似乎很正常啊。” 是的，这么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最优解。 可郁江还是有些不安。 话说，他和泥参会的牵连是不是越来越深了？ 第301章 战略支援组 第300章 战略支援组 日本东京·某酒吧 “火焰威士忌，两杯。” 凯奥斯·纳普径直走到吧台边坐下，对酒保淡声吩咐。 酒保意外地看了他两眼，却很聪明地没有询问什么，按照客人的要求调制了两杯火焰威士忌，摆在凯奥斯·纳普面前。 凯奥斯·纳普端起其中一杯，小口小口轻抿着。 热情的火光映衬着他隐隐有些泛青的胡茬，将他衬托得格外成熟沧桑，只那双眼睛却是锋利的，带着夺人的锋芒。 数秒之后，火焰渐熄，原本光彩夺目的火焰威士忌，失去一身光芒后，与普通的威士忌一般无二，甚至还有些寡淡乏味。 “丁零零——” 悬挂在门口的风铃因大门开启，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在嘈杂的酒吧中并不突出，唯有凯奥斯·纳普的耳廓微微颤动，头颅也偏向门口。 郁江抬步朝吧台走来，目的明确地坐到了凯奥斯·纳普身边，那杯已经熄灭的火焰威士忌正对着他的位置。 “琴酒小组三个任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你倒是清闲自在。” “如果没有记错，我们的工作已经全部暂停。在雪莉事件调查清楚之前，我的确是个闲人。” “真令人意外，没想到琴酒小组也有人遵守组织规定。” “彼此彼此，我听说威士忌组还没解散的时候，也是以遵守规则、效率高闻名一时的。” 两人平静地交谈着，两双眼睛默契地分别落在吧台某处，自然而陌生，交谈期间没有任何交汇。 “Snfrwu123是你吧？”平静无波的寒暄过后，郁江率先发问。 凯奥斯·纳普有些惊讶地侧头看向他：“根据行规，榜单不能出卖杀手的任何信息。他们怎么会砸自己的招牌？”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渠道。” 凯奥斯·纳普沉默了一瞬，再开口，语气中已没有任何意外：“不愧是你。没错，我是Snfrwu123。你想做什么，报警让那群蠢货通缉我？” “呵。”郁江嘲讽地讥诮，“既然是蠢货，我又怎么会指望他们？我只是好奇你用这种方式对付我，难道是给我下的战书？” “岂敢岂敢！这只不过是礼尚往来。你在法国送给我大礼，不报答一番，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对于凯奥斯·纳普的指责，郁江没有反驳，只是勾唇轻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岁月静好的画面也有前提——不要看他藏在衣袖之下紧紧攥起的拳头。 威廉·德雷克！！ 离开酒吧后，郁江一边把脱下的外套丢给威廉·德雷克，一边随口说：“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威廉·德雷克沉默，眼中划过一抹狠戾。 “不但没有杀死阿瓦莫利，反而让他查到背后策划的人是你。做得太不干净了。那位就是这么栽培下属的？” “我会按照规定领罚。不过……”威廉·德雷克抬头，透过后视镜看向郁江，“你不觉得琴酒在日本嚣张太久了吗？” 郁江平静地注视着窗外东京繁华的街道，没有回应。 威士忌组解散后，日本地区琴酒一家独大，各方面的权威甚至一度超越JPN行动组本身，的确嚣张太久了。 不过目前郁江还没空清算自己人，最近日本公安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APTX-4869的两例意外也需要持续监控。 …… 有郁江在背后暗戳戳提供帮助，警视厅很快就破获了吉川大助遇害案。 只是他们注定无法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了。 泥参会是警视厅头号打击团伙，因为行事残酷暴力，取缔的迫切性更在山口组之上，吉川大助案除了给泥参会的履历上增添一笔外，警视厅暂时还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作案团伙找到了，郁江又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尽管这起案件还有诸多疑点，警视厅也不得不就此结案。 郁江得以返回学校上班。 杉山谦介见到他仍然热情地打招呼寒暄，仿佛作伪证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因为松坂杏子在场，郁江没有明说，只是用眼神暗示“放学别走，办公室等着！” 杉山谦介笑眯眯：“好的，我等你。” 松坂杏子一脸懵逼。 她是谁，这是哪里，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放学后，杉山谦介果然留到了最后，为此他甚至婉拒了松坂杏子请客的饭局。 “你今天不去，咱俩依然算两清，你以后都不能以相同的理由讹诈我了。你确定不去？” “不去。” 松坂杏子陡然警惕起来：“你该不会算计我吧？” “不会。” “你确定？” “确定。” “不行，我不信。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大不了就是请客吃饭，反正也不贵。但你要是不去，我这颗心就得一直高悬着，无法安心！” “我保证你已经不欠我饭局了。”杉山谦介连推带劝的，终于把松坂杏子从办公室赶了出去。 看到松坂杏子坐上车离开学校，郁江才上楼，走进办公室。 杉山谦介笑：“这么谨慎，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要对我表白了。” 郁江挑眉：“你终于向松坂老师表白了？” “……”杉山谦介面色一僵，“清水老师，你可能需要去医院看看耳朵。” 郁江搬了个凳子坐到杉山谦介对面，一副跟他哥俩好的样子：“杉山老师，吉川大助遇害那天，下班后我在米花书店偶遇的那个人是你没错吧？你跟警视厅说那天没去书店，可把我害惨了。” “哎呀，那件事，那件事我回去就意识到不对了。我翻出那天的购物记录，这才想起来我的确去过米花书店。”杉山谦介一拍脑袋，懊恼道，“你知道我记性一向不太好，这不是忘记了嘛。怎么，警视厅还需要我作证吗？我可以帮你证明。” “哦。”郁江面色不改，“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都要多谢你。这样吧，晚上咱们一起喝酒吧，MnValley酒吧见，怎么样？” “咳咳，家里管的严，不让我在外面吃饭。” 郁江表面上与杉山谦介周旋，绝口不再提他做伪证的事情，可他心里其实已经对杉山谦介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杉山谦介应该是组织成员。 否则他怎么知道MnValley提供简餐？ 而且，郁江对日本地区的正式成员和部分外围成员了若指掌，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能和杉山谦介匹配，他认为杉山谦介极有可能隶属于神秘的战略支援组。 只是郁江想不明白，战略支援组成员为什么要帮凯奥斯·纳普，还是说他仅仅只是看他不爽想坑一把？？ 第302章 贝尔摩德赴日 第301章 贝尔摩德赴日 “我觉得郁江少爷可能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婉拒了郁江的邀请后，杉山谦介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回家和家人团聚，而是将车停靠在人烟稀少的路边，非常正式地拨出一个号码。 号码早已烂熟于心，只是无论合适，跟号码的主人通话都会让杉山谦介有些忐忑， “是吗？” 对方回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杉山谦介不敢大意，老老实实汇报郁江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包括他故意做的伪证。 “吉川大助是阿瓦莫利的任务对象，但他却故意把线索指向郁江少爷。这个人心思深沉，恐怕会对郁江少爷不利。”杉山谦介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需不需要我……” “不必。”那人毫不犹豫拒绝了，“如果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他也不配冠以乌丸之姓。你做好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是。” …… 郁江对琴酒的调查进行得还算顺利，他找到了一些可以证明琴酒与雪莉失踪有关的证据，只是不太充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仅凭这件事就想让琴酒永不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琴酒革职审查的这段时间，特别行动组的任务大多被龙舌兰和清水丽子接手。尽管期间琴酒曾不死心地偷偷工作，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的大部分成果都被郁江窃取了。 当然，郁江绝不认为这是“窃取”。 琴酒掌握的那些资源，有不少都是帕佩特组解散后抢来的，现在顶多算物归原主。 经此一事，表面上琴酒毫发无伤，很快就恢复职务，但事实上琴酒一脉损失惨重。雪莉叛逃后，最大的受益者竟然是郁江。 琴酒的审查结果传到美国，让某些人原本死寂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贝尔摩德恨雪莉入骨，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追杀雪莉的机会。既然琴酒抓不到雪莉，那她就自己来！ 顺便她也想查一查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赶赴日本的事情除了乌丸莲耶外，几乎瞒着所有人，连她的经纪人都不知道她已经远渡重洋了。 可就在贝尔摩德踏上日本土地的时候，她抵达日本的消息已经被清水丽子送到了郁江手上。 “多亏了琴酒留下的那些情报渠道。”清水丽子一边揉着饭团的脑袋，一边笑着对郁江说，“日本地区的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除非贝尔摩德来日本不使用组织的任何资源，否则她就是自投罗网。” 郁江蹙眉呵斥她：“你把饭团的毛扯疼了！” 清水丽子瞪大眼睛，像是没想到郁江竟然会说如此恬不知耻的话：“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这叫扯吗？我明明是在抚摸它！你看饭团一脸享受！” “它那是不敢反抗。”郁江一把抱过饭团，坚决不许清水丽子触碰。 清水丽子：“……” 算了算了，她不和幼稚的男人计较！ 要不怎么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贝尔摩德这次恐怕来者不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需要我做什么吗？”清水丽子尽职尽责地把话题拐回了正道。 然而郁江听闻后却只是淡淡一句：“不用管她。” “什么都不做？这怎么行？日本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好不容易……等等，你不是嫌我把饭团扯疼了吗，为什么你也在揉它脑袋？？” 郁江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你都说了，我这是揉。” “……” 饭团享受地翻起了肚皮，郁江见状用手在它柔软的腹部也揉了揉。 清水丽子简直没眼看。 她“嚯”的一下站起身，对郁江说：“伊东末彦那边我不能失踪太久，先走了。” “慢走，不送。” 饭团也朝清水丽子摇了摇尾巴，像极了挥手告别的样子。 清水丽子走后，郁江一边悠哉悠哉地撸狗，一边为下周备课。 既然做了这个老师，不管初衷是什么，郁江都要把这份工作做好，他可没有敷衍了事让别人看笑话的习惯。 至于贝尔摩德来日本的原因，郁江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是为了雪莉和工藤新一而来。 郁江现在是工藤新一名义上的数学老师，他相信贝尔摩德很快就会主动找上门，向他了解情况的。 两个小时后，郁江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大概够讲到下周五，这才合上笔记本，放下笔。 星期一，帝丹高中有教师晨会，郁江特意起了个早。 在帝丹高中的校门口，郁江碰到了同样刚到的新出智明。 这个点不是学生上学的时间，校门口没什么人，郁江无法装作看不到新出智明的样子，只好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当然，尽管随意，他的礼貌在表面上看来仍然无可挑剔。 这不，新出智明就像是受到鼓励似的朝郁江走来：“早上好，清水老师。听说你搬家了？我一直想着登门恭贺乔迁之喜，只是没有时间。” “不算什么搬家，只不过是租个房子独居罢了。”郁江试图快速结束话题，“我早上第一节还有……” “篮球社原本的监督回来了，我从今天开始就会卸去监督一职，不过这个校医我大概还要做一段时间。” 郁江对新出智明的工作安排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碍于人设，新出智明现在已经被毒哑了。 然而新出智明完全没有感受到同事身上的低气压，他还在说：“我本来打算毕业后就去青森医院任职，帝丹高中的校医只是过渡。但没想到青森医院最近发生了档案丢失事件，整间医院都在整改，所以新员工录用被推迟了。” “什么样的档案？”郁江纯属礼貌附和。 “好像是员工档案。不过我还没入职，丢失的档案中没有我的。” 档案丢失这种事，有时候显得格外敏感，但大多数都是意外。比如档案室搬迁造成档案丢失、被人借出后忘记归还等等，也许过几天就找到了。 郁江原本并未在意这件事。 直到他下班后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给毛利兰补习，从毛利小五郎那里得知了另一桩奇怪的事情。 第303章 有人在调查新出智明 第302章 有人在调查新出智明 “诶？毛利叔叔参与过的案件信息被人查阅了啊？” 柯南歪着脑袋，一派天真地惊叹道，“难道是毛利叔叔的粉丝干的？” 毛利小五郎骄傲得胡子都快吹上天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我协助警方侦破的都是疑案，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拍刑侦剧。” “那也有可能是刑侦剧的编剧或者家去警视厅寻找灵感吧？”毛利兰端着咖啡走了过来，“总之一定是对爸爸感兴趣的人。” “被查阅的案件很多吗？”郁江接过咖啡，随意地问了句。 毛利兰摇头：“也没有很多，主要都是前段时间发生的案子。说起来，里面还有一个案子清水老师也参与了呢。” “嗯？” “就是新出医生家的那个案子。”毛利兰悄声说，“因为当时那个案子的卷宗不是我们和目暮警官他们一起商量出来的吗，所以我印象很深。” 又是新出智明？ 同一天听到两次“新出智明”，郁江可不会把它当巧合。 这个潜入警视厅查阅毛利小五郎案件资料的人，和窃取青森医院档案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调查新出智明？ 可新出智明社会关系极简单，在新出义辉死后，他更是推掉了所有社交活动，平时只会和相熟的同事或者朋友交流，下班立刻回家，几乎没有业余生活。 那人为什么要调查这样简单的新出智明呢？ 难道跟新出义辉的死亡有关？ 可杀人凶手新出阳子目前还在监狱里等待审判，她也没有会为她打抱不平的亲属，这个可能性似乎很小。 那么就是新出智明的身份了？ 一个帝丹高中的普通校医…… 等等，帝丹高中…… 郁江想起自己那个从开学就一直下落不明的学生，再联想到最近刚到日本目前下落不明的贝尔摩德，他似乎知道调查新出智明的人是谁了。 只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贝尔摩德所为，她这么做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与其利用新出智明的身份潜入帝丹高中调查，还不如直接问他更快一点。 贝尔摩德不可能不知道清水由弦就是他。 放着一个在帝丹高中潜伏更久的助力不用，反而煞费苦心使用别的手段，这可不像贝尔摩德的行事作风。 从毛利侦探事务所离开后，郁江立刻给清水丽子打了个电话。 清水丽子好像刚洗完澡，整个人都透着股慵懒的感觉：“喂？这么晚打给我，什么事？” “调查一下贝尔摩德最近两个月的动向，我要知道她做的所有事。” 清水丽子微愣：“你不是说不用管她吗？” “现在不一样了，我对她很感兴趣。” “啧啧，好吧。你就只有用到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一点姐弟情都没有。” 虽然这样说，清水丽子还是迅速打开电脑，开始核对贝尔摩德的行程，“不过我不保证调查效率啊，最近事情太……” 郁江悄无声息地捂住话筒，转身朝下方看去。 “柯南君？”语调是上扬的，可郁江的表情非常淡定，似乎对柯南出现在这里丝毫不觉得意外。 偷听被发现，柯南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过很快就被精明取代了：“清水哥哥这么晚在跟谁打电话啊？” “姐姐。”郁江淡定道。 “清水哥哥和姐姐的关系真好。”柯南半真半假地夸赞。 他刚才靠近清水由弦的时候他好像刚说完，正在听对方说话，所以柯南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但他并不气馁，决心用话术套取情报。 “喂喂喂？你在听吗，由弦？”清水丽子说了半晌没得到半点回复，疑惑地唤了几声。 郁江顺势把手机递给柯南：“我这儿有个小鬼大晚上不肯回家，你劝劝他。” 清水丽子：“？？？”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话？ “呃，不用啦，我只是……”柯南和清水丽子同款无语脸。 清水丽子迅速调整情绪，放缓语调，温柔地哄着小孩子：“小朋友，你为什么不肯回家啊？你爸爸妈妈一定非常担心你吧？” “没关系啦，我和清水哥哥在一起。” “我这个弟弟向来不太靠谱，你跟他在一起那就更危险了。听姐姐的话，赶快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柯南听得清楚，从他来这里开始，清水由弦根本没有机会和对方串供，他话里话外也不曾说过要向他假装姐弟关系。所以清水丽子这番话相当于坐实了她跟清水由弦是姐弟这件事。 根据柯南从灰原哀那里得知的冰山一角，组织那些成员很少有亲属在世，即便有也早就断绝关系了。 以雪莉曾经那样特殊的地位，她和姐姐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更不可能做到自由联络。 清水家这对姐弟，看起来不太可能跟组织有关。 可灰原哀之前的恐惧也不是做假…… 得知了想调查的事，柯南没有再纠缠郁江，他在清水丽子的劝说下顺理成章地回了家。 这把清水丽子骄傲坏了，一个劲说自己哄孩子自有一招。 挂断清水丽子的电话，郁江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一通未接来电。 号码很陌生，不过从属地来看，郁江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皮斯克。”电话回拨过去，郁江斩钉截铁地叫出了对方的代号。 因为宫野明美的关系，郁江知道今年的训练营回归澳大利亚了，皮斯克此时就在澳洲。 皮斯克闻言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今年的新人怎么样？”郁江问。 “质量参差不齐。最让我惊讶的还是你送来的那个人。”皮斯克提起宫野明美赞不绝口，“我知道她和雪莉的事。按理说这种从小在组织边缘长大，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组织事务的人，应该撑不过训练营的学习。不过她让我很意外啊。虽说体能还差了点，其他科目却都进步神速，某种意义上和当年的你有点像。” 郁江笑：“我当年无论怎么说也算不上进步神速吧？” 他的那些技能都是从小训练积累，可不是靠训练营那点时间培养出来的。 第304章 再见皮斯克 第303章 再见皮斯克 闲聊了几句，皮斯克道明来意：“我过几天要去一趟日本，咱们好多年没见了，有空出来吃个饭吗？” 郁江疑惑道：“训练营还没有结束吧？你这个时候来日本，似乎有点玩忽职守的嫌疑。” “哈哈哈。”皮斯克大笑，“我可不敢玩忽职守，组织里那些有所作为的年轻人都紧盯着我呢。尤其是你们那边的那个琴酒，他就等着抓我错处，好取而代之。” 郁江赞同：“琴酒很讨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日本那天，你来接机。” “好。” …… 几日时光匆匆而逝。 郁江一直没有等到贝尔摩德的消息，这个女人似乎打定主意玩失踪，宁可一个人偷偷调查也绝不依靠郁江。 很快就到了皮斯克抵达日本的时候。 郁江提前从装备课借了车……和司机——这绝对是装配课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无厘头的要求，居然有组织成员不会开车，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几年不见，皮斯克仍然是之前的样子，除了多了些华发，精气神倒不见多少苍老。 但在他看来，郁江可是大变样了。 皮斯克拍着郁江的肩膀感慨：“当年那个小不点，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郁江无奈：“您这话说的好像十几年没见我了一样。” “哈哈哈，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皮斯克对待郁江就像是对自己的晚辈一样，见到郁江他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郁江知道，他对于皮斯克最多算亲戚家的孩子，爱尔兰才是真正被皮斯克视作接班人的晚辈。 果不其然，没说两句皮斯克就把话题拐到了爱尔兰身上。 父母总有这样的能力，不管当前聊的话题是什么，最终都能牵扯到自家优秀的儿女。 “爱尔兰有来日本发展的意愿吗？”郁江问。 皮斯克摇头：“他没有那么大野心，不过我倒是挺想让他到你这边历练一下。” 郁江：“……我记得爱尔兰年纪似乎比我大一点吧？” 皮斯克这语气怎么那么像托孤呢？ 皮斯克愣了愣，然后才回神：“爱尔兰在我眼里总跟个孩子似的，我经常忘记他从好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独立出任务了。” 也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他又把郁江夸了一遍：“还是你让我放心。” 郁江和皮斯克选了一个组织开办的餐厅，在这里说话能自由一点，不必担心被人窃听。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把菜品上齐后就自觉地离开。 “郁江。”皮斯克问他，“你这段时间去探望过那位吗？” 郁江知道他说的是谁，表情淡了一些：“前不久刚从华盛顿回来。” “那就好。”皮斯克叹了口气，“那位的身体状况你也清楚，他对你寄予厚望，这种期待与任何人都不相同，平时要求严格一些也是正常的。” 郁江没回应。 皮斯克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反而容易起反效果，只好换了话题：“我这次来日本，主要是为了一个暗杀任务，也是给今年训练营的最终考核探路。” 说到任务，郁江立马就不困了：“什么任务？” “暗杀政治家吞口重彦。” 郁江知道这个人，略一思考就明白皮斯克为什么说他这是给今年训练营的最终考核探路了： “看来他知道组织不少秘密啊。” 皮斯克冷笑：“知道再多也活不过明天。他掌握的那些东西和信任的爪牙，我会让训练营的小家伙们一一清理干净。” 吞口重彦算是比较重要的目标，郁江知道仅凭皮斯克一人肯定难以成事，于是问：“琴酒也参与？” “不止琴酒，那位把贝尔摩德也派给了我。”皮斯克沉吟，“别小瞧那个女人，她对于日本情报的掌握不亚于情报三组。” 郁江没想到他再次听到贝尔摩德的名字，不是从清水丽子口中，反而是从皮斯克这里。 他原本对皮斯克的任务不感兴趣的，但既然贝尔摩德参与其中，他似乎也可以凑个热闹。 “时间地点。”郁江淡声。 皮斯克意外不已：“你也要去？” “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好吧。根据贝尔摩德提供的情报，明天下午六点钟，吞口重彦将会出席导演酒卷昭氏的哀悼会。哀悼会宾客如云，方便行动。” “知道了。” 琴酒习惯站在组织者的角度俯视一切，贝尔摩德偏向情报，且素来只挑感兴趣的目标，所以这两个人都不太可能亲自出手。 暗杀吞口重彦的任务只有可能落在皮斯克身上。 不过郁江不打算直接参与行动计划，他只是去看戏的，加班就得不偿失了。 吃饭聊天的郁江和皮斯克都不知道，刚才给他们服务的那名侍者，离开后立刻把他们见面的消息传给了某个人——刚回到日本没多久的阿瓦莫利，凯奥斯·纳普。 凯奥斯·纳普趁盯梢的间隙对琴酒说：“我这里有个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消息，要不要听？” 琴酒没应声，但冰冷如刀的眼神却落在了凯奥斯·纳普身上，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凯奥斯·纳普摆摆手，连忙如实交代：“行政课那边传来消息，就在刚才，帕佩特和皮斯克见了一面，他们似乎交谈甚欢。” 伏特加懵了：“皮斯克不是来日本协助大哥暗杀吞口重彦的吗，怎么到日本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帕佩特？” 凯奥斯·纳普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我越来越看不懂了帕佩特了。以他的身份，何须如此？就算什么都不做，这组织迟早有一天也是他的。” 琴酒冷哼一声，开嘲讽道：“组织那些怪物是不会接受一个没有能力没有威望的继承人的。” “继承人？”伏特加更懵了，“你们说谁，帕佩特吗？” “哼，帕佩特就算把组织搅得天翻地覆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琴酒嘴上是这么说，可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凯奥斯·纳普目的达成，默默隐匿在一旁，欣赏着琴酒的表情。 唯有伏特加困惑没有得到解答，仍满脸困惑。 第305章 追悼会 第304章 追悼会 贝尔摩德一直到追悼会当天都没有主动联系郁江。 不过清水丽子倒是及时奉上了贝尔摩德这段时间的行程表，信息详细到贝尔摩德几点到几点去哪家餐厅吃了饭又见过谁，其中就包括上次郁江赴美国帮忙。 当然，以贝尔摩德的能力，这张行程单中也有不少空缺，她在这些空白的时间段恐怕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情。 趁着郁江浏览行程表，清水丽子解释道：“总体来说贝尔摩德这段时间的行程很正常，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美国，为情报二组效力。她唯一一次出国也是为组织的工作。” 清水丽子指着行程表上某条记录说：“就在上个月，贝尔摩德去了一趟英国。我只调查到她的任务与MI6有关，我没有权限查询任务详情。奇怪的是贝尔摩德原定要去一个月，可实际上她只在英国停留了一周左右。” MI6啊…… 对于郁江来说，MI6是一个被他下意识忽略的情报组织。 因为只要提到它，他就不可避免会想起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 清水丽子注意到郁江提着的易容工具，奇怪道：“你要出任务吗，怎么带了这么多材料？” “今天傍晚六点，在杯户饭店有一个追悼会。我去看戏。”郁江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看戏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上我？” “行啊。”郁江从包中取出一张照片丢给清水丽子，“恰好我搞定了两个身份，这个让给你。” 只见照片里的男人身材臃肿，长相猥琐，不修边幅，属于多看两眼就会昏迷的那种程度。 清水丽子嘴角微微抽搐，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她是要去凑热闹，可不是去受罪的！ 郁江笑：“那饭团就拜托你照顾了，晚上帮我带它出去散步就行。” 把饭团交给清水丽子后，郁江独自易容成今晚受邀参加追悼会的宾客——池田勇人，带上这位娱乐公司高层的请柬，准时赶到杯户饭店。 在他易容的时候，米花町另一个角落中正发生着有趣的事情。 柯南通过窃听器尝到了甜头，尽管至今他还没能成功监听清水由弦，但这并不妨碍他把窃听器用在琴酒身上。 灰原哀在大街上认出了琴酒的保时捷356A，她再三劝阻，可柯南还是把窃听器贴在了车中。 那一瞬间，灰原哀忽然有点后悔，她刚才就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江户川柯南！ 好巧不巧，琴酒和伏特加正准备赶赴杯户饭店开始行动计划。 他毫无觉察，一如往常跟皮斯克进行最后的沟通。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在吞口重彦办公室外，这里很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要不要联系贝尔摩德，让她再确认一下目标的行程安排？” “哦，人还没来啊。”琴酒噙着烟，不屑地嗤笑，“哼，你着什么急。目标会在傍晚六点整的时候出现在杯户饭店，他还不知道今天就是他和那个导演的追悼会。重要的是，上面要求我们在警方碰到他之前灭口。真要有什么，你想用那个药也无所谓。可别搞砸了，皮斯克。” 皮斯克沉默了一瞬，语气带着不确定：“琴酒，你那边有新人在吗？” 琴酒眼眸微凝：“你说什么？” “否则你为什么还要把把之前已经确定的事情再说一遍？”皮斯克是真的很困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 琴酒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别废话，皮斯克。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你知道什么后果！” 他恼羞成怒地挂断电话，把手机甩进了口袋中。 正是这个动作让他注意到门把手上有一根颜色特殊的头发。 他捡起头发一看，表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这是什么啊，大哥？”伏特加问。 琴酒吩咐他：“在周围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有趣的小东西。” “啊？” 伏特加虽然懵逼，但对他来说琴酒的命令就是神谕，他立即行动起来，果不其然在座位的夹缝中找到了被口香糖包裹着的发信器和窃听器。 琴酒猖狂地笑了起来：“哼，没想到你居然敢主动找上我！” “毁了它。”琴酒命令。 伴随着极轻微的咔嚓声，窃听器和发信器被伏特加捏碎了。 “大哥。”伏特加一边处理垃圾一边问，“这东西应该是窃听器吧，可谁敢监听大哥？难道是帕佩特？” 琴酒没回答伏特加的问题，而是说：“贝尔摩德来日本就是为了雪莉吧？看样子我的子弹会比她更快。” 伏特加附和：“那当然，大哥的枪法放眼全组织也是数一数二的。” 琴酒心累，不想说话。 …… 傍晚六点钟·杯户饭店·追悼会签到处 郁江把请柬递给工作人员，并签下池田勇人的名字，随后他就从工作人员手中领到了一方蓝色的手帕。 在追悼会正式开始前，宾客们相聚一堂，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社交。 郁江顶着池田勇人的身份，也受到了几个“熟人”的招呼。他自如地与这些电影界的大咖交流，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池田先生，真的是您。”着名作家南条实果一脸激动地朝郁江走来，“没想到您也来参加酒井导演的追悼会了。我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好，还以为您不会出席了。” 郁江认得南条实果，毕竟易容不仅是变装，还要对易容对象的一切了若指掌。 “我和酒井导演是老朋友了，他的追悼会，我无论如何都要来。”郁江自然地与南条实果攀谈着，“倒是南条老师，我记得你有部着作还没有完成？”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我那算什么着作啊。我就想着哪位导演或者制片人能看上我的书，把版权买过去拍电影呢。” 接下来的十分钟，南条实果使出浑身解数向郁江推荐自己的新书。 郁江听得百无聊赖，正打算找个借口开溜，下一秒他就在宾客中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柯南和灰原哀。 “抱歉，南条老师，我好像看到了朋友家的孩子。”郁江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柯南和灰原哀身边， “小朋友，你们和家人走散了吗？” 第306章 你在躲我 第305章 你在躲我？ 郁江半躬着身问，恰好挡在两个小不点和皮斯克之间。 柯南被他吓了一跳，匆忙说：“啊，对，我们正在找……走吧，花花！” 柯南拉起灰原哀的手，带着她匆匆躲到了桌子后面。 皮斯克的视线刚刚从这边扫过，没发现异常后，很快又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吞口重彦作为政客，他压着时间，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来到会场。 “吞口先生，请你把话说清楚好吗？”记者们丝毫不顾及场合，围着吞口重彦连连发问。 吞口重彦不胜其扰，可他又得在公众面前维持亲民形象，不能发火。 就在这时，会场的门被人打开了，目暮警官带着几位刑警走了进来：“抱歉，请你们让一让。” “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要在追悼会上暗杀吞口议员。我们警视厅是过来保护你的。” 目暮警官？ 郁江刚才已经悄悄打量过会场的每一位宾客了，他很确定毛利小五郎不在其中，柯南和灰原哀好像是自己来的。 再加上目暮警官莫名得到暗杀情报，显然是柯南以工藤新一的身份通知警察的。 不过柯南又是怎么知道组织今晚要暗杀吞口重彦呢？ 难道是通过窃听器听到的？ 郁江实在难以相信这种简单的手法能够成功。毕竟柯南贴窃听器的操作鲁莽至极，稍微谨慎一点就能看穿。 琴酒、皮斯克、贝尔摩德，这三个人无论谁都不太可能被柯南成功窃听。 难道是伏特加？？ 警方的到来并没有影响追悼会的正常进行。 很快司仪就走上台，向大家宣布：“各位来宾，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欣赏酒卷导演生前珍藏的幻灯片。” 会场的灯随之熄灭，周遭一下子暗了下去。 “这就是酒卷导演囊括多项大奖的代表作《彩虹色手帕》中的场景。” 黑暗之中，唯有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郁江感觉到有一个人正缓缓靠近，他没有搭理，照旧欣赏着幻灯片。 “我不记得这个任务有你的名字。”来人正是克丽丝·温亚徳。 她早就注意到郁江了，只不过以她知名女星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跟池田勇人交流，容易被人误会。 她短期内还没有跟日本娱乐公司合作的计划。 郁江瞥了她一眼：“我自认为易容还算完美。” 贝尔摩德笑：“池田勇人今天到底能不能参加追悼会，我还是知道的。” “什么事？”郁江问。 “怎么，没事就不能跟你聊天？” “所以？” “好吧。”贝尔摩德让步，同时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你知道雪莉的下落，对吧？” 她根本不在乎郁江的反应，甚至没有注意郁江此时是什么表情：“那位让你负责雪莉叛逃事件，可在调查过程中你却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追查琴酒做错了什么，而不是寻找雪莉，就好像你一开始就知道雪莉的下落似的。” “琴酒和雪莉哪个威胁性更大？”郁江反问。 贝尔摩德勾起唇角：“对我而言，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必要，你知道我有多恨她。” “可不管她逃到什么地方，都无法给组织造成实质性的威胁。”郁江冷笑，“我只是懒得找她。” “这个借口不错。”贝尔摩德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但很可惜，我了解你。” 郁江同样淡然一笑：“那你呢，你躲我又是为了什么？” 贝尔摩德心头一紧，脸色僵硬却拒不承认：“好像是我主动找你搭话的吧？” 倏尔，角落中有闪光灯亮起。 郁江下意识顺着灯光看去。 他的反应很快，在这个方向上恰好看到了逆光举起手枪的皮斯克。 糟了！！ “咻——” 细微的经过消声器影响的枪声响起，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但紧接着水晶灯破碎的巨大声响却让所有人同时看向一个方向。 “喂，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目暮警官连忙命令：“还不快把灯打开！！” 灯光亮起——会场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原因无他，碎裂的水晶灯恰好砸中吞口重彦，吞口重彦被上百斤的水晶灯死死压在下方，已经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抱歉，失陪一下。”郁江跟贝尔摩德告别，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此时会场乱糟糟的，警察的注意力也全在吞口重彦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来到了摄影师身边。 郁江装作没有看路的样子，重重地撞上摄影师，直接把摄影师撞倒了。 摄影师下意识维持平衡，相机脱手，被郁江接住。 “谢谢！太谢谢你了。”见相机完好无损，摄影师真诚地向郁江道谢，根本不计较其实就是这个人把他撞倒的。 郁江把他扶了起来，把摄像机递给他：“是我该道歉才对。” 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跟人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郁江掂了掂底片，将它烧毁，并把残渣丢进了垃圾桶中。 摄影师拍到了皮斯克举枪射击吊灯的场景，按道理郁江应该把摄影师杀了灭口，只是吞口重彦刚刚遇害，此时贸然动手容易引火烧身。 以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估计摄影师自己都不知道他拍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目暮警官不好让他们长时间留在会场，而吞口重彦的事故无论从哪里看都更像一场意外。 至少在找到切实证据之前，目暮警官只能放这些宾客离开。 蜂拥而出的人群冲散了柯南和灰原哀。 “灰原！” “灰原！！” 柯南四处寻找着，只是他们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很难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中发现对方。 灰原哀被人拥挤着越走越远，她无助地向柯南的方向伸手，正想喊柯南的名字，却忽然被人用沾了乙醚的手帕捂住嘴！ “唔……” “江户川”几个字压在口中，随着她的意识一起慢慢消散了。 在昏过去的最后时刻，灰原哀心如死灰。 早知道……当初就该死在毒气室，至少不会连累江户川和阿笠博士。 第307章 妈妈的怀抱 第306章 妈妈的怀抱 “灰原同学？” “灰原同学？你怎么了？” 灰原哀在一声声呼唤中睁开眼，老师徐徐的讲课声萦绕耳畔，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之前…… 呵，原来是梦啊。 也是。 走在路上都能碰到琴酒，这种巧合恐怕也只有梦里才会出现了。 灰原哀刚松了一口气，耳畔就再次响起了呼唤声。只是这一次，叫她名字的是个男生，他急切地呼唤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 灰原哀惊醒，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不属于教室、不属于阿笠博士的家、当然也不属于那间冰冷的实验室。 与此同时阵阵耳鸣在安静的酒窖里格外清晰。 等等，酒窖？ “灰原！灰原！你在听吗？！” 灰原哀终于听清楚了，声音来自少年侦探团配备的通讯徽章，她也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着急的男生是江户川柯南，她研发药物的受害者。 “你在哪儿？”灰原哀压低声音询问。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我在博士停在饭店前的车子里。刚才会场外的走廊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灰原哀揉着昏沉的脑袋说：“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被人潮挤开，后来突然有个人从身后用药迷晕了我，然后把我关在不知道哪里的酒窖中了。” “等等！难道是组织……” “嗯。”此时灰原哀已经冷静了不少，“就是能从警方严密监视的会场大胆杀人的那个组织成员皮斯克。” “喂，他不会还在你身边吧？！！” 皮斯克不在酒窖。 事实上他刚把雪莉关进酒窖，就被目暮警官又召集了回去——因为柯南向警方通风报信的缘故，警方已经把杀害吞口重彦的嫌疑人目标集中在了拥有紫色手帕的七个人身上。 郁江拿的是蓝色手帕，所以不用留下接受调查。 他站在杯户饭店门口的台阶上等手拿紫色手帕的贝尔摩德，没多久雪花就染白了他的头发。 “嗡嗡嗡——” 伴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老旧保时捷停靠在路边，随后，琴酒和伏特加相继下了车。 郁江站在醒目的位置上，不过琴酒一心要找皮斯克核实情况，没空搭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因为狂妄所以不够谨慎。 在他们路过郁江的时候，伏特加和琴酒的低声交谈穿进了郁江的耳中。 他听见伏特加对琴酒说：“警视厅刚放皮斯克他们离开，皮斯克应该还没出杯户饭店。” 他还听见琴酒冷笑：“皮斯克果然老了，竟然会被摄影师拍下开枪的照片。” 嗯？底片不是已经被他摧毁了吗？ 郁江决定跟过去看看。 琴酒按照皮斯克行动电话上的定位信息，很快就找到了杯户饭店的酒窖。 门是虚掩着的，皮斯克正在里面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念叨着：“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琴酒眉心一皱，伏特加立刻很有眼色地替大哥打开门。 “咔。”琴酒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就抵住了皮斯克的额头。 皮斯克愣了愣，脱口而出：“你疯了吗，琴酒？” “我说过了，皮斯克。”琴酒刘海之下露出半只冰冷的眼睛，而他的语气比眼神还要刺骨，“无用之人就要尽早让位。你已经苟延残喘太长时间了。” 皮斯克勉强维持冷静，试图跟琴酒讲道理：“从等级上来说，我们是平等的。从资历来论，我更在你之上，你凭什么用枪指着我？” “凭什么？”琴酒冷笑，“就凭你被人拍到了暗杀的照片，而且还没有第一时间灭口！” “什么？” “哼，皮斯克，你究竟是太迟钝，没发现角落里的摄影师，还是太心软，舍不得灭口啊？”琴酒上前半步，在猛烈的力道之下，皮斯克的脑门被枪口印上了圆圆的痕迹。 皮斯克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行差踏错，可就算如此，他也不甘心被琴酒杀死：“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知道雪莉的下落了！” 谁料琴酒根本不买账：“琴酒就在这间酒窖中，杀了你再去找她也不迟！” 说到这里，琴酒似乎已经失去了和皮斯克纠缠的耐心，他微微扣动扳机，就要开枪。 危急关头，郁江终于出手了。 “砰——” 他的枪更快，而且朝向就是琴酒的命门。 对于危险的感知让琴酒下意识避开子弹，自然而然无法继续挟持皮斯克。 “谁？！”琴酒猛地看向开枪的方向，与郁江隔空对视。 这个人陌生至极，但琴酒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他的身份：“帕佩特！你又来搅局！！” 刚才的枪声震得郁江耳膜疼，他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平静地纠正琴酒的措辞：“我这可不是搅局。我只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想过来提醒你一下。” 听琴酒叫他“帕佩特”，皮斯克松了口气。 “提醒？你现在还是闭嘴比较好。” “以皮斯克的功绩，老与不老可不是你能评说的。”显然琴酒的威胁对郁江无效，“他为组织卖命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呢。” 琴酒闻言，讥笑出声：“那你呢，帕佩特？我进入组织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妈妈的怀抱中吗？” “哈哈哈哈。”伏特加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然而在场其余三人都不理他。 郁江的脸色骤然变得阴冷，眼神恐怖。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就连琴酒都有一瞬间心悸。 但很快，他脸上所有的异常尽数退去，不留任何痕迹：“琴酒，你没资格杀他。” “他违反了组织规定。” “照片已经被我销毁。” “但你没杀摄影师。” “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皮斯克开的枪，警方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说到这里，郁江又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嫌麻烦，这个灭口的任务交给你也不错。” 听到这里，琴酒罕见地沉默了。 郁江进而说：“我猜，你来找皮斯克，根本没有经过上面的允准吧？别忘了，琴酒，你刚结束上一个审查没几天呢。” 第308章 赤井玛丽，你杀的 第307章 赤井玛丽，你杀的？ 被郁江这一连串的话当头砸下来，琴酒冷静了不少。 现在的确是敏感期，如果摄影师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处死皮斯克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琴酒收了枪。 见状，皮斯克总算能彻底安心了。 “走吧，皮斯克，在警方查到其他线索之前，你得赶快离开这里。”郁江对皮斯克说完，又转头看了眼琴酒，“别忘了雪莉。” 琴酒的眼神幽深阴森：“我当然不会忘。” 郁江进来的时候没在酒窖里发现灰原哀或者柯南的身影，不过地板上还留有捆绑的绳索和打碎的白干酒瓶，灰原哀应该就躲在酒窖的某个角落中。 郁江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把琴酒留下跟雪莉极限拉扯，自己则送皮斯克出了杯户饭店。 “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 杯户饭店门外。 雪越下越大。 皮斯克紧了紧衣领，向郁江道谢。 郁江轻轻勾唇：“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把雪莉的身份告诉我了？” “身份？”皮斯克微愣。 “我们这位厉害的研究员身上似乎发生了奇妙的事情啊。”郁江意有所指道。 皮斯克沉了沉眸，问他：“怎么猜到的？” “酒窖里剩下的绳圈很小，根本不足以捆绑成年人。何况以您现在的体力，把成年女性绑到酒窖还不让任何人发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闻言，皮斯克笑了起来：“不愧是你啊，我就知道这种事瞒得住任何人，唯独瞒不过你。没错，我发现雪莉缩小了，是物理意义上的缩小，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幼童。” “她失忆了？”郁江故意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皮斯克摇头：“不，我很肯定她的头脑依然如常。这种变化可能与APTX-4869有关。” “你要把这件事上报组织？” 这一次，皮斯克沉默了：“……” 郁江意外道：“是因为雪莉的父母？我记得您跟他们关系很好，之前对雪莉姐妹就很照顾。” “不，不是这个原因。”皮斯克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苍老的疲惫感，“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讲给你听的。但现在……” 他犹豫片刻，用几乎是央求的语气对郁江说：“能否请你对外保密？雪莉的身份，还有APTX-4869的消息，全部都要守口如瓶。” 这下郁江是真的惊讶了：“为什么？” “不要问。或者……”皮斯克轻声，“凭你自己查到真相。” “您这是背叛。”郁江缓缓说，“对那位和您自己信仰的背叛。” 只要他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皮斯克苦笑道：“那位那边我会如实汇报的，你只要知道这件事除了我们以外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朗姆或者贝尔摩德。 “我刚才虽然为了保命，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琴酒，但是一旦琴酒知情，他恐怕就会被组织灭口。” 郁江：“……” 越听越玄乎了。 皮斯克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谁不知道BOSS跟朗姆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什么事BOSS可以知情但朗姆不能知情？ 真是庙小妖风大，五个人五百个心眼！ 皮斯克说完这些，好像生怕郁江追问，车刚到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着火了！” “快拨火警电话！” “救火啊！” “酒窖那边着火了！”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杯户饭店响起。 郁江回头，恰好看到曼妙女郎从混乱的饭店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贝尔摩德。”郁江缓慢唤出女郎的名字，“你去英国是为了找赤井玛丽吧？” 提起那个尘封的名字，郁江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些死寂。 贝尔摩德眼皮微动，沉默两秒钟后，她矢口否认：“不是。” 贝尔摩德是承认还是否认，都不会影响郁江的看法，他开口是因为早已认定真相。 “你不敢见我，无非两个原因，畏惧或者内疚。”郁江冷静地分析，“千面魔女最不可能拥有的情绪就是害怕，所以你是做了愧对于我的事情。” “赤井玛丽死了？你杀的？”语气微微上扬，似乎是疑问句，可郁江的眼神却分明写满了笃定。 郁江的平静让贝尔摩德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 他怎么能这么冷静？ 听闻赤井玛丽死亡，他应该愤怒、庆幸、高兴甚至是仇恨。任何矛盾的情绪出现在他脸上都是正常的，可偏偏一个都没有！ 郁江越是如此，贝尔摩德就越是心慌。 她宁愿郁江质问她、指责她、咒骂她，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死寂的人。 贝尔摩德的迷茫映入郁江眼底，把他逗乐了：“怎么，你以为我会因为赤井玛丽怨恨你？” 贝尔摩德不语，不过她的表情就是肯定。 “你真愚蠢啊，贝尔摩德。”郁江嘲讽，“赤井玛丽是敌人，而你，是同僚，是搭档。我怎么可能因为她怨恨你？” 是啊，这番话听起来多有道理。 贝尔摩德差点就要信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彻骨的仇恨。 “算了。”贝尔摩德决定顺着郁江的话说，“我去英国，本来是想易容成赤井务武，接近赤井玛丽套取情报。但很可惜被赤井玛丽识破，无奈之下只能灭口。现在好了，他们夫妻终于可以团聚了。” 郁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生气。 贝尔摩德这个女人是脑子有坑吗？？ 明明是她先为了赤井玛丽的事情内疚自责，现在她又是第一个翻篇的。 贝尔摩德甚至心情很不错地揽过郁江的肩膀，笑着说：“追悼会上我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烛光晚餐啊？我知道东京有一家很不错的法国菜。” 郁江冷漠地拍掉贝尔摩德的爪子，面无表情道：“没兴趣，恕不奉陪。” “那我送你回家，住在哪儿？” “你休想从我这里套取情报！”郁江退后一步，跟贝尔摩德拉开距离，“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能走回去。” “好吧好吧。”贝尔摩德无奈耸肩，“真是不可爱的弟弟。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第309章 我只有一个请求，闭嘴！ 第308章 我只有一个请求，闭嘴！ 追悼会时还高悬夜空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了厚重的乌云之后。夜深人静的路上，只有浓郁的夜色和寂寥的蝉鸣。 这种深沉的夜晚，最适合酝酿犯罪，是亡命之徒的天堂。 “手无缚鸡之力”的郁江却并不在意。 他倒是挺期待能半路遇上一个连环杀人犯。因为他现在急需用暴力压制心中的郁结，而罪犯就是绝佳的泄愤工具，既能舒缓心情，又能最大限度避免被警方盯上。 夜已深，路边除了居酒屋和卖关东煮的小摊还亮着灯外，其他店铺都打烊了。 郁江走到关东煮的小摊前，对老板说：“来一壶日本酒。”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依言把酒和杯子放到客人面前。 开店多年，失意的酒鬼他见多了。 小摊只有郁江和老板两个人，郁江不说话，老板也不开口。两人隔着沸腾的暖锅相对而坐，只能听到热汤咕嘟咕嘟的声音。 郁江酒量很差，虽然算不上一杯倒，但也相差不大。以前在威士忌组，他的酒量甚至还比不过基尔。只不过郁江一直很自律，他鲜少不顾后果地用酒精麻痹神经，因为他厌恶被酒精操纵思维的无力感。 但是今天，郁江却难得放纵了一回。 很快一壶日本酒下肚，不必郁江开口，老板已经自觉地给他续了一壶。 日本酒的度数不算很高，但作为蒸馏酒，这样一杯一杯灌下去，任谁也遭不住。 奇怪的是，郁江越喝眼睛越亮，头脑也越来越清醒。 “哎呀，我跟你说过了嘛，不用来接我，我很好。”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从巷口传来的通话声才会格外清晰。甚至当打电话的OL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郁江几乎能听清电话那端的声音。 郁江侧头朝身后看去，恰好那位OL也正向关东煮小摊投来目光。 四目相对，他们两人都愣了一瞬。 “清水君？”宫本由美一度以为自己幻视了。 郁江只觉得他和这位迷糊的小女警命里犯冲，否则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小巷碰到她。 下一瞬，宫本由美的视线转移到了桌上三四个空酒壶上。她捂住嘴“呀”了一声，然后飞速跑了过来，抢走了郁江的酒壶和酒杯。 郁江：“？？？” “你不能再喝了。”宫本由美义正言辞地劝诫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借酒消愁都是不可取的！” 郁江一阵无语。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全世界就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了！ “我没醉。”郁江试图和宫本由美讲道理。 但酒鬼的“我没醉”，就和精神病人的“我没病”一样，不但毫无说服力，甚至还能起到反作用。 宫本由美说什么都不肯把酒杯还给郁江，她转而问老板：“多少钱？我付给你。” “承惠一万两千円。” “多少？” 宫本由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万两千円。” 可恶，这家伙是在喝黄金吗，怎么这么贵？ 宫本由美不得不面临全身上下凑不齐一万二的窘境。 郁江从钱包中抽出两张绿票子，递给老板。 “这是找你的八千円，清点一下吧。” “谢谢招待，我们先走了。” 郁江起身，拽起宫本由美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路上。 宫本由美的脸红得像一颗冒热气的番茄。 啊啊啊，太尴尬了！ 豪气万千地想要替前男友付账，结果连一万二都拿不出来，再没有比她更社死的人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巷没有路灯，唯一的照明还要依靠十多米外关东煮摊位昏黄的灯光。 幸好光线昏暗，宫本由美不必担心被郁江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但不知道怎么了，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宫本由美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口说：“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 “……” “啊……”宫野明美回过神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可恶，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郁江对某人无语，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道：“管好你自己，晚上下班不要一个人回家，和同事一起。“ 他很忙，没空天天给宫本由美做保镖。 宫本由美闻言下意识反驳：“我不是下班回家，我刚参加完联谊会，联谊会的地址和我家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宫本由美的声音在郁江的注视中渐渐弱了下去。 “联谊会？” “啊，不是，就是朋友同事们一起去KTV唱歌！”宫本由美心虚地辩驳。 郁江一点也不在乎宫本由美到底是参加联谊会还是和朋友去KTV唱歌，他刚喝了不少酒，现在被冷风一吹，头疼得要命。 这种debuff状态让郁江很不安，他迫切需要回到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郁江丢下宫本由美，转身就走。 宫本由美愣了愣，连忙跟上他：“喂，喝完酒不要走那么快，容易摔倒！” 郁江没搭理他，宫本由美倒也不觉得冷场，反而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我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那么多，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饭团还好吗？这么多天不见，它是不是很想我啊？” “你晚上一个人出来喝酒，饭团怎么办？你今天带它散步了吗？”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我毕竟是警察，护送公民回家是我的职责。” 郁江被宫本由美吵得头更疼了，他猛地转头对宫本由美说：“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闭嘴。” 宫本由美：“……” 啊，她好像被清水由弦嫌弃了。 尽管如此，宫本由美仍然没有放弃，她一路跟随郁江回到了他的公寓。 隔着很远的距离，饭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开始汪汪叫。 日本的公寓由于建筑材料的缘故，隔音效果都不太好，饭团这响亮的吠叫，能把整栋楼的邻居都吵醒。 郁江开门，宫本由美跟着就要进去，然而公寓的门却在她眼前被人重重关了起来！ 防盗门内外，一人一狗懵逼的表情高度统一。 这段时间又是发烧又是咳嗽的，本来想着从年初开始更新，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今天。目前更新恢复，不过我真的一章存稿都没有了，所以更新可能有点不稳定。希望我能尽快恢复存稿。 第310章 敌人 第309章 敌人 丢人！ 简直太丢人了！ “清水君，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宫本由美拍着防盗门关切地询问。 另一边，饭团也趴在门上，嘴里不停呜呜着。 郁江没搭理一人一狗，他走到卧室，把自己丢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清水君？” 房间内只有饭团凄惨的悲鸣，根本听不到半点来自郁江的声音，宫本由美担心坏了，一直在唤郁江的名字。 她叫一声，饭团叫一声，此起彼伏，折磨得邻居脑袋快要爆炸。 邻居：“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么？再叫我报警了啊！！” 随着邻居一声怒吼，宫本由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扰民行为已经违反法律了。她连忙噤声，转而试图需求其他办法。 宫本由美蹲下，通过门缝对里面的饭团悄声说：“饭团，你会开门吗？就是门上横着的那个把手，你跳起来把它往下一压就行。” 饭团从没干过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但在宫本由美的指导下，它循声找到了门把手。 也许饭团天生就不是什么好狗，没两分钟它就无师自通了开门技巧。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晃悠悠地打开了。 宫本由美连忙抱住激动扑进怀里的饭团，她被小家伙逗笑了：“饭团真厉害，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狗狗了！” 饭团“汪汪”两声，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奖赏。 宫本由美鼓励性地摸摸饭团的脑袋，一人一狗在玄关笑作一团。 然而他们在这边闹了半天，卧室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宫本由美有点慌，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顺着门缝朝里面看。 床上的被子是鼓起的，隐约能看到郁江半个后脑勺，他睡得很安稳，一动不动。 饭团呜咽一声，趴着卧室门就要挠。 “嘘！”宫本由美连忙制止，“让他好好休息吧，咱们出去。” 门被人悄悄掩上，遮住了一双隐藏在暗中略显复杂的眼眸。 郁江缓步走到床前，拎起假发，随手丢进易容用的工具箱中。 陌生人在身边，他不可能安然入睡——哪怕再喝一瓶酒也不可能。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饭团，他没想到那只蠢狗居然会自己开门。 看来门锁需要升级了，郁江可不想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被某只吃里扒外的看门犬放敌人进来。 如果贝尔摩德在这里，难免要打趣他一句：“你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清除叛徒永绝后患？” …… 四面八方只有黑暗。 郁江拼了命地奔跑，想要逃脱那些从深渊中向他伸来的枯手。 他一遍遍跌倒又爬起，爬起再跌倒，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这条路好长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也不记得逃跑的方向，梦中的这条路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耳畔清晰的雨声敲打在郁江的心脏上，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梦中一遍遍的呼喊却无法让那个人回头，哪怕一次都没有！ 他一遍遍目睹着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的远去，却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 不要求救！至少，不要向他们求救！ 郁江在心中呐喊着，强迫自己理智一点，可在这场被潜意识操纵的梦境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跌倒，然后再义无反顾地爬起来，继续追逐唯一的光亮。 雨水拍打在赤井秀吉年幼的脸庞上，混合着咸湿的泪水渗进干裂的嘴唇。 哭喊的声音渐渐沙哑，跌倒爬起的动作也不再流畅，他和他们的距离被无限拉大，这段距离他用了十七年也无法赶上。 终于，在道路的尽头，长到几乎看不清人形的远方，那个人回头了。 这一次郁江终于看清了赤井玛丽的脸。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上只有刺骨的冷漠，她高高在上俯视着郁江，像一位女王鄙夷街边狼狈的流浪汉。 厌恶？ 原来十七年前的雨夜，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的情绪是厌恶啊。 郁江猛地睁开眼！ 阳光透过窗棱照射在苍白的天花板上，郁江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昨天晚上居然睡着了？ 宿醉的后遗症渐渐凸显，郁江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而卧室里的动静也吵醒了外面的人，宫本由美在客厅的地毯上睡了一夜，她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第一时间开口问： “你醒啦？” 郁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顶着鸡窝头的女人，看似淡定，其实心中早已怒骂了好几句。 他居然就这么在房间里有陌生人的情况下睡着了？？ 郁江觉得自己死不足惜。 宫本由美揉了揉身边饭团毛茸茸的脑袋，笑着对郁江说：“那个……昨天晚上饭团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走，我怕他扰民，只好留下来了。” 好吧，她就是在找借口。 但没关系，反正饭团不可能口出人言揭穿她。 郁江朝饭团扬了扬手，饭团立刻丢下宫本由美跑了过来，它的尾巴摇得活像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 饭团屁颠屁颠地凑近，用脑袋顶郁江，然而郁江却一巴掌呼了过去，把饭团敲了个晕头转向。 “啊！你打它干什么？！”宫本由美护犊心起，连忙抱住饭团，“它只是只狗，它懂什么？” “我不养吃里扒外的狗。” “当初是我和你一起收养它的，所以我也是饭团的主人。它给主人开门有任何问题吗？”宫本由美理直气壮道，“我们饭团是一只称职的看门犬！” 饭团什么都听不懂，但它知道宫本由美在替它说话，于是也骄傲地扬起了脑袋，连下巴的角度都和宫本由美一模一样。 郁江看着神似的一人一犬，心情莫名晴朗了一些。 “对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说梦话，什么人死了之类的，谁死了？”宫本由美忽然问。 郁江愣了愣，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敌人。”他语气冷淡地回了句。 “哦……”宫本由美将信将疑。 昨晚清水由弦的语气可不像是在说敌人。 而且能让他借酒浇愁连做梦都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会是敌人呢？ 第311章 成绩下滑的原因 第310章 成绩下滑的原因 宫本由美赖在郁江这里，最高兴的就是饭团了。 见郁江出来，宫本由美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在地毯上的外套和枕头。饭团时不时绕着宫本由美转两圈，时不时又到郁江身边献殷勤。 “那个，昨天晚上谢谢招待。我请你出去吃早餐吧，顺便带饭团散步。”宫本由美主动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这样啊，那饭团想和谁一起去散步？”宫本由美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饭团的脑袋问。 饭团这个没骨气的家伙，分分钟臣服于宫本由美的美色之下，它可怜兮兮地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乞求地望着自家主人。 郁江：“……”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经常出差，他这里有不少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甚至比宫本由美平时自用的还要齐全。 宫本由美用后发表使用体验时频频赞叹，直呼郁江真是个精致男孩儿。 郁江无语。 不是所有用卸妆膏的都是精致男孩，他还可能是一位易容大师。 以及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牵着狗子讨论早上吃什么的样子……怎么那么离谱？ 遛弯回来，宫本由美又主动提出送郁江上班。 “不用。”郁江连连摆手拒绝，语气之急切连婉拒都算不上。 然而宫本由美根本没想着征询郁江的意见：“帝丹高中刚好在去警视厅的路上，我的巡逻车就停在附近，顺路送送你。” 不等郁江进一步拒绝，她已经推着郁江出门了：“你昨天喝那么多，要是上班路上摔倒了还得我们巡逻交警送你去医院，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要有心里负担。” 抱歉，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只是单纯觉得你聒噪。 郁江面无表情地腹议着某人。 宫本由美果然没有诓骗他，巡逻车停放的位置距离公寓不过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她在车里放了一套制服，当着郁江的面换好制服外套，戴上警帽，便又成了郁江更熟悉的小交警的样子。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宫本由美无论穿得多正经，身上的迷糊气质都没有消减一分一毫。 巡逻车是迷你型的，车身很低，以郁江的身高坐进去实在有些逼仄。他不得不缩紧脖子驼着背，才能勉强避开头顶的把手。 不过这副鬼鬼祟祟搭警车的样子……怎么莫名有点羞耻？ “到了。”宫本由美将车停在帝丹高中门口，扭过头来对郁江说，“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我走了，拜拜～” 所以说这个女人到底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啊？ 郁江下车的时候，杉山谦介正抱着一束金盏花向帝丹高中走来。 “呦！清水老师！女朋友送你上班呐？”杉山谦介透过车窗瞥了一眼车内的宫本由美，笑着打趣。 郁江奇怪道：“你应该怀疑我犯了事被警方叫去调查才对吧？” “哈哈。”杉山谦介干笑两声，哥俩好地揽过郁江的肩膀，“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吗？太让我伤心了，清水君！” “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哦，我和松坂老师打赌输了，这是我欠她的赌注。” “松坂老师指名道姓要你送金盏花的？” “当然不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审美？” 郁江：“你知道金盏花的花语是绝望的吧？” “啊？” “等等，清水老师！金盏花的花语不是救赎吗？” …… 数学办公室—— 【APTX-4869的资料已经全部发给你了，邮箱查收。——克尔迪奥】 看到清水丽子的这条消息，郁江才打开邮箱查收最新的邮件。 邮件是由一个陌生的邮箱地址发来的，如果追查这个邮箱地址，说不定会查到某个无名的南半球小岛。 “数学组的教学质量有待提高，这个问题全校会议上理事长先生已经提过许多次了。”数学教学组组长正站在白板前方侃侃而谈，然而办公室内其他老师们各忙各的，没人在乎组长说的话。 杉山谦介一边打电动一边打哈欠，松坂杏子拿着剪刀修剪金盏花的枝叶，只不过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极有可能把金盏花当成了杉山谦介。 郁江打开APTX-4869的资料。 这份资料与其说是APTX系列的，不如归结到银色子弹更为合适。 雪莉再怎样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半工半读研发能让人缩小的药物，所以这个项目大概率是她从别的研究员那里接手的。再考虑到雪莉的身份，她极有可能继承了父母的科研项目。 郁江让清水丽子用他的权限调查宫野夫妇，没想到清水丽子这么快就完成了。 根据资料，宫野夫妇加盟乌丸集团后一直领导研究组进行银色子弹项目的研究，只不过一直到他们去世，也没有制造出真正的银色子弹。十多年后，雪莉接手银色子弹项目，并且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项目彻底更名为APTX。 【查一下银色子弹时期的社会新闻。——帕佩特】 “尤其是二年B组！”组长怒其不争，“二年B组的成绩一向是最优秀的，比A组的平均成绩至少高三四分。这个学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下滑得这么严重？！” 【你认为当初银色子弹已经进入人体试验阶段了？——克尔迪奥】 【不要问问题。——帕佩特】 “清水老师！”组长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圆珠笔立即挣脱地心引力，朝天空飞去。 郁江放下手机，表情淡定：“我认为目前二年B组学生的主要任务不是学习。” 组长被他气得面色涨红：“学生的主要任务不是学习是什么？谈恋爱打游戏吗？说你呢杉山老师，麻烦你打游戏的时候把声音放小一点！！” “嗨嗨～” “我认为二年B组的学生当前最重要的是活命。”郁江坦然道。 组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什么意思，清水老师？你认为我们的学生在学校里会遇到生命危险吗？” “不是学校。据我所知从本学期开始，东京都尤其是米花町的犯罪率与日俱增。B组至今还有一位学生下落不明，毛利小姐和铃木小姐更是频频遭遇凶杀案。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学生成绩下滑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312章 别装了，贝尔摩德 教学会议结束，郁江扫了眼手机。 【了解。——克尔迪奥】 组织内部将宫野夫妇的死亡定性为“意外”。众所周知，写在报告里的往往不是真相，郁江更倾向于宫野夫妇的死亡与银色子弹有关。 至死没有研发出银色子弹？ 那不过是忽悠人的借口罢了。 通过对宫野夫妇死亡前后社会新闻的调查，大致就能判断药物的研发进展。毕竟一颗APTX-4869就有成百上千的人体试验记录，恐怕银色子弹不会少太多。 “清水老师，你下节是不是有课？”松坂杏子出门前又专门回头提醒郁江,“马上打铃，我先过去了。” 杉山谦介终于破了松坂杏子的游戏记录，他满意地发出一声喟叹：“真让人操心啊，清水老师。” 郁江没理会某人的阴阳怪气，他拿着教案离开办公室，结果迎头碰上了准备敲门的新出智明。 “新出医生？你找谁？” 新出智明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来找你的，清水老师。” 闭紧的门隔绝了杉山谦介的目光,新出智明跟郁江并肩朝教学楼走去。 “有一批流行感冒的宣传册需要发给学生，其他班级都领过了，只剩二年B班。麻烦清水老师上课的时候给学生们带过去。”新出智明把宣传册递给郁江。 郁江却没收，反而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新出智明。 “有什么问题吗，清水老师？”新出智明的眼镜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掩盖住眸中隐晦的情绪。 郁江接过宣传册，状似无意道：“我还以为新出医生会直接把宣传册拿到二年B班，这样应该比拜托我更方便吧？” 新出智明笑：“早上指导篮球社训练，来了很多学生，忙忘了。” 郁江嗤道：“这就是你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原因？” “嗯？” “别装了，贝尔摩德。” 新出智明眼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对我的易容很有信心，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识破。” “早上篮球社训练缠着你的都是女学生吧？新出智明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他不可能面色如常地谈论备受学生追捧这件事，相反会尽可能避免提起。”郁江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只有你才会把这种事当成炫耀的谈资。”ъìＱυＧΕtＶ. 贝尔摩德笑得更开心了：“你果然了解我呢，小郁江～” “我说过无数次了，不要在我的名字前面乱加定语。” “那……郁江弟弟？” 懒得跟贝尔摩德纠缠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郁江直言：“你要调查工藤新一不该来帝丹高中，他已经旷课一个月了。” 贝尔摩德丝毫不意外：“没关系，只要毛利兰还在，我就能找到工藤新一的线索。” …… “所以说，贝尔摩德假扮新出智明，卧底到帝丹高中了？” 送郁江去将棋馆的路上，清水丽子抓紧时间汇报工作。 只不过，相比正事，她显然对贝尔摩德的八卦更感兴趣。 “你不就在帝丹高中吗，她怎么不直接找你要情报？” 清水丽子这话问得奇怪，难道贝尔摩德要他就一定要给吗？他又不是情报组那些人，没义务向贝尔摩德提供任何服务。 见郁江不说话，清水丽子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艰难地拐回正道：“我们有新任务了，琴酒联系不上你，把任务信息发到了我这里。” 她打开掌上电脑，递给郁江。 具体信息可以在内网上查询,所以琴酒的通知很简短： 【10月31日，三井号靠东京港。船上有我们的货物,必须赶在海关检查前卸货。——Gin】 “他又没有指名道姓，这任务是给你的。”郁江义正言辞地推锅。 清水丽子半月眼：“不要光明正大摸鱼啊喂！我是新人，还没有独立接取任务的资格，就算这是我的任务你也要负责！给你，这是任务信息。” 咸鱼不成，郁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收情报。 关于三井号的信息有上百页，郁江跳过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直接看货物。 清水丽子在一旁解释：“三井号是集装箱船，这批货物大多是电器和计算机。组织有一个集装箱，不能经过海关。” “货物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军火或者药品吧。” 郁江皱眉：“组织的军火运输一向直接走黑船，跟货轮风险太大了。” 一般来说，为了降低风险，走私的货物应该与原本的货物尽可能相似。既然三井号都是电器，组织的这批货物大概率也是电器。 可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组织走私电器干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避开关税？ “联系琴酒，我要跟他见一面。” “是。” 谈话间，将棋会馆到了。 清水丽子把车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岔路中：“晚上我有训练任务，我已经通知威廉·德雷克了，他会过来接你。” “让他盯紧凯奥斯·纳普，不用管我。” “……”清水丽子默，“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 他只是不开车，他没残！ 今天的比赛是王座战前的预热，属于非正式比赛，对战双方分别是目前保持连胜纪录的羽田丹也，以及今年刚刚出道的新秀田端征司。 尽管因为羽田丹也的名气，今天的比赛来了不少将棋媒体，但跟即将举行的王座战比起来，这场比赛显然规格不足。 对于郁江来说，这场比赛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他的对手田端征司，好巧不巧，这也是他王座战的第一个对手。 赛前，几乎所有媒体和评论员都更看好羽田丹也。郁江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三番棋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结束，羽田丹也保持了自己的连胜纪录，守擂成功。 每次将棋比赛后，郁江都要去羽田家拜见义父义母，这次也不例外。 他换上低调的私服，从后门离开将棋会馆，准备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去羽田家。 然而他刚刚出门，就有两个守株待兔的小尾巴跟了上来。 第313章 再不说，打掉你的头哦～ 第312章 再不说，打掉你的头哦～ “目标刚刚离开将棋会馆，正步行朝樱田站方向移动。” “目标有可能搭乘电车，请A组协助。完毕。” 繁华的东京都街道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种环境对于跟踪来说有利有弊，要求跟踪者必须与目标保持合适的距离，既不能露出马脚，更不能跟丢目标。 负责跟踪的两人坠在郁江身后二三十米的位置，他们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偶尔还会在店铺和报刊亭门口停留。每当其中一人停下时，他的同伴就会立刻补上，始终确保郁江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中。 他们的跟踪技术很出色，至少到目前为止目标还没有起疑。 看着郁江进入地下通道，其中一人竖起衣领低声汇报：“目标已经进入樱田站地下道。” 他与同伴一前一后，一个搭乘电梯，一个步行进入地下通道。 然而等他们全都下来后，两人却傻眼了。 地下通道里全都是出行的行人，人头攒动，看得人眼花缭乱。可在这些行人中，哪还有郁江的身影啊？连一个相似的对象都看不到！ 他们连忙将情况汇报给上级：“目标消失，最后出现位置为樱田站地下道。完毕。” 与此同时，在米花町某平平无奇的户外停车场中，茱蒂·斯泰林面色复杂地看向赤井秀一。 短发的赤井秀一有一种长发时所不具备的利落，听了下属的汇报，他的神情依旧如常：“是吗，跟丢了吗？” 赤井秀一单手撬开咖啡罐的拉环，淡定道，“算了，反正我们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继续寻找机会吧。” “是。” 切断通讯后，负责跟踪的下属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赤井先生没有问责。”他与同伴对视一眼，“通知A组，行动结束，提前撤离。” “是。” 同伴点头，正要打开通讯器联络A组的同事，忽然脸色大变，身体僵硬似铁，不敢挪动分毫。 “你怎么了？” 另一人刚开口询问，倏尔一股颤栗顺着脊梁爬上大脑！ 他下意识想要拔枪自卫，可是很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就抵住了他的后腰！ 糟糕，是手枪！！ 原本被他们紧盯着的目标不知何时竟然绕到了他们身后，此时正用两把手枪抵着他们。 两人的紧张通过肌肉颤栗，传导到郁江的掌心。 他微微低头，靠近两人的耳畔，声音很低，像极了挚友的呢喃：“你们的上司没教过吗？跟踪的时候要选目标对面的马路，而且最好别给自己加戏，容易画蛇添足。” 冰冷的语调穿进两人的耳中，把他们吓得够呛。 那一瞬间，他们真的看到了死神！ 目标居然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道中用枪威胁他们！ 他怎么敢的？？ 他难道就不怕行凶过程被人目击，登上警方的通缉榜单吗？！！ 郁江丝毫不慌，他面色如常，神情淡定，抵着两人的动作不像是威胁，反而像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甚至还会坦然迎视，顺便展露一个温和礼貌的微笑。 “跟我走。”郁江低声威胁。 两名“弱小”的FBI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他们连枪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被人抵住命脉，这下不用比谁拔枪的速度快了，反正目标扣扳机的速度肯定最快。 在押送两人去往地下道无人问津的清洁用品储藏室的路上，郁江熟练地找到两人配枪的位置，轻松卸掉了他们的手枪，据为己有。 伴随着“咔咔”两声，FBI们知道手枪的保险被打开了！ 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两把枪还不够吗？？ 不等他们细想，只听“砰”的一声，郁江一枪托敲在其中一名FBI的后脖颈上，那人应声翻了个白眼，瘫倒在地。 另一名FBI以为他要灭口，吓得脸都白了。 求生的意志让他忘记被枪威胁的危险，转身欲做最后的反抗。 然而他眼前哪有什么想象中手握四支手枪的恶徒啊，只有一个笑眯眯注视着他的年轻男人。 哦，对了，男人手里的确有两把枪，但他认得出来，这是他和同伴的配枪。 “你……”FBI有点懵。 郁江扫了眼手中用来威胁他们的枪，表情淡定：“谢谢你们的枪，本来我还愁没什么武器能威胁你们呢。” 他收起刚刚干翻FBI的手枪，左手随意一翻，两枚将棋棋驹便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指间。 FBI眼前一黑，差点自闭。 他总算明白了！ 这个人根本没有带枪！他最初只用了两枚棋驹就轻松让两名优秀的FBI探员缴械了！ 可他怎么能想到居然有人会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情呢？ 这人是一点都不怕死啊！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郁江的确有枪在手，他对他们的威胁也成真了。 “好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告诉我，谁让你们跟踪我的？”郁江冷声质问。 成为联邦警察的第一步就是证明自己的忠心，那名初出茅庐的FBI脸一横脖子一梗，说什么都不肯交代自己的身份。 “不说是吧。”郁江用枪口在FBI身上轻轻描画着，“不说也没关系，让我来猜一猜。” FBI别过头，不去看郁江审视的眼神。 “日本控枪严格，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接触枪械的机会，何况你们训练有素，应该出自正规部门。而斯普林菲尔德公司这款在M1911基础上改进的手枪，据我所知颇受美军青睐，是美国海军陆战队、联邦调查局的佩枪。” 说到这里，郁江嗤笑一声：“我应该还没有那么大本事受到军方的注意，所以你们是FBI，对吧？” 尽管身份已经被看穿，这名FBI依然硬气地不肯承认。 “谁派你来的？”郁江又问了一遍。 “别开玩笑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郁江不能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长久停留，他的耐心十分有限。 见状，郁江一手撬开FBI的下颌，直接把枪口怼进了他的喉咙：“再不说，打掉你的头哦～” 郁江双眸微眯，表情平静语气随意，可一股浓烈的危机感还是立刻笼罩了那名FBI探员。 这是个无恶不作的变态！ 探员迅速在心中做出判断。 第314章 说不定是羽田丹也的提醒 第313章 说不定是羽田丹也的提醒 该说不说，FBI的硬气出乎郁江意料。 他没想到哪怕是直面死亡的威胁，那名一看就是新人的FBI还是经受住了考验，拼死不肯交代上级的名字。即便他们都知道一个名字不会给上级带来太多麻烦。 郁江懒得跟他废话，用同样的方式敲晕了最后这名FBI。 确定两人短时间内不会苏醒后，郁江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上衣和发型，坦然走出清洁工具储存间，并且礼貌地关上了门。 随后他混进人流中，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很久不曾联系的号码。 对方没让他等太久，十多秒后就接通了电话。 “喂？” 没有自报家门、没有询问身份、没有任何试探，但的确是熟悉的嗓音。 郁江率先指出了对方的身份，也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苏格兰。” 对方沉默了一秒钟：“真是令人意外啊，我没想到你还留着我的联系方式。” 郁江嗤笑：“我以为你至今不换号码就是在等我的电话。否则，你这种人怎么可能长久使用同一个号码？” 听到这句话，原本萦绕在通话中的沉默气氛反而烟消云散，诸伏景光极轻地笑了一声：“你不也是一样吗？帕佩特，我们彼此彼此。” “东京都JR铁路樱田站，清洁工具储存间。”郁江报出一个地址，“快点把这些非法入境的美国人带走。” 诸伏景光愣了愣：“怎么，今天你是以举报人的身份联系我的吗？” “提醒一下，通话已录音。” 诸伏景光：“……” 听着电话中显示对方已挂断的提示音，他有点无语。 诸伏景光不会质疑郁江那句“通话已录音”的真实性，因为他真的有可能干出这种事。从五年前开始，郁江就一直致力于揪出组织内部的卧底和叛徒，但同时他对待卧底的态度又十分微妙和复杂。 总之，诸伏景光既相信郁江会把这段通话录音当作指证他是卧底的证据，又不太担心身份暴露。 嗯，真的很奇怪。 诸伏景光换了个号码通知公安那边，让他们去樱田站抓人。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这是帕佩特设下的陷阱？？” 降谷零得知这件事后，对战友的做法表达了深切的关切与担忧。 然而诸伏景光却笑了笑安慰他：“我安排了人在附近接应，而且最后不是没出事吗？帕佩特真的只是送了两个FBI给我们。” 不同于诸伏景光，降谷零对郁江的信任度几乎为零，他到现在也不太能理解和接受诸伏景光“无条件”信任帕佩特的行为。 毕竟帕佩特是彻头彻尾的组织成员，而且身份特殊，不大可能被其他势力策反。 诸伏景光倒也没想说服降谷零。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心软。两个搭档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理智，既然他做不到，那就交给Zer吧。 两名FBI探员被公安逮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赤井秀一那里。 最近的事情堆积了一箩筐，茱蒂忙得焦头烂额：“已经确认B组下落，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公安发现了，已经以非法入境的罪名强制逮捕。我刚才跟布莱克先生通过电话，他正在联系大使馆，希望能通过外交渠道督促日本警方放人。” “不要走外交渠道。”赤井秀一神情莫辨。 茱蒂愣了愣，就听赤井秀一跟她解释：“如果只是非法入境，日本警方只能将他们遣返。一旦这件事牵扯到FBI，公安就会介入调查。那时候就麻烦了。” 他们此次赴日是以私人名义，除了大使馆知情外，日本政府并不掌握他们的身份和动向。赤井秀一不想把事情扩大。 茱蒂连忙应下：“我这就联系……可是，B组是随身配枪的，公安肯定已经搜过身了，要是他们以非法持有枪械的罪名起诉我们队员怎么办？”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移向桌上的一件快递包裹。 茱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露惊讶：“难道这里面是……” “没错，羽田丹也把B组的配枪寄给我们了。” “不可能！他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赤井秀一点着香烟，夹在指缝中没有吸：“包裹是寄给A组的，羽田丹也不仅发现了B组，还顺着线索掌握了A组的动向。” “他……” 茱蒂惊讶得话都说不顺畅了，“你是说，羽田丹也不仅反追踪能力突出，能反向跟踪我们的队员，还缴了他们的配枪，把他们打晕，交给了日本警方。而且他还能不动声色地反追踪A组，找到他们暂居的地址，最后通过邮寄配枪的方式警告我们？？” “警告吗？”赤井秀一微微垂首，“说不定是提醒呢？” “怎么会？”茱蒂下意识反驳，“羽田丹也是日本人，说他站在日本警方那边我还能理解，他怎么可能一边向日本警方举报我们，一边又提醒我们释放善意？” 赤井秀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句：“羽田丹也啊，这边的媒体似乎说他拥有日本第一的头脑。” “他破了将棋比赛的连胜纪录，并且还一直创造着新的记录。从这点来看，他的头脑的确聪慧无双。”茱蒂叹气，“但我还是没办法把作为将棋选手的他和算计我们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羽田浩司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敏锐得简直不像普通人。” “日本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情报还要依靠他们。今后行动要更加谨慎，我们不能再损失队员了。” “我明白。” 茱蒂立刻联系詹姆斯·布莱克，把赤井秀一的担忧和建议告诉对方。 等她放下电话，赤井秀一又问起新出智明的情况。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做得很干净。”茱蒂解释，“我本来想送他去美国，那边更安全，但新出智明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日本。我只能先把他安排到相对安全的冲绳，实在不行还可以请求军方保护。至于帝丹那边，求职申请也已经递上去了。” 说到这里，茱蒂眼神变得凝重：“我会牢牢盯紧贝尔摩德，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她逃脱！” 第315章 茱蒂·圣提米利翁 第314章 茱蒂·圣提米利翁 “如果有一种杀人不留痕迹的药，上次行动就不会失败了。” “狙击手实力太差，不能怪别人。” “侦探好烦人啊，每次都是关键时刻出现，比警察速度还快。” 听到背景中的对话，贝尔摩德轻轻挑眉：“你在基地？” “不是。”郁江回头瞥了一眼某两人，“我的同事上班时间摸鱼，正在讨论刚看的悬疑电影。” 松坂杏子耳朵一动，满脸警惕地问：“你不会在向理事长告状吧？” “是新出医生。”郁江一边解释一边把通话放到免提模式，“新出医生问我在不在办公室，他要过来送学生的请假条。” 杉山谦介称赞道：“新出先生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医生，刚好我要跟他商量一下学生的事情，请他过来吧。” 这边刚聊了几句，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松坂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播放器，打开教案，装作正在备课的样子。 郁江起身去开门，杉山谦介则趁机收拾桌上的零食和饮料。 门外，理事长带着一位西方面孔的女士站在那里。 看到门开，理事长笑容满面地向他们介绍：“清水老师，松坂老师，杉山老师，这位是新入职高中部的英语老师茱蒂·圣提米利翁小姐。她是美国人，负责教授二年级的英语技能课程。” 茱蒂·圣提米利翁身材高挑，留着金黄色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看上去又大又旧的眼镜。她嘴角热情的笑容倒是很美利坚，一看就是个容易相处的新同事。 “你们好，我是茱蒂·圣提米利翁，刚从美国来东京。”茱蒂操着一口蹩脚的日语，“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指教！” “Wele！Wele！” 如果说茱蒂的日语很蹩脚，那么松坂杏子的英语也不遑多让，两位女士相互介绍后干脆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哦！我从美国带了伴手礼给你们！”茱蒂连忙将手里提的袋子递给郁江三人。 美国有什么特产？ 郁江在美国居住的时间不比日本短，他倒是挺好奇茱蒂给同事带了什么伴手礼。 “哇哦，是COACH的挎包和丝巾！” 茱蒂送给松坂杏子的是COACH的包和丝巾，送给郁江和杉山谦介的则是CK的皮带。这两个品牌都是美国本土轻奢品牌，价格不高，但作为初次见面的伴手礼已经非常诚心了。 理事长见状笑着说：“今晚给新人接风洗尘，你们一定要来，我先带圣提米利翁老师去英语教研室了。” “理事长先生。”新出智明在身后唤了一声，“有新老师入职？” “啊，对，跟你介绍一下……” 理事长侧过身，从新出智明的角度恰好能透过理事长和门框之间的空隙看到茱蒂。 四目相对，两人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 松坂杏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悄悄问郁江：“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不觉得。”郁江淡定道，“圣提米利翁老师的日语说的真不错，对吧？” 松坂杏子缓缓敲出两个问号：“你认真的？？” 茱蒂的日语说得她这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都快听不懂了！ 郁江不置可否，因为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茱蒂·圣提米利翁从进门开始就跟大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个距离在别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放在郁江这种专业人士的眼中就很讲究了。这是能以最快速度拔枪攻击的最安全的距离，郁江在不用刻意伪装身份营造人设的情况下也会跟陌生人保持这种距离。 而且茱蒂·圣提米利翁蹩脚的日语也有点奇怪，听起来倒像是会说日语的人故意为之。 再结合她从美国而来的背景，茱蒂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CIA还是FBI？ 如果是FBI……他们突然出现在日本，又是跟踪羽田丹也又是潜伏帝丹高中的，到底想干什么？ 郁江有预感，他很快就能再见到赤井秀一了。 午饭时间，茱蒂特意带着便当来找郁江。 刚好杉山谦介和松坂杏子出去吃地狱拉面了，办公室只有郁江一个人。 “我第一天上班便当带得有点多，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吧，清水老师？”茱蒂笑眯眯地把便当盒推给郁江。 “茱蒂老师。”郁江礼貌地接过便当盒，没打开，“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茱蒂倒也不介意：“今天上午我给高二B班上课，注意到有一位同学没来上课，好像是叫工藤新一。他的情况你了解吗？” 又是为了工藤新一。 目前为止，帝丹高中已经有三位老师执着于调查工藤新一了。 FBI应该是拿到了APTX-4869的试验名单。 不过这还不够，试验名单中工藤新一的状态已经由“不明”改为“死亡”，就算FBI拿到名单，也只会把他当成命丧组织之手的受害者罢了。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促使茱蒂入职帝丹高中。 “工藤同学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郁江不动声色道，“据我所知，他好像是因为家里的缘故暂时休学了。” “这样啊。” 茱蒂不死心，又接连打探了几个问题，都被郁江以“我入职没多久”“不清楚”“没听说过”打发掉了。 帝丹高中里面传播最快的就是消息。 中午郁江刚跟茱蒂见过面，下午贝尔摩德就制造了一场偶遇。 她挡在郁江面前，帅气地推了推无框眼镜，姿势英俊潇洒：“我听说新来的茱蒂老师很喜欢你，婉拒同事的邀请也要和你一起吃午饭？” “说的好像你嫉妒茱蒂老师似的。” 贝尔摩德脸上的假笑一僵：“你说……她究竟是为了谁来帝丹高中的呢？” 郁江：“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和你的目的相同？” “那真没意思。” 郁江挑眉扫了她一眼，忽然问：“新出智明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出了车祸，已经死透了。” “你做的？” “那倒不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新出智明一家就遭遇车祸了，倒是给我提供了不少便利。” 郁江闻言顿了顿，半晌过后才意味深长地说：“哦～命丧车祸啊。” 第316章 宫本由美：他是羽田丹也 第315章 宫本由美：他是羽田丹也？？ 贝尔摩德立刻听出了郁江的话外之音：“你认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郁江耸耸肩，“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刚刚决定要冒用新出智明的身份潜入帝丹，新出一家就恰好出了车祸，紧跟着帝丹高中就来了位身份不明的美国老师。太巧了，而我向来不相信巧合。” “也不是一定要冒用新出智明的身份，如果不是他出了车祸，我原本的目标是清水由弦。” 郁江：“？？？” “啊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贝尔摩德笑，“放心吧，以咱们的关系，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留个全尸。 “而且，除了我之外，那个女人也可能是为你而来的吧？我听说日本警方已经注意到你了，FBI只是时间问题。” 郁江眯了眯眼睛：“贝尔摩德，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试茱蒂·圣提米利翁究竟有什么目的。”郁江打开任务详情，递给贝尔摩德，“十月三十一号就有一个绝佳机会。怎么样？” 贝尔摩德大致扫了几个关键词，嘴角笑容加深：“好啊，佣金别忘了打到我账上。” …… 郁江和琴酒把行动会议的时间定到了周末的晚上，除了他们，贝尔摩德和一些外围成员也会参加。 这周末恰好也是王座战正式比赛开始的日子，郁江第一天就有比赛，对手是此前惨败在他手里的田端征司。 这场比赛是他冲击个人正式比赛第50连胜的关键比赛，各方媒体都很关注这场比赛，想看看出道即巅峰的羽田丹也能否继续创造奇迹。 清水丽子一整个下午都窝在郁江家里，这里现在已经成了帕佩特组2.0的据点。 她整理完手边的材料，抬头扫向一旁。 郁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偶尔看两眼手里的棋谱，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撸狗发呆。饭团躺在他身边，舒服地露出肚皮，任由郁江对它上下其手。 啧啧。 明明是个心狠手辣恶事做尽的家伙，像现在这样坐在阳光下抚摸狗子，偏偏有模有样的，似乎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如果不是了解郁江的本性，清水丽子都差点被表象诓骗，真把他当成一个阳光向上的将棋选手了。 “由弦。”清水丽子出声揶揄，“明天的比赛不请小交警来看吗？” 郁江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交警”指的是谁，他皱了皱眉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请她干什么？” 清水丽子眉梢一挑：“这么说，如果是重要的比赛你就会请她了？” 郁江甚至懒得抬头看她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三井号的情况全调查清楚了？知道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货物了？” 清水丽子窒息：“走得通的渠道我都调查过了，情报马上汇总给你。不过你不要报太大期望，组织那批货物很神秘，与其自己调查，不如直接问琴酒。” …… 宫本由美第六次点头。 三池苗子看了她一眼，奇怪道：“由美，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昨天山姥又把我叫过去加班，让我总结前面几年的悬案。”说到这里，宫本由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三池苗子更奇怪了：“什么悬案？咱们交通部还有悬案？？” “悬案很多呢，像是葛西大桥案啊、青木森林失踪案啊之类的。我也不知道山姥为什么突然对这些案子感兴趣，她好像在调查什么东西。” “嗨呀，山姥一直都这样，她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三池苗子想了想，问宫本由美，“你明天应该可以休假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羽田三冠的比赛？” 宫本由美迷迷糊糊地看向朋友：“羽田三冠？” 三池苗子兴冲冲道：“就是羽田丹也啊，他是棋王、王将、王位头衔所有者，所以称他为羽田三冠。当然啦，最近正在举办王座战，很快他就是羽田四冠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宫本由美一下子清醒了，“羽田丹也？！” 三池苗子奇怪道：“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对将棋比赛不感兴趣吗？” 宫本由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即便蹦出几个词也语无伦次的：“不是，等等，怎么回事，羽田丹也是将棋选手……不不不，他就是你之前很喜欢的那个将棋选手吗？喔，也对，有可能是同名同姓。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他是为了讨老师开心才姓羽田的，这位羽田丹也应该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吧哈哈。” 三池苗子没听懂宫本由美在纠结什么，不过至少宫本由美恢复活力了：“明天早上羽田三冠就要冲击正式比赛第50连胜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现场给他加油？” “要！当然要！”宫本由美一口答应。 不管这个羽田丹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她都要去现场确认一下。 就这样，在万众期待之中，王座战的比赛开始了。 这场比赛重要到连久未露面的羽田康晴都出席了，他作为嘉宾出现在电视转播中，跟漂亮的主持人一起向观众解说比赛。 郁江到会场的时候，田端征司已经就位。 羽田丹也有三个头衔，按资历远在田端征司之上，所以田端征司很是尊敬地朝他躬身行礼。 郁江点头回礼，又跟会场的工作人员和镜头打了招呼，这才在田端征司对面坐下。 将棋比赛要求选手身着正装，相比于以前的棋手，现在棋手们已经逐渐接受更加轻便的西装。 因为羽田康晴的缘故，郁江穿着和装，田端征司则穿着西装。 就座的时候，郁江就发现田端征司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支手机。不过将棋比赛没有明文规定不许携带电子设备，有很多棋手都会用手机看时间。 棋局刚一开始，郁江就敏锐发现田端征司的棋风改变了。 不再优柔寡断，反而带着一股锐气。 在对手的逼迫下，郁江也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然而就算这样，第一番棋，仍然以郁江投了告终。 第317章 羽田丹也粉丝破大防 第316章 羽田丹也粉丝破大防 “啊啊啊！难得带你来看一次比赛，怎么偏偏碰上羽田大人输了啊！”三池苗子绝望地揪着头发，哪怕变成鸡窝也不在乎。 宫本由美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她紧紧盯着直播屏幕上那个起身朝观众礼貌鞠躬的男人。 男人穿着拘谨严肃的和装，微长的头发用发带束在脖子后面，只在两鬓留着碎发。一块奇怪的黑色面具遮住半张脸，余下的面孔柔和中透着股锐气。他整个人身上都缀着一种既矛盾又和谐的违和感。 他跟丹也君是完全不同的人。 即便还没看到脸，宫本由美仍然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首先当然是外形。 丹也君的五官能看出来还是挺帅的，但他不修边幅惯了，栗色的短发带一点轻微的自来卷，常常凌乱地堆在头顶。唇边青色的胡茬在过分苍白的脸上总是更加突出，让人一眼就能判断他是个随性甚至有些邋遢的人。 而羽田丹也呢，哪怕留着在大多数人身上都会略显萎靡的长发，仍然无法压制贵气和体面。他有点像源氏物语中那些高高在上，尊贵奢华的贵族。无论是在镜头前还是在比赛中，他永远穿着得体，待人温和有礼，备受粉丝追捧。 这真是让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啊。 除了名字，他们只剩面部轮廓有些相似。可任何打眼一看觉得他们相似的人，只要细细观察，都会立刻推翻之前的认知，将他们当成两个人来看。 宫本由美也是如此。 她今天看比赛，本来就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可如今猜测不但没有验证，反而越来越不确定了。 “由美～”三池苗子难得破防一次，抱着宫本由美的胳膊不断摇晃着，“羽田三冠输了啊，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升级为羽田四冠了。呜呜呜，我还想看他加冕名人的场景呢。” 宫本由美飘忽的思绪被好友拽了回来，她有些恍惚地安慰说：“比赛输赢很正常，再厉害的选手也不可能永远赢下去。羽田……羽田三冠的对手很厉害，输给这样的人没关系。” 她这话说得妥帖，谁料三池苗子却像是被引燃的炸弹，砰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题是就在不久前，田端五段刚刚输给羽田三冠，而且是惨败。我很难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田端五段的棋技就能飞速进步。” 这么说当然不太客观，可现在观赛室内的观众都在低声议论上一番棋，声音嗡嗡的，听得人头疼。显然不止三池苗子一个人抱有这种观点。 如果羽田丹也输给胜又力、输给某些永世头衔前辈、甚至输给刚出道就惊才艳艳的棋士，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可田端征司不同，他此前默默无名，与谁的比赛都输过，这里大多数人都看过羽田丹也和田端征司的上一次比赛，他们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偶像高大的形象顷刻间四分五裂，而劈碎这巨像的，居然是一个穿着草衣草履的落魄武士。 观众们纷纷大呼破防，可他们追随的那个人却显得格外淡定。 解说室内，日卖电视台飞速嗅到爆炸新闻的味道，他们请来当家花旦水无怜奈，代替上一番棋的女主持。 水无怜奈到解说室的时候，羽田康晴正在跟嘉宾聊田端征司开局的一手好棋。 羽田康晴看上去情绪如常，甚至还能开玩笑。水无怜奈见状松了口气，缓步走上前跟嘉宾们打招呼。 “上一番棋，羽田三冠棋差一招，输给了田端五段。不过观众朋友也不要气馁，只要羽田三冠能在接下来的对局中及时调整状态，赢下后续比赛，他的正式比赛连胜纪录就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水无怜奈先是对着镜头安抚了一遍羽田丹也的粉丝，然后才问羽田康晴，“羽田永世龙王，您对上一番棋怎么看？” 羽田康晴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神情平淡地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对手。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教导丹也的，我相信接下来的比赛他会用更加冷静的状态应对。” 水无怜奈颔首：“我们拭目以待。” 这场比赛不仅将棋爱好者和羽田丹也的粉丝在关注，就连某些特殊的部门也在关注羽田丹也。 其中就包括窝在安全屋内摸鱼的公安卧底双人组，以及监视途中打开收音机的FBI王牌探员，还有坚持不懈追查羽田丹也的伊达航。 第二番棋，羽田丹也一改此前保守防御的姿态，开局就极具进攻性地攻城掠地，几手好棋看得人心潮澎湃，大呼过瘾。粉丝们开心地打开香槟庆祝，认为他们的王总算露出了獠牙。 老虎不发威，你当是Hell Kitty呢！ 但没过多久，田端五段就跟上了羽田丹也的节奏，不仅如此，他处理得更得心应手，很快就击溃了对手的攻势。转眼间，羽田丹也再次落入下风。 粉丝们捶胸顿足，体质差的已经开始吃速效救心丸了。 结果第二番棋结束的比第一番棋还要快，赛前被寄予厚望的羽田丹也又输了。 水无怜奈悄悄地注意着羽田康晴的脸色，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心情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差了，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紧盯比赛画面。 “那个……”水无怜奈试图暖场。 “这场比赛已经没有继续看的必要了。”羽田康晴沉声道，把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羽田三冠与田端五段看上去是伯仲之间，只要比赛没有结束，一切都有可能。” 羽田康晴冷哼一声：“至少这场比赛，我看不到丹也获胜的任何希望。” 水无怜奈：“……” 这位家属，您这样说话让我们主持人很难做呀。 羽田康晴在这里生气，众目睽睽之下的羽田丹也倒不见喜忧，田端征司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很礼貌地回应了。 不得不说，三冠王的心态就是稳呐，没见另一边刚赢了两番的田端征司都快笑出声了吗？ 嗯……这几章其实是主线来着。 第318章 下次再采访羽田丹也她就是傻子 第317章 下次再采访羽田丹也她就是傻子 #王朝倾颓：新的时代在建立# #羽田丹也无缘五十连胜，竟输给手下败将田端征司# #羽田康晴说儿子绝不可能赢# #胜又力：将棋棋士的职业心态最重要# 羽田丹也连胜终结的新闻迅速登上了各类期刊报纸，甚至占领了好几个媒体的头版头条。 整个将棋界沸腾了！ 羽田丹也的粉丝在天台聚首，还有人勇敢喊话“丹宝放心飞，妈妈永相随”。看不惯一家独大的将棋爱好者纷纷庆贺，有人已经开始复盘比赛过程了。而吃瓜路人则日常疑惑：“田端征司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吗？” 外面闹腾得鸡飞狗跳，将棋会馆还是比较和平的。 ……大概吧。 “康晴老爷在更衣室等您，他特意叮嘱了，请您务必冷静，不要在镜头面前发表任何看法。”惠里跟在郁江身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嗯。” 郁江随意地应着，在一群保镖的护送下，穿越热情骚动的媒体记者，坦然走向更衣室。 “羽田三冠！五十连胜就此终止，请问您现在感受如何？” “您有什么话想对田端五段说的吗？” “羽田三冠，今年的名人战您还会参加吗？” “羽田三冠！！” “羽田三冠！！” “砰！” 更衣室的门被人重重合上，把所有镜头和嘈杂的声音都关在外面。 郁江抬眼，与更衣室中央那人对视：“康晴老师。” 羽田康晴颔首，没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告诉他：“日卖电视台和将棋协会有合作，他们的采访不能拒绝，你休整一下，采访二十分钟后进行。” “好。” 惠里上前帮郁江脱去繁重的和装。 “你认为……”羽田康晴皱了皱眉，“他是怎么做到的？” “手机。”郁江斩钉截铁道，“他的手机背面朝外放在口袋里，可以拍到棋盘。” “就算这样，头衔战已经是最高规格的将棋比赛了，谁能帮他赢过你？” 不说其他人，至少羽田康晴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底气的，恐怕现如今所有顶尖将棋选手都不敢自吹可以从羽田丹也手中攫取胜利。 郁江神色淡淡：“人工智能吧。” 羽田康晴愣了愣：“我是听说美国那边有公司正在研发国际象棋人工智能，但将棋比较小众，还没有类似的消息。” 其实他隐约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一直不敢相信， “何况……人工智能真的可以战胜人类棋手？” 不怪羽田康晴不肯相信。他是上个世纪的“残党”，他们那个年代的将棋比赛连电视转播都没有，而且人类科技树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他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但郁江不同。 他成长在处于科技巅峰的组织，从小就和尖端科研打交道。连能使人返老还童的APTX-4869都造得出来，区区一个打败职业棋手的人工智能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郁江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头脑确实比其他人好用一点，但跟计算机那种恐怖的运算速度和堪称无限的开发潜能相比，就实在不够看了。 惠里从随身携带的衣箱中翻出休闲装递给他，目送郁江拉上围帘换衣服。 “康晴老爷。”她看向羽田康晴，困惑地问，“您和少爷是怎么发现田端征司作弊的？我一直在看比赛，完全没有觉察到。” 羽田康晴想起对方那拙劣的手段就冷哼一声：“不管困难复杂与否，每一手棋的思考时间都差不多。这种伎俩也就能骗骗行外人了。” “可现在全国都在吹捧他。”郁江嗤笑，“观众可不会在乎这些。” “哼，老夫在将棋界还是有些威望的，敢在羽田家身上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羽田康晴气得吹胡子瞪眼。 郁江换完衣服走出来，反过来安慰义父：“这件事羽田家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就算他作弊的事情暴露也说不清了。” 惠里连忙点头附和。 康晴老爷真是的，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丹也少爷冷静，到头来最暴躁的反而是他自己。 二十分钟很快到了，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敲门请羽田丹也去媒体室。 往常郁江的采访都是比赛结束后立刻进行的，今天推迟了二十分钟是因为日卖电视台首先采访了获胜方田端征司。 郁江去媒体室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田端征司。 田端征司假惺惺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就志得意满地走开了。 郁江：……真是一个蠢货。 敲门进入媒体室，郁江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套裙打扮精致正在做采访前准备的水无怜奈。 好嘛，又是熟悉的人。 水无怜奈看到他，立刻扬起笑容：“又见面了，羽田三冠，今天还是我采访你。” “劳烦。” 镜头对准郁江，水无怜奈脸上的笑容立刻换成一本正经的职业假笑：“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我们采访到的是刚刚结束比赛的羽田三冠。羽田三冠状态还不错，看上去没有因为比赛失利受到太大打击？” 郁江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镜头。 水无怜奈控场水平不错，紧跟着问：“那么，羽田三冠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现在的心情呢？” 郁江终于有反应了，他看了眼水无怜奈，问：“能骂人吗？” “……当然不能。” 郁江摊手：“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空气诡异地凝滞了一秒钟，水无怜奈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短时间内大脑直接宕机。 喂喂！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可是直播啊啊啊啊！ 下次再采访羽田丹也她就是傻子！！ 安全屋内—— “噗——”降谷零一口果汁喷了出去，指着电视屏幕哈哈大笑，“真难得，居然能在基尔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诸伏景光无奈地抽出纸巾递给幼驯染：“别笑了，你不觉得他们采访的氛围有点熟悉吗？” “嗯？你发现什么了？”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蹙眉，目光始终落在羽田丹也的身上，“这位羽田三冠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之前我不是告诉你我接到了帕佩特的电话吗？” “所以？”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我查过车站附近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了，差不多的时间，羽田丹也正巧经过那里。” 郁江：不安监控不是全日本的共识吗，为什么偏偏我出没的地方有这种东西？？ 晏：郁江出没，请注意。（摊手） 郁江：谁能想到行车记录仪啊喂！ 晏：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天选之子的运气吧。 郁江：严重怀疑我是配角。 第319章 想要窥探帕佩特的真面目 第318章 想要窥探帕佩特的真面目 诸伏景光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 羽田丹也只是恰好出现在帕佩特发现FBI跟踪并把他们打晕的地方，而且那条路的确是羽田丹也从将棋会馆出来后回家必经之路，他会出现在那里再正常不过了。而帕佩特行踪不定，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意外。 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巧得让诸伏景光不得不怀疑羽田丹也和帕佩特的关系。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那两个FBI交代了没有？”诸伏景光对公安那边的事情了解有限，把人交给公安后就没有再关注了，倒是自己这个幼驯染兼顾组织事务的同时还能以公安警察的身份工作，肯定比他更清楚FBI的情况。 果不其然，降谷零想都不用想就说：“他们坚称自己只是来日本旅游的游客，签证到期没来得及回国。我们没有证据，只能以非法居留的罪名罚款遣返。” 诸伏景光幽幽叹气：“他们不承认那就没办法了，我倒是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情报。只要他们承认当初跟踪的目标是羽田丹也……”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降谷零的眼神却陡然凌厉，接住了诸伏景光未尽的话语：“那帕佩特和羽田丹也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就算不是，也能证明羽田丹也和组织关系匪浅。” 可恶啊！ 他们知道帕佩特，FBI说不定知道羽田丹也，可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公安和FBI无法交换情报。 恐怕帕佩特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堂而皇之地给他打举报电话吧！ …… 比赛结束后，宫本由美和三池苗子并没有立刻离开将棋会馆。 三池苗子正哭天抢地控诉不公，而宫本由美则焦急地等在将棋会馆门口，忐忑不安地计划着等羽田丹也出来该用怎样的方式直接拦下他。 “我太难过了，必须请假三天好好疗伤才行。你说山姥能不能接受我这样的理由？”三池苗子问完好半天都没有收到好友的半点回应，她回头看向宫本由美，狐疑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对羽田三冠感兴趣，看完比赛还不肯立刻离开？” 宫本由美答应过郁江不把他的身份告诉其他人，所以现在只能支支吾吾地搪塞：“那个，就是突然发现他还挺帅的。不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他吗？我只是配合你罢了！” “是吗？”三池苗子将信将疑，“可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见羽田三冠出来？” 将棋会馆的工作人员都快走光了，那辆象征着羽田家的车子却还没有从正门驶出。 室外的风有些凉，吹得宫本由美头脑发胀，她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而与此同时，郁江早已坐在温暖的轿车内，返回羽田宅了——为了避开聒噪的记者，郁江是跟着羽田康晴从后门出来的，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宫本由美今天也在场。 郁江没在羽田宅停留太长时间，今晚他还要参加组织的行动会议。 草草吃过晚饭后，郁江就在羽田康晴隐晦的关怀话语中离开了羽田宅。 来接他的车辆停在距离羽田宅两个街区的路口，看到郁江的时候，清水丽子亮了亮车灯算是打招呼。 郁江打开车门，把自己丢进后座中。 清水丽子瞥了他一眼，调侃道：“这是怎么了，比赛输了而已，不至于输不起吧？” “你再废话就去东京湾喂鲨鱼吧！”郁江恶狠狠地威胁。 清水丽子不甚在意，反而笑意真切了一些：“你会这么好心把我丢海里？我以为得罪你的下场至少也是被敲碎全身的骨头泡硫酸。” 郁江懒洋洋地睁开半只眼睛：“怎么，你很想试试？” 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只不过相比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他更喜欢干脆利落地杀人取命。 毕竟郁江很有自知之明，组织就是文艺作品里面的大反派，他可不想犯下“反派死于话多”的低级错误。 清水丽子连忙讨饶：“没没没，我只是随便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呵。” 天色渐暗，昏黄的路灯透过窗户洒进车内，郁江的黑发在脸上投下漆黑的阴影，将他的表情衬得越发莫测。 清水丽子通过后视镜窥探着男人的表情，忽然对他从前的事情产生好奇。 帕佩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组织里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对那位神秘的继承人都是一副不敢多提的谨慎模样。而帕佩特的威名也不像琴酒和某些变态的代号成员，他留在组织里的传说大多是【做事认真】【行事果决】【业绩第一】【琴酒一生之敌】等等（好像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总之，都是一些听上去不太真实的人设。 就像是一个被上帝塑造出来后却没有染上颜色的生命体，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拂开表面的迷雾，窥探他的真实面目。 行动会议的地点是琴酒定下的，应该和威士忌组习惯的MnValley差不多，都是组织经营的营业性场所。 郁江和清水丽子到的比较早，他们把车停在附近方便撤退的地方，然后一前一后走进这家开在繁华地段的酒吧。 正值周末，酒吧里客人很多，推杯换盏间十分吵闹。 郁江穿过人群，走向吧台。 “客人喝点什么？”酒保正用毛巾擦拭玻璃杯，听到动静头都不抬地问。 “Gin。”郁江淡淡道出某人的代号。 酒保耳朵微动，这才抬头看向他：“我们不单卖基酒。” “那就加点伏特加吧……”郁江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 酒保不着痕迹地注视着他，安静等待后面的暗号。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郁江这时候该说自己的代号了，比如“或者XX也可以”之类的。 但问题是他的代号不是酒名啊！ 帕佩特什么的用在这种地方也太奇怪了！ 见他犹豫，酒保缓缓收回视线，从吧台下面取出一张酒单递给他——显然，按照规矩，现在郁江在他眼里就只是普通的客人了。 染上颜色的生命体=染色体hh 第320章 黑方行动会议 郁江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清水丽子刚想嘲笑郁江，就被某人拉到了吧台前方。 郁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意思明显。 “……” 真是的，这种时候才想起她！ “咳咳。”清水丽子清了清嗓子，对酒保说，“不能单卖基酒的话，加点克尔迪奥也不错,虽然是甜酒，但和琴酒说不定很搭。” 关键词触发，酒保脸上忽然带上了笑意：“巧了，本店刚从国外进来一瓶珍藏级别的克尔迪奥，我带客人去酒窖看看吧？” “麻烦你了。” 酒保在前方带路，领着他们穿过门帘，走进一间狭小的仓库。 只见他在仓库某个位置点了点,地板忽然开始下降。 面对清水丽子控诉的目光,郁江全当看不到。 他总不能对人家酒保说：“加点帕佩特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清水丽子好奇地左看看右瞅瞅：“琴酒小组会面的地点真高级。” 想想他们帕佩特组2.0见面的地方吧，不说简陋不简陋了，连最起码的安全性都没办法保证。难道这就是正儿八经的行动组和野路子的区别吗？ 她也去过MnValley，这家曾经帕佩特组1.0的据点也没有这种等级。 郁江嗤笑一声：“八个蛋就上天了。” 清水丽子：“……” 她总觉得郁江刚才bakudan的发音有点像bagedan…… 郁江他们到的早，会议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酒保解释：“琴酒大人刚离开任务地点，大概十分钟后到。请二位稍等片刻。” 说罢，他恭敬的鞠了一躬，出去并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我突然有点赴鸿门宴的感觉。”清水丽子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要是琴酒打算用炸弹送我们上天怎么办？” 郁江没搭理清水丽子，他挑了个宽敞的沙发半躺着，开始闭目养神。看上去丝毫不担心琴酒把他卖了一样。 清水丽子逛了半天，确定自己无法在未经上司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离开，只好在郁江身边坐下，安静等待。 好在琴酒并没有让他们等太长时间，很快会议室的门就被人再次推开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危险的味道让郁江立刻清醒，但熟悉的脚步声又把他按回沙发上，他干脆躺着不动,只淡淡地问了句：“受伤了？” “小伤。”琴酒走到会议室前面的卡座坐下，神色淡淡，好像的确如他所说只是小伤。 可伏特加藏不住事，见大哥不在意，忍不住道：“那伙条子太可恶了，我们接到的情报只有一个五人小队，可实际上连公安都派人埋伏。我和大哥不甚着了道，大哥腹部中了一弹，胳膊也被划伤……” “伏特加。”低沉的声音从嗓子中挤出，带着警告意味。 伏特加立刻噤声。 郁江终于睁开眼，朝琴酒看了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琴酒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湿，但因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看不明显。胳膊倒看不出异常，应该已经包扎过了。 伏特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琴酒要真想阻止，早在伏特加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能让他闭嘴。所以那些话也是琴酒想要让他听到的。 琴酒什么意思？ 提醒他当心公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清水丽子皱眉：“公安最近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怎么感觉只要是组织的任务，就一定会被公安骚扰？” “因为他们的工作重点放到我们身上了吧？”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门口响起。 郁江顺声看去，来人他认识，研究课课长——莱姆酸奶酒。 按道理,课长级别的莱姆，地位应该在组长级别的他和琴酒之上，不过组织内部代号成员一律平等，在场所有人都是平级。 莱姆审视的目光依次从琴酒、伏特加、帕佩特和克尔迪奥身上扫过，最终落向身边被墙壁挡着的位置。 众目睽睽之下，莱姆紧抿的唇忽而一扬，露出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过来吧，别紧张，都是一起共事的同僚。” 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 好家伙，又是熟人。 琴酒眼睛沉了沉，冷声质问：“你怎么带了个小鬼过来？”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鬼啊。”莱姆摸着泽田弘树头顶的发旋，心情不错，“他是我们研究课的明日之星，人称‘小雪莉’的泽田弘树。孩子年纪太小了，等过两年我就推荐他做预备役。” 雪莉这个代号成功触碰到了琴酒脑袋里紧绷的细弦，他脸色骤然阴沉下去，但碍于对方的身份，琴酒最终只能发问：“他能接替雪莉负责APTX项目？” 莱姆挑眉：“我有说过弘树是研究药物的吗？他在IT行业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并不是只有药物才能成为银色子弹啊，琴酒。” “之所以说他是小雪莉，是因为雪莉曾经教导过他一段时间吧？”郁江忽然出声道。 泽田弘树礼貌地朝他鞠躬：“久违了，帕佩特先生。” 莱姆牵着泽田弘树软乎乎的小手，带他坐到了郁江对面。 她身上那种甜得腻人的香气顿时弥散进郁江鼻腔，像是夏日午后刚出炉的蛋糕，带着甜甜的烘烤的芳香和阳光的味道。 “砰砰砰” 不同于直接推门而入的莱姆酸奶酒，姗姗而来的客人显然礼貌得多。.Ｂǐqυgétν. “我们来迟了吗？” 门外，黑色皮肤金色头发的男人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他旁边是一身干练劲装，把头发高高束起的女人。 波本，与基尔。 琴酒冷嗤：“还有三分钟你和基尔的头颅就得落地。” “那还真是幸运，看来今天我的利刃不用出鞘了。”波本一边寒暄着，一边迅速判断会议室的情形。 帕佩特那边坐着身份不明的危险人物，再加上帕佩特本人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会议室最安全的位置居然是琴酒身边。 真离奇。 波本没有犹豫多久，事实上在其他人眼里他像是一进门就决定要坐在琴酒那边一样。 基尔考虑半秒钟，也跟了过去。 第321章 黑方日常内讧 第320章 黑方日常内讧 郁江半靠半躺在沙发上，因为身份原因，明明是会议室最醒目的那个人，却好像可以压低存在感，从莱姆酸奶酒他们出现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了。 “琴酒，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介绍一下？”波本率先发难，他出自情报课，对情报的敏锐度应该很高，这时候不说话才不对劲。 莱姆酸奶酒轻抚A字裙的褶皱，嗤笑一声道：“真有意思，我记得波本你原来是帕佩特特别行动组的情报员吧？怎么，跑丢的狗连主人都能忘？” 波本脸色微变，自然垂下的手忍不住攥紧，身上冰冷的气势又外溢的趋势。 倒是这番话的另一位当事人仍沉着眸，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基尔愣了一下，腹议明明她才是威士忌组的情报员，波本充其量只是司机罢了！ 大家神色各异，琴酒压下心中不满，警告性地唤了声：“莱姆。” 莱姆耸耸肩，顺便还摸了摸泽田弘树的脑袋：“怎么，行动课连实话都不能说？这种事你应该在我来之前坦白啊，琴酒。” 这个女人仗着自己研究课课长的身份，似乎有点目中无人的意味，连琴酒这位临时负责人都压不住她。偏偏在座的只有她一位课长级成员，他们再生气也无能为力。 不对，不是所有人…… 琴酒偏头，冷冽的眸光扫向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某人。 不知道是不是琴酒冷漠的瞪视起作用了，总之从帕佩特那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喟叹。 莱姆立即止声，看向角落。 帕佩特缓缓睁开眼睛，冰冷的眼眸从参会的成员脸上依次扫过，最终停留在莱姆那张稚嫩中夹杂残忍的面孔之上。 “莱姆。”他低唤，“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指责的意味，可泽田弘树清晰地感觉莱姆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向下沉了沉。 “嘁～”莱姆不屑地发出一个气声，但好歹没有继续挑衅了。 琴酒满意地收回目光。 不错，没想到帕佩特那家伙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他屈指成拳，在桌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这里：“好了，言归正传。这间会议室里的就是712号任务临时行动作业班的全部核心成员。相互认识认识。” 他们是组织成员，又不是幼稚园被老师点名上台自我介绍的小屁孩，所谓认识认识，不过是随意冷淡地报上代号，至于身份和所属部门，那就要靠其他人自己猜了。 等所有人都报过代号了，琴酒才说：“这里是我们本次任务期间的安全屋，暗号每日一换，会直接通过邮件发送给你们。” 琴酒不是个多事的人，但他一旦进入工作模式，认真程度就要上涨好几十个百分点，不愧是组织劳模。 原本的威士忌组还能跟他争一争业绩，在威士忌组解散的当下，琴酒就是一枝独秀。 他又强调了好几个注意点，然后给伏特加使了个眼色。 伏特加正在思考有没有时间去现场看偶像的演唱会，接收到大哥的信号，浑身一激灵，连忙把资料发给其他人。 郁江和清水丽子也得了一份，他看都没看，随意地丢给了清水丽子。 清水丽子草草翻阅，发现跟她调查的差不多，细节也无法在会议这么短的时间分析，干脆合上资料。 “三井号预计于十月三十一日靠港，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制订好行动计划。”琴酒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心，“近期日本公安突然跟发了疯似的针对组织，我们原本安插在海关和外事警察中的钉子都不能用，这批货只能走非正规渠道。” “我们要卸的货物究竟是什么？”清水丽子皱眉发问。 这可不是她要问的，如果不是帕佩特用勾手指的方式暗示，她才不想触琴酒的霉头！ 果然，琴酒只是冷着脸警告道：“别问多余的问题，这种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啧，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波本仗着他是朗姆的人，琴酒轻易不敢动他，越发嚣张了。 琴酒的眼刀随声而至：“我还没有问你，波本，你怎么跟基尔一起过来了？” “路上碰到的罢了。”波本耸耸肩，神情淡然，丝毫没有趁机和基尔交换情报的心虚。 基尔眉眼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疲惫，也没有理会琴酒的试探。 郁江听着这群人互相挖坑、质疑、试探、猜忌，只觉得心累。 还谈不谈正事了？不谈他要回去睡觉了！！ 郁江直接站起来，转身出门，留给其他人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我去取点喝的。” 两分钟后，端着鸡尾酒和一碟点心的郁江返回会议室，他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翘着二郎腿，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帕佩特！” “你们继续，我倒想听听研究课、情报课和行动课能互相透出多少老底。” “你——” 郁江不屑地打断了琴酒的指责：“三井号是行动课的任务，情报课不过从旁协助，更不用说研究课了。我很好奇，莱姆，你为什么参与712？” 莱姆酸奶酒脸色不变：“我当然是陪弘树来的了。弘树的计算机能力可是很有用的助力，但他还小，作为他的顶头上司，我可不敢把一只小白兔丢进狼窝。” 看似很有道理的解释。 但是谎话连篇。 “组织不需要温室花朵。”郁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提起另一个名字，“如果当年雪莉连出任务都需要你陪，她早就死了。” 果然，一提到雪莉，琴酒周身的杀气就又浓郁了几分。 郁江继续道：“所以三井号上的货物一定与研究课相关。再加上雪莉叛逃，APTX项目停摆，这次运的东西恐怕与APTX有关，是科研仪器还是试验材料？” 他很快又自我否定，“不，APTX对组织有重要意义，不可能因为雪莉叛逃就放弃。来不及重建实验室的话，就只能暂时委派给其他项目组。所以三井号运的不是科研仪器，而是试验成果，对吧？药物不需要通过集装箱走货轮的方式送达，那里面装着的…… “……是人。” 第322章 左右为帕，帕上加帕 第321章 左右为帕，帕上加帕 听了帕佩特的分析，琴酒忍不住眯起眼睛，掩去眼眸中几乎压制不住的危险之色。 他说的很对，精准得让琴酒一瞬间甚至怀疑是他的人泄密了。 幸好帕佩特身份特殊，背叛组织的可能性无限缩小，否则……他真的很想用枪袋里的伯莱塔爆开帕佩特的脑袋！ 随着帕佩特一番分析落地，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片嘶声。 “嘶……这也太变态了！”虽然是琴酒的搭档，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伏特加忍不住惊叹出声，“用集装箱运人，这是根本不想让那批试验体活吧？” 他已经潜意识接受了帕佩特的推测，即便那人没有任何证据。 郁江的手指规律地敲击着茶几，笑容莫测：“那些人说不定根本不是‘活的’呢。既然不能走正规渠道，我们似乎只有两个选择。” “提前登船，或者……”清水丽子跟郁江对视，接上了后者的话，“制造意外。” 提前登船意味着要干掉所有船员，甚至沉没整个三井号。 制造意外肯定要让海关和警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无论哪个方法都是杀戮，但最先提出方案的郁江却始终神情淡淡，既没有嗜血的兴奋和快感，也没有半点同情或不忍。 “你们想选哪个方案？”郁江随口问。 不知不觉中，整场会议的节奏开始跟着他走，原本负责主持会议的琴酒变成了吉祥物。 莱姆交叠双手枕在脑后，无所谓道：“我肯定更喜欢制造意外了，毕竟能在岸上行动，就最好不要去海里。我可不像你们这群行动组的，我身娇体弱，要对自己的安危负责。” “……” 会议室难得鸦雀无声了一瞬。 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天天背着大砍刀震慑整个研究课上下的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地说这种话？ 研究课那群没有代号、不具武力的研究员之所以能在组织拥有一袭之地，除了研究项目的重要性外，就全是莱姆的功劳了。 她可是那种可以半夜三更坐在你床头冲你微笑的恶鬼！ 何况，若论身娇体弱，全作业班谁能跟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帕佩特比啊？ “咳咳。”波本清了清嗓子，“我更倾向于提前登船，如果任务出现什么意外我们还来得及调整行动方案，不至于自乱阵脚。” 郁江瞥了他一眼。 别以为他看不出波本的真实目的。大海之上孤立无援，最方便公安截胡了。而且出了问题还能归咎于通风报信的船员，跟他波本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其他人各执己见，选哪个方案的人都有，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会议一时间僵持不下。 琴酒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把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咬着烟道：“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两个方案都需要评估。波本。” “放心交给我吧。”波本胸有成竹地说，“我会很快汇总各项数据……” “数据分析的工作可以让弘树来做。”莱姆打断了波本的话，“我带这孩子来就是给你们见见世面的。” 其他人：“……” 琴酒不耐烦地拍桌：“散会！” 所以他最讨厌这种合作性质的任务了，一个个的都不服管。偏偏在没有抓到老鼠尾巴的情况下他一个都动不了！！ 帕佩特就算了，那家伙和贝尔摩德一样，在组织中地位特殊，他暂时只能忍耐。可莱姆、波本、基尔、克尔迪奥算什么东西？！ 研究课课长？朗姆亲信？ 琴酒虽然表面上只是行动课的成员，可BOSS对他的信任不在朗姆之下。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升职，主要还是因为日本地区对于组织的特殊性，必须要有一位忠诚且能力斐然的成员负责。 他要真的一枪崩了莱姆或波本，那位先生大概率也只会让他吃点苦头，送命是不可能的。 琴酒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波本、基尔、克尔迪奥都在任或曾经是帕佩特的手下，莱姆带来的那个泽田弘树好像也跟帕佩特有点关系。 特殊行动作业班总共八个人，六个都是帕佩特党？？ “砰——” 桌子被暴怒的琴酒狠狠地砸出一个坑。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 [帕佩特][帕佩特][帕佩特] [帕佩特]琴酒、伏特加[帕佩特] [帕佩特][帕佩特][帕佩特] ……吵到他的眼睛了！ 伏特加吓得浑身一僵，连忙上前查看琴酒的手伤：“大哥！你没事吧！！” 琴酒恶狠狠地瞪了搭档一眼：“你很希望我有事？！” “不、当然不是！” “伏特加，不要让我抓到你是老鼠的把柄！” 伏特加：“？？？”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被大哥怀疑了？？ 不要啊！大哥！他从训练营就跟着大哥了，怎么可能背叛大哥啊？ …… 离开逼仄的安全屋，清水丽子终于呼吸到了户外清新的空气，她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才回头看向郁江。 “由弦，我真的很享受这种……！！！” 身后哪还有帕佩特的影子？ 忽然！一阵恐怖的战栗爬上清水丽子的脊梁。 她的速度快于反应，迅速掏出双枪，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咻——” 极轻微的破空声响起，清水丽子慌忙下蹲躲避！ 可还没等她做出动作，一股大力忽然从胳膊上传来，清水丽子一个重心不稳，被那人狠狠一拽，凄惨地摔了个美女啃泥！ 而子弹，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穿过，仅靠风刃在清水丽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清水丽子倒吸冷气，正要质问，熟悉的嗓音却在耳后响起： “别动，三点钟方向二楼、正前方楼顶有狙击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帕佩特的战斗力比她还差劲，可被那个人护在身下，清水丽子却感到久违的安心。似乎只要帕佩特在，她就什么都不用考虑。 “谁要暗杀我们，警察？”清水丽子放轻呼吸，压低声音询问。 “不知道。”郁江冷淡回答，“不过他们是冲我来的。” 他比清水丽子反应更快。 狙击手对反光的敏感性远远大于常人，何况还是在这种漆黑的夜晚。 对手的瞄准镜，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第323章 暗杀 第322章 暗杀 “我们怎么办？” 清水丽子被郁江拉在阴暗的掩体后面，下意识问。 从她的位置探头去看，勉强能找到郁江提及的狙击手的位置。但天色实在太暗了，看得到位置也没办法确定敌人真的只来自两处。 更何况…… 等等，为什么郁江躲在她身后啊？？ 清水丽子这才发现郁江把她从危险的狙击范围内救下后，居然顺手挡在了自己面前，用她把郁江护了个严严实实。 啊这…… 正常剧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英雄救美，说什么“你快走，我掩护！”“不要管我！”“你一定要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吗？ 为什么郁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用她来挡子弹啊？ 而且这些狙击手的目标不是他吗，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对，组织杀手没有良心。 那没事了。 清水丽子懵逼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郁江是不知道的，他正隐藏在阴暗中，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远处狙击手的位置。 有意思。 他的一切坦然都基于对实力的自信之上，所以像今天这种只有他和清水丽子在场的情况，郁江处理痕迹都会很谨慎。对方居然能看破他留下的混淆答案，在一堆杂七杂八的线索中精准确定他的位置。 啧，真是没办法不在意啊。 郁江和清水丽子躲在掩体后面，狙击手一时间找不准位置，他们又不确定郁江这边的火力配置，冒然移动位置只会暴露自身，所以双方目前处于僵持状态。 这时，郁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尽管只是震动造成的轻微嗡鸣，还是把神经紧绷的清水丽子吓了一跳。 郁江低头一看，是琴酒的电话—— “皮斯克联系你了吗？”琴酒冷声问。 “皮斯克？”郁江轻轻挑眉。 那个人自从上次雪莉事件在他面前神神叨叨了一番，回去后果然瞒着雪莉的消息，就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任务不接、电话打不通，要不是组织至今没有下达处决皮斯克的命令，郁江都要以为他的私心暴露了。 琴酒想要的答案从郁江这句反问中已经获取了，他语气还算平静：“训练营出了点意外，这批预备役的终审要交由我们负责。” 郁江眯起眼睛，开始仔细思考琴酒的话。 上次见面，皮斯克还说他要用针对屯口重彦的暗杀任务给最终考核探路。虽说后来因为失误，差点把自己赔进去，可总的来说任务是成功了的。 这时候琴酒说训练营出意外，听起来就像是皮斯克出事了一样。 郁江这边认真分析琴酒打电话的目的，另一边清水丽子快急死了。 喂喂，电话什么时候不能打？非要在狙击手的瞄准镜下聊天吗？？ 清水丽子垂首叹气，决定提醒一下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帕佩特，我们……” “咻——” 子弹从三点钟方向飞速掠过，只是因为角度的缘故打在了掩体之上，子弹溅起的砂石蹭破了清水丽子秀美的脸颊。 “！！！”清水丽子这下真的要哭了，“快想想办法啊，帕佩特！！” 电话对面，琴酒瞳孔骤缩：“你遇袭了？？” “没事。”郁江草草敷衍了一句，紧接着放下手机对清水丽子说，“不用管那边，正前方的狙击手要更换位置了！” 这种狙击手之间互相掩护的小伎俩很常见，只不过组织大多时候不需要靠伎俩做任务。 他几乎立刻就在枪林弹雨中锁定了正前方狙击手的位置。 很显然，对手不想在这里做无谓的消耗了，他们正试图破局，挑选一个更合适的角度。 是很狡猾的敌人。 清水丽子将一把手枪竖在胸前，另一把则跟随着正前方大楼里不断变换位置的狙击手。 很可惜，双方的距离在手枪的射程之外，她除了警惕和防卫，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这种情况，一味躲避是没有意义的，他们该怎么办？ “帕佩特，”在呼吸声都异常清晰的夜晚，琴酒的声音准确传入清水丽子的耳廓，她似乎还从中听到了一点点急切，“发定位，我派增援过去。” “嘁！”郁江没好气地轻嗤一声，“等你的增援赶到，对面早成筛子了！” 清水丽子瞪大眼眸：“你想干什么？” “枪给我。” “可是手枪……” 郁江不由分说地抢过清水丽子手里惯用的枪支，并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丢给对方。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情绪渐渐向兴奋转变，就连全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黑暗中，郁江的眼睛格外明亮，似乎渗透着今晚缺席的月光。 “帕……” 清水丽子的呼唤只开了个头，原本躲在她身后看上去快跟从心捆绑的男人就如同一只猎豹般窜了出去。 这头豹子在漆黑的夜色中死死锁定猎物，矫健的身姿飞速掠过，那种爆发力和全无任何多余动作的姿态看得清水丽子目瞪口呆。 这、这是清水由弦？？ 她的记忆忽然回到多日之前的那个夜晚，她从机场送由弦回家，路遇被小混混欺负的宫本由美，那条偏远漆黑的巷子遍布血腥。 造成这一切的男人伫立在血海之中，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已经昏睡过去的女人。他的身形有些单薄，可怀抱的手臂却格外有力，看人的眼眸也带着灼人的亮光。 那种亮光，与今夜一模一样。 等等！ 清水丽子突然想起来，爆发的战五渣确实很帅，可高光就那么一小会儿，待高光退去，清水由弦就又会变成要死不活的样子！！ 帕佩特疯了吧？隔壁楼还有一名狙击手虎视眈眈着呢！！！ 清水丽子紧张得直冒冷汗，而郁江已经凭借突然爆发的战斗力潜入狙击手所在的大楼了。 子弹在他身后扫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可最终也只能无力地砸进地面。 这可不是人体描边术，只能说郁江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种时候，除非狙击手打个配合，来一场子弹撞子弹，迫使子弹拐弯的戏码，否则他们无论如何也伤不到郁江。 第324章 反杀与彻查 第323章 反杀与彻查 郁江飞速摸上楼，与着急忙慌的狙击手正好打了个照面。 狙击手瞳孔微张，连忙抬枪迎敌。可沉重的狙击步枪在这种近距离的对枪中不占丝毫优势，何况郁江还是赤井秀一认准的枪法不在他之下的天才。 狙击手的枪还没抬起，子弹就已经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射进他的头颅。 “砰——” 枪声这才响起，紧跟着便是如同烟火般炸开的鲜血和脑浆。 郁江不太明显地退后半步，试图避开飞溅起的温热的鲜血，但敌人的血还是沾湿了他的手和脸。 嘁，脏死人了。 郁江嫌恶地甩甩手。他上前两步，蹲身捡起步枪。 三点钟方向的狙击手吗？ 不，现在已经是十一点钟方向了。 郁江顺着视线死角走到窗边，熟练地架枪瞄准，很快，最后一个敌人出现在瞄准镜的视野中。 郁江没有犹豫，扣下扳机，剥夺了另一人的性命。 “所以说，射击后要立刻更换位点啊，愚蠢的狙击手……”死寂的废弃大楼，只有男人的喃喃自语在回响。 解决完敌人后，郁江冷静地查看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保除了这两名傻瓜狙击手外再没有其他敌人。他这才重新回到狙击手身边，开始翻找可能存在的身份证明。 “哒哒哒哒……” 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 清水丽子气喘吁吁地冲进郁江所在的房间，迎面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心脏停跳了一秒钟，赶紧开口解释：“是我，清水丽子！” 事实上在她解释之前，郁江已经放下了手枪。 清水丽子猛地松了口气：“你也太谨慎了吧，我以为你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嗯。”郁江随口应着，“敌人也能分清你的脚步声。” 清水丽子感到窒息。 “……你没事吧？”清水丽子问的是他的身体状况。 “手机给我。”郁江答非所问。 “啊？哦，对，还有琴酒。” 琴酒已经从电话中大致清楚郁江的情况了，手机重新回到郁江手里后，他开口就是：“你不要命也别带我一起。” 虽说郁江这个继承人不太名副其实，但好歹也是个姓乌丸的，要是他死在日本，死在跟他开会回去的路上…… 啧，琴酒已经能想象BOSS震怒的表情了。 郁江嘲讽：“我不动手，等你给我收尸吗？我明天还要上班，快点派人过来收尾。” “上班？别告诉我你还沉浸在无聊的扮家家酒游戏中。”琴酒嗤笑，“结束后记得去诊疗课，训练营那边我会另外安排人。” 郁江一边清理痕迹一边说：“其他人我不管，宫野明美你要留给我。” 琴酒差点被这个不要脸的人气笑了。 这家伙不仅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带走宫野明美，还把她送去训练营，在雪莉叛逃的当下甚至还要给宫野明美代号？ 对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反应，郁江只说：“宫野明美还有用，我不能让你的人负责审核。” 他就差把“给宫野明美开后门”写在脸上了。 “休想！”琴酒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重复，“休想！！宫野明美必须死，雪莉也总会被我抓回来！” “啪！” 琴酒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郁江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就知道琴酒要杀宫野明美。原本训练营由皮斯克负责，皮斯克不会让琴酒染指最终考核。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可能是琴酒近期唯一能杀掉宫野明美的机会，他会牢牢把握住的。 但问题是，为了掣肘赤井秀一，郁江也不会放弃这枚好用的棋驹。 郁江拿出手机，手指随意地敲击键盘。 正打着字，一股痒意忽然泛上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口中立即涌起腥甜。 清水丽子见他状态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郁江挥开。 “送我去羽田宅。”郁江淡声吩咐，语气仍然平静，听不出受伤的样子。 清水丽子有些担心：“我还是送你去诊疗课吧，你不能讳疾忌医。” 听琴酒刚才的语气，他显然是知道郁江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的，既然他提到诊疗课，那就说明组织有应对的办法。 然而郁江还是拒绝了：“没必要去那种地方。” 日本这片弹丸之地几乎全是琴酒的人，诊疗课估计也有，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把柄交到琴酒手上——即便那个人对组织的忠诚度毋庸置疑，只要他还是乌丸郁江，琴酒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郁江实在是太犟了，三头驴都拉不回来。 清水丽子无奈，只好一边送他下去，一边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出现过很多次了？” 郁江对于这个话题倒不像是避讳的样子，他用堪称随意的语气说：“一点毒素罢了，平时没有反应，一旦心率加速、血液流速加快、血压升高就容易出问题。” 听他的语气，似乎确实很习惯，问题也不严重，清水丽子稍稍放心：“这个问题能解决吗？” “可能可以，可能不行。”郁江佛系回答，“谁知道呢？” 清水丽子：“……” 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啊喂！ 不是，郁江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组织知不知情？ 想起研究课那些瘆人的人体试验，清水丽子忽然脊背发寒。 不会吧，不会帕佩特也曾经是研究课的试验材料吧？ 郁江完全不知道清水丽子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他一上车就闭上眼睛，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清水丽子不由得放缓车速，慢慢朝羽田家驶去。 与此同时，仍停留在安全屋内的琴酒，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他端着一杯雪莉酒，缓缓品尝酒液的香甜，一双冷眸幽暗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消息提醒音响起，伏特加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走到琴酒身边，试探性地说：“大哥，训练营那边……” “那位大人把宫野明美安排给帕佩特了？” “呃……大哥英明。” “哼。”琴酒冷笑，“他就只会用这种幼稚的办法了！” “伏特加，彻查今晚参加会议的所有成员，我要知道是谁出卖了帕佩特的行程！” 伏特加被大哥忽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连忙应下。 第325章 最大的黑粉竟是我自己 第324章 最大的黑粉竟是我自己 郁江一上车就开始补眠，从后视镜看去，青年的脸色格外惨白，让原本就白得透明的脸庞更是没有一丝生机。 清水丽子有太多话想对他说了，但看他这副模样，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快到羽田家的时候，清水丽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由弦，今天的事情是不是需要告诉琴酒，让他帮忙调查是谁出卖了我们？” 她跟琴酒抱有相同的想法。 刚从安全屋出来就遭袭，狙击手显然是提前埋伏在路上的，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大概率是参会成员内部出了叛徒，把会议地点透露出去。 “不用管他。”郁江幽幽道。 “不管怎么行？要是下次……”清水丽子忽然顿住了，紧接着她发出了惊悚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换的易容？？” 羽田丹也用的是清水由弦的脸，这跟郁江本身的长相有很大区别，是需要精心调整的。可清水丽子明明记得她两分钟前看后视镜的时候由弦还不是这张脸！ 郁江无奈：“你是不是忘记我今天刚用羽田丹也的身份参加比赛了？” 晚上开会用的郁江脸才是易容，撕掉面具不过几秒钟的事。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郁江脸+由弦脸+郁江脸，反正套娃就对了。 清水丽子更惊恐了：“什么易容连你脸上的血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郁江：“我的脸又不用调，易容只是细节调整。” 清水丽子：“……”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琴酒？ 似乎看出清水丽子心中所想，不用她再问一遍，郁江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今晚暗杀我的人，应该跟组织或者那些讨厌的情报机构无关。” “不是FBI？”清水丽子想起围绕在郁江身边的那些FBI，“他们突然出现，还跟踪你，甚至跟到了学校，我很担心。” “FBI没有暗杀我的理由。”郁江嗤笑，“他们更想活捉我。” 杀掉一个帕佩特还会有琴酒、贝尔摩德、莱姆，还会有许许多多前仆后继的成员顶上来。但如果活捉帕佩特，他们就有可能套出组织的重要情报，一举歼灭。 毕竟，若论忠诚，组织成员跟公安或者FBI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组织的凝聚力建立在残酷的手段威慑，脱离这种威慑，没有多少代号成员会傻到付出性命维护组织利益。 至少郁江做不到。 至于琴酒……嘛，那个人大概宁死也不肯落入被他看作地道老鼠的家伙手中。他会蛰伏、反抗、自杀，但与忠诚无关。 这样想想，其实乌丸莲耶还挺可怜的，连“儿子”都能随随便便抛弃他。 “那是什么人？”清水丽子问。 郁江无精打采有气无力道：“谁知道呢？” …… 日卖电视台诚实地播出了羽田丹也的赛后采访视频，虽然他从头到尾只有两句话，但就这两句，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如何评价棋士羽田丹也失利后的发言# #要赢得了，更要输得起# #田端五段称羽田三冠是他非常尊敬的棋士，希望他能调整心态……# 报纸上更是大篇幅刊登了一则关于羽田丹也“能骂人吗？”“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的评论文章。 郁江端着甜品碟，看得津津有味。 惠里第九次叹气：“丹也少爷，别看了，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先入为主认为您输不起比赛。” “还有吗？”郁江向她索要。 “没了。”惠里摇头，“目前刊登评论文章的报刊都在这里了，只有两家……” “真没意思。”郁江叹气，“我还以为他们能玩出新花样呢。这些文章还没我写得好，都太浮于表面了。” “对了，我记得羽田家好像跟哪家报社有生意往来？” “嗯，东京日报。” “快快快，把他们主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投稿！” 惠里：“……？” 拗不过郁江，惠里只好在得到羽田康晴的默许后，帮他把文章投了出去。 东京日报主编看到这篇大骂羽田丹也的稿件后，气得拍案而起：“这封投稿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了吗，任何讨论羽田丹也的文章都打回去，一概不收！！” 他和羽田康晴是老朋友了，怎么可能帮着外人给老友之子添麻烦？ 秘书在旁边吓得瑟瑟发抖：“主、主编，您要不先看看投稿人的名字？” “管他什么名字？就算是首相，我也有权力拒绝！！” “不是……”秘书都快哭了，“您快看看吧！” 主编狐疑地打开那份稿件，在署名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羽田丹也（请匿名发布） 主编：“？？？” 这孩子是气疯了吗？哪有帮着别人骂自己的？ 翌日，这篇措辞严厉的文章还是登上了东京日报的头版头条，但主编故意给文章配上了羽田丹也沉稳冷静的对弈照片。 郁江这波凭长相收割了一波粉丝韭菜。 当然，这篇文章刊登后，还是骂他的人更多一些。 郁江一边添柴火，一边拜托羽田康晴调查可疑势力，他怀疑那天晚上暗杀他的人与将棋比赛有关。 因为那条路不仅是从安全屋返回羽田宅的路，更是将棋会馆回家必经之途。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把时间弄错了，但总之嫌疑很大。 清晨，郁江是被饭团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的。 他翻身坐起来，望着那只疯狂摇尾巴的狗子，面无表情。 撒娇吧，就算你蹭我、舔我、哼哼唧唧、让我摸头、摸肚子，我也绝对不会心软带你出门散步的！！ “呜呜～”饭团口中发出几声呜鸣，随后把脑袋往郁江的手下挤。 那双遍布枪茧的手顷刻间攥了满满的柔软毛发，让郁江忍不住摸了摸。 啊……该死的，又没忍住。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知道他主旨的人很多，但会一大早过来找他的人，除了清水丽子，郁江想不到第二个。 但是，清水丽子？ 不用管她，继续睡觉好了！ 郁江一把揽住饭团，抱着它打算睡个回笼觉。 “叮咚——” 门外那人锲而不舍地按着门铃。 第326章 叫我由美！ 第325章 叫我由美！ 门外，宫本由美歪头：“咦，奇怪，难道丹也君不在家吗？” 手机响起，是佐藤美和子。 “Mshimshi？美和子？” “你上次让我带的和果子，我买了一盒给你，放在办公桌上了，你什么时候取？” “啊！”宫本由美捂嘴，“抱歉抱歉，我完全忘记了。可我今天跟山姥……呃，坂井警官请了假，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去。” “这样啊，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宫本由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反正我明天就回去了，和果子什么的等我回去再拿吧。再见，美和子！” 宫本由美果断地挂掉了电话，佐藤美和子最后那句没有说完的话还在风中摇曳：“等等！明天和果子就坏……” “呼——”宫本由美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做坏事怕被发现一样。 她伸手，敲了敲门。 也许是门铃声太小了吧，她心想。 于是敲得超级用力。 一门之隔—— 郁江把枕头盖在了头顶，心烦意乱。 清水丽子怎么回事？他不开门就说明他不在家或者不想理她！正常情况下清水丽子应该很有眼色地离开，正事通过手机联系，而不是锲而不舍地按门铃和敲门。 “汪汪～” 最终还是饭团先不堪其扰叫了两声，然后又用牙齿拽着郁江起床。 要了命了！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觉，怎么就那么难？？ 郁江顶着一鸡窝脑袋，踢着拖鞋走到玄关处开门。 他好歹还有点谨慎的意识，没有直接打开大门，而是隔着门缝对清水丽子说：“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说正事！” 宫本由美打了个哆嗦，下意识道歉：“非常抱歉，丹也君！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只是……只是……” 郁江懵了。 谁？ 谁在外面？ 宫本由美吗？ 门“砰”地关上了，但很快又再次打开。 此时郁江的脑袋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混乱了，至少看上去有个人样。 “请进吧。”郁江侧身让出进门的空间，并且问，“你怎么来了？” 饭团自然是缠着宫本由美表达它的欢欣雀跃。 “那个……我……”宫本由美一手抱着饭团，一手还要换鞋，手里还提着路上买的早餐，好不狼狈！ 不过这些都在她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后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沙发上凌乱地铺着毯子，似乎有人睡过的痕迹。地板上东倒西歪着好几个瓶子，应该都是酒瓶。茶几上摊着将棋棋盘，里面林林总总摆着些棋子，宫本由美看不懂，但觉得很像那场比赛的棋局。 宫本由美的眼眶顷刻间变得通红。 看到这一幕，已经无需质疑了，她的丹也君就是苗子心心念念的羽田三冠，就是那个比赛失利还被大家痛骂的可怜棋士。 “呜呜呜！”宫本由美猛地回身，突然一把抱住郁江。 郁江的身体立刻僵硬了。 他下意识想一掌敲晕宫本由美，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宫本小姐？” “叫我由美！” 郁江：“？？？” “骗子，大骗子！”宫本由美的眼泪濡湿了郁江胸前的衣料，“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啊，有什么事也让我替你分担一些吧！” 郁江：“……” 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哭了？ 宫本由美抽噎得鼻头都红了，她趴在郁江的胸前嘤嘤嘤了好久，才终于抬起头，仰视着郁江：“答应我，别喝酒好吗？” “……” 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桥段啊。 郁江叹气：“我没有喝酒。” “骗子！”宫本由美指着满地狼藉，“你没有喝酒哪来的这些酒瓶？” 地上至少有七八个洋酒瓶，而且都是度数很高的那种，看得宫本由美心惊肉跳。 郁江无奈，他弯下腰，捡起一支空酒瓶递给宫本由美：“我昨天在清理酒柜，想把里面过期的酒都倒掉，但这些空酒瓶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直接扔掉似乎有些浪费，但留着肯定要做点工艺品才行。” “唔……”宫本由美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她又指着沙发问，“你昨天在这里睡的吗？” “不是，我只是偶尔会在沙发上打个盹，睡觉都在卧室。” “那将棋呢？” 听到这个问题，郁江可疑地沉默了一瞬。 那副将棋是他上次被FBI跟踪用过的，他嫌脏扔掉了那两枚棋驹，剩下的凑不齐一副，他正准备联系厂家补两颗替换棋驹。 宫本由美见他犹豫，又有要哭的趋势。 郁江连忙解释：“棋驹丢了，我正在找棋驹！” 不是，他刚才为什么有点心慌？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真的，我用饭团的狗格发誓！” “汪汪！！” 宫本由美破涕为笑，一场酝酿中的危机总算和平解决。 “呐，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饭团、年糕红豆汤什么的，快点收拾收拾吃饭了。” 宫本由美自然地提着食物走进厨房，然而厨房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丹也君，你家连盘子都没有吗？？” “应该有。”作为一个炸厨房能手，郁江几乎不做饭，他每天除了吃便利店便当，就是等清水丽子投喂，清水丽子应该有添置必备的生活用品。 郁江和宫本由美一起翻箱倒柜寻找餐具，总算在橱柜的角落里找到了很久不用的碗碟。 宫本由美无奈：“真不知道丹也君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呜～”饭团用声音吸引宫本由美注意。 “安心啦，我没有忘记我们饭团。”宫本由美笑，“我专门给你带了湿粮和羊奶粉。” “汪呜！” 其实宫本由美自认为她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贤惠”“能干”的女孩，最多就是因为习惯独居还有两只狗，对于生活和照顾宠物方面稍稍有点经验。 但跟更不靠谱的郁江比起来，她竟然还蛮厉害的？ 郁江抱着红豆汤的碗，一口一口喝着，也看不出来到底喜不喜欢。 宫本由美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网上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相信丹也君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如果是丹也君的话，就算这样也没关系。” 郁江微微一怔。 第327章 将棋协会的黑幕 不是“你一定不是这种人”，而是“就算你是也没关系”吗？ 郁江有些恍然。 这两句话在大多情况下似乎没多少区别，可前者会无形中给人造成压力，后者却是全然的包容。 “你一定不是这种人，所以你要像我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伟岸，我才会喜欢你哦～”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只喜欢你,任何样子的你都喜欢。” 大概，就是这种区别吧。 不是……他为什么会联想到喜欢…… “怎么啦？”宫本由美歪头杀。 “没事。”郁江垂首，“快吃吧，吃完宫本小姐还要去警视厅上班。” “不是说好叫我名字的吗？”宫本由美皱眉，“什么嘛，你到现在还用生疏的称呼试图拉开我们的距离吗？” 郁江一僵。 叫人名字对他而言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反正他道德底线低，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宫本由美，以前还可以坦然出口的称呼，如今酝酿在唇舌间居然有些滚烫。 “……”郁江沉默了两秒钟，才压下心中古怪的悸动，用平静的语气道，“由美小姐。” 宫本由美展颜微笑：“哎呀，不用使用敬称也可以，丹也君实在是太可爱了。” 郁江：“？” 不让他使用敬称，那你为什么要说丹也“君”？ 宫本由美没有注意到郁江的异样，她俯身抱起饭团，轻柔地抚摸着饭团柔软的毛发：“前天的比赛我看了，虽然我不是很懂将棋，不过……” 她抬头，望向郁江的眼眸藏着闪闪发亮的星子，“不过丹也君的神情很严肃很认真呢，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丹也君大概也是问心无愧的吧？” “当然。”郁江毫不犹豫。 他又不是某个依靠人工智能作弊的家伙，他对待每场比赛都会拿出至少百分之百的注意力。 见他不像是心情沉郁的样子，宫本由美脸上的笑容深切了几分：“丹也君已经很厉害了,我在网上看到有些棋士分析比赛，他们说丹也君好几手棋应对得都很漂亮，已经体现出顶级棋士的能力了。何况那位田端五段好像出身也不简单，比赛前就有人把明日之星之类的称号往他头上戴。预测他能把丹也君打得落花流水。” 说到这里，宫本由美哼哼了两声，语气不善，“什么明日之星？在我看来，丹也君已经是将棋界最闪亮的星星了。” “嗨嗨～”郁江随意地敷衍着。 不过……明日之星吗？ 郁江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 被某些人捧着想要成为星星的田端征司、此前没有任何风声的将棋AI、田端征司背后的势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棋士、被誉为将棋界天花板的对手…… 宫本由美还在自顾自地找着话题：“吃完饭我们一起带饭团散步吧？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在附近看到了一个公园，饭团一定会喜欢的。丹也君？” “今天我还有别的事，饭团我回来后会遛的。”郁江神情淡漠，“吃完饭，由美小姐还是尽快回警视厅上班吧。” “啊，可是我……” “或者……”郁江起身，从玄关的抽屉里翻出一枚钥匙，隔空丢给宫本由美，“你也可以自己带饭团出去。我先走了。” 说罢，他没有给宫本由美反应的机会,披上外套就离开了家。 独留下宫本由美一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钥、钥匙？ 丹也君这是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她了？？ 郁江可没心思管宫本由美怎么想。 他敢把钥匙交给宫本由美，是因为他有信心宫本由美什么异常都发现不了——尽管那幢房子里有暗门、战备室、假证、枪械…… 离开家后,郁江的表情骤然变得阴冷，周身也多了一种不能让宫本由美察觉的恐怖气势。 “克尔迪奥。”阴影中的男人拨通了清水丽子的号码，在对方下意识的打招呼前命令道，“派人保护田端征司，不准让他死了。至少不准让他死在别人手里。”ъìＱυＧΕtＶ. 清水丽子顿了顿：“是。” 无需问缘由，无需问具体该怎么做，只要帕佩特命令，她就要做他手中最危险的那朵玫瑰。 挂断和清水丽子的通话，郁江转而又从通讯录中翻出一个带着备注的好吗，电话一接通，他的语气复又变得平和：“康晴老师。” 羽田康晴似乎不在家，背景音吵吵嚷嚷，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关心义子：“我听说你让东京日报刊登了一篇辱骂自己的文章？” “不算辱骂，只是客观评论。”郁江轻笑，“毕竟我当初会那样回应日卖电视台的采访，为的就是这一刻。康晴老师，想必您那边已经查到什么东西了吧？” “没错，我根据田端征司的身份和社交关系查到了一些可疑的人。那个AI软件应该就是那些人提供给他的。只不过目前对方的目的尚不明晰，我还在查。” “与将棋协会那些人有关，是吗？”郁江问。 这一次羽田康晴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你太敏锐了，丹也。如果这件事真的跟那些老家伙有关，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一场比赛的胜负，甚至不仅仅是一个王座头衔。” 羽田家在乎七冠王，可那些权势滔天的家伙只在乎权力和金钱。 无需明说，郁江依然了解：“他们跟政界某些人也有联系吧？” 羽田康晴没有回答，通话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几秒钟后郁江才道：“将棋协会那边就拜托您了，如果担心牵连到羽田家，那么在调查还没有进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请您收手吧。” “那你的七冠王？”羽田康晴忍不住问。 “七冠王我会拿到的。”郁江轻轻一笑，“那些人做的事情不能让公众知道，同样他们也不能太无视公众的诉求。一个羽田丹也力量不足，一个羽田家忌惮太多，可要是几十上百个家庭，无数舆论压力呢？有时候，我们似乎也可以稍微依靠一下别人的力量。” 羽田康晴握着手机的动作没有改变，可那双眼眸却多了一些其他情绪。 丹也……似乎比以前多了些锋芒？ 第328章 有小贼跟我抢人头呢～ 此后数天，郁江重新回到清水由弦的身份中，每天跟杉山谦介和松坂杏子聊天八卦，给二年级B班的学生带去数学折磨，偶尔还以补习老师的身份跟着毛利父女偶遇几个刑事案件。 总之，生活有滋有味多姿多彩。 而在公众眼中，原本惊才艳艳的羽田丹也三冠,在那场举世瞩目的比赛失利后，便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羽田家也突然沉寂下去，连羽田康晴这位有着永世龙王称号的前辈也不再受邀参加任何活动。 再加上这段时间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和评论，许多人扼腕叹息，可能一代天才就要就此陨落了。 与此同时，田端征司的胜利还在持续。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获得了BUFF加成,此后的比赛连续胜利，并且一小番棋都没有输过,让很多人想起了刚出道的羽田丹也，甚至开始讨论田端征司有没有可能超过羽田丹也的连胜纪录。 这是什么古怪的惺惺相惜的宿敌剧情啊！ 田端征司凭着打败羽田丹也获得的人气，职业道路变得一帆风顺。 但是，与他不断增长的连胜纪录相伴随的，还有许多异样的声音。 这些声音来自许许多多输给他的职业选手，他们有的是快要退役的前辈，有的是声名鹊起的新秀，也有跟以前的田端征司一样的普通棋士。 越来越多的棋士发现问题，他们输得太惨了，田端征司赢得太轻松了，轻松得不像是正常水平。 “我以前也和羽田三冠对弈过，虽然羽田三冠给我的压力很大，可至少还有被我设计反应的过程。田端征司不同，他太凌厉了。” “普普通通的开始而已，他花费的时间似乎有点长。可遇到难以抉择的棋局又表现得太坦然太轻松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不像是跟人对弈，倒像是……” “机器人！” 起初，这种谣言还只存在于个别职业棋士的私下交流,渐渐的，谣言越传越广，无数受害者站起来控诉田端征司。 他们联名给将棋协会写了举报信，要求彻查田端征司的作弊行为。 这封举报信自然也到了郁江这里。 “他们希望你也能签名。”羽田康晴对郁江说。 他们相对而坐，桌上摊着一张写满了签名的建议信。 羽田丹也身份很特殊，他是差点达成五十连胜的超级天才，是田端征司作弊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和第一个斗士，如果想逼迫将棋协会彻查，羽田丹也的帮助必不可少。 然而郁江却把这封信压下来了：“我们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机？”羽田康晴皱眉，“什么时机？” “快了，或许就是今晚。” 郁江轻轻合上那封信，不再言语。 他们现在对田端征司的所有质疑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要田端征司一口咬定他没有作弊，被那些家伙把持的将棋协会就不可能松口。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组织的好处来了。 白道做不了的事情，统统交给犯罪组织来做！ “叮～” 清水丽子的消息适时发来。 【老鼠要动手了。——克尔迪奥】 看到这封邮件，郁江忍不住皱眉。 清水丽子这是跟谁学的描述手法？怎么什么人都叫老鼠？ 郁江记得组织成员大多喜欢称叛徒和间谍为“老鼠”，但若论用的最多的，那当然是琴酒！ 啧，琴酒把他手底下的人都给教坏了。 郁江完全没有自己也喜欢这么说的自觉。 嘛,希望田端征司喜欢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 深夜—— 一队杀手趁着浓郁的夜色，渐渐接近田端征司的住宅。他们行动很小心，脚步极轻，而且互相掩护，不把后背暴露给任何敌人。 然而，就在田端征司家不远处，郁江正咸鱼地靠在后座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清水丽子从后视镜看到他不靠谱的模样，忍不住蹙眉：“帕佩特，你真的成年了吗？？” 怎么会有杀手在即将见血的案发现场吃棒棒糖啊？ 郁江像是根本没有领会清水丽子言外之意似的，甚至还拍了拍口袋问：“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 “……目标马上就要死了！”ъìＱυＧΕtＶ. “糖分可以帮人集中注意力，这种关键场合可不能因为低血糖晕过去。”来自答非所问的某人。 清水丽子强忍掏枪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我们现在不进去吗？” “不急。”郁江半边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左边的脸庞暴露在路灯下，他就像一只潜伏在暗中伺机爆发的黑豹，“在绝望中看见希望，再在希望中坠入绝境，这才有趣，不是吗？” 田端君，算计到不该招惹的人头上，这种滋味一定很棒吧？ “可以行动了，克尔迪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男人总算开口，“威廉会协助你的，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清水丽子松了口气，连忙开门下车。 清水由弦平时脾气太好了，就算威廉·德雷克在法国差点毁了他的计划，也不曾表露过波动太大的情绪。 久而久之，她差点忘记帕佩特可是组织可怕的高级成员，那双修长的手曾在粘稠温热的血池中搅动风云。 这种恐怖的家伙，仿佛生来就应该与黑夜和死亡相伴。 真是的，不愧是能把她这个天生坏蛋拽进更恐怖深渊的男人！ 田端征司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他直面杀手迫人的银刀，还没来得及叫喊，刀刃就没入了他的脖颈。 此时他才惊恐万分地发现，原来这不是梦，脖子上的疼痛如此清晰真实，几乎剥夺了他的所有呼吸。 直到—— “好像有讨厌的小贼跟我抢人头呢～”温柔的嗓音在寂静昏暗的房间中炸响，紧接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如果她手里没有拿着枪的话，这一幕可能还有点美女救英雄的浪漫气氛。 “砰——” 血花伴随着枪声在黑夜中惊起沉睡的群鸟。 女人只是随意地抹了抹脸颊上溅起的鲜血，慢慢走到了田端征司面前。 第329章 灭口 第328章 灭口 田端征司惊恐地望着那个逐渐接近的女人，恐惧令他浑身颤抖，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漆黑的冰窟，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触及冰面。 清水丽子举枪，用枪口在田端征司的脖颈处的伤口细细描绘，很快就染上了鲜红的血液。这个动作远看甚至还有几分旖旎。 田端征司的颤抖越来越剧烈，他从没有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死神。 突然，裆下一股暖流，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清水丽子嗤笑：“连作弊这种事都想得出来，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作、作弊？ 田端征司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是羽田丹也派来的？他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们的，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清水丽子嫌恶地打掉田端征司挣扎的双手，退后半步和他拉开距离。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父母要赡养，还有……” “大人。”清水丽子转身，朝那个刚刚走进房间的人低头，“杀手已经全部解决了，这家伙怎么办？” 田端征司迅速跪倒在地，抱着郁江的脚踝拼命恳求。 清水丽子在旁边看得很想笑，但时机不合适，她只能憋回去，憋得十分辛苦。 郁江的变声和贝尔摩德一脉相承，他很自然地换上一种嘶哑的嗓音，确保不让田端征司联想到任何不该联想的人：“田端先生，我也不想杀人，但谁叫你挡了我们的财路呢？” “财路？”田端征司没反应过来，但这并不影响求饶，“我、我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对，求您告诉我，我立刻改。我现在就出国，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 “是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命都掌握在你们手里，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郁江一脚踹开他，田端征司重重地摔在床边，可他不敢发出任何痛呼。 “把东西给他。” “是。”清水丽子上前一步，将准备好的文件摆在田端征司面前的地板上，“签了这个，你就可以走了。” 田端征司看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其他任何事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如果他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份文件交代了他作弊的全过程，就连他是从哪里获取AI软件，又是和谁联络，都写得一清二楚。 拿到文件，郁江满意地点点头：“走吧，联系后勤组收尾。” “是。” 在最初的计划中，郁江就没打算杀掉田端征司，反正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田端征司的余生都活在恐惧和自我怀疑中，完全可以留着他这条不值钱的命。 但就在田端征司死里逃生，郁江和清水丽子准备踏出房门时，一封邮件忽然传输到手机上。 【你应该已经收到那位的命令了，这件事牵扯到的所有人都要灭口，我配合你行动。——Gin】 郁江：“？？？” 他飞速打开收件箱，然后恍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把乌丸莲耶的联系方式丢进了黑名单。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悄悄把乌丸莲耶放了出来。 “怎么了，帕佩特？”清水丽子压低声音问。 郁江停住脚步，转身重新扬起了笑容：“田端先生，我们可能还有些事情要谈。” 田端征司微愣：“什么事……！！！” “砰——” 一枚高速旋转的子弹射入田端征司渗着血的脖子，那强大的力量几乎把他的颈椎扭断——一枪毙命。 清水丽子被他吓了一跳：“不是说不杀田端征司吗？？” 拜托你开枪前能不能稍稍给个提示，总是这样真的会吓死人的！ “这种事让琴酒给你答案。”郁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们今晚至少还要解决掉七个人，时间很紧，赶快行动！” “是！” 郁江并不意外琴酒或者说那位先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通莫名其妙的灭口命令就很奇怪了。 组织怎么会插手一起普通的作弊案——尽管牵扯到了将棋协会和政经界某些大佬。 车上，清水丽子关心地问：“田端征司死了，对羽田丹也的影响很不好吧？” 原本郁江让她保护田端征司，就是为了避免某些人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现在却因为组织的命令反倒亲手杀死羽田丹也，这不就坐实了那些人的污蔑吗？ 郁江冷笑：“无所谓，只要把那些人都杀掉就行。” “……说的也是，我居然把这种最简单的办法忘了。那他们确实是因为你……” “对。因为羽田丹也出道即连胜，又仗着背后的羽田家，不肯配合将棋协会的宣传和营销。这种事已经挡了那些人的财路，他们不会允许羽田丹也继续赢下去，甚至想让他就此身败名裂。” “他们却没想到你不仅没有惨败给田端征司，反而与他有来有回，好几次差点就能扳回局面了。更没想到你的粉丝黏性很大，就算你输掉比赛仍具有较大价值。”清水丽子笑了起来，“那些人想让你万劫不复，只能痛下杀手。” 杀掉田端征司再诬陷羽田丹也，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对羽田丹也职业道路的影响也是致命的。 郁江轻哼一声道：“这个计谋最恶心的地方在于，即便羽田家查出真相，碍于盘根错节的势力，也无法通过正规渠道维权。” 因为这个缘故，他对乌丸莲耶灭口的命令并不反感。 但……组织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吗？ 郁江想起被组织吸纳并且近期就在东京的泽田弘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组织真正的目标该不会是那个将棋软件吧？ 像这种能赢过大部分职业棋士的将棋软件，研发需要消耗的经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曾经，美国的IBM公司花费那么大代价开发国际象棋的AI软件，整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还请来职业棋手与AI对弈，给整个股票市场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假设将棋软件真是日本某公司开发的产物，郁江不相信高层能把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除非，这个软件根本就是从组织泄漏出去的。 第330章 是他！赤井秀一！！ 第329章 是他！赤井秀一！！ 干掉讨厌的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由羽田家操控，各方势力进场，舆论分分钟就被郁江掌握手中。 而且当天行动课后勤组即使清理了现场，将田端征司的住所恢复到杀手没来的样子，甚至还拿走了他的护照和一些贴身物品，营造出田端征司迫于舆论压力远渡重洋的样子。 这场因为将棋软件引起的风波很快平息。 “喂，丹也君，是我，宫本由美。” “什么事？” “那个，我听说王座战要重新比赛，之前的成绩全部清零。恭喜你呀～” 宫本由美听到消息打电话道贺的时候，郁江刚刚解决掉最后一个碍眼的家伙，他坐在清水丽子的车后面，语气随意慵懒，丝毫听不出来才染了血。 “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 “不管怎么说，四冠王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宫本由美笑，“等你拿下王座头衔，我们出去玩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度假。” 郁江在这边敷衍着宫本由美，清水丽子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等他好不容易放下电话，清水丽子立刻八卦：“某人上次还说跟人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都开始张罗着约会？是不是明年我就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说起这个郁江就头疼：“她太靠近我了，这不是好事。” “当初明明是你先撩人家的，不能撩了就跑不负责啊，那也太渣了。” 郁江：“……” 所以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为了调查葛西大桥案接近宫本由美，然而案子没查清，反而招惹了一个麻烦的女人。 清水丽子通过后视镜窥见郁江的神情，状似不经意道：“真那么麻烦的话，我去杀掉她吧？一个交警罢了，不会让警视厅注意到我们的。” “等等吧。”郁江只是说。 等等？ 清水丽子狐疑。 她这便宜弟弟还真考虑过杀掉宫本由美？？ 糟糕，她该不会亲手葬送未来弟妹吧？？ 清水丽子想着奇奇怪怪的事情，驾驶着车辆拐上高架桥。 忽然，郁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注意侧后方那辆红色的跑车，它已经跟着我们十分钟了。” 清水丽子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FBI？” “可能。”郁江迅速做出判断，“前方两公里处你可以借着视线死角减缓车速，我跳车接近他们。” “不行，那太危险了，就算降低车速也很危险！” “按我说的做，这是命令。” 清水丽子握紧方向盘，到底没说劝诫的话。 郁江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既然发现被跟踪，他就要想办法试探对方，最好能像上次一样把人丢进局子里。 说好的地方很快到了，清水丽子缓缓降低车速，保持在五六十的样子。 这个速度下普通人跳车不死也残，就算郁江有卸力的方法，可他的身体素质毕竟不如组织大部分人，贸然跳车…… 清水丽子紧张呼吸都变炽热了许多。 车门开了，猎猎晚风鼓如车厢。 紧接着，清水丽子感觉车厢一轻，郁江已经跳下去了！！ 郁江倒没有清水丽子想的那么脆弱，他在地上蜷着身体滚了几圈，安稳停在了高架桥隔音板附近。 幸好现在高架桥上车不多，否则他的行为必然会引起后车的喇叭。 郁江刚跳车不久，那辆红色的雪佛兰C-1500就以平缓的速度从他面前驶过。 侧窗贴了膜，郁江从正面的挡风玻璃看清了司机的长相。 他的瞳孔陡然紧缩！ 是他！！ 赤井秀一，黑麦，诸星大……随便什么，反正那张脸郁江永远不会忘记。 FBI果然把赤井秀一派来日本了，他们这一次是下定决心想把组织一网打尽。 只不过……一个当年的手下败将，脱离组织后不好好苟着，居然还敢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赤井秀一，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帕佩特，你还好吗？” 耳麦里清水丽子的声音令郁江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尤其不要在赤井秀一的面前表露太多情绪。 你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思维被那个该死的家伙操控，他对自己说。 “我很好。甩掉尾巴，去杯户饭店接我。” “明白。” 郁江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杯户饭店和清水丽子汇合。 而另一边，得到郁江的命令后，清水丽子陡然加速，很快就借着其他车辆的遮掩甩开了雪佛兰C-1500。 见她突然加速，赤井秀一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他没有飙车去追，而是顺着匝道退场。 …… 第二天，郁江以清水由弦的身份侧面试探茱蒂，发现茱蒂并不清楚赤井秀一跟踪他的事情。 “茱蒂……斯泰林。” 郁江摸索着写有茱蒂·斯泰林的资料，辨不清表情。 “清水老师，明天就是王座战的决战了，羽田丹也挑战王座头衔拥有者，要一起看直播吗？”松坂杏子热情地邀请道。 郁江面色如常，也没有遮掩茱蒂·斯泰林的资料：“我明天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好吧，但还是有点可惜，这可是在那件事之后羽田丹也迎战的第一个强大对手。” “松坂老师——”杉山谦介在门外喊她的名字。 “来了——” 郁江目前有三个身份，帝丹高中数学老师清水由弦、职业将棋棋士羽田丹也、组织成员帕佩特，因为后者和前面两个身份使用的脸不一样，所以他只要确保不让别人发现帕佩特和其他身份的关联就行。 至于清水由弦和羽田丹也，知道的人已经有不少了，未来很可能要大白于天下。 可以确定，他这三个身份同时受到了FBI的关注，赤井秀一除了跟踪清水丽子之外，对羽田丹也和清水由弦的监视同样不少。 而且因为羽田丹也曾经把他的下属丢给日本警方，害他损失了两个助力，赤井秀一应该不会错过羽田丹也的任何动向。 那么郁江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试探赤井秀一是否认为羽田丹也和清水由弦是一个人了。 新年快乐啊米娜！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第331章 马天尼 “新出医生。”郁江直接用学校的内线电话打给校医室，“要出来见个面吗，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电话另一端的贝尔摩德正在光明正大地上班摸鱼，听到郁江的声音，她轻挑眉毛：“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或者你来校医室，我刚得了一瓶琴酒，分享给你尝尝。” 郁江：“……不用了,我要跟新出医生说的事情恐怕必须私下见面才合适。另外，我记得身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你以前从来不碰酒精。” 这是提醒，不过贝尔摩德显然没把他的好意当回事，她轻轻摇晃酒杯，发出喟叹：“琴酒的滋味真不错啊～” “……”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琴酒的味道怎么样！ 郁江约贝尔摩德出去见面，就是为了送给赤井秀一一条大鱼。不管新出智明死透没有,又是否跟FBI有关，看到两个备受关注的目标私下见面,赤井秀一应该都忍不住跟过来看看吧？ 这段时间FBI接连不断的小动作让郁江不堪其扰，虽说都没给他造成实质性的困扰，但老鼠太多终究影响心情。郁江几次三番试探赤井秀一，都被这个狡猾的FBI探员躲过了。 为了引蛇出洞，他势必只能放弃贝尔摩德。 …… 剧院—— 悠扬的大提琴声在剧场上方回荡，下方的衣装得体的宾客们觥筹交错。 靠前的位置，有着银色长发的黑衣男人格外醒目，在他对面还坐着个跟班模样的大块头。 “哼。”伏特加学着琴酒的样子冷笑，手指摸索着一张名片，“看到没有，刚才回去的那个客户乐成那个德行，他还不知道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说到这里，伏特加简直抑制不住高兴的笑声。 当然，他很快意识到如果是琴酒，根本不会为这点小事高兴。 “是吧，大哥？”伏特加试探性地询问。 果不其然，银发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伏特加又唤：“大哥！” 可琴酒的目光始终汇聚在舞台上,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小弟的声音。 伏特加开启脑补模式：“啊～你在看一会儿要上场的那个歌星啊？她的嗓子还真是美妙动听呢，尤其她本身还是副美人坯子。没想到大哥喜欢那一款的啊……” 他正说着，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朝这边走来，将两个鸡尾酒杯分别放在伏特加和琴酒面前。 “这是苦味马天尼，是那位歌手请两位的。” 单纯的伏特加哈哈一笑：“哦？那我们还真该给她这个面子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底盘算，今晚要不要想办法把那个歌手送给大哥。 他想得正好，却见琴酒忽然把抽了一半的烟头熄灭在他的马天尼杯中，转而把视线移到了侍者身上。 “你想要干什么？”琴酒冷声问。 “嗯？”侍者表情无辜。 琴酒的耐心在触碰到这副装啥的表情后彻底溃败，他猛地抓住侍者的头发，把人往桌子上撞：“我问你到底什么目的，听不明白吗？！” 同时另一只手抄起冰锥就要砸下去！ 伏特加瞪大眼睛—— 只见侍者如同泥鳅一般从琴酒的掌心滑了出去，只把头套和面具留在那里。面具之下是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庞。 她拢了拢略显凌乱的金发，笑望琴酒。 琴酒毫不意外：“贝尔摩德。”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贝尔摩德笑得很开心，“我看你垂涎那位歌星的美貌，不得不提醒你。” “喂喂。”伏特加整个人都懵了，“话说这样真的好吗？你毕竟是大明星，要是被人看到和我们……” “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歌星吸引了。”贝尔摩德阴阳怪气了一番。 琴酒懒得理她，冷声问：“言归正传，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啊啦,不要这么着急嘛。在那之前,我还有个你说不定会感兴趣的消息哦～”贝尔摩德一边扎头发一边说。 琴酒没说话，但意味明显。 好在贝尔摩德也没有吊人胃口的习惯：“你的那位宿敌好像要准备动手了呢，他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伏特加持续懵逼：“大哥的宿敌？谁？赤井秀一？” “哼。”琴酒的冷哼比跟班的要冰冷许多，几乎瞬间把这里的气温降低了好几度，“他上次插手处决皮斯克，我就觉得有问题。鬼知道他和皮斯克计划着什么！” “嗯哼，毕竟是那位的人，你动不了皮斯克，更没资格对他下手。”贝尔摩德在这里微微停顿，“除非，你能让那位放弃他。” “短时间不可能。”琴酒有自知之明，“就算他背叛组织，那位也会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毕竟沉没成本太大了。 “这可不像你啊，琴酒。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三次，或者直接触及组织最深层次的利益。到那时……”贝尔摩德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放肆，好像看帕佩特掉入圈套是多么令她愉快的事情。 然而，刚刚结束和琴酒的“卿卿我我”，转日她就高高兴兴赴约了。 “诶，这不是圣提米利翁老师吗？” “真巧啊，清水老师，你叫我茱蒂就好。” “好的，茱蒂老师。没想到你和新出医生也在这里。” “嗯，我们是刚才在路上碰到的。” 米花公园车站—— 按照郁江原本的计划，他和贝尔摩德分别从不同的车站上一辆车，这样就可以营造出偶遇的假象。而独立密闭的公交车显然是一个非常适合聊正事的地方。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应该在前一站上车的贝尔摩德居然被茱蒂拐到了这里。 不过无所谓了，巧合扎堆更容易隐藏真实的目的。 公交车很快到来。 他们跟在几个滑雪爱好者的身后上了车。 还没进去，郁江就从窗户看到了几个熟人——那些自称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以及…… 灰原雷达陡然发作，她惊恐得浑身颤抖，近乎哀求道：“江、江户川，跟我换座位。” 此时她在车内，没办法逃跑，只能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第332章 年度最惨劫匪 第331章 年度最惨劫匪 “你们也在啊？”贝尔摩德版的新出智明和孩子们很快打成一片。 “前几天的体检拜托你了，新出医生！” 柯南一面注意着刚上车的乘客，一面低声询问：“灰原，新出医生有什么不对吗？上次内科体检你请假了，还没有见过他吧？” 他对新出智明的观感还不错，除了是潜在的情敌这点让他不太愉快外。 “哇哦，原来新出医生今天有约会啊！”小岛元太看到新出智明背后露出的金色发丝，八卦道。 “不是。”新出智明侧身让出后面的空间，解释说，“这位是我任职校医的帝丹高中的英语老师茱蒂·圣提米利翁。这位是数学老师，清水由弦。” 茱蒂立刻扬起阳光热情的笑容：“Hi～Bys and girls！”然后又对着柯南叫“Cl kid”。 郁江则反应平平。 因为毛利父女的缘故，他和少年侦探团是见过面的，尤其柯南早不知道被他的数学题折磨过多少次了。 但灰原哀……或者说雪莉，他确实很少正面见到这个姑娘，她似乎刻意躲避着身边不熟悉的人。 不过这也难怪，雪莉现在还是组织叛逃的身份，无论琴酒还是郁江旁边这个贝尔摩德，都恨不得能把雪莉抓回组织折磨审问。 “今天我和新出医生要去上野美术馆约会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在车站开始，茱蒂就一直插在郁江和新出智明之间，包括现在，她也借着开玩笑的机会自然而然坐在了新出智明身旁的位置上。 真是不太高明的方法呢。 如果是郁江，他会故意给目标接触的机会，再想办法探听他们见面的目的，而不是从源头阻绝。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和茱蒂老师只是在车站碰巧遇到。”贝尔摩德扮演新出智明游刃有余，连纯良尴尬的笑容都演出了精髓。 这样一来，贝尔摩德相当于坐在了雪莉的正前方。她现在还不知道灰原哀就是雪莉，而作为知情人之一的郁江也没兴趣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哪怕从郁江这样靠后的位置看去，也能注意到雪莉正在浑身颤抖。 啧，组织成员就这么让她惊恐吗？ 还是这种如坠冰窟的恐惧只有贝尔摩德才能带给她？ 正思考着，米花公园站的最后一名乘客上车了，他戴着针织帽和口罩，只把眼睛露在外面。 从走路的脚步和身形判断，这个男人有着出色的体术。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一种郁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恶心的气味！ 赤井秀一！ 他果然上钩了！ 赤井秀一穿过前面的座位，径直走到最后排，一屁股坐到了郁江身边。 郁江：“……” 一个监视一个？你们FBI是不是有病？？ 赤井秀一掩面咳嗽，那双碧绿的眼眸在稍显昏暗的车厢内格外明亮犀利。 郁江实在不想跟他最讨厌的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他朗声唤道：“茱蒂老师，我们能换个座位吗？” “嗯？”茱蒂回头看过来，“怎么了吗，清水老师？如果你和新出医生有重要的事情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现在我也有些问题想问问新出医生的意见呢。” “不是。”郁江面无表情，甚至深究的话还能发现几分厌恶和不耐，“我只是不想被旁边这个感冒的家伙传染。” “……” 啊，这，你怎么能坦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恐怕不太行呢，清水老师，因为我的身体素质更差，我也害怕被传染。”茱蒂毫不犹豫地卖掉了搭档。 “这样吗？那就太可惜了。”郁江叹气。 从头到尾，赤井秀一都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忽然，小岛元太指着前面几个人惊奇道：“快看，他们现在就把滑雪服穿上了耶！” 他说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男人，他们都带着滑雪装备，穿着厚厚的滑雪服。这身打扮在雪场很常见，可东京市区很暖和，没人穿这么厚。 步美歪着脑袋道：“我很理解他们的心情啦，昨天晚上阿笠博士不也激动得睡不着觉吗？结果今天就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诶～” 然而，就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忽然拉开滑雪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了两把手枪！！！ “统统给我安静！！”红帽男人把枪口对准车上为数不多的乘客，“谁敢吵闹别怪我无情！” 郁江：“？？？” 他这是又遇上抢劫了？ 等等，让他算算敌我情况。 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他和FBI姑且可以算作同一阵营。也就是说，乘客这边有两名跨国犯罪集团高级成员、一名前任代号成员、两名FBI探员，还有一群备受玄学眷顾的小侦探。而敌人……不好意思，只有两名。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输。 可怜的劫匪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恐吓乘客，红帽劫匪对着车厢天花板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顿时把仅有的几名普通乘客吓得脸色苍白，发出阵阵惨叫。 “听不懂话吗？！都给老子保持安静！！” 枪口很快对准了司机：“喂，把前门关起来，再把标志改成回程。” “啊，是、是是！” 司机慌忙照做了。 “很好，现在给我慢慢开车，但只能在市区里绕。” “是！” 红帽男人放肆地笑了起来：”很好，就是这样。现在，你们身上的移动电话通通给我老实地交出来！最好不要耍诈哦，要是敢耍诈的话，你们就再也没有打电话的机会了。” 他缓慢从前向后走着，视线没有从乘客身上移开哪怕一秒钟。 就像刚才郁江评估的那样，敌我实力悬殊，在场任何一方势力都能轻松解决。但问题是，他们还要相互隐藏身份，不能暴露真正实力，做事束手束脚。 啧，真麻烦。 郁江趁劫匪还没走到他这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前方柯南听到熟悉的按键音，情绪陡然紧张起来：“清水哥哥，你在报警吗？？” “当然。”郁江一本正经道，“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遇到抢劫第一时间报警不是很正常吗？” 第333章 赤井秀一是同伙！ 第332章 赤井秀一是同伙！ 柯南惊愕地瞪大眼睛！ 什、什么？！ 清水由弦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明白了。 他到底怎么敢的啊，居然在劫匪眼皮子底下报警！！ 绑匪的视线掠过乘客，眼见着就要发现清水由弦了！ 行动快于思维，柯南迅速移动身体，试图挡在清水由弦和绑匪之间，帮他阻绝绑匪的视线。 原本就有椅子阻挡，再加上柯南刻意掩护，绑匪不可能发现打电话的清水由弦。 报警电话终于接通。 “喂，这里是东京警视厅，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110接线员清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郁江淡定道：“我要报警，有人劫公交车。车辆五分钟前由东向西驶过米花公园，正在东京市区绕圈。劫匪两名，持有两支苏制TT-33手枪……” 郁江的手机被TT-33手枪打飞出去，下一瞬，TT-33手枪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看到这一幕，柯南倒吸一口冷气，觉得手脚凉得刺骨。 他旁边的灰原哀已经把整个人缩到红色的兜帽里，连根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 兜帽下女孩的嘴唇苍白如雪，不见丝毫血色。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间，耳边不断回响着记忆深处的话语—— “我要报警，有人劫车。车辆正由北向南行驶在Lmasney路上，预计目的地为政府中心……歹徒三人，配备一把比利时FN F2000，一把FN FNC，手枪三把，型号不明……” 太像了。 几乎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情形，像海浪拍打礁石那样冲击着灰原哀的大脑，她觉得脑袋胀疼胀疼的，理智早已消散殆尽，只剩身体远离危险的本能反应。 “双手举过头顶，站起来！！”劫匪命令。 与乘客的紧张不同，当事人郁江面色平静地站了起来。 劫匪一面控制着他，一面对郁江身边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说：“把手机捡起来，递给我，速度点！！” 赤井秀一冷淡地抬起半只眼睛，只是轻飘飘一眼，却让劫匪有种被肉食者锁定的惊悚感。 他差点就没办法保持冷静了，可下一秒，一支手机被人递到了他的面前。 顺着那只手看去，口罩男不知何时已经垂下眼睑，看起来弱小无害。 劫匪强压下心中的震颤，几乎是抢过手机道：“这是报警电话110对吧？警告你们立即释放正在坐牢的矢岛邦男，否则每过一个小时我们就杀一名人质。就从刚才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乘客开始！” 他“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又踹了郁江一脚：“赶快走！别搞小动作！！” 郁江被他踢了个趔趄，仍然保持着双手举起的姿势，在劫匪的胁迫之下缓缓向公交车前方移动。 路过贝尔摩德时，他分明看到了那女人嘴角浅薄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在FBI旁边还敢表露真实情绪，想必“看笑话”这种事已经被贝尔摩德深深嵌进骨髓了吧。 啊嘞啊嘞～ 要是让那位先生知道，他看作继承人的乌丸郁江居然会被这些垃圾杂碎侮辱，恐怕会第一时间枪毙乌丸郁江吧？ 太丢人了。 “新出医生，你好像很高兴？”茱蒂隐晦地瞥了一眼，问。 贝尔摩德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是高兴，是发现了清水老师童真的一面，觉得很有意思。” “童真？” 贝尔摩德和茱蒂的交谈音量很小，走在后面的柯南只知道她们在说话，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不过劫匪刚才提到的一个名字倒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矢岛邦男，不久前一起珠宝抢劫案的罪犯，是四人团伙的老大，原本的职业是珠宝掮客。 恐怕他的同伙没有渠道销赃，于是想出劫车威胁警方放人的办法。 可现在车上的劫匪只有两人，人数对不上…… 不对！ 之前清水老师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明明他已经隔绝视线了，清水老师的声音也压得足够低，为什么还是被劫匪第一时间发现？ 有同伙！！ 后排算上清水由弦总共坐了四个人，顺序是—— [灰原][柯南] [空缺][清水][男人][老人][女人] 其中只有戴口罩的男人能发现清水老师报警的举动，其他人跟他一样，只能通过声音判断。 所以口罩男的嫌疑最大！ 可他到底是怎么通知同伙的呢，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暗号…… 恰好赤井秀一捂着口罩咳嗽了几声，柯南眸光一凛，对了！就是这个！口罩男就是通过咳嗽的频率提醒同伙的！ 赤井秀一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柯南当成劫匪的同伙了。他那双口罩之上的碧绿眼眸正注视着前方的清水由弦。 直觉告诉他，清水由弦没那么简单。 如果他和羽田丹也有关，羽田丹也能甩开FBI，反过来把FBI送进警察局，清水由弦应该也不会差才对。 与当初的波士顿不同，东京警视厅已经习惯了频发的公共安全事件，出警效率堪称恐怖。这边郁江的电话刚拨通，那边搜查一课的警察就已经出动了。 佐藤美和子跑出警视厅的时候，迎面正巧遇上刚执勤归来的宫本由美。 “美和子！”宫本由美叫住佐藤美和子，“这么急是又有大案子了吗？” “五分钟前一辆公交车被人持枪抢劫了。”佐藤美和子飞速应着，脚下不停。 “那这个报警人还挺快的，五分钟就能找到机会报警。” 佐藤美和子发动车子：“报警人好像是清水老师，跟毛利先生有些关系，遇到的案件多了，当然比一般人更敏锐。” “！！！”乍然听到熟悉的名字，宫本由美想询问细节，可佐藤美和子已经驱车出发了。 “这里是佐藤，劫匪所挟持的公交车目前正朝高井户方向行驶，时速约为50公里。” “我是E点的高木，已发现目标公交车，劫匪一共两名，都穿着滑雪服……糟糕！一名乘客被挟持，劫匪情绪不稳定，人质可能有危险！现在应该怎么办，警部？！” “公交车可能还会从那里经过，留下待命。” “嗨！” 第334章 摘掉针织帽看看 第333章 摘掉针织帽看看 警察忙得焦头烂额，公交车内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原因无他—— 结束跟警方的联络后，两名劫匪把他们的滑雪包并排放在公交车中间的过道中。柯南察觉不对后想凑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又被劫匪发现，用枪抵住柯南的脑袋。 “既然又有人不长眼，就别怪我无情。小弟弟，到天上去好奇吧！” “喂！”关键时刻，贝尔摩德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护住了柯南，“小孩子只是有点淘气，如果你们伤到了人质，警方一定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啧。 前方被劫匪拿绳索捆住的郁江忍不住咂嘴。 贝尔摩德对工藤新一的爱护似乎有些出格了。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于是郁江朗声叫住了劫匪：“不如把小弟弟带过来跟我绑在一起吧，如果警方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一个小时到了你可以送我们一起去见上帝。我毕竟是成年男性，小孩子还能让我束手束脚，不敢反抗。” 劫匪想了想，把柯南提了起来：“哼，谅你们也不敢搞小动作！” 说着，他又拿手枪吓唬柯南。 柯南抿唇，没有吭声。 他很快就被劫匪绑在了郁江身边，柯南回头，看着清水由弦，压低声音说：“清水哥哥，我怀疑劫匪的滑雪包里装着炸弹。” “嗯。”郁江淡定点头，“有可能。” 奇怪，清水哥哥怎么这么淡定？ 柯南又道：“乘客里还混着一个他们的同伙。” “嗯，我知道。”仍然是平淡至极的回答。 柯南郁闷：“他们的同伙是最后排戴口罩的男人！” “？？？” 清水由弦终于不再是那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了，柯南心中一喜，连忙解释：“清水哥哥，你报警的时候只有他有机会向劫匪通风报信。刚才我去查看滑雪包，他也在咳嗽。咳嗽的频率可能就是劫匪们的暗号。” 柯南说得有板有眼，要不是郁江知道赤井秀一的身份，他差点就要信了。 而郁江把柯南绑在身边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让五年前波士顿的意外重现了。 “警方同意放人了！” 劫匪1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 劫匪2立刻命令司机：“现在给我上首都高走中央大道！等车子进入小佛隧道后就把速度慢下来！” 司机答应后，劫匪2扫视一周，大声说：“最后排那个戴口罩的，对，说的就是你，到前面来！” “等等，那个人……”同伴想起之前赤井秀一看他的眼神就心慌，试图劝说劫匪2换个对象。 然而劫匪2却混不在意：“别担心，我们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 于是劫匪1也不好说什么了，他总不能在一车人质面前露怯。 赤井秀一缓缓起身，在一车人的注视中走上前来，站在郁江身边。 车辆缓缓驶入小佛隧道，劫匪脱去身上的滑雪服，丢给赤井秀一和郁江。 “我们刚刚答应警方会先释放三名人质，为了让我们顺利逃脱，就劳烦你们二位替我们吸引警方的注意力了。放心，你们不会被冤枉的，车上所有人都可以为你们作证。” 郁江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但柯南仍是被绑起手脚的状态。 他换衣服的速度很快，等戴上帽子和护目镜后，赤井秀一刚取下口罩，正准备摘掉针织帽。 郁江认真注视着，赤井秀一动作微顿。 ‘怎么了？’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看到的眼神询问。 郁江摇头，同时做口型：‘快点。’ 赤井秀一只好压下心中古怪的情绪，摘掉针织帽，戴上劫匪的滑雪帽。 针织帽下是乌黑的短发，在隧道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发质，但有没有秃头还是挺明显的。 郁江顿感失望。 他有三个想摘掉的东西，伏特加的墨镜、琴酒的礼帽，最后一个就是赤井秀一的针织帽。 这家伙以前在组织的时候就一年四季戴着针织帽，脱离组织剪短头发后，这个习惯居然还没有改。 劫匪用枪抵着司机的太阳穴威胁：“我们下车后，你继续往前开，替我们转移警方的注意力。为了确保你按我们的命令做，我们还要带上一名人质。” 劫匪没有犹豫多久：“后面那个嚼口香糖的女人，就你了，跟我们走！” 口香糖女人立即面露惊恐：“干、干什么？为什么是我？不要，不要啊！” 柯南的表情立刻沉了下去。 不对。 他已经知道绑匪的目的了，可要是这样，绑匪的同伙就应该是这个女人才对。 那之前…… 还是说，绑匪另有目的？ 柯南一时有些踌躇不定。 公交车即将驶出隧道，绑匪脸上渐渐浮现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郁江和赤井秀一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好像心知肚明对方要做什么似的。 陡然间！赤井秀一暴起发力，抓住劫匪的手腕向下一掰，脱臼的声音伴随着手枪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 郁江几乎同时扼住另外一名劫匪的喉咙，大喊：“停车！！” 司机被车内的变故吓了一跳，听到命令下意识踩下刹车！ 口香糖女人抓住椅子把手，刚想做什么，一个阴影突然笼罩上空。 “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哦～” “你——” 茱蒂飞身踢腿，小腿发力，钳制住口香糖女人，同时双手反剪胳膊，压着她坐了下去。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茱蒂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捂住嘴一惊一乍：“哎呀，突然刹车好像害我失去平衡了，真对不起。” 柯南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差点没反应过来，此时见茱蒂要松手，连忙提醒：“茱蒂老师，抓住她的手，她的手表就是引爆炸弹的控制器！！” “哦，你是说这个吗？”茱蒂‘轻柔’地拆下手表。 口香糖女人看到手表的状态，大惊失色：“快跑！刚才刹车误触开关，炸弹还有一分钟，不，还有四十秒就要爆炸了！！” “什么？！” 郁江抄起柯南就跑，临走前突然止步提醒仍按着劫匪没有动作的赤井秀一：“这位先生，后面有位小小姐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第335章 是血，他受伤了 听闻炸弹很快爆炸后，赤井秀一的第一反应是拉着劫匪下车。但想起坐在柯南身边的“小红帽”，他心中莫名产生了奇怪的情绪。 算了。 赤井秀一在短短一秒钟内做出决定。 四十秒的时间不长不短，足够长腿的成年人自己逃跑了。但如果他要返回车箱后方救人，就必须再快一点。 赤井秀一没有犹豫地丢下劫匪，身形像一道闪电般飞速向后方掠去。 在慌乱的人群中，茱蒂偏头隐晦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然后便协助乘客们撤离公交车。 “清水哥哥！灰原，灰原还在车上！！” 刚反应过来的柯南，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死死抓着郁江的衣袖，神情慌张。 “别怕。”郁江安慰性地拍了拍柯南的手背，睫毛在温柔的风中轻轻颤动，“你看，有位好心的先生把她抱下来了。” 柯南顺着郁江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被赤井秀一抱在怀里的灰原哀后，他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去看看她。” 柯南抬脚朝已经抵达安全区域的灰原哀走去。 在他们身边，可疑的茱蒂老师已经用新出智明的领带把口香糖女人的双手反绑在背后了，接下来只用控制住另外两名劫匪…… 等等，另外两名劫匪呢？！ 柯南恍惚间觉得时间的流速在他周围慢了下来，一度陷入停滞，他甚至能听到微风拂过的声音，听到炸弹沉默的倒计时，听到劫匪“咚”的落地声。 “糟了！劫匪还在车上！！” 时间重新流动，柯南脸色陡然大变，他顾不及查看灰原哀的情况，拔腿就往公交车上跑。 刹那间，柯南根本来不及计算炸弹还有多久爆炸，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劫匪死在这里！ “柯南——” “小弟弟——” 身后有许多人在呼唤他的名字，柯南通通听不见，他的眼眸死死盯着公交车的前门，恨不得能一秒钟冲过去。 装在滑雪包中的炸弹终于走向璀璨的中途。 “滴滴滴……” “砰——” 炸弹爆炸的瞬间，陡然攀升的热量瞬间席卷了公交车周围数十米的范围。 柯南清晰地看到了炸弹爆炸的瞬间,但他还来不及品味绝望的滋味，就发现眼前变得漆黑，同时身上传来重压！ 在落地的瞬间，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垫在脑后，柯南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只有鼻腔被洗衣皂香气盈满的轻微窒息。 他好像被人救了。 柯南意识到这一点，他睁开眼，慌张地查看身上这人的情况，可一伸手却摸到了湿漉漉的温热粘腻。 是血，他受伤了。 “你没事吧？”郁江开口询问，从喉咙挤出的声音沙哑难耐，于是他立刻闭嘴，没有说第二句话。.Ｂǐqυgétν. 柯南的眼眶红红的，像只兔子，跟猫在小红帽里种蘑菇的姑娘很搭。 “你没事吧，清水哥哥？？”同样的关怀从柯南口中冒出，比郁江更急切。 柯南慌张地坐了起来,用他瘦弱的身躯撑着郁江：“清水哥哥，你流了好多血,别睡！睁开眼睛，清水哥哥！” 郁江伸手想要触碰柯南的脸颊，可手伸了一半就因为牵扯到了伤口而无奈落下。 柯南见状一把抓住郁江将落未落的手，抓着他摸上自己的脸颊：“清水哥哥，你一定会没事的，警方已经赶到了，救护车就在附近，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清水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郁江：“放……” “不！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你的。”柯南抓得更紧了，“都怪我，我不应该冒险的。如果不是我，清水哥哥就不会受伤了。” “……”郁江深吸了一口气，攒了几分力量，终于赶在柯南下一轮眼泪攻势前开口了，“放开我，柯南！你扯到我伤口了！！” 柯南愣了愣，下一瞬，郁江注意到小侦探的耳廓红了，即使这抹红晕很快就散去，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对不起，清水哥哥，我这就去叫医生。” 郁江冷漠地点头：“嗯，是该快点。再晚点我的伤口就要愈合了。” 柯南：“……” 医务人员很快围了过来，把郁江和柯南分开。 郁江的确没受什么伤。 他可不是什么舍生取义为救无辜群众甘愿付出生命的大好人，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有目的性的，救柯南也不例外。 郁江不想把清水由弦或者羽田丹也的身份跟帕佩特也就是他本人联系在一起，帕佩特的性格和作风在赤井秀一心中已经定格了，清水由弦必须跟他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特质。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可控，他还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救柯南。 郁江还穿着劫匪的滑雪衣，一些弹片嵌进滑雪衣中，被里面的衣服挡住，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在头上，也就是柯南刚才摸到的地方。 头部血管发达，轻微的伤口都会流很多血，看上去可怕极了，用来唬人很不错。 柯南见他确实没事，终于放下心来，转身去警察那边了解情况。 佐藤美和子正在和后续赶来的目暮警官交代情况：“我们在公交车上发现了两具遗体，面部特征和指纹都被爆炸摧毁，无法识别身份。不过，根据受害者的证词，那两具遗体应该就是本案的劫匪。另外，他们的第三位同伙也抓到了。关于这点还要感谢见义勇为的茱蒂·圣提米利翁小姐。” “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茱蒂照旧操着那口塑料日语，“说起来这件事其实还是那个小男孩提醒我的呢，否则我也不知道她居然是劫匪的同伙。” “小男孩？”目暮警官心中突然腾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应验了。 “哈哈，目暮警官，好久不见。”柯南尴尬地跟目暮警官打招呼。 目暮警官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柯南赶忙告诉他：“叔叔不在啦，今天我是跟阿笠博士他们一起去滑雪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目暮警官叹气：“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思路明显，证据确凿，基本可以结案了。接下来就是请受害者去警视厅做笔录，还有……” “目暮警官。”柯南忽然提出质疑，“为什么劫匪没有逃出来？” 第336章 和他流着相同的血 第335章 和他流着相同的血 柯南早就怀疑这个问题了，只不过之前他忙着担心清水由弦的伤势，没来得及思考。 目暮警官想了想，推测道：“可能劫匪没有逃跑的能力吧。你们不是控制住他们了吗？” 柯南朝救护车旁边等待包扎的郁江看了一眼：“当时清水哥哥和另外那位先生都没有下狠手，劫匪绝对还有行动力。我很确信这一点。” 虽然这两个人面对危机的临场反应能力让柯南惊讶，不过他看得很清楚，无论清水由弦还是那个可疑的口罩男，他们都没有敲晕劫匪或者杀害劫匪的打算。 听了柯南的分析，目暮警官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怀疑有人要杀他们？” “我不知道。也许是分赃不均之类的问题，也许另有隐情。总之我还是想拜托目暮警官你们检查一下劫匪的遗体。” “我觉得也许劫匪根本没想着逃跑吧，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逃出来，结果无非是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尽管这么说，目暮警官还是颔首道，“不过你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 毕竟是刑事案件，请法医验尸是必走的流程，只不过原本可能只是走个形式，他特意叮嘱后，法医能更认真一些。 不得不承认柯南真的很敏锐也很聪明。 他基本上已经窥见了真相。 那两名劫匪没能及时逃脱，的确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郁江在与他们接触的第一时间就将一管组织出品的药物注射进了劫匪的肌肉。这种药物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放倒一头大象。 当时情况混乱，没有人注意到郁江扎人的举动，而他之所以一定要把柯南控制在自己身边，也是为了阻止某人救人。 车上的无辜路人可以无视，剩下的只有FBI、组织和侦探三方势力。 组织不必顾虑，雪莉怕得浑身发抖，贝尔摩德巴不得多点热闹。FBI也不是问题，郁江到底跟这群家伙在美国交过几次手，这群人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不会为了几名罪犯冒生命危险。 唯一的变故就是柯南。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带着柯南一起跑，让他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救人。 只是郁江没想到眼见已经来不及了，柯南居然还是不管不顾地跑去救人，他无奈之下只好冲上去护住柯南，顺便在侦探和FBI面前卖一波好。 一石三鸟，计划通！ 郁江在整件事中都扮演着受害者和见义勇为英雄的角色，警方和侦探就是再怀疑，也不可能把目标放在他身上！ ……吧？ 郁江突然有点慌。 “好了，清水先生，您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护士小姐姐笑着对他说，“不过我们还是建议您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以免留下后遗症。” “不用了。”郁江婉拒，“我觉得我现在非常好。” “好吧，有任何问题请立即联系医生。” “谢谢您。” 郁江离开救护车，恰好遇到向他走来的赤井秀一。他用半秒钟的时间调整好脸上因为看到赤井秀一而泛起的陌生表情，重新挂上了友好疏离。 “您有什么事吗？”郁江问。 赤井秀一指了指他们身上的滑雪服：“刚才那位目暮警官要求我们把衣服脱下来交给警方，这是劫匪的衣服，可能要留作证物。” “哦，好。” 反正里面还穿着自己的衣服，郁江和赤井秀一干脆就在这里脱衣服。 这种感觉略有些奇怪。 恍惚间郁江甚至觉得他们像是回到了威士忌组期间。 那时候他们经常在战备室换衣服和装备，心怀鬼胎的青年状似信赖地把脆弱的后背交给对方，可紧绷的肌肉从未真正放松过。 不，真正紧张的或许只有他和赤井秀一。因为安室透和青川煜都是公安卧底，他们对对方当然是真的信任，二对二的情况下也有嚣张的资本。 不不不，最初威士忌组四名成员，就只有他一个人是真酒，其他都是卧底。这样想想，其实他才是最可怜的吧！ 郁江的表情突然垮了下去。 赤井秀一始终隐晦地注意着他，看到这一幕，他整个人都有点懵：“出什么事了吗，清水先生？” “没什么。”郁江避开了赤井秀一审视的目光，“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可恶的人。说起来，您好像还没有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 “诸星大。”赤井秀一毫无心理负担地交代了假名，他没有注意到郁江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出现的刹那僵硬，“听目暮警官说，清水先生是高中老师？可我看您刚才控制劫匪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有格斗术的底子。” 郁江瞥了他一眼：“这么说诸星先生应该学过格斗术了？” 赤井秀一爽快承认：“我学过一段时间的截拳道。” “哦。”郁江懒洋洋地应了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事实上他现在不想跟赤井秀一说一句话，多说一句他都可能抑制不住杀意。 啊啊啊，真的好想亲手杀掉赤井秀一啊。 自从赤井秀一脱离组织，彻底淡出郁江的视线范围后，他对赤井秀一的汹涌杀意就更加清晰沉重了。 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很奇特的物种。 郁江一面想着如何干掉赤井秀一，如何享受赤井秀一临死前震惊混合绝望和失望的眼神，一面又想帮他摆脱组织的针对。 可能这就是血缘吧。 不管郁江承不承认，他和赤井秀一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他们有近乎一半的基因是相同的。 衣服脱完了，郁江把自己的那套交给赤井秀一，他懒得再去目暮警官那边走一趟了。 “诸星先生。”郁江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赤井秀一。 “什么事？”赤井秀一面色平静，眼神淡漠。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请不要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了。”郁江同样平静地说。 赤井秀一眸光微暗：“你知道我们在调查新出智明，今天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虽然是问句，可他分明用着确信的陈述句。 “这是显而易见的。”郁江承认了，“在我发现新出医生变得奇怪之后，茱蒂老师就入职了，再之后我被你跟踪。这种事无论谁都会怀疑，但如果不是今天在车上同时看到了你和茱蒂老师，我还无法确认你们之间有联系。是这样吧，茱蒂老师？”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微风不知疲倦地吹拂着。 第337章 营救“公主”的勇士 第336章 营救“公主”的勇士 郁江也不在意，那张没有多少感情波动的脸庞显得格外冷漠。 他朝赤井秀一轻轻颔首示意，随后便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中转身离开了。 等郁江走远，远到只能隐约看到他跟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以及新出智明交谈的程度，茱蒂才从漆黑的拐角中出现。 茱蒂脸上的惊愕还没有全部散去。 “他怎么这么敏锐？”茱蒂忍不住问。 赤井秀一依然是目送郁江离开的姿势，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那双碧绿的眼眸微微闪烁，又很快把不知名的情绪尽数压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赤井秀一望着郁江的背影缓慢说，“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以前见过吗？” “不是那种熟悉。” 赤井秀一否定了茱蒂的猜测，他已经重新用理智武装自己的头脑和心脏：“总之，清水由弦身上有我们需要的特质，只要能确定他的立场，就可以考虑把他吸纳进来。” 被赤井秀一救下后，灰原哀一直瑟缩在阿笠博士身后，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而她的目光一直忍不住地往郁江身上飘，尤其在得知劫匪通通死亡后，她的小动作更明显了。 “灰原！”柯南叫了两声都没人应，他只能拍了拍灰原哀的肩膀，逼迫她回神，“你今天怎么了？” 灰原哀深深地吸气：“他们……那些人，我感受到了那些人的气息。而且，是比上次还要危险的人。” 柯南只知道灰原哀对组织成员有敏锐的雷达，但他并不知道灰原哀的雷达已经进化到精准锁定了。灰原哀可以根据不同的恐怖气息分析来人的具体身份，当然，这项功能目前只对贝尔摩德和琴酒起效。 至于清水由弦…… 灰原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真的好像啊，无论作风还是说话的性格都很像那个人。 只不过五年前有她组织那人杀人，可现在，没有人可以让他留手了。 灰原哀一时也说不清她的心情。 如果清水由弦真的是帕佩特，他应该也不想杀人的吧……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把毒素的名字告诉她。 “灰原！”柯南皱眉，“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这辆车上有组织成员吗？” 灰原哀忽然紧张地摇头：“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的组织雷达就快要失灵了，她觉得身边到处都是组织成员，连那个女人的气息隐匿其中都不突出了。 而她最畏惧的两个人—— 郁江瞥了一眼神出鬼没的贝尔摩德，神情淡漠：“你想让FBI怀疑我？” “啊啦，怎么能这么说呢？”贝尔摩德心安理得地顶着新出智明的脸风情万种，“我看到你杀人了哦，小郁江～” “嘁，这种事你是第一次见识吗？”郁江伸手，望向自己那过分苍白的手掌，“这双手沾上的血腥不比组织任何人少。” 贝尔摩德嘴角上扬：“真是可怕呢。我只是听说你最近这段时间不怎么接暗杀任务了，还以为你同情心泛滥，舍不得了。” “我为什么不接任务你不清楚吗？” 如果不是某千面魔女和FBI讨厌的走狗非要入侵他的领地，背后还有一些恶心的老鼠上蹿下跳，郁江一点也不介意让日本地下世界回想起帕佩特的恐怖。 贝尔摩德没有回应，只是脸上的笑容扩大了许多。 郁江忽然说：“喂，贝尔摩德，你冒充新出智明是要调查某个人吧？可别在调查清楚之前暴露了。” “我怎么会暴露？”贝尔摩德下意识反驳，但很快她就眯起眼睛问，“小郁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 贝尔摩德忽然拉近了她和郁江之间的距离，人种和变装填补了性别之间的身高差距，在这样近的状态下，贝尔摩德的嘴唇几乎都要贴到郁江的脸颊上了。 面对那张熟悉的脸庞，郁江不见丝毫窘迫，他的眼底依然没什么情绪，漂亮的深蓝色眼睛与水绿色眼睛对视——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满是兴味。 “小郁江～”贝尔摩德轻启薄唇，宛若恋人间呢喃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你好像没有以前活泼了，是谁剪断了你的羽翼？又是谁造了一座漂亮的金丝笼，把你囚在其中？” 那双平静的眼眸终于产生了变化，淡淡的厌恶浮于表面。 郁江伸手，推开了贝尔摩德。 “啊啦～” “新出义辉是因为保本光拉下电闸被电死的，为了保护保本光，这件事没有写入警视厅档案。”郁江面无表情道。 贝尔摩德眼眸微微闪烁。 真让人意外，没想到新出家还有这样一出闹剧，而且还是一出无法查清的闹剧。如果不是郁江提醒，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因为这件事暴露。 “呲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郁江十分熟悉的警用巡逻车停在刚刚发生爆炸的公交车旁边。 宫本由美冲下车，跌跌撞撞跑向公交车：“由弦君——” 凄厉的呼喊令在场的警察和受害者无不为之感动。 贝尔摩德双眼染上深深的兴味，她站直身体，推了推眼镜，重新切换成新出智明的声线：“营救公主的勇士到了，那么后会有期，清水老师。” 她迅速离开现场，顺便鸽掉了警视厅的笔录。 郁江没有阻拦，因为他很快就进入了“勇士”的视线。 宫本·营救公主的勇士·由美一见到他，眼眶立刻噙满了泪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由弦君！” 郁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感动于宫本由美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替他遮掩马甲，还是先尴尬到脚趾扣地。 “宫本……” 敬语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是由美！” “好的，由美小姐。”郁江深吸一口气，“你能先放开我吗？” 再不放，他可能就要被某大力女勒死了。 宫本由美闻言立即慌张地放开郁江，下一秒，她注意到郁江揉搓手腕时并不明显的停顿，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你受伤了？！” 郁江：“！！！” 正常人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他脑门上硕大的白色纱布，只有宫本由美看穿了他手臂的伤！ 第338章 两张购物小票 第337章 两张购物小票 “医生，这里还有伤员……唔唔唔！” 郁江面不改色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捂住宫本由美的嘴巴，然后在目暮警官等人好奇的目光中保持微笑：“我没事，你不要声张。” 宫本由美一再用眨眼点头等方式作出保证，郁江这才把她放开。 “怎么受伤的？”宫本由美坚持问。 “刚才爆炸的时候摔了一跤，手肘扭了一下。” 郁江说的都是实话，柯南自找死路是突发事件，他来不及思考太多，不小心受了伤。 这种事没必要叫其他人知道，郁江甚至没打算处理胳膊上的伤，只是没想到宫本由美一眼就看穿了。 明明跟他近距离接触的柯南、护士、赤井秀一、贝尔摩德都没有发现！ 不过…… “你怎么来了？”郁江问。 宫本由美扁嘴：“还说！我巡逻回来正好遇到美和子，哦，对，就是那边那位佐藤美和子警部补。是她告诉我清水老师所在的公交车被犯人劫持了。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查出你们出事的地点，马不停蹄赶过来，就是怕你受伤！” “对不起。”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郁江已经下意识开口道歉了。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为什么要道歉？？ 但很显然，他这句对不起一出口，宫本由美脸上混杂紧张和焦虑的表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宫本由美垂眸，低声嘟囔：“你没事就好啦……” 远处，柯南看到跟郁江举止亲密的宫本由美，半是八卦半是认真地问高木涉：“高木警官，宫本警官和清水哥哥关系很好吗？” “啊？”高木涉为难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交通部那边说，宫本警官原来被一个渣男抛弃了，不知道说的是不是清水先生。” 柯南：“……” 所以说，上次他们和清水哥哥一起偶遇宫本由美，她说的什么“前男友”都是真的了？？ 总觉得，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呐呐，”柯南又问，“今天怎么没见伊达警官？他没有出来带队吗？” “我也不是一直跟着伊达大哥的，而且最近他好像在追查什么东西，经常不在搜查一课。” “嗯？伊达警官遇到复杂的案子了吗？” “我不太清楚，伊达大哥不想让我接触这些。” 柯南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侦探，就算是毛利小五郎也没有资格参与跟他无关的案件。 …… 米花书店—— 一个浓眉大眼相貌老成的男人走进店铺，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店员头都没抬地打招呼。 然而那名男人没有挑选书籍，反而径直朝他走来：“您好。” 店员奇怪地抬头—— 一张警察证件竖在他眼前：“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啊？哦，好的。”店员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深刻入心底的对警察的服从和信任还是驱使他答应了伊达航的要求，“您要调查什么呢？” 伊达航说出一个日期：“收银机的记录还保存着吗？” 时间不算太长，何况当初就有警方向他取证，因此书店依然保留着当天的所有资料，其中就包括伊达航要的收银记录。 “这个案子之前不是调查过一遍了吗？”店员一边翻找一边跟伊达航搭话，“我记得你们还问过一位客人的购物记录，可惜因为我们这边每天来往的客人太多了，我实在记不清每位客人。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没有这种事。”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当初的警察并没有问我要POS机的记录。” 伊达航眉梢微动，但没有说话。 很快，店员就从一堆记录中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一天：“当天的购买记录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我可能要把它作为证物带走。”伊达航接过资料。 “没问题，您请便。” 伊达航翻开资料，没多久就在上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记录—— [6:24 《古代棋谱》3700￥-税后3885￥ 《将棋残局解析》6000￥-税后6300￥ 共计￥] 虽然这条记录没有写明购买者的名字，而且因为使用的是现金，也无法追查购买者身份，但伊达航还是一眼就从纷乱的记录中精准锁定了它。 因为—— 伊达航从上衣口袋中摸出手机，在相册中找到一张照片。 保存在塑封袋里的购物小票清晰地写着： [6:26 《古代棋谱》3700￥-税后3885￥ 《将棋残局解析》6000￥-税后6300￥ 共计￥] 除了时间有所出入外，这张购物小票几乎与记录一模一样，而这张小票正是当初清水由弦为了自证清白提供给警方的。 伊达航下翻一页，发现了又一个收银机的购买记录——6:26，时间对上了。 也就是说在短短的两分钟内，这家书店卖掉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将棋书，而店员还记不住购买者的样貌？？ “这是怎么回事？”伊达航把记录推给店员，问道。 店员自己都懵了：“不应该啊，我不记得有卖过两套一模一样的棋谱。等等，我去查查仓库的记录。” 他很快就查清楚了，在最近三个月内，同样的书书店只进过一套，收银机的两张记录必然有一个造假！ 清水由弦伪造了购物记录，他真正购买的时间是6:24分，但因为小票丢失外加不记得确切的时间，伪造的购物记录与真实情况有所出入。 虽然这件事侧面证明了清水由弦的不在场证明的确成立，他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杀害吉川大助，但这反倒比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更让伊达航忌惮。 清水由弦为什么要伪造购物小票，他又哪来的能力本事伪造购物小票和记录？ 伊达航现在越发怀疑清水由弦的真实身份了。 羽田家再厉害毕竟只是将棋世家，这种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本领可不像是羽田家应有的作风。 但同时，伊达航目前还缺乏能够传唤清水由弦配合调查的关键性证据。 以羽田家的能耐，虽然不一定能伪造购物记录，但要想请位专业的律师逃避调查还是非常容易的。 时隔太久，很多细节记不清就容易自相矛盾。TT，我已经尽量核实了。 第339章 伊达航VS坂本靖子 第338章 伊达航VS坂本靖子 伊达航仍在调查清水由弦的事情，哪怕在搜查一课都很少有人知道。 因为缺乏证据，伊达航也没有请求其他同事的帮助。他只是在思考究竟该如何从狡猾的清水由弦身上获得更关键的线索，至少也要让他找到这些疑点与羽田家的关系。 然而，某一天，拖着疲惫身躯的伊达航照旧比上班时间提前十分钟到岗，他却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文件。 出于刑警的直觉，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文件，而是做了一些初步的检查，确定这份文件上没有被人涂抹毒药之类的东西，然后才谨慎地打开它。 只看了个标题，伊达航的神情就骤然严肃起来。 这是一份有关清水由弦的调查文件，没有任何关于调查者信息的记录，但使用的纸张却是伊达航最熟悉的那种——来自警视厅内部。 警视厅除了他还有人在怀疑清水由弦？ 按理说这是好事，可伊达航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一种来自心底的颤栗。 他感觉自己正处于聚光灯下，而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是谁？ 伊达航迅速起身，前往警视厅监控室。 “你好，我想要调取刑事部搜查一课从昨天下午七点半到今天早上的全部监控录像。”伊达航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对监控室的警员说。 这种事按照规定需要向上级打报告，不过实际中有很多可操作的空间。伊达航作为搜查一课之光，根正苗红，备受上级青眼。调取监控罢了，很容易就能让同事大开方便之门。 录像带不走，伊达航干脆就在监控室坐下了。他把录像调到32倍速，很快就看完了昨晚的视频。 夜间的搜查一课很安静，最近案子少了许多，搜查一课的重担骤然减轻，夜晚除了留守执勤的警员，大多数人都回家休息了。 直到时间调到今天凌晨五点钟，监控范围终于出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那人穿着警部的制服，状似随意地路过伊达航的办公室。 因为门口属于监控死角，伊达航无法确定那人是否曾经进入他的办公室。 那人的动作、举止、状态乃至神情都很正常——但一个不属于搜查一课的警察凌晨五点钟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好吧！！ “放大！”伊达航吩咐道。 警员连忙放大画面中可疑人物的面部，然后狐疑道：“伊达警部，这个人、这个人好像是交通部交通执行课的山本警部！” 警视厅太大了，按理来说监控室的警员不应该认识远在交通部的警官，但如果这个人是山本崇人，伊达航就一点也不惊讶了。 因为山本崇人还有个称号是“警视厅交际花”。 嗯，虽然把交际花的名号安在一位年近中年的警官身上有些奇怪，不过人如其名，山本崇人真正做到了在每个部门都有一大票拥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程度，简直比伊达航记忆中的萩原研二更夸张——至少萩原研二有底线，不是来者不拒。 伊达航把后续的监控录像全部看完，没再发现有人经过他的办公室。自此他已经基本确认那份文件是山本崇人给他的了。 但伊达航并不认为调查清水由弦并汇总出那份文件的人就是山本崇人。 山本崇人还没有那么大能耐，何况他以前就曾怀疑山本崇人背后还有来自高层的支持。 会是公安吗？ 伊达航想了想，忽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坂本靖子。 若说谁是山本崇人的直系上司，是他做任何事都无法隐瞒的人，那一定非坂本靖子莫属。 那位在交通部素有山姥之名的警官，虽然和山本崇人同为警部衔，但在管理官缺乏的当下，谁都知道坂本靖子即将升警视，是山本崇人的直系上司。 伊达航当即决定去交通部找坂本靖子问个清楚。 不管坂本靖子是出于什么原因调查清水由弦，他们或许可以合作。 坂本靖子似乎早就知道伊达航会来找他，她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从走廊就能看到里面认真办公的女性。 出于礼貌，伊达航还是敲了敲门，道明来意：“你好，坂本警官，我是搜查一课的伊达航。” 坂本靖子把注意力从文件转移到伊达航的身上，微微一笑：“久仰大名，伊达警官。” “这份文件，”伊达航开门见山地把文件放在坂本靖子的办公桌上，“是坂本警官拜托山本警官给我的吧？” 文件上没有折痕，这说明伊达航根本没看。 坂本靖子笑了笑，倒也不意外：“伊达警官还是先浏览一遍再说吧。” 她对伊达航做了个请的姿势。 伊达航顿了顿，最终，心里对于清水由弦的怀疑和探究还是占了上风，让他越过警视厅的规章制度，打开了那份文件。 ——毕竟作为曾经让警察学校鬼冢教官最头疼的五名学生之一，伊达航违反规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快，伊达航原本轻松的表情就在看到文件内容之后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猛地合上文件，抬头看向坂本靖子。 坂本靖子悠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神色淡淡。 “怎么样，伊达警官，很意外吗？” “在警视厅附近犯下十数条人命案子的罪犯……”伊达航的声音有些颤抖，“有可能是清水由弦？？” “那是你们刑事部的事情。”袅袅白雾遮眼了坂本靖子的真实情绪，“因为这起案件牵涉到了我手下的宫本由美警部补，我才会关注一二。虽然罪犯相当于救了我的下属，可他犯下的滔天罪孽不能抵消。我希望刑事部，尤其是你们搜查一课可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将真正的罪犯绳之以法。” “宫本由美警部补……” 伊达航想起了那个在清水由弦面前肆意撒娇的女警。 清水由弦，是为了宫本由美才杀人的吗？ “这件事，暂时请对宫本警部补保密。”坂本靖子拜托道。 伊达航抬眼，神情复杂：“那么，坂本警官您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调查这件事，帮助搜查一课的呢？” “我吗？”坂本靖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警视厅哪位警察没有一个刑警梦呢？” 第340章 佣金给琴酒分一半吧 坂本靖子提供给伊达航的资料太让他惊讶了。 与吉川大助案不同，如果清水由弦真的是犯下十数起杀人案的凶手，他几乎不可能逃避死刑。 似乎是因为不信任刑事部的办案能力，坂本靖子私自调查了宫本由美身上属于凶手的衣物纤维，以及出现在现场的外来植物种子，通过这些蛛丝马迹锁定了当天刚从美利坚归国的清水由弦。 尸体、作案动机、间接证据齐全。 虽说因为没有找到凶器以及缺乏直接证据，直接起诉清水由弦未必能让法官和检察官信服,但这已经满足了警视厅强制嫌犯接受调查的条件——这正是之前困扰伊达航的问题。 坂本靖子的帮助来得未免也太巧了。 …… “砰砰砰。”ъìＱυＧΕtＶ. 清水丽子叩响了郁江卧室的房门。 她现在明面上毕竟是清水由弦的姐姐，姐姐拥有弟弟家钥匙这种事很正常，对吧？ 但清水丽子很清楚，郁江就是想让她遛狗罢了！ 可恶的资本家！ “进。” 淡漠疏离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清水丽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的便宜弟弟现在怎么越来越向琴酒靠拢了？明明以前也是一个调皮可爱狡猾多端的三好青年呢！ 卧室内，郁江正坐在阳台旁边画画,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一半沉没入阴影，一半迎接着艳阳，将郁江衬托得愈发神情莫测。 “什么事？”青年甚至懒得回头，仍望着半成品画作，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认真思考。 清水丽子凑过去一看。 ……算了吧，咱没有那个细胞就不要干那事。 “咳咳。”清水丽子清了清嗓子，“警视厅那边有消息了，我认为你或许想看看。” “针对田端征司的调查有结果了吗？他背后的人和组织有什么关系？”郁江冷不丁地问。 清水丽子一窒：“我还在查，不过警视厅这边的消息更重要。” 她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画板旁边的小桌上，一板一眼地解释：“你上次在巷子里杀人的事，警视厅很可能已经掌握关键性证据了，还有吉川……” 郁江干过的类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上次是哪一次？” “……就是你救宫本由美结果自己差点死掉的那次。” “没有差点死掉。”郁江纠正，“我知道了，继续说吧。那群……他们掌握什么证据了？” 清水丽子：“……” 你刚才绝对是想说“那群废物”的，对吧？？ 清水丽子觉得她早晚有一天要被郁江气死：“该掌握的不该掌握的基本都掌握了，警视厅很快就会开始针对你的搜查，说不定还会申请搜查令。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不多了，要么放弃清水由弦的身份,要么……把知情人全部干掉。” 说到这里，清水丽子认为她有义务提醒一下某人：“我上次就想说了，就算组织收尾能力强大，你也不能真的无视警察。何况上次你根本没有通知后勤组。多给后勤组一点时间打扫现场，也不至于被警方抓到把柄。” “被条子抓到把柄不是挺好的吗？”郁江终于把注意力从画上转移过来，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总之没有本该出现的惊慌失措，“尤其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把柄。” 清水丽子灰色的眼眸微微闪烁：“你的意思是……” 郁江用画笔在画板上调出一抹湛蓝，他状似随意道：“内网上不是有一个针对反对党议员的暗杀任务吗，它是我的了。” “那个任务……”清水丽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个任务不是琴酒提前预定的吗？” “琴酒？”郁江微微抬眼，那双幽深的眼眸明明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却让清水丽子出了一身冷汗。 清水丽子连忙应下：“我明白了！” 虽然她根本无从得知郁江想要暗杀反对党领袖的原因，也无从知晓郁江从琴酒手下抢任务的底气源于何方。 在清水丽子以帕佩特的名义从组织内网上接下那个已经被琴酒标记的任务后，没多久琴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郁江一见是琴酒的电话，毫不犹豫挂断。 位于东京不同方位的清水丽子和伏特加，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救命啊，大佬之间的交锋能不能不要波及到他们这些可怜的普通人！！ 手机没再响,但半分钟后，清水丽子接到了琴酒的电话。 她偷偷看一眼弟弟，试探性地问：“是琴酒，要接吗？” “随便你。”郁江淡淡道。 清水丽子：“……” 可恶啊，这让她怎么随便？？ 最终，出于对组织首席杀手的敬畏，清水丽子还是接通了琴酒的电话，并且尽可能放低姿态，试图替搭档兼职弟弟的帕佩特平息同事的怒火：“琴酒，请问有什么事吗？” “帕佩特。”琴酒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听筒中渗出，在寂静空荡的卧室内轻而易举地传到了郁江耳中，“有本事你不要让我抓到任何把柄，但凡任务出现任何问题，你就等着进审讯室吧！！” 清水丽子在琴酒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但当事人郁江却显得过分平和：“柴田木吉郎已经死了。” 柴田木吉郎——反对党领袖，国会议员，郁江抢下的原本属于琴酒的暗杀任务对象。 琴酒暴躁地挂掉电话。 郁江认真地想了想，忽然对清水丽子说：“要不把任务佣金分给琴酒一半吧？” 清水丽子：“……” 这是佣金的问题吗？啊？？？ 其实郁江和琴酒的关系在帕佩特组解散后已经缓和许多了——来自郁江的单方面认证——毕竟琴酒平生最厌恶的叛徒，偏偏是郁江最不可能成为的。 至于其他，在琴酒看来都是小问题。 ……或许吧。 不管怎么说，既然郁江已经接下了暗杀柴田木吉郎的任务，清水丽子认为她有必要为郁江提供一切所需的情报支持。警视厅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谁也不知道明天警察会不会带走郁江。 他们今晚就要行动！ 第341章 秀吉最讨厌爸爸了！ 第340章 秀吉最讨厌爸爸了！ 柴田木吉郎是反对党领袖，又是国会议员，平时出行都在警视厅SP的保护之下。 想杀人当然很简单，但郁江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人。 “通知泽田弘树，我要在十分钟之内得到柴田宅的平面图、监控和警卫分布。”郁江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压低声音。 “是。” 泽田弘树隶属于研究课，同时也会协助行动课的任务，哪怕郁江半夜找他，他也得从床上爬起来干活。 八分钟的时候，泽田弘树就把郁江需要的东西发过来了。 “清水丽子已经在A点就位，警卫还有十五分钟换岗，换岗间隙三分钟。”因为任务需要狙击手配合，郁江本身又要负责暗杀，龙舌兰被临时叫了过来，“是否需要覆盖监控录像？” 郁江在平面图上画了几个圈，头都不抬地对龙舌兰说：“不用，监控没有全覆盖，我们可以走监控死角。” 这还是龙舌兰被“招安”后和郁江的第一次行动配合。龙舌兰有时候也搞不懂帕佩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不过他对组织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斗争不感兴趣，帕佩特救过他，又不要求他背叛组织，做任何事龙舌兰都是心甘情愿的。 十五分钟很快就到了，随着耳麦中清水丽子的提示，郁江在龙舌兰的掩护下翻墙进入柴田宅。 柴田木吉郎是享受主义者，他家非常大，都可以和羽田家一较高下了。 郁江按照地图的提示，很快找到了柴田木吉郎的起居室。 起居室一片昏暗，打开窗才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郁江踏在木地板上，缓缓朝柴田木吉郎走去。 床上有一个小鼓包，看清楚后，郁江稍稍皱眉。 这个形状好像有点奇怪，难道柴田木吉郎已经发现他了？ 饶是郁江对自己的能力很信任，此时也有点不安。但等他走近了，却发现奇怪的鼓包下其实有两个人。 大约四五岁的小姑娘依赖地窝在中年男人的怀中，大约是做了香甜的美梦，发出轻微鼾声的嘴巴微微上扬着。 真是的…… 居然连房间里有几个人的呼吸都判断失误！ 郁江有些懊恼，他抬起手枪，枪口正对着柴田木吉郎的脑袋。 他很清楚，只要扣下扳机，柴田木吉郎就会在睡梦中迎接死亡。而她的女儿……反正夜色浓郁，小姑娘看不清来访者的脸，何况郁江还可以用药让她睡得更沉一些，无知无觉地送走她爸爸。 他本应该这么做。 可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女孩儿怀中的泰迪熊刺痛了郁江的眼睛。 恍惚间，他的周围一片宁静，死一般沉寂的世界只有前方微微亮着光。 他下意识抬脚想靠近光，可周身粘腻的黑色紧紧包裹住他的脚，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前方有温度，柔和橘黄的灯光下，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男孩生气地跺脚：“最讨厌爸爸了！爸爸又要离开，又要丢下秀吉！” “秀吉乖，要听妈妈的话。”男人蹲下身，把一只傻乎乎的泰迪熊塞到男孩儿怀里，“这是爸爸送给秀吉的礼物，秀吉每天给它讲一个故事，讲完那本故事书，爸爸就回来了。” “我不要！这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礼物！” “那就送给哥哥。” 光晕逐渐散去，郁江猛地清醒过来，眼前温馨的父女将他的思绪重新拽回漆黑的夜晚。他这才发现手脚冷得像冰，指关节僵硬得扣不动扳机。 抱着泰迪熊，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女孩儿咂咂嘴，朝父亲的怀里蹭了蹭。睡梦中的柴田木吉郎下意识紧紧怀抱，父女二人在清冷的月光中沉沉睡着。 郁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深蓝灰色的眼眸已经恢复平静，像一潭结了冰的死水。 “砰——” 在消音器的作用下压制得发闷的枪声响起，温热的血花绽放在柴田木吉郎的胸口，很快就染红了小女儿崭新的睡裙。 郁江没再回头。 当后知后觉的警卫冲进卧房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惊惧的小姑娘守在父亲身边瑟瑟发抖。 “目标已击毙，任务结束，撤退。” 乱成一锅粥的警卫，隐约间仿佛听到了风带来的恶魔的低吟。 …… “叮呤呤——” 刺耳的铃声响彻整个搜查一课！ 正趴在桌上打盹的伊达航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的脸上还印着文件上的字，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名字——清水由弦。 来不及整理仪表，伊达航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匆忙站起身询问：“出什么事了？！” “国会议员柴田木吉郎遇刺，警视厅紧急召开临时会议，强行犯搜查三系的目暮警部已经过去了！您也赶快去开会吧！” “我马上到！” 紧急召集的时候，目暮十三恰好因为一起凶杀案在警视厅安慰受害者家属，所以他反倒比加班的伊达航更快抵达会议室。 会议室前方大屏幕上写着硕大的一行字——柴田木吉郎遇刺事件特别搜查本部。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目暮十三顿觉头疼：“柴田议员死、死了？” 在重重警卫保护下的政客遇刺身亡，这可是足以轰动整个日本的大事件，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党派斗争甚至是外交博弈。 只要想到这些，目暮警官就手脚冰凉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晕倒。 “没有死，凶手的子弹跟心脏偏离了一厘米，柴田议员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急救，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子弹？！”目暮十三得知柴田木吉郎还活着后放松的心情，还没有持续一秒钟就又紧张起来，“凶手哪里来的枪，难道是外国间谍或者犯罪组织的杀手？？” 迎着目暮十三的目光，伊达航的神情格外严肃：“具体的情况会上应该会告诉我们，我们先进去吧，目暮警部。” “哦，好。” “为什么盯着我看？” “啊，那个……”目暮十三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伊达航的脸颊，“伊达警官，你的脸上有印的字。” “……”伊达航脸色一僵，默默捂住脸。 啊，毁灭吧！ 第342章 逮捕羽田丹也 第341章 逮捕羽田丹也 特别搜查本部的会议在对外保密的情况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羽田宅—— 郁江平静地倚靠在榻榻米上，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水丽子跪坐在他对面，一边跟龙舌兰做收尾的交待，一边注意郁江的情绪和状态。 “由弦？”挂掉和龙舌兰的通话后，清水丽子忍不住开口问，“在想什么？” 郁江伸手支住脑袋，偏着头说：“在想警视厅还要多久才能查到我这里。我让你做的事都完成了吗？” “泽田君替换了附近的监控录像，故意留了一部分给警方，都是些背影啊衣角之类的。按警视厅的办案能力推算，至少要到明天早上吧。” “嗯。” 清水丽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问：“故意留指向羽田丹也的线索给警方，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不仅仅是指向性线索哦。”郁江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轻快，“我的将棋落在柴田木吉郎的卧室了。” 清水丽子脸色骤变：“那你还不赶快放弃羽田丹也这个身份？？” “不要紧张，姐姐。”郁江笑，“只是一枚不起眼的步兵罢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再不起眼的线索也会被条子揪出来死死咬住吧！”清水丽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 “你刚才绝对叫我姐姐了吧？我听到了！” “克尔迪奥，你幻听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别打岔，我在跟你说正事。” “嘁，打岔的明明是你吧！” “你……” 这场斗嘴真实得有些不真实，清水丽子恍惚间以为他们真的是亲姐弟，姐姐因为弟弟的顽劣而生气，可他们都站在阳光下，干干净净。 可是很快，一股可怕的恐慌骤然袭击了清水丽子的心脏，她开始慌张，害怕这样的对话今后只能存在在记忆深处。 由弦到底要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那么像电影的Fg呢？ “由弦……” “嘘。”郁江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来了。” 他的听力比清水丽子强，远处飘渺的警笛声穿越漆黑的夜色飘入耳中。 郁江站起身，认真虔诚地一点一点整平衣服上的褶皱。 清水丽子在他身前站起来，表情惊疑不定：“是警察？他们怎么这么快？” “有人帮忙当然快了。”郁江面色平静地道。 “由弦……” “哗啦啦——” 日式推拉门被人用力推开，门外是神情慌张的羽田惠里：“丹也少爷，门外来了几位警察，他们说要请您去警视厅调查。我没敢叫醒康晴老爷和市代夫人，您……” “我知道了。”郁江坦然地越过清水丽子和惠里，向着大门的方向缓步走去。 刚才在少爷面前下意识用了委婉说法的惠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清水丽子：“清水小姐，快想想办法吧，丹也少爷前程似锦，不能因为这种事进警视厅。” 她不知道清水丽子是谁，只知道清水丽子经常跟在丹也少爷身边，是他非常信任倚重的“自己人”。 羽田康晴德高望重，哪怕是警视厅捉拿罪犯也不敢在羽田家放肆，他们只能派人把守住羽田宅的每个出口和院墙，防止嫌犯潜逃。 当羽田丹也的身影出现在影影绰绰的草木间时，每个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羽田先生。”打头的伊达航上前几步，银色的手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你因涉嫌杀人未遂被我们逮捕了！” “咔！” 郁江没有反抗，顺从地伸出双手让伊达航把他铐住。 伊达航侧头对高木涉说：“XX年XX月XX日5:17分，被疑者羽田丹也通常逮捕。” 惠里忧心忡忡地赶来，与站在身后阴影处的清水丽子一同目视警车远去。 “这种事，真的不用告诉老爷和夫人吗？”惠里为难地问。 她身边空无一人，却从后方传来女人的低音：“不用，这是他的命令，他会处理好的，无需我们操心。” “可是……” 可是那毕竟是羽田丹也啊，是他们羽田家的继承人，康晴老爷和市代夫人的骄傲以及最后的心灵寄托。 郁江被带走后，关进了警视厅的临时审讯室里。 高瓦数审讯灯打在郁江脸上，因为双手被束缚住，他无法离开，甚至无法侧身躲避无处不在的强光。 这是警察惯用的招数，目的是给予犯人心理压力，让犯人在长时间逆光中产生视觉疲劳，无法休息，进而破坏心理防线，老实交代犯罪过程。 与审讯室只有一面单向玻璃之隔的监控室内，刑事部高层几乎都聚集在这里，尤其是特别搜查本部的警官，把羽田丹也逮捕归案的伊达航就在其中。 “已经四个小时了，还不开始审讯吗？”目暮十三望了一眼低头仿若放弃抵抗的青年，“既然抓捕的时候都没有抵抗，审讯应该会很顺利吧？” 松本清长摇头：“这个案子涉及国会议员，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嫌犯居然还是那个羽田家的！”小田切敏郎都快被气秃顶了，“这种事刑事部不能擅专，恐怕必须移交公安了。” “不行！”伊达航毫不犹豫地反驳，“羽田丹也身上还有疑点，极有可能跟我们搜查一课的两个案子有关。交给公安，后续一切调查我们就都没办法参与了。” “伊达……”目暮十三悄悄拉住伊达航，低声提醒，“你说的事小田切长官他们肯定知道，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是必须，必须你明白吗？” 他的话音刚落，监控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了。 穿着墨绿色西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踏进监控室，他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诸位，柴田木吉郎遇刺案已经移交公安部，我们要把犯人带走。这是文书。” 他身后的公安警察立刻将白马警视总监盖章的文书递给小田切敏郎。 “什么？这种事你们都不跟刑事部商量一下的吗？”有警员忍不住开口质问。 风见裕也一个眼刀扫过去，冷声道：“公安部执法，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 请珍惜风见君为数不多的帅气场面～ 第343章 第一次接受来自红方的爱 灿烂的艳阳下，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跌跌撞撞地奔向警视厅。 奇怪的是，明明阳光明媚，今天的风却很大，裹挟着落叶和沙尘扑面而来。宫本由美的制服帽不知何时被风吹落，她也完全没有精力去管这种小事。 不远处，警视厅的大楼兀自伫立着,那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宫本由美死死盯着，一遍遍在心中祈祷：求求神明，不要让丹也君被带走！！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三池苗子的话：“羽田先生被刑事部逮捕了，听说马上就要移交给公安……什么，你不知道，山姥没告诉你吗？” 连三池苗子都知道的事情，美和子和坂井警官偏偏瞒着她！ 宫本由美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丹也君怎么可能是罪犯呢？ 何况即将带走他的还是那个以神秘着称的部门。 难道丹也君是外国间谍？ 这怎么可能嘛！ 无论如何，宫本由美就是想要立刻见到他，问问他这些指控是不是真的。只要丹也君说不是,她就会毫不犹豫站在丹也君身边。 终于快到了。 宫本由美看到警视厅大门时，一直高悬的心脏终于能落下一点。 然而还没等它彻底落地，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的阴影下方，拦住宫本由美：“由美。” “别拦我，美和子。”宫本由美的声音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微微颤抖，“他在哪里？” 佐藤美和子心疼好友，但只能如实相告：“刑事部证据确凿，公安那边或许还有别的线索。” 她找不到任何能为羽田丹也脱罪的理由。 对于宫本由美和羽田丹也的事情，佐藤美和子甚至还没有三池苗子知道得多。在她看来，好友应该是被羽田丹也骗了，毕竟杀人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可能！ 宫本由美下意识想要反驳佐藤美和子的话，然而一转眼，她就看到一行人从警视厅的侧门走出，不远处是一列低调的轿车。 宫本由美对其中一辆车的车牌有点印象，那是公安部的车。 “由美！！”佐藤美和子急声阻止。 宫本由美推开她，朝那群人的方向跑了几步。 被公安围绕在中间的青年若有所察地抬头看来，正对上宫本由美的视线。 那双眼清冽、淡漠，仿若冬日最干净的寒潭,不带丝毫情绪，却用小锤在宫本由美的心头敲打着。 丹也君…… 青年朝宫本由美微微颔首。 借着明朗的天光，宫本由美看清了青年无声的口型——[远离我。] 我不要！ “由美！！”迟来一步的佐藤美和子终于抓住了宫本由美的手腕，“冷静一点，宫本由美。你是警察，不要意气用事！羽田先生现在只是作为嫌疑人配合调查，你干扰公安执法，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懂啊，我什么都懂，我只是无法坐视他遭遇危机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此刻，宫本由美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的无力，明明以往她是最不在乎这些的。 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她和丹也君之间，无论她怎样努力，都窥探不到深沟对面的风景。 丹也君站在对面的悬崖峭壁之上，侧头平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个笑话，然后嘲讽地对她说：“你看,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青年身边戴着黑框眼镜的警官给他打开车门,青年顺从地踏上车，眼见就要彻底消失在对岸的迷雾之中。 宫本由美挣脱佐藤美和子的束缚,双手在嘴边做出喇叭的样子，大声喊：“羽田丹也！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做什么，但你要给我平平安安地回来——” 佐藤美和子闻言捂住额头。 她一时不察就让宫本由美抓住了机会，竟然敢当着公安警察的面跟嫌疑犯互通信息，回去之后责骂和处分肯定别想逃！ 车门关闭的前一秒，郁江听到了宫本由美的喊话。 青年向车窗看去，树荫笼罩下略显模糊的面容带着浅淡的笑意和困惑。 这是郁江第一次接受到来自红方的热烈的赤忱的信任的支持。 他杀过那么多人，发动过那么多暴乱，丢过那么多炸弹，可只有这一次，有人不问缘由不问因果地支持他。 哪怕他无比清楚，警方对他的大部分指控都是事实，而他自己也早就不在乎这些罪名和污点了。 原来他不在乎的事，有人会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底啊。 公安部的车在宫本由美的视线中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远处的车流和行道树之间。 她就要抓住他了。 “由美……”佐藤美和子站在宫本由美身侧，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片刻后，她将一方纸巾递给好友。 宫本由美微愣。 她伸手朝脸颊摸去，触感一片冰凉。 原来她哭了啊…… 就像是溢满了潮水的水库终于找到了泄洪口，一旦释放就一发不可收拾。宫本由美把头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佐藤美和子微顿，最终还是伸手揽住了好友。 算了吧，公安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只要她不说，没人知道宫本由美和羽田丹也的事，也没人能打扰他们。 …… “伊达大哥！”高木涉急匆匆地拦在伊达航面前，“你不能去，这是公安的决定，那些家伙才不会听我们说什么。” 伊达航没有咬着他惯常喜欢的牙签，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格外严肃：“涉君，羽田丹也是我的嫌疑人，我不能任由公安处理这件事。” 伊达航很少直呼高木涉的名字，因为这会让他有种在叫自己的错觉，而一旦他这么做了，就代表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做某件事。 他拦不住他。 高木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事实。 既然如此…… “伊达大哥，我跟你一起去！”高木涉认真道。 伊达航的表情有些无奈：“你确定？” “当然了！伊达大哥是我的前辈是我的老师，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高木涉急于表态，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伊达航拨通了目暮十三的电话—— “你们系的高木要翘班，快点把他带走！” 第344章 没什么手段是非法的 “嘀嗒——” 清脆的水声在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回响。 通过水滴的频率，郁江知道他已经被关进这间房子两个小时了。期间没有人来找过他，他就像是被公安遗忘了。 郁江一直都知道公安不同于普通警察，他们是持有杀人执照的刽子手，心狠手辣起来比起组织也不遑多让。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平凡的“杀人犯”居然也能得到公安的特殊对待。 好吧，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想到。 只是大多数时候郁江懒得去想这些奇奇怪怪的可能性，他只遵循直觉的指引,做最想做的事。 公安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调查，这分明是暴力审讯、逼迫认罪！ 与暴露在强光下类似，完全黑暗的环境也能给予犯人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在暗中人会逐渐丧失时间观念，逐渐暴露弱点。 关押郁江的这间房子在地下二层，阴暗潮湿，角落里都生苔藓了,到处都是真菌发酵的气味。 公安倒是没对他做多余的事,只用手铐拘束着他，郁江甚至可以起身，在椅子周围活动。 但他从被关进来开始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两个钟头间连动作都没换。 他知道有人一直透过监控摄像头关注着他。 “跟他通话。” 监控室内，风见裕也这样对负责的警员说。 喇叭里传来短暂的呲声，随后便是警员的声音：“羽田丹也，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害柴田木吉郎的证据。你现在可以选择沉默，但老实交代作案经过和其他案件对你更有利。” 然后风见裕也就看见郁江嘴角轻轻上扬，发出了挑衅般的嗤笑。 嘁，真的好没有耐心啊，公安们。 “警官先生。”在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的男人精准地看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那张红外探头下略显古怪的脸上溢满了笑容，“这也是你们审讯的策略吗？真想让柴田议员来听听呢。” 羽田丹也！ 风见裕也脸色紧绷，缓缓攥紧拳头。 “问他案发当晚他在哪里做什么谁能证明。” 风见裕也话音刚落，警员还没来得及复述，就听郁江道：“当天晚上我在家，睡觉，没有人能证明。毕竟我作为一个未婚单身男性，睡觉的时候有人证明才更奇怪吧？” 风见裕也咬牙：“问他……” “哦,对了，你是不是在想，在你没有明说案发当晚是哪一天的情况下我直接交代使得嫌疑更大了？没关系，反正只有嫌疑的话，再大也没关系。” 负责对话的警员根本不敢看风见裕也的表情，但他觉得监控室的气温有点低。 这一次，风见裕也连“问他”都没说出口，郁江又自顾自地说：“要是你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指向我的证据也无所谓，我前段时间丢了很多东西，说不定就是凶手刻意为之。” “你为什么不报警？”——风见裕也。 “因为东京的警察出了名的无能，就算报警最后解决的也是侦探，还不如直接找侦探。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报警的话。” “……监控录像怎么解释？”——风见裕也。 “啊，对了，米花町总能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让隔壁搜查二课无比头疼的那位怪盗先生甚至可以随意易容成其他人的样子，所以视频证据也不足以说明任何事。” 风见：“……” 他做公安警察这么多年，再滑头再不配合的犯人都遇到过了，但唯有在羽田丹也面前，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以上问答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前提羽田丹也要能听到他的问题才对！ 未经转述,羽田丹也倒像是猜到了他会问什么一样，连回答的时机都把握到位。 风见裕也感觉有一股冷气从头浇到脚，把他冻在原地，心中战栗。 羽田丹也把握人心的能力未免也太强大了。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 风见裕也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金发上司冷漠的脸，他仿佛正在愤怒地斥责：“你就是这么做公安的？！” 风见裕也打了个哆嗦。 降谷先生曾告诉他，必要情况下可以采取非凡手段。 现在，或许就是降谷先生口中的必要时刻了。 风见裕也给下属递了个眼神，下属颔首，从监控室退了出去。.Ｂǐqυgétν. 漆黑的审讯室中，郁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似乎有好戏看了，警官先生，你做好准备了吗？” “……快点！”风见裕也下意识压低声音催促。 公安的审讯手段一点不比组织差，只是平常没有人够资格享受全套服务罢了。 如果不是柴田木吉郎身份特殊，这个案子又极有可能与降谷先生卧底的犯罪组织有关，风见裕也也不敢对郁江用刑。 “哐——” 关键时刻，监控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风见裕也感觉门框都有些松动。 他沉下脸，看向来人：“未经允许私闯公安部是……” 伊达航把风见裕也之前递交给刑事部的文件还给他：“根据规定，除警视总监签字，还需要加盖公章。在手续齐全之前，羽田丹也仍归刑事部负责。” 风见裕也皱眉：“这位警官，你一定要和我们公安部做对吗？” 事发突然，他确实还没有走完流程。但这只不过是早晚问题，风见裕也没想到刑事部居然还有较真到这种地步的人。 伊达航只是说：“请按规定办事。” 在他们对峙过程中，公安警察把风见裕也要的东西带来了。 那是一份药剂，与某些国家警察爱用的吐真剂类似，经过公安改良，效果更明显。 看到放在针管中的药品，伊达航的脸色陡然变了：“你们公安要使用非法手段？！” “刑警先生。”事已至此，风见裕也倒平静了不少，他身姿笔挺，义正言辞地说，“在我们公安，不存在什么非法手段。” 公安接触的都是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或国家安全的穷凶极恶之徒，对付这样的敌人，要是他们作为执法者太心慈手软，最终只会丧失主动权，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345章 神秘来客 第344章 神秘来客 身在审讯室的郁江不知道监控室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伊达航竟然会为了他强闯公安部。 不过等公安警察带着药剂走入监控室，他便大概猜到了一些。 那个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束缚的青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手腕因为用力被手铐勒出红色的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送药剂的公安警察被他吓了一跳，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不愧是公安警察啊，你们的手段真漂亮。”青年挑高眉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这位没什么经验的公安警察，挂着柔和弧度的嘴巴却吐露出讽刺的语言。 公安警察莫名有些心虚。 毕竟他们即将对羽田丹也使用的是非法手段，如今还被当事人点名。这对于刚出校园，心中还怀着警察崇高信仰的新人来说并不容易。 风见裕也拧眉，他一把抓起通讯器，对下属说：“给他用药，我要知道柴田木吉郎案的全部细节。” “是！”公安警察下意识朝单面玻璃敬了个礼。 他这样幼稚的行为果不其然换来了郁江的嗤笑。 伊达航向前一步，拦在风见裕也面前，此时他的表情已不再轻松，阴沉着脸，神情肃然：“警察，不应该是为了保护公众利益而存在的吗？在没有审判的情况下，羽田丹也只是嫌疑人，他不是罪犯，他理应享有公民的基本权利！” 风见裕也眉头紧蹙：“刑警先生，这是我们公安部的工作，请你不要阻碍公安部办案。如果你再一意孤行，恐怕我必须得请你出去了。” “那就请你走完程序，正式从刑事部带走嫌疑人吧。” “你……”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风见裕也未出口的话。 “进。” 风见裕也决心先处理工作，刑事部的顽固分子留待之后再说。 门被人推开了，监控室内的两人同时向大门方向看去。 然而来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连帽卫衣，戴着墨镜和口罩，通身上下连手都插在口袋里看不出肤色深浅。 一个打扮如此古怪又出现在公安部的人，伊达航几乎立刻推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话说他作为隔壁刑警，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风见裕也在看到那人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他神色如常地望向伊达航，正准备开口，却见刚才还冥顽不灵的刑警自觉道：“我去外面等消息。” 好吧，虽然不是直接离开…… “长官，您怎么来了？”风见裕也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几分急切，“是组织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这位穿着连帽卫衣，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的男人，赫然就是公安部派去组织卧底的公安警察——诸伏景光！ 按理说，诸伏景光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与警察厅警备局的风见裕也并非上下级关系，但谁让风见裕也身份复杂，同时兼顾警察厅警视厅两边。 他既可以算做降谷零的下线，也可以算做诸伏景光的下线，而且两边长官的情报理论上并不互通。 诸伏景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同期，但良好的卧底素养让他在瞬息间做出了合理的反应，在风见裕也面前他甚至没有表露出对伊达航的任何好奇。 “羽田丹也在公安部。”诸伏景光开门见山地指出，他用的是陈述句，显然已经确认了这件事。 “是，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羽田丹也真的跟那个组织有关？”风见裕也暗自庆幸，还好他把羽田丹也扣下了。 然而诸伏景光下句话却是：“让他离开，牵涉到的案子全部移交公安封存，无限期中止调查。刑事部那边要是问，就揽到公安身上。” 风见裕也瞪大眼睛：“长官……” “我做他的担保人。” “！！！” 这还是诸伏景光第一次提出要做某人的担保人，问题那个人还很有可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 风见裕也挂了一后脑勺的冷汗，直觉他接触到了了不得的机密：“长官，难道羽田丹也其实是我们的线人？或者，他是公安潜入最深的卧底前辈？？” “……”诸伏景光也没想到下属的脑洞这么大，“不，情况比较复杂。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 在下属灼热的目光中，诸伏景光离开了监控室。 临走前，他朝审讯室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神情复杂，但灰蓝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他未曾察觉的希冀与忐忑。 风见裕也不敢耽搁上司的命令，立刻用通讯器通知了负责郁江的公安警察。 那时，改良版吐真剂刚刚拿出来，差一点郁江就要体验一遍公安部的特殊待遇了。 而同样得知消息的伊达航却并未如风见裕也所想的那样找他理论。 诸伏景光即将踏出公安部的脚步顿住了。 他抬头，望向前方那个背对着阳光的人。 班长…… “你可以离开了。” 审讯室中，这一次风见裕也亲自为郁江打开了手铐，态度不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吧，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度。 郁江一边揉着酸涩的手腕，一边兴致勃勃地调侃：“怎么，这么快就洗清我的嫌疑了？” 不，分明是更确定了。 风见裕也面无表情：“羽田先生的案子我们公安会全权接手封存，您不用担心。但之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我恐怕无法保证让您安然无恙。” 郁江露出温和的笑容，可那双眼睛里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嘲弄。 “这样啊。” 进来时艳阳灿烂，离开时落日余晖。 昏黄的夕阳打在郁江白皙的侧脸上，给他增添了几分血色。 郁江平静得仿若他只是来公安部做笔录或者取文件，半点慌张和脱罪后的释然欣喜都没有。 几乎在他出门的同时，不远处树荫下诸伏景光上了一辆白色的马自达R7-X。 汽车启动，郁江若有所察地向那边看了一眼，又很快移走了视线。 那辆白色的马自达R7-X当然是波本的座驾，诸伏景光沉默地坐上了后座，通过后视镜与挚友交换眼神。 降谷零：“搞定了？” 诸伏景光摘下墨镜：“当然。” 第346章 我们交往吧 第345章 我们交往吧 降谷零扬了扬唇，只有在知根知底互相信任的诸伏景光面前，他才能摘下波本的假面，稍微松口气。 “太冒险了。”降谷零这样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诸伏景光揉了揉太阳穴，在组织任务的间隙来公安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帕佩特救过我的命，这只不过是偿还。” “偿还一个敌人的人情，可不像你的风格啊，青川。” 诸伏景光无奈笑道：“身边有一个这么了解我的家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你说对了，我的确有私心。” “嗯？” 诸伏景光眯了眯眼，周身放松的气势变得有些凌厉：“我希望最后尝试一次，尽我所能策反帕佩特。” “果然。”降谷零一点也不意外。 “我总觉得帕佩特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的立场不是绝对的，一方面忠于组织，另一方面又对卧底网开一面。从他发现我的身份开始，我们已经做了太多准备，可至今那些准备都没有用上。” “我希望永远也不要有用上的一天。” “是的，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天光渐暗，降谷零的面容被阴影笼罩，他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神情却松缓了一些：“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理解你对帕佩特的信任，但我相信你，无论性格还是能力。” 降谷零对郁江的感观十分复杂。 他们是敌人，是猎犬与猎物的关系，但同时帕佩特又的的确确保下了诸伏景光的性命。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帕佩特，他和景光不会这么快接触核心。 这种对帕佩特复杂的看法驱使着降谷零默许了好友的计划，何况策反帕佩特能给公安带来的好处难以估计。 风险与收益总是并存的，要想得到帕佩特的情报，他们就必须冒险。 …… 郁江离开公安部后立刻给清水丽子发了消息。 早就等在附近的清水丽子很快开车接他。 “计划顺利？”清水丽子透过车窗笑着问。 郁江开门上车，口中答复：“非常顺利。” “那些公安警察被你耍得团团转呢，真想看看他们得知真相的表情。” “大概会很精彩。” “肯定，毕竟就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直到看到你留下的计划书。那些警察又怎么可能料想到你竟然如此精于算计人心，怀疑、感恩、恶意、善意都能成为你手里的利刃？” “呐，由弦，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跟福尔摩斯对决的犯罪大师？”郁江眉眼一挑，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我可不会葬身来莱辛巴赫瀑布。” 至今为止，刑事部和公安部对他的一切怀疑，以及苏格兰出于感恩和招安的私心出手相助，都在郁江的算计中。 从他一时冲动救下宫本由美且无暇扫尾开始，郁江就知道警视厅早晚能查到他头上。要么嫁祸于人，要么让别人替他解决问题。于是郁江故意在暗杀柴田木吉郎的时候留下了明显的指向性线索，让公安有权介入，并且利用青川煜对他的感谢脱身。 甚至就连那枚留在现场的将棋也是郁江刻意为之，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在葛西大桥吃的亏，不趁机引出幕后黑手或者知情者绝非他的作风。 计划唯一的意外是柴田木吉郎未死。 郁江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蜷缩在目标怀中安然熟睡的女孩。 啊不，意外不止如此。 清水丽子紧急踩下刹车，好在制动系统还算给力，让她将将在撞上对方之前停下车。 “这人疯了吗？”清水丽子的质问在看到那人的面容后迅速吞了回去，她看向郁江揶揄道，“哟，人家好像很担心你呢！” 宫本由美穿着帅气的交警骑行服，跨坐在摩托车上，死死拦住他们行车的道路。 “交警！”她亮出证件，“例行检查！” 也许是因为下午刚哭过的缘故，宫本由美的眼睛肿得活像小兔子，但她仍然倔强地直视郁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郁江无奈：“我们好像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吧，宫本警官？” 这种时候说点土味情话或许会很应景，比如说“你在我的心里超速”之类的，但宫本由美看着看着眼眶就又红了。 这下换郁江手足无措了。 他能冷静地策划犯罪，能坦然地直面死亡，能冷漠地算计人心，但唯有宫本由美跌跌撞撞闯进他的生活是场意外。 头脑全日本第一的男人早就忘记接近宫本由美的初衷，两个立场不同、阵营相反、三观相悖的男女，偏偏像是受某种看不见的磁场影响着慢慢靠近，然后在某一时刻撞在一起，迸发出猛烈的火花。 宫本由美望向他的眼神是那样热烈，那样灼热，郁江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意思。 成年人的感情不必偷偷摸摸、含蓄内敛，琴酒和贝尔摩德调马天尼的事情在组织中都快成众所周知的秘密了，郁江也不止一次碰到贴上来的外围成员，但唯有在宫本由美面前，一切成熟、老练、圆滑、热烈都立刻失了颜色。 郁江不是青涩少年，但此刻他比青涩少年还要踌躇不定，畏首畏尾。 他本不该想这么多，随心所欲的罪犯应当花心地玩弄感情，又在腻味时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甚至他可以毫不吝啬地送她一颗子弹，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 “丹也君！”宫本由美漂亮的眼眸泛着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闪闪发亮，“我们交往吧！” 我们交往吧！ 我们交往……吧？ 这是何等的坦荡，何等的潇洒，何等的真挚。 宫本由美知不知道她把真心剖开来交给了谁？ 清水丽子的表情渐渐变得玩味，她降低存在感，作为局外人旁观着这场闹剧。 是的，闹剧。 不论宫本由美是否真心，郁江给今晚定义为闹剧。 一位天真无知的警官小姐，因为差点失去暧昧对象的恐惧，不顾一切地说出那句话——闹剧。 郁江和由美的感情就是这样，由美迷糊又主动，郁江碍于身份立场不能也不敢正视，他们距离坦诚相待大概还有一段路要走。 第347章 降谷零不懂，降谷零大受震撼 第346章 降谷零不懂，降谷零大受震撼 郁江没有回应宫本由美的表白。 当然，他也不可能当着清水丽子的面做这种事。 而宫本由美在脱口而出那句“我们交往吧”之后，也迅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脸颊顿时浮起一抹绯红。 她几乎是逃避般地躲过了郁江看向她的视线，又用头盔遮住半张脸，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跑掉了。 清水丽子“扑哧”笑出声：“你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呢，由弦。” 几乎在宫本由美逃跑的同时，郁江杂乱烦躁的心就平静下来，他脸色发冷，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还透着股摄人心魄的冷漠：“不要多管闲事，克尔迪奥。” 无声之中，有一种冷意在慢慢凝聚。清水丽子背后噌地升起一股冷汗，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鹰隼锁定的猎物。 “嗨嗨～”清水丽子连忙举双手投降，“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组织那边你还需要解释吧？” 郁江没再说话，他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直视前方，但若有人恰好对上他此时的视线，就会发现郁江其实没有注视实际的东西，他只是在发呆。 清水丽子说得没错。暗杀柴田木吉郎的任务已经失败，这对于从获得代号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极高任务完成率的帕佩特来说十分少见，何况这个任务还是他从琴酒手里抢走的，琴酒不可能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另外，郁江任务不成还把自己坑进局子的事情也需要解释。 任何被警察逮捕的组织成员，不论是自行逃离还是被组织营救，返回后的第一件事都是重新评估忠诚度。 为什么会在任务中留下明显的证据？ 为什么会被条子盯上？ 为什么不逃？ 被逮捕后给条子提供了什么情报？ 有没有遭到窃听和监控？ 等等等等。 这些问题只是必要的流程，但不得不承认它们真的很烦人，尤其郁江才刚刚在公安那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郁江先返回羽田家休整，然后再和清水丽子在另一个没有监控和路人的地方汇合，上了清水丽子的车。 “好久不见，帕佩特。”仅仅半个小时没有见面，清水丽子脸上热情的笑容却像是见到了久违了的友人。 郁江没有搭理唱独角戏的某人，他一上车就用易容工具在脸上卸妆——清水由弦/羽田丹也的脸是假的，只有乌丸郁江的脸是真的。 清水丽子很快就载着郁江抵达了组织基地的一处入口。 组织是盘踞在黑暗世界的庞然大物，在核心成员向日本地区转移的当下，日本基地的规模已经逐渐趋近于波士顿总部了。 只不过不同于已经被组织掌控的波士顿，组织在东京的势力大多隐蔽在地下，基地也不敢过于嚣张，至少不能被日本公安发现。 “我好像只能送你到这里，后面的事……”清水丽子话说了一半就被突然打开的门卡住。 郁江朝来人轻扯嘴角：“好久不见，波本。” “帕佩特，克尔迪奥。”波本，也就是安室透念出他们的代号，他脸上是公事公办的严肃，“朗姆让我在这里等你，帕佩特。” 事实上郁江根本没有接收到来自组织的任何讯息，可他依然出现在这里，而朗姆也提前派波本迎接他。 “那帕佩特就交给你了。”清水丽子朝波本轻轻颔首，礼貌地转身离开。 波本做了个请的姿势，并率先走在郁江前面为他领路：“任务失败的事情朗姆想要一个解释，另外还有你被条子逮捕的细节，忠诚度评估，你知道的。” 郁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那就让我们快点吧。” 所以说他还是避不开那玩意。 郁江突然有点心烦。 作为波本的时候，安室透总能很好的隐蔽情绪，就比如他现在很想确认景光救下帕佩特的回报率，但他在郁江面前却不露半分探究。 帕佩特，真的能被公安策反吗？ 景光好像很有把握，降谷零不懂，降谷零大受震撼。 就像他永远不会在出组织任务的路上对普通女孩表露善意，他也不会在明确帕佩特立场的情况下试图拯救一个罪犯。 没有孰对孰错，也不存在高明拙劣之分，只不过是两个人不同的特质和选择。他会尊重景光的尝试，就像景光也从不过问他的所作所为。 朗姆已经把针对帕佩特的忠诚度评估完全交给了波本负责。 看到那份质询的问题，波本一瞬间以为他们在扮家家酒。 啊这……朗姆真的是认真的吗？ 郁江被注射了吐真剂——是的，他还是逃不开这玩意。 不过与在公安时不同，这一次他是自由的，没有人关他，也没有手铐的束缚，他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对面站着一个波本。 不过……有些地方是相同的，比如被审讯的人都是他，审讯他的都是公安。 波本神情严肃，问出口的问题却是：“你第一次和贝尔摩德出任务，目的地是哪里？A.主题乐园B.水族馆C.游戏厅D.酒吧。” 这还用问吗，组织的任务大多跟情报交易和暗杀有关，帕佩特第一次和贝尔摩德合作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的第一个任务大概率是情报交易——这道题选D。 “A.主题乐园。” 波本：“……” 波本并不知道连琴酒和伏特加都会为了区区交易任务坐过山车，所以他失策了。 所以为什么审讯问题是选择题啊？？ “你更喜欢还是棒棒糖……？” “。” “如果让你扮演一个角色，你倾向于王子还是公主？” “公主。” “？？？” 波本不懂，波本大受震撼。 天知道他是怎么问完这《帕佩特爱好100问》的，总之波本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受到了洗涤，灵魂得到了超脱。 吐真剂的药效刚好在审讯结束后不久消失。 郁江从茫然麻木中清醒过来，就像是好好睡了一觉那样，神清气爽。 相反，波本连轴转了三天，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九个小时，又饱受家家酒摧残，眼皮下方全是疲惫的乌青，看上去极度凄惨。 第348章 明美：太期待和清水先生的约会了 第347章 明美：太期待和清水先生的约会了 “怎么了吗，波本君？”郁江善意地询问，甚至用上了日本人喜欢的敬称。 波本听到这个声音，神情恍惚：“没事。我刚才把录像发给朗姆了，他说没问题。恭喜你，帕佩特，你通过了忠诚度评估。” 所以说，这种玩笑一般的问题到底哪里证明忠诚度了？ 波本认为这些问题里面一定暗含玄机，他已经用出色的记忆力大概记住了，等回去就研究！ “那就好。”郁江长舒了一口气，主动解释，“暗杀柴田木吉郎失败是我的失误，为了弥补错误，接下来对他的追杀就交给我来执行吧？不不不，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果然还是把所有相关人员都灭口了比较方便。” 波本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了上来，他的大脑瞬间清醒。 对面望着他的男人脸上挂着笑意，但眼眸中满是不计生死的杀伐果决。 他是帕佩特，是地位超然的组织高层，是手染无数鲜血的罪犯，是他们作为公安警察必须要除掉的毒瘤。 波本不自觉地重新竖起了尖刺，刚才因为玩笑般的审问而放下的戒备重新包裹住他，甚至比之前更坚固。 “没有那么复杂。”波本找回了他的声音，冰冷的，与帕佩特类似的声音，“柴田木吉郎彻底淡出政界，组织的目的已经达成。他身上还有一点有关组织的资料，朗姆的意思是让你摧毁那份资料。” “那老头还有心情管日本的事情啊……”郁江低声喃喃，在波本看来的瞬间又重新挂上笑意，“我明白了，刚好宫野明美还差最后一个考核任务，我带她去，顺便做她的考官。” 熟悉的名字渗入耳朵，波本眼眸微沉。但他没有立场做任何事，只能道：“随便你。” “那我走了，以后有任务我会再联系你的，波本。” 郁江起身，在波本的注视中远去，他最后还挥了挥手，就像平凡的友人相约再会一样。 波本攥紧拳头，又缓缓放开。 身为一名卧底，他不该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他的一切反应都应该出于扮演波本的需要，而不是降谷零自己。 Hir，你真的要做这么危险的尝试吗？ 策反帕佩特，真的有可能吗？ …… 朗姆的忠诚度评估问题看起来儿戏，不过郁江知道原因。 乌丸郁江绝对忠诚于组织，这一点毋庸置疑，朗姆也不会没事找事怀疑他。在不清楚红方是否有易容高手的情况下，朗姆唯一要怀疑的是乌丸郁江究竟是不是乌丸郁江。 贝尔摩德向来不怎么听话，所以最简单的测试办法就是刚才那份《帕佩特爱好100问》。 那里面大多数问题只要下定决心调查都能查出来，隐藏在其中的一些只有帕佩特和朗姆知情的信息才是重点。 郁江答对了，他证明了他就是他，所以他忠诚。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至于这件事给波本造成的心理阴影，那就不关郁江的事了，朗姆总该为下属的心理健康负责。 所以……有谁能告诉他，托马斯·辛多拉都死透了，为什么辛多拉公司还能在日本举办什么新品发布会？ “您不知道吗，清水先生？”穿着米黄色针织衫，嫩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坐在郁江对面，她神情温婉，面容平静，只有涂着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在托马斯·辛多拉遇害后，辛多拉公司的高层芬里斯·罗宾逊彻底接手了辛多拉公司，而这位罗宾逊先生至今仍是组织的外围成员。” 郁江盯着宫野明美看了半晌，唯一的想法是“皮斯克真厉害”。 他当初利用赤井秀一威胁宫野明美，互相算计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宫野明美也会有锋芒毕露的一天。 这姑娘以往的标签基本都是[好像听过她的名字][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妹妹][她有一个很厉害的男朋友]之类的，现在宫野明美终于可以拥有新标签了——[她好像很厉害] “好像很麻烦的样子。”郁江揉了揉眉心。 宫野明美以为他在说任务的事，温柔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清水先生，资料交给我就行。柴田木吉郎被警方严密保护，但很显然他也不怎么信任警方，他把那份关于组织的资料存放在磁盘中，交给了秘书浅见菜月。根据克尔迪奥的情报，浅见菜月也会参加辛多拉公司的新游戏发布会。我可以在发布会上对她下手。” “你高兴就好。” “嗯？”宫野明美颦眉，“我哪里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吗？” “不，我是认真的。”郁江真的认真地说。 宫野明美高兴就好，反正这个任务本来就是让她获得代号的考核，郁江作为考官，不提供任何帮助、不参与行动过程，只给她评分。 宫野明美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清水先生请在现场评估我的表现吧。” 说着，她将一份请柬双手递给郁江。 请柬很简约，上面写着辛多拉公司沉浸交互式游戏“茧”发布会。 …… 发布会当天很快就到了。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清水丽子不得不开车送郁江去会场。 车刚靠近，清水丽子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朝他们招手的年轻女人。 女人通身包裹在一条酒红色的抹胸连衣裙中，黑色的及腰长发轻柔地垂在身后，她穿得很少，只在肩膀上披了条毛茸茸的皮草披肩。 清水丽子没见过她，但也知道肯定是郁江认识的人，于是调侃道：“可以啊，弟弟，小交警那边还没有解决，就又约了美人？” “她是宫野明美。”郁江神色如常，“你未来的同事。” “？” 宫野明美这张脸还是郁江为她易容的产物，她仿佛一夕之间褪去少女的羞涩，将最耀眼最迷人的特质展露无遗。 真该让赤井秀一好好看看。 郁江下车，自如地向宫野明美走去：“让你久等了，小暮夏央小姐。” 宫野明美莞尔一笑，伸手揽住了郁江的臂弯：“不，是我太期待和清水先生的约会所以来早了。” 好喜欢姐姐的假名——小暮夏央，以及阿卡伊的针织帽似乎该换个颜色了（划掉） 第349章 我是灰原哀，夏央姐姐 辛多拉公司其实从未淡出IT界，甚至一直都是IT行业当之无愧的龙头，任何不是完全与外界分隔的人都有机会通过报纸、网络、电视得知辛多拉公司的大名。 ——不包括郁江。 郁江从不在无趣的事情上耗费时间，就像他对组织某些人虐杀的行为嗤之以鼻一样。倘若有一天他对目标做了多余的事情，那一定是雇主的要求。 当然，虽然他不做，但同样郁江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价这么做的人。 说来遗憾,宫野明美的考核任务无需沾血，她只用从浅见菜月那里偷走或销毁磁盘就足够。 要不然郁江倒想看看宫野明美第一次杀人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因为是游戏发布会，会场来了很多小孩子，他们跑来跑去，热闹非凡。 即便郁江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宫野明美还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搭讪。 “半导体行业大鳄的独子、金融寡头的孙子、涉黑家族的次子、某政客情妇的弟弟……”宫野明美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在每一个搭讪的人离开后准确地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这可真是……”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简直就像日本的未来。” 郁江抬了抬下巴,示意正排队通往舞台的孩子们：“那些小鬼才是日本的未来。” 宫野明美没有回应，她的视线在宾客们身上稍作停留，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看到她了。” “打开摄像头，保持联络。” “明白。” 宫野明美施施然起身，拢了拢滑落的皮草，款步朝浅见菜月走去。 柴田木吉郎“死”后，浅见菜月去向不明，根据清水丽子的情报，她同时受到了两个党派的邀请，那些政客似乎都对她掌握的信息兴趣斐然。 浅见菜月没有答应任何一方，但她今天参加辛多拉新游戏发布会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郁江晃了晃酒杯，兴味地看着宫野明美。 “江户川……” 走了一半的灰原哀忽然停下脚步，抓着柯南的手不住地颤抖。 “灰原？”看到灰原哀脸上的冷汗，柯南瞬间明白了，“那些人在场？？” 灰原哀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零下四十度的冰河，浑身冻得梆硬，她拼命挪动脚步，可在其他人看来她根本就是呆愣在原地。 “灰原！！”柯南担忧地喊着灰原哀的名字,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灰原，告诉我，是谁？你看到了谁？” “我……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们一定来了……” 不行，柯南、博士还有少年侦探团他们都在这里，她不能连累无辜者。像她这种早已肮脏的人就应该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慢慢腐烂。 那天公交车劫持案中最后冲上来救她的男人有一双摄人的绿眸，想起那双眼睛，灰原哀抖得更厉害了。 当时，当时就应该死掉的。 “啊啦，真是抱歉。”前方有人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了别人身上，紧跟着道歉，“都怪我，手忙脚乱的。这位小姐如果没有带换洗衣物的话，要不要穿我的？” “不、不用。”被泼了红酒的人反而比她更紧张，“我自己去收拾就可以！” 这只是一桩小小的插曲，小到不应该引起这种状态下的灰原哀的任何注意。 但灰原哀就是抬头了。 她看到了那个站在水晶灯下华彩万丈的宫野明美。 女人很漂亮，高挑的身材清冷的气质让人一眼着迷。那张脸是陌生的，灰原哀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毕竟要是见过一面,她就不可能忘记。 可奇怪的是,一看到那个女人，灰原哀因为组织雷达恐慌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原本泡在肮脏寒冷河水里的人突然被人抱去了篝火边。 柔和热烈的火光瞬间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一切恐惧、惊慌都在女人流光溢彩的眸中化为乌有。 “你……” “小妹妹。”在灰原哀试图说点什么挽留这轮太阳前，宫野明美率先蹲下身对她说，“你的家人在哪里，一个人乱跑很危险的。” 被宫野明美无视的柯南君：“……” 家人？ 灰原哀的眼圈红了。 她唯一的家人深陷囹圄生死不知，而她却像个逃兵似的抛下姐姐独自逃生。 忽然，灰原哀脑袋一沉，那个陌生的女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旋。 “要照顾好自己啊，小妹妹。”女人笑着眯起眼睛，“哪怕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能放弃，何况总有人与你同在。” ‘要照顾好自己啊，志保，姐姐永远在你身后。’ 泪水夺眶而出！ 灰原哀几乎压抑不住想要扑进她怀里痛哭的冲动。 小姑娘流泪的时候也很安静，大颗如珍珠一般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向地面，可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却睁的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妹妹轻而易举地触动了。 她正要给妹妹一个久违的拥抱，却听身后有人道：“我们该走了，小暮小姐。” 宫野明美身体一僵，很快恢复如常， 她站起身，自然地挡在灰原哀前方，隔绝了郁江看过来的视线。 “我没注意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该回去了。”宫野明美自如地展露温柔但不失攻击性的微笑，仿佛刚才对灰原哀的态度都是错觉。 江户川柯南惊讶道：“清水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宫野明美侧头：“你认识的小孩？” “是毛利侦探家的孩子，叫江户川柯南。” “姐姐好。”柯南露出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是清水哥哥的女朋友吗？” 对于柯南的调侃，宫野明美并没有害羞：“我吗？我叫小暮夏央，是清水先生的朋友哦。那这位小小姐呢，是柯南君喜欢的女孩子吗？” 柯南：“……哈哈…啊…哈哈，当然不是了。我们也是朋友呢，夏央姐姐。” 他总算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 “灰原哀。” “什么？”——震惊的柯南。 灰原哀仰起头，微笑：“我是灰原哀，夏央姐姐。” 柯南瞳孔地震！！！ 第350章 游戏开始 第349章 游戏开始 也许是宫野明美在场的缘故，[姐姐滤镜]和[组织雷达]相互抵消，总之灰原哀对郁江的态度自然多了，也没再显露出畏惧的情绪。 “夏央姐姐和清水哥哥是怎么认识的？”灰原哀接受良好地叫起了郁江哥哥。 “我们其实也没有认识多久，别看清水先生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呢。” “诶，是吗？那姐姐呢？” 柯南看到第一次见面就交谈甚欢仿若亲姐妹的两人，尴尬地笑了笑：“清水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灰原跟人这么亲近呢。” 郁江当着柯南的面用手机连接磁盘，检查磁盘里面的资料，听到柯南的话，他随口应道：“可能小暮小姐跟灰原哀的姐姐比较相似吧。” 柯南想起那个他没能救下的人，神情恍惚了一瞬。 “啊。” “怎么了？”柯南顿时紧张起来。 却见郁江露出无奈的表情，摊开手掌，里面是已经碎裂两半的磁盘：“我刚才好像太用力了一点。” 柯南无语：“碎成这样恐怕没办法修复了，清水哥哥你到底用了多大力才能把磁盘搞成这个样子啊？” “就是在想事情，没注意……” “真是的，里面是什么很重要的资料吗？”柯南眯了眯眼睛，“该不会是小兰姐姐他们班的学生档案吧？” “怎么会，只是一些我自己出的试卷，再出一份就可以了。” “让人头疼的成年人。” “成为让你头疼的成年人还真是抱歉啊。” 插科打诨了一阵，郁江他们迎面碰上了铃木园子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郁江适时提醒宫野明美：“我们真的该走了，小暮小姐。” 宫野明美牵着灰原哀的手微微用力，这个变故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敏感的灰原哀察觉到了。 夏央姐姐她……好像很忌惮清水由弦？ 想起刚来会场时恐怖的感觉，灰原哀没有挽留宫野明美，反而劝道：“反正我们已经交换过联系方式了，夏央姐姐有事情就快去吧。” “嗯。”宫野明美艰难地维持着平静的笑容，“那下次再见咯，小哀～” 帕佩特特意选择今天的交易作为代号考核任务，恰好碰到了妹妹，这些事太巧了，巧得宫野明美必须考虑这是否是帕佩特对她的敲打和警告。 帕佩特一定已经知道灰原哀就是雪莉，毕竟志保能从组织逃脱多亏了他。 他想做什么？ 用志保威胁她吗？ “叮～” 恰好这时，刚跟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分开的宫野明美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帕佩特，泽田弘树也在这里。” 郁江登陆组织内网提交任务，随口问：“想好代号叫什么了吗？” 宫野明美一滞：“这种事应该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嗯，但给你起代号的人是我，而我懒得想。” “……”宫野明美深呼吸，“这种事不重要，泽田弘树……” “他是来找诺亚方舟的，不用理会。” “什么？” “想要什么代号？”郁江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宫野明美短暂地思考了一阵，道：“Fin菲诺。” 郁江挑眉：“菲诺雪莉酒？” “不可以吗？” “雪莉是叛徒。”郁江提醒道。 “她是我妹妹。” “行吧，随便你。” 郁江把宫野明美挑好的代号上报给了那位先生，他名义上的养父果不其然表达了质疑，于是郁江又把宫野明美的解释原封不动地发给了那位。 片刻后，郁江对宫野明美颔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菲诺雪莉酒。” 在郁江和宫野明美交谈的过程中，茧游戏的试运行开始了。获得邀请的小孩子们纷纷坐上茧。 按理来说柯南他们应该是没有资格受邀的，但奇怪的是少年侦探团的五个孩子一个不少的全进入了会场。 看到灰原哀也跟孩子们一同进场，宫野明美不自知地弯了弯眉眼。 她很高兴自己能深入组织，真正站到志保原本的位置上守护她。哪怕这么做的代价是她永远也回不到阳光下。 就像现在，志保和她的朋友在聚光灯下游戏，而她站在会场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妹妹——这样就足够了。 茧舱门合闭，游戏正式开始。 几乎同时，会场的广播中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请多多指教。现在我将播放五种舞台的宣传影像，请从中选择自己要玩的世界。不过有件事要注意一下，这并不是单纯的游戏，这可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游戏喔～ “所有人都出局的话，你们就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了。所以你们得认真的玩游戏才行。只要有一个人到达终点，就算你们赢了。所有人都淘汰的话，我就会释放电磁波破坏你们的脑部。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以日本重新来过为赌注的游戏。 “现在，游戏开始！” 宫野明美脸色大变。 志保，志保还在里面！ “你要干什么？”郁江拦住她，“现在任务结束，我们该撤退了。” 看到郁江，宫野明美心中燃起希望：“你当初答应过我的，帕佩特，志保不能出事。我要去救她！” “是吗？”郁江面无表情，“为了一个叛徒，你要违背组织的命令？” “帕佩特……” “别这么天真。” 郁江不由分说地拽着宫野明美就走。 宫野明美当然不愿意，可女性和男性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有很大的差距，就算郁江的身体素质比不上组织那些怪物，也远非宫野明美可以匹敌。 清水丽子还留在外面等待，看到郁江和宫野明美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她不由得高高挑眉：“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帕佩特！”宫野明美终于甩开了郁江的手，她已经冷静下来，“你知道雪莉活着价值更大，她曾是APTX项目的最高负责人，也是APTX项目唯一成功的试验体。如果BOSS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允许你杀死她。” 跟帕佩特这种道德底线在地平线以下的人，打感情牌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最纯粹的利益才能打动他。 第351章 诺亚方舟不会再出现了 第350章 诺亚方舟不会再出现了 宫野明美这话……仿佛已经默认他知道雪莉的身份，也知道这是APTX-4869的结果。 但根据郁江的了解，宫野明美应该并不清楚APTX-4869的作用，毕竟A药是组织公认好用的毒药。 郁江笃定道：“你看到了雪莉留下的研究资料？” 这是一个疑问句，但他用的是陈述语气。 宫野明美抿唇，瘦弱的身躯在寒冷的夜风中愈加摇摇欲坠，她仍倔强地站得笔挺：“托你的福，这段时间我接触了不少组织的核心机密，APTX系列最初的目的就是返老还童，对吧？志保是APTX项目的总负责人，她现在变小了，仅根据这两点我就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郁江对她所说的“核心机密”表示质疑，不过他倒很认同宫野明美这番话。亲姐姐总能一眼认出妹妹，尤其对于这对物理上间隔遥远，精神上始终相伴的姐妹来说。 所以，宫本由美到底有没有看过雪莉留下的研究资料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雪莉还活着，郁江掌握着她的讯息一天，宫野明美就永远不可能逃脱他的控制。这是远比对赤井秀一的爱或怨恨更牢固的锁链，而且还是由宫野明美亲手交到他手上的。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清水丽子感觉气温又降了好几度，郁江和宫野明美为了各自的理由和立场不肯相让，受伤的只有无辜的她。 宫野明美的底线是妹妹，她已经退无可退，而郁江似乎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于是最终是郁江先松了口：“雪莉不会死的。” 没有解释、没有保证、没有劝慰，仅仅是一句“她不会死”，宫野明美一直高悬的心脏却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她长舒了一口气，夜风吹拂，带走身上最后的温暖，早已湿透的礼服紧贴肌肤，冰凉寒冷。 郁江没再看宫野明美一眼，径自上了车：“我们走。” 清水丽子瞥了一眼不打算上车的宫野明美，问道：“不管小暮夏央吗？” “菲诺，菲诺雪莉酒。” “哦？”清水丽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挑眉，“看样子我得对你说声恭喜了，恭喜你又添一名得力下属。” 郁江坐在后座上，垂着头，碎发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单手持手机，迅速发了封邮件。 几秒钟后，正在重新潜入被警方包围的会场的宫野明美收到了帕佩特的消息： 【雪莉曾是泽田弘树的监护人。——Puppet】 宫野明美微怔。 她无暇考虑为什么尚未成年的志保能成为另一名未成年的监护人，她的注意力全在雪莉和泽田弘树的关系上。 帕佩特这是在提醒她，泽田弘树绝对不会让志保遇到危险吗？ 事实上泽田弘树的确已经进入游戏，游戏画面甚至通过他同步给了郁江。 诺亚方舟是十岁的泽田弘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贪玩的本性，再加上泽田弘树的童年绝对算不上愉快，诺亚方舟布了这么大的局，其实只是想和朋友们无忧无虑地玩耍罢了。 泽田弘树了解诺亚方舟，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现在从郁江的角度来看“茧”，就像是一场真人沉浸式游戏直播。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诺亚方舟代替诸星秀树的身份，和替换了灰原哀的泽田弘树斗智斗勇。 嗯？ 所以泽田弘树的办法就是直接屏蔽宫野志保吗？ 还有这个诸星秀树，看到名字的第一时间，郁江脑海里就浮现出讨厌的FBI的脸。 讨厌的FBI，讨厌的赤井秀一，讨厌的诸星大！ 郁江顿时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他最后给泽田弘树发了一条消息，随即关掉手机，闭目养神。 “话说……”清水丽子知道郁江不是真的睡觉，故意找了个话题问，“小交警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 “太麻烦的话，我把她干掉怎么样？”这已经是清水丽子第二次这么提议了。 “她暂时不能死。”郁江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我刚刚打消警视厅的怀疑，这种正面的印象需要持续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如果跟我有关的宫本由美在这个时候不明缘由暴毙，会打乱我的全部计划。” “也就是说，以后可以干掉对吧？” 郁江没有回答，这在清水丽子看来无异于默认。 她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对她又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怎么不放纵自己跟她谈场恋爱呢？别告诉我你忌惮宫本由美警察的身份。” “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你该不会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郁江的确没有谈过正式的恋爱，不过他在美国读书那段时间dating倒是有不少，大多都是贝尔摩德给他找的麻烦。 他当然知道清水丽子是什么意思，毕竟顺从无关感情的生理需要才是他们这种人最该做的事情。这个人可以是宫本由美，可以是组织外围成员，可以是任何一个在短时间内能够满足郁江的存在。 但不明缘由的，郁江就是不想和宫本由美变成这种关系。 宫本由美跟他不同，她不是长在沼泽的荆棘玫瑰，不是穿行黑夜的冷血杀手，她生活在阳光之下，心怀梦想，坦坦荡荡。 她就像最灼热的太阳，久居山洞的蝙蝠在她身边只会被燃烧殆尽。 郁江不想飞蛾扑火，所以他只能保持距离。 想起清水丽子的提议，郁江忽然迟疑了。 灼热的烈阳会给他带来危险，熄灭它不就好了吗？ 他无法靠近火焰，可能扑灭火焰的水管一直攥在掌心。只要他愿意，任何日子都可以是宫本由美的死期。 问题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到了。” 清水丽子把车停在清水家旁边。 又圆了一圈的饭团趴在窗边朝车子的方向疯狂摇尾巴，嘴里还发着呜咽声。 郁江下车，并对清水丽子丢下一句：“今天就拜托你带饭团散步了。” 清水丽子：“？？？” 饭团到底是谁家的，为什么又让她遛狗？！ 郁江一进家门就接到了泽田弘树的电话，他无视了扑上来的饭团，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 郁江：“结束了？” 电话对面，少年的语气有些低沉，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诺亚方舟不会再出现了。” 第352章 组织之外未必是正途 第351章 组织之外未必是正途 “你做的很好。”郁江肯定道，“无法被组织掌握的技术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当年你留下诺亚方舟，就该想到这一天。” “所以你早就料到了吗？”泽田弘树叹气，“诺亚的目的是我，它想用‘茧’引我出来的这件事。” “它是你的创造物，追寻创造者不正常吗？”郁江反问。 “诺亚告诉我，它想让我自由。不被同学和老师孤立，不被警察关在笼子里，不受任何人限制的自由。”这也是十岁的他最真挚的愿望。 “所以呢？” “当初是你打开了我的牢笼，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郁江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他救泽田弘树，杀死托马斯·辛多拉都是出于组织的立场。如果泽田弘树想要自由，最不该寻求的就是他的建议。他只会让弘树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给组织打工。 电话两侧忽然都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泽田弘树半晌不说话，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跟家长赌气。郁江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几乎没怎么跟泽田弘树相处的“恩人”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家长的。 如果是泽田弘树真正的父母，他们会怎么做？ 郁江想了想，试探道：“我可以让泽田弘树死亡。” 弘树闻言笑了：“你说的死亡是指哪种？” “那要看你想要哪种了。”郁江一边问一边把自己丢进柔软的沙发中。 出乎意料，弘树给出了一个令郁江难以理解的回答：“我想活着，作为研究课研究员泽田弘树活着。” 郁江的第一反应是：“你被莱姆洗脑了？” “怎么会？莱姆姐姐对我很好，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何况，就算我选择‘死亡’，郁江哥哥也不一定愿意放我离开吧？”弘树甜甜地称呼他们哥哥姐姐，尽管这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组织成员。 很好，郁江第一次大发慈悲想要放一个人脱离组织以失败告终。 要知道几乎每一个成员——无论是否有代号——在加入组织前都做好了永远不退出的准备。 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就算人死了，只要对组织还有价值，尸体、身份、关系都可以被组织利用。 “郁江哥哥。”泽田弘树唤道，“你是一个矛盾的人，很像当初被关在房子里的我。是你为我打开了房门，可又有谁能为你开门呢？我也想让郁江哥哥像我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即便外面的世界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你只有十二岁。”郁江提醒。 “嗯，但我两年前就拿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学位证，我还自主研发了DNA追踪系统，是人工智能诺亚方舟的创造者，我供职于世界最大的跨国犯罪集团，是研究课干部的得力助手，我还参与……” “啪！” 郁江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刚脱离“茧”不久的泽田弘树，望着屏幕上结束通话的字样忽然笑了起来。原本糟糕的心情似乎也一瞬间晴朗了。 他低头给莱姆酸奶酒发邮件：【老板，来米花市政大楼接我。——泽田弘树】 【OK，十分钟后到。——Lime】 莱姆的回复泽田弘树只扫了一眼就无视掉了。 逐渐熄灭的屏幕中，在莱姆酸奶酒的回复下面还有一封邮件—— 【“茧”发布会定于下周末。另外，调查田端征司使用的AI软件。——Puppet】 所以说，在那个人刻意隐藏自己的情况下，谁能看清乌丸郁江的真面目呢？ 按照套路，泽田弘树应该痛恨郁江，因为他把自己从深渊救出，又推向了另一个深渊。可当初加入组织的决定是弘树自己做的，而且他也不认为组织就是另一个深渊。 至少在这里他的自由度比以前大得多，还可以尽情进行喜欢的项目，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不用担心资金链断裂，不用为身边的任何人操心，提防明枪暗箭。 就算离开又能怎样呢？ 组织之外未必是正途。 泽田弘树轻松地哼着歌，站在米花市政大楼外的台阶上等莱姆，一边等待一边用掌上电脑入侵某些部门。 “弘树哥哥！” 男孩清脆的声音在弘树身后响起，弘树自然地回头，电脑就拿在手里，连界面都没有切换。 江户川柯南？ 弘树认出了男孩儿的身份。 半个小时前，诺亚方舟营造的“茧”的世界里，就是这个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孩子看穿了他和诺亚方舟的伪装，和他共同摧毁了诺亚方舟的核心程序。 因为智商的缘故，泽田弘树始终缺乏同龄人朋友，所以对这种格外聪明的孩子更亲近一些。 “柯南君。”泽田弘树低头，朝柯南展露笑颜。 “弘树哥哥走得好快，刚才警察还在找你做笔录呢。”柯南试探着搭话，“弘树哥哥是有急事吗？” “急事算不上，我在等人。” “弘树哥哥的家人？” “差不多吧，是个很啰嗦的欧巴桑。” “诶……” “泽田弘树，你说谁是很啰嗦的欧巴桑？！”拉风的摩托车在米花市政大楼门前停下，带起尘土飞扬。 摩托车上，全副武装的机车女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顺势收好掌上电脑，对柯南说：“我姐姐来接我了，有机会再见吧。我们要赶着回家吃大餐呢，对不对，姐姐大人？” 莱姆酸奶酒心领神会：“别废话，快点上车！” 柯南没有借口留下泽田弘树，只能看着他们远去。 他的眉头深深紧蹙，显得忧心忡忡。 诺亚方舟是被摧毁了，可它的创造者还在，只要泽田弘树愿意，他随时都能再创造一个诺亚方舟2.0出来。 这种恐怖的力量必须留在正义的一方。 柯南简直不敢想象泽田弘树被组织发现的后果。 “江户川，博士叫我们回去。” “对了，灰原。你以前在组织有没有听说过泽田弘树？” 灰原哀一滞，她注意着柯南的表情问：“泽田弘树是谁？” “你刚才晕过去了不知道，就是诺亚方舟的创造者，他顶替你的游戏账号……” 柯南还说了很多，可灰原哀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弘树……弘树来找她了吗？ 第353章 那种事不重要 第352章 那种事不重要 有着白色条纹的红色跑车在海岸的公路上靠边缓缓停下，恰好停在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旁边。 女人摘下墨镜，依然保持着倚靠在栏杆上的动作，那双墨镜下清澈的眼眸隐晦地望向跑车的方向。 “秀。”女人先开了口。 赤井秀一松开安全带，让自己以一种更舒适的姿势靠在座椅上。 “羽田丹也被警视厅无罪释放了。”他道。 “一点也不意外。”茱蒂·斯泰林的口音是纯正的美式英语，无论是多么冷淡的话语通过这样的口音说出来都像是热情的问候，“我这边已经确认羽田丹也就是清水由弦了，但他和组织的联系依然是迷。” “羽田丹也涉及的案件警视厅保密程度很高，我只能查到明面上的资料。”赤井秀一将一份文件从车窗递出去。 茱蒂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打开看：“这里毕竟不是美国，我们很难彻底查清羽田丹也的身份。涉及到组织，我认为还是应该谨慎行事。” 赤井秀一颔首：“的确，不过这样我反倒更放心一些。没有人的过去能完全干净，对羽田丹也感兴趣的不只是我们。只要他还不是组织成员，灰色地带的身份或许更适合。” 茱蒂闻言神情复杂地抿了抿唇：“当年那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的过失，如果我们能把计划制定得更完善，你就可以继续卧底，说不定现在已经得到秀吉的消息了。” 赤井秀一噙着香烟，划着火柴，低头点烟。 忽明忽暗的火光在昏暗的轿厢内闪烁。 “那种事不重要。”赤井秀一吐出一口白烟，平静地说，“FBI急需组织情报来源，羽田丹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可……”茱蒂还是担心，“组织真的会邀请羽田丹也吗？” “不是邀请，是强制加入。至于羽田丹也，我会给他创造机会。” FBI需要新的卧底，组织需要新鲜血液，赤井秀一需要核心情报，羽田丹也有能力有立场有机会，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羽田丹也的想法，在大义面前并不重要。 站在赤井秀一的角度，他会出于同事情谊同情也许会和他成为同僚的羽田丹也吗？当然不，早在决定潜入组织卧底的时候赤井秀一就已经抛却了柔软的情感，用理智武装自己。 可是，一想起清水由弦望向他的那双深蓝色眼睛，赤井秀一的心脏忽然有种沉闷的感觉。 一缕刘海垂在眼前，遮住了乱七八糟的情绪。 赤井秀一掐灭香烟，对茱蒂说：“羽……清水由弦那边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在意的事情要去确认。” “好，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赤井秀一没再回复，他合上车窗发动车子，红色跑车很快就消失在海岸线的尽头。 …… 清晨。 天还未大亮。 郁江侧躺在床上，被子早就被他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 “起开，饭团。” “我说起开。” 饭团摇着尾巴跃上床，用脑袋去蹭郁江的脸，时不时还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舐。郁江不胜其烦，干脆用被子蒙住头，打死不肯起床。 饭团也不气馁，开始狗刨。 小家伙力大如牛，用尽全力在郁江身上狗刨，哪怕隔着被子也很疼。 这下郁江是不想醒也不行了，他只好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你造反啊？！”郁江面无表情地揪着饭团的耳朵面对面，“现在才五点，五点知道吗？五点连隔壁的老大爷都没起床！” “呜～”看到主人跟它互动，饭团表现得很快乐，尾巴摇得更欢了。 郁江没辙。 再讨人厌能怎样？换个说法他只有饭团百分之五十的所有权，甚至没资格遗弃它！ 饭团今天这么热情也是有原因的，它昨天一直叼着球想跟主人玩，某位不负责任的主人为了不被打扰，给他丢了好多肉和红薯。饭团这是急着出门散步呢。 草草洗漱完毕，郁江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披上外套就带着饭团出门了。 托饭团的福，一路上郁江见识到了许多往常碰不到的人或事。 “你就是饭团的哥哥吧？平时都是它姐姐带它散步。”卖肉的摊贩正准备开张，看到他们热情地打招呼，“我新做的香肠，拿回去给饭团加餐吧！” 清水由弦这个身份需要跟邻居们打好关系，至少不能被人怀疑。郁江只好忍着不适，接纳他们的好意。 于是一圈下来，饭团凭借出色的外貌和讨喜的性格，成功赚得[香肠]×1、[鲭鱼]×1、[花椰菜]×1、[豆腐]×1、[鸡蛋]×6。 清水丽子遛狗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郁江的本意真的是带饭团散步，然而回家时他活像买菜的煮夫。 郁江提着东西走到家门口，还没进院子，目光先扫了一下大门的位置，眼眸霎时一凝。 饭团旺盛的精力还没消耗完，拉着主人直往家门冲。郁江把牵引绳往下按了按，示意饭团保持安静。 他缓缓走到门边，掏出钥匙开门。 有人来过了。 就在他出门遛饭团的过程中，有人进了他家。 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窗户也都锁得好好的，这说明对方要么撬锁技艺出神入化，要么就有他家的钥匙。 不速之客的身份似乎很清楚了。 出于谨慎，郁江并未排除危险的可能性。 来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门一开就知道了—— “丹也～”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呼唤、熟悉的花蝴蝶……宫本由美像一只误入蜂巢的蝴蝶，翩跹着飞到了郁江身边。 不，这是什么诡异的比喻？ 郁江面无表情地把食材挂在玄关的架子上，一边换鞋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宫本由美抱住饭团，用湿巾给它擦脚丫：“我来找你出去散心。顺便，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好好吃饭，我给你带了星星家的甜甜圈。超棒的哟～” 下一秒，宫本由美看到郁江放在一边的食材，表情瞬间一变：“不过你好像买了菜回来……嗯，那就让超级无敌的由美大人给你露一手吧！” 郁江缓缓敲出一个问号：“你会做饭吗？” 第354章 琴酒的推销电话 第353章 琴酒的推销电话 “不要小瞧由美大人啊！”宫本由美放下饭团，把郁江推进了家门，“我好歹也是独居女性啊独居女性，不会料理的话要怎么生活嘛？ “不过我猜丹也你肯定不会烹饪吧？平时一日三餐大概率都是靠便利店和外卖解决。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啊，毕竟我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像上次那样给你送饭的。” 虽然宫本由美说的基本都对，但郁江还是想挣扎一下：“我会做饭，至少饿不死的那种。” “哦？是吗？”宫本由美看上去一点也不信，“你都会做什么？” “……煮、煮面？” “方便面吗？” “乌冬面也不是不行……”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没有点亮烹饪技能。 在郁江自闭的过程中，宫本由美已经围上了围裙，抄起锅碗瓢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但是…… 虽然郁江不会做饭，但他起码知道煮饭是最后一步，在此之前还要处理食材。 他担忧地看向宫本由美。 宫本由美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会把他家炸了吗？ 半个小时后，事实向郁江证明，宫本由美的确有两把刷子。 她做了简单的盐烤鲭鱼和豆腐花椰菜味增汤，配上米饭和从冰箱角落翻出来的腌萝卜，倒也算一顿正常的日式早餐。 “味道怎么样？”坐在郁江对面的宫本由美，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就期待地问道。 郁江浅尝了一口盐烤鲭鱼，客观道：“不错，鲭鱼很鲜美，盐和火候也很到位。” 准确来说，这已经是能让他感到惊讶的水平了。 宫本由美笑弯了眉眼：“食材有限我只能做得简单点，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做别的。” “谢谢。”郁江客气地道谢。 “不用谢～”宫本由美倒也大方地接受了。 宫本由美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郁江在吃饭的间隙如此想。 普通人告白失败后应该是什么反应？ 至少不该像宫本由美似的，当作完全没有发生吧？ 连郁江在那天过后与宫本由美相处都会略有不自在，宫本由美自己呢？ “既然味道还不错你就赶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出去玩。”宫本由美催促道。 “那你呢？” 郁江注意到宫本由美只给他盛了一份早餐，自己只乖巧地坐在餐桌边，看着他吃。 “我来之前吃过了呀，而且说实话其实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宫本由美笑笑，“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说起来，杯户那座日本最高的摩天轮我还没有去过呢。” 提及摩天轮，宫本由美放缓了语速，眼睛时刻不离郁江，不肯错过他的任何微表情。 郁江听出她话里试探的意味，他没有回应，低垂的眼睑遮住了双眸中的情绪，周身释放出淡淡的冷意，似乎在刻意拉开和宫本由美的距离。 宫本由美脸上仍带着清浅的笑意，可在郁江看不到的地方，她却缓缓攥紧了围裙。 她一直知道丹也君很神秘，身上有许许多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事原本还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可经过警视厅那件事，宫本由美首次认清了自己的心。 她不在乎羽田丹也是怎样的人，不在乎羽田丹也的过去，她只知道她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比羽田丹也更合适的人了。 宫本由美试图靠近羽田丹也，走进他柔软的内心——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做的。 可现在，那扇原本已经对她开放了一点点缝隙的心门又被人“砰”的一下闭紧了。 “我不甘心……” “什么？” “我不甘心。”宫本由美低声喃喃，却在郁江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转瞬切换成笑容，“明明日本之最就在旁边，作为东京人却一次都没有去过什么的，想想真是太不甘心了。 “所以，丹也君能陪我去吗？”宫本由美浅浅一笑，带着期待的明亮眼眸直直撞进郁江的视线范围。 他能拒绝吗？ 郁江放下筷子，幽幽叹气：“你给我做早餐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我陪你去摩天轮了吧？” 宫本由美笑弯了眼睛：“当然了，苗子说先征服你的胃再提出要求会顺利得多。” 郁江正想说点什么，放在另一边的手机忽然“嗡”的震了起来。 “好像有来电。”宫本由美目不斜视地把手机推给郁江。 郁江扫了一眼，来电没有备注，但那串号码他看过一次就能记住——电话是琴酒打来的——那位大忙人打电话绝对不是为了聊天寒暄。 “啪” 郁江按了音量键，把手机倒扣起来。 宫本由美惊讶：“不接吗？” “是无聊的推销电话，没有接的必要。” “我也经常接到推销和诈骗电话，现在信息泄漏太严重了。”宫本由美赞同道，“我听搜查二课的同事抱怨过，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连警察的个人资料都能搞到呢。” 信息诈骗郁江稍微了解一点，因为组织也有相关业务。不过他们的目标通常都是政经界的大人物，普通人一般不在组织的关注范围内。 他和宫本由美聊了两句，电话就又响了。 郁江这次干脆直接挂断。 宫本由美好奇：“又是推销电话吗？” “嗯。”郁江敷衍地应了声。 他大概能想象此刻琴酒暴怒的表情，但琴酒生气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三通电话和第二通电话间隔时间更短，郁江正要继续挂断，却听宫本由美说：“话说，你真的不是遭遇信息泄漏了吗？ “要不还是接一下吧，万一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糟糕了。” 当着警察的面接犯罪组织高层的电话？ 就算宫本由美是交警，这种事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但琴酒的夺命连环call显然无法用推销电话解释，为了不引起怀疑，郁江只好给琴酒一个通话的机会。 电话是接通了，但双方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电话两端竟然陷入了奇妙的沉默当中。 “大哥，帕佩特还没有接电话吗？”伏特加的声音就像是落入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让这潭死水重新活了起来。 “帕佩特。”琴酒开口道，“我的任务缺一个观察员，你来配合我。” 第355章 由美：我们只是朋友 第354章 由美：我们只是朋友 组织的行动小组满员情况下一般由六人组成，情报专家、狙击手、观察员、总指挥、执行者和后勤接应人员。 只不过在长期缺人的行动课，大部分小组并不满足六人条件，很多职位都可以兼任。 比如过去的威士忌组就是典型的四人小组，莱伊和苏格兰互为狙击手和观察员，波本是情报专家兼执行者兼司机，帕佩特是总指挥。 啧，这样想想波本真忙。 不过在基尔加入后，波本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到后期基本只剩司机这一个作用了。 琴酒小组现在可以说是日本地区最正规的行动组，他们人多、实力强大、任务繁重，按道理是不需要从别的小组借调人员的，何况还是帕佩特这种与琴酒平级甚至地位特殊的高级成员。 郁江好奇，所以就问了出来：“你那儿那么多酒，还需要调货？” “多？”琴酒冷笑，“科恩在上次任务中被废物打断了惯用手，基尔受制于电视台无法自由行动，阿瓦莫利……总之这个任务你必须要来，这是那位先生的命令。” “阿瓦莫利？没想到你还留着它啊。”郁江咂了咂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允许酒柜里留着这种烈酒不烈酒、米酒不米酒的饮料。” 凯奥斯·纳普从一开始加入琴酒小组的目的就不纯粹，这一点无需提醒琴酒也能意识到。 琴酒皱眉警告：“他还有用，别让我看到你做多余的事情。” “收起你那无聊的猜疑吧，我对你的东西没有兴趣。” “总之，任务详情我已经发过去了，三个小时后给我你的消息。”在郁江拒绝或者提其他要求之前，琴酒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宫本由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好奇地看着郁江，见他放下手机才问：“我说的没错吧，能一连打三个电话的肯定是认识你的人。不过听起来，你的朋友好像很喜欢喝酒？” “不是朋友，只是一个讨厌的卖酒商。” “诶？”宫本由美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样子，“所以你决定好了吗，丹也君，要陪我去杯户的摩天轮吗？” 郁江是想拒绝的——如果他没有先打开任务详情看到三小时后协助琴酒的任务地点的话。 任务编号：JPN-9065（地区-编号） 任务类型：【日常】【交易】 任务等级：B 任务目标：富永贵大 任务信息：东京时间[11月7日]上午[11:00]于[杯户商场]交易情报，金额[500，000，000]円。目标多疑，有伏击的可能。请行动组提前到场控制视野，确认目标独自赴约。如有意外可当场击毙。 （注：详情见网站任务情报栏，输入编号查看） 郁江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勉强：“好，我们一起去。” 他也不想执行组织任务的时候带着一个警察。但他更不愿意宫本由美一个人偷偷跑去然后恰好落入琴酒给目标设置的陷阱还要帕佩特去收拾老鼠。 “那就把这些甜甜圈带到摩天轮上吃吧。”宫本由美兴冲冲地收拾好东西，“除了甜甜圈，还要带配甜品的茶水。你家有没有煎茶？没有的话我们一会儿先去便利店买点吧。” 郁江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虽然没有跟着凑热闹，脸上的笑容却在不知不觉中真实了几分。 杯户商场—— 号称日本最大的摩天轮就坐落在杯户商场旁边，最高处足有125公尺，当轿厢运行到最高点时，可以俯瞰整个东京市区。再加上传说中摩天轮最高点表白定律，使这里成了无数恋人趋之若鹜的约会圣地。 宫本由美是开巡逻车来的，从停车场到摩天轮这段短短的路程中，郁江已经碰到了不下十对浓情蜜意的情侣。 “这位先生，给女朋友买一只氢气球吧，我们有最新款的爱心气球哦！”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靠了过来。 他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被突破社交距离的郁江第一反应是攻击。但碍于宫本由美在场，他硬生生遏制住反击的冲动，只是退后半步。 “诶？”宫本由美好奇地看向那些氢气球，“今天又不是情人节，怎么全是这样的气球？” 她没有反驳工作人员口中“女朋友”的说法，工作人员以为自己说对了，连忙将一只爱心气球递给宫本由美：“因为最近选摩天轮表白的情侣实在是太多了嘛。小姐要来一只吗？” “谢谢你。” 郁江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一张一千日元的纸币递了过去。 “谢谢惠顾，两位还真是恩爱呢！” 郁江：“……” 我花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你还不依不饶？ 不管怎么说，宫本由美牵着爱心气球挺高兴的。 他们来到了排队的末尾，等着登上摩天轮。 郁江扫了一眼被宫本由美宝贝着的气球，皱了皱眉。 这个气球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按理说氢气比空气轻很多，气球应该拼命挣脱绳子才对，可宫本由美的这只气球却显得沉甸甸的。 “让我……”看看。 “清水哥哥，由美姐姐，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话未完全出口就被一声稚嫩的童音打断了。 紧接着，就像是误触了某种奇妙的开关，越来越多的噪音像肥皂泡泡一般炸裂在郁江耳边。 郁江面无表情地回头，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正忽闪着大眼睛注视着他们。 灰原哀照旧躲在最后面，尽可能跟他拉开距离。比起初见时的惊恐，现在灰原哀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只是还不敢直视他的脸。 “他们当然是来约会的，约会的啦！”圆谷光彦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朋友们说。 步美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真的吗？原来清水哥哥和由美姐姐真的是情侣诶～” 经过玩偶装工作人员的事情，郁江对误会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宫本由美久别重逢见他的第一面就喊他“前男友”，前男友重新变成现男友什么的，感觉是宫本由美做得出来的事情。 然而宫本由美却笑着澄清道：“没有啦，大家不要开玩笑，我和清水先生只是朋友。” 顿一顿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是非常好的朋友。” 松田和萩原的忌日漫画动画版有区别，这里采用漫画的11月7日。 第356章 你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第355章 你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郁江奇怪地看了宫本由美一眼。 警官小姐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套裙，黑色长发被她用水钻发饰拢起，精致的妆容无不证实她为约会做了多少准备。 这样的她向别人澄清他们的关系只是朋友？ 郁江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毕竟是他拒绝了宫本由美的表白，可现在他却有点烦躁。 一个尽在掌握的事情突然从指缝间溜走，尤其还事关两性，对方还是郁江十一岁起始的生命中唯一可以踏入安全距离的女性，心有不甘是很正常的吧？ 组织的关系充斥着算计、警惕、利用和忌惮。郁江和贝尔摩德、曾经的塔季雅娜、清水丽子都有一段不错的塑料情谊，可唯在宫本由美面前，他收获了一份真实。 “怎么啦由弦君？”宫本由美回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困惑更多的是担心，“快到我们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郁江神色如常，周身的气势却略显冰冷。跟清水丽子相同的深蓝色眼眸中蕴涵着完全不同的戾气和讥诮。 “宫本警官。” 轮到他们了，郁江越过宫本由美率先登上摩天轮的轿厢，冷淡的嗓音随风而至， “你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受教了。” 宫本由美愣神：“……诶…诶诶诶？？” 她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丹也君在说什么！ 步美戳了戳宫本由美：“清水哥哥生气了吗？我妈妈说男人都是很幼稚的，不哄一哄的话很有可能就懦弱地跑掉了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本由美还是一拍脑袋对步美说：“受教了小妹妹！” 她赶在轿厢升空的前一秒钟飞速掠入，坐在了郁江对面。 郁江用鼻腔出了一口气，调侃道：“懦弱，嗯？” “啊呀，你都听到了啊。”宫本由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懦弱这种词怎么可能用在丹也君身上？丹也君只是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地里罢了。” 郁江的脸黑了。 他推开意图靠近的宫本由美，冷着脸警告：“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宫本由美。” 不同于以往的清水由弦或羽田丹也，郁江生气的时候会不经意带上属于他本质的冷漠和锋芒。这种经过硝烟和死亡打磨的气势另雪莉畏惧，也让不少心怀不轨之人敬而远之。 宫本由美却表现得根本不受影响。 她无视了郁江不赞同的表情，施施然坐到了男人身侧。轿厢因为她的动作轻微晃动，耳畔则响起警官小姐带着笑意的声音： “根据由美大美女十年联谊经验，表白一次就成功的感情往往无法长久。通常来讲，恋爱的步骤都是相识、相知、好感、追求、表白、相恋。我觉得丹也君对我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好感的吧？所以下一步就是追求了！” “……” 喂喂喂，十年联谊经验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宫本由美今年28岁对吧，所以她从大学时期就开始参加联谊了？ 这是有多恨嫁？ 而且……联谊了十年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宫本由美到底哪来的自信在他面前谈论恋爱经验？ “你那是什么眼神嘛？”不管怎么说，宫本由美自己还挺乐在其中的，“呐，给你，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宫本由美不由分说地把气球塞进了郁江手心：“这可是日本最大的摩天轮诶，在这种浪漫的地方就不要说扫兴的话了！快点感受由美大人炽热的心情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只气球是我付的账。”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宫本由美挽着郁江的手，指着脚下的东京市区笑得开心，“快看，我们要到最高点了！” 郁江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后干脆躺平。 他顺着宫本由美的视线望去，窗外是繁华的东京都。 排在他们之前坐上摩天轮的那对情侣正抱在一起拥吻，可宫本由美只会絮絮叨叨地在他耳边感慨风景的壮美，轿厢内半分旖旎的气氛都没有。 但在种环境下，郁江的心情久违的平静。 他靠着玻璃窗，一手支着脑袋，听宫本由美兴奋的讨论和拍照声，一手插在口袋里盲打信息，向琴酒汇报自己的任务情况。 【目标出现，交易环境安全确认。——Puppet】 【。——Gin】 摩天轮运行一周的时间是十八分钟，等郁江重新踩上地面，宫本由美正聊到她和佐藤美和子的中学生涯。 “由美姐姐！”跟在他们身后下来的孩子们围住了宫本由美，“摩天轮真的好棒啊，由美姐姐有没有看到东都铁塔？” 宫本由美絮絮叨叨十八分钟，终于放过了郁江，她低头笑着跟大家聊天：“我看到了，真的很壮观。” 柯南走到郁江身边，无奈地望着被孩子们包围的宫本由美。 “女孩子真是精力旺盛。”柯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感叹。 郁江瞥了他一眼：“兰小姐也是这样的吗？” “诶？”柯南顿时慌了，“为、为什么突然问小兰姐姐？我是在说由美姐姐啦，由美姐姐。” 呵。 郁江收回目光，懒得再和某高中生侦探玩文字游戏。 “那是佐藤警官和伊达警官吧？” 忽然，敏锐的孩子们注意到了另一边正朝摩天轮走过来的两位警官。 因为经常碰到案子的缘故，少年侦探团和警视厅尤其是搜查一课都很熟悉了，他们热情地跑过去，跟佐藤美和子和伊达航打招呼。 “啊，是你们。”佐藤美和子挨个回应了孩子们，然后才看向宫本由美，笑了起来，“某人不是说今天晚上还要和我们部的刑事唱卡拉OK吗？该不会要请假吧，宫本警官？” 郁江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Hell Kitty的便当包，再加上跟他放在一起非常违和的爱心气球，佐藤美和子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我可能去不了了，不过美和子你来这里……”宫本由美停顿了一瞬，没有说下去。 今天是11月7日，美和子来杯户商场摩天轮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第357章 炸弹犯的恶作剧 第356章 炸弹犯的恶作剧 这边宫本由美正在和佐藤美和子寒暄，另一边伊达航装作熟稔的样子，揽着郁江的肩膀走到一旁。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道歉。”伊达航爽朗地笑着，“是我们刑事部做的不对，明明没有确切的证据却还是逮捕了你，给你造成了不少困扰吧，清水先生？” 因为公安部插了一脚，刑事部对羽田丹也的调查最终以“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结束，就连相关案件都被封存，在外界看来这不过是警视厅又一桩冤枉好人的乌龙案件。 但伊达航作为奔赴在调查第一线的刑警，又追到了公安部，他知道的内幕显然更多。 他不可能不知道郁江的确跟这几桩案子有关，是最大的嫌疑人，更不可能不知道郁江是如何逃脱法律追责的。 郁江回以微笑：“您到底想说什么，伊达警官？”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清水先生和公安的关系罢了。” “没有任何关系。” “那天风见警官是准备要对你用特殊手段的，这种事我很抱歉，不过至少说明风见警官不知道你的身份。”伊达航侃侃而谈自己的分析，“可后来出现的那位却能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他的身份显然在风见警官之上，保密程度更高。或许这就是他认识你的原因。” 等等。 郁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伊达航。 越听越不对劲了。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该不会把他当成公安卧底或者执行人了吧？ 青川煜知道他的做法会让你们把罪犯当成警察，一定会哭的吧？ “你想多了，伊达警官。”郁江真诚地澄清道。 然而他的澄清落在伊达航眼里似乎只是欲盖弥彰。 伊达航一副“我懂”的模样笑道：“我知道我不该探究那位先生的身份，不过……算了，就当我从未找过你吧。” 当时他甚至有种错觉，把那个人的身影和久未联系的同期重合在一起。不过伊达航知道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那两个人从毕业开始就因为工作性质销声匿迹，不太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安部。 他只是将心比心，希望这个跟同期可能有着类似身份的警察，工作能更顺利一些。 “清水哥哥，伊达警官，你们在聊什么呢？”柯南终于挤进了郁江和伊达航之间，试图刷脸获取情报。 伊达航果然被这张无辜的脸欺骗到了：“啊，是柯南君。我在和清水先生聊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警察和高中老师的工作也会有交集吗？” 郁江把柯南小朋友抱了起来，搂在怀中：“之前我被当成犯罪嫌疑人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柯南君？伊达警官就是为了那件事特意找我道歉的。” “啊，是清水哥哥的邻居……”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可恶！又被当成小孩子了！ “伊达警官。”佐藤美和子向这边看来，“我和由美打算请孩子们去附近吃点东西，你和清水先生要一起吗？” “啊，说起来我是应该请清水先生吃饭赔罪。” “那大家就一起吧。” 宫本由美垮下脸，拽着佐藤美和子的袖子低声抱怨：“什么嘛，这种时候身为闺蜜你不是应该给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吗？？” 佐藤美和子微笑：“啊啦，原来由美想要和清水先生独处啊。” “美和子！” 于是原定的约会计划莫名其妙变成了九人行。 快到餐厅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了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 佐藤美和子打趣道：“那不是Wataru兄弟的弟弟嘛！” 看到他们，高木涉立刻站直了身体：“佐藤警官，伊达大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呃，那个，因为警视厅收到了新的线索，说是这家餐厅里有炸弹，我们是过来查看情况的。”高木涉一板一眼地回答。 “结果只是虚惊一场。”白鸟任三郎接着补充，“应该是有人借着11月7这个日子恶作剧。” 柯南的案件雷达立即检测到线索：“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白鸟任三郎看了一眼佐藤美和子，见她神色如常才敢说：“因为七年前和三年前的今天都发生了爆炸案，我们怀疑炸弹犯会选择同样的日期犯罪。” 炸弹…… 郁江终于知道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三年前的今天？ “清水哥哥，你在想什么？”柯南歪着脑袋问。 郁江回神，认真道：“我可能知道炸弹在哪里。” “什么？！” 伊达航立刻道：“清水先生，事关重大，请不要开类似的玩笑，你真的知道炸弹在哪里吗？？” “嗯，因为……”郁江把爱心气球拉了下来，“炸弹就在气球里面。” “什、什么？”众警察面面相觑。 作为一堆警察和侦探中唯一的普通人，郁江的表现反倒是最淡定的：“我之前就觉得气球的重量有点不对，现在总算明白原因了。” 就算清水由弦这么说，在场警察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炸弹犯会把炸弹放在气球里还刚好被清水由弦拿到。 唯有宫本由美没有丝毫犹豫地站在了郁江身边，她面色凝重地推理：“说起来，当时贩卖气球的工作人员穿着玩偶装就很奇怪。而且那么多情侣，他坚持要把气球推销给我们。总之，美和子你快点通知警视厅，让他们派爆裂物处理班过来……” 话音未落，“嘀嘀嘀嘀”的声响忽然从气球中传来。 柯南脸色大变：“快松开，清水哥哥——” 郁江松手，爱心气球失去控制，摇摇晃晃朝天空飘去。 没飘出半米嘀嘀声就戛然而止，紧跟着气球“bm”的一声炸开，彩带和亮片撒了郁江满身。 郁江：“……” 这个该死的炸弹犯，最好保佑一辈子都碰不到他！ 柯南惊恐的眼睛瞬间变成豆豆状：“什、什么嘛，居然是礼花。” 宫本由美回过神，上前一步帮郁江拍掉头发和身上的亮片：“这些做恶作剧干扰警方办案的人太可恶了。抓到犯人后这些家伙也必须揪出来教训一通！” 伊达：零和景光不可能光明正大回公安！ 正带着公安警察追缉犯人的降谷零：？ 当着犯罪组织高层的面联络下属的诸伏景光：…… 第358章 牺牲的是松田警官 第357章 牺牲的是松田警官 步美托脸，遗憾地说：“承载着清水哥哥和由美姐姐感情的气球就这么炸掉了，恶作剧的大人真可恶诶。” “瞎、瞎说什么？”往常怎么开玩笑都欣然接受的宫本由美居然难得不好意思了。 佐藤美和子欣慰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高兴啊，由美。” “美和子！” “好啦好啦，不调侃你了。那么白鸟警官和高木警官你们要参加我们的饭局吗？” 高木涉对于佐藤美和子的邀请当然不可能拒绝。 白鸟任三郎却说：“我今天没什么心情聚餐，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着，他一边摆手一边朝停在路边的白色轿车走去。 “那我们要不要就选这家餐厅呢？刚才好像因为炸弹预告的缘故客人都跑掉了，现在进去的话不用等位。” “好哦好哦！” 宫本由美一声令下，孩子们立刻跑向餐厅大门。 柯南留在外面，试图从高木涉口里探听炸弹预告的详情。 郁江则终于回想起三年前的11月7日发生了什么。 当时威士忌组刚刚完成任务，在返回安全屋的路上，一场爆炸害死了青川煜和安室透的警校同学，而发生爆炸的地点…… 郁江回头，向着远处高耸的摩天轮看去。 没错，三年前爆炸发生的地点就是杯户商场摩天轮。 嗯，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刚捞过他一次的青川煜？ 郁江只思考了两秒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的地面都晃动了两下，热浪裹挟着碎裂的玻璃渣扑面而来。 郁江、柯南还有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几乎同时循声看去。 瞳孔地震！！ “白鸟警官——” 白鸟任三郎的汽车炸掉了，炸弹犯通过餐厅的预告引来警方，他真正的目标是警察！ 爆炸发生时，宫本由美第一个想到的是郁江，她冲出餐厅：“丹……” 郁江抓住她的手，警官小姐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通过相握的掌心传导给他。 “没事。”他安慰道，“爆炸的时候白鸟警官已经逃出来了，受伤不会太严重。” 事实正如郁江所说，白鸟任三郎靠在路沿上，衣服和脸都脏兮兮的，但只有擦伤和被火焰燎到的烧伤。 “快把这条路封起来，叫救护车！”佐藤美和子蹲在白鸟任三郎身边，担心地询问，“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 “慢点慢点，难受的话就先别说话。” “我没事。”白鸟任三郎擦去脸上的黑灰，“爆炸前我看到了犯人留下的预告，时间刚够跑出来。” 柯南皱眉：“太巧合了。如果犯人的目的是杀害白鸟警官，他没必要留下预告，如果目的不是杀害白鸟警官，这个时间又刚够逃离。简直像是……” “啊！”宫本由美一拍大腿，“当时那个爱心气球是由弦君买给我的对吧？如果这两件事都是炸弹犯做的，他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才对。” 郁江：“……宫本小姐，你拍的是我的腿。” “抱歉抱歉～”宫本由美不好意思道，“拍顺手了哈哈。” 柯南仰头看向宫本由美：“由美姐姐，你有在卖气球的工作人员面前暴露警察身份吗？” “诶，应该没有吧。”宫本由美支着下巴回忆，“不过我们今天是开巡逻车来的，从巡逻车上下来的肯定是警察。” 见白鸟警官没有大碍，佐藤美和子总算松了口气，闻言她还能笑着打趣好友：“坂井警官知道你公车私用吗？” “只要美和子你不说，山姥是不会知道的啦。” 柯南沉下脸：“炸弹犯是冲着警方来的，这点已经可以确定了。” 诶？ 少年侦探团齐刷刷看向柯南。 柯南沉声解释：“犯人先是穿着玩偶装在杯户商场寻找目标，我猜他的本意是把炸弹交给巡逻警察。看到开着巡逻车的宫本警官后，炸弹犯把恶作剧气球卖给了宫本警官。 “然后他再用一通炸弹预告把白鸟警官他们引到餐厅，等警察进入餐厅搜寻炸弹时，再把炸弹安装进车内。离开餐厅避难的客人正好为他提供掩护。 “炸弹犯的目的应该不是杀死警察，至少暂时不是。他能把时间控制得这么好，很有可能就躲在附近。” “对了。”白鸟任三郎松开紧握的掌心，里面躺着一张白纸，“这就是犯人留下的预告。” 佐藤美和子接过纸条，打开—— [我是个大联盟的主打者，这场延长赛即将开始，比赛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三点结束。就算找人阻止我也只是白费力气。我终究还是会反败为胜，要想阻止这场比赛就尽管来找我吧。等到你们这些警察踩着沾满血迹的垒包而来，最后我自会在钢铁的本垒板静候。] “！！！”佐藤美和子猛地睁大眼睛，“这是……” “三年前警视厅应该收到过类似的犯罪预告吧？”郁江忽然问。 “清水先生怎么知道？” “猜的。”郁江平静地说，“三年前的11月七日，杯户商场旁边的摩天轮发生了爆炸袭击案件，造成一名搜查一课的刑警牺牲。当时我就在附近。” 步美惊讶道：“搜查一课的刑警……这么说牺牲的警察是佐藤警官的同事了？” 佐藤美和子的眼眸微暗。 郁江和步美的话把她的思绪带回了三年前那个灰暗的日子，她站在摩天轮下，亲眼看着那个人选择死亡。 为公众的利益奉献终身甚至牺牲，这本该是每位警员入职时就做好的觉悟，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佐藤美和子却无法坦然成为活着的那个人。 “那位牺牲的警官是……” “松田阵平。”佐藤美和子把下唇咬出了血，可她的表情仍然坚毅，“牺牲的，是原警备部机动队爆裂物处理班的松田阵平警官。” “诶？可是刚才清水哥哥不是说牺牲的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吗？” “牺牲时他刚刚借调到搜查一课一周，松田警官一直都是爆裂物处理班的精英，从未改变。” 救护车终于赶到了。 白鸟任三郎其实没什么事，但在同事的关心下，他还是只能被医护抬上车。 临走前白鸟任三郎对柯南说：“关于松田警官我也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他当初之所以借调到搜查一课，就是为了调查七年前的另一桩爆炸案，同样发生在11月7日。” 自从爆炸发生就一声不吭的伊达航，闻言终于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隐藏在夹克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第359章 我该庆幸你不是罪犯吗 第358章 我该庆幸你不是罪犯吗 萩原…… 松田…… 只要一想起已经牺牲的同期的姓名，伊达航就恨不得亲手杀死炸弹犯！ 他们这五个当初叱咤警校的好友，有两人命丧同一罪犯之手，还有两人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也在某个角落受人威胁摆布！ “啊啾——”郁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宫本由美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 郁江摸了摸鼻子，有点莫名其妙。 几乎在白鸟任三郎被炸弹袭击的同时，警视厅那边收到了无数相同的预告传真。联想到三年前和七年前的案子，警视厅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目前警视厅收到了未言明地点的炸弹袭击，炸弹数量不明，持续时间直到明天下午三点。请各援警加强戒备，对陌生人进行搜查并做好群众的疏散安抚工作。] 佐藤美和子蹲下身，温柔地对孩子们说：“抱歉了，说好要请你们吃饭的，下次我一定补上。” “千叶警官，就拜托你送他们回家了。” “是！佐藤警官！” 因为不知道炸弹犯把炸弹安装在了什么地方，警视厅几乎全员出动，佐藤美和子和伊达航作为知情人更是被派驻到了最前方。 他们分头行动，试图在爆炸发生之前将炸弹犯绳之以法，替逝去的英魂报仇。 “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爆炸狂为什么非要找警察的麻烦呢？” 冷淡的嗓音在安静的车厢中响起。 不同道路不同座驾，佐藤美和子和伊达航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惊愕表情。 佐藤美和子：“柯南君？你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伊达航：“……真可怕，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方式。那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起爆炸案感兴趣吗，清水先生？”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三年前杯户商场摩天轮爆炸时，我就在附近。”郁江的眼眸被一层阴影覆盖，“而且炸弹犯今天还弄脏了我的衣服。” 或许还有一个他不太愿意承认的理由——炸弹犯选择宫本由美作为目标，而且还利用他算计了宫本由美。 真让人不爽！ 伊达航没有立刻回答郁江的问题，车辆缓慢行驶在东京夜晚宽阔的道路上，他想起了那个有着下垂眼自称警校校草的好友。 “七年前，炸弹犯其实有两名，一名在警方逮捕过程中死于车祸。”伊达航低声叙述，完全不在乎后座的郁江能不能听清，“他们安装炸弹的地点分别是市区的两座大楼，排爆工作由当时爆裂物处理班的精英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分别负责。” 郁江知道这两个名字——它们曾和诸伏景光、降谷零一起出现在调查文件中。 哦，对了，还有一个伊达航。 “其中一枚炸弹很快就拆除了，但萩原研二负责的那枚有点复杂。警方答应了炸弹犯的要求，炸弹的倒计时也很快停下。” 听到这里郁江差不多明白了：“结果就在萩原研二以为炸弹停止计时可以放心排爆的时候，那枚炸弹又重新启动了是吗？” 伊达航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那时候他还处于外派辖区的状态，等听闻噩耗匆匆赶回东京，见到的就只剩萩原的墓碑。 “看来被我说中了。”郁江笑了笑。 炸弹还处于歹徒的操控之下，小学生都知道危险没有排除。如果这起爆炸案是组织的任务，交由郁江策划，他也会在达成目的后重新启动炸弹，彻底销毁证据。 当然，这种事对外口径必须是意外，最好做得干净一点，以免影响组织在道上的信誉。 听出郁江语气里不加掩饰的笑意，伊达航强忍怒火，手腕上的青筋泛着青白，突突颤抖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清水先生。”尽管气得发抖，伊达航依然用着敬称，他在刻意压抑情绪，尽可能不迁怒他人，“那幢公寓有数百居民，哪怕明知危险，作为警察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七年前萩原警官是这么做的，三年前走上同样道路的松田警官也是如此！作为被他们保护的东京民众，就算无法理解他们的选择，也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郁江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注视着伊达航的后脑勺。 所以说，他真的觉得警察这个群体很有趣嘛。 那个叫做降谷零的波本暂且不论，诸伏景光、伊达航、搜查一课的老熟人，还有已经殉职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全是一群单纯的笨蛋。 甚至郁江有种预感，假如同样的选择题摆在宫本由美面前，她也不会愧对胸前的朝日影纹章。 “松田警官是怎么……牺牲的？”郁江想了想，还是换了种伊达航更愿意听到的委婉的说法。 “炸弹犯的第二枚炸弹预警要在第一枚炸弹倒计时三秒钟才会显示，松田警官只来得及把讯息发给同僚……”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提起同期的名字，伊达航依然感觉胸口沉甸甸的。 原来如此。 所以三年前威士忌组完成任务返回安全屋的路上，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调侃玩笑的同时，他们的朋友正在不远处的摩天轮上做着生死抉择？ 啧。 郁江不该和卧底共情的，但此时他是真切地替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感到可悲。 组织真的值得吗？值得他们抛却过往一切，耗费生死代价也要倾覆吗？ 郁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听起来这位炸弹犯有着低级恶劣的趣味，他好像热衷于选择，尤其是对‘2’无比钟情。” 伊达航皱眉：“你认为这一次他同样会逼警察做出选择？” 对于让整个警视厅如临大敌的罪犯，郁江不以为意道：“比如给警察身上绑满炸弹，用民众的安危做威胁，要求他自己按下引爆按钮就释放人质什么的。 “还有把警察的家人和无辜的民众放在一起，让警察做出选择，是为了少数但有情感代价的家人，还是多数且职责所在的民众？” 伊达航差点没把住方向盘，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打了个拐。 “当心些，伊达警官。”郁江轻松的声音传来，“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进医院。” 伊达航苦笑：“我该庆幸你不是罪犯吗？” 清水由弦的语气认真得让他害怕，就好像如果有必要，他真的会这么做。 那个，幼驯染双死算HE的，对吧？想想要是零+松田，或者景光+萩原，岂不是很惨？ 第360章 伊达：风水轮流转 第359章 伊达：风水轮流转 伊达航对他的信任让郁江有点莫名其妙。 尽管他能推测出原因在于公安。 但是…… 这些警察这么愚蠢的吗？公安那群人到底哪里值得信任了？ 在郁江看来他们简直比组织更像犯罪集团。 他突然有点好奇伊达航见到青川煜和安室透真面目的反应。 作为能获得代号的成员，哪怕是卧底，手上的血也不会少。波本或许因为隶属情报课的性质，亲自动手的次数还好。苏格兰可是狙击手啊，或许无数个普通的夜晚，在伊达航伏案工作的同时，苏格兰正面无表情地收割着性命。 “伊达警官。”郁江好奇地询问，“如果你的朋友策划了我刚才假设的犯罪，你会怎么做？” 如果伊达航的回答不足以令他满意，郁江倒想立刻给波本发个恶劣的任务通知，到时候把伊达航也请来现场应该会很有趣吧？ 伊达航愣了愣，下意识道：“我的朋友不会。” “如果呢？”郁江不依不饶，“人的选择受环境影响，万一他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你要怎么办？” 伊达航：“当然是亲手把他送上法庭。” 啧。 真冷漠啊，警察先生。 “如果是我就不会哦。”郁江语气轻松，“伊达警官是我的朋友，如果炸弹犯要我在伊达警官和无辜人质中做出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炸掉其他人。” 伊达航窒息：“你……” “所以，如果伊达警官有一天真的走投无路了，就算成为罪犯也没关系，我会包庇你的。” “……” 这家伙，真是歪得没边了。 现在伊达航确信清水由弦绝非公安卧底了，因为他知道红色即便染黑，也会在泥潭中挣扎着露出鲜艳的色彩。 清水由弦应该是公安发展的线人吧？甚至可能是污点证人之类的。 “清水先生。”思虑片刻，伊达航还是决定尽可能纠正郁江的错误思想，“生命无法用数字来衡量，但如果真有这样的选择，我希望你能站在公众这边。这是我的请求。” “哦～”郁江懒洋洋地应了声。 伊达航知道这家伙绝对没有听进去！ 心情突然烦躁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清水由弦把他当作朋友，还是因为那人不加掩饰的包庇，总之伊达航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唰的一下飞了出去。 拜托，就算平时不显露，他的车技好歹也是受过萩原那家伙磨砺的！ 郁江抓紧把手，同时身边有人幽幽道：“伊达警官，超速扣三分罚款1.8万円，请出示驾照，谢谢配合。” 伊达航的手又是一抖，这次车子直接来了个漂移。 “宫、宫本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哦，所以你的违章事实我已经全部记录下来了。”宫本由美危险地眯着眼，“身为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伊达航有点绝望，“清水先生，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就这么想看他被罚款吗？ 郁江微笑，答非所问：“如果炸弹犯让我在你和由美小姐之间做出选择，那就对不起了，伊达警官。” 伊达航：“……” 以往都是他和娜塔丽给别人塞狗粮，这还是他第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问：司机什么时候开车会紧张？ 驾校教练在场的情况下，以及——乘客中有交警。 伊达航自觉放低车速，宫本由美也没再关注他的驾驶情况。 那两个人仿佛看不到这里还有个电灯泡似的，自顾自的在后面聊天。 “呀，美和子他们好像解开炸弹犯的谜题了。”宫本由美按亮手机给郁江看，“他们推测下一个爆炸地点是南杯户站开往东京方向的东都中央线。他们已经通知了警视厅和爆裂物处理班，估计很快就能解决。” “犯人的预告是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下午三点，对吧？”郁江问。 “嗯，按照这个时间，可能有一颗定时炸弹设置在了明天下午三点。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炸弹的安装地点。” “既然给出了爆炸区间，说明炸弹不止一颗。”郁江扬唇，“东都中央线的炸弹很可能只是幌子。” 宫本由美愣了愣神：“啊，就像我们那只爱心气球！！” 果不其然，事实就像郁江推测的那样，警察封锁了南杯户站，但他们只在列车上找到了伪装成炸弹的礼花。 在警视厅搜寻的过程中，郁江他们也辗转奔波于东京都各大人流密集的区域，比如商场、医院、学校之类的。 一个一个搜查虽然效率低，但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 反正炸弹犯肯定会选观众多的地方放烟花，这点毋庸置疑。 天渐渐亮了。 伊达航把车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点咖啡厅外，郁江带着宫本由美进去稍作休息，而他则继续和警视厅保持联系。 “好困……”宫本由美打了个哈欠，蛋糕没动两口就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了。 郁江望着她的睡颜，发了会儿呆。 宫本由美睡着的时候根本不在乎形象——虽然她平时也不怎么在乎就是了——她用脑袋蹭了蹭垫着脸的外套。 郁江伸手，轻轻从宫本由美的挎包中取出手机。 界面仍停留在和佐藤美和子的对话框上，上翻没几条消息就是佐藤美和子发给她的预告函照片。 郁江扫了一眼，沉思片刻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 【任务出现意外，请求苏格兰协助。——Puppet】 这封邮件像是石沉大海，一直到伊达航带着新消息走来，郁江也没收到乌丸莲耶的回复。 “警视厅那边已经开始调查棒球场了，但目前为止仍然一无所获。”一夜未眠，伊达航眉眼间也带上了疲色。 宫本由美嘤咛了一声。 郁江侧头看向警官小姐。 “伊达警官。”郁江拜托道，“麻烦你先把由美送回家，我还有个在意的问题要去确认。” 爆炸案说到底跟交通警察没多大关系，伊达航爽快地答应了。 郁江把宫本由美公寓的钥匙丢给伊达航——刚才拿手机的时候顺的。 伊达航默。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发展到分享公寓钥匙的程度了？ 说来惭愧，他到现在还没有娜塔丽家的钥匙呢！ 第361章 一切听你指挥 第360章 一切听你指挥 遭受打击的伊达航扶起仍昏昏欲睡的宫本由美，把她转移到车上。 “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目送伊达航的车驶离，郁江重新披上外套，恰好在此时收到了苏格兰的邮件。 【那位先生命令我协助行动，一切听你指挥。——Sctch】 郁江心情颇好地扬唇。 苏格兰，看在不久前你刚刚踏入陷阱帮我的份上，这一次，请好好享受我的回礼吧！ 【联系克尔迪奥，她会告诉你怎么做。——Puppet】 【收到。——Sctch】 炸弹犯的目标并非东都中央线，或者应该说，他已经把真正的答案藏匿在烟雾弹之下。 红色、上升、箱子……这些词连在一起就是位于红色的东都铁塔通往展望台的升降梯！ 郁江走到路边，想乘坐计程车过去。 也许是因为大早上车少的缘故，他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打到车。 “东都铁塔，谢谢。” 郁江总是在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小细节遵守规则，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划出一个安全区间似的。 快到东都铁塔的时候，郁江接到了宫本由美的电话。 “丹也君！”宫本由美夸张的抱怨声经过话筒的加持杀伤力成倍增长，“你好狠的心啊，你居然不带我一起调查！你知道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在千叶警官的车上时有多绝望吗？？” 千叶警官？ 郁江皱眉：“伊达警官呢？我当时把你拜托给了伊达警官。” “诶？可我没见……是吗？哦哦哦。我问了千叶警官，他说就是伊达警官把我丢给他的，伊达警官好像得到线索继续调查去了。” “我明白了。”郁江按住话筒对司机说，“请快一点，我赶时间。”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本大美女出马，管他什么炸弹犯绝对分分钟伏诛！喂喂喂？可恶！居然敢挂我电话！” 郁江发现他还是小瞧了伊达航，他一定是推理出了犯人的真正目的，先一步赶去东都铁塔了。 等他在东都铁塔附近下了车，正好快到观光时间，塔下已经聚集了一下起早欣赏东京晨光的游客。 郁江避开游客，从正门进入东都铁塔。 “这位先生请排队……！” 郁江竖起证件，在工作人员眼前晃了一下：“执行公务。” “嗨！” “在我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一位警官上去了？” “是，那位警官先生应该刚上电梯。”工作人员指着其中一部观光电梯对郁江说，“就是这个电梯。” “麻烦了，请立刻疏散东都铁塔内的工作人员和游客，戒严，在警方赶来之前不要让其他人进入东都铁塔。” “是！” 乌丸·伪警察·郁江凭借假证顺利混入东都铁塔。 他肉眼估计了一下，伊达航乘坐的电梯目前快到200米的位置了，几秒钟后就会抵达250米处的特别展望台。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轰鸣声忽然从塔顶传来。整个东都铁塔都在颤抖！ 郁江稳住身体，抬头仰望。 特别展望台和大展望台之间的位置腾起滚滚黑烟，伊达航乘坐的电梯卡在了半途。 好吧，他知道炸弹犯这次的恶趣味是什么了。 “真令人失望啊，犯人先生，我还以为你能有更新颖的点子。”郁江喃喃自语，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之色。 郁江转身通过步道向大展望台跑去。 不是他不想搭电梯，东都铁塔的电力系统都在刚才的爆炸中被摧毁了，要想上去，他需要先爬590级台阶才能到大展望台。 几乎就在他刚登上步道的同时，又一次剧烈的爆炸摧毁了铁塔大楼的各个出入口，将警方的援兵挡在外面。 此时，疏散过后的东都铁塔内只有困在电梯里的伊达航，和奔跑在楼梯上的乌丸郁江。 一个与三年前相似的困局已经形成。 郁江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通讯耳机，戴好。 短暂的电流声过去，耳机里面传来清水丽子的声音：“目标确认，在……” “东都铁塔特别展望台，对吧？”郁江接下了清水丽子未出口的话。 清水丽子笑：“果然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中，不过他为什么会自投罗网？东都铁塔已经封控，他逃不掉了。” 剧烈的跑动令郁江的话语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因为高风险总与高回报相连，我能给他想要的。付出点代价罢了，他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以为一个拙劣的变态应该没有资格进入你的狩猎范围？” 郁江笑了笑：“只是有些感兴趣的事情想要确认。” “好吧，祝你得偿所愿。”清水丽子那边的背景音逐渐嘈杂起来，“我要出发了。” 郁江切断通讯，转而拨通了伊达航的电话，此时通讯器可以当成蓝牙耳机来用：“伊达警官，我是清水由弦，马上到大展望台。铁塔大楼的出入口被炸毁，短时间内警方无法清障。” “怎么是你？”电话对面，伊达航显得非常惊讶，“我听说跟在我后面进入东都铁塔的是警察。” 郁江一听就明白了：“犯人给了你什么提示？” 炸弹犯在特别展望台观看“演出”，他的目的是让警方面临与三年前类似的选择，所以故意把伊达航困在电梯中等他的同事自投罗网。 只是炸弹犯没想到，跟着伊达航进入东都铁塔且出示了警官证的人根本不是警察。 他的计划要落空了。 伊达航叹气：“没想到被你说准了，这一次很可能是要你在我和东京民众间做选择。” 郁江挑眉：“那你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 “亲爱的警官，很高兴能在游戏场与你们重逢。”伊达航低声念出液晶显示屏上的内容，“您的同僚正在赶来的路上，请告诉他我已经在大展望台为他提供了游戏线索。这场游戏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希望你们喜欢。” 等伊达航念完，郁江差不多刚到大展望台。 “我到了，这里有一支单向联络的手机。” 郁江捡起手机，一边跟伊达航交流信息，一边检查这支手机。 手机被人动过手脚，只能被动接听电话，没办法主动发送消息。郁江不是技术型人才，对此无能为力。 谁不想要一只“一切听你指挥”的景光猫猫呢？ 第362章 警察都是笨蛋吗？ “丁零零——” 刺耳的铃声在相对安静的大展望台响起。 伊达航瞬间安静下来。 郁江接通电话，听到了经过处理的电子音：“警官先生，游戏已经开始，这一次让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吧。” 郁江打开免提，这样能让伊达航同步听到炸弹犯的声音。 “三年前，一位勇敢的警察利用最后三秒得到了我的提示，救下了米花医院所有民众。您比他幸运。因为我会直接把第二颗炸弹的位置告诉您。” 听到这里,伊达航立即编辑邮件，准备把信息发给警视厅。 “第二颗炸弹在——米花饭店。” 塔下的警方得到了第二颗炸弹的信息，佐藤美和子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太顺利了，伊达警官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炸弹的位置？难道他已经制服罪犯了吗？ “友情提示，请不要贸然疏散民众。因为只要有一个人离开米花饭店，炸弹就会立刻爆炸。不过你们尽可以派遣排爆警察,我很期待他们能拆除炸弹。” “现在，警官先生，来做道选择题吧。”炸弹犯的声音带着清楚的笑意，“电梯轿厢中安装着一枚炸弹，米花饭店也有一枚，只不过威力更大。二者相互关联，任意一方拆除，另一枚炸弹就会立刻爆炸。同理，若有一枚炸弹爆炸，另一枚就会变成哑弹。” 炸弹犯放肆地大笑道：“快点告诉我你的选择，是救下你的同伴，还是米花饭店无辜的民众？” 郁江：“……” 如此紧张的时刻，伊达航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他：“警察和平民，亲朋与公众，犯人这是把你的想法杂糅到一起出的题啊。” 郁江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区区一个跳梁小丑为什么跟他的想法重合度这么高？？ “伊达警官，拆弹！”郁江的脸色冷毅得可怕，炸弹犯已经深深地得罪了他，他现在只想赶快解决完糟心事，揪出炸弹犯！ “嗯？看样子我们的警官先生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最终还是选了私心吗？” “啪！” 郁江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让讨厌的炸弹犯闭嘴。 “清水先生……”伊达航无奈,“你这样很容易激怒犯人。” “他不会立刻引爆炸弹的。”郁江道，“他的目的是让警视厅失信于民众。警察没有亲手按下引爆按钮，这个演出就不完美了。” 郁江丢掉联络手机，顺着楼梯向特别展望台爬。 伊达航结束跟佐藤美和子的通讯，对郁江说：“我这边和米花饭店的炸弹都是十五分钟后爆炸。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察已经检查过了，炸弹结构很简单，但谨慎起见，至少要留够六分钟的时间供他们拆弹。” “你在啰嗦什么？拆弹！” 伊达航哑然失笑：“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警察和平民，谁都知道该怎么选。如果你选了我，等炸弹爆炸，绝对要被追责。这次有电视台直播，公安可救不了你了。” 没听到郁江的回应，伊达航又道：“何况我根本不算你的朋友吧？哪怕从绝对理智的角度思考，你也应该站在公众的一边。” “闭嘴。”郁江实在搞不明白，“你们警察都是笨蛋吗？就非要在这种时候表现个人英雄主义，为了所谓的公众利益献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警校毕业的那一天,我对朝日影宣誓……” “警察的职责除了保护民众，还有抓捕罪犯吧？那个可恶的炸弹犯就在上面,不抓紧时间把他揪出来打一顿，在这种时候自我感动浪费时间很有意思吗？” 伊达航一窒。 “炸弹只要留着最后一步没有彻底拆除就够了吧？不想牺牲的话就动作利索点赶快拆弹！” “等、等等！你说炸弹犯在哪里？特别展望台？” “废话！既要确保你被困在电梯里，又要保证我能进入东都塔，还要掌握时机炸塌铁塔大楼，那家伙一定就在东都铁塔。我一路爬楼梯上来没见到人，他只能是在最上面的特别展望台。” 从大展望台到特别展望台有一百多米的落差，以郁江这身体素质，不可能赶在炸弹爆炸前抵达。 但他还有后手。 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由远及近，纯黑色的武装直升机在东都铁塔周围盘旋。 警方顿时慌了：“那是哪个单位的直升机？靠那么近不怕激怒犯人吗？” “报告长官，直升机没有警用涂装！” 为了不打扰伊达航拆弹，刚才郁江就已经切断了和伊达航的通讯。 他用余光扫了眼直升机，手指按上通讯耳机：“别弄死了，开枪！” “砰——” 高温高速旋转的子弹自步枪枪膛射出，准确地射入炸弹犯的右臂，恐怖的力道几乎把半个胳膊炸断。 没等炸弹犯面露惊恐，另一颗子弹紧跟着废掉了他的左臂。 开直升机的清水丽子扫了一眼苏格兰，赞赏道：“连发精准度这么高，你的狙击水平已经不比赤井秀一差了吧？”ъìＱυＧΕtＶ. 苏格兰平静地注视着瞄准镜里的场景，自谦：“过奖。” 此时的他收敛了以往那种温和的气质，通身上下只有冰冷的戾气。他居高临下俯视目标，就像紧盯猎物的鱼鹰。 “目标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哦，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帕佩特？” “我马上到。” 郁江一边跑一边给伊达航发讯息：【刚才警方的狙击手废掉了炸弹犯的行动能力，你可以和米花饭店联络，同时拆弹了。】 这场困局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双方同时拆弹，但前提是炸弹犯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无法提前引爆炸弹。 得到他的消息，警方迅速疏散米花饭店的民众，并派遣爆裂物处理班警察指导伊达航配合拆弹。 没有时间限制，郁江总算爬到了特别展望台。 啊……真的要累死了！ 郁江撑着大腿，大口大口喘粗气。 炸弹犯就趴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了望台上，双臂、左腿都被子弹染满了鲜血，他都快疼晕了，根本没力气反抗。 第363章 亲手收割性命 第362章 亲手收割性命 警方暂时进不来，电力系统恢复之前伊达航也出不了电梯。 因此现在东都铁塔上只有郁江和炸弹犯。 郁江站起身，冷漠地走到炸弹犯身边。 “你……”炸弹犯嘴唇蠕动，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很快就被反上来的血沫吞噬殆尽。 这是腹部也中枪了？ 郁江抬头朝直升机看去，清水丽子倚在大开的门边，朝他挥了挥手。 没有让苏格兰他们杀死炸弹犯，郁江也是有目的的。他需要就今天调派直升机和狙击手的行为给组织一个解释。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郁江冷漠地俯视着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炸弹犯，“临死之前说点什么吧，比如这些炸弹的来源。” 这个质疑倒也不算空穴来风，东京甚至整个日本的军火渠道基本都被组织垄断了，即便还有一些小范围的私人渠道也或多或少跟组织相关。 炸弹犯咳出一口血，脸色愈发狰狞：“你不是条子！” 心中再怎么痛恨警察，他也知道警方不会对犯人采用几乎算是虐杀的手段，他们最多派狙击手一枪爆头。 郁江伫立在冲天的烟雾中，那双眼冰冷平静，不带任何情绪。被他盯着，炸弹犯却有一种手脚冰凉如坠冰窟的感觉。 “看来你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郁江嗤笑，“我当然不是那些拼死维护正义的笨蛋警察。我们好歹也算一起玩过游戏的同好，请允许我正式地自我介绍。” 他缓缓倾下上身，贴近炸弹犯，一字一顿地说：“盘踞在阴暗面的蛟龙，组织高层，代号是……” 铃声突兀地响起！ 炸弹犯瞳孔一缩，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仅剩的机会！ 炸弹犯强忍痛苦，用没有受伤的右腿撑地，腹部发力，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他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即向郁江扑了过去，势要把他撞下东都铁塔！ 郁江皱眉。 他好像又被人小看了啊。 在炸弹犯扑过来的瞬间，郁江抬腿踹了过去。皮革鞋底正好命中炸弹犯腹部的伤口，炸弹犯惨叫着被他死死踩在脚下。 与此同时，郁江接通了宫本由美的电话。 “丹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东都铁塔吗？”宫本由美担忧的声音从听筒中溢出，“我听美和子说了，那个犯人很有可能就在东都铁塔上，你一定要小心。先下来好不好？” 郁江眉眼间刺骨的冷意倏尔淡去不少。 “别担心，我没事……” “你不得好死……啊！” 郁江脚下用力，狠狠把炸弹犯的咒骂塞了回去。 宫本由美听到声音奇怪道：“你那边还有别人吗？我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没有。”郁江面不改色地胡诌，“是爆炸的余波。警方好像快疏通铁塔大楼了，我会和伊达警官一起出去，放心吧。呀，手机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了，出去后再说，拜拜。” “诶！等等……” 郁江果断挂掉了电话，转而继续用阴冷的眼神死盯炸弹犯。 炸弹犯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郁江不咸不淡道：“妄图用炸弹威胁组织攫取利益，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呢？引颈就戮却不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吗？真可怜。” “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威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想死，我们还可以商量……” 郁江不想听炸弹犯说话，他懒洋洋地抬起手，小幅度地向下一挥。 早已将瞄准镜的准星对准犯人脑干的苏格兰面无表情地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隐藏在螺旋桨轰鸣中并不起眼，却顷刻间夺走了一条罪恶的性命。 “漂亮！”清水丽子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一枪爆头果然是狙击的美学巅峰，苏格兰你太棒了！” “正常水平而已。” 郁江想象着直升机上苏格兰强作镇定的凡尔赛表情，心情颇为不错：“任务完成，撤退。” “收到！” “等等。”郁江忽然有些恶趣味地对清水丽子说，“撤退后别忘了让苏格兰看看目标的资料。别总跟琴酒学，死人的名字偶尔也是有记忆的必要的。” 清水丽子不明所以，但还是遵从了郁江的命令。 此时，单纯厌恶又一条性命被自己收割的诸伏景光，还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警方终于完成了清障工作，救援队第一时间用应急电源车恢复了电梯的电力。 由佐藤美和子带队的搜查一课率先赶到电梯口，他们在这里碰到了刚刚脱险的伊达航和郁江。 伊达航在电梯里关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拆弹成功的那一刻，见到郁江的第一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家伙！”伊达航拍着郁江的肩膀笑着说，“你在电话里骂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必须要请客才行！” 郁江爬了那么长时间楼梯，又揍了炸弹犯，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被伊达航这么一拍差点和地面亲切接触。 “饶了我吧，伊达警官。”郁江无奈，“我可不想出去后立即进医院。” “你们两个都要去医院检查，救护车已经停在外面了。”佐藤美和子不容拒绝道。 伊达航揽过“难兄难弟”的肩膀，在共经生死之关后，他们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突飞猛进。 “说起来，这回多亏狙击手及时杀掉犯人，不然死伤恐怕无法避免。”伊达航感慨，“必须要好好感谢他们。” 听了这话，佐藤美和子的表情有些古怪。 伊达航注意到后，敏锐地意识到问题：“怎么了？” “那个……击杀犯人的狙击手不是警察，我们还没有查明突然出现的直升机隶属于哪里。”佐藤美和子面色复杂，“他们手段狠辣，极有可能是极道团体成员。” 伊达航愣了愣：“能随时随地调派武装直升机和狙击手的极道团体？日本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厉害的社团了？” “我也不清楚，倒是清水先生，”佐藤美和子将探寻的目光投向郁江，“您一直在东都铁塔，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第364章 不应该高兴吗 会被警察怀疑是很正常的。 或者说其实警视厅也不算真的怀疑郁江跟极道组织有关，只是他作为唯一可以自由行动而且还没有任何人证明的非警界人员，是警视厅唯一的突破点。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某间会谈室中，郁江捧着一杯热茶，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他旁边是拿着本子记录的高木涉。 这待遇一看就知道没把他当嫌犯，否则就该是像上次那样直接进审问室了。 “找到伊达警官之后我就一直待在电梯那边,直升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警视厅的援警。” “炸弹犯始终没有露面，我和他的交流都是靠他提供的手机。” “哦，对了，那支手机是单向联络的，我记得被我丢在大展望台了。” “我知道自己肯定赶不上，但无论如何都不想警视厅再因为相同的罪犯相同的理由出现伤亡，何况伊达警官还是我的朋友。” “还好最后赶上了。” “警官先生,那些突然出现的人是极道团体吗？” “虽然这么说不合适,可我真的很感谢他们,否则现在我恐怕就要面对伊达警官的遗体了吧？” “是的，我始终相信伊达警官会做出符合身份的选择。” 高木涉记录完郁江的证词，合上本子对他说：“询问笔录差不多了。清水先生，您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休息，我就在隔壁办公室，有事找我就行。” “嗯，谢谢你们。”郁江礼貌道谢。 他的这种表现收获了高木涉感激的目光：“应该是我们谢谢您才对。” 在他看来，明知前方是死路的清水由弦却为了伊达航义无反顾冲入了犯人的陷阱，拼尽全力也要救下伊达航，清水由弦身上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郁江莫名有些恶寒。 送走了眨巴着晶亮眼眸的高木涉，郁江总算能松口气了。 演戏真累。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提起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了，不但在组织里要演戏，离开组织还要为了演员事业演戏。 真厉害。 “砰——” 突然被大力推开的门打断了郁江纷乱的思绪。 宫本由美[限定皮肤：红眼小兔子]限时回归！ “冒什么险啊，你又不是警察！”宫本由美站在郁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给她增添了几分无畏的气势，“这种舍生忘死的傻事交给警察做就好了,你一个普普通通将棋四冠王装什么英雄？” 郁江：“……”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宫本由美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思来想去，郁江还是决定先道歉：“对不起。”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道歉就对了。 宫本由美酝酿了一路的话果然被一句“对不起”憋了回去。 她愤愤然坐到了郁江身边，低声喃喃：“你倒什么歉，该道歉的明明是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去坐摩天轮，你也不会牵扯进警视厅的案子里。” 郁江觉得这姑娘傻乎乎的。 他审问炸弹犯的时候正在跟宫本由美通电话，可以说她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窥探真相的警察。在警视厅已经明确有第三方参与且第三方极大概率是极道团伙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对那通电话的背景音产生怀疑。 郁江甚至已经做好了面对宫本由美质问的准备，当然他也同时找好了说词。 谁料宫本由美压根不提这一茬，好像早就忘了或者没当回事。 这让郁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去吃饭吗？”宫本由美向郁江伸手，“我知道警视厅附近有一家寿喜烧超赞，就是价格感人了点。今天给你压惊，本大美女做东，去不去？” 郁江莫名觉得这种牵手的方式有点小学生。 不过看在宫本由美真诚邀请的份上，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抓住了宫本由美的手。 不同于郁江冰凉的体温，宫本由美的掌心暖烘烘的，因为涂了护手霜的缘故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宫本由美十年联谊史可不是吹的，警视厅附近的大小餐厅会所她几乎去了个遍，这家寿喜烧店也不例外。 她一坐下就相当大手笔地点了很多招牌菜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肉,吃寿喜烧的重点当然是和牛了！ 宫本由美还想来点酒，但被郁江拦下了。 “干嘛啊？这家店的清酒超棒的诶！” 郁江面无表情：“你还没成年，不能喝。” 旁边负责点单的店员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拐卖未成年JK？ “诶？”宫本由美皱眉，“怎么没成年？由美大人十年前就成年了！” “嗯，心理年龄未成年。” “……” 幼稚！ 宫本由美在心中愤愤然唾弃某人，不过到底没有再提出要喝酒了。 他们吃完饭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作为绅士自然不能让女士独自回家，于是郁江提出先把宫本由美送回去。 谁料宫本由美立刻哭唧唧：“啊神明大人，我还要加班……” 郁江：“……” 原来警察比他这个身兼数职的黑手党还要忙吗？ 郁江目送着宫本由美披着他的外套晃晃悠悠走进警视厅的大门。 明明没喝酒却表现得像个醉鬼。 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后面漆黑的树影下，直到郁江回身才开口问：“郁江，为什么？” 这声质问经过青川煜温润的嗓音加工，毫无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挚友间的关心。 “你不高兴吗？”郁江的神情略有些晦暗，“那个罪犯用恶劣的把戏害死你的朋友，他死在了你的枪下。你亲手报仇了，不高兴吗？” 不应该高兴吗？ 反正郁江觉得换位思考他现在一定乐疯了。 青川煜沉默片刻：“会有法律制裁他。” “哈？法律？”郁江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日本有多久没有执行死刑了来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爱惜羽毛爱惜得要命，不执行死刑没有人会怪罪他们，执行死刑反而容易失去部分选票。如果放任罪犯在牢里待一辈子就是你满意的制裁，那我没问题了。” 青川煜没有应声，月亮西斜，树荫已经将他的整张脸淹没在黑暗中。 第365章 此处禁烟 第364章 此处禁烟 就在郁江以为青川煜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那个人开口了：“他会在监狱里反省一生，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不论犯人还是我们。” 郁江很想帮青川煜回忆一下这些年丧生在他枪下的亡魂，然而看到青川煜麻木低落的表情，那些话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终他烦躁地转身背对青川煜，快步远离警视厅。 到拐角处的时候，郁江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仍伫立在原地，树荫在他的两肩投下细密的阴影。 前方仅几尺之隔便是灯光，青川煜的身后却是漆黑的深渊，他没有向前追寻光明，但也没有像郁江一样纵容自己彻底沉沦。 “真过分。”郁江喃喃自语。 青川煜是一枝不慎落入泥潭的樱花，污秽不断吞噬着他，可樱花终究属于枝头，阳光也不曾对他吝啬。可郁江自己，却是一根在沼泽地艰难生长的芦苇，他生来扎根于泥潭，连触碰阳光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他也不在乎那些。 …… 最近郁江遇到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当他接到来自“712特别行动作业班”的会议传讯时，郁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哦，对，他还有个劫持三井号的任务。 “不是劫持三井号。”清水丽子第四次纠正，“我们的任务只是拿到组织的货物，船上的人、其他货物都无所谓。” 说这话的时候，清水丽子正开车送郁江赴约。 郁江上次会后遇袭，尽管已经查明是将棋联盟那边派来的杀手，以防万一琴酒还是换了一处安全屋。 琴酒挑的安全屋恰好就在米花町，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但郁江不希望组织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的住处，让清水丽子开着车在东京市区绕了一圈。 “砰砰砰” 这次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暗号了，郁江抵达公寓，屈指敲门。 “进。” 从房间里传出琴酒冰冷的声音。 郁江：“……” 他没有钥匙怎么进？？ “咔”的一声，伏特加为客人打开了房门：“帕佩特，克尔迪奥，我们要先核实身份。” 伏特加将一个小型的生物信息识别器递给郁江，在他们检测的时候，他又试图通过捏脸判断是否存在易容的痕迹。 郁江扬手清脆地把伏特加的爪子打掉了。 “琴酒，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伏特加向琴酒投去询问的目光，琴酒轻轻点头，于是伏特加立刻沉默地退到一边。 郁江来得迟，安全屋内已经坐了不少人，波本、基尔、莱姆和泽田弘树都在。 琴酒没有废话，他看了一眼莱姆，莱姆顿时心领神会：“弘树，总结一下我们的评估结果吧。” “好的，BOSS。” 这个称呼一出口，琴酒的眼刀立刻把弘树和莱姆酸奶酒凌迟了一通。 其实研究员把实验室负责人叫老板这种事很常见，给莱姆三个胆子她也不敢谋朝篡位，尤其人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就在旁边坐着呢。 “根据波本提供的情报，我们计算了在港口制造混乱所需的炸药量，至少2000吨TNT。”泽田弘树说起这种事面不改色。 莱姆接话道：“港口目标太大，炸弹袭击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可估量，而且事后警视厅一定会彻查当天到港的所有船只，我们的计划有很大的暴露风险。” “还有炸药的来源。”郁江分析，“2000吨TNT不是小数目，如果警方顺藤摸瓜找到组织的军火走私线，那就得不偿失了。” 基尔皱眉：“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赶在三井号靠港之前劫持货轮了？” “那倒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用不了TNT，我们可以用硝酸铵。” 硝酸铵一词出口，就连琴酒都朝郁江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郁江给他没文化的同事们解释道：“TNT炸药爆炸放出的爆热大概是4500kJ/kg，硝酸铵的爆热可以按硝铵炸药计算，大概在4000kJ/kg，跟TNT相差无几。最关键在于硝酸铵是合法进口的货物，不受军火交易掣肘。我们只需要打造一个需要进口大量硝酸铵的化肥厂就够了。” 组织的业务遍布全球，区区一个化肥厂，都不用行动课做什么，全权交给行政课安排就行。 太疯狂了。 那么多硝酸铵爆炸造成的伤害无疑是毁灭性的，明明只是制造混乱的任务，帕佩特说出来却像是准备炸毁整座港口！ 波本心头一紧，但优秀的卧底素质让他的反应不露端倪：“三井号十月三十一日就要靠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硝酸铵类安全管理严苛，突然增加进口量，海关应该没有蠢到发现不了吧？” 清水丽子嗤笑：“说不定他们就是那么蠢呢。公安现在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打击组织涉黑产业上，我们只是做化肥，恐怕根本不会引起公安的注意。至于海关……” 她没有说下去，可任谁都能听出清水丽子的不屑。 波本收在袖口中的手掌缓缓攥紧，脸色也有点难看，但因为安全屋光线昏暗，没有人注意到黑皮变得更黑了。 “方案二呢？”琴酒点燃香烟，问道。 “方案二是劫持三井号……！！” 弘树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堵了回去，原因无他，郁江骤然起身走到琴酒面前，一把抽走了那根烟。 他用手掐灭香烟，看都不看就朝后一丢，精准投入垃圾桶。 琴酒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帕佩特！” 郁江淡定道：“有未成年在场，此处禁烟。” “……” 泽田弘树干笑两声：“其、其实没关系，不用在乎我。” “不行哦～”莱姆酸奶酒搂住弘树，笑得十分慈祥，“我们弘树还是小孩子，应该不会有变态当着小孩子的面抽烟吧？” 琴酒的太阳穴因为震怒突突跳个不停。 可偏偏莱姆酸奶酒身份在他之上，算半个上司，帕佩特又是名义上的组织继承人，算半个少主，唯独在他们两人面前，琴酒不能做得太过分。 于是琴酒毫不客气地把怒火转移到了波本和基尔身上！ “劫持计划由你们负责。做好了走方案二，否则就炸港口。” 第366章 由美：丽子姐好可怕 第365章 由美：丽子姐好可怕 712号任务临时行动作业班的例行会议再次不欢而散。 其他人都走了，琴酒唯独留下郁江。 反正这里距离清水家只有十分钟路程，郁江让清水丽子直接回去，不用等他。 安全屋只剩下他们两人后，琴酒脸上的暴戾消散不少，此时的他更贴近传言中不苟言笑冷面杀手的形象。 “我听说你调派狙击手帮警方干掉了一个罪犯？”弘树走后终于可以抽烟的琴酒叼着烟问。 郁江走到吧台处给自己随意地调了杯酒：“对，因为太有意思了。” 他承认得坦然，却把伏特加吓了一跳。 帕佩特疯了吧，他怎么敢承认自己帮警方做事呢？ 因为琴酒老大哥热衷于扫叛徒除卧底，跟他干了这么多年，伏特加也练就了一身卧底技能。 卧底应该都是尽可能避免别人将自己和官方组织联系在一起的。 但是，真正的组织成员怎么会在乎这种东西？ 他们的快乐跟大多数社畜一样，上班摸鱼、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下班第一个离开，绝对不加班。 只有卧底才会勤勤恳恳啊喂！ 等等，如果这么说，那琴酒…… 伏特加看琴酒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对劲，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大哥果然没有因为帕佩特近似挑衅的说法生气：“别做的太过火了，那些条子很难缠。” 他甚至都没有问郁江为什么要这么做。 琴酒看了伏特加一眼。 伏特加打了个激灵，连忙把一份文件递给郁江。 “这个人是叛徒，怎么处理应该不用我教你吧？”琴酒的表情带着浓重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资料上有一张目标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留着中分薄薄贴着头皮的发型，鼻子很尖，戴着副死板的眼睛，看上去十分阴沉。 目标的名字是板仓卓，曾是CG特效制作师，后转行成为电脑游戏系统工程师。 郁江记得组织曾经招揽了一批IT行业的人才，这个板仓卓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叛逃了。 郁江按下资料，抬眼问琴酒：“我记得处理叛徒是你的工作，为什么交给我？” 琴酒对叛徒的执着全组织闻名，跟他比起来，郁江就要正常得多。按理来说有处决叛徒的好事，琴酒怎么也不该放过才对。 闻言，琴酒冷哼一声：“这是那位先生的命令，你我必须执行。” “好吧。” 都把他养父搬出来了，郁江还能怎么办？ 但还是有点奇怪，这个板仓卓难道有什么奇特之处吗，区区一个代号都没有的叛徒竟然能劳驾乌丸莲耶亲自下令。 郁江收好资料，懒洋洋地离开了琴酒的安全屋。 …… 另一边，宫本由美正提着和果子的礼袋登门拜访。 “叮咚——” 门铃声响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会礼貌地敲门？”清水丽子调侃着开门，却在看到宫本由美的下一刻僵住了。 宫本由美也没料到开门的是清水丽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请问清水先生在家吗？” 宫本由美知道清水由弦有个姐姐，她搞不清楚羽田丹也和清水由弦的社交圈和家庭，但没关系，只要把他们杂糅在一起理解，各论各的就行。 清水丽子连忙请人进门，一边给她拿备用拖鞋一边解释：“我还以为是由弦回来了，你是宫本小姐吧？” “嗯。”在清水丽子面前，宫本由美难得表现得很乖巧。 她乖乖跟在清水丽子身后进门，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看清水丽子忙前忙后。 “平时只有由弦一个人住，家里东西不太全。你喝点什么？有茶和咖啡。” “茶就行，麻烦您了。” “不麻烦，由弦难得带朋友回来。” 饭团跟宫本由美很熟，趴在宫本由美身边懒洋洋地翻肚皮。看到狗子这副模样，宫本由美莫名想起了郁江。 “由弦君不在家吗？”宫本由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清水丽子估计着时间说：“他出去买东西快回来了，稍等片刻。要看电视吗？” “啊？不、不用。” “吃零食吗？家里还有点水果，我去给你切个果盘吧。” “那个……” 清水丽子的热情让宫本由美无所适从。 等她终于忙完了，宫本由美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抱着爆米花，前面茶几上还摆着果盘和薯片。 宫本由美艰难地笑着，心中已经有一万只面目狰狞的山姥奔腾而过。 丹也的姐姐……真的好可怕！ 可宫本由美记得三池苗子曾告诉她，男人的态度可以从他家人身上窥见一二，如果他的家人足够重视你，就说明在他心中你的地位很重要。 这么说的话，丹也果然也是喜欢她的吧！ 宫本由美忽然感受到了无穷的勇气。 “那个，清水小姐。”她主动开口。 “别那么生疏，跟由弦一样叫我丽子姐就行。” “好的，那……丽子姐。”宫本由美深呼吸，“您觉得丹……由弦君的理想型是什么？” 清水丽子愣了愣：“由弦的理想型啊。” 这个问题还挺不好回答的。 清水丽子决定如实相告：“据我所知，由弦很少对异性敞开心扉。您应该也有感觉吧？他虽然待人礼貌绅士，但这反而是疏远的表现。” “嗯嗯！” 看着宫本由美晶亮的眼眸，清水丽子笑了：“想把由弦这块大冰坨子捂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宫本由美试探道：“我感觉由弦君的戒心很重，他似乎总是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工作性质决定的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工作性质……” 清水丽子自然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总之，由弦对你还是很不一样的。他之所以表现得这么胆怯，应该和五年前的一个女人有关。” “诶诶诶？”宫本由美震惊脸，“由弦君谈过恋爱吗？” “不是交往对象，应该说是由弦成年后遇到的第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异性吧。”清水丽子想起之前调查到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由弦没能保护好她。” 第367章 在记忆深处流淌 第366章 在记忆深处流淌 宫本由美一愣：“没…保护好的人吗？那位小姐难道已经……” 清水丽子打断宫本由美的话，笑道：“这种事由美小姐还是直接去问由弦吧，毕竟出事的时候我甚至还不认识他。” “诶？您不是由弦君的姐姐吗？” 清水丽子表现得比宫本由美还惊讶：“你不是知道由弦的另一个身份吗？” “……”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宫本由美觉得她需要静静。 恰好这时郁江回来了，饭团雀跃的叫唤让宫本由美回神，她重新挂起笑容，朝郁江轻弯眉眼：“由弦君，欢迎回家。” 这次换郁江震惊了。 “她怎么在这里？” “人家由美小姐可是专程来找你的哦。”清水丽子笑着起身，揶揄道，“啊呀，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可回收垃圾日，再不去的话家里那堆箱子就要积攒到下周才能丢了。” 她又对宫本由美说：“由美酱不要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然后清水丽子就带着不知道从那个旮旯拐角找出来的小纸盒，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 奇怪，宫本由美明明是主动来找郁江的，以往的每一次见面她都能保持热情自然的态度，但在清水丽子走后，他们两人却诡异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宫本由美想了很多，比如清水丽子口中那个丹也君没保护好的女人，再比如她那通至今没有收到回应的告白。 饭团不知道主人们怎么了，它尽职尽责地守在两人中间，一会儿舔舔郁江的手，一会儿蹭蹭宫本由美。 相比于气定神闲的郁江，最终还是宫本由美做出退让：“丹也，丽子姐告诉我在你心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女性，对吗？” 郁江：“？？？” 清水丽子你给我回来！你到底在宫本由美面前造了什么谣？？ “丽子姐说，她是你长大后遇到的第一个需要保护的异性，她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但你没有保护好她。” 郁江终于明白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状况之外的宫本由美，神色淡了许多：“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她只是我的……” 他想了想，找了一个合适的词语，“算是同校学生吧。我们一起学习训练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毕业了，她没有。” 仅此而已。 宫本由美理所当然地把郁江口中的“学校”当成了大学，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同学。那她为什么没有毕业？” “学业不精，成绩不够。”郁江说得很平静。 可若有人能看破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双眸，就会发现眼眸最深处已被一片阴霾所覆盖。 的确是学业不精，成绩不够。 只是在组织中，学业不精成绩不够是会丧命的。 郁江和塔季娅娜的关系就像他说的那样，是同学，或许勉强可以再加一个搭档。 他们相识于充斥着恶意、残酷竞争和死亡的训练营，除了自己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这种地方的搭档脆弱得可怕，前脚相亲相爱，后脚相互背刺的案例数不胜数。 如果塔季娅娜没有以那种颓靡的残破的姿态倒在郁江之前，他们的关系会像每一对搭档一样在猜忌和利用中持续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那部默片在安静的记忆深处流淌，性感曼妙的年轻女子走在满目疮痍的小路上，遍地是淋漓的鲜血。 她像烟花一样，绽放的时候夺目耀眼，但璀璨的人生只有短短一瞬。她在郁江记忆的夜空灿若星辰，星子很快暗淡，留下的视觉后像却只能靠时间缓缓冲淡。 都说留在记忆中的形象会在一遍遍回忆中变得越发完美，这就是白月光之所以能成为白月光的原因。 郁江虽然不怎么想起塔季娅娜，或者说从五年前那个女人死在他面前开始，郁江就没再把塔季娅娜从记忆深处揪出来，但他仍然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人类的共性在他身上得以体现。 彼岸之人，郁江不想回想，也不想改变什么，就让她永远停留在那个染血的小楼好了。 宫本由美没有得到她想知道的事情，但她隐约察觉到郁江身上沉默的状态，体贴地没再询问。 但从那天开始，郁江忽然忙碌起来，几乎不给宫本由美见面的机会。 无论她是去必经的路上堵人，还是直接到帝丹高中等他，郁江都有办法脱身。 很快就到了郁江计划暗杀板仓卓的日子。 “这个人，真的完全看不出是组织外围成员。”清水丽子用笔在板仓卓的资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郁江嗤笑：“外围成员都有本职工作，要是能看出来，组织早就完蛋了。” “也是。不过组织看重板仓卓什么？游戏设计能力？” “是一款号称能够打倒‘将棋名人’的将棋软件。”充当司机的高大男人开口道，他有浓重的关西口音，“组织就是通过这款软件看到了他的能力，才命我招揽的。” 将棋软件？ 郁江几乎立刻联想到了田端征司作弊使用的那款软件。 田端征司背后有将棋协会和日本政商界的支持，这款软件更是被迷雾笼罩。但无论怎么说，几乎没有败绩的郁江在区区一个将棋选手身上吃了亏，他比任何人都想揪出幕后黑手。 作弊软件果然跟组织有关…… 郁江曾怀疑那款软件是从组织泄漏出去的，现在似乎更能确定了。 “对了，说起将棋，”清水丽子忽然对郁江说，“还记得暗杀柴田木吉郎的时候你留在现场的步兵吗？它不见了。” 郁江感兴趣地抬眼：“是吗，谁搞丢的？” “不太清楚。柴田木吉郎遇刺后，与凶手有关的物证都要存档，但我拜托泽田弘树黑进警视厅系统后却没有找到相关记录。考虑到公安那边，我又让泽田弘树查找双方交接的情况，可以肯定那枚棋驹从一开始就没有收录进物证库。” “这么说，有可能是警视厅内部做的了？” 清水丽子肯定：“也有可能是第三方。” 视觉后像，长野赤壁案那种。在视觉刺激停止后的形象感觉并不立刻消失，而是逐渐减弱，即形象感觉有一种残留现象。 第368章 板仓卓的谜团 第367章 板仓卓的谜团 那枚棋驹本来就是郁江故意留给警视厅的线索。 一方面可以把凶手和羽田丹也联系到一起，另一方面也可以钓出葛西大桥案的幕后真凶。 这不，背后之人已经忍不住了。 郁江心情颇好地扬了扬唇。 “继续顺着线索追查，做得隐蔽一点，时间不是问题。不过，你怎么跟泽田弘树搞到一起了？”郁江问。 “什么叫搞到一起……你的日语水平真的需要提高了。”清水丽子果断转移话题，“话说龙舌兰君就是当初负责吸纳板仓卓的人吧？” 龙舌兰颔首：“是，但我只负责联系板仓卓，让他同意为组织服务，其他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恐怕这个让他同意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清水丽子嘴角的笑容十分明显，郁江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无非是“有好戏看了”之类的。 憨憨龙舌兰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也就是不断入侵板仓卓的私人空间，留下恐吓的痕迹……这个方法是贝尔摩德告诉我的，她说板仓卓的掌控欲极高，私人物品挪动一点点位置都会被发现，用这种办法可以使他精神高度紧张，逐步摧毁他的意志。” “嘶……”清水丽子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却不见该有的畏惧，“真可怕啊，贝尔摩德。” “后来应该也是贝尔摩德接手的吧？”郁江忽然问。 “是。我跟了将近一年才逼迫板仓卓答应招揽，然后我就把贝尔摩德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也不知道贝尔摩德做了什么，竟然把人逼叛逃了。” 听了这话，郁江不加掩饰地大笑起来：“这么说板仓卓叛逃其实是贝尔摩德的工作失误了？” 不行，他一定要给贝尔摩德打个电话嘲讽一下。 说干就干。 郁江立刻拨通了大洋彼岸贝尔摩德的电话。 哦，错了，贝尔摩德现在易容成新出智明，就在帝丹高中当她的温柔校医呢。 电话接通，在不确定郁江这边情况的前提下，贝尔摩德谨慎地问好：“清水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贝尔摩德。”郁江准确地叫出了贝尔摩德的代号，几乎立刻打破了他们之间礼貌和谐的气氛。 贝尔摩德轻柔的嗓音出现：“啊啦，这不是小郁江吗，找姐姐什么事？” 郁江开门见山：“板仓卓要死了。” “哦？是吗？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呀。”贝尔摩德笑得很开心，“我听说他跟组织约好了交货日期，看样子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他的软件还没有交给组织？” “当然了，我当初跟他约好的是一年之期，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天了吧。怎么，你已经见过那个软件了吗？” 不对。 如果板仓卓还没有开发完成，田端征司使用的将棋作弊软件是怎么回事？ 如果板仓卓跟组织订好了交货日期，乌丸莲耶又为什么要求郁江在那之前暗杀板仓卓？ 谜团太多了。 看样子贝尔摩德也不清楚内幕，具体情况恐怕只能通过询问板仓卓得知了。 龙舌兰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板仓卓公寓附近。 他先把清水丽子放在适合狙击的高楼下，然后才送郁江去板仓卓的公寓。 这次任务，因为清水丽子负责狙击，接应的工作只能落在龙舌兰头上。 “已经就位。”清水丽子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郁江同时叩响了板仓卓的家门。 “谁？”板仓卓警惕地问。 “您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据我所知克丽丝·温亚德小姐近期就在东京参加活动，如果您不想见我，我只能去拜访温亚德小姐了。” 板仓卓：“！！！”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来人甚至不愿意隐藏一下他的恶意。 板仓卓和莎朗·温亚德是好友，但那已经是三年前他还在做CG特效制作师时候的事情了。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莎朗都已经去世，那些人还要用好友唯一的亲人威胁他！ 只能说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的确阴险狡诈精于算计人心，板仓卓自己无所谓，但他绝对不能把无辜的晚辈牵连进来。 板仓卓阴沉着脸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门外并非他想象的那种高大冷漠的黑衣人，反而是位穿着灰色风衣，肤色苍白的青年人。 他就像是雨夜请求收留的旅人，或是深夜独自拜访的侦探。 通身气质收敛，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恶意和杀气，唯独让人见之难忘的是他左下眼睑处有一道类似眼泪的疤痕，更给他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您好，板仓先生。”郁江微微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来自黑色世界的汤谷新明，替我的同事拜访您。” 板仓卓关上门，脸色很难看：“我已经答应你们会按时交付软件，你们还要做什么？” “原来软件已经完成了？”郁江冷着脸，“我以为您正打算赶在截止日期前逃离日本，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板仓卓心中震惊！ 他们难道已经发现他打算逃跑了吗？ 表面上板仓卓说：“我没有逃的必要不是吗？你们给钱，我出力，其他事情都与我无关。” “您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毕竟我们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地，我真担心您逃出日本却又自投罗网。” 板仓卓：“！！！” 这倒是他的的确确不曾想过的。 组织联系他一直是单向的，所以板仓卓对组织的了解很少。他以为组织再怎么手眼通天，应该也只能在黑道合法的日本生存，最多再加上金三角墨西哥之类的地方。 “联系您的人是怎么说的？”郁江问。 说话间，他有意引导着板仓卓靠近窗边。 对面的高楼上，清水丽子已经隐藏在最适合狙击的位点，瞄准镜的准星在板仓卓出现的瞬间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板仓卓不疑有他，还在回答郁江的问题：“他们会给我发来交货时间地点的邮件，邮件发送时间是情人节的午夜十二点。” 啊，这个交付时间，听起来就像贝尔摩德做得出来的事情。 第369章 您的眼里有光 第368章 您的眼里有光 看着板仓卓进入清水丽子的涉及范围，确保猎物已经无法逃脱猎人的陷阱，郁江难得兴致高昂，就像顶级猎手在彻底杀死猎物之前的玩弄一样。 “板仓先生。”猎物的名字从猎手口中吐出。 板仓卓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吗，组织答应给您的报酬是多少？” “……” 这个问题真离谱，板仓卓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又意识到这种放松是不应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五百万美金。不过我暂时只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剩余部分要等交付软件才会给我。” 这次无语的人换成郁江了。 他万万没想到组织这么讲道理，居然还给板仓卓支付定金。 在他的印象中，组织办事向来是威逼利诱，先用五百万诱惑板仓卓为组织打工，再用武力威胁板仓卓好好干活，定金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好吗！ 毕竟定金的存在是为了防止甲方违约，可甲方是组织，组织有必要对板仓卓负责吗？？ 好的，聊天结束，赶紧办完事，郁江还想去问问贝尔摩德到底怎么想的。 郁江刚要示意清水丽子动手，却听板仓卓说：“您不用担心我逃跑，因为我很清楚，从答应你们开发那款软件开始，我的灵魂就已经被玷污了。我挣不脱利益的束缚，也永远无法回到阳光下，这条命，这个身份，这些技能，早已经和你们绑定在一起。” 郁江没有说话。 “不过……”板仓卓迎上郁江不辨喜怒的眼眸，“如果您想杀死我，能否让我死得体面一些？” “一个注定回不到阳光下的人，就该在阴沟里慢慢腐烂。”郁江讥诮道，“这时候奢求体面的死亡是不是已经太迟了，板仓先生？”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气，滚烫的恶意像狂风骤雨袭卷而至。 在这样足以摧枯拉朽破坏一切的暴风雨中，板仓卓兀自伫立着，他的神情还算淡定，初见面时的惶恐不安已经尽数退去了。 “您是一个温柔的人。”板仓卓说着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的话，“请不要着急否认，因为真正的恶魔是不会浪费时间听将死之人废话的。 “我能看到您的眼睛，或许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您的眼睛尽管在昏暗的室内也是明亮的。”尽管这抹亮光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磨灭得几乎消失殆尽。 后面半句话板仓卓并未说出口，他看着郁江的瞳孔猛地收缩，但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常。 恢复如常的后果是随之而来的怒火。 郁江似乎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不想再跟板仓卓废话。 板仓卓说的对，这种时候什么都不管地命令清水丽子开枪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郁江抬手点了点通讯耳机，冰冷的声音离开嗓子：“开枪，克尔迪奥，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不行。”清水丽子为难道，“你们距离太近了，我很难避开你。” 在板仓卓的刻意靠近下，他的头颅和郁江的身体总是不经意地重叠，如果清水丽子此时开枪，郁江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郁江耐心渐失，他朝板仓卓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如果这就是你临死前的挣扎，我只能说很失望，板仓先生。” “是吗？” “我说，开枪！”郁江冷漠地向清水丽子下达命令。 板仓卓眼中终于出现意外，他似乎没想到郁江竟然能这么疯狂，连自己都不在乎。 清水丽子叹了口气，抓紧机会扣动扳机…… “等等！” “！！！” 危机时刻，郁江的眼睛扫到了刚才未曾注意的电脑屏幕，因为屏幕是朝窗户的方向放置的，唯有这个方向才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一枚将棋棋驹映入郁江眼底，那熟悉的形状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一枚——左上角缺失的飞车！！ 尽管板仓卓电脑上出现的这个图案是矢量图，可相似的缺损，一模一样的棋驹还是让郁江震惊。 板仓卓不能死！ 至少在他问清楚板仓卓和葛西大桥案的关系之前不能死！ 清水丽子在开枪之前将将停下：“你可真考验我的心脏健康，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能及时停手。” “现在怎么办？”清水丽子询问。 郁江的听力过于常人，他已经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了。 他沉了沉眸，问：“你报了警？” “在你敲门之前。”板仓卓刚捡了条命，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冷汗浸湿了他的头发，“去年，因为被你们威胁，我报过警，警方给了我随身报警器，我的警情受理级别也提到了优先级。” “撤退。”郁江冷静道。 “是。”——清水丽子。 临走前，他再次深深地望了板仓卓一眼。 在那扇门关闭之前，板仓卓听到他说：“下次见面，我要知道你和那枚飞车的关系。” 飞车？ 板仓卓愕然地看向电脑屏幕。 原来真正促使他停手的是这个…… 郁江撤退得很及时，龙舌兰得知消息后立刻开车在公寓楼下等他。 可郁江一上车就把冰冷的枪口抵在龙舌兰的后脑上。 龙舌兰被他吓得直冒冷汗：“帕佩特，你疯了吗？组织不允许代号成员内斗！” 准确来讲就连普通外围成员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只不过那些代号成员向来不在乎普通人的性命。 “内斗？”郁江讥讽地挑眉，“你在开什么玩笑，龙舌兰，我分明是替组织铲除叛徒！” “开车，先去接克尔迪奥！” 龙舌兰开车的手都在颤抖，但他不敢违抗帕佩特的命令，只能一边祈求帕佩特的疯症赶快过去，一边驱车去清水丽子埋伏的大楼底下接人。 清水丽子一来就目睹了郁江威胁龙舌兰的一幕，她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由弦这么快就要把司机干掉了吗？ 郁江的枪口仍抵在龙舌兰的头上：“拿着贝尔摩德的剧本还能让目标报警，龙舌兰你是废物吗？” “什么？” “提醒你一下，组织不养废物。” 龙舌兰脸色大变：“不可能，他怎么敢报警？” 第370章 板仓卓失踪 第369章 板仓卓失踪 “砰——” 龙舌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可是很快他就听到郁江嘲讽地嗤笑一声。 龙舌兰睁开眼，发现子弹只是擦着他的脸颊划过，脸上的血痕和烫伤向他昭示着帕佩特的危险。 “开车！” 郁江把手枪丢给了清水丽子。 清水丽子手忙脚乱地接过枪，忍不住抱怨道：“太危险了，保险还没有上就给我！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走火？那就是我们三个人比拼运气的游戏了。” “……” 饶是再迟钝，清水丽子也该发现郁江心情不好了，何况她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呢。 清水丽子知道惹怒郁江的另有其人，龙舌兰那个憨憨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目标跟你说什么了？”只能听到郁江一个人声音的清水丽子并不清楚他们对话的具体内容，“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那么软弱，克尔迪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好吧。” 寂静的夜，唯有月亮见证了一切。 月落日升，日升月落，两天之后，对于郁江来说又是崭新的一天。 早上郁江照常去帝丹高中教书，战略支援组成员杉山谦介不知道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悠闲得无聊，看到郁江进办公室还给他丢了一堆教案。 “……”我都这么忙了你还把自己的工作丢过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数学竞赛很快就要到来，郁江这几天空余时间都贡献给了班里有能力参加竞赛的学生，毛利兰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放学后，郁江受邀前往毛利家给小兰补课。 “清水哥哥！”柯南朝郁江扬起一个单纯的笑容，“我听说上次发生在东都铁塔的爆炸案是你和伊达警官一起解决的诶，好厉害，清水哥哥是怎么做到的？” 郁江蹲下身，尽量与柯南平视：“不是我哦小侦探，是警方的狙击手及时干掉炸弹犯，伊达警官和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察才能同时拆弹解决危机。” 他笃定警视厅不会把那天第三方插手的事情公开，尤其在媒体大肆宣扬警视厅拯救了东京民众的情况下。 而事实正如郁江所料，警方不但没有公开实情，甚至连内部都瞒住了。搜查一课的警察到现在还以为那天的狙击手是SAT的特警。 柯南听郁江也这么说，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怀疑。 那天柯南本来也推理出了东都铁塔，正准备去救人的时候铁塔大楼就被炸塌了，所以他在现场目睹了纯黑色的武装直升机。 根据柯南的了解，那架直升机并不是警视厅的警用直升机。 不过如果是特殊急袭部队的话……或许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也说不定。 毛利小五郎正在看他的采访视频，视频中的大叔气宇轩昂高深莫测，视频外…… “男子汉不需要说话，背影就说明一切。”大叔笑得十分猥琐，“哈哈哈，我好帅气！” 趁着柯南被巨大动静吸引注意力，郁江顺势结束话题：“毛利先生又帮警视厅解决了案子吗？真厉害啊。” “嘿嘿，这都是小意思，不足挂齿。” 柯南无语地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很快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就在这时，事务所的座机铃声响起。 毛利兰自觉地接起电话：“嗨，这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诶，游戏？” 柯南警觉地回头看去。 毛利兰换了个手接听电话，同时用笔记录：“有一个游戏软件的系统工程师突然失踪了，你们是想找寻这个人的下落对吧？” “喂……”毛利小五郎压低声音提醒，“如果要找我的话你就说我不在。晚上我还要把洋子这次拍的电视剧录下来。” 毛利兰半月眼，并毫不客气出卖了自家不靠谱的老爸：“嗨～没关系的，我们当然可以去处理了。家父今天没什么事，请尽管放心！” “喂喂喂！” 毛利兰危险凝视：“快点去把胡子刮了领带打好。” “……呃，好吧。”毛利小五郎虽然非常不情愿，但还是迫于女儿的压力，乖乖整理领带。 柯南心里想着事情，目光没有焦距地从郁江脸上划过，可是很快又转了回来。 清水先生的表情…… “呐，清水哥哥。”柯南突然唤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郁江回神：“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清水哥哥刚才在笑啊。”柯南指了指郁江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唇角。 虽然那抹弧度非常淡，淡到几乎注意不到，但柯南敢用关东名侦探的名头发誓，清水由弦刚才绝对在笑！ 郁江微怔。 他刚才……笑了吗？ 在柯南的注视中，清水由弦的表情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笑，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眸里划过不易察觉的厌恶。 情书先生的情绪变化，是因为叔叔和兰吗？ 柯南来不及深入思考，因为他必须要考虑失踪的游戏设计师和黑衣组织的关系。也许等这件事处理完了，他可以有时间探究清水先生的秘密。 刚才打电话预约的委托人很快就到了。 毛利小五郎收拾完自己，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他对面是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所以失踪的就是这位板仓先生对吧？你们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啊，是这样的。”米色西装男无奈道，“就是每次快到他设计的游戏交付截止日期的时候，他就喜欢搞失踪那套。” 秃顶男也说：“我想这次他应该也是这样吧。” “老实说我们也没有那个时间一直在这里等他出现。”绿衣男气愤不已，“可是上一次找警方帮忙，他们竟反倒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次没办法我们才来拜托您的。” 柯南无语。 这个情况怎么那么眼熟啊。 他那个家老爸也经常被编辑催稿，有一次更是把老爸逼到了非洲看狮子，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好好交差就是了。 看来今天这桩委托应该跟黑衣组织没什么关系。 好无聊。 要不要去问问清水先生刚才的异常呢？ 嗯，等等！清水先生怎么又自闭了？？ 第371章 业务能力令人堪忧 第370章 业务能力令人堪忧 郁江也不想自闭。 但…… 这三个人刚才说失踪的是谁来着？ 板仓卓吗？？ 他前天才见过面的那么大一个板仓卓失踪了？？ “总之您要是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请联系我……” “什么嘛，这次出钱最多的明明是我们公司！” “是我们公司先提议找板仓卓先生设计软件的！” 侦探还没开始寻找板仓卓的下落，三位委托人就先发生了内讧。 毛利小五郎愣了愣：“这么说您三位并不是同一家公司的了？” 三人做了自我介绍，他们分别是拜托板仓卓设计围棋软件的须贝克路、设计国际象棋软件的内藤定平、还有将棋软件的相马龙介。 听到这里，郁江隐晦地扫了一眼相马龙介。 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相马龙介身上也没有组织成员特有的凛冽气势，不过不能排除他是外围成员的可能性。 一位游戏程序设计师同时接了三个工作，这种事在业内好像还挺正常的，只是法律上并不允许。三位委托人也是一周前才得知这个消息。 “板仓卓还给我们发了一段视频。”内藤定平打开笔记本电脑，给侦探看那段视频。 视频中板仓卓神色随意，表示自己会去一个远离事务所的地方度假，慢慢设计软件，请三位委托人耐心等待。 视频中还提到他的心脏最近好多了，让大家不要担心什么的。 这下郁江确定，板仓卓早就有了潜逃的想法，恐怕所谓的度假也是为了给躲避组织找借口罢了。 “诶！这不是之前声名大噪的CG特效制作师吗？”毛利兰认出了视频中的人，“刚才看照片我还没认出来，原来这位板仓卓就是那位板仓卓先生啊！”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同时懵逼。 “你认识他？”毛利小五郎问。 “嗯！电影结束的名单上经常能看到板仓卓先生的名字，他在CG制作界真的很有名。” “不过三年前他把眼睛搞坏后就退出了CG制作界，这几年一直在做游戏程序设计。”相马龙介解释道。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猜测：“既然是这么有名的大人物，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绑架了吧？” “不、不会吧……” “不，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相马龙介语出惊人，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我记得两年前我到板仓先生的公司，看到一个嘴上蓄满了胡子，满口关西腔的魁梧大汉在跟他说话。” 说完，他又看了看其余两个委托人：“怎么了，别这个眼神，你们应该也见过的。就是今年满天堂新软件发布会的时候，那个家伙也来了。” 郁江：“……” 毋庸置疑，相马龙介口中的这个人就是龙舌兰。 郁江无比后悔昨天没有真的一枪崩了龙舌兰！ 组织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代号成员？不仅没有发现板仓卓报警的事情，甚至还将真面目暴露在板仓卓和商业伙伴面前！ 事务所内震惊的人并非只有郁江，柯南的脸色比他夸张得多，整个人像是被吓坏了。 龙舌兰…… 他记得那个黑衣人！ 柯南迅速跑到沙发旁，急声询问：“那个魁梧大汉他说了什么？！” “诶？” “他那时候在公司到底说了些什么？” 相马龙介叹气：“我哪里知道啊。我当时到公司的时候只听见他说什么‘你已经失去价值了’，之后就走了。” 两年前，差不多就是龙舌兰奉命接触板仓卓的时候，所谓失去价值，指的应该是板仓卓拒绝组织橄榄枝。 仅仅一句话显然不能让柯南满意，他急切地质问：“就这些了吗？他一定还说了别的什么吧？快告诉我！！” 着急的柯南一时间忘记他现在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子，他惊慌的模样把委托人和毛利父女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一双手卡在柯南的腋下，把他轻而易举地抱进怀中。 “柯南君，”郁江温和的嗓音在柯南耳边回荡，“既然这么担心板仓先生的话，不如我们先去板仓先生的家里看看怎么样？” 话是跟柯南说的，可郁江的眼神却看向毛利小五郎的方向。 毛利小五郎思索片刻，沉声道：“现在似乎也只能先这么做了。所以你们三位知道板仓先生的住址吗？” 须贝克路摇头：“那家伙居无定所，依我看肯定住在某家酒店里吧。” “是啊，每次我去找他，基本都会更换旅店。谁知道他又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郁江按亮手机，装作接到电话的样子，向毛利小五郎比了个歉意的手势就离开了事务所。 柯南忙着纠结龙舌兰的事情，甚至没意识到他被清水由弦交给了毛利兰。 郁江一直走到波洛咖啡厅门口才给龙舌兰打去电话。 龙舌兰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显然对昨晚的遭遇仍心有余悸：“什么事，帕佩特？” “板仓卓失踪了。”郁江开门见山道，“你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龙舌兰神色一凛，理所当然地猜测：“他逃到国外去了？” “组织盯着海关和偷渡的黑船，他逃不掉的。”郁江冷笑，“抓到那只老鼠后，你知道该怎么做，龙舌兰。” “……我明白了。” 虽然郁江觉得没必要，但他还是多此一举地提醒了一下：“别忘了清理干净板仓卓和组织联系的痕迹。” 他发誓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真心实意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多此一举！ 然而龙舌兰却同样真心实意地怔愣了片刻，问道：“什么痕迹？我跟板仓卓只见了一面，他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份。后来贝尔摩德和他也都是通过邮件联系的，组织的邮件你知道，有阅后删除的功能，不可能留下任何记录。” “……” 组织代号成员的业务能力真是令人堪忧。 “那你就祈求板仓卓没有记日记、向其他人分享经历、做备份、利用网络反追踪等习惯好了！” 郁江愤怒地挂断电话，转而给乌丸莲耶发了封邮件： 【我能干掉龙舌兰吗？——Puppet】 【？】 第372章 犯罪组织薪水高 第371章 犯罪组织薪水高 龙舌兰奉命前往板仓卓的公寓清理痕迹。 因为不放心，郁江还专门叫上了清水丽子协助龙舌兰干活，但他们两个人却都没有发现板仓卓遗留的任何东西。 “看样子他跟我们见过面后就离开了。”清水丽子向郁江汇报他们搜查的结果。 “或许一开始我们得到的就是小道消息，毕竟那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先回家吧，下周小测的事情我会再找杉山老师商量的。” 清水丽子听懂了郁江的暗示：“我明白了。” 此时，郁江正挤在私家车上，跟毛利小五郎和委托人前往板仓卓的住处。 与组织率先找到的那处公寓不同，毛利小五郎通过板仓卓的特征，试探出了板仓卓居住的酒店——老熟人米花饭店。 “好挤……”郁江身边，秃顶委托人抱怨道，“没想到毛利先生您居然没有车。” 没有人怀疑郁江的这通电话，包括向来聪敏过人的柯南——当然，这可能跟柯南被毛利兰抱在怀中心猿意马有关。 这辆相马龙介开来的轿车上挤了七个人。 司机相马龙介，后座是郁江、两位委托人和毛利小五郎，柯南和毛利兰则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后座就这么大点地方，四个大男人当然挤不下，尤其其中还有秃顶男这种圆滚滚的身材。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故意为之，总之毛利小五郎已经被挤得挨不到椅子了，几乎悬空。 身为一名成功的中年男人，还有名侦探加成，毛利小五郎不想让别人以为毛利家的财政情况捉襟见肘，于是半开玩笑道：“主要是事务所没有车库，停车很不方便。再说了，租车也很好嘛，还可以尝试各种喜欢的车型。” 呵呵。 柯南在心底干笑两声。 叔叔已经被租车行写进黑名单了吧，因为几乎每次租给叔叔的车都无法善终。 “清水哥哥呢？也没有买车吗？”柯南随口问。 郁江沉默了一瞬。 成年男人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开始作祟。 “开车的话会被由美念叨的，很烦。”郁江果断拉出某人做借口，“她可是交警啊，交警。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怀疑我肇事逃逸。” 柯南哈哈笑了起来。 内藤定平也赞同地点头：“是这样没错，就像我们如果在板仓先生面前设计游戏软件或者CG，一定会被他念叨到崩溃的。” “不要挑战别人的职业嘛。”——相马龙介。 说笑间，米花饭店到了。 这家酒店在米花町算是最高级的档次，进门前毛利小五郎特意整理了一番领带，几位委托人也都穿着西装，只有郁江身穿灰蓝色的休闲装，学生气很重。 毛利小五郎瞥了他一眼：“清水老师这个样子会被侍者拦下来吧？” “是啊，像米花饭店这种地方，衣着不得体的话是不能进入餐厅等地方的，走在路上也会被人认为很失礼。” “要不清水先生就在外面等我们吧？” “其实毛利先生也会被说吧？当然我指的是板仓先生。因为板仓先生很在乎手表的档次，像毛利先生这种劣质手表一定会被他嫌弃的。” “所以我一周前专门去买了这块表。” “哈，你那分明是假货吧？” “你说什么？你才是假货！” 委托人又吵起来了，这种事在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毛利小五郎半月眼状，无奈地率先朝里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侍者径直走来，他的目光礼貌地照顾到了每位客人，但最终却停留在郁江身上。 “清水先生，您和朋友的到来令本店蓬荜生辉。需要我为您通知餐厅那边留座吗？”侍者态度极为恭敬，把毛利小五郎等人吓了一跳。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毛利小五郎脱口而问。 侍者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回答：“我们会牢记每位VIP客户的信息。” 面对他们惊诧的目光，郁江只好解释说：“我其实很少来米花饭店，但如果是米花饭店背后集团旗下的酒店，还是去过几次的。” 在犯罪组织工作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薪水高了。 就连琴酒那种没时间花钱的顶级劳模也会放纵自己对老爷车的钟爱，他那辆保时捷356A每次损坏后修复都是一大笔支出。 更不用说远近闻名的公款吃喝二人组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公款吃喝二人组是谁吧？ 郁江不走极端，他没有波本那种誓要败空组织金钱的变态欲望，也没有半分替组织省钱的想法。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暴露身份？ 只能说你们对羽田丹也的富有一无所知。 毛利小五郎几人大跌眼镜，而郁江已经和侍者攀谈起来了：“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找一位朋友，他住在2004，能请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吗？” “当然没问题，请您稍等。” 侍者很快就从前台回来了：“非常抱歉，清水先生，2004的房客没有接通电话。我们派人查看过了，客人没有离开房间，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也许是睡着了。” 因为板仓卓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酒店工作人员不方便直接敲门，只能把决定权交还给郁江。 郁江想了想道：“你们应该有备用房卡吧，帮我们把2004房间的门打开，我进去看看。板仓往常不会睡这么死，我有点担心。” VIP身份作保，还有这熟稔的语气，一语道破的房客姓名，侍者理所当然地认可了郁江说的话，何况酒店也担心客人是真的突发疾病晕倒。 在侍者的帮助下，郁江一行人成功进入板仓卓的房间。 门打开的瞬间，房间内气息弥散而出之时，郁江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他与尸体打交道了这么多年，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几乎成为深刻进DNA中的记忆，重新出现在眼前就像把记忆深处的东西剖开来给他看。 “嗯？床上没人啊。” “板仓先生在办公桌那里。”郁江目视前方，脸色略有些阴沉，只是在场众人都忙着查看板仓卓，竟无人察觉到他的冷漠。 第373章 板仓卓死了 第372章 板仓卓死了 板仓卓死了。 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 郁江的任务就是送这个叛徒见上帝。 问题在于凶手不是郁江，甚至可能不是任何一个组织成员。 “喂！板仓先生！”相马龙介第一个赶到板仓卓身边，摇晃板仓卓，可是手下的触感告诉他，这个人已经凉透了。 为他们开门的侍者满脸惊恐：“板、板仓先生这是……” “快报警！”柯南冷静吩咐，“死者死亡时间恐怕在一天以上。” “啊？这么久？” “怎么会这样？” 委托人看起来都真心实意地为板仓卓的去世难过，郁江冷眼旁观着，什么话都没说。 毛利小五郎照例拎起柯南的衣领，把他丢给毛利兰：“小孩子别乱跑！我推测板仓先生应该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倒下的药瓶上，“想必是心脏病发的时候想要吃药，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去世了。” 柯南挣脱毛利兰，重新回到了死者身边。 不对！叔叔推理错了，板仓先生绝不是病发导致的自然死亡！ 柯南因为龙舌兰的缘故，坚信板仓卓身上一定有组织的情报，可现在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条线索就这么断掉了。 这让柯南很不甘心。 他扫视着整间房子，试图寻找黑衣组织遗留的信息。 这也是郁江正在做的事情。 柯南要通过板仓卓和龙舌兰的联系调查组织，而郁江的任务是斩断这种联系，将组织重新拖入隐蔽的黑暗面。 板仓卓很聪明，他居住在租住的公寓，但工作的时候悄悄来到米花饭店，用这种方式阻碍组织的追踪。这个行为有可能是警方交给他的，毕竟那天板仓卓在报警后立刻回到了米花饭店。郁江有理由怀疑警方派来保护他的人就潜伏在米花饭店附近。 尽管如此，板仓卓还是死了。 思索间，郁江注意到了板仓卓放在包里的磁盘，上面贴着一张标签——日记。 啊这…… 原来真有人会老老实实记日记，还把放日记的磁盘写得这么明显的吗？ 他侧身挡住了柯南看向提包的视线，柯南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郁江顺便伸手抽出了那张磁盘，丢进口袋里。 就像他对龙舌兰说的那样，日记中很可能有跟组织相关的内容。虽然以板仓卓的身份不可能接触组织多大的秘密，但在检查之前最好还是不要交给警方。 警察很快就到了，出警速度堪称离谱。 鉴识课的初步尸表检查结果与毛利小五郎的推理一致，他们都怀疑死者是病发而亡，那么这就不是刑事案件了。 “呐呐，叔叔，板仓先生是不是很爱干净啊？”柯南指着板仓卓嘴角的痕迹说，“他趴在桌子上居然没有把口水蹭在桌面上诶，是故意擦掉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小鬼，我就没见过哪个心脏病人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目暮十三瞥了毛利小五郎一眼，没好气道：“我也没见过哪个心脏病人病发的时候会坐在椅子上。” 正常来讲，在有床的情况下，心脏病患者应该会保持平躺的姿势缓解痛苦，板仓卓这个样子的确有点奇怪。 鉴识课警员恰好在此时开口：“还有一点也很异常，如果死者是心脏病发作死亡，他的手应该因为趴在桌子上的动作僵硬，形成一个夹角。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符合的迹象。”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找到了板仓卓死亡的疑点。 在他们继续推理之前，郁江悄然离开了房间。 他走进卫生间，将隔间的门反锁，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掌上电脑，连接板仓卓的磁盘。 做这些工作的时候郁江有刻意避免沾上指纹。 磁盘里果然是日记，内容很杂，不过郁江很快就注意到其中一部分内容被人设置成了白色的字体。 转换字体颜色后，板仓卓经受龙舌兰威胁，迫不得已接受组织招揽，在痛苦中抉择，最终决定欺骗组织逃离日本的全过程跃然屏幕上。 郁江嘴角渗出冷笑。 果然，板仓卓根本就没有老实交货的打算。 但里面有些内容让郁江格外在意。 [12月29日 也许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早该想到的，这并非一个非我不可的工作。 但是，哪怕为了全人类，不，哪怕为了我自己着想，我也必须阻止他们继续下去。 我或许可以做得更多。] [2月9日 缴交的期限快到了…… 这或许是我仅剩的唯一的机会。 我打算把未完成的软件跟与定金相同金额的支票藏在别墅里电脑的旁边，还有那样东西…… 然后逃到国外去…… 他们通知我交货时间、地点的邮件， 会在情人节的半夜12点寄来， 在这段期间内我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哈！ 狡兔三窟。 板仓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郁江忽然有点遗憾他死得这么早，不但没有替他解答将棋的疑惑，还给他增添了更多的疑团。 板仓卓似乎意识到组织并没有把苹果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同时联系了很多程序设计师，给他们派发了同一个任务。 这或许证明田端征司使用的那个将棋软件是别人的杰作，板仓卓失败了。 但是，区区一个将棋软件，哪怕它能打败七冠王又有什么用？凭什么能让板仓卓畏惧到“为了全人类中止开发”？ 板仓卓“或许可以做得更多”，他又做了什么？ 和未完成的软件、支票一起摆在别墅电脑旁边的“那样东西”又是什么？ 或许他必须要去一趟板仓卓的别墅看看了。 “清水哥哥，你在里面吗？” 卫生间外响起柯南稚嫩的嗓音。 郁江一边应着：“在，马上好。”一边快速删除日记中他在意的细节，然后把磁盘恢复原状。 半分钟后，柯南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清水由弦：“清水哥哥，毛利叔叔已经找到凶手了。” “是吗？凶手是谁？” “是相马先生。”柯南自然地吹捧毛利小五郎，“毛利叔叔真的好厉害，他找到了板仓先生留下的死亡讯息。就是旁边放的围棋，单独看白子的话，用盲文点字分析就能找到凶手啦。” 这大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吹自擂？ 第374章 他丢掉了自己的名字 第373章 他丢掉了自己的名字 “警察走了吗？”郁江问柯南。 柯南摇头：“还没有，他们正在清点板仓先生的遗物，很多东西都要作为证据留存，其他的应该会交还给板仓先生的亲属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柯南隐藏得很好，还是有几分不甘心泄漏出来。 板仓卓死亡，而且死亡原因和组织没有任何关系，板仓卓的随身物品也没有和组织相关的记录，这让来之不易的珍贵线索轻而易举断掉，柯南很不甘心，可除了不甘心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唔…… 郁江看着这样的柯南，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之所以一直对工藤新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不想让雪莉暴露。可如果柯南继续锲而不舍地追查组织，最终栽进某位劳模手中，还不如将暴露风险控制在自己手中。 如果这样工藤新一依然有活下去的能力，或许郁江才能相信他可以保护好自己和雪莉。 不不不，他在想什么，什么保护乱七八糟的。 不针对雪莉只是因为宫野明美，她对他来说还有用，仅此而已。 郁江想了一大堆，可表露出来其实也就一两秒罢了，他友好地摸了摸柯南头顶的发旋，主动提出带他过去和毛利小五郎会和。 “叔叔他们已经出去了……诶，等等，清水哥哥你要干什么？”柯南看着郁江径直朝2004走去，心中奇怪，连忙跟过去。 “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房间里。” “什么东西？” “好像是家门钥匙，由美家的钥匙。” 柯南：“……”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女朋友的公寓钥匙还把它随随便便丢在案发现场啊？ 因为有柯南刷脸，郁江很轻松的进入了本该封锁的2004，借着身高产生的盲区，郁江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把那张写着日记的磁盘重新插回包中。 然后，郁江做出一副寻找东西的样子：“好像不在这里。” “清水哥哥你也太粗心了吧，由美警官一定会生气的。” “啊！”郁江合手，“我想起来了，我根本没有由美的公寓钥匙。” 柯南：“……” 郁江就像是恍然大悟后终于释怀的样子，笑着对柯南说：“OK，问题解决了，我们出去找毛利先生吧。” 柯南沉默。 所以说，清水由弦真的是一个很不靠谱的成年人，对吧？ “嗯？这个磁盘之前就在这里吗？”忽然，鉴识课的警员发出困惑的声音，“我刚才记录的证物没有这个东西。” 柯南迅速回头，看到了写着日记的磁盘。 日记！ 板仓卓的日记！ 他立刻激动地跑了过去，口中道：“那是毛利叔叔落下的啦，是毛利叔叔的日记，不要看哦，警察叔叔！” 警员还没反应过来，柯南就一把抽走了那枚磁盘，迅速回到郁江身边：“那我们就先走了～” 郁江故作疑惑：“毛利先生有这样一张磁盘吗？” “那个，其实是阿笠博士的。”柯南担心他在毛利小五郎面前拆穿，只好将锅扣到了阿笠博士头上，“博士就喜欢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的磁盘带上了，这就拿回去还给他。” 郁江表面上接受了柯南的解释，他看了眼天色道：“时间不早，我该回去遛狗了，小兰小姐的课明天再上吧。” “好的，清水哥哥慢走。”柯南巴不得他早点离开。 郁江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向毛利小五郎鞠躬道别，随后便转身没入嘈杂的人群中。 …… 冬日的风雪交加着席卷东京，行道树旁侧的行人步履匆匆，街边霓虹灯的光芒给夜色增添了几分暖意。 栗发青年缓步走在匆忙的人群中，他穿着厚厚的棉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暖白色的毛绒围巾，双手插兜，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衣服里。 尽管如此，青年的脸色依然十分苍白，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在凛冽的风雪中给人一种随时会消散的错觉。 这个人当然就是郁江。 他走了两步，忽然驻足。 前方不远处，一个男人黑衣黑帽的男人斜靠在街巷冰冷的砖墙上。 他嘴里咬着烟，白烟袅袅，遮住了大半张脸，让郁江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和眼神。 赤井秀一…… 熟悉的姓名在喉舌间滚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郁江任性地不去想自己现在的易容，因为显然赤井秀一不想在他面前遮掩什么。 这次不同于劫车，赤井秀一竟然想要对他展露真面目吗？ 属于FBI的、恶心的、恶劣的真面目！ 很久没有人能让郁江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何况赤井秀一什么都没做，他仅仅是站在那里，用一种平静的姿态出现在郁江面前。 “清水先生，也许我们应该谈谈。”赤井秀一丢掉烟蒂，用鞋碾灭，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郁江被那双眼睛盯着，就像是被人打了封印的符咒，他怔愣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清水先生？” 郁江回神，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该说的，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诸星先生。” 诸星先生被他刻意强调，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赤井秀一终于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他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维持平常状态，身上那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气质就足够解决大多数谈判场合。 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郁江心想。 他和诸星大，明明有二分之一都是相似的，可因为十七年的分离，竟然变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这应该怨谁呢？ 是抛弃他们销声匿迹的赤井务武？还是丢下他一个人的赤井玛丽？还是从始至终站在父母身边，忘掉本该被他保护的弟弟的赤井秀一？ 又或者……他应该怨恨他自己。 在已经有优秀如大哥诞生的家庭，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被欢迎。 仅从利益上来讲，相较于不懂事的幼子，当然是培养多年的长子更值得。再加上后来出生的女儿，赤井家已经不需要秀吉了。 所以秀吉毫不留恋地丢掉了自己的名字。 有怨恨就代表着在意。 第375章 加入FBI吧，清水先生 第374章 加入FBI吧，清水先生 郁江心中的波澜都被他小心藏好，表面上他仍冷着脸，做出一副不欢迎的样子。 赤井秀一垂下眼：“抱歉，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FBI探员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朝郁江伸手，这是表达善意的方式。 然而郁江的双手仍插在口袋里，分毫回应的打算都没有。 他甚至轻蔑地嗤笑道：“那您又是在跟谁说话呢，FBI探员先生？” “清水先生亦或者羽田先生，无论什么都可以。”赤井秀一的神情依旧平淡，“这一次是诚心的邀请，您或许会有麻烦，而我们FBI可以帮您。” “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安排吗？” 郁江的语气让赤井秀一想到了一个人。 但他没有犹豫地说：“不，这次是合作。FBI需要你，你同样也需要我。” 不是我们，而是我吗？ 赤井秀一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郁江耸了耸肩，站得松懈了一些，但以赤井秀一的专业性来看，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可攻可逃的姿势。 “说说吧。”郁江随意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这里很显然不是合适谈话的地方。 可无论郁江还是赤井秀一都不在乎这个。 赤井秀一从夹克口袋里取出一枚U盘递给郁江：“这里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资料，我想请你以FBI卧底搜查官的身份加入这个犯罪组织。” ！！！ 郁江瞳孔地震！ 赤井秀一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打算邀请他——组织名义上的继承人——加入FBI，再以FBI卧底搜查官的身份进入组织卧底？？ 尽管赤井秀一目前还没有把他的马甲和帕佩特联系到一起，这件事也很诡异。 是诡异得要命！ 郁江毫不犹豫地把U盘丢了回去：“我没兴趣，请另请高明吧。” “你不需要急着做出决定。”赤井秀一淡定道，“这是一个双选的过程，你应该认真考虑，FBI也需要评估你的价值和可信度。” “呵。”郁江冷笑，“我不用考虑，你们也无需费心评估了。” “请听我说完。”赤井秀一的语气带上了强硬的态度。 郁江：“……” “你已经被组织盯上了，清水先生。你很优秀，而那个组织的某些人求贤若渴。你优秀又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完美符合组织对人才的需求。”赤井秀一神色自若，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危言耸听的意思， “组织可不是什么合法机构，被他们盯上，你的意愿就不重要了。他们会用尽各种手段逼你接近他们的世界，逼迫你做出选择。死或者依靠组织生存，就这么简单。” 郁江：“……” 他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他能看出赤井秀一眼中的认真，赤井秀一是真的认为清水由弦被组织盯上了，但清水由弦本人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BOSS或许还有享受退休生活的二把手朗姆都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一个奉行神秘主义的贝尔摩德，组织高层中能对他造成威胁的都是自己人，他们没必要对清水由弦神投来橄榄枝。 至于其他人，哪怕只是清水由弦或羽田丹也，郁江也不认为他们能威胁到他。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哦，对了，你们FBI肯定在那个组织有卧底吧，提前得知他们要针对我，想在我接受组织橄榄枝之前策反？”郁江用话术试探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表现出了FBI的诚意：“我们没有卧底，现在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找上你。至于组织的招揽你很快知道了，我不介意你到时候再给我答案。 “现在，让我们聊聊如果你答应要怎么做吧。” 郁江没有组织，他做出一副看戏的姿态，听赤井秀一介绍。 “首先，你需要加入美国籍。” 第一句话郁江就很想笑。 别说美国籍了，就算赤井秀一要的是摩尔多瓦的国籍，郁江也能搞来，问题是用什么身份罢了。 “然后，你需要在美国FBI国家学院经过短期培训。这个培训不仅是增加你和FBI联系的途径，更能大幅度提升你任务期间的生存率。” “等等。”郁江提出质疑，“你说组织很快就会找上我，他们会给我这么长时间的空窗吗？” “当然不会。”赤井秀一道，“所以我们要让你用另一个身份进入组织卧底。在招揽之前，组织不会花费太大精力在你身上。FBI会处理好后续所有问题，包括教你适当的修饰脸型和容貌。” 这是一道选择题。 要么以清水由弦的身份被组织招揽，要么放弃清水由弦，以另外的身份成为FBI。 很显然，郁江通通都不会选。 “抱歉，我不接受入学FBI学院。”郁江冷漠地拒绝了。 赤井秀一神情有些凝重，似乎在思索他说的话，片刻后：“这恐怕很难。你的身份在FBI这边存在疑点，FBI无法完全信任清水由弦。为了卧底的安全，我建议你最好系统地接受FBI培训。” “你错了，赤井探员。”郁江坦然地迎上赤井秀一的目光，“我还有一个选择，既不加入组织，也不成为FBI。” “你知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这个人的运气一向很好呢，赤井探员。” 才怪。 郁江想。 他的运气糟糕透顶，但这件事确实在他的掌握之中。 或许他应该抓住机会反向卧底FBI，成为组织派往FBI又被FBI派进组织的双面间谍。 但遗憾的是他一点也不喜欢FBI，更不可能去FBI学院走一遭，那边的赤井秀一浓度太高了，他犯恶心。 见郁江坚持，赤井秀一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劝服对方的，于是道：“U盘还是请你拿着吧，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沟通。如果你改变主意，请随时联络茱蒂或我。” 赤井秀一试图交换联系方式，但被郁江拒绝。 他似乎因为上次郁江主动提及茱蒂的事情，认为没必要在他面前隐藏茱蒂的存在了，总之今天的赤井秀一格外坦诚。 真想知道赤井秀一发现他就是帕佩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第376章 加入公安吧，郁江君 第375章 加入公安吧，郁江君 郁江回去后就把赤井秀一的话抛之脑后，连带着那枚U盘也被他随意地丢进抽屉里。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赤井秀一不可能向他这个尚未加入FBI的陌生人透露FBI掌握的组织情报，U盘里的内容大概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FBI是不可能加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过郁江倒是挺好奇来自组织那边的招揽，什么人会向清水由弦伸橄榄枝？难道是琴酒？？ 柯南拿到了板仓卓的日记，一定会利用日记做点什么，因此郁江没有将板仓卓已死的消息上报，反而借由“任务失败”把后续与板仓卓的交接任务攥到自己手中。 几乎刚得到BOSS的允准，琴酒质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放走老鼠，这不像你，帕佩特。”琴酒的语气尚算平淡，恐怕只有跟在身边的伏特加能感受到大哥如有实质的杀气。 他缩了缩脖子，在心底祈祷帕佩特能有点眼色，不要火上浇油。 郁江笑了：“你又闻到叛徒的气味了吗，组织鹰犬琴酒先生？” 他不甚在意地用鹰犬来嘲讽琴酒，也知道琴酒不会在乎这种小事。 “组织的命令是处决板仓卓。”琴酒缓慢地说着，威胁警告的意味非常清楚。 “我知道，他会死的。” 事实上他已经死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丢下这样一句话后，琴酒果断挂掉了电话，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懒得说。 啧，琴酒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有病就早点治，不能讳疾忌医。 毕竟组织中好用的下属已经越来越少了，强力工具人中，被卧底和叛徒包围的琴酒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话说最近苏格兰和波本是不是太悠闲了？ 郁江想了想，发了封协助任务的邮件给波本。 苏格兰算半个自己人，奴役下属这种事果然应该选择波本。 计划通！ 随后，郁江赶在情人节当天的午夜十二点钟，给板仓卓的电脑发去了交接软件和尾款的时间地点。 他还专门从贝尔摩德那边了解到组织和板仓卓之间有约定好特殊的交易码，因此邮件被设定成必须在十秒钟内输入密码才能打开，如果密码输入错误邮件会自动销毁并报告给组织。 这是郁江给柯南设的局，他要让小侦探闯过重重难关，浑身是伤地爬到他面前，然后在他的命令下为他所用。 开车的苏格兰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凛冽，他隐晦地侧头看向郁江，果不其然，青年的半张脸隐藏在漆黑的阴影之下，有种恐怖的感觉。 这样看起来，帕佩特的确很反派，就像电影里隐藏到最后的大BOSS。 “我们现在去哪里？”苏格兰虽然是司机，但他是一个满脑空白什么都不知道的司机。 郁江瞥了眼手机，轻啧了一声：“真慢啊。” 苏格兰以为他说的是板仓卓，于是道：“我们现在要前往约好的交货地点吗？” “不着急，邮件还没有被人打开。” 话音刚落，郁江这边就接到了邮件遭人尝试打开失败的警报。 他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老鼠上钩了。” 苏格兰心下一紧。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是给另一个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那个人，会是某个官方机构的卧底吗？还是身处泥潭仍想要自救的组织成员？ 但无论对方是谁，今夜苏格兰都只能是苏格兰。 哪怕同样身为官方卧底，不同机构的卧底立场也是不同的。他们有各自的立场各自的使命，他们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不可能因为同情心或者一点点物伤其类的心情就暴露自身。 苏格兰敛眸，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的反应自然而然也落入了郁江眼中，郁江顿了顿，继而笑道：“不用这么紧张，青川。” 他用上了获得代号后很少有人使用的称呼，苏格兰仍维持着平静的假面，假面之下看不出真实的状态。 “不用担心。”郁江对他轻快地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把你的事情上报组织的。” 是的，帕佩特不会这么做，他如果想，早就可以把苏格兰踩入地狱，碾碎在组织污浊的泥潭之中。 可帕佩特永远是高悬在他和Zer脖颈之上的一把铡刀，让他们无法安心卧底，惶惶不可终日。 郁江转头毫不避讳地注视着苏格兰，眼中带着认真的神采，他忽然开口询问：“你在害怕我吗？” 苏格兰的身体出现一刹那几乎看不清的颤抖，但在这种摒弃所有杂念的纯粹注视下，任何异常都逃不过郁江的双眼。 “你果然在害怕。”郁江肯定道。 苏格兰深吸了一口气，心脏的跳跃渐渐平复。 短瞬间，优秀的卧底先生重新挂上了天衣无缝的假面，他也转头坦然地迎上郁江打量的目光。 “我没有害怕哦，郁江君。”苏格兰温和的低吟在寂静的车厢内回荡，“因为我相信我们终将成为同伴。” 郁江：“……” 啊这，真是的…… 短短几天时间内分别被美国联邦调查局和日本公安邀请了吗？ 郁江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吸引红方的神奇特质。 FBI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邀请的只是清水由弦/羽田丹也，但苏格兰这边，他明明知道帕佩特是什么人的。 苏格兰眼角上挑的猫猫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明亮得像珍贵的宝珠，郁江毫不怀疑如果把苏格兰的眼睛摘下来摆在玻璃柜中，一定会收到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而现在，那双漂亮的如同玻璃珠一样的蓝色眼睛，以一种无比真诚的姿态注视着他。 郁江轻轻张口吐出一句话。 苏格兰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专心看路，我们马上就要撞车了！！” 郁江陡然放大的声音唤醒了苏格兰，他立即回神，一辆逆向行驶的大货车距离他们仅不到五十米。 苏格兰双目圆瞪，脚下和手中的速度比大脑的反应更快！ 他飞速踩刹车打方向盘，轿车以一种极为反牛顿的姿态骑上高架桥的围栏，将将挨着火车擦过！ 快斗：不要给我加乱七八糟的设定啊喂！ 第377章 喜当爹 第376章 喜当爹 危机度过，苏格兰的精神还处于肾上腺素飙升的亢奋时期。 他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身旁那人的动作更快，他迅速抽出手枪，打断了苏格兰未说完的道歉。 “你要干什么？”苏格兰惊愕地问。 “杀人！”冰冷的单词从郁江的口中吐出。 他打开车窗，将半身探出车外，一手抓着把手稳住身体，一手持枪对准后方的货车。 因为刚才的交锋发生在瞬息间，货车碰撞不成带毁了后面一连多辆私家车，此时惯性渐失，已经停在道路中央。而苏格兰目前的速度也不快，只要能赶在离开射击范围…… 郁江今天携带的配枪是可自动发射的冲锋手枪，射程在100米以上，非常适合火力压制。 他瞄准货车的油箱就是几枪！ 因为碰撞，油箱本就处于高压状态，子弹就像投入水中的镁块，立刻引起剧烈的反应。 郁江收枪坐回车内，不去看身后冲天而起的爆炸。 苏格兰神情复杂：“你为什么要杀货车司机？” 他不再询问刚才未尽的话题，因为郁江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无异于回答。 郁江无所谓道：“他该死。” 刚才苏格兰专注于跟他交谈没有注意，但郁江看得一清二楚，那辆货车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虽然暂且不知道司机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但他有预感，极有可能跟板仓卓桌面上的将棋图案有关。 有人不想让他找到真相啊…… 郁江的逆反心理立刻上来了。 越是如此他越兴奋，越想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丢进组织的审讯室度假！ 周围重新恢复平静。 郁江也终于有功夫搭理另一边的小侦探了。 恐怕柯南等他的消息都等急了吧？ 郁江给板仓卓别墅内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被人接通。 接通后，对面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郁江知道对方是谁，他只是按照剧本演下去罢了：“喂？邮件是怎么回事，板仓？” 沙哑难听的声音通过听筒穿进柯南的耳中。 柯南神情一震，连忙打开蝴蝶结变声器，用板仓卓的声音解释：“刚才临时出了点小麻烦，没来得及输入密码。” “啧，真没用。”郁江故意道，“那我再给你发一遍，记得好好输密码，别再错了。” “等等！”柯南连忙阻拦。 “怎么了？”电话对面的组织成员耐心渐失。 柯南深呼吸：“既然已经把电话打过来，我们就都不要浪费时间了吧？告诉我，交易的准确时间和地点。” “你好像很着急？”对面问。 “我不想和你们再产生任何联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当初答应你们的事情就算完成。也希望你们遵守约定，不要再来打扰我！” “呵，如你所愿。” 郁江把交易信息告诉柯南，电话切断，两边都立刻行动起来。 苏格兰全程听到了他们的通话，不必郁江吩咐，他已经主动驱车往约定的地点开了。 “需要我做什么？”苏格兰平静地问，“狙杀叛徒吗？” “叛徒？哦，当然不是。”郁江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是一只可爱的小老鼠罢了。” 苏格兰：“……” 组织里，老鼠不就是关于叛徒的通用说法吗？？ 郁江眨眨眼，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好了，快点过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送给小老鼠一份大礼了。” 此时，柯南和阿笠博士也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交易地点赶去。 显而易见，冒充板仓卓和组织沟通是一步险棋。柯南甚至说不清这步棋的风险和收益哪个更大。 但他没有选择。 从被琴酒一棒敲成小孩子开始，他就注定要走上调查组织、击溃组织的道路。这条路上或许会有许多同行者，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有柯南自己。 因为他有太多太多需要保护的人了。 无论小兰还是少年侦探团。 郁江敲定的交易地点在一处混乱的街区，这里到处都是烂醉如泥的流浪汉，唯有某处亮着华灯的建筑突兀地耸立在那里。 阿笠博士把车停在附近，没有继续靠近。 柯南决心一个人赴约。 “你一定要小心，新一。”阿笠博士严肃地对他说，还示意了一下柯南身上奇奇怪怪的道具们。 柯南重重点头：“放心吧，博士，在打倒他们之前，我是不会先倒下的！” 他毅然决然地走下车，用娇小的孩童身躯走向交易会所。 在柯南视线无法企及的地方，郁江正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 苏格兰微怔：“那个男孩儿就是你说的……老鼠吗？” 郁江抬了抬下巴：“不觉得很像吗？脆弱的仿佛可以一脚踩死的小老鼠。” 在苏格兰神情变化之前，他又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暂时还不打算踩死他，毕竟像他一样有趣的人太少了。” “我很珍惜的。”青年眼中含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他的眼底是一片坚硬的寒冰。 “好了，我们也进去吧。” 郁江率先迈开脚步，朝会所走去。 苏格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表情晦暗难辨。 与郁江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看不透这个人。 他的身上仿佛有两种极为矛盾的特质，它们相互对立但又和谐地共存于一体。 柯南在会所门口被拦下了。 他居然被人拦下了！ 出入各种凶杀案现场如回家的死神小学生居然被拦下了！！ “未成年人禁止进入，小鬼还是赶快回家找妈妈吧。”会所门口的保镖尽职尽责地拦住了柯南。 柯南不甘心，他扬起天真的笑容，试图萌混过关：“哥哥，我爸爸在里面，我没办法一个人回家。能不能让我进去找他呢？” “找人？”保镖一愣，“不行，我们有规定的，除非你能证明……” “柯南！你怎么又一个人乱跑？”熟悉的声音突然插入，在柯南惊愕的注视中，清水由弦来到他身边，自然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是这孩子的父亲，我能带他一起进去吗？”郁江笑着问保镖。 第378章 清水柯南 第377章 清水柯南 未成年人不能进入成人会所，但如果有监护人陪同就没问题了。 柯南瞪大眼睛：“等等，清……” “走了，柯南，我们赶快进去吧。”郁江干脆一把抱起柯南，跟小侦探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在保镖怀疑的注视中，柯南只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唤道：“好的，爸爸。” 啊啊啊！ 要命了！！ 清水先生怎么在这里？！ 苏格兰已经被郁江先一步派进会所，这时候大概正在舞池里和人蹦迪呢。 郁江笑眯眯地抱着柯南走进会所，在侍者带领下坐到了靠角落的卡座中。 柯南终于挣脱了郁江的怀抱，他认真望向郁江，问道：“清水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郁江摆出严肃的样子，“这里可不是小孩子应该来的地方。毛利先生呢？他怎么会允许你一个人到这种地方？” “呃……”柯南果然尴尬了，“是阿笠博士啦，他说有个很厉害的发明家朋友约他在这里见面，我实在太好奇了，于是躲在博士的后备箱中悄悄跟了过来。” 看样子得赶紧给博士发消息，让他过来救场。 “是这样啊。”郁江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柯南顿时紧张起来。 不管清水先生到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他很清楚组织成员很快就要到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调查连累无辜人。 不过，果然还是很奇怪吧，清水先生为什么恰好出现在板仓卓和组织交易的现场？ 诸伏景光这时也看到了郁江和他身边的“小老鼠”，他迈步走来，陌生的脸庞挂上熟稔的笑容： “你怎么还带了小孩子过来？” 之前在车上郁江给自己和苏格兰都做了简单的易容，他把自己变成了清水由弦，至于苏格兰则随便做了张路人颜。 面对诸伏景光的问题，郁江亲昵地抱起柯南，朝他展露阳光温柔的笑脸：“介绍一下，绿川，这是我儿子，清水柯南。” 不要随随便便给人起名字啊帕佩特。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是根据青川煜衍生出来的假名。 不，等等，关注重点好像错了。 诸伏景光目瞪口呆：“你儿子？” 论年龄，二十八岁的郁江有个六七岁的儿子似乎挺正常的，尤其在日本这个未成年就可以结婚的国家，十几岁生孩子都很普遍。而且六年前诸伏景光还不认识郁江，也许是回到组织之前的孩子？ 不不不，就算这样也还是很可怕。 诸伏景光完全想象不出郁江养孩子的场面，总感觉有点像惊悚片。 柯南也无奈地露出半月眼：“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改名字啊，清水哥哥。” 清水柯南是什么鬼？ 不同于诸伏景光，柯南虽然也在抱怨，但他有刻意压低声音，确保只有清水由弦能听到他的抗议。 因为目前他还不清楚这个叫绿川的人的立场，也许清水先生需要利用父子身份达成什么目的。 郁江没有回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问题，这在诸伏景光看来又是默认。 他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一言难尽道：“这孩子的母亲……” “没有母亲。”郁江一口咬定。 “……是吗？” 所以这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说他的母亲已经被郁江干掉了？ 诸伏景光为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自然界交配后吃掉配偶的现象感到无语。 随后，两位成年人就郁江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儿子展开了深入浅出的探讨。趁此机会，柯南的心也开始躁动起来。 他隐晦地注意着会所里的每位客人，试图从中确认组织成员的身份。 但很可惜，他们看起来都太正常了，最不正常的反而是柯南所在的三人组合…… 不过或许他可以换个思路，比如引诱组织主动现身。 如果他是板仓卓，而且不想和组织正面接触的话，他会如何完成这次交易？ 柯南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卫生间的方向，心中有了答案。 “清……”柯南紧急改口，“爸爸，我想去卫生间。” 郁江低头，温柔道：“那让绿川叔叔陪你去。” 柯南+诸伏景光：“……” “哈哈，不用啦，我都已经上学了，可以一个人去卫生间的！”柯南不给郁江进一步拒绝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卫生间溜去。 真是的，这种假扮小学生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柯南成功潜入卫生间，此时卫生间里空无一人，他悄悄把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洗手台的角落，伪装成本该在这里的香薰。 黑色的盒子里装着虚假的软件，软件里面还装了阿笠博士特制发信器和窃听器。 只要组织前来交易的成员带走软件，他就能随之发现组织的所在。 做完这些准备，柯南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然后才悄悄回到了卡座。 但他很快发现，本该在这里的郁江和诸伏景光都不见了。 柯南回头，隐约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清水先生去二楼做什么？ 如果他刚才打听的消息不错，楼上好像是给VIP客户提供的私密包厢吧？这种地方通常用于聊一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柯南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上去看看。 反正组织那边应该还需要几分钟才能拿到软件盒。 打定主意，柯南正准备动—— “砰——” 剧烈的响声从楼上传来。 不同于大多数不明所以的客人，久经凶案现场的柯南一下就意识到这是枪声！！ 糟了，清水先生！！ 柯南迅速迈开小短腿朝楼上跑去。 托身材的福，他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抵达现场。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大开着门，而门外是握着手枪浑身颤抖像是被吓呆了的清水由弦。 “清水哥哥！”紧急情况下，柯南脱口而出平常的称呼，“发生什么事了？” 诸伏景光站在郁江身边，神情略有些复杂。 “报警吧，小朋友。”他对柯南如此说。 房门大开的包厢中，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仰面倒在地上，他的胸前有一个醒目的血洞，是被子弹打穿的，而凶器就掌握在清水由弦的手中。 第379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378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柯南去卫生间后，郁江和诸伏景光照旧聊着没营养的话题。 此时诸伏景光已经知道自己被郁江耍了，但他不生气，这种会开玩笑的状态更贴近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时，一位侍者打扮的人在经过他们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朝郁江倒来。 正常人哪怕为了免受牵连也会举手之劳地扶一下。 但郁江显然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他自然挪到了里侧的座位。 下方无人搀扶，侍者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空酒杯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非常抱歉，这位客人！”侍者慌忙道歉，收拾碎片的时候甚至被碎片划伤了手，“这是本店的优惠券，赠予您作为赔偿。” 优惠券沾上了些许血渍。 郁江十分嫌弃。 最终是诸伏景光站出来解围，接过了那张优惠券。 待侍者走后，诸伏景光打开优惠券，把里面夹着的纸条递给郁江。 “啧。”郁江看后轻啧了一声，“拙劣的把戏。” 他把纸条重新递给诸伏景光，诸伏景光这才看到纸条上的内容—— 【你想知道的事，206有答案。】 显而易见，对方这是要把他们引往206室。 诸伏景光不明白郁江今晚到底要做什么，郁江却很清楚，他的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达到了。 他要用和板仓卓见面引背后之人上钩，至于吓唬柯南，那只是顺带的。 那么就上去看看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未可知。 郁江和诸伏景光轻松甚至有些悠闲地来到二楼，来到206的门前。 与郁江对视一眼，诸伏景光上前叩响了房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看来门没锁。 但就在郁江把手放在门把上的一瞬间，他周身对于危机的感觉就疯狂报警，一股战栗自脊梁爬至头皮！ 对方果然在这个房间给他准备了大礼啊。 他们这是想……瓮中捉鳖？ 一切异常不过发生在瞬息间，很快郁江就自然地旋转把手，打开了房门。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男人在确定目标位置后的第一时间扣动扳机，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郁江扣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就卸掉了他的力气，转而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将枪口转向男人自己。 “你……” 后续的话未曾出口，郁江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男人应声倒地。 鲜血溅了郁江满身，黏腻的触感让他恶心。 郁江本想把男人的尸体一脚踹开，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赶在柯南爬到二楼的瞬间，郁江迅速调整好表情，做出一副开枪后浑身颤抖的普通人形象。 诸伏景光亲眼看着郁江变脸，他神色复杂地对柯南说：“报警吧，小朋友。” 虽然他认为刚才那种情况郁江一定还有不杀死对方的办法，但……姑且还是能算作正当防卫的吧？ 柯南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迅速拨打了警视厅的报警电话，随后靠近一些，对清水由弦说：“清水哥哥，你先把枪放下，警察很快就会赶到。” 清水由弦似乎终于从他开枪杀人了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脸色难看地转头看向柯南，缓缓放下了手枪。 柯南松了口气。 “绿川哥哥，”他问诸伏景光，“你们怎么会到二楼来，还……” “我们……”诸伏景光看了一眼郁江，才自然地回答，“我们发现这家会所似乎存在药品交易，正准备调查的时候收到了这个。” 诸伏景光把刚才侍者给他们的纸条递给柯南。 纸条是会所里常见的便签，用的笔也是会所统一采买的中性笔，对方没有任何掩盖自己的意思，显然不怕追查。 现在那张纸条唯一的变化只是角落里画着的将棋标志。 那是郁江添上去的，他准备把柯南拉近自己的阵营——当然，只是推理意义上的，他需要让柯南从红方的角度帮忙。 以柯南的身份，他应该比自己更容易获得警视厅的信任。 至于当作借口抛出来的药品交易，这种事有也好，没有也罢，反正清水由弦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高中老师，他调查出错也是很正常的。 柯南恍然大悟。 难怪清水先生会来这种地方，原来是不经意间发现了药品交易。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那枚缺失一角的将棋标志。 “所以里面这位叔叔就是请你们过来的人吗？”柯南问。 “没错。”诸伏景光替‘情绪低落’的郁江回答，“我们刚开门，他就拿枪对着清水先生，我看到他扣动扳机的动作了，但距离太远帮不上忙。危急关头清水先生爆发力量抓住了手枪，手枪走火，击中了那个人。” 他故意模糊用词，没有说清到底是谁开的枪。 混乱中也许是死者自己扣动扳机杀死了自己也说不定。 诸伏景光牢记朋友的人设，不忘安慰郁江：“别担心，你是不得已这么做的，没有人会怪你。” “是啊，清水哥哥！” “柯南很勇敢呢……”诸伏景光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眼神一凛，“有人过来了！” 在他的提醒下，柯南才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他马上警惕起来：“至少有三四个人。” “可能是他的同伙，也许带枪。” “我刚才报了警，但警察还需要至少五分钟才能到。” “看来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逃生了。” 诸伏景光和柯南你一言我一语地制订好了接下来的逃生策略。 郁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一对身穿黑色西装，手握枪支的保镖上到二楼。 三人埋伏在206的门后，屏住呼吸。 柯南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绿川信誓旦旦保证他学过一些格斗术，解决一个人不成问题。而他有博士制作的足球和脚力增强鞋，加上麻醉针至少可以放倒两个敌人。 至于清水哥哥…… 柯南看了一眼握着拖把的清水由弦，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 算了，清水哥哥站在那里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随着那些保镖逐渐接近206室，战斗一触即发！ 第380章 逃生 第379章 逃生 在第一个保镖悄然踏入206室的瞬间，诸伏景光就动手了。 柯南眼前一花，等他重新看清时，绿川已经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保镖。 他没有停手，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第二个保镖的身后，以掌为刃，敲晕了对方。 柯南来不及思索清水先生的朋友为什么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他果断抬起手腕，将麻醉针对准了后面涌上来的敌人。 麻醉针射出，精准射中保镖的脖颈。 至于为什么是脖颈……因为脸上有可能戴着易容头套、身上可能穿着防弹背心、手上可能贴着防止留下指纹的薄膜，只有最脆弱的脖颈可以保证一击必倒。 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远远超过了柯南最初的预计。 诸伏景光也皱起眉头：“恐怕这是一个针对某些人的圈套，我们被骗了，清水先生。” 原本嘈杂的一楼不知何时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敌人向他们的方向支援，这些人大多荷枪实弹，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根本不可能从铺天盖地的围攻下逃生。 嗯，前提是普通人。 诸伏景光隐晦地看向郁江，用眼神征询郁江的意见。 这些敌人对于组织王牌狙击手苏格兰来说自然不在话下，除了枪械，他的格斗能力在组织中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问题是这里还有柯南，诸伏景光不确定他应不应该暴露实力。 郁江没有说话，只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轻轻摇了摇头。 诸伏景光敛眸，移开了视线。 心中稍安。 看样子对于帕佩特而言，柯南还有用，他暂时无需担心柯南被灭口的问题。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如何在隐藏实力的前提下干掉这些敌人了。 柯南没有注意到郁江和诸伏景光的交流，他在等。 目前他身上只剩脚力增强鞋这一张底牌，如何利用仅有的武器解决最多的敌人？ 柯南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敌人越积越多，超级足球可以放倒所有人的机会。 “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郁江放下敲碎玻璃的拖把棍，神色如常：“这个高度摔下去最多骨折，但如果留下，我们可能都会死。” 柯南眼睛一亮。 对啊，他还有伸缩腰带！ 等他给足球充好气，踢出去干倒一片敌人后，他们就可以利用伸缩腰带逃生了。 终于，柯南等待的机会来了！ “绿川先生，让开！”柯南大声喊道。 诸伏景光迅速解决掉手中的这个敌人，退到一边，几乎同时，一只裹挟着恐怖力量的足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直直命中最前方敌人的脑门。 “轰——” 足球攻击的威力堪比小型爆炸。 被命中的敌人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像炮弹一般撞到了后面的敌人，敌人们一个叠一个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见状，柯南松了口气，连忙卸下腰带递给清水由弦：“快点清水哥哥，我们赶快逃吧！” 然而郁江没接，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清水哥哥！”柯南不得不重复一遍。 解决掉大部分敌人，诸伏景光稍微松了口气，他回头看来，眼中带着点点并不明显的笑意。 “这个腰带看样子长度不够，不过想想你之前那些道具，估计腰带是可以伸缩的吧？” “对。”柯南重重点头，“有这个我们就可以从窗户逃生了。” “柯南真的很厉害呢，这些事就算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哈哈。”柯南开始装傻，“是阿笠博士厉害啦，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发明哦。” “是吗……”诸伏景光原本只是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排查潜在的敌人，可在看到某个方向时，他的瞳孔陡然紧缩，只来得及大喊，“柯南小心——” 柯南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敌人从后方靠近他们，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柯南的脑门。 糟了！ 在枪响之前，柯南只来得及产生这个念头。 “砰——” 枪响了，子弹飞射而出。 但柯南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他睁大眼睛一看，持枪的敌人反而成了中枪倒地的人，那柄手枪也因为剧烈疼痛无法握紧，掉落一旁。 柯南心中震惊。 喂喂，不会吧…… 在他身后，清水由弦再次举起枪，枪口对准的方向早已变得空荡荡的。他的手在颤抖，显然主动开枪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远胜于之前被迫反击。 “清水哥哥……”柯南试探性地开口唤道。 清水由弦好像听到他的声音才回神，不过这一次他表现得正常许多：“这是之前那个人的枪，我担心他们上来会拿走，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不用解释，清水哥哥，你不用解释。” 只需一眼柯南就知道，刚才清水由弦并未朝着敌人的心脏或脑干射击。当然，这也可能跟技术有关。但不管什么原因，没有杀人就证明清水由弦依然是个普通人，普通的有着道德底线的好人。 尽管柯南以前曾经怀疑过清水由弦，他现在都不希望给清水由弦增添更多的压力。 柯南对诸伏景光说：“绿川哥哥，拜托你看着点那些人。” 诸伏景光颔首：“没问题，交给我吧。” 在柯南的帮助下，郁江很快绑好伸缩腰带的一端。 “小孩子优先。”郁江蹲下身，对柯南说，“你先走。” 虽然柯南很想告诉他们他根本不需要保护，但在此刻，他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 “好，清水哥哥，绿川哥哥，你们也一定要尽快出来。” “嗯，放心吧。” 柯南最后看了眼乱七八糟的206房间，绑好腰带，缓缓降下。 206房间内，几乎在柯南离开视野的瞬间，郁江脸上那种压抑的紧张就消失殆尽。 “拖住柯南。”他对诸伏景光冷声命令。 诸伏景光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轻轻点头：“是。” 郁江转身，走到刚才被他一枪放倒的敌人旁边。 “呜呜呜——”敌人被他扼住咽喉，后脑勺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仅有的氧气被一点一点逼出胸腔，敌人的脸色渐渐发青，他拼了命地挣扎，可是大脑还是阵阵发昏。 他是不是要死了？ 第381章 帕佩特不是善良的人 第380章 帕佩特不是善良的人 郁江当然不会杀死这个人。 人类在濒临死亡或昏迷的阶段，意识不清，最有可能卸下戒备，吐露真言。 “我们来聊聊吧！”郁江心情颇为不错地对那人说。 如果忽略他们所处的环境，忽略一蹲一躺的状态，忽略躺着的那人脸上毫无血色的青白，这一幕倒还真像是朋友间的寒暄。 诸伏景光伫立在窗边，眼眸落在郁江身上，看不出情绪。 郁江松开手，让那人得以喘息：“你要不要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那人大口喘气，眼中满满都是求生的欲望，“是组织！我收到上面的命令，让我、让我来这里围堵叛徒。我只是个外围成员，我没有资格拒绝上面派发的任务。” 他的坦诚似乎不能让郁江满意，郁江遗憾道：“这么轻松地说出真相，可是会让我认为你在故意栽赃哦。你想用‘组织’掩盖什么呢？”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组织派我来的。你一定知道组织是什么的，对吧？没有人不知道那个组织的恐怖，我我只能按他们说的做。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外围成员，我什么都不知道。” 诸伏景光顿了顿，开口道：“他没有撒谎。” 长期潜伏在黑暗中的人，总有一套辨认谎言的方法，诸伏景光也不例外。他轻而易举看穿了这个苦苦求生的人，他眼中对生的渴望不是造假，吐露的话语也都是真相。 可问题是，听到真相的人，他心中认定的真相又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撒谎。”郁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人惊恐极了，浑身都在发抖，他恐惧地注视着郁江手里的手枪，生怕下一秒子弹就要穿透他的胸膛。 郁江嗤了一声：“以为我会杀了你吗？” 他还没有笨到当着柯南的面动手。 “走了，青川。” “是。”诸伏景光收回目光，和郁江依次顺着伸缩腰带逃离会所。 见到他们平安出来，柯南总算松了口气：“太好了，清水哥哥，绿川哥哥！警方很快就会赶到，我们安全了。” 临走前，郁江把顺来的手枪随意丢弃在房间里。他不想让警察掌握自己的指纹信息，但如果擦掉指纹，又显得过于刻意。 普通人可不会有擦拭指纹的习惯。 “我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柯南。”诸伏景光对孩子总有用不完的耐心，似乎只有在这些天真无辜的生命面前，他才可以短暂地做回自己。 柯南也很喜欢这个只知道姓氏的大哥哥，即便理智告诉他，绿川身手不错，身份可能并不简单。 “嗯。”柯南甜甜一笑，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诸伏景光的掌心。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而至！ 诸伏景光下意识朝前扑倒，将柯南牢牢护在了怀中。 转瞬间，会所陷入了一片火海。 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和浓烟充斥着方圆数百米的范围。 诸伏景光飞速朝身后看去，大约两米之外，郁江也刚从地上狼狈地爬起，他身上的衣服大多在刚才爆炸的气浪中被灰烬染脏，脸上也有烧伤的痕迹，可那双眼睛却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诸伏景光开口，嗓子太干，干得他直能做出口型，“郁江……” 他神色复杂地叫着郁江的名字，却也仅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质问帕佩特这场爆炸是怎么回事吗？ 质问他灭口为什么还要放过柯南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早就知道，所以根本没有任何询问的意义。 换成组织任何成员在这里，他们都会和郁江做出相同的决定。 郁江的确没有虐杀的习惯，行事作风也不像琴酒那么暴戾，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并不代表他不会在恰当的时机做出符合组织成员身份的选择。 “怎么会爆炸？！”没有那么多想法的柯南反倒自然而然地问出口，“背后的人想把我们和他的手下一起炸死在里面吗？” 郁江上前两步，站在柯南身边，他摸了摸柯南的脑袋，神情平静如常：“警察来了，柯南，让医生检查伤口，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柯南侧头，怔然地看着郁江：“清水哥哥……” “这场噩梦很快就会过去。”他轻轻地说。 在郁江的坚持之下，柯南被带上救护车，为了尽量减少爆炸给小朋友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医生给他用了一点点含有镇定成分的药物。 柯南靠在座位上，很快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了。 “您不去医院看看吗？”护士小姐担忧地问郁江。 “我没事，谢谢关心。” 真的没事吗？ 他的后背有一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火焰的灼烧、还有爆炸产生的碎片的划伤，显然都是在爆炸中留下来的。 郁江和诸伏景光避开警察，悄悄离开了现场。 他们是受害者，在急于灭火调查现场的今夜，警方并没有过多注意他们，大概警方还以为他们会乖乖去医院治疗吧。 诸伏景光当然也受了伤，但实话说像这种简单的皮肉伤对他们而言基本算不了什么，回安全屋稍作处理即可。 诸伏景光沉默地开着车。 脱离警方范围没多久，后面的郁江就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琴酒，我需要一个解释。” 诸伏景光透过后视镜注意到，郁江那张沉没在阴影之下的脸庞格外阴沉，他周身都带着股压抑的怒火。 电话对面，琴酒的心情也很差，说不上谁比谁糟糕：“帕佩特，我希望你没有忘记，组织的命令是处决板仓卓。” “板仓卓已经死了。”郁江平静道。 琴酒一愣，片刻后，他冷冷地笑了起来：“啊，原来如此。你故意压下板仓卓死亡的消息，是为了利用他钓出背后的老鼠。” “所以，给我个解释。” 面对郁江越来越冷漠的质问，琴酒的心情却开始好转：“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板仓卓今晚会出现在那里，而组织的命令是处决板仓卓。” 第382章 清水老师，来做FBI的支柱吧！ 第381章 清水老师，来做FBI的支柱吧！ 琴酒承认了今晚的爆炸是他所为，也承认他的目的是追杀板仓卓。 但不对。 板仓卓是郁江的任务目标，琴酒就算再怎么怀疑郁江的立场和能力，也不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贸然插手。 他只会等郁江任务失败后，再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给予郁江致命的打击。 板仓卓身上有什么？足以令琴酒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会是因为那枚左上角缺失的将棋吗…… 从葛西大桥案开始，郁江就没有放弃过在组织内部的调查工作。只是因为组织派系混乱，牵涉复杂，他的身份又处于极为敏感的位置，不方便大张旗鼓展开调查，只能让清水丽子在暗中寻找线索，因此进展颇为缓慢。 郁江原本以为当初要暗杀他的势力和当初害死羽田浩司的势力来源于一处，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他和羽田浩司有什么共性。 都是羽田家继承人？ 他在葛西大桥出车祸的时候还不是羽田丹也呢。 这一次多了一个板仓卓，让郁江渐渐把对个人的阴谋转移到了阵营抗衡或者势力相争上。 羽田浩司明面上是身份正常的红方，甚至准确来讲跟红黑碰撞关系不大，只是羽田康晴夫妇与MI6似乎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使得羽田浩司仿佛天生就属于红方。 而他，郁江有那个自知之明，不管十一岁之前的他是什么人，现在的他都是彻彻底底的黑方阵营。他没想过背叛组织，BOSS和朗姆对他的态度尽管有些古怪，但总体来说还是趋向于信任的。 这样看，他和羽田浩司就像两个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行进着。 只是羽田浩司的线终断于17年前，而他还在坎坷地向前延伸。 但如果，其实羽田浩司是黑方呢？ 如果羽田浩司是黑方，那这个以将棋作为标志的势力所属的阵营就很好判断了，他们必然是红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杀死羽田浩司和郁江。 也许葛西大桥的失利让他们意识到郁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板仓卓或许是他们针对他的又一个计划，或许仅仅是他们借由板仓卓给他下的战书。 真是太混乱了。 郁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等第二天他在帝丹高中门口碰到刚到学校的杉山谦介时，郁江的脑袋更疼了。 至今他仍未可知杉山谦介潜伏在帝丹高中的目的。 “你这个继承人当得可真是失败呢～”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说的却是不符合人设的话语。 郁江真的很想提醒一下某人她OOC了，不过最终他只是轻轻颔首以示招呼，然后就当作没看见新出智明的样子，向办公室走去。 一只修长白皙的柔荑按在了郁江的肩膀上。 贝尔摩德凑近郁江，语气含笑：“你好像被某些人盯上了哦，小郁江。要么乖乖回去请求家长的庇护，要么就夹紧尾巴小心一点，你选哪一个呢？” 郁江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那个人让你敲打我的？” “哎呀，怎么会是敲打呢。”贝尔摩德佯装伤心，“无论他还是我，说到底都是为了郁江好嘛。” 千面魔女演技惊人，但前提是她不想让人看出她在演戏。像现在这种故意恶心人的场合，贝尔摩德脸上做作的痕迹直叫人作呕。 “清水老师，早上好。”杉山谦介一如每一次见面那样朝郁江打招呼。 这一次，贝尔摩德也回应了杉山谦介：“早上好，杉山老师。我给清水老师带了早餐，您要吃一点吗？” “原来我也有份吗？那真是太好了。” “杉山老师最近一定很辛苦吧，黑眼圈很重的样子。” “没办法，高中生是最让人头疼的阶段，那些正值青春期叛逆期的孩子们简直是场灾难。” “工作再辛苦也不要亏待自己啊，杉山老师。实在撑不下去了可以来医务室休息，我会帮你给理事长打请假条的。” “那就多谢您了，新出医生。” 郁江冷眼旁观着这两人心知肚明的演戏，他突然有点无聊，正打算丢下他们离开，又一个不速之客加入了虚假的同事寒暄中。 “清水老师，新出医生，杉山老师！”茱蒂说着她那口古怪的日文朝他们走过来了。 在场诸位都是影帝影后，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演出和谐友好的同事情——理事长见了都感激涕零的那种。 郁江看着这场面，忽而有些同情茱蒂。 茱蒂似乎察觉到了他深切地注视，回头笑问：“怎么了吗，清水老师？” “不，没什么。”郁江敷衍。 他总不能告诉茱蒂，她一个FBI被三个组织成员包围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过去，威士忌组时期的那种。 同样都是被敌对势力包围，郁江觉得还是他自己更惨一点。 校医室早晨有整理医疗器材的工作，杉山谦介第一节有课，于是到最后四人行不知不觉演变成了郁江和茱蒂的独处时间。 郁江开口试图告辞，茱蒂当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清水老师，来做FBI的支柱吧！” 郁江：“！！！” 郁江：“……” 郁江：“？？？” 郁江瞳孔地震！！ 疯了吧？茱蒂绝对是疯了吧？就算帝丹高中没有安摄像头或窃听器，她这么光明正大的招揽也绝对是疯了吧！ 茱蒂仿佛没有看到郁江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地说：“虽然我相信赤井已经跟你说过了，出于诚意，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次向你表达我们的立场和邀请。” “拒绝美利坚。”“拒绝卧底。”“拒绝FBI学院。”郁江拒绝三连，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头摇成拨浪鼓。 茱蒂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她只是叹气：“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FBI会竭尽所能确保你的安全。”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郁江惊恐地退后两步，拉开他和茱蒂的间距。 赤井秀一号称FBI最强王牌，不也差点死在那个混乱的夜晚了吗？FBI的不靠谱可从来都靠谱得很啊。 回收文案！ 第383章 清水先生是个好人 第382章 清水先生是个好人 在郁江的坚持下，茱蒂最终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知道自己费劲心思招揽的人其实是帕佩特的话……一定很有意思吧？ 郁江觉得FBI对他的信任简直离谱。 没见警视厅和日本公安都警惕成什么样子了吗？就算有诸伏景光的担保，警视厅那群人看到他依然能打起120分警惕。 难道这就是FBI的魄力？ 因为他们不择手段惯了，所以就连吸纳的新人也可以不那么干净？ 也许是郁江拒绝的态度太坚决了，总之从那天开始，无论茱蒂还是赤井秀一都没有再出现在他眼前给他添堵。 不过从某一次郁江在路上偶遇对方的车子来看，FBI大概除了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招揽不过是顺便的事情。 郁江这边是轻松了，可把灰原哀和柯南吓得够呛。 赤井秀一偷偷跟踪灰原哀的时候，身上的邪恶气息十分浓厚，可止小儿夜啼的恶人脸上带着瘆人的冷意，别说灰原哀了，郁江见到的时候都要怀疑一下赤井秀一的险恶用心。 当然，郁江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灰原哀现在见他虽然不颤抖了，但还是能有多远就跑多远，坚决不和他对视。 所以，当郁江接到柯南的求助电话时，他实在是有点惊讶。 “所以说，灰原同学生病发了高烧，但由于星期天的缘故，诊所都不开门，你希望我能帮忙联系新出医生？” “是的。”柯南说，“灰原的情况实在有点糟糕。我刚才给新出医生打了电话，但他好像不在家。清水哥哥和他是同事，能拜托你帮忙联系一下吗？” 这种时候联系贝尔摩德？那绝对不可能。 郁江对那个女人的眼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在面对跟雪莉有关的事情时，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非常准确。何况贝尔摩德见过雪莉小时候的样子，她一定能一眼认出灰原哀就是雪莉。 虽然郁江没有非得保护谁的想法，但在宫野明美对他还有用的前提下，雪莉能不死就还是尽量活着吧。 于是郁江对柯南说：“我也不确定能否联系上新出医生。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些感冒药，我拿过去给灰原吃吧。” “那就拜托你了，清水哥哥。” 从郁江这里到阿笠博士家很近，依靠步行没多久就到了。 “砰砰砰”郁江敲开了阿笠博士的家门。 在这里，他见到了似乎已经烧到神智不清的灰原哀。 考虑到灰原哀对他的警惕，郁江并未靠近，只是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阿笠博士。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阿笠博士连声道谢，“新出医生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嗯。”郁江颔首，“也许他正忙于家里的那桩案子吧。” 他对贝尔摩德一点也不担心，有他上次的提醒，如果贝尔摩德还处理不好新出家的破事，她还是早点投胎吧。 柯南忽然想到：“对了，杯户町的东都百货公司里面好像有一家周末营业的诊所。我们干脆去那里碰碰运气好了。”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阿笠博士又要开车又要照顾两个小孩子，太辛苦了。”郁江立刻道。 阿笠博士无法解释这两个小不点严格意义上并非孩子，只好接受了郁江的好意。 灰原哀其实并不想出门，这段时间如影随形的跟踪让她有点草木皆兵。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腐烂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也不要把危险带给身边人。 可现在郁江在场，心中阵阵泛起的恐惧让灰原哀无暇说话。 阿笠博士当她默认，立即决定现在就带灰原哀去东都百货公司看病。 阿笠博士的小黄车坐他们四个人刚刚好，本来按照阿笠博士的想法，郁江和灰原哀坐后面更方便照顾病号，但在上车前，柯南先一步跳上了后座。 “抱歉啦，清水哥哥，我更喜欢坐后面诶。” 郁江把柯南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那个闲工夫拆穿。 此时屋外渐渐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种雨无法下得透彻，可打在身上黏腻的触感依然让人厌烦。 阿笠博士一边开车一边给诊所打预约电话。 然而或许是周末开张的诊所数量有限的缘故，那家独苗诊所患者如云，没办法立刻给灰原哀看诊。 阿笠博士放下电话，无奈道：“好像因为患者太多的缘故，我们现在预约也只能等到两个小时后再去。在此期间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不如就去东都百货好了，你觉得怎么样，清水哥哥？”柯南问郁江。 “我都可以，看灰原同学吧。” 灰原哀没吭声，她正在装蘑菇。 阿笠博士想了想提议道：“刚好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那家百货公司的美食街有一家以滑蛋粥闻名的小餐馆诶。吃了那里的滑蛋粥，说不定小哀就能好起来了。” 阿笠博士把车停放在了东都百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中。 柯南伸手欲搀扶灰原哀下车遭拒。 郁江调侃：“真的很绅士啊，柯南君。” “哈哈。”柯南笑得尴尬，“但是人家一点也不领情呢。” 灰原哀下了车，下意识站在柯南身后，距离郁江中间隔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全然放松。 “没事的，别担心。”柯南试图安慰她，“清水先生是个好人。” 灰原哀：“……”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上次在她面前感慨清水由弦开枪果断的人到底是谁？ 经过共赴生死死里逃生生不如死（？）的经历后，柯南现在对郁江有一种迷之滤镜。他虽然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但早已不如最初那么严重了。 柯南认为自己的改变并非空穴来风。 清水由弦可以说是最早见证他小孩子身份的人了，比阿笠博士还要早，而且当初发现他后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看到失踪小孩子的反应。 如果清水由弦有问题，柯南不认为自己还能平安到现在。 根据组织的反应来看，至少清水由弦应该不是那边的。 第384章 宫本由美的邀约 第383章 宫本由美的邀约 郁江的余光扫到了对面的车位，微微一凝。 好熟悉的车。 这辆保时捷356A跟琴酒那辆只有颜色不一样吧？ 灰原哀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柯南连忙安慰她：“别担心，灰原，那不是琴酒的车。” 柯南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在刻意避开郁江。 灰原哀轻轻点头：“我知道。” 她不断重复着“我知道”，可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仍然叫人担心。 很快，又一辆保时捷开了过来，停在了保时捷356A旁边的空位，从车上下来三个人。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两辆保时捷。 “什么嘛。”柯南无奈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车友会啊。” “三个人，再加一个会被单独留下的同伴……” “清水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郁江耸肩，“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份滑蛋粥应该是吃不上了。” “怎么会？虽然这家店生意很好，可能要排队，但排队很快的，马上就能到我们。” 所以说，柯南对自己的死神属性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尽管郁江不常跟他们一起出行，遇到的案子少之又少，他也从伊达航那边听了不少有关柯南和毛利小五郎的传闻。 似乎但凡是他们出没的地方，总能遇到奇奇怪怪的案子，凶手往往并没有非得杀人的理由，还经常闹乌龙制造误会。 警视厅似乎将之归纳于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自带的吸引案件的体质，但其实只要稍加分析就会发现问题出在柯南身上。 毕竟脱离了柯南的毛利小五郎很少遇到案件，但脱离了毛利小五郎的柯南还经常跟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出没于凶案、绑架案现场。 总之就是很神奇。 郁江一度怀疑这种现象是不是APTX-4869的后遗症。但很显然，组织还没有这样的能耐。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灰原哀突然说。 这让阿笠博士和柯南都有点意外：“怎么了？” 然而灰原哀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一边转身朝车上走去，一边敷衍道：“身体不舒服，头晕。” 阿笠博士和柯南面面相觑，只好默许了灰原哀稍显任性的行为。 反正他们出门本来就是为了给灰原哀治病，身为病号，更想躺在车上休息完全可以理解。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清水先生。” “好……”郁江正要答应，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忽然插入进来。 “由弦——”宫本由美在停车场的另一端，费力向郁江招手，她身边是同事兼下属兼好友的三池苗子。 郁江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偶遇宫本由美，可既然已经遇到了，他当然不可能装作看不见。 郁江在心底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挂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宫本小姐。” 柯南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看到清水先生的笑容他就害怕？ “怎么又对我用敬称？”宫本由美从没见过像郁江这样油盐不进难以感化的家伙，“我都强调过那么多次了，你就不能直接称呼名字吗？” 郁江从善如流道：“由美。” 这下倒轮到宫本由美震惊了，她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郁江的脸颊：“你真的是清水由弦吗？我听搜查二课的同事说怪盗基德经常伪装成其他人潜伏，你该不会是怪盗基德变装的吧？” 郁江无奈：“我叫你宫本小姐你就会放过我了吗？既然你一直坚持，称呼而已，我可以改。” 今天郁江的态度出奇的好，宫本由美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还是忍不住高兴。 宫本由美干脆亲密地挽住郁江的胳膊，笑着说：“我今天是和苗子一起在附近巡逻的，这不是中午休息嘛，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在杯户町也能碰到你。” “所以你立刻就忘掉我了吗，由美美？”三池苗子一脸无语。 宫本由美作势要敲她脑袋：“少那么肉麻了！你给我好好叫前辈啊，苗子酱！” 说罢她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郁江：“怎么样，中午有空跟伟大的由美小姐一起用餐吗？” “不准拒绝女士的邀请哦。”三池苗子认真提醒。 郁江微微低头，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宫本由美的面容在地下车库昏暗的光线笼罩下显得有几分模糊。 可女警白皙柔和的颈线却犹如一块暗中发光的白玉，清晰地映在郁江眼底。 宫本由美的眼睛很漂亮，微微下垂的眼廓将那双锋锐的深蓝色眼眸修饰得稍显柔和。此时，那双眼就这样深切地注视着他，不给郁江任何逃脱的余地。 “怎么样？”宫本由美期待地问。 不等郁江回答，阿笠博士就已经说：“快去吧，我已经给小哀预约好了诊所，你不用担心。” “诶？那孩子生病了啊？” “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我们下午带她去诊所。” 宫本由美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要陪小孩子去医院，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她已经做好被拒绝然后灰溜溜离开的心理准备了，然而郁江却对她说：“没关系，别想太多。既然碰到了，我请你吃饭吧？”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三池苗子非常有眼色道：“山姥叫我回去写报告呢，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加油哦，由美～” “嗯！”宫本由美重重点头，任谁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不错。 郁江跟阿笠博士告辞后，带着宫本由美，两人率先离开了停车场。 柯南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神情略有些古怪：“清水先生和宫本警官这算是谈恋爱吗？” 他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不管以前是不是，以后应该都没有关系了。”在车上休息的灰原哀忽然说。 柯南回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灰原哀的半张脸都落在车窗之下，看不分明，“那个人约宫本警官出去是为了正式拒绝。” 阿笠博士一愣：“应该不会吧，他们两个好像这种关系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就是因为持续很长时间才要做个了断。”灰原哀一副你们都不懂的样子。 第385章 是否还是听话的傀儡 第384章 是否还是听话的傀儡 跟柯南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 郁江和宫本由美只是正常地吃了一顿饭罢了。 而且因为郁江终于不再用敬称称呼宫本由美，这顿饭的气氛莫名还有些暧昧。 临走前，郁江对宫本由美邀请道：“万圣节前夕，要看烟花吗，由美？” “诶？”宫本由美意外道，“你在邀请我吗，丹也？” 没有清水由弦认识的人在旁边时，宫本由美还是更习惯丹也这个他们最初认识时的名字。 “当然。”郁江笑了起来，“我想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宫本由美原本还算平静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收到羽田丹也的回应。 这么说，其实这段时间丹也也在认真思考他们的关系吧？ “好！”宫本由美重重点头，“十月三十一日，我会赴约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你。”郁江脸上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却被阴霾笼罩，眼底更是带着几分冷漠。 他是真心邀请宫本由美看烟花的，可这烟花是否符合宫本由美的预期就不一定了。 毕竟，十月三十一日是三井号靠港的日子。 他为三井号，也为宫本由美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 后面发生的事情郁江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被琴酒叫走了。 这件事说来奇怪，因为琴酒根本没有差遣他的资格，只要郁江不想乖乖听话，琴酒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当贝尔摩德从柯南的口中听闻郁江先是跟着宫本由美离开，后来又从清水丽子那里得知郁江又跟着琴酒跑了的时候，贝尔摩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是有意思。”贝尔摩德人还在阿笠博士家，用的当然是新出智明的嗓音，“总之等他回来，记得帮我告诉他，我找到了那位公主哦～” 清水丽子敛眸：“他是不是有危险？” “啊呀，你是在担心他吗？”背着阿笠博士和茱蒂·斯泰林，贝尔摩德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种危险的气息还是通过信号传递到清水丽子这边，“说起来，该生气的那个人明明是我啊。如果让琴酒知道他居然背叛了组织，下场一定很凄惨吧？” 贝尔摩德回头，望向躺在床上刚吃了药正在睡觉的小女孩，神情不明。 她已经找到了雪莉，刚刚找到。 真有意思，那个她昼思夜想的“公主殿下”居然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原因变小了而已。 是她的思维受到定式的限制，没想太多，倒是让她忘记了组织那些实验的玄妙之处。 既然那个孩子都可以，她凭什么理所当然地认为APTX-4869的项目负责人就做不到呢？ 一旦这个前提定好了，先她一步潜入帝丹高中，一直以来不知道在忙什么的郁江就显得格外可疑。 以那个人的头脑，他能猜不到灰原哀就是雪莉吗？ 他又为什么要向组织隐瞒雪莉的存在？ 不，或许不只如此。 贝尔摩德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因为她想起了另一个正处于危险之中的人——工藤新一。 …… 早在琴酒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郁江就有所预感。 就像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的那样，他和琴酒明面上身份相当，可乌丸和黑泽这两个姓氏的区别就是横跨在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 琴酒不该也绝不会用“半个小时，基地，迟到的话你知道什么下场”这种带有命令和威胁性质的语气跟他说话。 或许这样说还不准确，毕竟琴酒生气的时候谁都能怼两句，这种事在威士忌组时期也算不上多罕见。 但郁江能分辨出琴酒说这些话时的情绪。 他是认真的，真诚地认为他有资格让乌丸郁江感受违背命令的下场。 于是郁江几乎立刻意识到，这个命令的背后还有BOSS的身影，是乌丸莲耶让琴酒这么做的。 所以刚见面，郁江就开门见山地询问：“那位想让我干什么？” 琴酒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任何情绪都不存在。 伏特加隐晦地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但在大佬对峙时，他所能做的仅仅是保持安静，顺便阻止不长眼的家伙打扰大佬的交锋。 时间在郁江和琴酒的沉默中被无限拉长。 伏特加感觉冷汗都流了一地，和实际上时间只流逝了不到两分钟。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当中，琴酒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不是被称为世界第一的头脑吗，这点事都猜不出来？” 世界第一的头脑…… 这个有点中二的称号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出现在郁江的生活中了，他现在的同事和熟人都不会用这个称呼指代他，包括曾经这么做的人。 郁江对自己的头脑始终是自信的，他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懒得动用大脑认真思考罢了。 琴酒的突兀提及让郁江意识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变化。 他正了正神色，虽然仍然是那副淡然处之的表情，但神情之中却多了一抹认真，当然，只有琴酒注意到了。 “那位有任务交给我，却要大张旗鼓地通过中间人达成目的，所以这件事并不光明正大，或者在光明正大的表象之下还隐藏着不可见人的目的。”郁江毫不客气地说着可以称之为冒犯的话，似乎不担心乌丸莲耶会生气一样。 琴酒不置可否，将表情都掩盖在香烟的云雾之中。 “他想试探我，可能是想看看这只Puppet是否还一如往常般听话。之所以让你来做中间人，大概是看中你不放过任何一个叛徒的性格吧。”郁江特意加重了自己的代号。 帕佩特，这个他给自己选的代号，在组织清一色的酒名中格格不入，却格外适合现在这种场合。 帕佩特，是傀儡的意思。 他丝毫不介意向世界宣告自己的身不由己，仿佛将之当成一种荣幸，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 郁江观察着琴酒的表情，他可以从微表情判断自己猜测的准确性：“他在怀疑我，因为我的一些举动在他看来过于优柔寡断了。他喜欢干脆利落的傀儡，而不是有自己想法的人。” “你很聪明。”琴酒当机立断地赞赏道。 第386章 琴酒：波本怎么可能是公安 第385章 琴酒：波本怎么可能是公安 郁江看了眼时间，无所谓地说：“试探的方法无非那么几种，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不是吗？” “走了，伏特加。”他对神游天外的伏特加说。 伏特加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琴酒。 “怎么？难道最合适的机会不是即将靠港的三井号吗？”郁江嗤笑，“我原本还想利用港口的炸弹制造一场精彩的烟花秀，既然你们心怀不满想要以此作为试探的契机，那些烟花就只能留待以后再欣赏了。” 琴酒的脸色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你在港口埋了炸弹？” 郁江似乎对琴酒的问题不感兴趣，他越过两人径直朝基地停放保时捷的驻车厂走去。 看到保时捷的时候他的神情略有些古怪：“说真的，琴酒你不考虑换辆车吗？我今天刚在东都百货看到了一辆同款的保时捷356A。” “对了。”琴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郁江就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来，“请不要用聪明来形容我，因为这些事在我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夸我聪明，会让我有种你在阴阳怪气的错觉。” “既然是错觉，那就无所谓，不对吗？” 琴酒目视着郁江旁若无人地打开车门，像是自己的车子一样施施然坐了进去，他不禁佩服自己优秀的耐心，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和帕佩特心平气和地交流。 “说吧，今晚即将诞生的亡魂有多少个？” 郁江正襟危坐在车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他不像是遭受BOSS怀疑的不被承认的继承人，反而像老板在视察下属的工作。 琴酒的太阳穴跳个不停，但还是回答了郁江的问题：“三井号算上船长总共19人。” “全部干掉你会收尾的吧？”在琴酒回答之前，郁江就先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哦，不用，只要把整艘船都炸掉就不需要收尾了。也不知道丢进海里喂鲨鱼是种什么体验。等等，东京湾有鲨鱼吗？” 琴酒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冷静的，但他现在受够了，他不想再听帕佩特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杀手的动作快得揉眼无法捕捉，等郁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琴酒掐住脖子，死死抵在车门上了。 有力的大手之下是脆弱泛红的脖颈，仿佛稍稍用力就会被掐断。 琴酒不太敢用力，就算再生气他也记得对面这人的身份，试探归试探，但要是真不小心把人弄死了，琴酒的人生大概也就到头了。 被人狠狠掐住脖子，郁江的表情却依然淡定，他甚至还能费力地冲琴酒扬起一抹微笑：“咳……你、你没有吃饭吗？” 半声痛呼被掐灭在琴酒陡然增加的力量中。 这下郁江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到底在发生么疯？”琴酒咬牙切齿地质问，“老实点，卸了货炸掉三井号，你继续玩你的小孩子游戏，我继续做我的任务，别给我添麻烦！” 郁江无法说话，眼睛也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几乎看不清神情。 伏特加生怕大哥真把人掐死了，各种挤眉弄眼试图让琴酒平静下来。 好在这件事原本琴酒就是被逼无奈，他很快就在理智的作用下松开了帕佩特。 干净清凉的空气争先恐后进入郁江干瘪的肺部，他筋疲力竭地摊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琴酒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对伏特加下命令：“去港口。” 他说的这个港口当然不是郁江提前埋炸弹的那个，而是一个受组织完全掌控的小港口，无法停靠大型远洋货轮，但是送些人出海是完全没问题的。 少了最聒噪的人，保时捷356A的车厢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可能还没有恢复过来，郁江一直到下车都保持了安静。 “说起来，”吹着港口的冷风，郁江终于再次开口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在逐渐变暗的天色笼罩下如阴阳交错逢魔之时的饿鬼，“你最早分明就是想用三井号诈出潜伏在组织的卧底吧？” 这是问句，但郁江用的却是笃定无疑的陈述语气。 琴酒没有回答。 当然郁江本来也不需要回答：“让我猜猜你怀疑的对象是谁……基尔？她原来是帕佩特组的情报专家，卧底最喜欢的就是情报课，听起来就很可疑。这么说的话波本也在怀疑名单之中。弘树，那是我带回来的小孩儿，你不至于怀疑一个尚未定型的孩子。莱姆酸奶酒是朗姆的亲信，虽然朗姆自己都不太管事了，但他对卧底的态度比你还冷漠，他的人不太可能是卧底。” 郁江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最后做个总结：“总之你想在基尔和波本之间找个卧底出来。这其实很不公平，因为从各个方面来说波本的能力都在基尔之上。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把嫌疑丢给基尔。这个试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你铲除基尔的手段罢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的人吗，琴酒？” “上船，然后闭嘴！”琴酒恶狠狠道。 “好吧好吧。”郁江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真不好意思，因为我害你针对卧底的计划泡汤。这样好了，作为补偿我把卧底的情报告诉你吧。 “其实你的怀疑是对的，波本就是那个潜伏在组织高层中的卧底哦，而且还是日本警察厅公安部的。” 琴酒“砰”的一声关上汽艇的大门：“下次说谎的时候记得打草稿！” 波本？日本公安？ 伏特加也在一旁附和：“是呀，帕佩特。波本怎么可能是日本人呢？你不如说他是FBI或者MI6派来的更有说服力。” 所以有的时候实话摆在你面前也不一定有用。 这就像当初在威士忌组时期，要是有个人对郁江说“你们组除了你之外都是卧底”，他的第一反应也绝对是不可能一样。 “那就是基尔好了。”郁江倒是无所谓，“基尔总像是日本公安了吧？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两个人都干掉就没问题了。” 郁江是认真地提建议，可在琴酒看来他就是废话。 第387章 发疯 第386章 发疯 汽艇的速度比远洋货轮快多了。 郁江他们到的时候，三井号离港口还有一个晚上的航程。 也不知道伏特加从汽艇里翻出了什么设备，总之他轻而易举在货轮上搭了个绳梯。 “你先上去。”琴酒冷漠地在郁江身后说。 “太残忍了吧。”郁江碎碎念，“你居然让我一个战五渣打前锋，你真的不是想趁此机会暗害我好一跃成为乌丸阵吗？” 琴酒青筋暴起：“滚上去，帕佩特！” “更可疑了。” 郁江笑得眯起了眼。 伏特加只觉得头秃：“要不还是我先上去吧大哥？让帕佩特殿后也行。” “喂，其实我觉得我留在汽艇上就刚好。”郁江无视了琴酒越来越低的气压，自顾自地说，“毕竟那位的目的只是试探我是否还能狠得下心，你们把炸弹准备好后，由我来负责引爆，绝对保证把三井号炸上天。如果你们两位也想体验一把飞天的乐趣，我也可以提供相应的服务。” 琴酒用伯莱塔的枪口抵住了郁江的额头：“我不管你今天发什么疯，我也不管你是乌丸郁江还是帕佩特，你要是敢继续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绝对立刻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既然这样……”郁江推开了琴酒的枪，“那就别用手枪来吓唬人。” 他收起了那副惹人厌烦的样子，似乎转瞬间又恢复了乌丸郁江的本性。 大概只有郁江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烦躁吧。 乌丸莲耶为什么会怀疑他？ 因为没有杀死该杀的人，因为对那些得罪他的家伙手下留情，还是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但都很温柔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算威士忌组里面的卧底，他成为清水由弦后，身边“好人”的数量急剧增长，他与组织的联系反而一次次被减弱。 宫本由美、柯南、毛利父女、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伊达警官、目暮警官，甚至还有被他拉进黑暗的清水丽子，他们都与郁江此前接触的组织成员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是和孤独的乌丸郁江完全不同的存在。 哦，对了，或许勉强还要加上一个赤井秀一。 所以说那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还理所当然的对他伸出橄榄枝啊。 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是适合FBI的那种人吗？ 所以郁江现在在烦什么？ 是当一个傀儡木讷冰冷的身体逐渐被周围人的温暖填满的时候，忽然他的主人他的制造者将他召回，心中产生的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甘？ 还是作为黑夜的使者，终于意识到黑暗与光明是完全无法融合的存在，幡然醒悟后的自责与决然？ 郁江很少遇到类似的烦恼，他以前只是作为组织不被承认的继承人而存在着，从没有其他人对他说“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就连他名义上的父亲，对他的态度也素来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替代的。 郁江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跟在琴酒身后上了船。 是的，最后琴酒还是拗不过他，采纳了伏特加的建议，让帕佩特殿后。 在这个问题上琴酒又表现出了对帕佩特奇怪的信任，他似乎完全不觉得把后背交给帕佩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因为已经是深夜，三井号上的船员大多已经进入睡眠，只有两个人还在巡逻值班。 琴酒用眼神示意伏特加跟他一人一个。 却在行动前被郁江阻止了。 “那位觉得我心软过了头，对吧？”郁江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这种毛病出现在组织成员尤其是我的身上难以置信。所以那位大人对我失望透顶，如果我不把握住这次机会，或许会成为弃子。毕竟继承人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所以那位大人默许通过这次行动检验我的心态和能力。” 琴酒没有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郁江的推测有多准，几乎和那位先生告诉他的话一模一样。 郁江嗤笑：“你们真是看得起我，难道我长得那么像好人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被警视厅怀疑那么多次。” 他的确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做事优柔寡断了些，但如果因此认为他心慈手软，那就太天真了。 郁江：“我们只要拿到货物就行了，对吧？” 琴酒颔首：“没错。” 他想看看帕佩特打算怎么做，只要不过分，就都是那位先生允准的。 郁江脸上泛起一阵疯狂，与之前的胡搅蛮缠不同，这一次琴酒在帕佩特的疯狂中看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意。 这是琴酒少见的，更多情况下郁江脸上都没多少表情。 琴酒想起那位大人的叮嘱，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枚药丸递了过去。 郁江只扫了一眼，他把药丸随意地丢进口袋里，根本没有服用的意思。 “吃药。”琴酒耐心道。 “没那个必要。” 郁江拉开外套的拉链，让琴酒看衣服里面藏着的东西。 琴酒脸色骤然大变：“这是……” “炸药，是的，全部都是炸药。”郁江是笑着的，可他的笑比板着脸更恐怖，“全部都是组织新开发的塑胶炸弹，不但可以随意塑形，而且一点点就有过去一大颗炸弹的威力。” 琴酒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港口被他安放了炸弹：“港口也是？” “没错，既然是烟花秀，那当然要交相辉映了。” 郁江开始分炸弹，一边分一边叮嘱：“这些炸弹自带粘性，打开后粘到船体的重要部位就可以。哪些位置都知道吧？之前弘树发过三井号的设计图来着。” 伏特加一脸木然地接过炸弹：“那船员怎么办？” “哦，你说他们？”郁江冷眼扫过正在巡逻途中打瞌睡的两人，“我很快就会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的。” 琴酒认真地盯着郁江看了一会儿，看得郁江都要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他才忽然说：“看来今天的任务不需要我操心了。那位的顾虑也是多余的。” “嗯？”郁江奇怪道，“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坏话真的合适吗？” 琴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风衣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第388章 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第387章 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伏特加连忙跟上自家老大，但在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郁江一眼。 青年伫立在甲板前方。 他身处浓郁的夜色之下，双肩披撒着细碎的月光。黑色的碎发在风中摇曳，遮住了那双亮得惊人的深蓝色眼睛。 “快点！”琴酒的呵斥声令伏特加猛地回神。 他加快步伐走到琴酒身侧，再回头时，身后的甲板已经空无一人。 郁江像一只灵巧的黑豹，在夜色的遮掩下轻松穿梭于堆砌的集装箱之间。 他看上去像是闲庭信步的游人，速度却分毫不慢，没多久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巡逻的两位船员。 “谁在那边？！” 好吧，只有神不知鬼不觉，他还是被发现了。 郁江在心底幽幽叹气，为他的体术，再一次。 “既然被你们发现那就没办法了。”他面上仍波澜不惊，甚至堪称和颜悦色地对那两名海员说，“能麻烦你们去死吗？” 海员脸色陡然大变！ 可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就已经一个接一个地软软倒地了。 郁江随手把针管丢进大海，感慨道：“比起暴力，果然还是这种方法更符合我的心意。” 琴酒的声音在一段噪音后从耳麦中传出：“炸弹安装完毕，接应货物的人马上到，你负责配合他们卸货。” 郁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了，帮忙卸货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组织的货物都在集装箱内，所谓的卸货肯定需要起重机的帮助，这里又不是港口，稍微一点动静都会惊醒船员。 琴酒真的是认真的吗？ 不过那都和郁江没关系，他只要确保货物顺利运抵组织就行，至于清理船员……交给琴酒和伏特加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郁江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一个集装箱旁边。 刚才他遛弯的时候已经确认了集装箱的编号，找到了组织货物所在的位置，现在只用等琴酒那边的消息。 但是很快郁江就知道他根本不需要等琴酒的消息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恐怖轰鸣声从远方传来，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接近三井号，直升机上高瓦数的探照灯同时照亮一片漆黑的甲板。 郁江眯起眼睛，逆光看向半空中悬停的直升机。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低估组织的夸张程度，武装直升机可以随意调动，那么再派一架巨型货运直升机也完全不是问题吧？ 虽然是组织名义上的继承人，可他还是经常被组织的庞大所惊骇呢。 直升机的动静很快惊醒了沉睡中的船员，他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赶来，郁江要在那之前把货物带走。 直升机垂下四根悬吊绳。 郁江迅速行动起来，把绳子分别固定在集装箱的四个角。组织出品的集装箱有专门为现在这种情况做的准备，悬吊绳扣得很牢固。 做完这些，他给直升机打了个手势，悬吊绳就缓缓拉紧，重达数十吨的集装箱被直升机吊着，缓缓向远方飞去。 “货物已离港。”郁江敲了敲通讯器，对琴酒说。 琴酒那边半晌都没有回复。 郁江正觉得奇怪，在他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之前，身体的反应已经提前控制着他向掩体后方扑倒。 几乎是同时，猛烈的枪声响起，突击步枪的子弹密集地打在掩体上，很快就把金属打凹了一大片。 琴酒的声音这时才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三……提前……雇佣兵……撤退……” 哦，原来是雇佣兵啊。 远洋货轮因为经常需要经过海盗活动的区域，除了请求海军的护航外，一些船东还会重金聘请雇佣兵保护。 但一般情况下，这些雇佣兵只会在通过海岛出没区域时登船提供保护，护送全程甚至入境的情况极为罕见。 三井号上这些雇佣兵似乎专门是为组织准备的。 情报泄漏。 郁江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 今晚的任务因为BOSS突发恶疾，非要让郁江和琴酒单独行动，除了刚才后勤部门的直升机接应外，他们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这也是一向秉承着能杀人就不多话的琴酒居然会说出“撤退”的原因。 但郁江不想撤退。 这个时候灰溜溜逃跑简直就像是向那个人认输似的。 或许潜意识里郁江也想要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彻底和那些扰乱他心绪的关系划清界限。 郁江掐断了和琴酒并不稳定的联络。 他蹲身绑住了裤脚，又把外套脱掉，只留着里面的短袖。刚才那些塑胶炸弹，郁江并没有全部分给琴酒和伏特加，留下的部分炸死几个人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携带有一把手枪、一柄匕首、一个刀片、一点几微克就能置人于死地的药物。 够了。 雇佣兵的火力攻击告一段落，他们收了枪，向郁江躲避的位置小心靠拢，似乎打算在这里来一场瓮中捉鳖。 郁江敲碎手机，利用屏幕的玻璃碎片折射，看到了掩体外的情况。 他背靠海面，雇佣兵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至少暂时后方是安全的。正前方有两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他们身后还有几名，数不清具体的人数。 郁江现在和敌人最大的差距是火力不足，他必须要想办法逆转这一劣势。 郁江缩在掩体之后，把塑胶炸弹悄摸摸团成团。 就是这时候！！ “砰——” 炸弹几乎在他丢出去的同时就已经爆炸！ 但因为刻意控制过炸药量的缘故，这颗炸弹的威力十分有限，只将将炸死了那两名试图靠近的雇佣兵，连他们的冲锋步枪都没有炸毁。 郁江一个翻身离开掩体，趁其他雇佣兵还没来得及反应，捡起步枪就跑。 “在那边！快追！” 比喊声更快的是子弹。 但所谓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得到补给的郁江现在信心爆棚。 他懒得跟那些人周旋，直接借力翻到后面，一个肘击放倒敌人，紧接着抬脚踹中另一人的腹部，将人踹到近十米之外。 “大、大哥！”伏特加紧张得舌头都捋不直，“帕佩特，帕佩特竟然……” 琴酒朝甲板看了一眼，神色如常：“不用管他，我们去驾驶甲板。” 第389章 我们去杀老鼠吧，琴酒 第388章 我们去杀老鼠吧，琴酒 郁江杀疯了——字面意义上的。 三井号的船东真看得起他们，雇佣兵的数量都快比船员多了。 这些人仿佛不知道畏惧死亡似的，在同伴被杀死的情况下反倒更激动，一个个不要命的围剿郁江。 遭到地方的大火力压制，饶是郁江也有些招架不住。 果然，还是炸掉吧。 只要炸掉就没有这么多聒噪的家伙了。 所以说琴酒那个混蛋到底去哪里了？！ 郁江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在雇佣兵找上他之前，郁江已经再次恢复了冷血杀手的状态。 不就是杀人吗，这种事他从11岁之后做得多了，早就能面不改色地收割敌人性命了。 “砰砰——” 一左一右两枚子弹分别命中两名雇佣兵的眉心。 郁江不作停留，矮身离开短暂栖身的设备间，然而他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一个落单的雇佣兵。 就是说，这些人为什么不长记性，一个一个送，连他都替他们可惜。 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郁江的动作却一如往常的果断，他绕到雇佣兵的身后一刀扎进后胸，雇佣兵应声倒地。 “真是……”郁江微微喘息，“毫无自知之明的一群蠢货啊。” 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条船都被炸的猛烈晃动起来。 郁江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栏杆稳住身体。 炸弹应该是琴酒引爆的，根据船体晃动的幅度来开，炸弹爆炸的位置可能在下面的船舱。海水倒灌，三井号很快就要沉没了。 只要三井号沉没，船上所有人死亡，就没有人能把嫌疑锁定到组织身上。这就是他们最初的计划。 该撤退了。 从头到尾郁江都没有见到除了巡逻之外的船员，放在往常这早已让他心生警惕。可现在，郁江的头疼得厉害，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一一敲碎。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反正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该死。 是的，包括他和琴酒。 只不过有的人实力不足今夜就要葬身汪洋大海，而有的人祸害遗千年，距离终焉之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郁江在栏杆的借力下站起身，头脑一阵发昏，甚至眼前都是漆黑一片。 他缓了半晌才迈步朝艇甲板走去。 这是放置救生艇的甲板，想要将人一网打尽，就不能给他们留足逃跑的余地。 郁江一边走一边把塑胶炸弹粘在救生艇上，他就像来到人间索命的地狱修罗，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一条性命的终结。 很快，在甲板的前方，几乎快要看不清的位置，郁江发现了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影。 琴酒依然是以往那副冷漠随意的样子，身上的风衣都没有乱，礼帽稳定地扣在银发上，把他衬得像是赴宴的贵族。 反观郁江自己却狼狈不堪。 外套早就被他丢弃在不知名的角落，身上浓郁的硝烟味令人作呕，黑色短发乱糟糟地贴着头皮，脸上有被炸弹碎片划破的伤痕。 他一手端着枪，一手握着滴血的匕首，身后是血脚印。 “你真狼狈啊，帕佩特。”见面的第一句话，琴酒开口就是嘲讽。 郁江迎着琴酒冰冷的眼眸，在伏特加难掩的震惊之中扯出一抹笑容：“我一个人干掉了23名雇佣兵，这个结果足够向那位证明我锋利如旧了吗？” 琴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质问：“三井号的船员在哪里？” “不知道。”郁江喃喃，“可能已经死在恶心的角落里了吧。” 琴酒皱眉：“你没有吃药？” “为什么要吃那种东西？还是说你担心我失控，分不清敌我，连你也要命丧于此？” “如果你能做到，我很乐意。” 也许琴酒是想要在撤离三井号之前跟帕佩特吵一架吧，但郁江实在是太累了，他不想跟琴酒进行这种无聊的互动。 “撤退的汽艇呢？”郁江平静地提出问题。 琴酒没说话，回答的是伏特加：“基安蒂在赶来的路上了，大约还有十分钟。” 郁江没去问他们来时的汽艇在哪里，他就这样背靠着栏杆缓缓坐了下去。 他的脸色比来时更加苍白，半点血色都看不到，嘴唇更是死一般的干裂。明明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他的状态却比死掉的雇佣兵更差。 琴酒也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帕佩特，但以他的权限，听闻一些关于帕佩特的传言还是能做到的。更何况那颗被帕佩特随手丢弃的药物就是他带过来的，琴酒知道帕佩特的状态意味着什么。 “喂，琴酒。”郁江忽然开口。 琴酒用眼神询问。 “我们可能要面临一场恶战。” 什么？ 没等琴酒反应过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就在顷刻间包围了他们。 琴酒拎起郁江快速穿过爆炸的烟雾，躲进了一间暂时没有被波及的会议室。 郁江被他扯的脖子疼，刚放下就剧烈地咳嗽，同时还不忘控诉：“你休想用这种方式谋杀我，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成为乌丸阵……” “闭嘴！”琴酒的眼神冰冷至极，“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送你去见上帝！” 他的确顾虑着帕佩特的身份必须保护他，但除此之外如果帕佩特以为他能做更多，就太天真了。 然而郁江就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琴酒的恼怒一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琴酒，组织里有多少人渴望着死亡，如果你真能送他们见上帝，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琴酒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话题可能牵扯到了不该他知道的机密，所以他果断扯来窗帘塞进郁江的口中，物理意义上让他闭嘴。 郁江：“……” 刚才爆炸的炸弹中有他之前安装的，但引发爆炸的炸弹却并非出自于组织。 很显然，三井号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在这里设下了天罗地网，试图害死组织成员。只是他们可能没想到郁江和琴酒制定了更邪恶的计划，所以不但没能留下他们，反而炸沉了整个三井号。 那么那些失踪的船员到底在什么地方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唔唔……”郁江用眼神示意琴酒。 琴酒装看不见。 郁江干脆抄起匕首就往琴酒的手上扎！ 琴酒侧身避开，给了郁江扯掉窗帘的机会。 “呸！我们去杀老鼠吧，琴酒！” 第390章 三井号沉没 第389章 三井号沉没 琴酒对此不置可否。 想也知道，相比于三井号上注定活不长的船员，他现在一定更想揪出出卖组织的叛徒，然后发挥卧底粉碎机的威力将之剿灭。 郁江一跃而起，翻过已经被炸弹炸碎的窗户，向着某个方向移动。 琴酒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对帕佩特有着天然的信任，伏特加就更没人权了，这种时候跟上大哥才可能活下去。 郁江的脑海中就像是有一幅三井号的设计图一样，他目不斜视，目标明确地移动着，中途不曾犹豫半点。 救生艇在专门的甲板，那里已经被组织和三井号自身的炸弹彻底炸毁了，三井号船员想要逃生，就必须换一种方法。 而整艘货轮唯一能隐藏救生艇并逃脱组织检查的地方只有底层甲板！ 那里原先在三井号的吃水线以下，唯有在三井号即将沉没的当下可以暴露在水面之上。 郁江他们抵达的时候，船员们刚登上救生艇准备逃离。 “琴酒。”郁江轻轻地唤了一声。 不用他提醒，琴酒早在郁江出声的同时就已经举起手枪，对准救生艇“砰砰”连开两枪。 船员四散躲藏，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刚才的子弹并不是冲人去的。 救生艇脆弱的船身被子弹击破，两颗子弹四个弹孔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补好。 在琴酒枪声的掩护下，郁江以一种极轻巧的姿态掠进船员之中，用匕首近距离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船员大多不精于体术，在这种郁江彻底放飞自我毫不在乎后果的爆发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连逃命都显得毫无意义。 伏特加艰难地爬到琴酒身边大声说：“帕佩特疯了吗，他就不怕大哥分不清敌我误伤吗？不过大哥还是厉害，这么多枪都没有打中帕佩特。” 琴酒一个眼神都欠奉，而他给伏特加的回应更直观有力。 他毫不客气地将枪口对准郁江，果断扣下扳机。 子弹几乎是贴着郁江的脸颊射出，正好命中他前方做无谓抗争的船员。 伏特加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坏了，声音都在颤抖：“大、大哥，这、这也太危险了吧？” 琴酒继续配合郁江开枪，枪枪都是擦着郁江钻进敌人的身体，看上去他像是被组织内精于人体描边术的狙击手同化了，但只有琴酒自己知道，他的每颗子弹都是朝着郁江致命之处射去的。 帕佩特这个状态，虽然后遗症明显，但在当下还是激起了琴酒躁动的心情。那是阔别已久的，遇到实力相当的敌人时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好战情绪。 郁江似乎根本不在乎向他飞来的子弹，却总能在危急关头恰好避开。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他和琴酒配合完美，信任非常。 战斗很快结束了。 底层甲板被血腥笼罩，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恶心的血腥味，混杂着海风的腥咸和硝烟的臭味，让这里变得犹如地狱。 郁江半跪在地，用匕首支撑着身体，他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混杂着分不清敌我的鲜血，面部却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清楚，能杀掉三井号上的所有船员和雇佣兵，几乎已经将他仅有的能量全部耗尽。 透支身体的后果渐渐开始浮现，郁江很快就连半撑着身体都做不到了。 在他胳膊一软向布满粘稠血液的地板上摔去前，一双带着纯然冷漠的眼眸撞入眼底。 郁江张了张嘴。 可那声“琴酒”到底还是在声带振动前就淹没在迷失的意识之中了。 “帕佩特！”伏特加下意识上前半步，又陡然意识到他老大还在身边，急忙止步。 却听大哥冰冷的声音道：“带上他，我们走。” “啊？是！” 伏特加打横扛起郁江，这时他才发现青年轻得吓人，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整个人单薄如纸，简直无法想象他刚才是怎么杀死那么多敌人的。 如果陷入昏睡的郁江听到伏特加的心声，一定要爬起来吐槽：不是只有像伏特加这种身材的人才叫健康啊喂！ 他怎么没有肉了？他明明有一层精炼矫健的肌肉！ 三井号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了，琴酒没时间耽误，他命令伏特加扛着帕佩特，自己走在前面，迅速朝基安蒂约定的位置赶去。 今晚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不过他已经基本能确定叛徒是谁了。 至于任务主角…… 琴酒隐晦地扫了一眼郁江，打开手机，屏幕上安静地躺着一封邮件—— [带他回来。] 邮件没有署名，但组织高层都知道这个地址背后的人是谁。 狂热的海风扬起基安蒂精干的短发，眼尾的蝴蝶在迷离的视线中越发灵动。 她伫立在晃动的汽艇之上，面露不耐。 “琴酒他们怎么那么磨蹭？！”基安蒂一边把玩着手枪一边没好气地抱怨。 他的搭档科恩——组织顶尖狙击手之一——坐在下方，神情平淡：“也许出什么意外了吧，我刚才看到爆炸了。” “不用你说我也看到了，真是的，本来还想着……”基安蒂眼睛一亮，“他们来了！” “嗯？伏特加肩上那是帕佩特吧？他受伤了？” 不用他们刻意靠近接应，琴酒和伏特加身手都不错，轻而易举就从三井号跳到了汽艇上。 只苦了可怜的帕佩特，被伏特加这么一颠，差点把白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帕佩特这是？” “体质太差，晕到敌人堆里了。”琴酒回答了科恩的问题，但在基安蒂出言嘲讽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些敌人都被他杀死了，一个不剩。” 基安蒂：“……” 是她太天真单纯，她怎么能小瞧曾经与琴酒分庭抗礼甚至在任务完成率上还始终压琴酒一头的帕佩特呢？ 就算帕佩特真有什么问题，也不是她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区区狙击手能置喙的。 最闹腾的基安蒂沉默了，那就意味着整艘汽艇将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他们四人明明隶属于同一行动组，却默契地相对无言，唯剩破浪而行的水声和夜晚温柔的海风。 在他们远离三井号后，从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恐怖爆炸声。 琴酒没有回头，他对巨轮的沉没没有兴趣。 第391章 我们可没本事用乌丸做实验 第390章 我们可没本事用乌丸做实验 琴酒将人直接带回了组织在日本地区的基地。 莱姆酸奶酒早就接到BOSS的命令，在研究课耐心等候了。 见到她，琴酒脸上没多少惊讶的神情。 他们相顾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莱姆酸奶酒越过基安蒂等不相干人士，径直走到被伏特加放在病床上的郁江身边。 “好弱。”她不客气地嘲讽。 伏特加忍不住提醒：“他一晚上干掉了41个敌人，包括23名雇佣兵。” 对此，莱姆回以有气无力的：“哦。” 接着，她开始指挥研究课的手下：“你们几个，把他搬进去，动作轻一点，记得把束缚带锁好。”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鱼贯而入，搬人的搬人，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 把工作都吩咐下去后，莱姆才对琴酒说：“我要先给他做个基本检查，你接到的任务怎么说？” “确认他一切正常。” “这样啊。”莱姆神色不明，她拢了拢滑落肩膀的铂金色头发，“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他应该要到明天才会醒。” 实验室的门闭拢，莱姆和琴酒只能通过开在墙上的落地窗看到里面的情景。 固定帕佩特的床与其说是病床，倒不如说解剖床更恰当，床是金属质地，没有铺任何床单。帕佩特被人放在那里，四肢和脖颈都被束缚带固定，只能仰面朝上，被无影灯照射着。 琴酒不是第一次来研究课，不是第一次看试验体的检查过程，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帕佩特。 他问莱姆：“帕佩特这是怎么回事，疾病，中毒？” “姑且算是中毒引起的疾病吧。”莱姆酸奶酒一边分神关注着仪器上的数据，一边跟琴酒闲聊，“帕佩特因为十七年前曾被关在毒气室折磨了三天三夜，有很多毒素已经侵入神经，情绪变动太大就会出现这种失控的情况。” “失控？” “对，伏特加不是说他今晚杀了41个敌人吗，这可不是他的最高纪录哦。十七年前，刚满十一岁的郁江就能亲自手刃仇敌了。那个时候，情绪更不稳定的郁江才真的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说到这里，莱姆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想起了美好的事物。 “那组织为什么没有继续培养他的体术？” 十一岁就能冷漠处决敌人的帕佩特，绝对有成为组织最锋利匕首的潜质。可据琴酒了解，BOSS非但没有强制帕佩特训练，反而把他派去MIT上学。 “这很难理解吗？”莱姆笑。 琴酒的思维转了个弯就想明白了。 帕佩特是继承人，组织未来的首领，他无需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刀，但他一定要学会如何掌握刀。 但是莱姆却告诉琴酒：“因为十七年前的毒素入侵的不仅仅是他的神经系统哦。平时还好，一旦心率加速、血液流速加快、血压升高就会出问题。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那种像是随时会把自己搞死的样子。” 她又说：“那位派你协助帕佩特，应该把药也给你了吧？” 琴酒冷漠：“我给他了，他不吃。” “还是这种性格可不行。”莱姆苦恼不已，“那种药可以短暂压制郁江身体的异常，避免失去理智，只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所以他一直都不肯乖乖吃药呢。” “什么副作用？” “将毒素暂时逼迫到大脑，随机失去记忆，并且这种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琴酒看了过来：“既然你们知道药物的副作用，说明帕佩特吃过药？” “这是当然的了，不过只有一次他恰好遗忘了实验中的一件事被研究课察觉到。平时他到底有没有忘记，忘了多少，我们完全没有头绪。”莱姆弯了弯眼睛，脸上却仍保持着冷漠，“也许他什么都没忘也说不定。” 基安蒂他们早在两位分属研究课和行动课的大佬聊天时，就已经非常有眼色的离开了。现在只有伏特加还兢兢业业地守在门口。 琴酒扫了一眼伏特加的衣角，皱眉问：“他是试验体？” 就连贝尔摩德那个讨厌的女人都难免参与组织的实验项目，琴酒不认为帕佩特能成为例外。 然而莱姆酸奶酒却发出一声冷笑：“我们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拿一个乌丸做实验。” 哦，对了，帕佩特不仅仅是帕佩特，他还是乌丸郁江。 “真没用啊，莱姆。”琴酒讥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位不允许我们用药物激发潜在状态。”莱姆眨眨眼，“所以现在可是很难得的研究机会！” 大约两个小时后，实验室的门重新打开，一名研究员走出来向莱姆汇报：“莱姆大人，帕佩特大人的身体指标已经稳定下来了。” “嗯，辛苦了。”莱姆微微颔首，然后对琴酒说，“听到了吗，你可以走了。等他醒来我会让他直接跟那位汇报情况的。” 琴酒还有一堆任务，他一点也不想在无聊的研究课多做停留。 他没再看郁江或者莱姆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伏特加忠实地跟在后面。 莱姆朝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手，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而等琴酒和伏特加彻底从研究课消失，莱姆身上胸有成竹的高人气质立刻烟消云散，她紧张地冲进实验室，直到亲眼看到郁江的情况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最讨厌不听医生话的病人了！”莱姆心有余悸地瘫坐在陪护椅上。 要是乌丸郁江出了事，她恐怕真的得提头去见BOSS了！ 还有朗姆！ 那个隐居在意大利山间几乎什么事务都不管的朗姆也专门给她发消息叮嘱。莱姆一方面恼怒于自己的实力遭人小瞧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心惊胆战。 好在结果不错。 不，果然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莱姆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郁江看：“给你五个小时时间，五个小时一到你要是还醒不来……哼哼！” 对此，郁江仅用均匀的呼吸和未曾舒展的眉眼作为回应。 第392章 宫本由美的求救 第391章 宫本由美的求救 郁江的意识是一整片无尽的黑夜。 莱姆说是只给他五个小时，可郁江却在这片黑夜中沉沦了很久很久。 他试图寻找出路，然而大脑隐隐的刺痛让他连行走都变成一种奢望。 这是哪里？ 我是谁？ “滴答” “滴答” 水珠落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根本无法听声辨位。 郁江只好停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眼前的黑暗开始变得模糊，隐隐约约有白色的烟雾腾起，很快就将他包裹住，裹挟着他向未知的记忆中堕去。 “kichi……”轻柔的女声紧贴在耳畔，宛若呢喃，“Hang in there. It will be ver with sn.” 郁江模糊的视野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金发的身影，她逆着晃眼的阳光看不清脸，郁江的心跳却伴随着她的出现剧烈跳动起来。 “不要走……” “kichi。” “不要走！” “kichi！” 郁江伸手猛地一抓，指尖只握住了空气。他陡然清醒过来，眼前是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 房间墙壁地板都是白色，白炽灯在头顶上方不断散发热量，冷色光源下，这间屋子却十分燥热。 这里是…… 他起身的动作被外力扯着一顿。 郁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皮质的束缚带固定着。除此之外身上倒没什么伤口，只是鼻腔口腔中满是奇怪的气味。 “滴答”“滴答” 郁江终于找到了声源，那是房间另一个角落中漏水的管道。 “滴答”“滴答” 透明的水珠忽然变成红色，清澈的质感慢慢变得粘稠，一滴一滴，像血水般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流淌。 有人在门外说话： “再关一天他就要死了吧？” “那也没办法，不继续怎么知道极限在哪里……” “上面的意思是……” “不能被发现……转移……” “这次多亏了FBI。” FBI？ 不等郁江细想，剧烈的疼痛忽然袭上全身，几乎瞬间夺走了他的呼吸和理智。 瘦弱的孩童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似乎已经无力挣扎。 他的脖颈、手臂、腹部……几乎所有可以触碰的地方都遍布指甲抓出来的伤痕，足以见痛苦至极。 源源不断的有毒气体从天花板的通风口排出，在一次次无法拒绝的呼吸中自肺部入侵人体，摧毁他的细胞、侵染他的神经、横行霸道无往不利。 疼痛是可以麻痹神经的，度过最初绝望的阶段后，孩童慢慢进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况。他合着眼隔绝无所不在的光线，像睡着了一样，唯有颤抖的指尖证明他仍承受着痛苦不得安眠。 他在想什么呢？ 失踪的父亲？抛弃他的母亲？食言的兄长？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任何人了。 秀吉现在只想睡觉，他渴求永远的沉眠。 “叮呤呤——” 突兀的铃声在寂静绝望的空间中乍响！ 缓缓沉入海底的孩子猛地睁开眼睛，几乎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再度闪烁光芒的同时，稚嫩褪去，眉眼展开，乌丸郁江醒了过来。 他从噩梦中脱离！因为手脚束缚带的限制，他才没有因为惊吓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郁江乍然苏醒，满身冷汗，忍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气。 耳畔铃声还在不断重复，正是这急切的催命一般的铃声把他从噩梦中唤醒，从无尽的深渊中拽出。 束缚带的原理有点像汽车安全带，郁江轻轻用力就挣脱掉了。 他循声望去，在病床旁发现了自己的手机——宫本由美的号码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莱姆没有资格拿走郁江的手机，所以他的随身物品都好好摆在那里，没有被动过。 郁江松了松僵硬的手腕，按下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就是宫本由美的哭腔：“救命！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郁江神情一凛，正要追问，宫本由美那边忽然出现了第二个声音—— “碍事的女人，如果不是担心打草惊蛇，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个声音低沉阴鸷，透着浓重的恶意。 除此之外，通话中还夹杂着大量嘈杂的噪声，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鞋底踩在粗糙地板桑的声音等等。 显然，宫本由美这通电话设置了免提模式，而且手机是被人收在口袋里的，并非正常通话。 考虑到这一点，郁江没有出声，他一边轻手轻脚地起身，一边密切关注宫本由美的情况。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宫本由美慌乱地解释着，“港口那么黑，我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保证不报警，你……” “砰！”宫本由美被人狠狠扔到墙角，发出剧烈的声响。 宫本由美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呼……太粗鲁了！” “我有一万种搞死你的方法，你最好安分点，这样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男人俯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 郁江微微沉眸。 宫本由美应该是撞破了某个罪犯的行凶或交易现场，男人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杀死宫本由美——也仅仅是短时间。 不过那个男人的嗓音好像有点熟悉？ 他按亮手机查看日期，并同时关掉了自己这边的收音功能。 十一月三十一日晚上八点半…… 他这是整整睡了一天啊！ 宫本由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空旷，推测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封闭的室内，可能是类似卫生间、仓库、车厢之类的地方。 尽管宫本由美没办法主动向他传递求助信号，郁江还是根据现有的线索还原出了清晰的脉络。 宫本由美准时前往港口赴约，郁江那时候正在做梦没去，她因为撞破了某个交易现场，被人袭击关进了封闭的室内。 港口附近封闭的室内……很可能是某个集装箱。 郁江的手机可以同时保持两通电话，他迅速起身，一边切出去给琴酒打电话，一边快步走出实验室，前往莱姆酸奶酒的办公室。 劳模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他那边风声明显，应该还在加班：“什么事？” “组织今晚在港口有任务吗？” “没有。” 琴酒是目前日本地区行动课的最高权限持有者，他的回答是最具备参考价值的。 “你那边应该有其他犯罪团伙的行动计划吧？汇总一份发给我。”郁江要求道。 第393章 真的很离谱 第392章 真的很离谱 琴酒忍不住蹙眉：“不要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今晚组织的确没有针对港口的任务，不过贝尔摩德调走了卡尔瓦多斯。” 卡尔瓦多斯…… 郁江对这个代号的印象十分有限，基本只有“贝尔摩德的舔狗”之类的。 但此时，一听到卡尔瓦多斯，郁江忽然明白刚才他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他曾在一次针对叛徒的任务中核查过卡尔瓦多斯的讯问音频，过人的记忆力将这段音频深深植入脑海，此时又被新的记忆翻了出来。 郁江挂断琴酒的电话，直接坐到电脑前冷声问莱姆酸奶酒要密码。 莱姆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做震惊状：“你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这是我的电脑啊喂！” “密码。”郁江没多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莱姆深呼吸，“算了，看在你救了雪莉的份上，密码是syeq。” 说罢，她好奇地走到他身边，“你要干什么？定位？” 郁江根据宫本由美的通话信号准确定位到了附近的基站，进而判断出她目前所在的位置。 “莱姆。”郁江起身对身边人说，“开车，去港口。” 莱姆愣了愣：“三井号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还要去港口？” 郁江一个眼神都懒得投给莱姆，冷淡地提醒她：“你还有两分钟备车。” “……真讨厌。”莱姆嘴上说着讨厌，身体却很诚实地按照郁江的命令翻找钥匙去了。 …… “我要死了丹也也！呜呜呜，我真的马上就要死了。我还没喂小八和斯塔吃饭，我给饭团买的新项圈还没到，我还没看着它们三个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呜呜呜……” 等等…… 郁江有点头疼。 且先不论丹也也是什么离谱的称呼，宫本由美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冷静一点，我在。”郁江不得不出声安慰宫本由美，至少要让宫本由美把话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宫本由美哭着打了个嗝，这才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我的紧急联系人设置了你的号码……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害怕。我、我到了约定的时间……就有点担心，怕你有危险……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啊我要死了。” 郁江从实验台上醒来本就状态不佳，来不及缓缓就被她一通紧急求救电话叫出来。他现在根本没办法理智分辨宫本由美词不达意的话语。 他揉着太阳穴，温声引导宫本由美：“卡尔……就是刚才威胁你的那个人，他出去了吗？” “嗯。”宫本由美一边啜泣一边环顾四周，“我身边很黑，一点都看不清，还没有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郁江很难跟她解释自己是如何拿到定位的，所以干脆不说，只安慰道：“我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你看看周围有没有盒子之类的东西。” “盒子？” 正在开车的莱姆闻言调侃：“怎么，你担心有炸弹？” 宫本由美听不清莱姆说的话，但她能听到郁江这边的动静，悄声询问：“丹也，这么晚了你还在学校吗？” “自身难保你还有心情关心我？” “不关心你我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宫本由美的声音闷闷的，“我刚才骗他的，我其实什么都听到了。他当时正在打电话，提到埋伏FBI什么的，还带了狙击枪。” 郁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现在无比后悔把宫本由美叫来港口看烟花，到头来宫本由美惹的麻烦还得他来收尾。 郁江关掉收音，对莱姆说：“给贝尔摩德打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 “好哦。”莱姆从善如流地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 贝尔摩德不知道在忙什么，铃声响了很久才接通，用的还是新出智明的嗓音：“喂，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佐藤老师？” 莱姆一听就知道贝尔摩德现在不方便，于是顺着她的话道：“您要的学生资料我已经整理完了，您在家吗？我刚好路过附近，顺便给你送过去。” “实在抱歉，有个孩子生病了，我要带她去看医生。资料请您明天再给我吧。” “好……”莱姆的声音在郁江如刀的视线中拐了个弯，“我是说，其实我还有别的事要找您商量。您带孩子去哪家医院？” “我家里就有医院，不劳您费心了。”也许是怕莱姆再纠缠下去，说完这句话贝尔摩德就挂断了电话。 莱姆耸了耸肩膀：“不是我不帮你，你也听到了，贝尔摩德根本不说实话。” “一个叫做灰原哀的孩子生病了，她要带她去医院，不过真正的目的地应该是港口。她和卡尔瓦多斯计划在那里伏击FBI，以及干掉雪莉。” 莱姆“唰”地看了过去：“你怎么知道？贝尔摩德找到雪莉了？！” 郁江扬了扬手机：“我问了灰原哀的监护人，他告诉我的。米花町二丁目附近的监控摄像也捕捉到贝尔摩德的车里载着一名小学女生。” “这关FBI还有雪莉什么事？” “FBI的话……”郁江回想起那个跟贝尔摩德一前一后入职帝丹的茱蒂，推测道，“应该是为了保护雪莉，毕竟他们的王牌探员曾经是宫野明美的男朋友。” 莱姆猛地踩下刹车，车子急停在道路中央。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她回头看向郁江，眼神冰冷，“贝尔摩德是怎么找到雪莉的，雪莉今晚会去港口吗，她目前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别想过去救你的小情人了！” 郁江觉得好笑：“我的事不重要，倒是你……再不快点赶过去的话，雪莉恐怕就要被贝尔摩德杀掉了。” “你说什……” “雪莉，”郁江轻轻勾唇，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她现在可就待在贝尔摩德车上啊。” 莱姆猛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你不是说监控拍到的是……难道……不、怎么可能……” 莱姆整个人的世界观都遭到了剧烈打击。 不过她好歹是研究课的负责人，在短暂地晃神后她便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启动车子赶往港口。 组织奇奇怪怪的实验多了去了，就算能把大人变成小孩也…… 也还是很离谱啊喂！！ 第394章 是我救了你，警察小姐 第393章 是我救了你，警察小姐 郁江抵达港口的时候，漆黑的港口只有两道车灯交相辉映，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郁江认出那分别是贝尔摩德和茱蒂的车，不过他没有插手的意思，目标明确地要求莱姆把车开到集装箱存放区。 “雪莉～” “雪莉～” “雪莉～” 莱姆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嘴里一直喊着宫野志保的代号。 郁江不胜其烦，冷声道：“要找雪莉你应该去那边。” 他指向贝尔摩德所在的方向。 “雪莉是贝尔摩德的猎物，我对同事的猎物不感兴趣。”莱姆酸奶酒勾唇，“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想救雪莉吧？她是叛徒，而叛徒就应该迎接死亡。” 郁江并不怀疑这番话，因为组织里都是疯子，阴晴不定是常态，像宫野姐妹这么单纯的才是异类——不，现在连宫野姐妹都被同化了。 当初那个连劫车匪徒的性命都要多管闲事的少女，在成为研究课项目负责人后，经手的死亡案例不胜其数。她的姐姐也脱胎换骨，从训练营的残酷竞争中手染鲜血，脱颖而出。 他不怀疑莱姆酸奶酒想让雪莉送死，他质疑的是：“贝尔摩德可不一定会让雪莉死。你知道的，相比于死亡，更残酷的惩罚是被迫睁着眼睛失去一切。” “这就是你当初对雪莉伸以援手的理由吗？担心贝尔摩德违背组织的命令？” 郁江奇怪道：“我什么时候说雪莉是我放走的？” 他从未想过要救那个女孩。 这么多年来让他生出“营救”念头的女性只有两个——塔季雅娜和宫本由美。 前者死在了尚未成熟的青年面前，而后者，则是他今晚的目标。 “好吧。”莱姆耸耸肩，也不知道信没信，“那我就去给贝尔摩德找麻烦了。” 郁江没有理会身后人的离去，他对着集装箱的锁扣连开三枪，接着推开了门。 宫本由美瑟缩在集装箱的角落，听到枪声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外面的月光顺着开启的门洒进内部，照射在宫本由美身上，她闭了闭眼睛，流下生理性泪水。 待她终于适应月光，睁开眼睛时，郁江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青年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色病服——他从实验室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脸色苍白得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 明明她是等待营救的“公主”，郁江是披着月色向她走来的“勇士”，可宫本由美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丹也，你生病了？” 她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地一眼认出了郁江——尽管郁江早已卸掉易容，此时他用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而非宫本由美更加熟悉的那张脸。 因为宫本由美知道，此时此刻会披着月色来救她的，只有她的丹也君。 “没有，我带你离开。”勇士没有问为什么，他俯下身，为他的公主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绳索。 但没多久，勇士的脸色骤然阴沉。 他在宫本由美的脚边看到了一颗炸弹！ 炸弹和宫本由美的脚连在一起，贸然打开就会引爆炸弹。 组织出品的炸弹都有一行类似的编码，这颗炸弹也是如此。 卡尔瓦多斯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宫本由美困在这里，哪怕中途有人发现，碍于炸弹也不敢做什么，只要贝尔摩德那边忙完，卡尔瓦多斯随时都能取走宫本由美的性命。 以郁江的立场，他应当赞赏卡尔瓦多斯的谨慎，但现在他实在没有那种心情。 宫本由美偷偷地看了郁江一眼，悄声问：“这个炸弹是不是很复杂？没关系，交给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察就好了。” 郁江表情看不出喜怒：“你就这么信任警察？” “那当然了。”宫本由美理所当然道，“我就是警察，怎么可能不相信我的同事们呢？丹也你也是，要对警视厅的能力多点信心啊！” “好。”郁江应和着宫本由美的话，手底下动作不停，宫本由美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炸弹的显示屏就熄灭了， “可现在是我救了你，警察小姐。”他微微抬眼，平静地注视着宫本由美。 那双如大海一般深沉广阔的眼眸中，蕴含宫本由美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是，直到这时宫本由美才发现，原来她刚才也是有点害怕的。 她害怕自己等不到丹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明明当初说好要带她看烟花的，如果到头来是自己失了约就太糟糕了。 这种害怕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宫本由美想，她这次好像是真的一头栽了下去——义无反顾的，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她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哪怕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确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 她已经等了三年了，再多等几年又怎样呢？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也都有不与外人分享秘密的权利，她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丹也愿意对她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所以，一直都是你，对吗？”宫本由美喃喃自语。 “什么？”郁江没听清。 “没什么。”宫本由美仰起头，连上早已褪去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只剩下永远纯粹热烈的笑容，“我们快点出去吧，警察应该就要到了。” 一直都是你。 不管是最初电影院外偶遇的人，还是夜晚公寓门口碰到的杀手，还有那天小巷中替她……杀了那么多不良的人，他们都是你。 这样就够了。 郁江把宫本由美扶了起来，问她：“受伤了吗？” “没有。”在男人如炬的目光中，宫本由美心虚地改了口，“呃，有一点点蹭破了皮，不是很严重，回去涂点酒精就可以了。” 郁江在心中叹气，正要说点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蹲了太长时间的缘故，他眼前一黑，趔趄地朝地上摔去。 宫本由美连忙抓住他：“丹也！丹也你没事吧？” 郁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借着她的力缓缓站直身体。 刚摆脱透支的后遗症，来不及休息就赶往港口，郁江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有多差。但他不能松懈，这里很危险，他至少要把宫本由美平安地送出去。 不能……不能再让塔季雅娜的悲剧在宫本由美身上重演。 “砰——” 不知道港口贝尔摩德和茱蒂之间发生了什么，狙击枪的巨响就算在集装箱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郁江捡起被他丢到一边的炸弹，另一只手牵住宫本由美，强硬道：“跟紧我。” 第395章 对你有用就足够 第394章 对你有用就足够 “干得漂亮，卡尔瓦多斯。” 贝尔摩德放下举在身前的手，朝茱蒂走去， “茱蒂·圣提米利翁老师，不，或许我该叫你茱蒂·斯泰林，FBI的斯泰林探员。” 女人的呢喃在寂静的夜色中回响，伴随着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声声击打着茱蒂猛烈跳动的心脏。 茱蒂腹部中弹，尽管已经很努力保持清醒，可从腹部传来的一浪浪疼痛还是让她艰难喘息。大脑晕晕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连贝尔摩德那张好像永远都不会衰老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贝尔摩德蹲下身，轻而易举地收缴了茱蒂的左轮手枪，语气轻松：“我从警视厅拿走毛利侦探涉及的所有案卷信息，就是为了让你们和警方以为我的目的是毛利侦探。如此警视厅就会派大量警力监视毛利侦探事务所，自然而然会碰到做同样事情的FBI。这样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知你们的动向。” 茱蒂紧咬下唇，试图分担腹部的疼痛，以此唤醒沉闷的头脑。 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娱乐了贝尔摩德，让贝尔摩德犯下反派必犯之罪——话多。 “我连新出智明父亲那桩案子的真相都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还会主动走进FBI设的圈套？为什么还会在你面前暴露所谓的疑点？”贝尔摩德扬唇，“我的易容术能做到何种程度，FBI不该深有体会吗？” 茱蒂深呼吸，问出她今夜一直困惑的问题：“贝尔摩德，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新出医生案件的真相？明明，明明就连警方的档案里写的也是新出夫人一人所为。知道真相的只有当初在那间屋子里的几个人而已。” “啊啦，你问我这个啊？”贝尔摩德微微侧头，目光向密集的集装箱区域扫去，“的确，知道真相的理所当然只有那些人。但你好像对组织情报搜集能力一无所知呢，真可怜。” 茱蒂眸光暗了暗：“这些人中有组织成员？” 这可就糟糕了。 新出医生案涉及到的任何一个人，茱蒂都不想怀疑。可如果不是这些人当中有组织成员，无法解释贝尔摩德的情报来源。 贝尔摩德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说：“来寻找真相吧，斯泰林探员。” 港口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海浪和海风的声音就只剩贝尔摩德和茱蒂的对话声，郁江即使与他们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也能听清。 宫本由美紧紧跟在他身边，集装箱的阴影遮住了面部，郁江无法确认她此时的表情，只能从二人交握且不断收紧的手感受她的心情。 “闭上眼睛，由美。”郁江压低声音，轻声唤道。 宫本由美心中一紧，对身边男人的信任让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警视厅一名普通的交通警察，遇到的突发事件远没有刑事部或者公安多，但她依然能隐约猜出丹也准备做什么。 闭上眼……就像是大声宣布立场，从此时起，她已经无法回头。 “砰——” 经过消音的手枪原本不应该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所以郁江刚开枪就把枪口对准了另一个方向。 那似乎是……足球？？ “由美，进去。” “什么？” “进去！” 宫本由美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郁江一把推进了空旷的集装箱。 男人反手关了门，只是没有上锁。 几乎同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集装箱的上方传来：“女士们的事情交给她们自己解决，请不要傲慢地无视我，帕佩特。” 郁江果断抬起枪口，直指集装箱上的身影。 “赤井秀一！”他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人的名字。 不同于上次清水由弦和赤井秀一的见面，今天才是真正意义上这两位原威士忌组成员的重逢。 赤井秀一单手端着霰弹枪，神情闲适得像是在后花园里闲逛。 “我还得感谢你，帮我们FBI解决了一个狙击手。”赤井秀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卡尔瓦多斯的方向，“一枪毙命，你的狙击还是那么完美。” “我要吐了，赤井秀一。”郁江面无表情道。 赤井秀一从高高的集装箱上一跃而下，期间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似乎根本不担心郁江会趁机动手。 郁江信他就有鬼了！ 这个男人狡猾得很，他要是开枪，霰弹枪的子弹绝对能更快钻进他的身体！ 郁江退后两步，和赤井秀一拉开距离。 赤井秀一冷眼看着他即便后退也寸步不让的集装箱大门，眼神晦暗不明：“真令人意外，你居然会为了女人孤身犯险。” “至少我不会为了卧底欺骗别人的感情。” “我没有……算了，就算我说再多你也不会信的，对吧？” “看样子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郁江刚才时机卡得很好，他确定赤井秀一没有看清宫本由美的脸和身型，这样他就不知道宫本由美的身份，自然无法根据这一点锁定清水由弦。 当然，怀疑恐怕是无法避免的。 “咔……” 轻微的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赤井秀一将霰弹枪的枪口对准了郁江，郁江同时举起手枪，平静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要比一比谁的枪更快吗？”他问。 “没有必要。这么近的距离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我们同归于尽。” “这样也不错啊。”郁江笑了起来，“两年前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赤井秀一想起了两年前刺激的公路追击，想起了那时腾空而起的火焰和烟雾，想起了当时心中无法解释的恐慌…… 他垂下眸，嗓子发干：“腐烂在臭水沟的老鼠就应该永远留在黑夜里，如果妄想触及阳光，最终只会被焚烧殆尽，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真是拙劣的话题转移手段。”郁江眯了眯眼睛，“谁是应该腐烂在臭水沟里的老鼠还不一定呢，你别忘了那家伙最喜欢称呼你们为老鼠。” “再拙劣的手段，只要对你有用就足够了……” “什？” “砰——” 意料之外的枪响了。 当鲜血从他的胸膛溅起时，郁江脸上仍带着不敢置信的错愕。 第396章 受伤与高烧 “好了，卡尔瓦多斯，我们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吧。” 在经历了[灰原哀的突然出现]、[反转麻醉针麻醉柯南]、[大变毛利兰飞扑救小哀]以及[茱蒂射伤贝尔摩德]等一系列惊险刺激的事情后，贝尔摩德终于等来了她迟到的队友。 港口埋伏的fbi早已被她清理过一遍，因此她非常确定这个时候出现的拿着霰弹枪的人必然只有她亲爱的搭档卡尔瓦多斯。 然而—— “哦，那个死在你们自己人枪下的家伙原来叫做卡尔瓦多斯。”从阴影中走出的人有着一张令贝尔摩德心悸的脸，“那个家伙有霰弹枪、狙击步枪和三把手枪。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军火贩子呢。” 严肃认真的男人面无表情开玩笑的样子自带一股反差萌,可贝尔摩德此时却根本笑不出来。 “赤井秀一！” “秀！” 在当事双方完全不同的反应中，赤井秀一仍维持着淡定的表情，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我本来只想打断他的腿，废掉行动力，毕竟我们还没有从日本警察那里拿到协助执法权。谁知道，中途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一枪打死了卡尔瓦多斯,我也很遗憾。” 贝尔摩德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她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卡尔瓦多斯埋伏的位置，接着质问道：“你说的意料之外的人是谁？” “一个熟人，你应该也认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在组织里的代号应该是帕佩特。” 贝尔摩德脸色大变，急切地问：“你把他怎么了？！” “哦？”赤井秀一似乎有些惊讶，“第一反应不是质疑他为什么要杀死卡尔瓦多斯，而是关心帕佩特的情况吗？看来他对于你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我问你，你把帕佩特怎么了！！” “我说过了，在没有执法权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避免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所以帕佩特……” 帕佩特当然还活着。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宫本由美，郁江根本没必要和赤井秀一在那种地方浪费时间。 赤井秀一留了后手，可他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唯一的失误是没想到会被fbi击伤。 此时，郁江已经借着港口混乱的地形和赤井秀一对茱蒂·斯泰林的记挂，顺利逃掉了。 他只用衣服在腹部的伤口处打了个结，做了简单的止血工作，疼痛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细密的冷汗，夜风一吹,郁江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丹也……”宫本由美搀扶着郁江，着急得话都说不清，“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带你去医院。你伤的这么重，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行。”单看脸上的表情真难分清他们二人究竟谁才是伤员，郁江神情一如往常，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家里有医疗箱，回家就行。” “好，那我现在就叫车！” “等等，你带我打车真的不怕被司机直接送往警视厅吗？”郁江无奈，“跟我来。” 宫本由美还是太单纯了，她恐怕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受伤了无法去医院治疗，甚至连出租车都不敢坐吧？ 至于港口的情况郁江并不担心，因为临走前他还是给fbi留了点惊喜的，比如卡尔瓦多斯未能引爆的炸弹 郁江带着宫本由美在路口找到了一辆轿车。 车门未锁，甚至就连钥匙都好好插在锁孔里，就像是司机只是短暂离开，很快就会返回。 “这是？” “我同事的车。”郁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那家伙见情况不对跑得比谁都快,但如果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用留在组织里了。” “你说的组织，就是你真正的身份所在的公司吗？”宫本由美好奇地问。 然而郁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轿车启动，带着月光驶入漆黑浓郁的夜色之中。 过了半晌宫野明美忽然意识到不对：“诶等等，你是伤员你怎么能开车？而且你不是没有驾照吗？当着我这个交警的面无证驾驶胆子也太大了吧丹也君！” 郁江抓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对啊，他为什么要开车？ 果然，一到危机时刻他的脑袋就容易不清醒。 “快靠边停车，我们交换，我负责送你回家。”宫本由美催促道。 郁江耐心地应着：“好，等过了这个路口。” 因为着急，宫本由美没有注意到郁江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也没有发现他颤抖的双手。 车缓缓停靠路边，宫本由美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事，你这家伙说是不会开车，没想到技术还不错。好啦，下车吧，接下来换由美大美女当司机。” 宫本由美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她朝驾驶位一看——青年双目紧闭，脑袋低垂，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座椅和安全带上。因为脸色实在苍白，宫本由美甚至无法确认他是人还是尸体。 宫本由美颤抖着用手去试探…… 还好，丹也还活着。 她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些无奈。 还好她懂一点急救知识，不然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能不管任性的丹也君吗？ 宫本由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郁江转移到后座上躺下，随后她开车送郁江回家。 饭团被血腥味吓得缩在沙发底下不敢动弹，宫本由美找了半天才找到医疗箱。她翻出绷带、酒精、镊子之类的医疗用品，帮郁江取出子弹，做了清创工作。 取子弹的时候宫本由美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很害怕不小心碰到关键的神经，可丹也的情况刻不容缓，不去医院的话也必须尽早取出子弹以免感染。 唯一让她得到安慰的是郁江从头到尾都在昏迷，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给宫本由美减少了一定的心理负担。 做完这些，宫本由美再也没有力气把郁江挪到卧室躺好，只能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宫本由美自己则抱着个枕头坐在地上，彻夜守在郁江身边。 半夜郁江就发了高烧。 受伤后发烧是很常见的症状，宫本由美忙前忙后，又是给他降温又是拿棉签润嘴唇，整晚几乎没怎么休息。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郁江总算醒了。 第397章 我是你的包庇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仟千仦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8章 难以释怀的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9章 你会得偿所愿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m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0章 杀鸡儆猴 第399章 杀鸡儆猴 组织日本地区·基地 伏特加一早就从琴酒那里得知这个任务交给了帕佩特负责，他跟着琴酒对帕佩特的了解大多局限于曾经的辉煌业绩，至于帕佩特的审讯功底怎么样，他是真的不清楚。 伏特加踹了叛徒一脚，冷漠地说：“一会儿会有个很厉害的大人过来审讯你，做好心理准备。可别太快招供，那样就实在太没意思了。” 叛徒没搭理他，垂着脑袋，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单纯不想理会。 伏特加倒也不生气，跟着大哥见多了冷脸，对于叛徒的反应他反倒觉得有趣。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帕佩特还挺有礼貌。 抱着这样的想法，出于对跟大哥地位相当的成员的尊重，伏特加亲自走过去给人开门——然后他就看到了微笑的苏格兰。 “苏、苏格兰？”伏特加惊讶，“琴酒不是说交给帕佩特了吗？” 苏格兰的目光越过他落到了吊在角落的叛徒身上，瞳孔不太明显的一缩。 “喂，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基安蒂没好气地质问，“快点进去，开完会我还急着去杀人呢！” 基安蒂其实并没有认出苏格兰，她只是从苏格兰身后背着的琴包推测对方应该也是狙击手。对于跟她定位相同存在竞争关系的代号成员，基安蒂还愿意说话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苏格兰闻声回头看向基安蒂，他仍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却把基安蒂看得浑身一冷。 “咳咳。”基安蒂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原来是你啊，苏格兰。你也是被帕佩特叫来开会的吗？” “嗯。”苏格兰颔首，意味不明道，“不过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是吗？怎么了，帕佩特还没到？”基安蒂大大咧咧地走进审讯室，然后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吓了一跳，“脏死了，伏特加，你好歹拖拖地吧！” 伏特加比她还懵：“你怎么来了？” “问帕佩特。” 基安蒂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靠着墙壁沉默。 跟在她身后进门的科恩朝伏特加点点头，站到了基安蒂身边，同款沉默。 苏格兰见状正准备进门，又听到了好友熟悉的声音—— “好巧啊，苏格兰，我们又见面了。”波本脸上带着恶意，嘴里说着好巧，表情显然是不愿意见到苏格兰的。 卧底组织这些年，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提升最快的除了心态就是演技，苏格兰配合地嘲讽道：“听说你上次任务失败了，真逊啊，波本。你该不会是故意失败的吧？” “哼，这个问题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 基尔是最后一个到的，她甚至还穿着电视台的套装，看起来不像是蛰伏在黑色世界的杀手，反倒像阳光下辛勤工作的社畜。 她环视一周，敏锐地察觉到了几人之中古怪的气氛，却什么话都没说，只在目光扫到波本和苏格兰时不太明显地点了点头。 观众已齐聚，就差演员帕佩特了。 伏特加在一群大佬之间瑟瑟发抖，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帕佩特的出现。 看看审讯室这群人吧！ 基安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一言不发她能扛着加特林扫射，科恩表面很好说话，但基安蒂发疯的时候他不但不劝解，反而最喜欢添乱。基尔当年对待自己和叛徒的狠辣到现在还是组织内部津津乐道的话题，再温良也改变不了当初吐真剂都对她无效的可怕。苏格兰和波本就更不用说了，一个白切黑的豆沙团子，一个笑面虎，永远不要因为他们可能表现出来的温和就丧失警惕心，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危险。 伏特加正想着，突然对上了苏格兰的眼神。 苏格兰注视着他，眉眼含笑，可伏特加却仿佛在他身后看到了朵朵盛开的黑色百合。 ……太可怕了！ “你在看什么，伏特加，还不动手吗？” 一柄匕首飞掷而出，摔在伏特加脚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匕首的主人，那个金发黑皮的男人不加掩饰地释放着冷气，眼刀不要钱地往伏特加身上丢。 伏特加：“……” 大哥，救命啊！救救您的小弟！ 您的小弟要无了啊！！！ 可惜正在出任务的琴酒注定听不到伏特加痛苦的哀嚎了。 在伏特加崩溃之前，他渴求的另一个人终于出现。 郁江仿佛带着救世主的光环走进审讯室。 郁江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轻轻扬眉：“怎么，都在等我吗？” “帕佩特！”基安蒂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你叫我们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表示，但表情都是一个意思。 郁江没有立刻回答，他上前几步，捡起了掉落在伏特加脚旁的匕首，称赞道：“好刀都是要见血的。你的刀见过血吗，波本？” 波本危险地眯起眼睛。 帕佩特怎么知道那把匕首是他的？ 他此时说这番话是想…… “见过血哦。”波本勾起嘴角，“不但见过血，还见过脑浆，粘稠的、灰白的、腥臭的那种。” “咿！”基安蒂毫不客气，“恶心死了，你能不能闭嘴啊波本！” 波本耸耸肩，没说话。 “是吗？”郁江提着匕首，缓缓走到叛徒身边，蹲下，“听说过青蛙的双毁髓实验吗？哦，是我忘了，你们平均学历不到高中，大概是没有听说过的。” 基安蒂、科恩、苏格兰、波本、伏特加、基尔：“……” 他们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方面被帕佩特嘲笑！ 波本和苏格兰就更不服气了，如果不是为了卧底伪造身份，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好吗？！ 等等，帕佩特是什么学历来着？ 硕士？ 博士？？ 好吧，那没事了。 郁江完全是顺便嘲讽，嘲讽完后半秒钟都没有停留，直接举起匕首对装昏迷的叛徒说：“你猜，如果这把匕首插入你的大脑，再搅一搅，这种感觉会不会很有趣？” 叛徒浑身颤抖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 “啧，很能忍嘛。”郁江没再废话，将匕首高高举起，猛地刺下。 几乎就在匕首触碰到叛徒肌肤的瞬间，一股液体湿润了叛徒的裤子，而郁江的刀也堪堪停在刺破皮肤的位置。 郁江嫌弃地捂住鼻子：“太丢脸了。” 这个叛徒应该是跟组织有利益冲突的其他犯罪团伙派来的，因为任何一个官方卧底心理素质都不会差成这个样子。 第401章 欢迎回家，郁江～ 第400章 欢迎回家，郁江～ 审讯室是组织最恐怖的地方，这里诞生的各种恐怖怪谈不计其数。 除了某些特定的变态，大多数代号成员都不喜欢阴暗潮湿的审讯室，他们不仅要避免被怀疑成老鼠送来接受审讯，同时也要尽可能避免接到审讯别人的命令。 就连琴酒，叛徒杀手的威名组织内外皆知，但他其实很少真正参与审讯，这些出力不讨好的工作通常都是交给伏特加来做的。 原因无他，琴酒生性多疑，除了训练营时期就投靠他的伏特加外，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 伏特加是真的惨。 别人都是能者多劳，到了他这里就变成受信者多劳了。 波本记得帕佩特也很少来审讯室，或者可以说他连基地都很少回，就像是一只不羁的飞鸟，自由翱翔在天空之上，不愿受限于任何人。 但在今天之后，波本对帕佩特大为改观。 那个人审讯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明明他也没有什么血腥的手段——至少不像伏特加那样把审讯室搞得一片狼藉——可叛徒还是很快崩溃，将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在场众人的想法各不相同。 基安蒂、科恩和伏特加暗暗敬佩，并对叛徒出卖组织情报的行为深恶痛绝，就差在旁边摇旗呐喊了。 其余几人都是卧底，他们的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 所谓物伤其类，看到叛徒的下场，他们难免会有点忐忑，哪怕良好的素质让他们尽可能维持平静如常的假面，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出卖了他们真实的心情。 琴酒杀鸡儆猴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吧。 好在审讯室灯光昏暗，半米之外是哭是笑都看不出来，很好地遮盖了几人各不相同的脸色。 审讯结束，郁江向苏格兰伸手。 苏格兰用眼神询问。 “枪。” “哦，马上拿给你。”苏格兰顺从地卸下自己的配枪，递给郁江。 郁江接过手枪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抬手射击—— 在子弹旋转射入头颅的那一瞬，叛徒脸上似乎露出了解脱的释然微笑。 “尸体记得处理。”郁江叮嘱伏特加，“处理前记得先拍照发给琴酒。” 他随意地扫了眼审讯室外渐暗的天色，轻声道：“琴酒不希望他看到明早的太阳，看到夕阳也不错，算是个浪漫的死法吧。” 郁江声音很低，但审讯室实在是太安静了，包括最靠近门边的波本都听清了他的低喃。 浪漫？ 帕佩特你要不要看着满地鲜血再说一遍？？ 就算你没有伏特加那么钟爱于暴力美学，可电击、精神暗示、药物使用……哪一个符合浪漫的说法？？ 其他人的想法郁江并不在乎，他兀自走到一边洗干净手上的血污。 伏特加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威胁话语，给这场杀鸡儆猴的表演画上圆满的句号——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郁江洗完手就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真没意思。”率先开口的是性格直爽的基安蒂，她拍了拍科恩，“走了，科恩。” 科恩朝各位点点头，跟上了基安蒂。 随后，其余几人也接连离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波本和苏格兰留到了最后。 尽管目之所及没有摄像头和窃听设备，但这里毕竟是基地，出于对组织的忌惮，波本没有说得太明显：“你仍然坚定自己的想法吗，苏格兰？” 他问的是苏格兰策反帕佩特的事情。 苏格兰很轻地点点头：“我们都知道帕佩特差一点死在三井号。” 所以他会仇恨三井号任务的叛徒，甚至对他做再过分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波本：“……” 那是差一点吗？明明是差亿点！ 降谷零觉得挚友对帕佩特的滤镜太厚了，那个人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是彻头彻尾的罪犯。 就连曾帮他们遮掩身份这件事，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的现在，也未必不是组织或帕佩特个人的阴谋。 “相信我吧。”最终，苏格兰这样对波本说。 波本还能说什么呢？他当然相信他，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他也知道诸伏景光的直觉有时候准确得惊人，可唯有这件事，他不想冒险，一点点也不想。 郁江完全不知道波本为苏格兰策反他纠结万分，他刚离开基地，还没走多远就接到了清水丽子的电话。 这位姐姐的声音因为过于震惊都变形了：“清水由弦！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郁江很迷茫：“发生什么了？” “你还问我！”清水丽子受伤道，“为什么你家有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个还长你的样子？？” 郁江迅速领会清水丽子后半句话的意思：“你见到快斗了？” “快斗，什么快斗？” “就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你应该看出来了吧，那是快斗的易容。” 环境音中插入黑羽快斗的声音：“大姐，我都告诉你了吧，是郁江哥请我来的，我绝对不是小偷，你不要报警啊啊啊！” 嗯，说个笑话，清水丽子报警。 郁江大致解释了一下他拜托黑羽快斗做的事。 清水丽子在那边逐渐危险地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你因为帮贝尔摩得遮掩身份受到了FBI的怀疑，需要让黑羽君易容成你的样子应对试探？” “……”郁江深吸一口气，“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灭口！必须灭口！黑羽快斗今天不能走出清水家！！” 清水丽子愣了愣：“喂喂，黑羽君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赶紧的，毁灭吧！！ 郁江挂断电话，飞速赶回家。 因为他太关注黑羽快斗的事，所以忽视了清水丽子的前半句话。 于是，当他将钥匙插入锁孔准备开门却被人直接从里面打开时，郁江震惊地看到了宫本由美。 ？？？ 宫本由美怎么在这里？ 不不不，宫本由美有他家门钥匙，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可问题是宫本由美为什么穿着睡衣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看到郁江，宫本由美唇角上扬，笑得很甜蜜：“欢迎回家，郁江～” 郁江面无表情“砰”地关上门。 一定是他开门的方法不对！ 第402章 清水家鸡飞狗跳的日常 第401章 清水家鸡飞狗跳的日常 郁江宅—— 空旷的客厅塞着四个神色各异的人。 郁江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正在切柑橘的宫本由美，黑羽快斗坐在地毯上一脸兴味，茶几对面脚凳上则坐着严肃的清水丽子。 “问题有点多，一个一个来怎么样？”清水丽子环顾一周，问。 黑羽快斗耸耸肩：“我都可以。” 郁江：“我抗议。” “抗议无效！”清水丽子无情地回绝，然后看向沉迷切水果无法自拔的宫本由美，“宫本小姐呢？” “啊？”宫本由美显然游离在状况之外，她无视了郁江疯狂打的眼色，点了点头，“我也都可以。” 清水丽子满意了：“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清水由弦，你腹部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克尔迪奥和菲诺是不同的，宫野明美除了接受郁江的调遣外还要执行组织的命令，清水丽子则基本属于郁江个人的情报专家。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宫野明美有权知道的事情清水丽子却没有资格了解。她根本不知道三井号，不知道港口发生的交火，更不知道郁江为何受伤。 宫本由美幽幽举手：“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她用水果叉叉了一块柑橘，喂给郁江。 郁江冷着脸拒绝。 “不吃的话我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全部说出来！”宫本由美明晃晃地威胁道。 郁江：“……” 但凡她稍微隐晦那么一点点，他都有无数手段可以让她闭嘴，但现在…… 清水丽子一脸不敢置信：“宫本小姐，你怎么能背叛我们的阵营？？” 宫本由美“啊”了一声：“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我们都各自为营呢。不好意思，我可以重说吗，其实我知道……” 郁江一口咬掉了叉子上的柑橘，酸甜的果汁充盈口腔，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我吃掉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由美。” 宫本由美掩住嘴角，可那双带着笑意的弯弯的眼睛却将她的心情暴露无遗：“好吧，我尽量挑着说。” 宫本由美说到做到，她掩去了大量不能让黑羽快斗和清水丽子知道的事情，只重点讲了郁江是如何救了她又被人暗算的。 其实她对内情的了解也很有限，许多事清水丽子都有渠道得知，他们主要瞒的是黑羽快斗。 清水丽子了然地点头：“下一个问题，黑羽君是怎么回事？以及，黑羽君你现在可以把易容卸掉了。” 一个清水由弦就够她头疼的，现在出现两个她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我是黑羽快斗。”事关自己，黑羽快斗主动接下了解释的任务，“算是郁江哥的……师弟？是这样说的吧？” 郁江补充：“我的易容就是跟快斗的父亲学习的。” 宫本由美兴奋道：“丹也君的师弟，那也就是我的弟弟了。你好，我是宫本由美，之前以为你是坏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没关系。”黑羽快斗连忙跟宫本由美握手，“都怪郁江哥没告诉我你们同居了，吓到你应该我道歉才对。” “什么，同居？”清水丽子一脸震惊，“由弦，你和宫本小姐已经进展到同居了吗？？” 槽点太多，郁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眼前这三个人都和自己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他们……居然用了三种称呼？ 乌丸郁江的师弟黑羽快斗，羽田丹也的……宫本由美，清水由弦的姐姐清水丽子…… 幻视了某些家庭伦理狗血剧。 但最后，郁江也没有纠正任何人的称呼，只是心累地说：“我没有和宫本由美同居，我们……” 他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说不出“我们只是朋友”这种渣男发言。 谁料宫本由美竟然主动替他澄清：“其实是我想要搬过来住的，因为郁江受伤了嘛，让他一个人照顾自己我实在不放心。” 现在又切换称呼了吗？ 果然宫本由美根本就是一个白切黑吧！ 清水丽子和黑羽快斗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看得郁江越发心累。 麻了，不想说话。 他不禁开始质疑自己大费周折让黑羽快斗过来帮忙的决定，他宁可自己忍着疼痛演戏，也不想再面临一次修罗场！ 在场的两位女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在了一起。 清水丽子完全代入郁江女性长辈的身份，开始关心宫本由美的生活：“牙刷毛巾拖鞋之类的东西置办好了吗？要是还没来得及，你可以先用我的那些，上次打折日我屯了很多，都是新的。”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准备。” “就权当是我的心意好了。哎呀，匆忙过来连见面礼都没准备实在是太失礼了。要不这样吧！”清水丽子从包里掏出一堆钥匙堆到了宫本由美面前，“你和由弦还没买车吧？这些都是我的收藏，随便挑！” “真、真的不用了……” “那怎么行，你可是由弦第一个带回家见家长的异性！不想要车的话，我带你去定制几套衣服吧？还有化妆品和护肤品，女孩子一定要对自己好，别指望臭男人！” “……” 郁江和黑羽快斗隔空对视，相顾无言。 …… 清水家的鸡飞狗跳暂且不表。 同一片天空之下，赤井秀一正在和詹姆斯·布莱克视频通话。 “我已经试探过他了。”赤井秀一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只有烟头泛着一点火光，“除非他有无痛症，否则基本可以确定清水由弦没有受伤。” 詹姆斯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吸纳他加入FBI的计划必须尽快推进，CIA那边已经同意和我们合作了。” “不能把我们卧底的身份透露给那群人。” “当然，你放心，赤井。就像CIA到现在都不肯让我们知道他们是否安插了卧底一样，我们同样不能暴露自己。” “CIA答应合作，已经证明组织内有他们的卧底了。”赤井秀一的脑海中一个个浮现熟悉的面孔，又一一排除，“另外，清水由弦没有嫌疑，就意味着泄漏情报的另有他人。” “我知道。”詹姆斯语气沉重，“可能是日本警方。” 第403章 似乎这样也不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仟千仦哾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4章 《七个孩子》 第403章 《七个孩子》 酒足饭饱后，厨房杀手乌丸郁江主动揽过了“打扫战场”的工作。 清水丽子在把宫本由美赶去看电视后，也走进厨房帮忙。 她扫了一眼认真看电视的宫本由美，低声问郁江：“你们怎么回事，正式同居了？” 郁江洗碗的动作没有停：“她知道的秘密太多，放在身边方便监视。” “哦？真的只有这一个原因？”清水丽子笑得意味深长，“由弦，偶尔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你可以保护好宫本由美的。” 郁江的神色冷淡了不少：“你的话太多了，克尔迪奥。” “我只是作为姐姐对陷入甜蜜苦恼的弟弟提建议罢了。” “咔” 竹筷被郁江硬生生掰断。 清水丽子借咳嗽遮掩：“咳咳。我知道你很理智，有些事不需要我来提醒。但我还是要说，宫本由美为了你已经不可能回到平静的生活了，你觉得她能瞒着警视厅一辈子？” 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郁江的身份总有暴露的那一天，也不会永远待在日本。到了那一天，宫本由美包庇他的行为势必会暴露，宫本由美不仅会丢工作，更有可能遭到警方逮捕。 “我听说过原先莱伊的事情，他是利用宫野明美潜入组织的，和你有异曲同工之处呢。你该不会也像他一样利用别人的感情吧？” 子弹上膛！ 郁江不由分说地将枪口抵在清水丽子的头上，他很用力，枪口在清水丽子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尽管生命遭到威胁，清水丽子仍然在笑：“恼羞成怒了吗？” 郁江更加用力：“别拿赤井秀一那个混蛋和我相提并论！” “你和赤井秀一……” 眼见郁江已经做出扣扳机的动作，清水丽子连忙闭嘴。 啧，这样一来她不就更好奇了吗？ 除了赤井秀一外，应该再没有人能让郁江失态成这个样子吧？ “郁江，丽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听到动静的宫本由美关心地问。 清水丽子用眼神示意郁江放手：“没事，我们马上收拾完了。” 郁江冷哼一声，收起枪，没再给清水丽子任何眼神或关注。 当天晚上，正忙于组织工作的宫野明美收到了上司的邮件。 调查在日本地区活动的FBI？ 宫野明美打开附件，与一张弹出来的熟悉面孔对视…… …… 养伤并未耽误郁江正常上班，除了杉山谦介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一些来自茱蒂·斯泰林的试探也都被杉山谦介有意挡下，郁江获得了一段宝贵的轻松时光。 某一天，当新出医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只一眼郁江就看出此新出非彼新出，身份暴露的贝尔摩得没再继续扮家家酒的无聊游戏，而FBI也终于把真正的新出智明放出来了。 怎么，他们以为新出智明已经安全了吗？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在FBI眼中，清水由弦的危险性也已经解除。 那么，他们应该会继续招揽清水由弦。 下课时，杉山谦介拦下了郁江，他脸上挂着亲切友好的笑容，唯有郁江能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冷漠。 “清水老师，关于下周的校园祭我有工作要和你交接。”杉山谦介用蹩脚的借口将郁江叫到了无人的角落中。 “说吧，他有什么事？”郁江双手插兜，不耐烦地催促。 这是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默契。 没有人问“他”是谁，就好像“他”是他们共同的好友一般。 杉山谦介微笑：“你和他很久没有见面了吧？不要再吵架了，清水老师，你们的关系是最密切的，你们应当成为彼此最信任的人。” 郁江顿时毛骨悚然：“停，说正事。” 关系密切？ 彼此最信任？ 这种恶心的形容杉山谦介是怎么好意思用到他和那个人身上的？ “回去看看他吧，”杉山谦介说，“也许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郁江一向懒得思考乌丸莲耶的想法，比如他明明有所有下属的联系方式却非要通过杉山谦介下达召回命令，再比如一面给所有高层乌丸郁江不受信任不被承认的印象，一面又假惺惺地和他扮演什么父子情深。 郁江从来都不喜欢组织，他只是没得选。包括FBI和日本公安的招揽，对于他而言都不是真正的选择。 【羽田浩司案我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克尔迪奥】 清水丽子的邮件到得正合时宜。 郁江扬了扬手机：“工作。” 杉山谦介没有阻拦，他留在原地目视着郁江远去，只是在他即将消失在转角时对他说：“清水老师，这个世界太虚伪了，不是吗？” 是啊。 郁江嘲讽地冷笑。 这个世界虚伪至极，就连普通人眼中站在正义一方的公安，都有着恶心腐烂的内芯。 清水丽子查到的线索很简单，羽田浩司案发生后，一个曾与他见面的人莫名死亡，那个人曾是公安警察，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离职。 这可不是毛利小五郎那种想辞职就辞职的普通警察，公安警察身份特殊，一般情况下都是终身制，离职即死亡。 也就是说，要么那个人犯了大错被开除还侥幸逃脱牢狱之灾，要么他有更隐秘的任务。 郁江一边发邮件一边走出帝丹高中。 他没有注意路边奔跑的孩子，也就没有看到孩子中间那个伪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当然，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柯南却像是见了鬼一样陡然回头！ 原因无他，就在和郁江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听到了一段熟悉的旋律——《七个孩子》 是《七个孩子》！ 满月之夜江户川柯南坐在贝尔摩得车上装昏迷时听到的，被他推测为组织BOSS邮箱地址的音律！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清水由弦操作手机的行为，还有一闪而过疑似邮箱的界面无不告诉柯南清水由弦极有可能正在和组织BOSS联络！！ 柯南立刻抛下少年侦探团，追上了郁江。 “清水哥哥！”柯南压下心中的恐惧，露出与平时如出一辙的单纯笑容，“你刚才在放音乐吗，我好像听到了《七个孩子》的旋律。” 第405章 真好，不用看琴酒脸色 第404章 真好，不用看琴酒脸色 “你说这个？” 郁江翻过手机给柯南看。 看到屏幕上的钢琴界面，柯南顿时愣住了：“诶？键、键盘钢琴？” “我偶尔会用这种方式弹熟悉的曲子，就像游戏一样，很有意思。”郁江把手机递给柯南，“你要试试吗？” “啊我……” 郁江干脆蹲下身，耐心地教柯南如何用手机弹钢琴。 柯南有些尴尬，恰好这时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孩子们也凑了过来，算是一定程度上解救了抠脚趾的柯南小朋友。 灰原哀对郁江仍然心怀忌惮，所以她躲在少年侦探团的最后，并没有主动上前。 但就算是她也在郁江挥手告别后对柯南说：“你最近有点草木皆兵。” 柯南沉下眼眸，神情坚毅：“我知道，但这是难得的机会，如果我能把握住，说不定就能找到组织的老巢，然后……” “然后怎么样？组织的庞大你根本无法想象。”灰原哀心有余悸，“如果被他们发现你没有死，不仅是我们，这些孩子还有你的小兰姐姐、阿笠博士，大家全都会死。” 灰原哀不想柯南继续调查组织，她甚至希望柯南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安稳稳的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活下去——至少这样他能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知道那么多关于组织的情报，却至今不肯透露给柯南。 …… 柯南距离真相只有一点点距离，只可惜郁江速度更快，他在意识到柯南关注点的瞬间就下载了键盘钢琴的小游戏。 在柯南的视角，从他听出《七个孩子》到追上郁江看到游戏界面不过十多秒的时间，郁江的反应也很自然，他却不知道就在这十多秒内，郁江经历了[这孩子在想什么？][我暴露了？][哦，按键音][用游戏敷衍他好了][下载游戏][打开游戏界面给柯南看]等等一系列过程。 是的，没错，郁江刚才的确在给乌丸莲耶发消息。 他的手机一般都会放在静音模式，但这一次在柯南面前，按键音不知道为什么放了出来。 郁江当然不会单纯以为柯南是听到了熟悉的曲调才找他的，看柯南的反应，他应该在别的地方听过乌丸莲耶的邮箱地址。 不用想了，肯定是贝尔摩得。 那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尤其热衷于给柯南泄密。 彻底脱离柯南的视线后，郁江才再度打开了邮箱界面，在此之前他还心有余悸地确认了一遍周边环境。 【回复：您今天方便见面吗？ 19:00p.视频联络。】 郁江一边在心中痛斥某无良老板大晚上要求加班，一边给宫本由美发消息说他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如何前往组织那偏僻得该死的基地？ …… “我说，我记得一开始你的司机并不是我吧？”清水丽子一边抱怨一边任劳任怨地把郁江送到了距离市区最近的一处入口，“威廉·德雷克呢？” 郁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你刚好在最近联络人的第一个。” 清水丽子：“……” 她长舒了一口气后对郁江说：“近期组织有任务吗？伊东和西尾准备干票大的，他们想抢劫运钞车，我作为狙击手必须参加。” 抢运钞车也算干票大的？ 郁江看清水丽子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有一种满溢而出的同情。 清水丽子窒息：“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那两个蠢货被警方逮捕才准备参加的。他们见过你的样子，一旦落到警方手里，你表面上的身份就不能用了吧？” “所以我才建议你尽早……”郁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清水丽子摇头：“所以我才说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一个，他们虽然蠢，但胜在听话有眼色，活着比随手干掉更有价值。” “随便你。” 郁江本想直接下车，没想到竟在门口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苏格兰，诸伏景光。 男人穿着一身标志性的灰蓝色帽衫，肩上背着装有狙击枪的琴盒，似乎是刚出任务回来，因为郁江在他身后看到了基安蒂。 “好巧啊。”苏格兰率先看到了郁江，但打招呼的却是基安蒂，“你也来交接任务？” 郁江给清水丽子打了个手势，清水丽子便摇上车窗，悄悄离开。 基安蒂素来没心没肺惯了，根本不在乎车上其他人的身份，苏格兰倒是隐晦地朝清水丽子看了一眼，不过他也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到了郁江身上。 “帕佩特应该不需要回基地交接任务，他有资格和BOSS直接联系。”苏格兰语带笑意，那双眼眸却透着冷漠，“应该是BOSS找他有事吧。” 基安蒂嗤了声：“真好，不用看琴酒的脸色。” 随后她自来熟地走到郁江身边，开始喋喋不休地吐槽某劳模：“琴酒多疑的性格实在是太讨厌了，他难道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整天老鼠老鼠老鼠、卧底卧底卧底、叛徒叛徒叛徒的，组织哪来那么多叛徒？要真跟他怀疑的那样谁都是叛徒的话，组织早八百年就该完蛋了！” 郁江越过基安蒂望向苏格兰，他们隔空对视，苏格兰朝他轻轻颔首。 这一次苏格兰眼底的笑意倒是真切了几分。 郁江移开视线，问基安蒂：“科恩呢？” 很快他就后悔了。 如此明显的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基安蒂，问基安蒂的唯一后果就是继续听她唠叨。 “还不是琴酒那家伙，非说科恩跟我搭档的时间太久了，什么苏格兰反正也闲着，让我们搭档执行任务看看效果。我看他就是想拆散我和科恩。当然，我没有说苏格兰不好的意思，苏格兰的狙击技术确实比科恩好点，可这样一来我开枪的机会不就更少了吗？” 郁江礼貌错开身：“基安蒂，我跟那位约了时间，再不过去就要迟到了。” “哦，你要去视听室是吧？正好，跟我和苏格兰交接任务的地方顺路，一起吧。”基安蒂扛着枪包，率先朝基地走去，“走了，苏格兰。” 苏格兰落后两步，反倒和郁江并行。 第406章 答应赤井秀一，郁江 第405章 答应赤井秀一，郁江 基安蒂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歌。 不知道是不是基安蒂的随性给了苏格兰信心，总之苏格兰居然堂而皇之地在组织基地里跟郁江聊敏感话题。 他倒还记得不能说得太露骨，只用各种他们都能领会的词汇代替。 比如：“你可以有其他选择的，帕佩特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依然对你有信心。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许你也可以试着多给我一点信任？” 再比如：“这并非我冲动所为，我提议让你加入我们的计划，他也同意了。” 谜语人行为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恐怕就算基安蒂全程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也会以为是前帕佩特组的事情，再不济也顶多涉及到组织内部的派系之争。 郁江就搞不明白了，诸伏景光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策反他呢？他就不怕把他逼急了直接把至今仍留存在草稿箱的卧底名单发给BOSS？ 眼见马上就要进入监控范围，郁江停下脚步，决定和诸伏景光做个了断。 “苏格兰。”他还算平静地唤诸伏景光的代号。 诸伏景光随即向他投来困惑的目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格兰。”郁江真诚地建议道，“在邀请我之前，还是先把你们内部肃清比较好。你以为你和那家伙的身份真的很安全吗？” 诸伏景光原本平静淡定的脸色倏尔一变。 显而易见他听出了郁江的话外之音。 郁江几乎是明着告诉他公安内部有卧底，不用说策反组织成员了，就连他和降谷零自身的安全都需要他这个黑方帮忙遮掩。 留下原地怀疑人生的苏格兰，郁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从他和基安蒂面前走过，推门走进了视听室。 基安蒂觉得奇怪，问苏格兰：“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长期卧底养成的稳定的心理素质让苏格兰瞬息间就恢复如初，他平静回答：“吐槽上司算吗？” 基安蒂眼睛一亮：“没想到苏格兰你也会吐槽琴酒！果然是个人都受不了他吧？” 苏格兰只是礼貌微笑。 …… 郁江进入视听室的时候，乌丸莲耶那边已经连接进来了。 这挺少见，以往处于老板的矜持，乌丸莲耶都会等开会的人齐了再进场。 “你迟到了。”一进门，乌丸莲耶通过镜头看到郁江便指出。 “都怪苏格兰。”郁江自如甩锅，“他非拉着我抱怨琴酒让下属无薪加班。” 从这一点来说，郁江和基安蒂也挺有默契的。 乌丸莲耶语重心长道：“郁江，你和琴酒一个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个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继承人，为了组织，我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乌丸莲耶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您找我什么事？”郁江不想和BOSS进行让他耳朵都起茧子了的促膝谈天，直接切入主题。 “莱伊……我是说赤井秀一，”乌丸莲耶提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他希望你加入FBI，成为FBI安插进组织的间谍，对吗？” 郁江闻言却并不怎么惊讶的样子，只是挑眉道：“果然瞒不过你。” “你得理解，我的孩子。这个组织中包括朗姆他们在内，都比不过你的重要性。他们代表过去，而你是未来。我不允许你身边出现任何可能影响到你的变数。” 这什么反派发言？ 乌丸莲耶说得再清新脱俗也改变不了监视的事实。 只是郁江从十一岁开始就很有自知之明，他不会让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心情。 郁江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说：“所以我没有答应他。” 谁料乌丸莲耶却忽然语出惊人：“不，我希望你答应赤井秀一。” “……”郁江明白了，“您是希望我成为您和FBI的双面间谍？” “那些冠冕堂皇的自称正义一方的势力整天给我们送老鼠，你不觉得组织对他们的掌控太欠缺了吗？” 可是成为双面间谍真的很麻烦，要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郁江实在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 他委婉地表示：“赤井秀一邀请的是清水由弦，如果他知道清水由弦就是帕佩特一定不会信任我。” “帕佩特的工作可以暂停，就说我让你回华盛顿了。” 那不就更离谱了吗？？ “我的易容持续不了太长时间。”郁江再度婉拒。 乌丸莲耶：“我把贝尔摩得派给你做搭档，随时补妆。” 郁江：“……” “你的主要任务是为组织提供FBI的情报，直属于我，除我之外没有人有资格给你派发任务。” 郁江可耻地心动了。 如果乌丸莲耶真能像他说的这样做，那他的工作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少。 反正清水由弦明面上的身份不能改变，帕佩特工作归零，只用定期用邮件和龙舌兰他们联络，新身份在组织自由度很高，除了与FBI有关的任务其他都可以拒绝。 “既然是您所愿，”郁江垂下头颅，“我会去做的。” 乌丸莲耶满意地笑了起来：“好孩子，我就知道你素来不会让我失望。那么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在视频通话即将结束的时候，乌丸莲耶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冷。 “郁江。”他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郁江，“别忘了他们对你的伤害，你是属于黑暗的，属于我们的。” 郁江眼眸微敛，乌丸莲耶隔着屏幕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他的声音似乎也同步冷淡了不少：“我知道。” 他当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赤井一家的抛弃、那些人对他身体的伤害、这些年加诸给他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郁江都铭刻于心，永远也不会忘。 相比于记忆深处童年那些已经逐渐褪色的美好回忆，他在组织的时间更长。 组织无疑是残酷的，有着近乎冷漠的生存规则，可同时组织又称得上宽容。因为堕落于深渊，他们无需遵守世俗的规则，不在乎过去，只看中能力。 郁江觉得相比于传统意义上的红方，他或许更适合组织。 从十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资格。 第407章 琴酒很生气 第406章 琴酒很生气 郁江走后，视听室原本光滑空旷的墙壁忽然朝内开启一道门。 莱姆酸奶酒从中走出，她先是扫了一眼郁江离开的方向，确信他不可能来个回马枪后，才走到原本郁江伫立的位置，朝视频中几乎看不清身型的老人鞠躬。 “BOSS。”用着恭敬的称呼，不过莱姆脸上的表情却很随意，“日本最近越来越乱。您连郁江都舍得派去FBI，怎么还不把在意大利偷懒的那个老家伙叫回来？” “不着急。”乌丸莲耶笑着说，“演员还没有全部就位，好戏怎么能开场呢？” 莱姆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您可别玩脱了呀，BOSS大人。那些自诩正义的红方到底有多虚伪，想必您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才对。郁江……您就真的不担心他会被那些人蒙蔽，到头来成为刺向我们自己的尖刀利刃嘛？” 乌丸莲耶脸上的笑容不变：“别担心，莱姆。我知道我也了解郁江那个孩子，他很聪明，不会轻易上当受骗。何况，他受到的来自那些人的伤害不比我们少。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要知道，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他只能是我们的人。” 乌丸莲耶说得笃定，莱姆难以理解，只能试探性提醒：“FBI其他人或许没有这样的能耐，可……赤井秀一呢？” 赤井秀一毕竟是与郁江血脉相连的兄长，一旦开始打感情牌，缺乏亲情的郁江或许真的可能被欺骗。 乌丸莲耶仿佛并不在意赤井秀一，他不屑道：“那不过只是一个曾经抛弃郁江的人罢了，无关紧要。” “……” 莱姆不再说话。 因为她意识到，很多时候没有人在意真相如何。在郁江心中赤井秀一是和赤井玛丽一样毫不留情抛弃他的存在，而不是所谓的兄长家人。 就像那些冠冕堂皇的官方，那些吃相难看的政客也永远不会承认他们有多虚伪。他们一方面欺骗着民众，一方面又要求民众对他们贡献忠诚和拥戴，那些人甚至还没有组织活得坦荡。 …… 那天之后，没多久郁江就收到了来自组织BOSS的正式调令。 帕佩特被调到了华盛顿，名义上是辅佐他的养父乌丸莲耶。 当事人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明面上给出的借口罢了，实际上是为了减少帕佩特的工作量，让郁江安心以FBI的身份换个名字进入组织。 但组织大部分吃瓜群众并不知道真相啊。 于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调令很快就在组织内掀起了一阵舆论的风潮。 不少知道帕佩特身份的人都在猜测，这是一个乌丸莲耶打算正式承认郁江继承人身份，并逐渐将权力移交给郁江的信号。 其实这里面的逻辑很好理解。 乌丸莲耶的身份和年龄即便在组织中也是机密。这些无聊的乐子人连朗姆的形象都能衍生出各种离谱的猜测，认为乌丸莲耶不良于行、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年老体弱的更是不胜其数。 虽说贝尔摩得素来有“千面魔女”“不老妖怪”的奇葩称号，但组织总体还是信奉科学的，年纪大了找接班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一听到乌丸莲耶召继承人回去，大部分人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至少琴酒就是这么想的。 琴酒表示理解不代表接受，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必须要拉着帕佩特做十个任务才能平息怒火的那种生气。 琴酒对郁江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而且随着他得知郁江真实身份后，这种成见以极为恐怖的速度不断攀升。因为琴酒觉得郁江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他一直在摸鱼，就跟贝尔摩得、波本之流的神秘主义者一样阴险狡诈。 琴酒最讨厌这种人，何况郁江的身份注定他和贝尔摩得或波本不同，他对于组织的意义更重要。 一个明明有能力成为更优秀的领导者的人，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藏头藏尾，事半功倍硬是被他拖成事倍功半，就算这样都能率领威士忌组在业绩上碾压他！！ 琴酒觉得这种人所造成的伤害比叛徒还要大，坚决不能接受！ 如果现在BOSS就要把组织交给帕佩特……琴酒觉得他或许真的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跳槽的事情了。 正因为大家都对彼此心知肚明，所以当郁江接到琴酒电话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这么快就想拉我下台？” 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钟，等琴酒再开口时，语气中隐含的怒气已经快要顺着电话线爬过来了。 “日卖电视台曝出了对常磐荣策不利的新闻。”琴酒简单干脆道。 郁江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回想常磐荣策是谁。 这不能怪他，他从来不记不重要人的姓名，甚至或许这个人连让他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五秒后，郁江终于在记忆深处翻到了常磐荣策这个不起眼的名字。 当然，也只是名字。 郁江只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常磐荣策，东都大学药学教授，组织的外围成员？” “他可不是外围成员。”琴酒冷笑，“常磐荣策虽然没有代号，但他一直负责着组织非常重要的实验，是研究课的中流砥柱，归莱姆管。” “没有代号？那不就还是外围成员嘛？”郁江无所谓道，“既然这件事是日卖电视台曝出来的，你应该去找基尔，而不是给我打电话。” “还记得三井号吗？那批货物就是常磐荣策点名要的。”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琴酒提起常磐荣策也没好脾气。 郁江当然记得三井号，毕竟三井号的任务可是他和琴酒共同策划和完成的，他还因为这个进了研究课。 想到三井号那批他到最后都没有打开看的集装箱，郁江感兴趣地问：“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东西，常磐荣策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琴酒冷声道：“管好你自己，别关心不该管的事，帕佩特。” 郁江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但是他忍住了。 不是因为他素质有多高，而是他现在和琴酒隔着数公里的距离，就算翻白眼也看不见！！ 第408章 真实的被卧底包围——郁江 第407章 真实的被卧底包围——郁江 “别以为你占着继承人的身份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了，就算那位先生指明要让你继承他的位置我也不会承认。”琴酒恶狠狠地威胁，“当心到时候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郁江对他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了。 无所谓，他爹会出手。 琴酒：“别让我抓到你的老鼠尾巴。” “……”这就有点过分了！ “你就不能换个说法吗？”郁江无语，“是不是在你看来组织到处都是叛徒到处都是卧底到处都是老鼠？你是被害妄想症犯病了吗，是不是连先生和朗姆都不相信？” “哦，对，是我忘记了，你在那位面前告朗姆的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回两回了。” “哼。”琴酒冷笑，“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担心我的怀疑和调查。” 郁江：“……言归正传，日卖电视台到底报道了什么让你着急成这个样子？” 让郁江这样一个摆烂到什么都不想管的人开始说正事，就知道他对琴酒有多不耐烦了。 不过，跟琴酒聊正事确实是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方法。 “常磐荣策私下进行的实验，被一群无聊透顶的记者打探到了，他们查到常磐荣策通过私下研究牟取暴利，跟日本多名企业家来往过密。” 郁江真的要笑了。 这种接私活谋取私利贪污腐败的事情，跟组织让常磐荣策研究的东西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看来日卖电视台那些堪比侦探的记者也就这点能耐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应该还不至于惊动你堂堂琴酒大人吧？”郁江敲了敲话筒，示意自己即将失去耐心，“快说，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废话。” 琴酒保证如果他们现在面对面，他绝对一枪顶在帕佩特的脑门上，用子弹教他好好说话！ “常磐荣策是众议院席位的有力竞争者，负面新闻对他的选举形势影响很大。尤其他的对手不论是土门康辉还是千头顺司都不好对付。”琴酒不会让私怨影响工作，他说的都是实情。 郁江明白了。 组织这是想将常磐荣策推举到众议院的席位上，只是在大选即将到来的时候日卖电视台曝出了对他极为不利的新闻。 那么这件事就很值得推敲了。 为什么记者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参选前查到常磐荣策做的这些事。 而且要是记者查到的是常磐荣策进行人体试验，那到还能理解，左不过是组织外围成员能力有限欠缺训练，不慎泄漏情报罢了，毕竟人体试验是真。 但他们查到的却是贪污腐败接私活之类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郁江还不至于认为组织成员——哪怕是个外围成员——能目光短浅到这种地步。 “听说那位先生把你调到了美国？”琴酒忽然问。 “怎么？”郁江挑眉，“你也想跟我一起去美国？我也不是不能帮你申请。” “哼。”琴酒冷笑，“在离开日本之前，再为组织做点贡献吧，帕佩特。不管你怎么做，这次众议院选举，我要常磐荣策当选。” “喂！你好像没有资格给我安排任务吧？！！” 郁江这句质问没有得到回应，因为琴酒挂了他的电话。 是的。 琴酒，挂了他的电话！！ 真是嚣张至极！ 其实想让常磐荣策当选，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把他的两个竞争对手全部杀掉——这恐怕就是琴酒把这个任务交给郁江的原因。 毕竟他表面上孤家寡人，实际上狙击手、情报专家、突击手、后勤一应俱全。随时带出去就是一个高配版琴酒特别行动组。 但郁江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如果常磐荣策的两位竞争对手同时出了事，那么他的可疑程度当然是最大的。就算最后能够当选，恐怕对于组织来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一不小心还会被人查到常磐荣策和组织的联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日卖电视台参与了这场针对常磐荣策的阴谋，这本身就是在日卖电视台工作的基尔的严重失误。 郁江怎么可能不拉基尔做壮丁呢？ 他实在很好奇这究竟是基尔的工作失误，还是她故意为之？ 毕竟从以往基尔留给他的印象来看，她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何况被曝出来的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东西，让组织一看就猜测是那两个竞争对手所为。 有时候太过完美无缺反倒可疑。 如果常磐荣策遭到暗算真是基尔的计谋，郁江也不得不佩服她，她成功把组织的视线吸引到了土门康辉和千头顺司身上，把她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至少琴酒就没有怀疑基尔。 当然，关于琴酒，郁江一直觉得琴酒对于基尔有一种天生的滤镜。 可能是当年基尔处理卧底的手段实在干脆利落，给琴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不定琴酒把基尔当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郁江倒是因为以前在威士忌组和基尔相处的这段时间，对基尔的了解相对全面立体。 他不会因为这些饱满的了解判断基尔是卧底或者叛徒。 毕竟，如果连基尔都是卧底的话…… 等等…… 郁江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知道威士忌组在他“死亡”后至今仍保持着联络，而威士忌组仅存的成员中，苏格兰和波本已经确定是日本公安卧底，只剩基尔…… 郁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惨。 虚假的被卧底包围——琴酒。 真实的被卧底包围——郁江。 郁江用邮件联系了基尔。 基尔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因此答应得格外爽快： 【暗杀土门康辉和千头顺司是吧？我知道了。——Kir】 啧，组织这些代号成员怎么整天打打杀杀的，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吗？ 【照着你给常磐荣策的计划再来两遍，送给土门康辉和千头顺司。——Puppet】 邮件过了半分钟才到： 【？——Kir】 【看不懂没关系，行动计划我已经放在附件里了。——Puppet】 这一次基尔间隔的时间更长，并再度回复了一个问号。 见惯组织动辄灭人全家的行为逻辑，基尔段时间内不是很能接受郁江的计划。 第409章 情报交换日 第408章 情报交换日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尤其是政客，只存在还没有查出黑料的，不存在没有黑料的人。 何况跟常磐荣策竞选众议院席位的那两位政客本身就不是多么干净。 土门康辉因为出身军方，一项在民众间风评两极分化，追捧他的将他说成“日本的救星”，厌恶他的认为他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至于另一位千头顺司，他有着资本家的雄厚背景，是处于日本最顶层的那一小部分人之一，又有做演员的经历，很多民众认为他不能代表日本大多数人，当选后只会替有钱人说话。而且千头顺司还曾经留学美国，就连是否在日本出生都饱受质疑，这更给选举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 有这样配合的目标在，基尔的调查进行得非常顺利，她有时候会把任务报告整理成文档发给郁江，以便郁江随时掌握最新进度。 另外，因为郁江还存着试探水无怜奈忠心的想法，这个行动的方案从始至终只有他和基尔两个人知情，但他却在基尔面前表现出无所谓的假象，仿佛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任务，无关紧要。 组织的任务有一套严格的分级体系，任务类型分日常和赏金委托，各有从F到S共七个层级。级别越高的任务保密程度越高。 以郁江派给基尔的这个任务举例，按任务重要性它至少有B级，保密程度达到S级，郁江给基尔营造的假象却只有C或D。 通常情况下，A以下的任务都会有不少外围成员知情，就算情报泄露，也难以锁定具体的某个人。 要知道，组织可是一个盘踞在世界阴暗面几十年的庞然大物。 不管红方还是黑方，要想建立一个能长期发展的组织，都必须要遵循发展规则。 几十年的发展让组织诞生了一套独立的运转体系。包括最喜欢处决卧底的琴酒在内，没有人可以不问缘由地处决成员，哪怕双方地位差距悬殊。 当然，规矩是人定的，如果对方真的只是外围成员，琴酒有无数种绕过规定杀人的办法。就比如他曾经想过的，利用宫野明美妄图离开组织的决心，诱导她“背叛”，再亲手处决叛徒。 基尔是代号成员，她可狡辩的余地比以前的宫野明美多得多。 郁江目前没有任何理由去调查一位代号成员。 但如果……基尔降低警惕，将情报泄露出去，哪怕这条情报经查证是从她底下的外围成员嘴里泄漏出去的，郁江都有借口对基尔启动调查。 组织中真的有干净的成员吗？ 郁江对此持保留态度。 是的，就算是琴酒，郁江也不信他一点私心都没有——毕竟传统意义上，大公无私的人也不该混黑不是吗？ 基尔要是真的有问题，卧底这么多年不可能不露丝毫端倪。 这可不同于他们最初加入组织时的背景调查，那时候他们还是一张白纸，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可随着卧底的深入，他们要做的任务越来越多，传递的情报不断累积，只要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郁江需要的只是一个调查基尔的机会和借口罢了。 希望基尔这个威士忌组仅存的独苗，不要让老组长失望啊。 …… 又是一个例行的情报交换日。 诸伏景光刚离开任务地点，他背着还带着淡淡硝烟味道的琴包走向居民区一幢不起眼的公寓楼。 诸伏景光一路小心地避开监控，并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鸭舌帽下压挡住眼睛，尽可能缩小存在感。 他左躲右避，身形灵巧地进入门厅，向三楼走去。 诸伏景光的目的地位于三楼走廊的尽头，那是一间朴素的公寓，门口写着“佐藤”的姓氏，还堆放着等待丢弃的纸箱和杂志。 诸伏景光在这户人家门口站定，屈指敲了三下。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 里面却不是什么姓佐藤的人，而是诸伏景光非常熟悉的挚友和搭档——降谷零。 看到好友，降谷零扯起一抹微笑，对诸伏景光打招呼：“快进来，我准备了奶油炖菜，刚出锅。” “你可真悠闲啊，波本。”诸伏景光说着生疏中夹杂着阴阳怪气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怎样遮挡也遮挡不住。 他走进这间公寓，待门完全合上后才切换成诸伏景光模式。 “Zer。”诸伏景光时隔多日终于重新叫出了好友的昵称，“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奶油炖菜？我可是已经期待好久了。” 降谷零不太愿意在这时提及组织的事情，但他还是如实说：“是基安蒂告诉我的。她抱怨某人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天台上念叨了半个小时奶油炖菜，基安蒂说她都快听不懂奶油炖菜这个词汇了。” 诸伏景光闻言无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基安蒂连这种事都会告诉你。” 进门之前，他已经认真检查过自己的衣服和各种容易被人做手脚的地方了，而他相信降谷零同样不会忘记检查安全屋。这里是他们难得可以放松心情，做回自己的地方，两个人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们坐在桌前，一边吃着奶油炖菜，一边聊双方这段时间在组织收集到的情报和生活琐事。 安全屋的气氛其乐融融，直到降谷零说：“土门康辉可能有危险。” 他没有介绍土门康辉是谁，只是用认真的眼神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夹菜的动作微微停顿，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意迅速冷淡。 “我知道这件事。”他说，“我们必须让土门康辉当选。” “现在这些政客……”降谷零面色不虞，“土门康辉简直就像瘸子里面的将军，是我们仅剩的选择。” “他的军方背景有利有弊吧。强硬的手段可以保证政令的施行，也可能激化民众和政府的矛盾。但我们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了，难道你希望常磐荣策或者千头顺司当选吗？” “当然不。常磐荣策的履历的确很干净，但也太干净了。”降谷零眯起眼睛，“我本来只有一点怀疑他和组织有关，但经过这件事，我几乎已经能确定他就是组织的走狗。至于千头顺司……” “他可能和国外势力有关，对吧？” 降谷零了然：“警视厅果然也拿到相关情报了。” 帮土门康辉度过难关，保证土门康辉顺利当选众议院议员，这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以及他们背后势力不必明说的默契。 第410章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东京这座犯罪之都，各方势力云集，暗潮涌动，而在表面之上，大部分人的生活却还是如往常一样一成不变，平凡普通。 郁江暂时就属于这个大多数人，他如往常一样准时去帝丹高中上班。 如果一定要说与平时哪里不同的话,大概就是他再一次遇到了茱蒂·斯泰林。 这位fbi小姐堂而皇之地继续留在帝丹高中，尽管她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再是秘密。 茱蒂面带笑容地朝郁江打招呼：“早上好，清水老师。” 郁江礼貌性地微微颔首：“早上好，圣提米利翁小姐。” 他对茱蒂的目的心知肚明，寒暄敷衍了几句便打算离开，然而茱蒂却拦住了他,并将话挑明：“清水老师,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郁江挑眉不语。 “我认为加入我们将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相信我们能合作得很好。”茱蒂向前一步，低声说，“我也相信你能给目前这个僵持的局势带来新的转变。” “请您不要再给我戴高帽了。”郁江笑着用上了疏离的敬语，“我并不认为自己适合这份工作，何况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恕我没办法接受您的邀请。请您另请高明吧，圣提米利翁小姐。” 茱蒂的眼中划过一抹遗憾：“太可惜了，清水老师，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同事。” 她没有再说什么争取的话。 因为茱蒂是一个fbi。 哪怕作为个人，经过这段时间和清水由弦的相处，她和赤井秀一都很看好清水由弦，她也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一个人身上。 如果不是近几年fbi自己的新鲜血液都不够优秀，茱蒂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找上郁江这个根本没有接受fbi系统培训的“外人”。 她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及时收手，放弃清水由弦，优先为fbi寻找新的可以安插进组织的人才。 毕竟在赤井秀一之后，他们已经缺失组织情报太长时间了。 郁江和茱蒂相互点头，擦肩而过。 明明只是去往不同的班级上课，他们却营造出一种永别的离别之情。 至少对于茱蒂·斯泰林来说的确是这样。她现在非常头疼,缺少了清水由弦这个在她看来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同事之后,她必须要考虑接下来fbi该何去何从。 茱蒂给詹姆斯·布莱克发了消息，请他把今年fbi学院的学生档案发给自己，她要从中筛选可以培养的后辈。 这种事交给赤井秀一做是最合适的，有过卧底经历的人更了解卧底需要什么特质。 茱蒂决定自己先筛选一遍，晚上下班后再找秀商量。 …… 下班后，茱蒂在帝丹高中后面的小巷中等到了赤井秀一的红色跑车。 茱蒂确认旁边没有人刻意注意这里，便拉开门坐上了车。 车上的男人正在忧郁地点烟，表情有些奇怪。 “我今天跟清水老师又谈了一次。”说起这个话题，茱蒂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他态度很坚决，应该是没有继续争取的必要了。詹姆斯先生给我发了今年学院那边的名单，有几个我看着还不错，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给你了，都是背景干净能力出色的好苗子，其中一个还是日裔，说不定以后可以回到日本配合我们的工作。” 茱蒂说了半天也没见赤井秀一回应，她奇怪地看向旁边的男人，却见赤井秀一沉默地吸着烟,神情似乎又忧郁了几分。 “怎么了？”茱蒂不禁紧张起来,难道他们针对组织的行动又失败了还是情报泄漏导致某位同事牺牲？ 赤井秀一幽幽吐了口烟圈，将烟头熄灭在车载烟灰缸中，才慢悠悠道：“清水由弦已经答应配合我们卧底组织了。” 茱蒂一愣：“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上车之前。” 茱蒂：“……” 车内的空气凝滞了足足五秒钟，五秒钟后茱蒂神色复杂地问：“清水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清水由弦前脚拒绝她后脚又答应赤井秀一的原因。 赤井秀一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有种预感，以后需要他们帮清水由弦操的心还多着呢。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问题他们这尊神请得也不容易。 时间退回半小时以前—— 赤井秀一没有骗茱蒂，他的确是在前往帝丹高中接茱蒂的路上接到的清水由弦的电话。 清水由弦让他到了帝丹高中后在附近等他。 赤井秀一一点也不惊讶清水由弦知道他的位置和目的地，或者该说，正是因为清水由弦有这样的能力，fbi才会求贤若渴，趋之若鹜。 所以，郁江其实比茱蒂更早出门，先一步上了赤井秀一的车，就坐在现在茱蒂所在的位置上。如果不是郁江一向有清理痕迹的习惯，说不定茱蒂还能在座椅上找到郁江的头发呢。 上车后，郁江没有任何寒暄，单刀直入地对赤井秀一说：“我考虑过了，可以加入，前提是不要用你们那套规章制度约束我。这是我和你私人的交易，我提供情报，你确保我和家人的安全。” 以郁江的性格，他是不会将安全作为砝码摆在天平两端的，更不用说还是“我和家人”。这番话其实是郁江参考琴酒过去抓的那些卧底的说辞，归纳融合后的产物。 赤井秀一不知道郁江的真实身份，自然而然将这里的家人理解为清水丽子和宫本由美。 听了郁江的话，当时的赤井秀一并不意外，他笃定道：“组织应该已经对你造成了一些困扰吧？” “……” 郁江不知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嗯，你说有那就有吧。 他觉得组织和fbi还挺有默契的，明明信息不对等，一个肯定fbi会不遗余力地招揽他，一个确信组织会手段尽出地吸纳他。 再这样下去郁江都要忍不住怀疑乌丸莲耶和现任联邦调查局局长维鲁特·威尔斯的关系了。 “剩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fbi会为你做好进入组织的铺垫。”赤井秀一告诉郁江，“保持联络畅通，我会再联系你。” 第411章 碰瓷，但水无怜奈 “所谓铺垫是想办法让我搭上那个组织的成员吗？”郁江意有所指地问。 他对FBI的操作可太熟悉了。 当初赤井秀一就是借着碰瓷宫野明美进而在雪莉的引荐下进入组织的，难道赤井秀一打算故技重施，让他碰瓷别的成员？ 那正好，宫野明美刚刚取得代号不久，正处于事业蒸蒸日上的阶段，郁江不介意让她再被碰瓷一次。 “咔——” 空气中传来打火机点火的轻响。 “要让那群人上钩，心甘情愿地信任你,就需要给他们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赤井秀一语气平静，“比如，配合FBI抓捕水无怜奈。” 郁江：“？？？” 郁江觉得赤井秀一脑子有坑，至少也是用他有坑的脑子给他挖了个大坑。 郁江单知道他即将成为双面间谍，开启三方打工的社畜日常，但他万万没想到悲催的命运来得这样早。 赤井秀一还不知道他轻飘飘一句话给未来同事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仍自顾自地说：“水无怜奈，就是那位日卖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她真实的身份其实是组织代号成员基尔。日本众议院的选举即将开始,根据情报，她很有可能将对候选人千头顺司不利，而千头顺司是FBI支持的对象。我认为这是个机会，说不定可以既保住千头顺司，又能抓捕水无怜奈，同时顺理成章送你进组织。” 这番话槽点太多，郁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赤井秀一一个美国FBI，到底哪来的底气在清水由弦这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展示美国的野心啊？ 真是脸都不要了！ 如果说这个问题，郁江作为自己都不知道他属于哪个国籍的人还可以无视，那么赤井秀一话里话外展现的职场PUA就是他绝对忍不了的了。 是FBI主动找上他的，邀请也是FBI的一厢情愿，从始至终郁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为FBI卖命的倾向，可现在，赤井秀一居然要求他给FBI递交投名状？？ 对此，赤井秀一是这么说的：“上次我就跟你解释过，按照正常流程，FBI的所有外派探员都需要毕业于FBI学院，或至少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才能上岗。你是我们破例吸纳的成员,还要以FBI正式探员的身份卧底犯罪组织，就算有我担责，也要给华盛顿方面一个交代。” 郁江不跟他废话，开门就要下车。 赤井秀一急忙叫住他：“喂喂，清水先生，好歹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吧？” 郁江回头，面无表情道：“你只有一分钟。” “抓捕水无怜奈也是为你的卧底任务考虑。”赤井秀一神情认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组织需要的是锋利的爪牙，过于乖顺虽然可以提高所谓忠诚度的印象，但缺少个性无法在那里走得长远。进入组织后你会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所以最好的表现机会就是现在。 “抓捕水无怜奈，向组织证明你的能力，再和FBI交恶，换取组织的信任和招揽。这是FBI能为你铺的路，至于怎么走就要看你自己了。” 郁江终于抬眼认真地看向赤井秀一。 男人脸上的坚毅被他清晰地印在眼底，这种气势从五年前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竟能锋利如初。 就算是对赤井秀一天生厌恶的郁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厉害。难怪被称为可以穿透组织心脏的“银色子弹”。 “赤井先生。”郁江忽然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满含兴味的微笑，“你在组织卧底的时候，也这么有个性吗？” 赤井秀一的表情从那声“赤井先生”开始就变了。 他深深地注视着郁江，手下意识摸到了腰间的配枪上，眼中的坚定和欣赏也夹杂了几分警惕。 郁江仿佛没看到他的反应，淡定地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赤井秀一。 “一直以来都是你们突兀介入我的生活，冒昧地逼迫我做选择，这怎么能算公平呢？”郁江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只是一份礼物，不用谢，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说，他需要向组织证明自己的价值。 没错。 可他需要证明价值的从来不止组织一方。 FBI未免也太小巧他了，不回敬一份礼物，恐怕郁江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能甘心。 郁江说，那是一份送给赤井秀一和FBI的礼物。 也没错。 上面只有一些不算绝密的资料，比如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他卧底组织的具体年月，以莱伊身份行走时经手过的几个不太起眼的任务等等。 这样一份资料如果是组织任何一个代号成员、同为卧底的几位特工、FBI的某些同事拿出来的，赤井秀一都不会惊讶。 但清水由弦不一样，在FBI接触他以前，他只是一个跟组织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人，他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黑道，没有涉黑的情报渠道，更不可能探查到组织代号成员层面的资料。 要知道，就算莱伊是卧底，他也曾是组织非常接近核心的代号成员，他的情报无论在FBI还是组织都是机密。 清水由弦居然能查到这些…… 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认，他以前还是小瞧了清水由弦。 这个人比他以为的更加恐怖。 也……更加适合成为一名卧底。 以前曾有前辈对赤井秀一说“你就是为卧底而生的”，而现在，赤井秀一觉得这句话更适合清水由弦。 给完下马威后，郁江失去了和赤井秀一继续浪费时间的兴趣。 他打开门准备下车。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水无怜奈的情报请汇总一份抄送给我。等我确定好行动方案，再请你过目。” 郁江留下这句话便坦然地离开了。 赤井秀一自他下车后就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他一边等茱蒂，一边透过窗户望向清水由弦离开的那条小巷。 年轻的教师行走在日夜交汇的黄昏之时。阳光仍洒在他的肩膀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但谁都知道，他终究会步入黑夜。 第412章 亲子盖饭 郁江觉得目前他的工作有点杂乱。 组织那边琴酒传达得很明确，要求帕佩特在临走前协助常磐荣策拿下众议院选举，保证组织的科研不受影响。FBI则希望他们即将潜入组织的新卧底能用千头顺司的当选交出一份令高层满意的答卷，甚至，他们还恬不知耻地要求郁江协助FBI逮捕水无怜奈。 这两个任务显然是冲突的，郁江必须在其中选择一个完成。 这还用犹豫吗？闭着眼睛他都知道该怎么选！ 组织这边摆烂最多得罪一个琴酒，帕佩特像是会忌惮琴酒的那种人吗？FBI那边可是事关清水由弦能否取得高层信任,进一步卧底组织，替组织扮演好双面间谍角色的重要一环。 至于公安？ 嘁，说得好像谁在乎公安怎么想似的。 郁江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置基尔。 前面提到过，他和基尔两个人出任务本来就是一个圈套，计划从头到尾都只有他和基尔两个人之情,可现在，消息走漏给了FBI的赤井秀一，那么基尔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郁江曾在和赤井秀一的沟通中隐晦地试探过他，以他对赤井秀一的了解，基尔应该不是FBI的卧底，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着急拉清水由弦入伙了。 赤井秀一很讲道义，哪怕清水由弦已经算半个FBI，他也没有泄漏情报来源。 但即便他什么都不说，郁江也能猜到一二。 原因无他，公安也开始行动了。 宫本由美这两天敏锐地察觉到清水由弦情绪不太好，有些暴躁。 他一如往常早早起床，享受“室友”的爱心早餐，然后顺路送宫本由美去警视厅上班，再独自一人步行去帝丹高中。有时候清水丽子没空遛狗，他也会提前半个小时带饭团出去散步。 表面上似乎一切正常，可宫本由美却发现清水由弦脸上的笑容变少了——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爱笑。 所以,当郁江照例顺路来接她下班的时候,宫本由美当着佐藤美和子和三池苗子的面,一个飞身扑向郁江：“由弦弦～” 郁江挑眉：“由弦弦？” “我是由美美，你当然是由弦弦！”宫本由美理直气壮道，“今天我要吃亲子盖饭,你亲自下厨做给我吃。” “亲子盖饭？可我不会做。” “不会可以看视频学习嘛，谁也不是刚出生就会做饭的。” 她像一只蝴蝶，翩跹地飞向阳光，而她的太阳也温柔地包容了她。宫本由美仰头微笑，笑容中盛着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 三池苗子望着那两个说笑着离开的人，羡慕地搅衣角：“真好啊，由美终于得偿所愿了。” 作为宫本由美最好的朋友，佐藤美和子对清水由弦本来是有点担心的，她在刑事部知道的东西要比交通部多一些，不管清水由弦是否和公安有关，还是单纯遭受无妄之灾，似乎都不能给宫本由美提供绝对的保护和安全感。 可这一刻，在佐藤美和子亲眼看到他们相处模式的时候，她大概算是终于放心了吧。 “真是的。”佐藤美和子笑着自嘲，“明明我之前就告诉自己要相信由美，但还是会忍不住替她担心。” 是的，类似的情绪转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佐藤美和子都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心可操。 三池苗子也笑了起来：“佐藤警官大概是一种自家终于要嫁出去了的感觉吧？或者自家大白菜终于要被猪拱了？总之这种复杂的感情我了解啦。” 佐藤美和子无奈。 但就像三池苗子说的，孩子大了不由娘,宫本由美总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而此时，被她们担心的姑娘却满面笑意地跟在危险人物清水由弦身边——他们决定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去超市买点东西。 “哇，是弹珠汽水！我已经好久没有喝过弹珠汽水了，我们买点柠檬味的带回家吧。”宫本由美搬了整整一提汽水放进购物车，“今天丽子姐回家吃饭吗？” 郁江回想了一下最近组织的任务情况，回答道：“她要去京都出差，周末之前估计都回不来。” 宫本由美遗憾道：“真可惜，由弦弦亲自下厨可是很难得的，尤其还是亲子盖饭这种需要一定烹饪基础的菜品。” 其实亲子盖饭很简单，但所谓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要求，郁江嘛……他只要别把厨房炸了就是完美的表现！ 郁江自己其实也有点担心。 亲子盖饭，顾名思义就是妈妈和孩子盖饭，通常使用的材料是鸡腿肉和鸡蛋，成品鸡肉肥美油香、滑蛋湿润嫩滑，再配以香喷喷的米饭，绝对是日本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饭菜。 但……郁江不想开火。 只要他不动用煤气灶、烤箱、蒸箱等一切能引起温度改变的器具，就绝对不可能炸厨房。 郁江下定决心，他推着购物车，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冷雪区。 宫本由美：“？？？” 她怔愣了两秒，直到郁江拿起一份鲜切三文鱼腩和一小罐鱼子酱。 “哈哈哈哈。”宫本由美扒着购物车的推手，笑得直不起腰，“这就是由弦弦版的亲子盖饭吗？三文鱼刺身和鱼子酱？” 郁江扫了她一眼：“有什么问题？” 鸡和蛋是亲子，难道鱼和鱼子就不是亲子了吗？？ 反正日本人吃生食由来已久，米饭配上三文鱼刺身和鱼子，再淋一点芥末酱油，就是一份完美的海鲜盖饭！ 宫本由美毫不顾忌形象地笑了好半天，才终于缓了过来，她差点把自己笑岔气：“可是由弦弦，炸厨房的方法有很多，哪怕不开火也能爆炸。” “厨房里没有能引发爆炸的化学物质……” “我记得以前就有新闻报道，一个人把钾当成了柠檬酸蘸着吃，结果炸掉了半颗脑袋。”宫本由美故意吓唬郁江，“你可一定要小心，别误用了氰化物、河豚毒素之类的东西。” 郁江：“……” 正常人的厨房会出现氰化物、河豚毒素吗？？ “由弦弦。”宫本由美忽然提议，“明天我换休，没事的话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第413章 他是组织的目标 郁江真是搞不清楚宫本由美的脑回路。 她究竟是怎么从亲子盖饭转移到游乐园再转移到恋爱上面的？ 宫本由美是这么说的：“我听说如果想要追求一个女生，如果她涉世未深，你就要带她看遍世间繁华，如果她历经沧桑，你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所以我们去游乐园吧！” 郁江一时间不知道宫本由美是想说她自己历经沧桑，还是说郁江。 “当然是说我自己了！”宫本由美看出郁江心里所想，上前拉住了郁江的手,“虽然这种事在你面前炫耀不太合适，但你可不要小瞧我啊，我可是警视厅的联谊一枝花，厅里和附近公司高校的联谊会我都去遍了！” 宫本由美自诩阅人无数，却偏偏在郁江这根木头上栽了跟头。 郁江并没有挣脱宫本由美的手，反而握紧了一些，他笑道：“去游乐园也不是不可以，我让杉山老师帮我代两节课就行。” “真的？！”宫本由美眼睛亮了，她高兴地笑了起来，就差一蹦三尺高。 当然是真的了。 郁江在心底说。 只不过他要带宫本由美去见识的，可不是什么旋转木马。 宫本由美自认为历经沧桑，但她在郁江眼中和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没什么不同。 郁江编辑了两条邮件，分别发给基尔和杉山谦介。 【收到。——Kir】 【……知道了。——杉山谦介】 杉山谦介很郁闷，但他有什么办法呢，那毕竟是老板的儿子，他的半个顶头上司！ 郁江决定先送土门康辉出局，然后再协助千头顺司赢下选举。 这样姑且也算是对琴酒有个交代。 翌日·多罗碧加游乐园—— 宫本由美起了个大早，为此她不惜一口气定了十个闹钟，从早晨五点半开始循环播放、响彻清水家上空，最后吵得郁江亲自敲门才叫醒宫本由美。看书溂 作为一名年轻的女性，她花一个小时化妆、一个小时挑衣服并不夸张吧？ 总之，等郁江和宫本由美真正踏入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时候，时针已经过了九点的位置。 “好多人啊……”宫本由美傻眼了，“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为了和由弦弦一起坐浪漫的摩天轮，去喷泉广场等待水幕出现的那一刻，她特意挑选了一个人少的工作日，为什么多罗碧加如此热闹？ 郁江从旁边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张传单,看了一眼说：“今天上午十点整，众议院候选人土门康辉将在多罗碧加举行竞选演讲。现在来这里的应该都是他的支持者吧。” 竞选演讲是所有竞选者都会做的事，他们要通过各种方式拉选票，往往这种活动做得越大越好。虽然烧钱，但效果很好，能让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给他们投票。 不得不说土门康辉尽管因为出身军方风评不太好，但他的支持者是真的忠诚，一大早就拉着横幅，脸上画着自卫队的标志将多罗碧加包围得乌烟瘴气。 这些人都是支持土门康辉的铁血手段，并希望土门康辉能带给日本政界改变的选民。 宫本由美紧紧抓着郁江，从热情的选民中穿过。 在第三次被人踩了一脚后，宫本由美不由得皱眉：“我们的运气太差了，竟然这么不巧正好赶上了竞选活动。” 这可不是巧不巧的问题，毕竟郁江早就知道这件事，甚至刻意引导宫本由美挑选多罗碧加作为目的地。他准备带涉世未深的宫本由美领会这个世界的真实，将选举的黑幕、组织的手段、社会的阴暗一一展示在宫本由美面前。 至于宫本由美能否吃得消……那就不在郁江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好在来多罗碧加的大多都是土门康辉的支持者，他们对游乐项目不感兴趣，基本都围绕在喷泉广场那边。郁江带着宫本由美顺利挤进了一个过山车的项目。 “啊啊啊——” 宫本由美在过山车上畅快地叫喊着。 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让她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仿佛经过了洗礼一样酣畅淋漓。 哪怕把嗓子喊得嘶哑，宫本由美也不在乎,她享受这种在危险和速度中穿梭的快感。 一遍之后，宫本由美央着郁江再坐一次。 郁江看了眼时间，答应了女伴并不过分的要求。 “我好喜欢啊！”宫本由美在过山车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回过头朝郁江大声喊，“我好喜欢过山车，好喜欢由弦弦——” 最后的“由弦弦”淹没在从最高点飞驰而下的呼啸风声中，听不分明。 郁江侧头，用视线包裹住畅快大笑的女人，嘴唇微微蠕动，吐出一句自己都听不到的话：“是郁江，乌丸郁江。” 过山车很快越过低谷，向着喷泉广场旁边的第二个“山峰”驰骋而去，肾上腺素的持续分泌让宫本由美格外兴奋，她新鲜地东张西望，享受速度带来的别样风景。 就在过山车即将通过“山峰”时，郁江轻轻敲了敲耳边的隐形通讯器。 与此同时，他对宫本由美说：“看那边，喷泉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 “好啊～” 耳边分别传来基尔和宫本由美或冷漠或激动的声音，郁江将视线移到喷泉广场的方向——那边土门康辉刚刚出现在选民的簇拥中。 “咻——” 经过消音的子弹飞速出膛，带着闷响精准命中了土门康辉的头颅，在那一刹那，血色混合着古怪的颜色喷涌而出，飞溅到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支持者身上。 他们反应了半秒钟，紧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过山车同样如此，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土门康辉遭到刺杀的一幕。尤其是宫本由美，在郁江的提醒下，她几乎刚回头就看到土门康辉遭人爆头！ “啊啊啊——” 宫本由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她失控地转身抓住了郁江的手，声音都在哆嗦：“刚刚……刚刚那是、那是杀人了吗？？！” 宫本由美不是第一次目睹凶杀现场，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杀人，何况用的还是如此残酷的手段。 那鲜血混合着脑浆迸射在宫本由美的脑海中，将她的心理防线顷刻间摧毁。 郁江避开宫本由美的目光，轻声告诉她：“土门康辉，是组织的暗杀目标。” 宫本由美抓着他的动作一顿。 第414章 谈情说爱与两不误 过山车缓缓停靠在终点。 郁江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并且非常绅士地向宫本由美伸手。 “由美？” 宫本由美呆滞地坐在座位上，似乎没有听见郁江的呼唤。其实像她这样的人有很多，大家或多或少都目睹了刚才土门康辉遇刺的一幕。 郁江这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人才比较奇怪。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拍戏吗？” “感觉不像……我看到血了，那个人满脸都是血。” 周遭逐渐响起混乱的讨论声，人们都在议论刚才喷泉广场发生的惨剧。 “说起来我感觉刚才那个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是不是土门康辉？” 后者的议论声放得越发低了,没人敢在这么敏感的关头公然议论这个出身军方的候选人，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有穿着作战服的保镖抓捕他们。 “由美？” 郁江伸手，在宫本由美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她回神。 宫本由美呆愣地抬起头，目光直入郁江眼底。 郁江朝她笑了笑，正准备扶她下车。却见宫本由美像是看到了令她害怕的东西，猛地后退。背部重重地撞在过山车座椅上,疼得她直皱眉。 郁江一愣，他的手在半空僵了僵,随后自如地收了回去。 他退后两步，站在过山车站台上，对宫本由美说：“先下车，不要影响园区运行。” 郁江神色如常，哪怕是最厉害的微表情大师站在他面前，恐怕也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至于他心中怎么想…… “对不起。”宫本由美低声喃喃，情绪似乎濒临崩溃，“我是不是很不合格？明明一再告诉自己要接纳由弦身边的一切，可看到刚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 郁江有些惊愕，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宫本由美这样的反应当然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哪怕知道这也是一种可能，郁江还是以为宫本由美会因此对他失望，说出分手之类的话。 “由美……” “我们去自首吧！”宫本由美忽然仰起头，认真地对郁江说。 郁江：“……哈？” 然后他就看着那个女人跳下了过山车，像只兔子似的蹦到了他面前，一脸期冀地抓住他的手建议道：“喜欢的人居然是逃犯这种事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但作为警察的亲友，果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自首吧？你放心，我会拿出全部的积蓄为你请最好的律师，你进监狱吃牢饭我也会一直等你！” 郁江：“……” 郁江的没有反应在宫本由美看来就是担心，她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相信我，日本的死刑就是摆设，你绝对不会被判死刑的，判了死刑也不会执行。只要你在监狱里表现优异，就可以争取减刑，提前重获自由。” 郁江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开宫本由美的爪子，他的脸上缓缓滑落几根黑线，整个人都弥漫着尴尬沉默的气氛。 “你想太多了。”最终，迎着宫本由美期待的目光，郁江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以为警界就干净吗？别再说幼稚的话了！” 宫本由美愣了愣。 “喂，小姑娘，要腻歪你们也出去再腻歪吧，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啊！”旁边的过山车工作人员叫嚷着赶人。 宫本由美一巴掌关上排队通道的栅栏,无比认真地望着郁江：“所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试探我呢？你认为我对你的感情就那么脆弱，一旦看清你的真面目就会破碎？” “我……” 工作人员：“说真的，你们谈情说爱完全不看场合吗？喷泉广场那边都要乱套了！” 一张大额钞票甩到了工作人员眼前，另一对情侣走了过来，趾高气扬地对她说：“这个过山车我们包了！快点清场！”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宫本由美叹气，“除了因为工作性质必须保密外，就没有丝毫是怕我得知实情后抛弃你吗？” 郁江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对。 按照狗血的霸总套路，难道不是应该他壁咚宫本由美，然后露出一抹邪笑说什么“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们成为共犯”“你逃不掉了”之类的话吗？ 为什么霸总气质会转移到宫本由美身上？？ “好啊你！你居然跟女朋友出来约会！你难道忘了和歌子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之前那对情侣似乎跟朋友们发生了争吵，工作人员试图调解反倒被牵连进去。 郁江带着宫本由美走远了一些，以免经受无妄之灾。 宫本由美仍看着郁江，她的眼眸澄澈明亮，与郁江漆黑暗沉的眼睛截然不同，然而此时，从光明中走出的女人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深深注视着郁江，像一条锁链，让郁江无处可逃。 他不知道怎么了。 问题是宫本由美也不知道。 两个人的感情总要有一方主动戳破那层薄纱，可他们都是初尝禁果的青涩青年，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成年人，却用着比国中生还要稚嫩的方式，一点点接近对方。 所有的忐忑、踌躇、心动、紧张都要他们自己分析，两颗心一点点尝试着靠近，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筑起高墙。 郁江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对一个人特别，尤其在塔季雅娜的事情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另一个人。直到宫本由美主动靠近他的生活，主动表露亲近和喜悦。 就好像在深沉的夜色里，突然划破夜空的那抹…… “啊——” 呸！绝不是划破夜色的尖叫！！ 郁江和宫本由美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过山车前的空地上，仰面躺倒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好巧不巧他们刚刚见过面，这位正是叫嚣着包下过山车的情侣中的一位。 “请让一让，我是侦探！” 几乎在郁江看到案发现场的同时，几个熟悉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其中尤以毛利小五郎和他身边的小男孩最为突出。 郁江：“……” 毁灭吧！麻了！ 第415章 帕佩特必须下线 因为案发时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喷泉广场围观土门康辉，过山车附近几乎没有人，所以作为唯二在场的目击证人，郁江和宫本由美见到了临时加班的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 郁江：“……” 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很久，最后还是宫本由美颇不好意思地解释说：“真的非常抱歉，目暮警官！我们当时在聊天，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骗谁呢？ 这是在场诸位共同的第一反应。 郁江和宫本由美距离死者遇害的地方只有二十米，中间只有几棵低矮的灌木阻挡，别说视线了，就是声音他们应当也能听到！ 然而事情的真相有时候就是这样扑朔迷离。 当时宫本由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至于郁江—— 他左耳戴着隐形耳机，因为需要时刻关注任务，耳机被他放在接通的模式，听到的都是基尔汇报目标确认死亡的声音，右边则是咋咋唬唬的宫本由美，案发时宫本由美应该正在说话，导致他根本听不到基尔和宫本由美之外的声音。 但问题就是，他不可能告诉警察自己在和基尔通话，甚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都不能暴露耳机的存在。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捏碎了耳机，丢弃在垃圾桶中。 柯南用怀疑的目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倒是毛利小五郎揪着郁江不放，大声质疑：“他就是凶手！旁边那位女士是他的从犯，他们两个人一起勒死了受害人，准备逃跑的时候死者被人发现，他们无处可逃只能假装路过！” 宫本由美脸黑了：“毛利先生，我是警视厅交通部的宫本由美，我们之前见过面的，好几次！” 她特意强调了“好几次”，她就不信毛利小五郎真的记不住她。 果然毛利小五郎一愣，反应过来后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啊，原来是你啊宫本警官……” 糟了，警察当然不会是凶手，更不可能包庇凶手，而且清水老师一直以来都挺老实……等等，清水老师是不是经常被警方当作嫌疑人来着？之前还被逮捕了？ 毛利小五郎看向郁江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宫本警官，我相信以警察的素养是不会包庇罪犯的，对吧？”毛利小五郎义正严辞地问。 宫本由美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当、当然了。” 这样心虚的表现落在毛利小五郎的眼中无异于坐实了郁江的罪名。 他“啪”地一拍大腿，肯定道：“凶手果然就是你——清水由弦！！” 目暮十三和柯南同款无语半月眼。 “拜托毛利老弟，怎么看清水先生也不是凶手啊。他根本没有动机。” 郁江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找当时在现场的其他人。我和由美离开过山车的时候，这里有一位工作人员，还有死者的女朋友和另一位朋友。相比我们，这几位的嫌疑也需要排查吧？” 在目暮警官赞同得忙不迭点头时，郁江又说：“我和由美什么都没看到，也帮不到你们什么，请问我们可以先离开了吗？” “呃，这个……”虽然他跟清水由弦已经很熟了，再加上宫本由美的半个同事情，目暮十三还是有些为难，“毕竟案子还没有解决，你们作为证人至少要留下来问询。” “那我一个人留下应该也可以吧？”在郁江开口前，宫本由美率先提议，“我和由弦看到得差不多，而且因为角度的关系，说不定由弦还没我知道得多，我留下就够了吧？” “这个……” 目暮十三为难了几秒钟，出于对宫本由美的信任，他还是同意了：“那好吧，不过请清水先生保持联络通畅，有需要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的。” 郁江颔首。 在离开前，他又看了宫本由美一眼。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郁江之前说得也已经很清楚了，可宫本由美还是选择替他遮掩。 这和以往那种被迫、诱导完全不一样，这是宫本由美自觉自主的行为。 …… 基尔已经在任务结束的集合地点等候郁江了。 郁江先是从鬼屋穿了进去，在里面找到工作人员的更衣室，拿走了一件可以正反两面穿的衣服，然后撕掉易容但仍保持之前的造型离开鬼屋，再挑选了地方做障眼法，最后才在见到基尔之前换上了顺来的衣服。 基尔：“……帕佩特，你还兼职小丑？” 是的，郁江顺手牵羊的那件衣服是小丑装。 都说灯下黑，他越是高调，就越不容易被人发现。 “撤退。”见面后，郁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越过她朝等候撤退的车走去。 基尔抿抿唇，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她冒着很大的风险才将暗杀土门康辉的情报传递出去。因为之前父亲的缘故，基尔虽然是CIA的卧底，但她和CIA之间的联络渠道已经中断很多年了，基尔只能通过同在组织的苏格兰和波本传递情报。 尽管这些情报最终应该都落入了公安手中，但这是她唯一能发挥价值的地方了。 而苏格兰一面承诺会帮她联系CIA，一面却又利用这段空缺时间从她身上获取第一手情报，基尔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就比如今天这个暗杀土门康辉的任务，如果能将情报传递给CIA，他们或许就能利用这个任务达成别的目的——比如送千头顺司登上众议院议员的席位。 但不管怎么说，基尔都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杀害土门康辉后直接撤退。 就在这时，郁江的手机忽然闪烁了一下，基尔看了过来。 郁江看到屏幕上面的信息，闭了闭眼，淡声道：“临时有任务，你自己回去。” “？”基尔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竟然这么巧？ 她刚还纠结于没有机会做点什么，转头帕佩特就把独处的机会给她了？ 基尔觉得事情顺利得像个圈套。 然而事实上，郁江的确收到了临时任务的消息，甚至这条消息还是乌丸莲耶发给他的。 清水由弦要完成FBI交给他的任务，那么帕佩特就必须下线。 第420章 大失败！ 郁江这样选的确有些出乎琴酒的意料，不过正如基安蒂刚才所言，琴酒根本不在乎他怎么选，现在的形势对组织而言大好，无论他是否妥协，都注定要被抓回组织。 要么接受招揽要么死，很简单。 琴酒没有说话,只勾了勾手指，基安蒂心领神会，扣住了扳机—— 忽然，琴酒的手机开始震动。 基安蒂闻声停下，回头看向琴酒，用眼神询问。 琴酒抬手让她先等等,然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科恩打来的,可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琴酒先生,奉劝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贵组织的狙击手已经被我制服了。” 琴酒的气势陡然一凛。 “怎么了，事情超脱掌控了吗，琴酒？”郁江笑着问，“阿瓦莫利有句话说得不错，我从未遮掩过什么，你们迟早能找上门来，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我有自己的势力自己的人脉，这不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们针对我之前连这个都没有调查清楚？” 这个情报贩子的人设可是郁江自己立的，他当然会尽可能完善，让他不露任何马脚。 琴酒没有说话，但那双阴狠的眼眸死死盯着郁江，似乎想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郁江摊手：“这下我们又扯平了，怎么样，考虑交换人质吗？” “交换人质？”琴酒的眼眸沉了下去，嘴角却勾起嘲讽的弧度，“难道你觉得拿个废物威胁我有用吗？” 且先不论被称为废物的科恩怎么想，自己的台词被琴酒抢走,这倒是让郁江有点生气。 他挑了挑眉，忽然问道：“那这个呢？” 没见他有任何动作，但琴酒用来和下属联络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琴酒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 这一次给他打电话的不再是陌生人，听筒中反倒传来了伏特加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大哥！救我！救命啊，他们要杀了我！大哥——” 琴酒闭了闭眼睛，掩去眼底滔天的怒火。 负责后勤接应的伏特加比狙击手更隐蔽，他实在没有料到清水由弦居然能找到伏特加，还让伏特加惊恐到这种程度。 到了现在，琴酒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失误有很大一部分源于他的高傲。他瞧不起清水由弦，尽管这个人曾将组织和FBI玩弄于股掌间，他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值得招揽的对象罢了。 基安蒂见状，抵着宫本由美的枪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一些：“琴酒？” 郁江随意地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基安蒂：“怎么，现在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交易条件？” “你别开玩笑了！”基安蒂狰狞地笑了起来，“对付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想尝尝我的子弹吗？它们可是已经急不可耐了啊！” 谁料琴酒竟然直接道：“可以。” 他睁开了眼睛，眼眸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基安蒂,放开那个女人。” 上司发话,基安蒂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开宫本由美。 郁江是一个很讲道义的情报贩子，这边琴酒放人，那边他就让人撤退，把伏特加和科恩留在原地等琴酒去捡。 “交易愉快，祝你们今晚好梦。”他微笑着挥了挥手，“不送。” 清水由弦第一次抓捕行动——大失败！！ 琴酒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失败的滋味了，尤其是全组倾巢而出还以失败告终，这简直就是扯着琴酒的脸使劲扇！！ 无关人员都撤出了清水宅，郁江又把家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琴酒他们没有留下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这才想起来还绑在客厅的宫本由美。 宫本由美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抱怨道：“由弦弦真是的，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松绑！我甚至排在了饭团后面！” 郁江取出配置齐全的医疗箱，亲自给宫本由美红肿的手腕上药。 冰凉的感觉顺着郁江的指尖传递到宫本由美的肌肤上，她垂下脑袋，掩饰快要跟手腕一样红的脸：“我在跟你说话呢由弦弦！你听到没有呀？” “我在想该怎样让那些人付出代价。”郁江认真道，“就这样揭过的话……也太丢脸了。” 宫本由美歪了歪脑袋，忽然问他：“如果当时你没有提前准备好应对手段，你会让我死吗？” “这是什么问题？”郁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存在那种如果，琴酒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中。” “所以才说是如果嘛，快点回答我！” “不会。”郁江回答得十分果断。 宫本由美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只不过她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听郁江补充：“不背叛我，就不会。” 闻言，宫本由美的笑容没有收敛，反而又扩大了一些：“呐，由弦弦，教我格斗术和枪法吧，我不能总是拖你的后腿。” 今天如果她能更厉害一点，就不至于被人控制住作为威胁由弦弦的筹码了。 郁江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看清宫本由美眼中的坚持和认真后，才道：“好。” …… Twdayster…… …… “再快点！动作太软了，一点力道都没有！” 郁江一戒尺打到宫本由美抬起的腿脚下方，发出一阵破空声，吓得宫本由美一个激灵，动作立刻标准了许多。 “你当年为了上警校交了不少钱吧？”某人在旁边阴阳怪气道。 宫本由美气鼓鼓：“我的理论课成绩可是全校第一，比美和子还要高两分！” 郁江：“那你的格斗课教官心肺功能一定很好吧，这都没被你气死？” 宫本由美：“可恶！你快把我气死了！！” “可你都打不过我诶！”阴阳怪气ing…… “闭嘴吧！我怕我对你所剩无几的喜欢就要消失了！！” 以上对话经常发生在清水宅中，这一幕让回来的清水丽子非常震惊。 “是我出去太久孤陋寡闻，跟不上东京的流行趋势了吗？”清水丽子一脸怀疑人生，“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养成py？” 宫本由美一边呵哧呵哧地锻炼体能，一边回答清水丽子的问题：“是我求由弦弦教我格斗的。” “你指望他？”清水丽子啧啧两声，“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第421章 第二次抓捕行动—— 自从上次在郁江这里吃瘪后，琴酒回去就召开小组会议，从每个人的角度详细分析了任务失败原因，并且将大部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伏特加简直感动坏了。他暗暗发誓，从大哥为了他屈服的那一刻开始，他生是大哥的人，死是大哥的鬼,大哥让他杀人他就绝不放火，大哥让他放火他就绝不放水！ 科恩责备自己的好搭档基安蒂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就差没在基地挂个横幅，上书“科恩遭人暗算，成功威胁琴酒”了。 阿瓦莫利也为他的划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特指被琴酒冷气攻击，还要加班加点完成更多的任务。 于是整个琴酒小组默契地遗忘了他们那个还困在FBI手里的小伙伴。 基尔第不知道多少天既期待着组织派人救援,又惶恐着组织派人灭口，惶惶不可终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琴酒小组连开了三天会议，终于制定了一个比之前更为详尽的行动计划。尽管在此期间他们还要兼顾组织的各种任务，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对于琴酒小组来说依然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下就连日本地区其他部门的成员也都对清水由弦这个尚未进入组织的待招揽人缘感兴趣了。 这些人中就包括行动课的苏格兰和情报课的波本，以及虽然编制不在日本却心系日本的贝尔摩德。 苏格兰看到情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等等等！ 这上面写的名字是什么？清水由弦吗？ 可清水由弦不就是帕佩特吗？他还需要被组织重新招揽？？ 而且，当他作为一名少有的知情人再去看待琴酒招揽清水由弦不成的这件事……嗯，的确看出了几分戏耍的意味在里面。 忽然感觉琴酒被帕佩特蒙在鼓里有点可怜。 …… 琴酒小组的第二次行动放弃了人质计划，因为他们发现清水由弦对他们的了解详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很明显己方的人（废物）更多，一旦采取人质威胁法，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书喇 这一次他们做得准备更加充分，基尔不在，负责情报搜集的人变成了阿瓦莫利，他通过自己的人脉调查到清水由弦没有买车，也没有任何记录显示他有驾照。 这让琴酒第一时间想起了组织中最让他厌恶的那个人。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棋逢对手让琴酒有了英雄相惜的错觉，琴酒对清水由弦其实并不厌恶，或者说欣赏更多一些？ “上次我们之所以失败,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目标对我们选择的地点太熟悉了。他只用守株待兔就能将我们一网打尽。”阿瓦莫利理智分析，“所以我建议，这次我们可以采用随机地点随机时间，在行动开始前再决定具体的行动方案，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降低情报泄露的风险。” 基安蒂一边抱养着她的爱枪一边质问：“要不要这么警惕？上次只是我们大意轻敌了，这次稍微谨慎一点，拿出我们的真实实力就足够了吧？” “就按阿瓦莫利说的做。”琴酒道。 基安蒂撇了撇嘴，十分不屑，但她又不敢公然忤逆琴酒的命令。 阿瓦莫利挑眉：“不要忘了目标的身份，他是专门做情报工作的，而且还能同时游走于组织和FBI之间。基安蒂，如果给你机会，你能做到像他这样吗？” 基安蒂：“……哼。” “因为目标没有驾照，上下班通常都是坐公共交通，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请君入瓮！” 伏特加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就想知道：“具体怎么做？” “具体？这就要到行动开始的时候再告诉你们了。” 总之，就是将谜语人进行到底！ 于是这一天，宫本由美值夜班的日子，郁江下班后照例搭乘电车回家。其实帝丹高中到他家的距离很近,但为了能早点回去带饭团散步，他通常都会选择搭乘公共交通工具。 郁江抵达车站，持着月票准备上车时，车站广播突然响了起来：“各位旅客，因突发情况本线路所有车辆暂停运行，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郁江挑眉。 要来了吗，琴酒？ “怎么回事啊，我赶着接孩子呢！”旁边有主妇焦急地向电车工作人员询问。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工作人员伏下身，压低音量悄声道，“听说好像是有车辆发现了炸弹，警察好像都已经到现场了。” “什么，有——” “不要说出来啊！！” 郁江转身离开车站。 他大概能猜到电车上的炸弹是琴酒的杰作，他只是想领教领教琴酒设下的局罢了。反正根据任务，他最终都是要被琴酒抓住的，只要让琴酒失败过一次，后面就都不重要了。如果不是担心崩人设，他甚至想现在就束手就擒。 最初是停摆的电车，紧接着就是突发停电被迫关闭的道卡，再跟着是一群刚完成集会的年轻人，他们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逼迫郁江只能顺着其中一个方向走。 这条路再往前…… 郁江的目光扫过道路旁正在营业的商场，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把道路追逐改成天台惊魂。 于是他悠闲地拐入商场，就像那些回家中途突然想起要去超市买食材的普通社畜一样。 “目标进去了。”科恩埋伏在附近的高楼上，低声用通讯器汇报。 “开始行动！” 琴酒一声令下，原本给郁江制定的计划提前进行，他、伏特加、阿瓦莫利三人从正面包抄，基安蒂则在楼顶守株待兔——好巧不巧郁江选的这个商场恰好是基安蒂埋伏的地点。 哼，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逃！！ 郁江刚刚爬上天台就被人堵住了。 基安蒂扛着狙击步枪，笑得放肆：“我们又见面了，清水由弦！上次没能叫你感受我的枪法，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郁江笑了笑：“你确定？你不一定赢得了我。“ 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基安蒂的脑袋。 “阿瓦莫利，你没告诉我他随身带枪！！”基安蒂质问着同伴，脸上的表情却兴奋起来，“求之不得！” 基安蒂瞄准了郁江的心脏位置：“让我来看看我能不能赢你吧！” 第422章 大失败again 第421章 大失败again “砰！” “嘭——” 郁江和基安蒂的枪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但郁江的反应更快，在基安蒂扣动扳机的瞬间，他也开枪了。 两颗子弹擦身而过，只是一个子弹没入血肉，一个却堪堪砸进后方的金属大门，把金属大门凿出一个坑。 中枪的当然是基安蒂，不过郁江下手有分寸，子弹只是穿透了她的肩膀，基安蒂刚才可是真的朝着他心脏去的！ 琴酒抵达天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伏特加：“！！！” “大哥，基安蒂中弹了！” “我没瞎。” 基安蒂既愤恨又不甘心地蹬着郁江，鲜血不断地从她肩膀处的伤口涌出，很快就染红了上身的衣物。 琴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直到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才吩咐手下：“带她下去包扎。” 蠢蠢欲动多时的伏特加连忙领命：“是！” 天台很快就只剩下郁江和琴酒两个人，不过看琴酒淡定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另外安排了人手。 果然，见郁江不说话，琴酒率先开口道：“这附近的道路都被封锁了，楼下全是我的人，我倒想知道这次你能往哪里跑！” “啧。”郁江摇了摇头，“你真的以为能抓得到我吗？”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琴酒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枪，对准郁江的脑袋。 然而那个给他带来了危机感的家伙却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动作，相反他甚至朝后退了几步。 清水由弦要干什么？ “琴酒。”郁江似笑非笑地叫出他的名字，“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从天上跑？” 他蓦然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琴酒立刻开枪！ “砰砰砰——” 然而嘈杂的枪声只惊飞了一群候鸟，那个在琴酒眼皮子底下挑衅他的人却展开黑色的“翅膀”，隐没于漆黑的夜色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怪盗基德出品，必是好物。 只不过因为版权原因，郁江使用的滑翔翼是经过特别改装过的，使用了黑色涂装，不再是大扑棱蛾子，反倒变成了黑色蝙蝠。 清水由弦第二次抓捕行动，再次以失败告终！ 此时的琴酒可能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中森银三的痛苦了吧？ …… “啪！！” 回到安全屋后，琴酒愤怒地把精心保养的伯莱塔摔在桌子上。 一屋子凶神恶煞的杀手们没人敢大声出气，基安蒂捂着自己包成饭团的肩膀缩在最远离琴酒的角落中，暗示琴酒看不到她。 在这样诡异沉默的气氛中，阿瓦莫利仿佛永远是那个最不懂眼色的人：“我说，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来硬的吧？” 唰唰唰，几道视线同时看向他。 阿瓦莫利摊手，表现得十分无辜：“我是说，威逼利诱威逼利诱，除了威逼不是还有利诱吗？” “你想让我们讨好他？！”阿瓦莫利的惊人发言一下让基安蒂忘记了琴酒的恐怖，大声嚷嚷起来，“休想！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绝对不可能再输！！” 其他人都不赞同，唯有琴酒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阿瓦莫利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建议琴酒听进去了，有戏！ “各位加入组织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被抓进来的吗？” “阿瓦莫利，记住你的身份！”琴酒的脸色一沉，“不要口出狂言！” “嗨嗨～”阿瓦莫利连忙举起双手，“但其实我不说各位也清楚，组织的待遇挺吸引人的不是吗？清水由弦可比那些冠冕堂皇的家伙容易招揽得多，他本身的道德底线就不高，只要承诺给他足够的利益，他知道该怎么选。 “而且不要忘了，他前不久刚得罪过FBI。就算FBI不能给他造成实际性的损害，整天骚扰也很烦吧？” 阿瓦莫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琴酒的表情。 片刻后，男人脸上冷毅的神情终于出现几分松动：“就按你说得做，你负责联络清水由弦。” 阿瓦莫利嘴角的笑容陡然扩大，他向琴酒微微躬身：“乐意为您效劳。” 很好，只要这一次清水由弦因为他的献策成功被组织招揽，不论在琴酒这里还是在BOSS那边都是大功一件。他很快就能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 翌日，郁江收到了凯奥斯·纳普的信。 信是宫本由美代收的。小姑娘虽然乖乖将密封完好的信交给他，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好奇和期待，赖在郁江身边不走的驾驶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郁江瞪她：“出去。” “你让我看一眼我就走！” “不行！” “嗯～” 愈发黏糊的宫本由美深谙单音节的妙用，任何一个正常男性听到这样的声音都容易心软，但郁江铁石心肠了这么多年，不会轻易动摇。 “出去，或者搬出去。” 宫本由美：“……”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你会失去我的，你真的会失去我的。” 说罢便踢踏着拖鞋离开了房间。 郁江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而打开信，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信是凯奥斯·纳普寄来的，但用的是琴酒的名义和口吻，信中着重强调了红方的虚伪和组织能承诺给他的好处，最后才跟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正好郁江也对这种你追我赶互相戏耍的戏码失去了兴趣。 那就去看看吧。 “吃饭啦——” 门外，宫本由美在厨房大声喊道。 于是当晚郁江收获了一份调味添加plus的咖喱饭！ 宫本由美本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顺便看看男友吃到难吃饭菜后的有趣反应，然而郁江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从头到尾，郁江都一脸淡定地吃着咖喱饭，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吃完饭后甚至一杯水都没有喝就端着盘子放进了洗碗机。 “……由弦弦，你没有味觉的吗？？” 郁江闻言挑眉：“我已经把饭吃干净了，你不能浪费，快点吃。” “哦！”宫本由美怀着困惑的心情舀了一勺甜甜的咖喱饭送入口中，然后，“……！！！” 她“哇”的一下把发苦的咖喱饭全部吐了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调换的？！！” 第423章 终于成功了一次 很快就到了郁江和琴酒约定见面的日子。 地点在琴酒小组的一处联络据点。 约定时间之前，琴酒已经带人等在据点。 他坐在整个房间最舒服的沙发上，手里还端着一杯伏特加亲自调的威士忌。这大概算是酒吧最简单的一款酒，想出错也没机会。 琴酒的目光几乎没有从紧闭的房门上挪开过，他一直在静静等候着可能会上门的人。 当然，为了今天的会面他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的。 这处联络据点已经不再重要，随时可以抛弃,他也已经给小组留了退路，以防万一清水由弦又把他们的情报卖给FBI或日本公安。 约定时间很快过去，门外却依然没有动静。 琴酒放下见底的酒杯，不耐烦地屈指敲击桌面。 基安蒂立刻开嘲讽：“阿瓦莫利，看来你的方法也没有用嘛，我们被放鸽子了！” 阿瓦莫利神情如常：“别着急，基安蒂。” “咚咚咚……”几乎就在阿瓦莫利开口的瞬间,敲门声响起。 “进。” 门被人推开,露出清水由弦修长的身影。 “我似乎来得有些晚了？” 他脸上的笑容很浅淡，自带一股谦逊的风度。 基安蒂切了一声：“你居然真敢单枪匹马的赴约？？” “单枪匹马？”郁江挑眉，“我可没有枪也没有马。” 琴酒招了招手，伏特加立刻将一份文件递给郁江：“这是我们组织的福利待遇，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 “琴酒。”郁江忽然开口打断了伏特加的话，问道，“你还剩几颗精灵球？” 琴酒：“……” “这是第三次了吧？你好有耐心。” 所以说郁江其实还挺佩服琴酒的，作为一个未来可能会继承组织的继承人，琴酒这种愿意为了工作为了业绩付出一切的下属简直就是神仙！ 琴酒深吸一口气，不欲与他计较：“组织没有底薪，但每一次任务都有报酬，另外还有佣金任务，组织也不干涉成员接私活。” 言外之意你可以继续做情报贩子的工作，只要不跟组织产生利益冲突。 听了琴酒的话，郁江终于分了一些注意力到那份文件上。 但他还没看两眼就嫌弃道：“这点钱，你们是打发要饭的？？” 琴酒危险地眯起眼睛：“别太狂妄了小子，组织的庞大你想象不到。” “就是！你信不信我大哥一句话就能让你在红黑两道都混不下去？！”伏特加立刻帮大哥说话，却没想到换回自家大哥一个嫌弃的眼神。 郁江耸耸肩：“看来你们是不想要我手上这份情报了。” “情报？” “十分不巧,我这里有一份贵组织的重要情报，涉及一位潜藏极深的卧底，还是代号成员哦。”郁江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你们说这份情报到底值多少钱？” 琴酒：“……” 伏特加：“不可能，我们自己都调查不出来的情报你怎么可能知道？”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阿瓦莫利笑着说，“真有意思，说不定那位卧底就在我们几个人当中。” 大概是之前郁江游走红黑双方一份情报卖两份价钱的操作太过于深入人心，琴酒他们并未质疑郁江这份情报的真实性（伏特加不算），所以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伏特加，加钱”了。 谈判成功，郁江从琴酒这里狠狠宰了一笔。 要说最痛心的可能反而是在行政课工作的阿瓦莫利，毕竟说来说去钱都要从他这边出，琴酒反正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 “说吧，那只肮脏的老鼠是谁！”琴酒冷声质问。 郁江没有卖关子，实话回答：“就是那个日卖电视台很有名的主持人，她在贵组织的代号似乎是叫基尔吧？” 熟悉的代号一出，琴酒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他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基尔的名字：“基尔……” “她是CIA的卧底哦。”郁江补充道，“嘛,姑且算是吧。” 将基尔的身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组织本来就在郁江的计划之内，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双面间谍，他总不能真给FBI白干活吧？ 琴酒的瞳孔一度缩成了针尖大小，脸色恐怖得吓人，他将指头捏得咯吱作响，似乎把那当成了基尔般泄愤。 尽管如此，琴酒还不至于因为郁江的一句话就给基尔判死刑。 “我会用组织的渠道再确认一遍。”琴酒冲郁江露出了阴森的表情，“如果被我发现你在说谎，你就死定了。” “随你的便，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罢了。” 郁江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回去后，郁江总算是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帕佩特目前的位置在美国，FBI还在等他加入组织的好消息，而琴酒则在马不停蹄地调查基尔。 正如郁江之前所说，只要琴酒开始怀疑基尔，其实基尔身上的疑点真的很多。甚至不需要提供任何证据，仅凭琴酒对叛徒的敏锐嗅觉，他也很快就会发现真相。 果不其然，琴酒的召集命令很快就到。 这一次，郁江终于不再是会议的目标，反而作为参与者之一出席了琴酒小组内部的企划会议。 对此琴酒嘴替伏特加的说法是：“你现在还不是组织的正式成员，等把基尔的事情处理完，大哥会让你走正式程序加入组织。” 而现在，他必须呆在“监护人”琴酒身边，受他监督。 郁江觉得这是琴酒公报私仇，因为身在总部的帕佩特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新人的消息。 还是上次见面的地方，显然琴酒暂时不打算让新人接触组织其他的信息。 郁江一来就发现今天据点的气氛比上次还凝重，但若说上次有点如临大敌的紧张感，那么这次则只剩下磅礴的杀气——特指某个不要钱不费电的冷气制造机。 “看来你们已经确认基尔的身份了。”郁江笑着问，“怎么样，要杀了她吗？提前说好，这种打打杀杀的暴力工作不要找我，我很讨厌。” “杀？”琴酒冷笑，“不，我要救她回来。” 第424章 赤井秀一，打钱！ “还救那个叛徒干什么？” 没等郁江表达异议，基安蒂就先质疑道。 琴酒冷笑一声：“那个女人是CIA的卧底，现在又落入了FBI手中，她一定会跟FBI表明身份然后利用FBI传递情报。” 伏特加一脸懵逼：“这又能说明什么？” “蠢货！”琴酒不耐烦道，“基尔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就将计就计把她救回来，再以检测忠心为由让她亲手杀死赤井秀一。看看她是会保自己卧底的身份,还是保赤井秀一的命。” 伏特加恍然大悟：“我懂了大哥，CIA和FBI本来就有矛盾，这种情况下基尔或许真的会助您杀死赤井秀一！” “切，不过是一个赤井秀一，我们还不需要CIA的帮助。”基安蒂舔了舔嘴唇，“只要给我一把枪，我就能送赤井秀一去见上帝！” 虽然大家都知道基安蒂对自己的自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极为膨胀,却没有人反驳琴酒的提议，反而都觉得这个计划有不错的可行性。 在这种和谐的气氛中，郁江忽然开口：“理智分析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你什么都得不到。” 就像是给热烈的篝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琴酒立刻朝他看来：“为什么？” 郁江挑眉笑道：“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唰！” 快到看不清，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琴酒已经掏出伯莱塔，将枪口死死抵在郁江的眉心。 郁江却分毫不惧，反倒说：“你不会开枪的，因为招揽我应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那么忠诚于组织，肯定不会在没有得到命令的前提下杀掉我。” 伏特加不知道这个新人的有恃无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胆怯地看了一眼大哥。 却见琴酒冷哼一声，收起了手枪。 伏特加震惊：“难、难道赤井秀一真有那么厉害吗？”连大哥都认同了清水由弦之前的那句话！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琴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那个家伙可是赤井秀一啊。” 是当年刚加入组织就能依托帕佩特组搅动风云的莱伊，是一度被组织当作另一个琴酒，所以安排在帕佩特身边作为他左膀右臂而培养的莱伊，是能将日本地区这么多组织成员玩弄于股掌间,最终还能安然脱身的FBI卧底赤井秀一！ 话锋一转，琴酒又对郁江说：“所以这个任务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全部交给基尔。你跟她一起去，我要让这两个人都死在那里。” 郁江：“Areyukidding?” “任务失败……我不用上报BOSS也有权处决非代号成员。”琴酒冷冰冰地说。 郁江：“……” 这就是公报私仇，这绝对是公报私仇！ 赤井秀一作为组织的敌人活蹦乱跳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琴酒成功杀死对方，他怎么好意思把任务交给清水由弦一个新人，还说出完不成就处决的话？ …… 虽然琴酒是个屑上司，但他还是很了解赤井秀一的。正如他所说，赤井秀一的确和水无怜奈互通了身份，只不过他们互通身份的原因并不是琴酒以为的红方的默契，而是与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学生有关。 柯南帮助本堂瑛佑确认了水无怜奈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姐姐本堂瑛海，又利用姐弟之间的感情逼迫水无怜奈答应FBI的招揽。 这样一来，柯南也算是真正进入了FBI的视野。 作为琴酒小组目前的编外情报人员，郁江在半天后向琴酒提供了水无怜奈的地址。 然后，他又拨通了赤井秀一的电话。 “我这里有一个事关你性命的重要情报，需要吗？”郁江开门见山地问。 赤井秀一本来是不指望清水由弦刚进去就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的，听了这话还有点意外：“什么？” “琴酒有一个针对你和那位CIA小姐的计划，想要的话就给我的账户上打两百万。”郁江顿了顿又补充道，“美元。” 赤井秀一：“……” “怎么，你的命连两百万都不如吗？” 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是我们FBI的卧底吗？” 哪有自家卧底传递情报还要花钱买的？？ 郁江耸耸肩，无所谓道：“一切都是为了人设。你可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游走红黑世界的情报贩子怎么可能免费提供情报？” 赤井秀一再度沉默。 “如果我有一天身份暴露,至少还有狡辩的余地。”郁江据理力争道，“何况你们FBI不是本来就该给我发工资吗？” 赤井秀一顿感头疼：“可是我们的经费所剩不多，华盛顿那边近年来一直在裁减支出……” “FBI没钱，可是你有钱啊！”郁江说得理直气壮。 “？？？” 郁江找到了报复赤井秀一的新手段——掏空他的钱包！ 后来的某一天，世良真纯在街上散步，恍惚间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她匆忙抛下同伴追了过去，只见—— 回家后，世良真纯满脸痛心地跟世良玛丽说：“妈妈！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秀哥的人，不，他就是秀哥！可他居然拮据到要啃白饭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赤井秀一不得不自掏腰包从郁江这里购买情报。 郁江倒没打算在情报的真实性方面作妖，他几乎把琴酒的计划全盘托出。 得知琴酒要借基尔的手杀他，赤井秀一表现得淡定自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试试吧。” “赤井先生，恕我提醒，这不仅是基尔的任务，更是琴酒给我的考验。”郁江想看看赤井秀一究竟会怎么做，“我的任务是让基尔杀死你，然后再亲手处决基尔。” “不要这么做。”赤井秀一严肃道，“有些事你一旦迈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郁江觉得好笑：“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个第一步早在我和组织接触的时候不就已经迈出去了吗？赤井先生，你曾经也在组织卧底，难道你能保证永远都不杀人吗？” “这不一样，清水先生。杀死罪犯，杀死普通人和杀死战友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我不希望你承受这些。” 第425章 鸡飞狗跳琴酒小组 郁江和赤井秀一的谈话不欢而散。 他向来最讨厌那种冠冕堂皇的虚伪之徒。嘴上说着漂亮的话，实际行为比任何人都无耻。赤井秀一在他心里就是这种人，他站在前辈的角度劝他不要有那么大的戾气，可据郁江所知，死在赤井秀一手下的人不比他少，否则当初的赤井秀一也不会一度威胁到琴酒的地位。 也许郁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真正让他生气的并不是赤井秀一的“虚伪”,而是他以这种前辈、长者的语气对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说话。 郁江曾经独自一人在组织苟且求生的时候，他最需要兄长和父亲教导、保护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对他说这些，当他终于长大，终于拥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时，赤井秀一却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谁还稀罕这种迟来的照顾呢？何况这种照顾甚至不是给予赤井秀一的弟弟赤井秀吉的。 赤井秀一深深意识到清水由弦这位半途出家的FBI卧底，必然不会像他的前辈——特指赤井秀一——那样专业负责，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最让他头疼的同事。 之后FBI是如何与水无怜奈沟通,又达成了怎样的交易，郁江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知道FBI与水无怜奈最终达成共识，FBI将配合水无怜奈，假意被组织救走。 只是，他们以为水无怜奈还能重新返回组织，为FBI提供情报吗？ …… 组织营救水无怜奈的行动终于开始。 在此之前FBI等得花儿都快谢了，水无怜奈都不禁开始怀疑她或许已经被组织抛弃，却没想到在琴酒眼中基尔甚至还没有一个新加入的清水由弦重要。 这可能就是主动送上门与被动接受招揽的区别吧。 无论在哪个公司，老员工的待遇总是比不过新人，与其指望老板良心发现提高薪资，不如尽早跳槽拿高薪。 不过新人能有如此优渥的待遇也跟他自身的能力相符，至少琴酒就是靠新人的情报才确定基尔的位置的。 那是一幢东京市区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普通到伏特加驱车经过时琴酒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这一次，伏特加却把保时捷停靠在了距离居民楼非常近的地方，这里进可支援居民楼的行动，退可带着琴酒最先撤离，是伏特加工作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针对本次行动，琴酒小组倾巢而出,不过现在陪在琴酒身边的就只有伏特加一个人。 琴酒用车载点烟器点着香烟，在烟雾缭绕中关注着队伍频道中的通讯—— “A1、A2、A5点已就位。” “B1、A3、A4点已就位……喂，基安蒂，你的枪落在A2点了，我帮你带到B区，你过来取吧！” “……A2点是老娘辛辛苦苦布置的狙击点啊，科恩你这个蠢货！” “别吵了，我需要帮助。我刚才不小心触动了开关，现在倒计时只有五分钟了，我是应该先剪断蓝色的线还是红色的线？” “你就不能都不剪，直接撤退吗？” “恐怕不行。”尽管隔着语音信号，大家还是仿佛看到了凯奥斯·纳普的微笑脸，“我刚才不小心把自己和炸弹关在了一个房间。” “那你就等死吧。” 琴酒听着队伍频道里叽叽喳喳的声音，额头青筋暴起，指关节也被他握得咯吱作响。 伏特加从后视镜中窥视到琴酒的表情，面带惊恐：“大、大哥冷静啊，现在还是救阿瓦莫利比较重要！” “让他去死！” 伏特加噤声。 抱歉啊阿瓦莫利，大哥暴怒，我只能爱莫能助了。 琴酒忽然转头看向伏特加,冷着脸质问：“清水由弦呢？！” 刚才队伍频道吵虽吵,但他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了基安蒂、科恩和阿瓦莫利的声音，清水由弦去哪了？？ “轰——” 炸弹爆炸的声响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伏特加被吓了一大跳，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阿瓦莫利——”他凄厉地喊着同伴的名字。 半晌后，耳机中传来一个虽然虚弱但仍清晰的声音：“闭嘴，伏特加，我还没死。” 基安蒂：“哈哈，你居然还没被炸死？话说清水由弦呢，他不是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吗？” “呵。”凯奥斯·纳普冷笑，“因为爆炸的根本不是我这里的炸弹！是清水由弦，他在我楼上安装炸弹，爆炸的余波波及到了我这边，幸好我立刻剪断了电线才没有受牵连！” “清水由弦？你在听吗？死了没？” 郁江回头看了一眼狼藉的爆炸现场，淡定道：“我已经撤退了，友情提醒，剩下的炸弹还有三十秒爆炸。” 队伍频道安静了两秒钟，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怒骂声。 伏特加偷偷看了琴酒一眼，却发现自家大哥的脸色好转了许多，不再带着仿佛别人欠他几十亿的杀气。 看来大哥也很想把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事们炸成灰。 伴随着基安蒂等人的撤退，他们安装的炸弹一个接着一个被引爆。好在组织的主要目的是制造骚乱逼迫水无怜奈现身，他们还不想直接跟警方对上，因此挑选的爆炸地点都不是人员密集的地方。 爆炸发生没有多久，警察就赶到了现场。 与组织制造麻烦的能力相对的，东京警视厅出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现在基本已经能做到五分钟内出警。 而此时，琴酒小组的成员基本都已经回到了保时捷所在的位置。 “按照警视厅的程序，接下来他们会要求附近的居民和路人离开危险区域。FBI必须撤离据点。”基安蒂面带兴奋之色，跃跃欲试道，“我可以在半路伏击基尔，把FBI通通干掉！” “没有那么简单，对方可是赤井秀一。”凯奥斯·纳普不觉得吹捧敌人有什么丢人的，“还是按照计划来吧。” 琴酒和伏特加仍然留在原地，狙击组则赶赴提前挑选的狙击位点。 基安蒂先行一步——她辛苦布置了半天的狙击点已经被科恩破坏掉了，需要从头来过。 第426章 事实证明你错了，琴酒 正如琴酒所料，FBI非法入境，没有执法权，他们跟组织一样都不敢跟日本警方硬碰硬，只好按照警方的要求转移。 但赤井秀一显然已经猜到这些骚乱是组织刻意策划的，其目的无非是引水无怜奈露面，从FBI手中劫走水无怜奈。 尽管这与FBI和CIA的意图相符,他们也不能放水放得太明显。毕竟赤井秀一的名字就是FBI能力的象征，太轻松反而会让琴酒起疑。 很快，负责监控的郁江就看到有三辆一模一样的车从公寓楼驶出。 他如实汇报道：“第一辆车的司机与我们掌握的FBI探员形象相符，可以确定至少第一辆车是FBI的座驾，但三辆车都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三辆车一驶出爆炸波及范围就分作三个方向行驶。 遇到这种情况最保险的方法是三辆车全部炸掉，但奈何琴酒小组人手有限，满打满算也只有基安蒂和科恩这两个狙击手,而且他们的极限狙击距离都远不如赤井秀一,还无法保证准确性。 琴酒沉吟道：“伏特加，开车！” “啊？”伏特加一个激灵，连忙启动车子并问，“大哥，我们去做什么？” 当然是确认目标了。 郁江看着琴酒取出红外检测器，显然他是打算用科技秒杀FBI了。 “基安蒂和科恩分别有一个手持红外探测仪，他们一人负责一辆车，第三辆车就交给你。”琴酒把红外检测仪丢向郁江，“图像会直接传到我的电脑上，一旦确定目标，立刻开枪！” 伏特加驾驶保时捷跟上了第三辆车。 他们和基安蒂、科恩的任务相同，确认情况，开枪或者撤退。 当然开枪的目标并不是基尔，而是“俘虏”基尔的FBI探员。 至于凯奥斯·纳普，他带着一小队外围成员，负责在他们开枪后处理现场顺便带走基尔。 很快伏特加就驱车追上了FBI的第三辆车，并与之并行。 与此同时，队伍频道中传来基安蒂和科恩的声音：“图像扫描完毕。” 琴酒只看了一眼就道：“不是他们，撤退。” 说罢他侧头看向旁边并行的车,眼中泛起阴冷的光：“猫捉老鼠的游戏到此结束了。清水由弦，准备开枪！” “喂，我说……”郁江接过伏特加递来的手枪，对准了对面驾驶员的头颅，“你真的肯定目标在这辆车中吗？” 琴酒的眼刀剐了过来：“你在质疑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打个赌，就赌这辆车后面究竟坐着谁吧。” 伏特加：“……” 这就是你说的不敢？？ 琴酒冷笑一声：“随便你。” 他不可能输。 郁江不言语，只是轻移枪口，移到了轮胎的位置。 “砰——” 扳机扣下，子弹飞出，命中飞速旋转的车轮。 顷刻间汽车失控，在高速的影响下整辆车都翻了起来。能看得出司机正在拼命控制车辆，但最终他们还是撞上了围栏。 与此同时，在琴酒的指示下，伏特加一个摆尾稳稳停在FBI车辆前方不远处。 后方车里半天也没有动静。 琴酒扫了伏特加一眼，伏特加心领神会，下车走过去查看情况。 他的身上带着一个摄像头，可以把情况准确无误地传达到琴酒这里。 于是琴酒很快就看到,那辆车上坐着两个人，除了已经昏迷的司机外，后座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发型和着装，似乎是水无怜奈本人。 琴酒冷哼一声：“看来是我赢了。” 郁江耸肩：“别着急，再等等。” 伏特加推了推后座上昏迷的女人，口中喊着：“基尔，快醒醒！我和大哥来接你了！” 昏迷的女人理所当然没有反应。 伏特加在心中道了声“抱歉”，随后伸手翻过了女人的身体——一张陌生但又不是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郁江一眼认出：“这不是我那位新来的英语组同事嘛，我记得她好像叫……茱蒂·圣提米利翁？” 琴酒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阴沉。 他当然知道茱蒂，毕竟这个女人可是曾经让美国的组织成员恨之入骨的存在。只是他一向不关注无所谓的人，竟然不知道茱蒂来了日本，而且还和清水由弦在一所高中教书。 而他带了这么多人营救基尔，还专门打了FBI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这样都能让FBI成功脱身……他自己都无法容许！！ “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FBI的狠心。”琴酒冷笑，“居然送茱蒂·斯泰林去死……” “事实证明你错了，琴酒。”郁江打断了琴酒的话，“接下来交给我怎么样？我需要问你借一个人。” 琴酒眯了眯眼，在伏特加“休想，大哥不会答应你”的背景音中说：“可以。” 伏特加：“……” 大哥，我还是不是你最信任的马仔了？ “让阿瓦莫利开车来接我。”郁江道。 琴酒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他命令凯奥斯·纳普开车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接走清水由弦。 凯奥斯·纳普照做了。 但他很好奇郁江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去哪里？” “东京米花町警察署。”郁江淡定回答。 凯奥斯·纳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我说，去东京米花町警察署。”郁江道，“不过应该不用一直追到警署，在半路可能就可以劫走目标。” 虽然不太明白郁江在说什么，凯奥斯·纳普还是按照琴酒的命令，载着郁江跟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警车。 “前面的路口十秒后转红灯，趁机跟上去拦住警车！” “明白！” 凯奥斯·纳普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如离弦的箭瞬间飞出，再在十字路口刹车摆尾，堵住了警车的路。此时恰好绿灯转为红灯，横向的车道川流不息，警车连变道行驶都做不到。 郁江和阿瓦莫利都不是司职突击的行动组成员，但对付两个缺乏锻炼的警署警员还是非常轻松的。 一人放倒一个，从头到尾，警车后面坐着的那个女人都保持着沉默。 凯奥斯·纳普收了脚，抬头向那人看去。 “基尔？” 第427章 简直是卧底开大会 面对同事惊愕的质问，基尔显得十分淡定，她甚至还有心情嘲讽。 “真慢啊，阿瓦莫利。” 凯奥斯·纳普“啧”了一声，打开了通讯器的开关，对另一边的琴酒说：“我们找到基尔了，她没有受伤,神志清醒。” 琴酒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带她回来。” 郁江抱臂站在一旁，没有参与琴酒小组的事情。 但在离开时，凯奥斯·纳普却凑到了他面前，笑着说：“琴酒让我们带基尔回基地，一起走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琴酒从凯奥斯·纳普的通讯器中听到了这句话，他沉着声音警告：“清水由弦,别忘了你和基尔的任务，现在立刻回来！” “……好吧。”郁江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既然是您的命令，我当然照做。” 郁江在设定几个马甲的时候并未刻意营造过人设，其实无论乌丸郁江、清水由弦还是其他他曾使用过的身份，表露在外的都是他自己的性格。 偶尔神经质，大部分时候都很随性，性格跳跃极大，这是郁江对自己的评价。所以清水由弦这个身份当然也是如此，只不过为了琴酒本就脆弱的神经考虑——郁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帕佩特给琴酒带来的绝非美好的回忆，他可不希望琴酒把清水由弦也当成帕佩特讨厌，那样他的双面间谍任务就很难进行了。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乌丸郁江，是帕佩特，那么他会毫不犹豫转头就走，而清水由弦会碍于上司的命令留下，这就是区别。 考虑到组织低调的作风和引起警方注意的后果，郁江和凯奥斯·纳普都没有对警车里的其他人出手，让他们维持着翻车晕倒的状态，只单独带走了基尔。 在返回基地的路上,基尔一直很沉默。 凯奥斯·纳普和郁江闲聊：“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基尔在警车上。”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郁江心情不错，难得耐心地解释，“FBI安排的那三辆一模一样的车根本就是障眼法，太显眼了。无论基尔在哪辆车中，组织都有三分之一的概率，何况FBI又不知道我们只有一组狙击手，万一琴酒安排了更多的人，万一基安蒂和科恩分开行动，概率就更大了。所以我断定FBI会用另外的方式送基尔离开。” “可为什么是警车？FBI应该不至于和警方联手吧。” “谁说坐警车就是联手？不还有一种人会坐警车离开吗？” 凯奥斯·纳普恍然大悟：“炸弹犯！” “是啊，只要让水无怜奈成为引爆炸弹的嫌犯被警方带走，就可以避开组织。而警方肯定找不到证据，最终只能无罪释放。而组织的手暂时也伸不到警视厅去。” 郁江维持着人设回过头去问基尔：“FBI应该很有趣吧？尤其是他们看不惯你却又干不掉你的时候。” 基尔一顿，仍旧侧头看着窗外不语。 她和清水由弦不熟，此刻又刚从敌营逃离，出于警惕心她不会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包括同在琴酒小组的凯奥斯·纳普。 凯奥斯·纳普笑了笑,对郁江说：“别在意,基尔可是组织有名的冰山美人,跟她平时在电视上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同。你知道她为什么能得到琴酒的青睐,进入特别行动组吗？”.Ｂǐqυgétν. “为什么？”郁江配合的问。 “她呀，曾经在追查一个叛徒的时候被对方抓捕，用了很多刑讯手段也没有说一句话。听说当时连吐真剂都用上了。”凯奥斯·纳普做出畏惧的样子，“那可是吐真剂啊，和单纯依靠意志度过刑讯不同，你身边那个女人可是连药物都可以免疫。真可怕。” 基尔：“……” 郁江是调查过基尔的身份的——或者说就是他导致基尔身份暴露——他当然知道当时这件震惊组织的事迹对于基尔本人来说，却是血淋淋的惨剧。 她的父亲——同样卧底组织的伊森·本堂，为了保护女儿，帮助女儿顺利卧底，从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说到底，当初导致伊森·本堂暴露的原因同样有基尔的过错。 “组织的卧底也太多了吧。”郁江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四年前的莱伊，基尔追查的这个小老鼠，还有英国那边似乎年年都能找到卧底，组织难道没有卧底就经营不下去了吗？”再加上日本两个还没有暴露身份的苏格兰和波本，哇，简直是卧底开大会。 凯奥斯·纳普一窒。 他不意外还没有正式加入组织的清水由弦为什么知道莱伊的事情——情报贩子们总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组织当初也正是看中这个才对他伸来橄榄枝——他只是忽然意识到组织真的已经被老鼠啃得千疮百孔。 这时，一直保持安静沉默的基尔却开口了：“组织是众矢之的，哪怕一个情报机构只派出一个卧底，早晚我们也要被卧底淹没，何况诸如MI6这样的卑劣存在恨不得年年向组织输送‘人才’。” 英美之间总是互相看不惯对方，所以基尔对MI6的形容无比真诚，甚至还带着一股基尔式的狠辣，仿佛恨不得MI6明天就覆灭。 郁江：“那FBI呢？” 基尔讥诮：“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就是太优柔寡断，如果是我，根本不会给人质活着逃离的机会。哪怕炸了那辆警车也不会放虎归山。” 郁江觉得组织这些卧底每一个人都能拿奥斯卡，看看波本和基尔吧，如果不是他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面对这样放狠话的同事，根本不会怀疑他们，反而会自省自己够不够资格作为他们的同僚。 后来，一直到抵达基地，基尔都不再说一句话。 琴酒之所以让他们把基尔带回基地而不是其他地方，是因为他要限制基尔的行动——哪怕基尔不是卧底，刚从敌营回来也会谨慎对待。 所以基尔可以说是从一个不自由的地方换到了另一个更不自由的地方。 审讯室内，坐着一个略显麻木的女性。 审讯室外，琴酒冷着脸对郁江说：“清水由弦，审问基尔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郁江跃跃欲试道。 第428章 来叶崖·殉职 水无怜奈是知道FBI在组织有一位卧底的。 但她毕竟不是FBI的自己人——尽管她已经承诺FBI，自己只要顺利回归组织，以后的情报就会共享给FBI——所以水无怜奈暂时还没有资格得知FBI的卧底是谁。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审讯室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明明都抱着相同的想法，却还是不得不走完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的流程。 最终的结果，清水由弦成功向琴酒证明了自己审讯的能力，而水无怜奈也成功度过了忠诚度的考验（表面上）,并答应亲手杀死赤井秀一以证明自己还是那把名为基尔的锋利的刀剑。 赤井秀一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属于FBI的卧底白白送命，但水无怜奈如果不完成杀死赤井秀一的任务，她就得死。所以赤井秀一的假死是必然选择。 郁江最近大部分时间都荒废在组织和熟悉的陌生人斗智斗勇，心累的同时也几乎没有时间关注FBI那边。 他只是隐约知道毛利侦探事务所那个伪小孩似乎也参与了赤井秀一的假死计划。 啧，工藤新一的存在感是不是稍微有点高了？他明明只是一个跟组织八竿子打不着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想到这里，郁江看琴酒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琴酒感受到目光，回头朝他看来：“什么事？”看书溂 “iie～”郁江摇头，“只是在想到底是怎样愚蠢的家伙才会在杀人后不确定目标的情况就离开，后续也根本没有怀疑。” 琴酒的眼神很阴沉：“那种人是废物吗？！” 郁江哈哈笑出了声：“没错没错，我和琴酒你的想法完全一样！” 琴酒总觉得清水由弦的态度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上来，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这一眼让郁江笑得更开心了。 琴酒懒得搭理他，只冷声提醒：“你和基尔该出发了。” 在郁江应是后，又低声道：“别忘了你的任务。” 郁江的任务，明面上是协助+监视基尔暗杀赤井秀一，实际上是要保证赤井秀一和基尔都得死。这也是清水由弦获得代号的最后一个测试，就跟训练营结束前的考试一样。 关于这个问题郁江也曾问过琴酒，回答他的却是“热心肠”的基安蒂。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今年组织的新人不多，训练营根本办不起来嘛。” 从这一点看，组织似乎已经在走下坡路了，难怪乌丸莲耶会那么着急，甚至不惜让他的继承人去做FBI和组织的双面间谍。 不过……这跟郁江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跟水无怜奈一同前往来叶山的路上，郁江状似不经意地提及：“不久前琴酒好像才见过赤井秀一。” 水无怜奈眼睫微颤：“是吗？看来琴酒没能让赤井秀一付出代价，否则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琴酒和赤井秀一的见面其实也在双方的计划中。 赤井秀一既然要假死，就必须死得彻底,也就是说必须留下能够证明死的人是他的证据。 可是DNA暴露的信息太多，血型又无法取信琴酒，思来想去最合适的证据唯有指纹。 所以，赤井秀一要当着琴酒的面在某样东西上留下指纹，再由琴酒回收那样物品，最终跟死亡的“赤井秀一”核实身份。 当然，他不会真的用自己的指纹，他留下的本就是“赤井秀一”的指纹。 计划一切顺利，琴酒看到了赤井秀一的动作，也没有任何意外地拿走了那个印着“赤井秀一”指纹的易拉罐。 但是…… 来叶崖上，基尔缓缓朝那个单枪匹马赴约的男人走去。 她的脖子上带着伪装成chker的微型摄像头，哪怕是身经百战的FBI高级探员也无法辨认。而此时，微型摄像头捕捉的画面正同时出现在郁江和琴酒的眼前。 “那么……”赤井秀一熟悉的嗓音通过收音装置传来，有几分失真，“我想听听看帮助你脱离组织远走高飞的交换情报是什么。” 夜晚的来叶崖寂静非常，空旷的山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唯一的亮光是两辆车的车灯，安静得只能听见双方平稳的呼吸声。 基尔顿了顿：“是的……” “基尔，尽可能靠近赤井秀一,不要给他逃离的机会。”郁江对着通讯器命令道。 “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份重要的情报。”基尔抬起头，神色如常，“但是你又如何证明你能给我提供的保护？” 赤井秀一仍然保持着倚靠在雪佛兰车门上的姿势，并对基尔的接近态度宽容：“恕我提醒，现在主动权不在你的手上，水无小姐。为什么当初我们策反你你没有任何回应，好不容易回到组织却又主动联系我……难道不是因为，” 赤井秀一鹰隼般犀利的眼眸直直看向基尔，“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被组织抛弃了吗？” “不被主人信任的鹰犬，要么在争斗中灭亡，要么就只能投靠敌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赤井秀一……” 他们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因此郁江没有再说话。 他注视着监控屏幕上那个剪掉长发显得清爽了不少的男人，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莱伊。 赤井秀一…… 你好像一直都在背叛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砰——” 经过消音器处理后仍旧显得刺耳的枪声强制拉回了郁江的思绪，他陡然瞪大双眼，整个上身都下意识前倾。 伴随着弹壳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寂静的夜晚终究还是被意外撕碎了。 赤井秀一默默注视着将枪口对准他的基尔，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仿佛刚才的枪声只是一场幻觉，直到…… “咳……”与咳嗽声一同涌出的是灼热的鲜血，与此同时一股血柱顺着赤井秀一俊朗的脸颊流淌而下，一滴一滴滴落在粗糙的沥青上。 那一瞬间，郁江说不出自己的情绪是怎样的。 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一块，感受不到疼，但空落落的，眼睛也跟着有些干涩。 他已经提前把琴酒的计划卖给了赤井秀一，他知道赤井秀一一定会采取措施，可当那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时，郁江还是无法抑制地被奇怪的情绪笼罩。 这就是血缘之间不讲道理的联系吗？ 那他真是迫不及待想把他与赤井秀一共同的部分剥离…… 这样就能，重新变成理智的状态了吧？ 第429章 来叶崖·转机 过了很长时间，郁江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基尔，去确认情况……” 话音未落，陡然腾起的火光顷刻间吞噬了来叶崖—— “轰！” “轰——” 接连两声爆炸在寂静的夜晚振聋发聩，滚烫的硝烟、烈火席卷那里的一切，包括生死不明的赤井秀一和“无辜受累”的基尔。 几乎在爆炸发生的同时，郁江的耳机中传来琴酒的声音：“很好,接下来确认死亡。” “这种程度的爆炸，他不可能活得下来。” 郁江一边说一边向火光冲天的来叶崖走去，他知道他必须赶在警方闻讯而来之前确认赤井秀一的情况。尽管他心知肚明车里大概率是一具早就死亡的尸体，赤井秀一早已逃脱。 郁江说不上来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但一直到他看到来叶崖下的情况，看到那个血肉模糊浑身漆黑的“尸体”,郁江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赤井秀一。 啧。 就算是赤井秀一又怎样呢？ 他难道不想让他死吗？ 郁江敲了敲耳麦：“赤井秀一确认死亡，不过我没看到基尔的尸体。” “无所谓，警方快来了,撤退！” “好吧。” 确认尸体这件事原本跟郁江没有任何关系，琴酒也没有告诉郁江原因，但郁江毕竟从小在组织长大，无论对琴酒对朗姆还是对BOSS都很了解，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乌丸莲耶的意思。 那个人……大概是想看看所谓血缘的联系究竟有没有用吧？ 只可惜他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郁江的这个双面间谍从来都不是单纯为组织或者为FBI服务的，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一些问题需要弄清楚。 也正因如此，赤井秀一辛辛苦苦策划的局，为之不惜出现在琴酒面前遭到袭击才引诱组织上当的“指纹”，最终却并没有被组织用作检测尸体是否是赤井秀一本人的标准。 撤退时，伏特加奇怪地看了眼郁江。 就连琴酒也向他投来了不善的眼神：“怎么，亲眼见到尸体让你无法接受吗？” “大哥……”伏特加替新人说话，“毕竟是以前没接触过这些的情报员，刚开始适应不了很正常，多做几个任务就习惯了。” “哼。”琴酒冷声道，“组织情报课也不养废物，何况行动课？” 郁江：“？” “伏特加说的没错，从今天开始,所有任务你都必须到场。” “……”郁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怼琴酒的欲望，“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反正他本身对任务也没多大抵触，出去散散心也好。 但郁江终究还是低估了劳模的行程。 琴酒直接告诉他：“你只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两个小时后我会让伏特加去B3安全屋接你，今晚我们有三个任务。” 说着，琴酒已经把任务信息用邮件发给了郁江。 一个催款、一个交易、还有一个如果交易不成就暗杀。 所以所谓的准备，不过是拿上自己惯用的武器罢了。 清水由弦是新人没错，可作为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情报贩子，他拥有自己的武器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吧？ …… “咳咳咳！” 悬崖之下的洞穴中，水无怜奈不停咳嗽着，试图把吸入肺部的烟尘都咳出来。 她狼狈至极，身上到处都是被树枝和爆炸颗粒划伤的伤痕，混合着大火的燎伤，一动就痛得要命。但现下的水无怜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探出头，检查着洞穴外的装置。 爆炸发生时，水无怜奈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因为她知道FBI的计划绝对不包含第二次爆炸，一定是组织不相信她,刻意在她和赤井秀一见面的地方安装了大量炸弹。赤井秀一的车一炸,这些炸弹也跟着爆炸了。 可有一点水无怜奈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活着？ 洞穴内外的装置告诉她答案。 这些绳索显然是有人刻意设置的，一旦她被炸弹波及振下山崖，就会被绳索拉往相对安全的山洞中。而且因为山洞附近植被茂密，呆在这里她无需担心被组织找到。 谁做的？ 谁要救她？ 水无怜奈正想着，一个声音忽而从下方响起：“本堂小姐。” 水无怜奈认出了这个声音，她惊愕地看去：“赤井先生？您没事？” “抱歉让你遭遇这些。”赤井秀一率先道歉，“具体情况路上再解释，我们不能在附近停留太长时间，警方很快就要到了。” “好。” 赤井秀一算是她的半个同僚，出于对同僚的信任，水无怜奈跟着他顺着一条小道下山。 一边走，赤井秀一一边把整件事解释给水无怜奈听。 大致就是赤井秀一猜到了琴酒会要求基尔对着头颅开枪，所以在某位不知名的科学家的帮助下制作了带着血包的帽子和假弹，然后赤井秀一又猜到基尔的身份或许已经暴露，组织很可能打算一石二鸟，所以提前安排了帮助他们逃生的装置。 水无怜奈听完目瞪口呆：“我的身份暴露了……？” “本来只是一个以防万一的决定。”赤井秀一道，“但从结果来看，你的身份的确已经暴露了。或者说，从你被FBI逮捕开始，组织就不可能重新接纳你。” 所以组织不一定知道水无怜奈是CIA卧底，单凭她曾在FBI手里清醒地活到组织救援，她就不可能再获信任，所谓的营救和接纳，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诱杀赤井秀一罢了。 在山下负责接应他们的是詹姆斯·布莱克——水无怜奈曾经见过这位老人，所以并不惊讶。 詹姆斯·布莱克担忧地说：“现在不论我们还是CIA，都再没有可靠的卧底了。” 看到赤井秀一意图提及一个名字，詹姆斯·布莱克赶在他之前开口：“他毕竟不是出自FBI，我们对他的情报既要取用，又不能过于依赖。你应该明白的，秀一。” 赤井秀一没说话。 按照他的行事准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他同样知道这份工作的危险性，他们有太多同僚和战友为之牺牲了，他不能让他们承担更大的风险。 第430章 郁江的新代号 凌晨，郁江返回了位于米花町的家。 自从他和宫本由美开诚布公地聊过后，他行事越来越放肆，宫本由美也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默许了男友晚上的兼职。 郁江回家的时候宫本由美已经睡下了，他非常小心地打开门，并在饭团冲出来试图叫唤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饭团的嘴巴。 “Beiet,dg！”郁江一着急下意识飙英语。 好在饭团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思，真的安静下来，只绕着郁江欢快地转了几个圈。 清水宅有两间隐蔽的暗室，一间在二楼卧室，一间在地下室。郁江的大部分证件、小道具和常用枪支都存放在卧室的暗室中，炸弹、步枪等比较危险的武器则存放在地下室中。 郁江不想吵醒宫本由美，好在宫本由美住在客卧，而以那个女人的粗神经,他只要别搞出太大动静,宫本由美是绝对醒不来的。 但有的时候，你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 郁江站到衣柜旁边的暗门前，轻轻一拉—— 嗯？怎么拉不动？ 郁江稍微多用了些力—— 门猛地移动了，可紧跟着映入眼帘的就是累得比人还高的各种箱子和被褥，直直朝着郁江砸了下来。 人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总是容易放松警惕，何况这间房子除了郁江、宫本由美和饭团外根本没有外人的痕迹，他怎么想得到会有杂物偷袭啊？！！ 郁江一时不察，竟然被那些箱子和被褥重重地埋了起来。 物品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饭团闻声而来，在旁边愤怒地叫唤着。 紧接着，隔壁客卧的房门被人打开，传来宫本由美带着睡意黏糊糊的声音：“进小偷了吗？我是警察，束手就擒吧小偷！” 全身被死死压住，只留一颗脑袋的郁江回头，与宫本由美对视。 郁江：“……” 宫本由美：“……” 饭团：“汪汪汪！” “！！！” 宫本由美迅速飞奔而来，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困还是心疼，总之有点泛红：“天呐，丹也君你怎么回事？这个门不能乱开的,里面的东西好不容易堆放好，开门怎么可能不塌嘛？” 郁江很无语：“这个房间你看过了？” “看过啦。”宫本由美回答得理直气壮，“今天给你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家里堆那么多东西没地方放，这么好的储物空间为什么要空着啊？” “……”郁江深呼吸，“里面的东西呢？” “我没动！”宫本由美举双手保证。 可她忘了手里还举着压在郁江身上的被褥，所以她举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郁江又被埋了起来。 这个世界已经毫无意义，早点毁灭吧！ 五分钟后，宫本由美和饭团齐心协力，终于把已经躺平的郁江从成山的杂物中拖了出来。 郁江欲哭无泪，但还是要问：“你怎么发现这个房间的？” “发现？”宫本由美显得很意外，“这个房间还有机关吗？难道不是拖地的时候随随便便一推就开了吗？”看书溂 郁江：“！！！” 宫本由美还要凡尔赛：“一楼那个也是，用来做酒窖多好，你非要把它空起来，就堆放了几个小箱子。” 郁江差点被她气吐血。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宫本由美真傻还是装傻，真天然还是装天然。 他的密室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的吗？真要是这样，清水丽子早就从他这里薅羊毛了。可宫本由美偏偏就能发现这些本该是秘密的地方，而且还拿它们……当仓库和杂物间！ 简直离谱！ 郁江抓住宫本由美的手，无比认真地说：“我会给你一张住宅的图纸,答应我，任何图纸上没有标注的地方都不要去，好吗？里面装着炸弹和硫酸还有毒气弹,一不小心就会送你去见上帝的那种。” 宫本由美一副“你骗小孩呢”的表情，但还是点头应允：“知道啦，以后你的东西我不会碰的。你的房间乱就乱吧，反正……” 郁江刚准备夸她就听她说，“反正每个月我给你请个家政就好了。” “……” 谁能告诉他，宫本由美到底是怎么考上警校的？？ 但说来也奇怪，被宫本由美这么插科打诨地一闹，郁江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反而重新恢复晴朗，再没有之前那种沉闷的感觉了。 眼见马上要到和琴酒约定的时间，郁江摆烂地当着宫本由美的面从杂乱的密室中取出一把伯莱塔手枪，并再次认真地叮嘱她：“不要让除了你和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地方，然后……收拾好它。” 他本来是想像之前那样威胁宫本由美的，但怎么说呢，一看到宫本由美这张油盐不进的天然呆脸，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和宫本由美都知道，这个年纪轻轻就成为交通部警官的女人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对于郁江这种身份的人而言，身边能有一个知道身份却从不明说的亲密之人，是一件极为难得且可贵的事情。 他们互相了解，却在明面上将这种了解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既不影响对方的生活，也不影响彼此的感情。 出门前，宫本由美倚靠在门框上，朝郁江微笑：“储物间怎么收拾，要恢复原状吗？” 郁江推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也笑了起来：“保持现状就很好。” “了解～” 郁江告别家人，走入了越发浓郁的夜色之中。 和琴酒一起执行的任务一如往常那般乏味，再加上郁江的心情已经在宫本由美那里得到了缓解，他现在根本没心情陪琴酒蹲点。 “我去买便当。” 于是他冲琴酒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果断加入了社畜们摸鱼的队伍中。 等琴酒发现买便当的下属一去不返时，他再怎样无能狂怒也和郁江没有关系了。 当天晚上，郁江从凯奥斯·纳普那里收到了写有代号的邮件——【Ae安内塞特】 “茴香酒吗？” 郁江用指腹摩挲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许久没有说话。 说起安内塞特可能大家都有点陌生，但若是提到安内塞特和琴酒调成的一款鸡尾酒，恐怕就没有人不知道了。 Ae+Gin=Silverbullet银色子弹 第431章 反向卧底 FBI终究还是开始怀疑清水由弦了，就像警方总是会从保险的第一受益人调查凶手，组织的目标非常明确，他们就是要同时杀死赤井秀一和水无怜奈。 来叶崖惊魂的最终受益人除了组织就是清水由弦。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成了FBI唯一的卧底。 而FBI和CIA的合作也不会因为水无怜奈“死亡”终止，也就是说清水由弦不仅是FBI的卧底，还是半个CIA卧底。 FBI目前在日本的领导层,包括赤井秀一在内实际上都有顾虑。 “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詹姆斯·布莱克在会议上说，“我们是否要将所有的希望押在清水由弦一个人身上。” “当然不行。”茱蒂率先回答，随后看向赤井秀一，“秀，这样太冒险了。” 赤井秀一吐出烟圈，遮挡了眼底的情绪：“我非常赞同。但如果我们怀疑清水由弦，就意味着必须放弃最后一个卧底。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詹姆斯·布莱克沉默了。 的确,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要知道自从赤井秀一暴露，他们在针对组织行动上情报的缺失就越来越明显。他们正是因为受够了这种处处掣肘的日子才考虑发展新的卧底。 原本再加上基尔,他们FBI终于能摆脱没有卧底和卧底孤立无援的情况，但现在…… 难道真的要从头再来吗？ “我有一个想法。”茱蒂忽而开口。 詹姆斯和赤井秀一同时向她看来。 只是不同于詹姆斯·布莱克的鼓励和期许，赤井秀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不赞同。 茱蒂说：“清水由弦不是有一位姐姐吗，我们之前调查到他的姐姐清水丽子在做一些非法的工作，这一点或许可以利用。” 詹姆斯·布莱克沉吟：“你是说，利用清水丽子的行为逼迫她去美国，呆在我们的监视中，再用她的性命威胁清水由弦……” “我不同意。”这一次，赤井秀一持反对意见，“这种做法与组织有什么区别？太卑劣了。” 这位FBI王牌探员的脾气一向很不错，共事这么多年，詹姆斯和茱蒂几乎没见过他生气。可现在赤井秀一却用上了“卑劣”这种严重的词汇。 茱蒂张了张嘴，半天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将清水丽子送往华盛顿，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这句话倒不是她虚伪，茱蒂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且这的确是事实。 卧底这个工作无疑是高危的,FBI利用清水丽子至少还会保证她活着，可组织呢？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可不会在意一个人质是生是死。 只要清水丽子去美国，呆在FBI的势力范围，至少他们能保证清水丽子不被组织暗害。 不过…… 这也是因为郁江曾经完善过清水由弦这个身份的背景，才没让FBI查出别的什么东西，否则清水丽子的身份、她以前曾经做过的事情都会暴露。 那时候别说保护清水丽子了，恐怕FBI会立刻逮捕她，逼问组织的情报。 赤井秀一坚决不同意，可茱蒂所说又的确有道理，双方争执不下，谁都不肯退让。 詹姆斯·布莱克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不如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清水由弦吧？” 他说：“把我们的顾虑、对他的考虑都说出来，想必清水君也会理解的。” 这原本就是赤井秀一的目的：“我赞同。” 茱蒂自然也没有反对的道理：“好。” 至于郁江—— 他表示：还有这种好事？？ 这可是华盛顿诶，是FBI的老巢华盛顿诶！是贝尔摩德花了数年时间也没有渗入的FBI总部！ 而现在，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摆在郁江面前，他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郁江态度非常好地回复詹姆斯·布莱克：“我明白了，我理解组……咳，我理解咱们FBI的立场,我也知道你们这么做同样是为了保护我姐姐。谢谢。” 糟糕,差点嘴瓢说成组织了。 好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FBI被称为组织也没错。 詹姆斯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甚至还有些感动。 看看人家清水由弦，明明不是“亲生”下属，却比“亲生”下属赤井秀一更理解他工作不易！ 既然当事人清水由弦都同意了，这件事就此定下。 当天晚上，好不容易结束工作的清水丽子甫一回到家，就从弟弟口中得知了这个噩耗。 “你说什么？”清水丽子的嘴巴张得可以装下一颗西柚，“你让我卧底FBI？？” 郁江毫不客气地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小点声，由美快回来了。” “你想让我小声你倒是干点人事啊！” 清水丽子打开邮箱，让郁江看她收到了一堆任务信息，“我刚完成一个任务，甚至还没来得及休息，你就让我出差，还是去美国！资本家也没有你这么虐待员工的！！” “……但至少你不用加班了。” “去XXX的出差，去XXXX的加班，这工作老娘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清水丽子拎起包，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门口—— “砰！” 她不负众望地和下班回家的宫本由美撞在了一起。 宫本由美连忙扶住清水丽子：“丽子姐你没事吧？” 清水丽子抓着宫本由美的小臂，一脸怀疑人生：“我吃不到你做的饭了，由美美！” “啊？为什么？” “问他！”清水丽子指着郁江控诉，“他压榨员工！！” 宫本由美腼腆地笑了笑：“不管由弦弦做了什么，他一定是为了丽子姐你好。” 清水丽子：“……”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她的一处容身之所！！ 清水丽子唰地回头看向郁江：“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伊东他们最近可能有所动作，我不在日本，那几个蠢货只会越来越放肆。” 郁江问：“怎么，需要我帮你看顾一下吗？” “呵。”清水丽子嗤笑，“我不介意你推波助澜，让他们自食恶果。” “啧……果然最毒妇人心啊。他们好歹也是你的朋友？” “这种你自己都不确定的说法就不要随便用了。 “那么，再见，由弦弟弟～” 第432章 来自东都大学的实习生 又是一个开学季——尽管这已经不知道是帝丹高中这一学期的第几个开学日了。 一大早郁江就收到了来自理事长的工作安排：“你去接待一下今天新入职的老师吧，他在会议室。” 又是新老师。 说起新老师，上一次来帝丹高中报到的新老师还是茱蒂和贝尔摩德，而上上一次……嗯，是郁江自己。 这一次之所以理事长让并不是很老的老员工清水由弦去带新人，是因为新来的老师是数学组的，而数学组的其他人……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郁江没有多想，他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然后对上了一双根本看不到的眯眯眼。 郁江：“……” 眼前这个戴着黑框眼镜，嘴角挂着神秘笑容的粉毛，怎么看怎么熟悉。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郁江的眼睛告诉他这个面孔陌生至极，他可以保证以前不曾见过，可身上的其他细胞却叫嚣着熟悉。 考虑到郁江自己就很擅长的易容术，毫无疑问，这个新老师就是易容后的某个熟人。 再联想到最近可能需要易容换身份的人，粉毛的身份便可脱口而出了。 “赤井先生，您眼睛发炎了吗？”郁江开口就叫出了粉毛的真实身份。 这下目瞪口呆的人换成了赤井秀一——他眯着的眼睛露出了一条闪烁着绿光的缝隙，但很快又合上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赤井秀一装傻中，“我是新来的数学实习老师冲矢昴，目前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在读。” 郁江：“东都大学高材生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实习？”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清水老师似乎也是名校高材生。” 郁江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在距离赤井秀一较远的门边，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毕竟赤井秀一很强大，保持适当的距离有利于反击或逃跑。 既然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赤井秀一上前了几步，拉近他和郁江的距离：“我初来帝丹高中，什么都不懂，能请您带我转一转校园，了解一下各部门的位置吗？”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 郁江做了个请的姿势，让赤井秀一先行。 赤井秀一完全没有身份被清水由弦看透的感觉，脸上挂着冲矢昴才会做而赤井秀一绝对不会表露的微笑，也不在乎他“对于帝丹高中并不了解”的人设。 “这是数学组的办公室，里面那个空的桌子就是你的位置。”郁江完美扮演了职场前辈的角色，引导者赤井秀一一一看去，“这里是英语组，啊，茱蒂老师。” 茱蒂看到冲矢昴微微一愣，随后露出笑容：“啊，您就是理事长说的新来的数学实习老师吧？” “是的，鄙人冲矢昴。” 郁江一直注意着茱蒂的微表情，他不得不承认茱蒂做得很好，根本看不出她认识冲矢昴——或者她可能真的没见过冲矢昴打扮的赤井秀一。 跟茱蒂简单聊了几句后，郁江和赤井秀一离开英语组的办公室，向下一个地点进发。 路上，郁江状似不经意地问：“某些谎言，知道的人太多了就会有暴露的风险，你认为呢，冲矢君？” 赤井秀一微笑着眯起眼睛：“我认为，任何谎言从诞生那刻起就一直处于暴露的风险中。如果我们畏首畏尾，最终只会一败涂地。” “无法更认同。” “听说……”赤井秀一看向郁江，“帝丹高中的数学竞赛一直是由您负责的？” “所以？”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您的助教。因为我其实对竞赛也很感兴趣，如果能成为您的助教接触竞赛培训就更好了。” 赤井秀一这是想要借着他接近毛利一家和工藤新一？ “没问题，今天晚上刚好有毛利小姐的课。下班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 当晚·毛利律师事务所 毛利小五郎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善地瞪着郁江和他身边的赤井秀一。 “喂，清水。”熟悉之后，毛利小五郎对他经常直呼姓名，“我说，我女儿的考试就这么无所谓吗？怎么一个实习生都能来辅导她了？” “您放心，毛利先生，小兰小姐的竞赛课程还是由我主要负责，冲矢君只是作为助教协助我的工作。” “是啊爸爸。”毛利兰连忙附和，“何况冲矢老师也很厉害，听说是东都大学的研究生呢。” 听到这里，毛利小五郎总算正视冲矢昴了：“东都大学的研究生……不好好读书当什么老师？” 冲矢昴并不生气，反而耐心解释：“我即将毕业，目前以实验室为主，时间比较自由，另外我对未来的职业规划也有教师方面的考虑……” 在冲矢昴试图让毛利小五郎明白他不是不务正业对他女儿心怀不轨的毛头小子的过程中，郁江和旁边的柯南聊了起来。 “呐呐，清水哥哥，你最近很忙吗？” “还好，怎么了？” “我们少年侦探团要去郊游，但是博士有个研讨会要参加，没时间陪我们去。清水哥哥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开车载我们过去？” 郁江：“……” 他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当着冲矢昴的面这么说，其实柯南本来想邀请的就是冲矢昴吧？顺便还能跟赤井秀一聊一聊所谓的正事。 “可以让冲矢君开车，我带你们去。” 柯南：“……那会不会坐不下？我们少年侦探团有五个人！” “没关系。”郁江微笑，“车的问题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反正绝对不给赤井秀一和工藤新一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仅是为了组织，更是为了郁江自己的工作体验！ 柯南无奈，只好妥协：“好吧，那就把时间定在周末早上怎么样？” 但是，在周末来临之前，柯南和赤井秀一之前先因为一场命运的案件相逢了。 少年侦探团接到了一个委托，地点恰好在赤井秀一所居住的公寓附近，于是冲矢昴自然而然作为卷进这场故意纵火案的嫌疑人出现在柯南面前。 虽然最终的结果真相大白，冲矢昴的嫌疑被洗清，但郁江的计划终究还是被破坏了。 第433章 不出意外的日常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赤井秀一和柯南是怎么沟通的，总之周末到来的时候，冲矢昴已经顺利入住了工藤家。 因为冲矢昴是唯一有驾照可以开车的人，所以前一天租好车后，那辆能载七八个人的面包车也停放在了工藤家，郁江不得不赶周末的一大早来工藤新一家集合。 就很离谱。 看到那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还有两个伪小孩聚在一起玩什么侦探小游戏，郁江顿感头疼。 偏偏在这时，冲矢昴还要带着礼貌的微笑对他说：“家里炖了咖喱牛肉，本来是想给孩子们做午餐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食材有问题，小孩子们可能咬不动。清水老师要不要尝一尝？” 郁江：“……你确定是食材的问题？” “当然了，毕竟我的厨艺不可能出问题。” 这句话一出，就连跟他有些暗戳戳交易的柯南都听不下去了，连忙打哈哈：“冲矢哥哥，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今天可是一个星期内难得的晴天呢！” 被柯南推搡着，冲矢昴颇为遗憾地放弃了让清水由弦常常咖喱饭的打算。 租来的面包车没有配备踏板，对于孩子们来说实在是太高了。 见状，冲矢昴朝郁江投来了友善的目光。 ‘？？？’ ‘快点去帮忙吧，我要发动车子实在没空。’ 明明谁都没有说话，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 为了让清水由弦没有借口拒绝，冲矢昴直接坐到了驾驶位置，把“烂摊子”丢给了在场唯二的年轻人，甚至还体贴地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郁江无奈，只好认命地俯下身，一个一个把孩子们抱上车。 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都很乖，将他们抱上车后，很快就轮到了灰原哀。 灰原哀踌躇了片刻，在郁江鼓励的目光中终于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这对于她而言是一次突破，一直以来灰原哀对清水由弦都有一种恐惧心态，组织如影随形的雷达预警让她下意识远离一切危险人物。 尽管这种几乎可以被称为PTSD的反应已经缓和很多了，灰原哀仍旧有些抗拒直接的肢体接触。 “灰原同学坐在吉田同学旁边可以吗？”郁江轻声询问。 灰原哀木讷地点点头，不敢直视郁江的眼睛。 反倒是排在最后的江户川柯南旁观者清，讶异道：“清水哥哥，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感觉你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郁江敲出两个问号。 柯南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以前清水哥哥才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小朋友吧？” 他轻而易举地揭露了郁江的假面，直指他欠缺共情力和情绪感知的真实一面。 郁江原本盛放温柔的眼眸淡了下去，里面一片纯粹的黑，什么特别的情绪都看不到了。 他收回手，转而在柯南面前蹲下身。 被清水由弦忽然拉近距离，柯南的肌肉有些僵硬：“清、清水哥哥……” “工藤新一，你认识他吗？”郁江的声音很轻，可这句话却重重地砸在柯南的心脏上。 “哈、哈哈，”柯南顿时慌了神，“清水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认识新一哥哥了！我们偶尔还会打电话呢！” “是吗？” 郁江起身，没再看柯南，当然也没有把他抱上车，而是径直走到副驾驶坐了进去。 冲矢昴侧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清水老师好像很受小孩子欢迎。” 郁江面无表情：“柯南快哭了。” 后面，柯南正在少年侦探团其他人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车——啊，这该死的小短腿！！！ 少年侦探团今天要去郊游的地方位于东京池之端的上野公园，这里号称是东京最适宜的赏樱圣地。樱花规模大，品种更是繁多，以日本闻名遐迩的大岛樱为主，每逢春日这里都人满为患。 这也是今天郁江他们必须早走的原因。 很快，上野公园到了。 尽管他们已经尽可能提前出发时间了，到达上野公园的时候，这里还是已经来了不少游客。 有情侣、家人、朋友相伴而来，将野餐垫铺在春日毛茸茸的草地上，一旁的藤篮中堆满了便当盒美食。 “哇哦——”吉田步美眼前一亮，立刻撒欢儿地跑了过去，“好多樱花！好漂亮！！” 元太撅嘴：“这时候要是再来一碗鳗鱼饭就好了……不，一碗不够，要三碗，三十碗才行！！” “元太，这么漂亮的地方你就不要再提鳗鱼饭啦，鳗鱼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孩子们欢笑着、奔跑着，很快就融入了飘落的樱花林中。 后方，冲矢昴好不容易停好车，抬着野餐食材慢悠悠地向郁江走来：“让他们去玩吧，我们铺好野餐垫，在这里看着他们好了。” 说罢，他又看了眼旁边的柯南和灰原哀：“你们也去玩吧。” 灰原哀躲在柯南身后，这是最远离冲矢昴的位置，因此被迫靠近清水由弦也被她抛到脑后。 从第一次见到冲矢昴，灰原哀的雷达就响了，她努力克制住逃跑的欲望，快把牙龈咬出血才好不容易迫使自己留在原地。 “看来……”郁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冲矢先生也恨受小孩子欢迎呢！” 冲矢昴眯眼笑：“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春日的周末就应该这样度过，远离所有工作、任务、蛰伏和暗杀，只在晴朗的早晨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坐在盛开的樱花下，就着三色丸子看孩子们在阳光下快乐的奔跑。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 “啊——” 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 尖叫声响起的时候，柯南正在和灰原哀说悄悄话，听到尖叫声，他的“案件雷达”疯狂运转，柯南立刻丢下灰原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 灰原哀：“……” 这就是你把我留在冲矢昴和清水由弦之间的理由？？ 组织浓度严重超标，她现在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了。 冲矢昴以不易察觉的动作后退两步，对郁江说：“不如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第434章 黑田兵卫 郁江和冲矢昴带着孩子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柯南已经先一步查看了死者的情况。 是的，死者。 于是他被迫充当起临时警员的角色，帮柯南维护现场，不让游客们破坏现场。 但这是一座半开放的公园，要想让所有游客留在这里等候询问是根本不可能的。 “抱歉女士，您似乎是认识死者的，暂时请您留在这里不要离开。”冲矢昴拦住了一位神色匆忙的女士。 那位女士满脸不善：“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冲矢昴眉梢微扬，“既然不认识，您怎么知道死者是男性？而且用的还是‘彼’？” “彼”和“彼女”在日语里虽然是“他”和“她”的意思，但日本人通常不会这样使用，他们更习惯用那个人指代，“彼”和“彼女”通常只出现在关系非常亲密的人身上。 何况死者衣着中性，还留着长发，面朝下趴在地上，一般人第一眼都会当他是女性。 当然，这也不是不能解释，她完全可以说刚才见过死者，反正公园里那么多人，见过死者的不计其数，根本不能作为强留她的理由。 但……谁让这位女士做贼心虚，被人戳破后便慌了神呢？ “我是认识他，可那又怎样？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警察吗？！” 夺命连环问将他的心虚展露无遗。 相比于这位女士，郁江和柯南确定的另外两位嫌疑人就没有那么嚣张了，他们都是男性，且都认识死者。 至此，在警方赶到之前，三名嫌疑人的身份和与死者的关系都明确了。 吉见一男——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在读，死者。 小岛由美子——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在读，死者的女友，前任那种。 佐佐木悠里——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在读，死者的实验室师兄。 关根信昭——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在读，死者的合租室友。 郁江唰的回头看向冲矢昴：“好巧，这几位都是冲矢君的同学。” “嗯？”三位嫌疑人同时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好在赤井秀一做假身份的时候有特意关注过这个，他冲矢昴的身份完美无瑕，用的还是从美国留学归国，档案什么的都是FBI提供的，绝对保真。 三位嫌疑人虽然没有见过冲矢昴，但都从导师或其他人那里听说过有这么个新来的学生。 忽而，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传来——那是鞋底踩在柔软的樱花花瓣上产生的声响。尽管公园里面人生嘈杂，在场所有人依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个声音。 脚步平缓稳定，每一步的力道、速度都非常平均，足以见来人力量不菲。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聚集在案发现场？”伴随着脚步声渐停的是沉闷的男音，这倒是与他的脚步声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郁江循声看去。 来人面容不过五十岁上下，方正的寸头和胡子却已全白。他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右边那只却是漆黑的。 原本已经逐渐放松的灰原哀见到他浑身又抖了抖。 柯南见状，原本就觉得来人不善的他顿时联想到了组织：“难道是组……” 话还没说完就听灰原哀摇头说：“不是，我只是……只是他的脸太可怕了。” 真奇妙，宫野志保居然还分得清组织成员和一般恶人的气息？ “这个问题应该我们问你吧老爷爷！”社交牛逼症患者柯南仰起头，毫不畏惧地反问道，“爷爷你是凶手吗？” 那人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后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 “黑田长官——” “黑田长官，您等等我们！” 两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眼见他们正在对峙，连忙出示证件解释：“我们是警察厅的，这位是黑田兵卫长官。” 柯南惊愕地瞪大眼睛：“警、警察？” 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仿佛手染无数鲜血的人居然是警察？？ 要不是他没穿黑色西装，刚才柯南差一点就要把他当成黑衣组织的成员了！ 在警员的解释下，柯南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种凶杀案原本是警视厅的工作范围，但今天东京多个地方尤其是米花町发生了多起案件，刑事部忙得一团乱。正好即将调往地方的黑田兵卫在附近，警察厅就把他派来协助了。 黑田兵卫只负责现场调查，后期的询问、调查和卷宗仍然是目暮警官他们的工作。 黑田兵卫手下的警员立刻从郁江和冲矢昴这里接过维护现场的工作，并开始询问三名嫌疑人的情况。 而黑田兵卫，却把目光停留在了郁江和冲矢昴身上。 “你们是？” “清水由弦。”郁江朝他伸手，“帝丹高中数学老师。” 冲矢昴顺着他的话道：“我是冲矢昴，跟清水老师一样。” 然而黑田兵卫并没有收回目光，反倒审视地将他们来回打量了一遍。 郁江微微挑眉：“黑田警官？” 黑田兵卫颔首：“清水君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柯南：“……” 哈哈哈……哈哈，黑田警官搭讪的话术怎么这么老套啊。 “是吗？东京就这么大，说不定不是错觉。”郁江随口应和。 冲矢昴：“如果您对清水老师感到熟悉的话，或许是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吧。毕竟清水先生还有一个隐藏得很好的身份一直没有让别人知道。” “诶？” 不仅是黑田兵卫，就连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孩子也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清水老师，”冲矢昴望向郁江，“其实您就是羽田丹也先生吧？” 郁江：“……” 赤井秀一把他的马甲戳穿，郁江并不意外，反正他知道赤井秀一是个多么屑的混蛋。 出乎意料的是黑田兵卫，他原本还算平静稳重的表情在听到“羽田丹也”这个名字后骤然变得阴沉。 “羽田丹也……”黑田兵卫在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永世龙王羽田康晴的义子啊。” 郁江略感诧异。 提到羽田丹也，大多数人都会想到他是羽田康晴的儿子、羽田流的继承人，鲜有人知道羽田丹也只是义子。 这种连将棋界都不太清楚的密辛，黑田兵卫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警察怎么会知道？ 第435章 他应该在美国忙着继承家业吧 而且，郁江总感觉黑田兵卫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带着深深的审视。 可是按照道理，就算黑田兵卫出于警察的本能，下意识打量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陌生人，也绝不该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何况黑田兵卫还能指出他义子的身份，显然是对清水由弦，或者说至少对羽田丹也有所了解。 联系到黑田兵卫的身份，郁江能联系到的只有：“您认识家师？” 他在外人面前通常会把羽田康晴叫作父亲，这也是羽田康晴的意愿，但既然黑田兵卫都指出义子身份了，郁江倒也没必要上赶着认亲。 果然，听到他的称呼，黑田兵卫眼中本就不明显的敌意淡去了一些：“不曾有幸相识，不过我一直很敬佩羽田先生。” “原来如此。”郁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代为引荐。” 吉田步美悄悄拉了拉柯南的袖子，小声说：“他们说话怎么都文绉绉的啊？” 清水哥哥平时对他们虽然态度很好，但也仅限于此，绝不会用这种古人才会使用的语气。 柯南半月眼：“可能是跟老家伙说话说习惯了吧。” 他对黑田兵卫同样怀着极高的警惕心，尤其当灰原哀也表现出对黑田兵卫的畏惧后。 灰原哀的组织雷达时灵时不灵，可不管怎么说，柯南正是凭借着她的雷达才好几次精准找到组织的踪影，所以这一次，柯南仍然想要相信灰原哀的组织雷达。 黑田兵卫绝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有相比于警视厅刑事部而言负责得多的黑田兵卫警官，又有少年侦探柯南在场，真相大白不过是时间问题。 冲矢昴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他甚至堂而皇之地走到郁江身边，跟他聊天：“清水老师认为谁比较可疑？” 郁江扫了他一眼：“你？” “很幽默。”冲矢昴言简意赅地评价。 “喂喂，冲矢先生，清水哥哥，你们不要在这里聊无关的话题啦！”柯南无奈地吐槽他们。 冲矢昴立刻顺着他说：“那我去旁边打个电话。” 几乎在冲矢昴离开后没多久，郁江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郁江打开手机一看，脸色冷淡了不少：“我接个电话。” 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另一边。 正在调查现场的黑田兵卫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深深地瞥了一眼，却又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将注意力转回死者身上。 柯南：“……” 这些大人，就这么放心地把破案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一个未成年？？ 郁江接到的电话没有备注，但他早已对这串号码烂熟于心，因为这个号码赫然属于赤井秀一。 他有时候很佩服赤井秀一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难怪当初能利用宫野明美的感情搭上雪莉这条线进入组织，并且离开的时候还能毫不留情地抛弃宫野明美。 电话接通后，郁江懒得和他走流程寒暄，直接问：“什么事？” “距离你上次传递情报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作为你的上峰，我当然要核实你是否还活着。”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道。 郁江挑眉：“或许你想知道的是组织对莱伊死亡的看法？” 不等赤井秀一回复，他便继续说：“组织没人在意赤井秀一的死活，除了琴酒，琴酒现在很高兴。” 或者应该说乐疯了。 毕竟琴酒的一生之敌帕佩特组，大部分人都是组织的肱骨之臣，他能堂而皇之针对的也只有叛徒莱伊和基尔了。 好巧不巧，这两个一生之敌恰好死在了一起。 当然，郁江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他死了，琴酒一定会更高兴，他一向看不惯帕佩特这个占着继承人之名却不干继承人之事的米虫。 赤井秀一对琴酒的反应不置可否，只是问起：“你知道波本和苏格兰吗？” “听说过，怎么了？” “他们的反应。” “应该在调查莱伊和基尔的死因吧，我听说他们以前是队友？” 接下来赤井秀一该提到那个人了吧…… 赤井秀一：“那，帕佩特？” 果然。 “帕佩特？”郁江做出思考的模样，“他应该在美国忙着继承家业吧。” 赤井秀一：“……” 帕佩特是组织继承人的事情，就连他也是在组织浸淫多年后，又利用FBI的情报网才勉强猜出一二，清水由弦这才卧底组织多久？而且FBI那边根本没有对他开放情报网权限，就这样居然都能调查到这一步？ 赤井秀一知道清水由弦很有情报工作的天赋，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赤井秀一由衷道：“或许你和波本会有共同语言。不过切记，波本可以信任，但不能全然信任。” “怎么，他也是卧底？其他情报机构的？” “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我们立场相同。”赤井秀一回答得很保守，“如果可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FBI。” 这句话他本不该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赤井秀一还是如实劝说了。 郁江嗤笑：“你说的对。” 说的太对了，因为赤井秀一这番话毫无疑问出卖了波本。 假如郁江先前不知道波本的公安身份，因为赤井秀一这句话，他也大致能够猜到波本的身份。而清水由弦又是组织的双面间谍，轻而易举就能揪出波本，处决叛徒。 波本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组织恰好遇到了一个阴晴不定我行我素的继承人罢了。 只要郁江愿意，他可以上一秒还用酷刑折磨卧底，下一秒就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一切全凭心情，可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郁江和赤井秀一的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按理说他们应该岔开时间返回，但不知道是不是在场没有外人，见郁江挂断电话返回，赤井秀一竟然紧跟着也回来了。 郁江轻飘飘地瞥了赤井秀一一眼，没有说话。 赤井秀一……好像对黑田兵卫格外信任？ 只因为对方是公安警察？这个理由未免太单薄了。 “喂喂……”柯南一脸无语，“你们是约好的吗，真相水落石出才回来？” 第436章 羽田丹也，你被盯上了 有死小在，去去一场凶杀案的真相，似乎不需要费多少心力就可以解决。 但这一次，从警方的反应来看，似乎是黑田兵卫的发现更多，而柯南，似乎因为灰原哀对黑田兵卫的忌惮，刻意收敛了锋芒。 “柯南君今天好像不够努力啊。”临走前，郁江特意在柯南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柯南尴尬地笑了笑：“哪有那种事啦，我肯定没有警察先生们做得好。” 见清水由弦被他这番话糊弄过去，柯南由衷地松了口气。 却听一直保持沉默的灰原哀说：“其实我觉得，那位黑田警官对你的在意还没有对清水老师和那个冲矢昴多。” “嗯？”柯南一愣，“你也发现了吗？” “也？”灰原哀挑眉，“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仍然把黑田兵卫当作组织成员。” 柯南想了想道：“我的确有这样的怀疑，并且现在也是如此。不过这两者好像并不冲突吧？我们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组织会盯上清水老师。” 清水由弦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了秘密的人，他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特殊，仿佛始终游走在逢魔之时的黑白间隙处。但要是细细算下来，其实清水由弦什么都没做，越是深想越是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高中老师。 如果柯南不是工藤新一，或者如果工藤新一没有经过那件事变成柯南，或许他也会把清水由弦当作普通人。 “好了，孩子们，你们该回家了。” 另一边，柯南和灰原哀交谈的主角正在提醒少年侦探团上车。 不同于黑田兵卫的在意，清水由弦和冲矢昴对那位警官似乎都没多少兴趣。 “来了，清水哥哥！” 孩子们欢快地围了过去，步美还专门拉上灰原哀，像是怕她偷偷摸摸一个人跑掉似的。 柯南只好收回落在黑田兵卫身上的目光，跟着大家上了车。 然而这些匆匆离开的游客没有注意，就在面包车驶离公园的时候，原本正在做收尾工作的长着一张恶人颜的警官，以一种微妙的角度悄悄瞥了他们一眼。 那只剩下一只眼的眸子，蕴含着古怪的情绪。 嘈杂的环境中，突然响起的铃声并不显眼。 黑田兵卫给下属递了个眼色，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喂？”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没有那么快，不过我已经发现那些人的踪迹了……我会死死咬住他们的。” 简短的对话发生在黑田兵卫和对面不知身份的神秘人之间。但很快，黑田兵卫就提起了一个日本很多人都熟悉的名字—— “我见到羽田丹也了，我不明白……是吗？也许你是对的，但在那之前，我会亲自……放心……那么再见。” …… 是夜—— 一份报告静静地躺在警察厅宿舍的桌面上。 上面只有短短一段文字：[羽田市代有严重的洋甘菊花粉过敏症，严重可致昏迷。目标初次拜访羽田家，以糕点作伴手礼。羽田市代服用后出现过敏反应，目标携带抗过敏药物及时救助。后，羽田市代送医……兹查证，目标对螃蟹过敏，有随身携带抗过敏药物的习惯……羽田市代过敏原来自洋甘菊鲜花……] 黑田兵卫摸索着报告纸，眼眸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分明。 羽田……丹也…… …… 棋圣战如期举行。 对于现如今四冠王在手的羽田丹也来说，棋圣头衔如同探囊取物，简单非常。 他早已超越羽田浩司，成为日本将棋史上最年轻的四冠王，也是从出道以来最快取得四冠王头衔的棋士。 这场四冠王加冕五冠王的重要比赛，作为传奇棋士的父亲，曾经的传奇棋士羽田永世龙王也被将棋协会邀请，作为嘉宾解说羽田丹也四冠王的头衔战。 比赛进行得很激烈，出现了好几个可以载入将棋史册的妙手。不管是羽田丹也还是他的对手，都在比赛中展现出了极高的将棋素质，给观众带来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赛。 也因此，比赛结束后，成功加冕五冠王的羽田丹也接过将棋协会送给他的鲜花，简单说了两句就可以回家的时候，他老爹羽田康晴却得留在转播室向不明所以的观众解释刚才的对局。 “康晴老爷说您结束了直接回家就行，不用等他。”羽田惠里将郁江的常服递给他，同时说。 “不急。” “康晴老爷的意思是，市代夫人一定想第一时间跟您一起分享五冠王的喜悦。” 郁江对这种事无所谓，不过如果是为了市代夫人…… “我明白了，那父亲就拜托惠里夫人您了。” 羽田惠里向他微微躬身：“请您放心。” 时间还早，郁江不想待在狭小的轿车内，何况车还得留给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羽田康晴，于是他干脆选择步行+电车的方式返回羽田宅。 然而这么一来，却让他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那是在电车站。 郁江手持月票站在站台上百无聊赖地等着车，前面有一辆电车，不过日本的电车同一个站台有可能在不同的时间分别停靠去往不同方向的电车，所以他并未上车，继续等待下一班。 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一群高中生熙熙攘攘地挤下车，将站台边的郁江挤向一边。 郁江微微皱眉，正准备退后几步给吵闹的高中生让路，他的眼神却不经意地从高中生间扫去——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映入眼帘。 男人的造型并不特殊，穿着纯黑的休闲装，鸭舌帽也是最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款式。 但那张脸郁江太熟悉了！ 尽管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过这张脸，可郁江仍能一眼认出——赤井秀一！ 等等，赤井秀一的脸？ 若说那个人和赤井秀一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那张脸上占据了三分之一区域的巨大伤疤。 似乎是烧伤，让本就显得冷峻坚毅的男人更多了几分恶意，仿佛是随时可能抽出手枪灭口的黑手党。 有趣，太有意思了。 已经易容成冲矢昴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以这副面貌出现在站台上？ 第437章 五冠王 看到伤疤赤井秀一的第一时间，郁江就想追上去。 然而站台上人实在太多了，他没走两步，伤疤赤井就已经混入人群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啧，真是狡猾啊。 郁江的手机在这时忽然发出“嗡嗡”的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是琴酒。 “什么事？”郁江懒洋洋地问。 “我倒是没想到第一个任务你就敢糊弄组织。”电话中传出琴酒冷冰冰的声音，“安内塞特。” “糊弄？”郁江嗤笑，“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吧，大哥？” 和伏特加相同的称呼经过郁江唇齿间的流转，再吐露而出时带着一股浓郁的嘲讽，听得琴酒眉头紧簇。 “赤井秀一是怎么回事？”琴酒的嗓音中隐忍着怒火，“有人在米花町的商场看到了他——脸上带着伤疤的赤井秀一。别告诉我你心慈手软放过了他和基尔！” 郁江轻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来叶崖那种情况，菩萨在世也没办法救下他们任何一个人。不过说起脸上带着伤疤的赤井秀一，巧了，我这边刚看到一个。” “告诉我地址！” “北千里电车站。” 琴酒那边再无声响，应该是立刻安排人在附近围堵赤井秀一了。 按理说，本该死掉的赤井秀一复活，最危险的人就是郁江这个任务执行人了。他的任务出了纰漏才导致赤井秀一“复活”。 可郁江很清楚赤井秀一虽然没死，现在却易容成冲矢昴，就住在工藤新一的家中。 他不可能恢复本来面貌行动，脸上更不可能出现那种滑稽的伤疤。 那么，那位脸上带着伤疤的赤井秀一，究竟是什么人呢？ 总不会是赤井秀一的双胞胎弟弟赤井秀二吧？ 琴酒似乎也觉得伤疤赤井的出现，更多意味着某场针对组织的阴谋，因此没有过多跟安内塞特计较，只是警告他道：“藏好你的老鼠尾巴，别让我找到你背叛组织的证据！” 郁江笑：“放心，我会藏好尾巴的。” 琴酒那边半晌没有回音，再然后就是某劳模愤怒挂掉电话的声响。 郁江把手机拉远，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啧，怎么这么没有耐心？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郁江还是准时回了羽田家。 羽田市代早已从电视上得知义子取得五冠王成就的消息，这时正在佣人们的照顾下等在羽田宅门口。 远远看到郁江，羽田市代激动得不能自已：“丹也！” “母亲。”郁江扶住她，顺手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到羽田市代身上，不赞同道，“身体不好就别在门口吹风，反正我今天肯定会回家的。” “那不一样！”羽田市代拍着郁江的手背，笑着说，“这可是五冠王，羽田家这么多年都没能达成的五冠王。你父亲和哥哥没能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 羽田市代在他面前几乎不会提及羽田浩司，或许应该说，羽田浩司在整个羽田家都是一个禁忌。 也是因此，明明当初是为了调查葛西大桥案和羽田浩司案的关联才刻意接近羽田康晴夫妇的，可这么多年过去，郁江并没有查到多少实质性的信息。 但今天，羽田市代居然当着他的面主动提到了羽田浩司。 看周围佣人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这有多难得了。 郁江把握好机会，轻声询问：“浩司兄长他当年，很快就要成为五冠王了吧？” “嗯。” 提起早逝的儿子，羽田市代的眼中漾起沉重的哀痛，“是的，就差一点点。当时他去美国参加完国际象棋的比赛，回国就该是棋圣战了……” “浩司兄长是将棋选手，为什么会参加国际象棋比赛？” “好像是受到朋友的邀请，不过浩司本来就对国际象棋很感兴趣。” “他的朋友？” “好像……是一个女孩子吧。”回想起当年的事，羽田市代勉强扬起唇角，“我当时还跟康晴开玩笑，说也许很快我们就可以抱孙子了。” 郁江：“……” 难怪对于孩子感情问题，羽田市代和羽田康晴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原来在羽田浩司那里已经来过一遍了吗？ 郁江又问了几个问题，羽田市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可惜她本身知道的就不多，这么多年来也没能查出真相。 最后，郁江主动转移了话题：“五冠王的话，也许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羽田市代认真地想了想：“有道理，你想泡温泉吗？我们家在箱根有座别墅，后面就是天然温泉。” 和别墅遍布全日本的铃木家相似，作为将棋界当之无愧的世家大族，羽田康晴在许多度假胜地也有房产，箱根自然不例外。 郁江原本只是为转移话题随便找的借口，到了羽田市代这里却成了值得好好计划的全家出行。 于是，等羽田康晴好不容易回到家，迎头而至的就是妻子的通知：“这周末我们一家去箱根度假。” 是的，是通知不是商量。 羽田康晴一脸无奈：“这周末将棋月刊的记者本来想要采访丹也的……” “那就推到周一。” “周一还有电视台的采访。” “把将棋月刊的记者直接叫到电视台去。” “……” 羽田市代推了推丈夫：“这可是难得全家人可以一起出行的机会，怎么能因为其他人放弃呢？” 羽田市代一直都是一个很在乎家庭的人，在羽田浩司去世后，这种感情被她寄托在了插画茶道和甜点的制作上，但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孩子。 羽田市代是真正把郁江当作亲生儿子对待的，甚至不夹杂羽田康晴那种师生情。 和羽田市代相处的感觉让郁江很陌生，可他又意外地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有些依赖。 不知道是不是聊到羽田浩司和“绯闻女友”的缘故，羽田市代忽而对郁江说：“之前那个女孩子呢？把她也带上吧，这可是难得的家庭活动！” 闻言，羽田康晴也向郁江看来。 郁江：“……我问问她。” 宫本由美的话……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第438章 五冠王亲传弟子大战公园龙王 果不其然，宫本由美一听郁江的家人邀请她参加家庭聚会，整个人都开始幸福得冒泡泡。 同时她还有点小紧张：“丹也君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那种家庭的话会不会很严肃？他们是不是要求儿媳要会茶道、插花、着付和三味线？” 郁江原本不想为难她的，但看到宫本由美紧张的小表情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并不，羽田家只要求所有成员会下将棋。” 宫本由美的脸颊顿时失去血色，一片惨淡：“完了，将棋……那种只有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才会喜欢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啊？” 她的确因为郁江的缘故学了一段时间将棋，可她这种外行都不算的外外行，所学的将棋怎么可能入得了将棋世家家主，永世龙王头衔拥有者羽田康晴的眼？ 估计还没下棋，刚坐到蒲团上就要被怒斥不守规矩了吧？ “救命，丹也君！”为了拜访羽田康晴夫妇，宫本由美从现在开始自觉称呼男友丹也君，以防万一在羽田康晴面前叫出“由弦弦”，出卖男友。 郁江歪了歪脑袋，提议道：“不如我教你下将棋吧？” 宫本由美眼睛一亮：“真的吗？” 五冠王亲自教她下棋诶！ 要知道这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收过任何学生的羽田丹也五冠王诶！ 能得他传授不知道是多少将棋选手梦寐以求的殊荣。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骗你？”郁江觉得莫名其妙，“要骗你肯定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宫本由美认真道：“说得对。” 所以说他们两个人能莫名其妙对上眼甚至还走到确认关系的地步，不是没有原因的。 郁江这种缺乏共情能力，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人的家伙，是不可能把正常的女孩子骗到手的。而宫本由美这种天然呆但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敏锐且叱咤联谊圈数年的古怪女孩儿，也难以真正接受一段正常的感情。 “来吧，择日不如撞日。” 郁江拿出棋驹，将棋盘铺在了茶几上。 这当然是非常简陋的装置，不过这里毕竟是清水由弦的家，羽田丹也的东西大多放在羽田家，能找到一副将棋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宫本由美在郁江面前跪坐下来，紧张得深呼吸了好几次。 “先走……嗯，我看看……先走步吧！” “嗯嗯嗯……这么快就上角行了吗？那我应该怎么走？银将？金将？” 春暖花开的街心公园，晴朗的午后总是聚集着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他们有的围坐聊天，有的聚在一起下将棋。 而此时，宫本由美正满脸忐忑地坐在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对面，双方之间摆着一盘将棋。 今天是宫本由美学习将棋的第三天，他的老师终于忍受不了终日惨虐新手的“快乐”，将她打发到了街心公园，并美其名曰“只有先打败了公园的大爷，你才有与我对弈的资格”。 郁江甚至告诉宫本由美，他最初接触将棋也是在一位外行的推荐下，后来又参加爱好者们的聚会，才渐渐走入将棋选手的生活，并成功拜师羽田康晴的。 这样的真实经历给了宫本由美很大的鼓励。 她很有信心。 赢不了五冠王就算了，毕竟人家是职业选手，但要是连公园的老大爷都比不过……那可就太丢人了！ 她可是未来七冠王的妻子，怎么能输给区区公园龙王呢？！ 就这样，宫本由美在一个晴朗的春日午后找上了公园下将棋的老爷爷们，并……很惨，非常惨，太惨了！ “对方上角行我是不是应该上银将？这好像是丹也君告诉我的……是这样吧？那我试试……” “咳咳。”宫本由美身后，全副武装仿佛只是普通看客的郁江掩唇清了清嗓子。 宫本由美原本就要碰到银将的手猛地一顿，慌忙放下。 不是银将，那就该是金将了…… 宫本由美的指尖悄悄挪到金将的位置。 郁江：“咳咳咳！” “！！！” 这一次根本不需要犹豫，宫本由美立刻切换目标。 郁江见状，沉默地点了点头。 宫本由美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走对了！ 他们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经持续快一局了，尽管如此宫本由美仍然处于下风，由此可见她的水平到底有多糟糕。郁江严重怀疑他这三天教的东西宫本由美可能根本没听进去，连棋驹最基本的规则都没记清。 郁江和宫本由美的互动根本逃不脱大爷们的火眼金睛。 因此，在宫本由美终于输掉对局后，跟她对弈的大爷便向郁江投来感兴趣的目光：“小伙子将棋下得应该很不错吧？怎么样，要不要跟老头子对弈一局？” 郁江其实并不是很想下棋，他对将棋不像羽田康晴那样热爱，完全是把它当成一种生活的调味品罢了。 可是看到宫本由美期待的目光，他终究还是接替宫本由美坐到了老人对面。 “您先请。” 身为五冠王的习惯让他让出了先手。 然而这样的行为在老大爷看来便是瞧不起他们。 哪有和晚辈下棋的时候被晚辈反过来让棋的道理？ 大爷唰地拿走王将棋，放在了自己这边，转而将象征着下位的玉将递给郁江。 郁江：“……” 好吧，这姑且也能算作职业病。 半小时后，对弈结束——大爷憾负。 之所以说是憾负，是郁江刻意控制的结果，给大爷营造一种随时可能赢，可就是赢不了的错觉，这样不至于打击将棋爱好者的积极性，还不会丢了五冠王的脸。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羽田丹也，丢脸丢的是谁的脸？” 回去的路上，宫本由美歪着脑袋困惑地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 郁江恍然大悟：“是我狭隘了。” “所以，其实丹也君是很喜欢将棋的吧。”宫本由美挽着郁江的胳膊，笑着说，“因为喜欢将棋，所以希望保护那些爱好者脸上的笑容和干劲。因为喜欢将棋，所以才会像得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跟身边人分享。” “啪！” 郁江一个爆栗敲在了宫本由美的脑门上。 宫本由美吃痛，捂住了脑袋：“丹也君耍赖！！” 第439章 简单的概率学问题 郁江很佩服那位“伤疤赤井”，因为继那天他们在站台偶遇，且从琴酒那边得知组织也曾偶遇过后，组织许多成员先后遇到了类似的“伤疤赤井”。 赤井秀一现在绝对是组织最想干掉的敌人，若是列一个排行榜，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尤其对于琴酒而言，身份暴露后还安然逃脱的老鼠，多活一天都是在打他的脸！ 那位“伤疤赤井”似乎毫不在意组织的追杀，甚至还专门挑组织成员在的场合露面。 而且根据琴酒的情报，“伤疤赤井”似乎还和FBI有所接触。 “怎么回事？” 冷冰冰黑洞洞的枪口抵在郁江的太阳穴上，琴酒冷着脸，质问， “赤井秀一为什么还活着？” 郁江神情轻松地推开枪口：“或许你该问当事人，比如基尔……” “砰——” 话音未落，心急的琴酒就已经开枪了，子弹贴着郁江的脸颊滑过，射入墙壁，留下浅浅的弹坑。 琴酒的手枪没有安装消音器，何况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安装消音器也根本没用。巨大的枪声震得郁江直接短暂失聪，仿佛有一万只蚊子在他的脑壳里面嗡嗡嗡嗡嗡，吵得他头疼。 眼前的视野似乎也因为其他感官的受损而变得晃晃悠悠，郁江趔趄了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墙壁，才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 就在这时，一双犹如白玉的手出现在郁江眼中，轻柔但有力地扶住了他。 “Gin，你怎么对新人还是这样苛刻？”带着笑意的嗓音在郁江身后响起，当然在场只有琴酒听到了这个声音。 琴酒的脸色阴沉着，向声音的方向看去：“贝尔摩德。” “啊啦，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听说……安内塞特可是那位非常器重的新成员。哪怕是你，琴酒，也不能仗着所谓前辈的资历对他胡作非为。” 贝尔摩德靠近琴酒，一边扶着郁江，一边伏在琴酒耳边悄声道，“还是说，你很在意银色子弹这个组合名？” “唰！” 琴酒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猛地挥开贝尔摩德。 然而贝尔摩德早有准备，及时躲开，反倒把被她搀扶的郁江暴露在琴酒的掌心。 这显然是一次试探，无论试探来源是琴酒还是贝尔摩德，目的都是为了搞清楚安内塞特的真实实力。 在掌风即将触碰到郁江时，在双目睽睽之下，只见安内塞特像是失去了贝尔摩德的搀扶没站稳一样，身体向下倾倒，琴酒的手臂几乎贴着他的发顶扫过。 琴酒看到这一幕，眼神又幽深了一些。 贝尔摩德倒是笑得更开心了，她做着唇语没有出声道：“很厉害嘛，郁江弟弟。” 因为贝尔摩德是背对着郁江的，她的唇型并未让琴酒看见，也就不用担心这么做会暴露郁江的真实身份。 郁江敛眸，站起身，无视了贝尔摩德的眼神。 他和贝尔摩德同出一门，易容术一脉相承，按理来说谁也看不穿谁的易容，但奈何贝尔摩德本来就对郁江的几层马甲了如指掌，郁江也从未试图隐瞒过什么，他所求从来都是揪出组织内部的叛徒，清理一切阻碍他的人。 贝尔摩德显然并不在其中。 此时，郁江的听力已经慢慢恢复了，虽然不如最初那么清晰，但听清简单的对话还是没问题的。 见状，贝尔摩德笑问：“怎么，今天又是日本地区的集会？” “只是清理一些叛徒罢了。”说到叛徒的时候，琴酒的视线一直在郁江身上流转，意味分明，“本该死去的老鼠起死回生，我当然要找到在背后捣鬼的人！” “赤井秀一……还真是阴魂不散呐。”贝尔摩德扬唇，“我记得你和帕佩特都曾在他手中吃亏。” “说得好像你没有一样。” “所以我才说，祝你顺利，争取早日让我看到赤井秀一的项上人头。” 琴酒：“你认为赤井秀一没死？” 贝尔摩德掩唇：“显然我跟你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郁江：“……贝尔摩德，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琴酒迅速看向贝尔摩德，眼中带着威胁。 贝尔摩德稍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如常：“哎呀，琴酒你居然下意识相信安内塞特一个新人的话吗？不愧是被那位称为银色子弹的可怕组合啊，让你们搭档真是那位先生最明智的决策。” 郁江之所以判断贝尔摩德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不只是从简单的线索推断而知，更多的还是源自他对贝尔摩德的了解。 这个女人，可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虽然用简单形容贝尔摩德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贝尔摩德是来干什么的，她在琴酒和郁江这里刷了刷存在感，便施施然离开了基地。 见讨厌的无关人士离开，琴酒简单说了两句就放郁江走了。 话很简短，中心思想十分明确，就是让他将功补过，要么追查出“伤疤赤井”的真实身份，要么举起枪再杀一次赤井秀一。 郁江当然选择后者。 任务时间被定在了周五的晚上，他第二天还要赶着和羽田康晴、羽田市代、宫本由美泡温泉。 周五·浓郁的夜 保时捷356A停在少有人经过的路边，郁江坐在后座的窗边，一把狙击步枪正对外面的道路。 一切都像当初的来叶崖，不同的只是行刑者的身份。 伏特加已经在这里陪郁江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他坐立不安地问：“大哥，你们怎么确定赤井秀一会经过这里啊？” 琴酒不作声，但视线却有意无意地从郁江身上扫过。 郁江保持着十分专业的姿势，随意地说：“任何一个接受过正常教育的成年人都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伏特加：“……” 他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琴酒。 一向冷漠的琴酒面对伏特加似乎总有耗不完的耐心：“总结计算这些天赤井秀一露面的时间和地点，就能推断出他大致的活动范围，进而提前预测。这是简单的概率学问题。” 伏特加：“？？？” 简单？概率学问题？？ 他仿佛每个字都能听懂，却又好像什么都听不懂。 第440章 那是波本哦 琴酒没有骗伏特加，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只是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想要通过概率学计算并精准预测“伤疤赤井”的位置是非常困难的。至少连琴酒自己都只是知道原理，根本做不到实际运用。 这或许也是组织看中清水由弦的原因。 毕竟清水由弦背后可还有个将棋五冠王的身份，而将棋选手本身就代表着超高的智商和逻辑思维能力。 组织内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太多了，要么就是不把头脑用在正道上的“神秘主义者”，琴酒急需一个足够聪明足够敬业的同事分担他与日俱增的工作。 帕佩特曾经被琴酒寄予厚望——尽管两位当事人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但那个家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现在，肩负起重担的人变成了安内塞特，也就是清水由弦。 “赤井秀一真的会出现吗？他应该很清楚组织对他不死不休的态度……”伏特加喃喃自语。 他从不怀疑大哥的话，可赤井秀一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伏特加很难忘却当初帕佩特组那个天赋异禀的狙击手，可以说帕佩特组除了他们的老大帕佩特外，就属莱伊最危险了。 郁江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却微微闭眼，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慵懒的气质，甚至还能回答伏特加明显不期待得到答案的问题：“所以说你还是没有听明白，对于赤井秀一来说，他只是在寻常的一天寻常地出门，寻常地路过这里而已。” “可是……” “嘘，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伏特加愕然回头，却见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睁开，反射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跟伏特加困惑的疑问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琴酒低沉的嗓音：“两点钟方向，距离九百米，目标出现。” “确认目标。” “目标已确认，随时射击。” 伏特加连忙拿起望远镜，朝着琴酒报点的位置看去，他很快就在一群下班的社畜中发现了“伤疤赤井”。 没办法，赤井秀一实在太醒目了，那高挑的身姿、冷酷的气质、凛冽的眼神，即便隔着近千米的距离，也依然清晰得宛若眼前。 “等等！”伏特加忽然发现了盲点，“安内塞特你狙击技术怎么样？” 他记得安内塞特是被作为情报专家或者军师之类的智脑角色吸纳进组织的，伏特加从没听说过安内塞特还会射击啊。 回想起刚进组织那些人初次射击训练成绩的惨烈，伏特加忽然有点慌张。 完了，要是安内塞特因为射击技术太差放跑了赤井秀一，大哥一定会气得杀死所有在场的倒霉蛋吧？ 伏特加的话让琴酒也把视线投向郁江。 但不同于伏特加的紧张和担心，琴酒的眼神无波无澜，更多的是对清水由弦的打量。 他倒是想知道，安内塞特是哪来的胆量敢选择射击这种暗杀方法。 究竟是太自信，认为自己的实力绝对没有问题，还是太愚蠢，错估了敌人的强大？ 从安内塞特以往的作风来看，琴酒更偏向前者。 几息间，赤井秀一已经渐渐接近了郁江他们的位置。 琴酒收回视线，继续充当着狙击助手的角色：“七百米，六百五十米，六百米……” 远处渐渐有摩托车的轰鸣声靠近…… 郁江沉眸，在最合适的位置扣下了板机—— “砰——” 子弹飞速射出，以人类难以反应的速度向着那个脸上带疤的人飞去。 “等等！” “咻——” 瞄准镜中，“伤疤赤井”很快意识到危险，他的瞳孔微微张大，却只来得及转动眼珠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那枚子弹在“伤疤赤井”的头颅转动之前擦过了他的伤疤。 “不要开枪，那是波本！！” 机车在保时捷356A旁边漂亮的甩尾，头盔之下是一张琴酒和郁江都非常熟悉的明艳的面孔。 琴酒皱着眉叫出对方的代号：“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根本没空应付琴酒，她正匆忙地确认“伤疤赤井”的情况。 伏特加也用望远镜注意着那边的情况：“没见流血，安内塞特打偏了吗？” 这也正常，或者应该说今天第一次打枪的安内塞特能控制得住后坐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真打中了才让伏特加震惊。 贝尔摩德却松了口气，有些微妙地说：“不一定哦，依我看波本明明就是被子弹擦破了脸颊，只不过因为易容面具的缘故没有见血罢了。” 而且子弹擦过的位置恰好是易容材料最厚的伤疤……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贝尔摩德不禁多看了郁江一眼。 不愧是郁江弟弟呢，哪怕顶着安内塞特的身份不得不掩盖实力，也不屑于失败。 “贝尔摩德，解释！” 琴酒整个人都在冒冷气，阴森的眼神死死盯着贝尔摩德，大有一副没有合理解释就跟波本一起去死吧的气势。 贝尔摩德笑了起来：“是朗姆，朗姆想试一试FBI的态度，看看赤井秀一是真的死了还是金蝉脱壳的俗套戏码。你也知道波本之前接受了朗姆的招揽，他不可能拒绝朗姆的。” 闻言，琴酒本来就很臭的脸顿时变得更臭了：“那个人想违背先生的命令吗？” “啊啦，我可没有这么说哦。”贝尔摩德连忙撇清自己，“是BOSS把朗姆叫来日本的也说不定呢。毕竟日本这个乱摊子，似乎只有他能兜得住了吧？” “哼。”琴酒对朗姆嗤之以鼻，“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帕佩特，朗姆又来，他们把日本当什么？” “这种话我可不敢继续听下去。不过……” 贝尔摩德的视线落在了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郁江身上，“说起来，安内塞特，刚才是失误没有命中‘赤井秀一’的脑袋，还是说……你早就知道那个人不是赤井秀一了呢？” “什么？”伏特加愣了愣，下意识道，“不可能的啦，那可是将近600码！要是安内塞特真是故意的，他岂不是快跟组织的职业狙击手一样厉害了吗？” 第441章 箱根 伏特加此话一出，本以为会立刻得到大哥和贝尔摩德的赞同，然而这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古怪的沉默。 伏特加越看越慌，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安内塞特身上：“不是吧……” 这个新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贝尔摩德用开玩笑的语气对伏特加说：“不要小瞧他哦，小心他哪天顶替你成为琴酒的新搭档。毕竟说不定帕佩特就是为避锋芒才离开日本的。” “什么？帕佩特他……” 琴酒的眼刀剜了过来：“帕佩特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要问我，我怎么知道帕佩特怎么想。” 真是可怕的恶趣味。 郁江没有参加老员工的话题，只是在心中吐槽着贝尔摩德。 很快“伤疤赤井”也来到了众酒们聚集的地方，波本褪去在苏格兰面前才展露的善意，露出尖锐的一面。他一来就和痛恨赤井秀一的琴酒对上，踩着琴酒的底线疯狂蹦哒。 贝尔摩德乐见于此，拉着郁江在旁边看笑话。 独留伏特加一人是真的在为两位上司担忧。 ……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伏特加你明明是和琴酒同期的前辈，为什么要自觉矮波本一头？？ 最终还是琴酒先退让一步，放过了得寸进尺的波本。 “既然是朗姆的命令，我不会干涉。”琴酒冰冷的视线落在波本身上，非常明确地点出他是为了朗姆退让，而不是区区波本，“但日本地区的行动组归我管，藏好你的老鼠尾巴！” 波本闻言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说得好像行动组管着情报组似的，我们互不干扰。” “记住你今天的话。”琴酒收回目光，冷声，“安内塞特，我们走。” 伏特加：“？？？” 大哥？大哥你这就抛弃我了吗？？ …… 安内塞特是组织当之无愧的新人，而且因为特殊时期他获得代号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不但不用从底层做起，甚至连训练营的选拔和考核也无需参加。 他一面两头耍着组织和FBI玩儿，一面同时获得双方的器重，成为对于任何一方来讲都不可或缺的存在，代号和FBI卧底探员的身份自然手到擒来。 琴酒在安内塞特身上隐约看到了帕佩特的影子。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两个人的不同。 安内塞特更鲜活，他身上缺少了帕佩特那种布满绝望的丧。 帕佩特的绝望和死在琴酒枪下无数亡魂的绝望不同，不含任何恐慌惧怕，单纯只是不理解生命的意义，不明白活着的原因，相比于活生生的人，他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会活蹦乱跳地把学校搅得风云突变，也会凭一己之力让日本行动组遍地都是他的传说，但帕佩特那双眼睛是死气沉沉的，像腐烂了很多年的尸体。 所以，尽管他们一个是组织未来的BOSS，高层培养的核心，组织年轻一代效忠的对象，一个只是普通高中老师、普通将棋选手、普通代号成员，琴酒也更愿意在安内塞特身上浪费时间。 于是，琴酒给安内塞特安排了一大堆任务，任务量直逼琴酒小组。 郁江苦不堪言，然后把大部分任务都丢给了清水丽子。 清水丽子：“你没事吧？我现在正在美国出外勤，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遭受FBI的怀疑，怎么同时兼顾日本的任务？难不成我还能有丝分裂？？” 郁江：“这个问题你可以咨询研究课。” “……” 这什么人间之屑？？ 考虑到下属的实际情况，郁江真诚建议：“你可以让伊西末彦和东尾正治帮忙。” 清水丽子：“……是伊东末彦和西尾正治！！你现在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吗？？” “我从不记死人的名字。”郁江直接把琴酒的台词拿来用，“何况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两个家伙。” 清水丽子顿了顿。 “你曾说他们很碍事，总拖后腿，我赞同这句话。但从你取得代号以来，几乎没再做任何针对他们的事情。告诉我原因，丽子。” “忽然叫得这么亲密，是不是只要我i回答错误，你就会立刻赶到美国杀了我？” “我没那么闲，我明天还要和由美一起泡温泉。” “！！！” 清水丽子震惊过后只余叹息，“我忽然觉得你不需要我的答案，你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想留点什么证明清水丽子这个名字的存在，而不是克尔迪奥。 …… 周末，郁江特意把威廉叫了回来，由他驱车载着羽田一家前往箱根的别墅度假。 他不是很相信羽田康晴那些保镖的能力，除了威廉·德雷克，暗中还有一些组织精锐成员保护，这种待遇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很炸裂的， 然而发生在日本琴酒眼皮子底下的调动，琴酒却一无所知。 “您做的练切太好吃了。”宫本由美抱着白白糯糯的团子，眼睛里都是满足，“还有羊羹也超棒的！” 羽田市代温柔地笑了笑：“你能喜欢就太好了。我平时在家里偶尔也随手做一点，但老头子和丹也都不大捧场。” 羽田康晴不满道：“你做的那些果子，哪一次最后不是进了我的肚子？” 眼见羽田夫妇又开始斗嘴，宫本由美悄悄对郁江说：“市代夫人和康晴先生的感情真好呢。” 年过花甲的夫妻出门仍会牵着手，情人节甚至还会互送巧克力，相约一起去度二人世界，这样的感情的确令人羡慕。 郁江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宫本由美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宫本由美半倚着他，很快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了。 郁江无奈：“别在车上睡，马上就到别墅了。” “嗯……”宫本由美随口应着，脑袋却自然地搭在郁江的肩膀上，“我不睡……！！！” “砰！” 一个硕大的石头忽然从半山腰滚落！ 威廉眼疾手快连忙急打方向盘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的惨剧。 宫本由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好在郁江及时抓住了，没让她受伤。 “怎么回事？”羽田康晴脸色沉了下去，问道。 威廉探出头去看，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是突然发生了地震，有一些轻微滑坡。” 第442章 温泉之旅 威廉·德雷克说得轻松，实际上他们刚才险而又险地避开滑坡，后方道路几乎都被碎石和泥土淹没了。 羽田康晴见状迅速冷静下来，决定道：“山里通讯不好，先过去再想办法通知路政。” “是。” 短短半程，威廉·德雷克已经看出帕佩特对羽田夫妇的在意，故而非常自然地听从了羽田康晴的命令。 塌方的地点距离别墅不太远，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箱根别墅。 羽田家房产众多，有专门的公司帮忙打理，这处别墅也在其中。 羽田康晴提前联系过管理公司，此时打理别墅的工作人员都站在门口迎接羽田一家。 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灰色西装，他和羽田康晴相识，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打招呼：“康晴老爷，好久不见，您风采依旧。” “一把老骨头了，哪来的风采？”羽田康晴说着自贬的话，脸上却带着笑容，“我得感谢你帮我打理房产。” “分内之事。房间都收拾好了，温泉水是今早放的，温度刚合适。” 羽田康晴向郁江伸手，并介绍道：“这是我儿子丹也，还有他的女朋友宫本由美。” “日安，丹也少爷，由美小姐。我是康晴老爷的房产管家木下博之。” “您好。”宫本由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幢别致的宅院。 简直就像是温泉旅馆，这居然是私人住宅吗？ 羽田家真的好有钱。 除了管家木下博之，在箱根别墅工作的还有一名女仆今田绫乃，一位园丁佐藤隆治，一名厨师达家继功。 “温泉水放好了，你们先吃晚饭还是先泡温泉？”羽田市代温柔地问。 羽田康晴已经把路上遇到的情况告诉木下博之，让他去联系路政了。 宫本由美戳了戳郁江：“那个……” “你想去泡温泉吗？”郁江问。 “可以吗？” 今田绫乃笑着说：“当然可以，箱根可是着名的温泉之乡呢。宅子后面正好有一眼泉水，泡一泡对身体很好。” “谢，谢谢。”宫本由美拘谨地道谢。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腼腆的少女，久经“沙场”让她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往。如果让佐藤美和子或三池苗子看到这样的宫本由美，恐怕会大跌眼镜吧？ 可在郁江的家人们面前，宫本由美不自觉地就紧张起来，说话做事都要多过一遍脑子，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哪个举动不合时宜，败坏羽田一家对她的印象。 羽田市代看出她的紧张，便主动提议：“咱们人多，不方便一起。这样吧，就跟人家温泉旅店一样，分成男汤女汤，反正池子有很多。” 说着她牵起宫本由美的手，“由美，跟伯母一起。伯母跟你说啊，这个温泉水里有很多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对皮肤非常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摸摸看伯母的皮肤，是不是还挺光滑的？我定期都会去温泉……” 她们手牵着手，很快就从大厅离开了，将男人们留在原地。 羽田康晴见状调侃道：“你母亲真没有眼色，难得一家人出来度假，怎么能不让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呢？” “老师……”郁江无奈，“我陪您去泡温泉吧。” “家庭聚会叫什么老师？” “是，父亲。” 离开的时候，郁江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愣着干什么，去厨房帮忙，先给夫人他们准备泡温泉的点心。” “是！”略有些慌乱的女声来自今田绫乃，她似乎被木下管家训斥了。 这只是温泉之旅的一个小插曲，当时几乎没有人放在心上。 …… 所谓男汤女汤其实是相同的池水九曲蜿蜒，中间由人工造景的假山阻隔。山这边是郁江他们，山那边则是羽田市代和宫本由美，两边的声音都能传过去。 泡温泉时，羽田康晴还问了威廉·德雷克要不要一起泡，被威廉以担心吓到雇主为由婉拒了。 “做保镖这一行的，身上带些伤疤很正常。”羽田康晴再三邀请，威廉仍不为所动，只守在池边，尽心尽力地做着保镖的工作。 倒是听隔壁女汤，貌似端着点心过来的今田绫乃被羽田市代成功“俘获”。她和宫本由美年纪相仿，没过多久就聊到了一起。 “是栗子饼啊。”羽田康晴将目光落向盘子中精美的点心，“我还以为你会准备拿手的樱饼。” “偶尔也要让您换换口味嘛。”说话的是厨师达家继功，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围着围裙，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符合大众对厨师的刻板印象，“而且市代夫人很喜欢栗子饼。” “哦？她们那边也是栗子饼？” “绫乃亲手做的，说是要感谢市代夫人的照顾。” 郁江注意到达家继功对今田绫乃的称呼。 日本人很拘礼，普通朋友之间都很少直呼名字，更不用说不熟悉的男女。达家继功既然称呼今田绫乃为“绫乃”而非“今田桑”，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 至少也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达家和金田这两个孩子是情侣，应该已经订婚了吧？”羽田康晴拍了拍达家继功的肩膀，替郁江解惑，“想想当初你们刚来这边的时候才十多岁，转眼就到了成家的年纪。” “多亏了您和市代夫人，不但给了我们工作的机会，还允许绫乃攻读大学。” “哇哦，绫乃酱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吗？好厉害！”宫本由美的声音穿过假山，清晰得宛若就在耳畔。 另一边，今田绫乃捂住脸，羞愧难当：“不要说了啦，由美小姐，凭我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上大学……啊！” 她惊呼一声，宫本由美连忙查看，这才发现今田绫乃的掌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宫本由美站起身，从池边找到了一丛荆棘：“好锋利的荆棘……这样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有医药箱吗，我会一点包扎的方法。” “不，不用麻烦您了。”今田绫乃慌忙上岸，并一再拒绝了宫本由美的好意，“时间不早了，别忘了稍微泡一会儿就去吃晚饭。” “嗯。”宫本由美点点头，视线却不自主地移到荆棘上。 羽田家似乎是有园丁的吧？怎么会允许植物疯长而不修剪呢？ 第443章 不出意外的话是出意外了 晚饭的时候，今田绫乃已经包扎好手心的伤口，继续为羽田家服务。 羽田市代关心道：“你的手还疼吗？我给你放假，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今田绫乃摇摇头：“不碍事，只是一点小划伤。” 这并不是逞强，荆棘丛的尖刺只在她的掌心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清创后用创口贴包扎就可以。 “佐藤君，温泉那边的植物太茂盛了，有时间清理一下。”羽田市代对站在一旁的佐藤隆治说。 “是。”佐藤隆治垂下眼睑，却有隐隐约约的视线落向今田绫乃。 今田绫乃抿唇不语。 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引人侧目。 “今田小姐和佐藤先生明明是情侣，却感觉有点奇怪。”宫本由美压低声音悄悄跟郁江说，“还有达家先生……” 连一向有些迟钝的宫本由美都能看出问题，足以说明问题严重到了一定程度——虽然宫本由美总在奇怪的地方格外敏感。 晚饭后，郁江跟羽田康晴下了一会儿棋，两位女士一边喝淡茶一边旁观，羽田市代还给宫本由美讲了很多她和丈夫的爱情故事。 快九点的时候，大家决定睡前再去泡一会儿温泉，有助于睡眠。 这一次，在羽田市代的坚持下，家里的所有员工包括威廉·德雷克都受邀参加。 家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分男汤女汤人就更少了，羽田康晴干脆挑中了宅子里最大的那汪温泉，所有人不分男女换上泳衣一起泡温泉，还能顺便聊聊天打打纸牌。 厨师达家先生煮了一锅毛豆，配上加了冰块的扎啤，非常适合夏天。 一杯啤酒下肚，宫本由美两颊绯红，酒后难得吐露了真言：“丹也君如果只是丹也君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低，脑袋也低垂着，如果不是郁江听力好，恐怕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喝了酒又被温泉蒸腾的女孩看上去很美味，郁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宫本由美湿漉漉的头发。 “呀，你干什么？”宫本由美受惊后退。 “宫本由美也不只是宫本由美吧。”郁江随意地说，“你是警视厅交通部的警察，是佐藤美和子和三池苗子的朋友，是斯塔和小八的主人。” “……”宫本由美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纠正道，“不是。” “什么？” “还有饭团，我还是饭团的主人！” 郁江无奈：“是啊，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我们永远不可能只是我们自己。因为这些所谓的假面共同组成了我们的灵魂。”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郁江忽然开口。 宫本由美眼睛一亮：“可以吗？” “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以前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郁江捏起一颗毛豆，遥遥和宫本由美碰了一下，“我没爹没妈，十一岁跟了养父，后来又遇到了恩师康晴先生，才拥有了现在的家庭。” 表面泰然泡温泉实际上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羽田康晴不太自然地挪了挪位置。 丹也叫他恩师！ 果然在丹也心中他是值得信赖的老师和父亲吧？ 羽田康晴的表情没有逃过妻子的眼睛，羽田市代笑着拍了下他。 宫本由美明亮的眼中盈起关心的情绪：“伯父伯母……” “可能早就死了吧，或者生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不过我也不在乎。”郁江轻描淡写地掠过了当年的事情，“能丢下十一岁孩童离开的父母，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很好。” 宫本由美了然，但没有挑明。 丹也君说着亲生父母的坏话，似乎抱怨他们当年的遗弃，可在形容父母现状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用了“他们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很好”。丹也君心中对父母依然存有希望，只是这希望压抑得太久，久到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尽管郁江和宫本由美基本算是挑明了，他也不会在宫本由美面前谈及太多组织的事情，关于组织他只是一两句话带过，反而着重讲述了认识羽田夫妇之后的事情。 宫本由美听后有些兴奋，她竖起指头暗戳戳道：“那我以后见家长岂不是要准备五份礼物？！” “？？？”郁江缓缓敲出好几个问号。 听到他跌宕起伏的故事，宫本由美的小脑瓜里就只有见家长准备礼物这一件事吗？ “见家长准备礼物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啊！”宫本由美义正严辞，“这可是事关我在你父母面前留下第一印象的超级大事。不只是我，你第一次见我父母的时候也要好好准备，至少不能穿今天那种休闲装。 “嗯……既然如此，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去杯户商场逛街吧，我给你买几件西装。” 郁江：“衣柜里有。” “你衣柜里那些西装都是黑色的，穿上跟黑社会似的，不行，必须要重新采购！” “也不都是黑色，还有墨蓝色、黑紫色、深棕色之类的……” “哈？这算什么，五彩斑斓的黑吗？” 郁江和宫本由美就置装问题争论不休的时候，羽田市代已经露出了慈母笑。 “真好啊。”她幽幽感慨，“丹也那孩子根本没有反驳见家长这件事嘛！” 羽田康晴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幅度轻微地点了下头：“别看丹也在将棋一道上已经走到了我的前方，感情上他简直就像是还在上学的愣头青。” 但凡见过郁江和宫本由美的人，基本都会生出“他们居然是情侣”“一点都不搭”之类的困惑和质疑，可只有真正和他们接触的亲人朋友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宫本由美，为什么只能是宫本由美。 对于从小缺失家人这一角色的郁江来说，任何目的性太强或者对情绪价值要求较高的女性，都无法让他卸下防备，交托真心。 宫本由美与众不同，她的单纯迷糊成为了接近郁江的最佳利器，而隐藏在迷糊之下的通透和敏锐则让她在郁江这里获得了特殊的地位。 现在最头疼的人恐怕是“乌鸦”和“山姥”了吧？ “那我们就说好了，下周休息日你陪我一起去商场。” “等等，什么时候说好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又偷偷打开我的衣柜……” “今田？？” 羽田市代惊慌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郁江和宫本由美那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打情骂俏的争执。 羽田市代身边，刚才还在幸福地剥毛豆的今田绫乃不知为何脸色发绀地仰躺在池水中，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444章 死亡阴云 糟糕！ 她这个样子像是突然窒息，或者心脏出了问题！ “今田小姐！”宫本由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扶马上就要倒下的今田绫乃，但她刚伸出手就被郁江拦住了。 “丹也？” “如果是心脏病发，最好不要大幅度摇晃患者的身体。”郁江上前半步，轻轻接住今田绫乃，将她平放在温泉池边的地板上。 即便是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他的动作依然既绅士又温柔。 宫本由美紧张道：“今田小姐这个样子，我们必须打急救电话才行，可是来的路被封死了，救护车根本上不来……” 羽田市代放下手机，摇了摇头：“没有移动信号，家里的座机目前也处于打不通的状态。” 羽田康晴闻言眼眸倏尔一沉：“这个情况倒是很像暴风雪山庄。” 放在以往，宫本由美肯定是要惊讶一下羽田康晴居然也会看推理，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昏迷不醒情况紧急的今田绫乃。 在她紧张的同时，郁江已经对今田绫乃做了初步的急救措施。他一边将今田绫乃的头颅轻轻抬起，展平气管方便呼吸，一边问羽田市代：“母亲，今田小姐有哮喘病吗？” 今田绫乃的情况很像哮喘患者，但这个病不易隐藏，作为资助她读书工作的羽田夫妇来说，应该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才对。 但羽田市代却摇头道：“据我所知今田的身体很好。” 今田绫乃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紧紧抓着郁江的手，青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药……药……” 药？ 郁江连忙让宫本由美去翻找今田绫乃的随身物品，结果却一无所获。 今田绫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她口中始终重复着“药”这个词，一直到出气越来越艰难…… 越来越艰难…… 羽田市代移开头，不忍心再看。 宫本由美捂住脸颊，失声痛哭。 “丹也……”羽田康晴伸手按在郁江的肩膀上，轻声安慰还在不停做急救措施的儿子，“停手吧，让她安静地离开……” 这不是郁江第一次目睹生命的流逝，他这双手亲自送走的生命都难以计数，更不用提任务中遇到的那些炮灰。但当他少有地生出想要他活着这种心态的时候，却似乎总是把事情搞砸。 塔季雅娜是这样，眼前这位今田绫乃同样如此，那是不是有一天他真正在乎的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离开？而他那时仍然对近在眼前的死亡毫无办法？ 其他人郁江都可以坦然地说没关系，可宫本由美呢？ 倘若有一天真的出现了郁江能力之外的悲剧，他能像现在这样面对今田绫乃死亡一样坦然面对宫本由美的死亡吗？ “丹也……”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宫本由美，她将手轻轻覆盖在昭裕的手背之上，明明很害怕，那双眼睛却严肃笃定地望向郁江：“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现在，在医生和警察赶到之前，我们要把现场保护好，至少要查明今田小姐的死因。” 这个时候郁江才恍然意识到，宫本由美从来都不是只能躲在他背后受他保护的普通女孩，她是一名合格的优秀的交通警察，她敏锐又体贴，总能一眼看出郁江真实的情绪和想法。 他松开今田绫乃，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说：“好。” 温泉暂时被封闭了起来，羽田康晴将家中仅有的几个人聚集在餐厅。受米花町越来越多的刑事案件影响，对于今田绫乃的死亡，大家都没有用简单的病故解释。 “首先，今田小姐有哮喘病史吗？”宫本由美拿着纸笔坐在餐桌的最前方，一个个询问。 达家继功难过地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肯说。 佐藤隆治见状叹了口气，替他说：“羽田先生定期会组织员工体检，这几年今田的体检结果都很正常，没有得麻烦的病。” “是啊。”管家木下博之也说，“我们从没听说今田有哮喘……如果早知道，我怎么还会允许她去泡温泉？” 温泉的高温对于很多疾病都是有害的，比如高血压、心脏病患者就不能泡温泉，哮喘同样也是如此。可今田绫乃的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否则她不会在弥留之际不断重复“药”这个词语。 宫本由美想了想，忽然问郁江：“丹也，你确定今田小姐那个症状是哮喘吗？” 郁江：“她是很明显的呼吸困难症，脸色发绀，嘴唇发紫，伴有轻微咳嗽……” 说到这里，郁江忽然停顿住。 宫本由美眼睛一亮，连忙问：“你想到什么关键的线索了吗？” 郁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坐在身边的羽田市代。 “怎么了？”羽田市代困惑。 “因为我现在仔细回想，今田小姐除了呼吸困难外，鼻腔是很湿润的状态……” 好歹也是经过警校培训，差一点就能成为刑警的宫本由美立刻道：“你的意思是今田小姐除了呼吸困难、咳嗽外，还流鼻涕！” “有什么区别？”佐藤隆治问。 郁江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问这句话的时候，佐藤隆治的表情有些紧张，手掌更是不自觉地攥紧，这是心虚的表现。 “当然有区别了！”宫本由美严肃道，“因为哮喘疾病的发生主要会导致患者出现呼吸困难、咳嗽、胸闷等症状，而同时出现流鼻涕打喷嚏等症状的疾病应该是……” “过敏？”羽田市代恍然接住了宫本由美的话。 作为一个严重过敏体质，羽田市代这些年深受过敏的各种症状所累，所以立刻反应过来。 “对！”宫本由美击掌，“导致今田小姐呼吸困难的根本不是哮喘，而是过敏！” 羽田市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我是不是……” “跟你没有关系。”羽田康晴连忙安抚妻子，“那种紧急的情况，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今田是因为过敏窒息，而且你的药物未必适用于今田的情况。” 郁江接着羽田康晴的话说：“连木下先生都不知道今田小姐的过敏情况，说明平时它应该并不严重，至少不会影响到工作，何况今田小姐能提出‘药’，说明她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不会长时间接触过敏原，更不会在过敏发生后不及时服用药物。” 他扫视一周，眼神淡漠，“那么，这场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郁江刻意强调了“意外”一词，果不其然看到好几个人变了脸色。 第445章 东京传统艺能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路政才艰难地修好通往箱根别墅的道路。 上午八点钟，警方姗姗来迟。 宫本由美率先出门迎接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同事。 黑田兵卫隔着一段山路走下车，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在触及那个跟在宫本由美身后的熟悉身影时却猛地一晃。 有一瞬间，黑田兵卫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郁江穿着一件轻便的灰色风衣，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散，那双眼睛平静地望着远方，里面是无法被轻易动摇的信念和意志，但除此之外，整个人却给人一种矛盾的颓丧之感。 黑田兵卫眉心微蹙，他堪称粗暴地赶走离谱的思绪，却到底还是无法面对这样一张脸说更多严苛的话。 最终，黑田兵卫只是对郁江略微点头示意。 郁江却难得礼貌地向他颔首打招呼：“黑田警官。” 老实说郁江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好多了，要是放在六七年前，别说跟条子打招呼，他没直接瞪过去就算礼貌。他原本是最讨厌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也是最不屑普通的公序良俗和道德标准的。 但黑田兵卫出于礼貌摆出的表情却在看到郁江和他身边羽田家的人后，骤然变得阴沉，配上黑色的眼罩，将他身上那种黑道老大的气势表露无遗。 “您是？”羽田康晴察觉到这股古怪的气氛，于是出声询问。 黑田兵卫收敛气势，掏出证件道：“我是警察厅黑田兵卫，协助箱根当地警方调查发生在别墅里的案件。” “原来如此，您请进。” 按照郁江的推测，黑田兵卫应该是认识羽田康晴的——哪怕他从未承认过，但这一次，看羽田康晴的反应，他们似乎真的不相识。 在前往温泉的路上，宫本由美忙着向黑田兵卫解释昨晚发生的案件，郁江则通过这个机会观察羽田康晴和黑田兵卫。 他发现感到奇怪的不只有自己，羽田康晴似乎对于黑田兵卫也有种特别的感觉，时不时和羽田市代交换眼神。 跟随黑田兵卫一起到来的法医很快得出结论：“死者是过敏性呼吸困难窒息而亡，对于过敏原我还需要实验室的检测数据才能判断。” 黑田兵卫点头，默许了鉴识课的调查。 宫本由美倒吸一口冷气：“还真的是过敏……昨天晚上今田小姐似乎只吃了栗子饼吧？” “栗子饼？”黑田兵卫看了过来，“还有留样吗？” “有的有的，因为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我们把昨天今田小姐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保留在原位。栗子饼的位置……” 既是厨师又是今田绫乃未婚夫的达家继功主动说：“我带警官先生去厨房取栗子饼吧。” 宫本由美忙不迭道：“那就拜托你了，达家先生！” 郁江悄悄提醒宫本由美：“最好去看着达家先生。” “为什么？”宫本由美问着，脚下却已经朝厨房的方向走了，对于郁江的话，她总是下意识相信。 注意到她的动作，郁江有些无奈道：“别对我这么信任，你不该相信除了自己的任何人……包括我。” “如果警惕身边的每个人的话，那样的生活也太无趣了。而且丹也君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吧？”宫本由美笑着，像是宣示主权一样挽起了郁江的胳膊，“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干脆我们一起去好了！” 她清楚地知道郁江提醒的原因，无非是达家继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和嫌疑，他担心黑田兵卫一个人无法看穿达家继功的小动作。 不过…… “黑田警官应该是很厉害的公安警察吧，他注视着我的时候总让我有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宫本由美叹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黑田警官是不是有点讨厌你？” 何止是有点。 郁江在心中冷笑。 黑田兵卫对他的恶意就像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一样，而且在恶意的掩饰下，还有一些对于羽田康晴的担忧。所以郁江才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以前不认识——哪怕情报网给他的反馈也是如此。 “黑田警官！”在给栗子饼取样的时候，一名鉴识课的警员走了过来，向黑田兵卫汇报，“我们在死者的柜子中找到了治疗过敏的药物。” 塑封袋中静静躺着一小瓶药，和羽田市代常备的药物不同，但也是扛过敏反应的常用药。 这说明今田绫乃对自己的过敏体质有所认知，一旦接触了过敏原，会立刻服用药物，而不是继续平静地照顾雇主，直到自己发病死亡。 “等等！你在做什么？！” “咔！” 黑田兵卫的动作和宫本由美的呵斥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达家继功只感觉自己的胳膊传来剧烈痛苦，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整个人就被黑田兵卫掀翻在地，又被后面的警员一窝蜂控制住。 “你们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栗子饼里面有没有被人下毒！”达家继功大声抗议，然而没用，黑田兵卫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仪已经忠实地记录下了他的举动。 宫本由美气愤道：“你刚才是想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把栗子饼打翻到垃圾桶中吧？” 一旦垃圾桶中的其他食物也沾染上了过敏原，他们就很难说清到底是哪样食物掺有过敏原。幸好郁江之前提醒过她，她到了厨房就一直关注着达家继功的行为，才没有让他得逞。 不过这样一来：“凶手很明显了，就是你，达家继功！” 宫本由美豪气万丈地指着达家继功道。 然而她身后两位男士却不约而同地说：“不一定。” 话音刚落，郁江回头与黑田兵卫对视。 黑田兵卫颔首：“看来羽田君和我抱有相同的看法。” 他的声音明明是很平静的，几无波澜，郁江却还是在“羽田”一词上听出了重读。 不过，不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在正事上他们抱有相同的看法和认知。黑田兵卫立刻吩咐下属继续调查今田绫乃昨天晚上接触过的物品，而郁江则想起了那丛本该修剪整齐却划破了今田绫乃皮肤的荆棘。 半个小时后—— “所以说……”宫本由美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达家继功在栗子饼中掺入了今田小姐过敏的猫毛，而佐藤隆治更是把猫毛洒在荆棘上让今田小姐接触？更离谱的是木下管家……调换了今田小姐的药物，所以最终才导致今田小姐过敏死亡？？” 这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总共就四名员工，其他三人都对死者恨之入骨啊？ 郁江耸了耸肩：“那张照片早就说明原因了。” 他取出手机，让宫本由美看他检查今田绫乃尸体时拍下的照片——照片被今田绫乃珍视地收在最靠近心口的口袋里，照片上是她、木下博之、达家继功和佐藤隆治，今田绫乃和达家继功亲昵地站在一起，眼神却和佐藤隆治相汇，而木下博之的视线却落在达家继功身上。 狗血复杂的伦理关系，这已经是东京传统艺能了，现在蔓延到箱根也不是不能理解。 第446章 是你的策划吗？ “利用过敏反应杀人，这的确是非常适合对亲近的家人朋友下手的方法。”冷不丁的，黑田兵卫竟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宫本由美不赞同道：“即使是黑田警官也不该说这种话。正因为是我们的亲人和朋友，不管遇到怎样的矛盾和误会，杀人永远是最最不可取的手段！” 黑田兵卫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多少人能注意到那些不怀好意之徒？” “的确。”羽田康晴认同道，“所以作为亲人，尤其是一家之主，更应该肩负起保护家人的责任。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家人的信任和依赖？” 黑田兵卫眼眸微敛。 说这句话的时候，羽田康晴非常认真地看着妻子和郁江，甚至连宫本由美都被包括进他温柔的注视中。 郁江一愣，他还不能很好的应对来自家人的表白，那张总是成竹在胸的可靠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了局促和忐忑。就像不曾被善待的流浪猫面对突兀的温暖反而会炸毛一样，郁江也生起了退缩的心态。 但羽田市代没给他退缩的机会。 她一把抓住了义子的手，重重地点头附和丈夫：“这才是家人之所以是家人的意义！如果没有老头子，没有丹也，没有由美酱，空留羽田又有什么用处呢？” “可我……” “你可是我和老头子承认的羽田丹也，小子，对自己多点信心吧。”羽田市代笑眯眯地对儿子说。 仿佛有一道阳光洒在羽田一家身上，然而这温馨的一幕却刺痛了黑田兵卫的心，黑田兵卫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紧他的脖颈，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羽田康晴说的对——连保护家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的人，就是一个辜负了家人信任和依赖的混蛋——他就是这样一个混蛋！ 注意到黑田兵卫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羽田康晴道：“黑田警官您不知道，内子的命都可以说是丹也救下的。” 黑田兵卫：“哦，是吗？” “其实内子也有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当初如果不是丹也对海鲜过敏，随身携带抗过敏药，也许内子也会落得和今田相同的结局。” “原来羽田夫人和令公子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黑田兵卫神情莫测，审视的视线在郁江脸上停留许久，“难怪你能准确区分哮喘和过敏性呼吸困难。 “但我还有个疑问，希望五冠王能解惑。” “请讲。” 宫本由美和羽田市代凑在一起，两个年龄差了两倍的女人悄咪咪聊着天—— “我发现丹也用羽田丹也身份的时候总是变得文绉绉的，明明平时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宫本由美。 “是吗？原来丹也还有我不知道的另一面，身为母亲真是太失败了。”——羽田市代。 “不不不，应该是丹也发自内心敬重您，所以才……” 黑田兵卫的语气淡了许多，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吐露疑问：“既然今田小姐和羽田夫人情况相似，为什么你当初可以及时反应救下羽田夫人，这一次却对今田绫乃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独眼警官的语气格外严厉，早已超脱了礼貌的范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宫本由美猛地噤声，羽田市代也把不赞同的目光投向黑田兵卫，但出于礼貌，她们谁都没有说什么。 郁江长长的羽睫在眼皮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黑田兵卫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今田绫乃是一个陌生人，还是因为羽田夫人过敏本来就是你一手策划？” “黑田警官？！” “警官先生！” 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同时呵斥，反观当事人羽田丹也自己却显得格外淡定。他抬起眼膜，静静注视着黑田兵卫，那双眼睛如沉寂多年的死水，毫无波澜，带着仿佛能拉人一起坠入深渊的致命吸引力。 黑田兵卫收敛了脸上原本就不明显的情绪，坦然地迎上了郁江的视线，重复问：“你能解答我的困惑吗？” 郁江嗤笑一声，嘲讽：“礼尚往来，您又是否能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您到底是谁？” 黑田兵卫完全是站在羽田市代的角度质问郁江，说他和羽田夫妇不认识，六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但羽田康晴没有隐瞒的必要，他的的确确不认识黑田兵卫。 那与羽田康晴相识的人……是谁？ ----------------- “你根本就没指望他回答你，对吧？” 太阳穿越云层，照亮了箱根郁郁葱葱的树林，远道而来的旅人却已经失去了游玩度假的心情。 宫本由美伫立在别墅的大门前，目送着警车渐渐远去。 她忽然回头，问郁江，“那个问题只是为了堵住黑田警官的嘴，让他无法追问下去。” 郁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哎呀，你快点告诉我对不对呀！”宫本由美央求，“不知道答案的话，我今天晚上都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郁江笑道：“你很了解我。” 宫本由美表面不动声色，可眉梢却忍不住上扬，弯弯的眉眼让她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她牵起郁江的手，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如果能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想什么呢？这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不用说‘如果’。” “嗯！” 郁江冷不丁的道：“对了，以后都叫我郁江吧……哪怕在老师和师母面前。” “不叫你丹也了吗？” “不管我拥有多少姓名，郁江对于我来说永远是最特殊的。”从来不屑于解释的郁江却不希望宫本由美对他有丝毫误解，“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这一次，宫本由美重重地点头应是。 但没过多久，小姑娘就喃喃自语：“其实我更喜欢由弦弦……丹也君也有一种特殊的情致，反倒是郁江太普通了，根本没办法体现我们亲密的关系！” 郁江：“……” 算了，随便她怎么喜欢。 第447章 新任务 从箱根别墅回来后，郁江的生活重新回归正轨，或者说，在如今这个“民风淳朴”的东京，箱根别墅事件只不过是乏味生活的调味剂。 安内塞特正式加入琴酒特别行动组后，开始接受琴酒的调派。 帝丹高中，平凡的数学老师清水由弦仍旧是学生们眼中优秀可靠的师长，实习老师冲矢昴偶尔会协助他进行学生档案的整理和辅导工作。 最近各大媒体都在关注五冠王羽田丹也的第六次头衔战，他将在十二月底的比赛上冲击龙王头衔，如果成功，他将成为将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冠王。日卖电视台还在五冠王达成的风口成功采访到了羽田丹也本人，只是羽田丹也在镜头中只出现了短短五分钟，剩下的问题都是由羽田康晴代为回答的。 “清水老师，您下班后不回家吗？” 听到冲矢昴声音的时候，郁江正站在帝丹高中的校门口等车，冲矢昴非常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站立。 郁江侧头：“您和我一起等车恐怕不太合适吧？” “哦？”冲矢昴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弯起，“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女朋友，晚上我们约了一起看烟花。” 冲矢昴：“这样啊，那是我失礼了。” 他朝郁江微微颔首以示道歉，随后就像之前真的只是好奇一问，重新迈开步伐向帝丹高中旁边的道路走去。 几乎就在冲矢昴的身影刚刚拐进巷口的刹那，一辆黑色的老式保时捷穿过十字路口，缓缓停到了郁江身边。 车窗放下，露出琴酒的冷脸。 “上车。”琴酒惜字如金道。 “下午好，伏特加～”郁江先跟伏特加打了招呼，然后才矮身坐进拥挤的保时捷356A，“组织应该没有拖欠工资吧，怎么会有人在平成年代开这么古老的车？” 伏特加下意识看向大哥——其实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以大哥的财力，什么高档车买不到？ 琴酒的脸色黑了一个度，但出口的嗓音还算平稳：“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郁江：“你转移话题的话术真老套。那个人是东都大学的研究生，最近在我们学校实习。” “是吗？” 安内塞特没有理由欺骗他，可琴酒还是皱起了眉头。 刚才站在安内塞特身边的粉头发男人，明明长着一张绝非泯然众人的出众样貌，而琴酒非常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但那种扑面而来的讨厌气息却让琴酒有些熟悉。 “查清楚接近你的每一个人，这点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吧？”最终，琴酒只是这么警告了一句。 他也不在乎安内塞特有没有答应，紧接着说：“今天的任务，你和苏格兰一起。” “任务信息？” “接近任务目标，窃取机密。” “能说得再模糊点吗？？” 琴酒的眉眼间划过一抹不耐：“具体情况苏格兰会告诉你，他是莱伊之后组织最优秀的狙击手，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毙目标。” …… 黑色的保时捷清晰印在碧绿的眼底。 赤井秀一收回目光，伸手按上了隐蔽的便携耳机：“清水已经和琴酒汇合，定位正在向东都铁塔移动。” 耳机中传来茱蒂的声音：“收到，1、3小队已经抵达预定地点，我跟随第2小队机动支援。” ……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郁江就看到苏格兰背着琴包站在路边发呆。 看到熟悉的保时捷，苏格兰倦怠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生动的表情。 “琴酒，”他的视线投向郁江，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郁江的名字，“……这就是新人？” “安内塞特。”琴酒冷淡地介绍，“苏格兰。” “你好。” 苏格兰向郁江友好伸手，“我是苏格兰，组织定位狙击手。” 郁江握住了他的手：“安内塞特。” 苏格兰的“友好”顷刻间散去，他嘲讽道：“我以为新人有多优秀，连训练营都不需要参加，没想到看起来不是很能打的样子？” “安内塞特的枪法还不错……”伏特加在旁边弱弱辩驳。 郁江耸肩：“可是据我所知窃取机密这种任务也不需要柔道冠军，不是吗？” 苏格兰挑眉：“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了。” 郁江和诸伏景光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所有的试探都只是演给琴酒看的，琴酒和伏特加一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立刻散尽。 诸伏景光靠近了一些，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郁江：“宁可第二次接受组织招揽，都不肯考虑一下我的邀请吗，组长？” “组织开两份工资，公安呢？” “不仅有两份工资，还有退休金和豁免权哦。”这次诸伏景光认真了许多。 但—— 郁江：“我记得我明确告诉过你拒绝的原因。” “是的，我承认公安内部也许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干净，但相比于犯罪组织，我认为那是一个更适合你的地方。”诸伏景光严肃道，“从训练营你第一次帮我开始，我就知道。” 不管郁江承不承认，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到现在都没有暴露身份，甚至还能继续卧底任务，已经充分证明郁江的本质和倾向了。 郁江避开了诸伏景光的视线，只是说：“任务详情发我一份。” 诸伏景光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统统化归为：“好。” 这次任务算是安内塞特和组织其他代号成员的磨合，他们要窃取的是一份实验报告，主要负责人是安内塞特和苏格兰，但包括琴酒特别行动组在内的许多成员都会参与其中。 根据波本提供的情报，目标东都大学生物实验室坂本教授的报告会将于今天晚上在东都铁塔观景平台举行，只有业内人士才能收到邀约。 郁江提前准备了两张邀请函，刚好够他和苏格兰用。 至于邀请函的来源——赤井秀一东都大学研究生的名头总不能是个摆设吧？ 夜晚的东都铁塔伫立在繁华的霓虹灯中，塔顶红色的明灯映衬着星子，在夜幕中闪闪发光。 但在这些装饰用的彩灯下，一些偏僻的角落中，正有几个古怪的装置闪烁着红色的微光。 第448章 波本等于五个琴酒 东都铁塔观景平台—— 悠扬的钢琴声在空旷的平层回荡，身穿侍者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一一核实宾客的邀请函和身份信息，端着酒杯的上流人士在席间流转，觥筹交错间或许就是上亿日元的生意。 “先生，行李物品请寄存在存包处。”侍者礼貌地拦下了诸伏景光，对他说。 诸伏景光正要开口，就见郁江递上了一张黑色的镶着金边的邀请函。 下一秒，侍者的脸色微变，原本礼貌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殷切：“原来是汤谷新明先生，失礼了！既然是您的同伴，随身物品当然可以带进会场。” 诸伏景光惊讶地向郁江看去，他的同伴对此毫不意外，矜持地颔首，然后就带着他进去了。 “汤谷新明先生？” “在波士顿闲来无事做的假身份，无足挂齿。” 诸伏景光：“……” 毕竟是老上司，诸伏景光对郁江过去的身份也算有所了解，可在波士顿读书都能做响当当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但郁江无视了所有或打量或善意或疑惑的目光，带着诸伏景光直奔自助餐区域。 诸伏景光：“……我们不应该先去接触目标吗？” 为什么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开吃了啊！！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郁江已经将一整只澳龙放进了诸伏景光的餐盘。 “多向波本学学，”他淡定道，“他和贝尔摩德的任务经费是琴酒的五倍。” 诸伏景光一窒：“情报人员的工作是这样的……” “是基尔的十五倍。” 诸伏景光：“……” Zer，你在干什么呀，Zer？！ 郁江这次是作为东都大学代表来参加报告会的，所以邀请函也是经由东都大学官方发送，作为这场报告会的主角，坂本教授显然是知道汤谷新明的。 他看着那个一入场就称为焦点的年轻人穿过推杯换盏的宾客，穿过他这个东道主的小圈子，径直扎进了美食的海洋，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僵硬之后，重新挂上了亲切和蔼的笑容。 坂本教授向汤谷新明走去。 顿时，观景平台大部分宾客都把目光向自助区这个小小的角落看来。 诸伏景光端着餐盘的手一紧，低声提醒：“目标来了。” 参加如此高规格会议直奔美食区在任何时候都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郁江偏偏能把这件事做得像是参加中世纪贵族的宴会。 任何注意到他的人都很难用“失礼”“丢人”“鲁莽”“粗俗”之类的词汇形容他，相反当那个穿着得体、神情平静的青年向你看过来时，每个人都挺胸抬头站直了身体，并下意识屏息。 这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优雅，是从小到大一次次痛苦的礼仪课培养出来的教养，是暴发户用再多金钱都无法堆砌的气质。 却很少有人看穿，在金碧辉煌的表皮之下，是一颗何等肮脏腐烂的心脏。 郁江对坂本教授露出一个得体礼貌的笑容：“坂本先生，久仰大名。”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给面子，坂本教授怎么可能冷脸相对：“哪里哪里，汤谷先生在MIT主持的那个项目才叫我等业内人士受益匪浅啊。” ——汤谷新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家，郁江当初在MIT主修的其实是工商管理，只是在专业范围内结合了政治、金融等多方要素，为科学的发展提供了切实的帮助和保障。 郁江握住了坂本教授的手，两道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无言的默契在寂静中流淌。 “资料我会给你。”众目睽睽之下，坂本教授面带笑容，口里却说着完全不相符的话，“别忘了你们承诺的报酬。” “FBI……”浅淡的呢喃很快消散在空中，连离得最近的诸伏景光都没有听见。 郁江脸上的笑容倏尔扩大了一些：“能收到您的邀请，我倍感荣幸。” 一场宾主尽欢的对话悄然结束，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到了也只会以为是一些科研上的合作。 诸伏景光皱眉问：“我们的任务不是窃取吗？目标自愿提供实验数据？” “自愿提供是自愿提供，只是他给的实验数据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郁江顺手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郁金香杯，向诸伏景光举了举，“后面就仰仗你了，苏格兰君。” 诸伏景光无奈地抬了抬澳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初次接触结果很不错，说是合作任务，可早在最初得知搭档是安内塞特的时候，诸伏景光就做好了只当个打手的准备。上司没发话，他什么都做不了，干脆真的像郁江说的那样单纯享受美食美酒。 夜色渐浓，酒过三巡，坂本教授的报告也进行到了尾声。 郁江没有在这里呆到结束，他在坂本教授开始升华主题的时候忽然起身：“我们走。” 诸伏景光神色一凛：“要动手了吗。” “不，当然不，你怎么会这么想？”郁江一脸惊诧，“我们去取货。” “可目标从宴会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不，他离开过。” “？？？” 诸伏景光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但被用来交换情报和金钱的柜子里又确实摆着一个磁盘。 难道坂本教授早就知道组织会接触他，早就做好决定了？ 郁江把磁盘丢进口袋，伸个懒腰说：“下班了下班了，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暗网上接个暗杀任务打发时间？” 诸伏景光：“……不要用一副社畜的口吻说这种话啊安内塞特！” “安啦安啦，反正没有人窃听。” 东都铁塔外，崭新的雪佛兰上，赤井秀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东西在71号柜，让第1小队去取。” 电脑上通讯软件标识信号正常的绿灯正在微微闪烁。 FBI行动分队向着东都铁塔前进，郁江和诸伏景光聊着没营养的话站在了电梯前，会场内坂本教授还在高谈阔论他的下一步计划，漆黑的停车场雪佛兰和保时捷一前一后静静停放在角落中…… “轰——” 响彻云霄的爆炸声裹挟着骇人的热浪席卷而来，地动山摇的爆炸扰乱了静谧的气氛…… 郁江抬头，对上了黑暗中一双怨毒的眼睛。 第449章 王牌对王牌 安装炸弹的犯人显然很了解东都铁塔的结构。 因为这场爆炸发生没有多久，东都铁塔就开始倾斜。穹顶漂亮的水晶灯倏尔落下，砸伤了与会的宾客，大火席卷而来，炙热的火焰和滚烫的浓烟封住宾客的口鼻，让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小刀剐蹭肺泡一样痛苦。 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诸伏景光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栏杆才稳住身形。 “安内塞特，后面有用于检修的步梯没有损坏，从那边走！”他当机立断道。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此时此刻当然是逃命最重要。 正好现在大部分宾客都集中在观景平台，他们此时离开不容易遇到拥堵的情况，可以先行脱离东都铁塔，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赶在第一批警察到来之前溜之大吉。 但就在郁江点头表示赞同并正要向检修步梯转移的时候，诸伏景光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他抓着琴带的手一紧，看向郁江：“我突然想起来把东西落在会场了，因为是随身携带的物品，我没有处理上面的指纹和生物信息。” 其实诸伏景光完全没有必要解释这么多，因为在他停下脚步做出思考的举动时，郁江就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所以他说：“那我先撤离，你尽快。” 郁江轻而易举的应允让诸伏景光稍感意外，他刚才话一出口就发现理由选的不够巧妙，借口的味道太浓，却没想到郁江答应得如此轻易。 诸伏景光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郁江离开的背影。 尽管在满是烟雾和大火的糟糕环境里，那个人仍然像是参加贵族晚宴的客人，步履轻松，神态自若。 待郁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诸伏景光才谨慎地拿出从刚才开始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喂，波本？” 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只有降谷零，Zer应该已经得知东都铁塔的爆炸事件了，但作为一名合格且优秀的公安卧底警官，他绝不会仅因为担心挚友就贸然打电话给和安内塞特一同出任务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一边操着苏格兰的冷淡嗓音询问情况，一边向混乱的会场走去——做戏要做全套，谁知道哪一天会翻车。 好友的声音传入耳中，降谷零下意识松了口气，但紧跟着他就着急地说：“东都铁塔的炸弹是NC42，具有连环爆炸特性，不要贸然撤退，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果然他已经知道…… 等等！ “NC42？那不是……”诸伏景光有一瞬间的失声，“你没在开玩笑吧，波本！” 他和降谷零相识于幼时，他本应该是最清楚降谷零为人的那个人，但现在，诸伏景光还是因为降谷零的话发出了不敢置信的质问。 原因无他， “NC42是警察厅最新研发的炸弹，上次风见君告诉我NC42还没有脱离实验室阶段，等正式投入一线使用可能要到一两年后！”诸伏景光感觉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让他冷得透彻心扉，“你难道要告诉我，是公安要炸东京的标志东都铁塔？！” “当然不是！”降谷零那边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外还混杂着风声和吵闹的人声，能听出来他应该在外面，而且身边跟了不少人，“有个罪犯跑了，他本来应该在公安的严密看守和监控下……可恶！那些老头子以为我是傻瓜吗，什么罪犯能拿到NC42？！” 背景中隐约有人说：“降谷先生，他是因为对公安有突出的贡献才得到特别对待的……” 诸伏景光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Zer，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仔细调查一遍内部，而现在……” 他的目光重新落向郁江离开的方向， “郁江还在步梯上，我要去找郁江，等会儿见。” “Hir！” “Hir！你不能去！” 降谷零惊恐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轮崭新的爆炸声中，诸伏景光抛弃了所谓立场和身份的差别，毅然决然向爆炸的核心也就是逃生的步梯跑去。 于公，郁江在组织身份斐然，对公安或者对诸伏景光个人态度友好，有极高的情报价值。 于私，郁江救过诸伏景光的命，而且这么多年来几次三番替他遮掩身份，真要论救命之恩，不知道一双手数不数得过来。 就算不论公私，只看本心，诸伏景光也不想让郁江出事。 他必须把郁江活着带出去！ 而此刻，诸伏景光担心的那个人却并不像他想得那样危在旦夕。 郁江蹲在步梯的拐角，面前是一颗已经启动，正不断显示倒计时的炸弹，他一边查看着炸弹的情况，一边用通讯器和对面聊天：“这个炸弹很有意思，是用震动做媒介，联动铁塔的其他炸弹。炸弹爆炸……不，不需要那么强烈的震动，或许只是一个鲁莽的走投无路的蠢货在金属步梯上奔跑的动静就足以引爆这个小玩意。” 左边的耳机：“别废话，安内塞特，我让龙舌兰去开直升机，你和苏格兰尽快撤离。” 右边的耳机：“你又让我惊讶了一次，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我的建议。” “诶？那样不是很无趣吗？”郁江伸出指尖点了点炸弹，丝毫不在意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触发炸弹，“还没有找到那只小老鼠呢，这么好的礼物不让他自己感受一下岂不是很可惜？” “别做多余的事情！”琴酒和赤井秀一异口同声道。 郁江眼底划过一抹意外：“真默契。” “你说什么？”×2 “我说我可以自己尝试一下拆弹，但可能需要一点点场外指导。” 东都铁塔外的停车场内，有两辆车的主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几秒钟后，琴酒让伏特加打电话给装备课某位专职炸弹的成员，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赤井秀一直接转接了FBI那边的爆裂物处理专家。 郁江就这样保持着左耳听组织专家的声音，右耳听FBI专家的指示的双线程操作状态，用手边有限的工具开始拆弹。 诸伏景光找到郁江的时候，他正要拆掉最后一根线。 诸伏景光的靴子眼见就要踩上连接着炸弹的金属步梯…… 第450章 黄雀在后 “啪……” 脚尖落下。 郁江的小刀将将划过红色的电线。 什么都没有发生。 诸伏景光不赞同地挑眉，并扬了扬手中黑色的金属装置：“拆弹最忌讳焦躁，这个样子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郁江随手把拆得七零八落的炸弹丢到一旁，站起身面向诸伏景光：“我又没读过警校，不懂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 即便早就知道自己的伪装在郁江这里形同无物，但每一次听他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诸伏景光还是会心脏一紧，脊背发凉。 他常常想，莫非这就是郁江的恶趣味？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生死存亡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如果郁江的立场是纯粹的黑色，这么做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公安会因为卧底的存在收获更多情报，组织损失巨大，到头来却没有人感念一个罪犯的“宽容”。 “东都铁塔上不止这一个炸弹，我们拆弹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诸伏景光问郁江，“你打算怎么做？” 彼时伫立在夜色中璀璨华美的东都铁塔，已经因为电力设备的破坏而变得死寂，轻柔的夜风托起郁江鬓间的碎发，划过莫测的眼眸。 郁江眺望着远处繁华的东京都。 风吹来了他极轻的回答：“拆弹只不过是困境继步，找出阴沟里的老鼠才是围玉之道。” 诸伏景光的眼底泛起了笑意：“看来我们的目标再次一致了。” …… “赤井先生，东都铁塔发生了恶性爆炸案件，我们无法抵达目标位置！” 耳机中传来FBI下属焦急的声音，背景音十分嘈杂。 赤井秀一注视着屏幕上实时显示的成员定位，大部分成员都集中在东都铁塔的入口处，有部分徘徊在外面策应，唯独最特殊的那个显示在东都铁塔上。 赤井秀一轻点东都铁塔的那个红色信标，清水由弦的个人信息跃然屏上。 “我知道了。”他冷静地对下属说，“我会安排其他人取资料，你们先撤退吧。” 在日本活动的联邦调查局探员，除了极少数是拥有合规的签证，其他人基本都是最普通的旅游签证，一旦被警察发现，轻则遣返回国，重则有可能造成外交事故。 相较之下，最合适的人选竟然反而是FBI不愿意相信的清水由弦。 赤井秀一切断和同事的通话后，转而换成了和清水由弦的通讯频道。 对面在短暂的背景噪音后，才传来清水由弦熟悉的嗓音：“第6个。” 第六个？ “什么事？”郁江懒洋洋的询问。 那一瞬间，赤井秀一仿佛幻视了某个本该呆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的人。 他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开门见山道：“组织现在应该自顾不暇，把东西带到B2，我安排人接应你。” “好。”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清水由弦没有询问，他仍旧用那种懒洋洋的语气应答。 但就在赤井秀一结束和清水由弦的通讯时，他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边也解决了，安内塞特，接下来怎么做？” 赤井秀一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苏格兰…… 但苏格兰和安内塞特此前并不认识，一个是曾经帕佩特组的王牌狙击手，一个只不过是刚加入组织的菜鸟新人，苏格兰为什么隐隐有种以安内塞特为先的态度？ 苏格兰不仅以安内塞特为先，甚至连后背都能放心地交给他。 郁江注视着诸伏景光看似毫不设防的背影，嗤笑道：“我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你这样的人，像一朵在温室里长大却又盛开在泥潭的荷花。” “荷花可不是什么吉祥的意象。”诸伏景光无奈，“我在其中一枚炸弹上找到了炸药的编号，通过编号应该可以追溯到这批炸弹的来源，进而确定炸弹犯的身份。” 这当然是诸伏景光的借口，编号确有其事，但仅仅通过这串数字根本无法确定炸弹的种类和来源，他的消息是降谷零给他的，诸伏景光难免有些担心郁江的追问。 但郁江并未询问，反而主动提出：“你负责步道上的炸弹，我去找那只老鼠。” “交给我吧。” …… 警视厅在东都铁塔爆炸案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派人赶到了现场，此时，有好几架直升机正在东都铁塔上空盘旋，但碍于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警方直升机并不敢靠得太近。 郁江重回观景平台的时候，这里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宛若地狱。 许多人哭着喊着逃离，多数人挤在扶梯口，反而造成了严重的踩踏事故，在这些忙于逃命的人之中，一个神情恍惚，抱着公文包逆流而行的人格外显眼。 那是这场报告会的主角——坂本教授。 郁江穿过人流，在慌乱的人群中一把抓住了坂本教授的手腕。 “放开我，你们这群……”坂本教授的声音卡在了半截，认出郁江后，他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我已经把东西交给你们FBI了，你们应该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快带我离开这里！” “你知道要你命的人是谁。”郁江笃定地说。 坂本教授的指甲深深嵌进了郁江的肌肤，他的表情也变得狰狞：“想得到我科研结果的人太多了，包括你们这些美国人也是，但想杀我的……只有那个愚蠢的家伙！只有他！！” 郁江心想那你可真没有自知之明，诸伏景光的子弹差一点就要钻进你的胸膛，你却到现在还以为组织不想要你的命。 “那个人是谁？”郁江惜字如金地问。 变故陡生！ “砰——” 郁江在子弹飞来的瞬间猛地拉着坂本教授向地面扑去！ 他的反应速度已经达到极限，可子弹的速度更快，何况坂本教授被他扯着本就要更慢一点！ 温热的血液飞溅在郁江的脸颊上，腥红污染了他整个视野。 同样被鲜血浸湿的手机忽然亮起了屏幕，一条新消息弹出： 【已确定炸弹种类为NC42，炸弹来源：日本公安实验室，丢失数量：13。——Sctch】 第451章 东京的夜色很美，是不是？ “咳咳……”轻微的呛咳在混乱的观景平台如同水滴落入沸水，毫无波澜。 郁江抹了把脸上的血，退后半步，转身向存包处走去。 坂本教授的尸体孤零零留在原地，黏腻的鲜血慢慢浸染，很快就混杂着硝烟的气味笼罩半空。 他的面无表情和淡定映在狙击手眼中无疑是种挑衅，郁江甚至不曾寻找掩体躲避，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狙击手的枪口绝不会朝向自己似的。 而事实上—— 狙击手第一时间把准星对准了那个施施然起身的人，他用联络器向另一端汇报：“目标已确认死亡，他的同行者需要灭口吗？” 在朗姆开口前，通讯频道里先插入了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蠢货，你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撤退！” 狙击手神情一凝：“……波本？” “是我，任务后续将由我接手，现在我命令你撤退。” 狙击手+情报专家的组合在组织内并不罕见，通常情况下负责情报的成员没有资格对行动组指手画脚，最终拿到的任务佣金也远不如行动组。 但那是通常情况。 以波本的能力，他当初能在帕佩特组得到不亚于甚至隐隐超过狙击手的待遇，现如今在朗姆手下依旧可以。而且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不必畏首畏尾，波本的锋芒反倒比过去更盛。 狙击手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听从了波本的命令。 就在他拆卸步枪打算撤退时，浑身上下的汗毛忽然耸立，危机感迫使他抬眼看向远处的东都铁塔。 在这个肉眼难以看清的距离，狙击手只能勉强辨认郁江是面朝着他的，可那道视线却如有实质地聚焦在他身上，让他仿佛被野兽盯上般浑身颤栗。 …… 狙杀坂本教授的和在东都铁塔上安装炸弹的人不是同一批。 在返回存包处的路上，郁江的大脑冷静非常，噼里啪啦的爆炸和烈火焚烧的声音也无法干扰。 炸弹是NC42。 苏格兰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将信息传达给他，也改变不了炸弹是从公安实验室泄漏出来这一点。同样，狙击手枪法很准，不亚于基安蒂，但他使用的却是已经被美军淘汰的制式步枪。 如果两件事同样都是日本公安所为，他们完全可以使用更加精良的美军武器，而不是用一把随时都能在黑市上淘来的老家伙。 郁江对狙杀坂本的人已经有所猜测，他现在更在意日本公安的态度。 …… 诸伏景光联系不上降谷零， 他看着手边的炸弹，有点后悔刚才和郁江的分工——他这个样子不就变成拆弹工具人了吗？ 公安丢失了13颗NC42，但他目前只找到了12颗，还有一颗不知道隐藏在哪里。而他一个人很难拦住逃命的宾客，一旦大火蔓延过来，惊慌失措的群众只会一窝蜂涌向步梯。 到那个时候，做什么都迟了。 想想看，hir，如果你是炸弹犯，你会把最后一颗炸弹藏在哪里？ …… 想想看，如果你是炸弹犯，对坂本恨之入骨，在他即将走向终途的现在，你会在哪里目睹这场精彩的表演？ 观景平台的巨大玻璃窗在炸弹的震动下碎裂成渣，夜风没有阻挡地灌入室内，吹起了郁江额角的碎发。他伫立在高高的东都铁塔之上，在风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烈火在身后疯狂舔舐着周遭的一切，痛苦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充斥耳畔。 但郁江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块九成九的方阵，许多或虚拟或真实的棋子罗列其上，摆出一副进行到一半的将棋对决。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在脑海中开启一盘将棋，郁江的大脑总会迅速冷静下来，摒弃一切杂事，专注于眼前的对局。 东都铁塔毫无疑问就是己方的“王将”，而环伺的敌人就是敌方神出鬼没的棋驹。 执棋者，在哪里？ 并不寂静的深夜，郁江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一种令人浑身颤抖的兴奋感如跗骨之蛆慢慢爬上了他的脊梁。 他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却可以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盯着东都铁塔的乱局。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敌人的位置，甚至仿佛也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 9筋香车向前移，玉将便可潜入其下作[穴熊]！ 知道了！ 对手的玉将就在那里！ …… 郁江和诸伏景光几乎是同步行动的，而在诸伏景光发现了坂本教授凄惨的尸体并同时在他身上找到那唯一一颗没有连接其他炸弹的NC42时，郁江也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一个人身后。 “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家伙……”触及炸弹上的倒计时，诸伏景光低声自语。 犯人从没指望能靠12颗NC42炸死坂本，那些只是他搭建舞台的基石。真正的戏码在于所有炸弹被拆除后的现在，在于坂本以为自己死里逃生虚惊一场后却被定时炸弹炸死的讽刺。 “东京的夜色很美，是不是？” 穿着白色衬衣搭配黑色马甲的侍者喃喃，“我真的很爱这座城市，很爱这个国家，更爱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包括你，先生。” “钟爱的物品就要摧毁，这种行为倒是很像艺术家。” 警视厅的救援已经到了，他们派出消防直升机从上空撒水灭火，但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得知了NC42的特性，警视厅并未立即疏散东都铁塔上的民众。 猎猎晚风吹散了侍者的假发，露出里面棕色的头发。 这种低劣的伪装原本在郁江见到的第一眼就该被识破，但汤谷新明没有这么做。 “艺术家应该做得再完美一些，而不是被观众揭穿把戏。”侍者忽然回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死死盯着郁江，“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当时并没有察觉。”郁江如实说，“但现在想想，汤谷新明虽然是坂本教授的座上宾，却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一个普通的服务生怎么会看到邀请函就认出来？ “所以，是坂本告诉你的，对吧？” 侍者眼眸一暗：“我真不想提起那个令人作呕的混蛋！他是一个小偷，是强盗，是夺走了别人研究成果的人渣！” 第452章 阿莫罗斯 老套的动机。 就像那些因为爱好分歧杀人的离谱动机一样，只是因为研究成果被窃取就犯下杀人的罪行，甚至将东京的地标建筑变成演出的舞台，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那些研究成果于你而言，代表着写项目申请书时熬尽的夜、处理数据时脱落的发、代表着数年上百个日子的风雨无阻，在此期间你可能因为无效的实验数据而迷茫、绝望，也可能因为终于有了头绪而欣喜若狂。 杀人不过头点地，哪吒孕育才三个春秋，一项有价值的研究却可能持续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而当你终于取得进展，写出了一篇足以震惊国内外研究者的高质量论文时，你却发现，一作的位置填了别人的名字。 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胆敢抢走郁江的功绩还给他安上叛徒的罪名，郁江绝对会让那个人尝尝绝望的滋味。 所以现在他能够理解炸弹犯对坂本教授的仇恨和动机。 但那些从公安实验室流出的NC42，又给整件事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郁江的手机屏幕倏尔亮起，上面是一封新邮件，发信人苏格兰，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 “岛津熏先生，”郁江关掉手机，念出侍者的真名，“不管你和坂本教授从前发生过什么，成为公安的你应该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又何必自断前程？” 他理解岛津熏，所以非得说出这种不近人情的话来。 果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露出夸张表情的岛津熏，却在郁江后半句话出口后愤怒道：“公安……就是因为成为公安，所以我才痛恨自己的命运，痛恨当初和我互换研究成果的坂本正介！！” 岛津熏没有注意到郁江话语里小小的陷阱，一脚踩上去，承认了关于公安部分的猜测。 他不是被公安控制或监控的研究员，他自己就是公安！ 郁江：“所以，公安看中你的研究成果，将你吸纳进实验室，但那个研究项目其实是坂本教授的，对吗？” 作为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情报机构，日本公安当然有自己的研究部门和实验室，里面涉及的实验方方面面，想从公安入手搞明白岛津熏研究的东西很困难。 但组织这边就不一样了。 坂本教授的研究不仅吸引了组织，更吸引了远在公安的岛津熏。 岛津熏突然炒冷饭，因为一件许多年前的不公待遇不惜筹划这样一出好戏，一定是因为在此期间发生了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比如坂本教授的研究再次入了公安的眼，而一旦他被公安招揽，岛津熏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影响。 公安的情报难得，组织的情报网却几乎对郁江毫不设防。 他知道坂本教授被组织看中的是他在动物细胞再分化方面的研究，以此推断，岛津熏的研究方向应当也大差不差。 “是永生。”郁江的视线略向角落移动，在触及一片衣角后重新转向岛津熏，他毫不犹豫道，“你和坂本教授交换研究成果后被公安吸纳，但他们从事的是违逆自然法则和伦理的研究，他们、想让你做什么？” “阿莫罗斯！！” 岛津熏目眦欲裂地大声叫喊，“凡人之躯妄想成为阿莫罗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会遭受天谴！我不想被他们拉下水，可那是公安，那是公安啊！只要我还在日本，就不可能从他们手里逃脱！” 阿莫罗斯，古希腊的时间之神，相传他手握双剑，分别代表时针和分针，掌管着时间与生命。 但这位掌管时间和生命的神明也曾说过：“在我们有成熟的智慧时，我们的机体已经衰落。当我们有深厚的经验时，我们的肉体走向凋零。没有人能够同时拥有40岁的修养、30岁的理性和20岁的身体。” 而这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理由。 如果单单只看重阿莫罗斯的能力却忽视了他的睿智和高明，无疑会落得极为凄惨的境地，就像郁江眼前这个死到临头仍不肯正视自己内心的岛津熏。 “呵。” 郁江忽然嗤笑一声，“说得那么好听，可你自己难道不是阿莫罗斯的奠基人和受益者吗？” 岛津熏脸色一变，下意识反驳， 但在他的反驳声出口之前，郁江已经重新把目光移向后方：“都到这个时候了，不必计较我们之间那些讲不清的事情，放心，这里没有窃听。” 他当着诸伏景光的面，把之前和FBI联络的窃听器碾碎成齑粉。 诸伏景光轻轻叹气：“你总能坦诚真实的面对我们，我却无法回报以相同的态度……郁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直到诸伏景光出声，岛津熏才恍然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猛地转头看向诸伏景光：“你是之前和他一起的……你也是那个接触坂本正介的组织的人？” 反正脸上顶着郁江帮忙做的简易易容，诸伏景光难得也坦诚一次，他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好，岛津先生，我是警视厅公安部诸伏景光。” 公安出品专门用于检测发信器信号的装置在黑夜中闪烁着红灯，昭示着诸伏景光即便在这种时候也要秉持的谨慎。 岛津熏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组织会和公安联手，他不甘心！ “坂本正介呢？他如果不死，阿莫罗斯计划一定会继续！他必须死！！”事到如今，岛津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结局了，他唯一的执念仍旧是坂本教授。 岛津熏退后几步，站在了东都铁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破碎的窗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别过来！你们都不许过来！” 岛津熏猛地掀开衣服，露出腰上绑着的最后一颗炸弹。 诸伏景光脸色一变：“不可能，我已经找到第13颗NC42了！” “冷静点，那不是NC42。”郁江提醒道。 那不是NC42，没有NC42精密的控制装置，那只是一颗任何人都可以在掌握基本知识后制作出来的土炸弹，它的制作者用自己都不在乎的生命威胁着面前的警察和罪犯。 “放我走，否则我就引爆炸弹，从这里跳下去！！” 幼稚、拙劣、愚蠢的威胁。 郁江冷哼一声，正要出声嘲讽，却听——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下炸弹，我们还有沟通的余地。”诸伏景光的脸上挂着分外认真的表情，与之前郁江见过的每一面都不一样。 第453章 东西已经落入…… 郁江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好笑。 这些满口正论的卫道士们，明明自己的处境都糟糕得一塌糊涂，却还要心软地替别人考虑。 他们真的没有私心吗？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完美的人？ 他退后半步，把演说的舞台完全交给诸伏景光，也在态度上远离了那个疯子。 看啊，哪怕嘴上说着敬佩之语，到了危及自身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放弃诸伏景光。 他绝对不会为他搭上自己的性命。 诸伏景光压低身体，缓缓靠近岛津熏：“岛津先生，你虽然制造了这起恶性事件，但毕竟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再加上之前的研究对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公安如果想保你，你甚至不需要走上法庭。” 前面的话诸伏景光说得很顺利，但后半句话他的神情却流露出几分犹豫。 公安和警察是不一样的，他们以国家的最高利益为先，包庇罪犯、违反法律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真的要为了所谓的“利益”，让眼前这个不择手段的罪犯逃脱法网吗？ “叮～” 紧张的气氛中忽然响起短暂的铃音，岛津熏受到惊吓脚下一滑，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 诸伏景光下意识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岛津熏绑着炸弹的绳子！ 岛津熏面露惊恐：“放开我！” “放开你你就要掉下去了！”诸伏景光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淡定，“现在，跟随我慢点移动，你也不想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粉身碎骨吧？” 岛津熏根本不想死，刚才危机时刻人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威胁公安妥协！ 意识到这一点后，诸伏景光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可以采取更主动的方式。 岛津熏似乎也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惊悚感中逐渐放松警惕，依靠着诸伏景光的力量慢慢移动身体…… “朝左边来一点，炸弹卡住了……！！！” 黑暗中一闪而过的银光刺痛了诸伏景光的眼睛，他的眼皮刚出现反射性闭合的倾向就又被他强制性睁大了：“你——” 岛津熏猛地转身，将诸伏景光甩到外侧，同时高高举起匕首，刺向诸伏景光的颈窝！ 金属闪烁的银色光泽深深印刻在诸伏景光的眼底，可他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能拼着被刺伤的风险去抓布满玻璃渣的窗框！ 眼见匕首的利刃越来越近—— “砰——” 危急时刻一声枪响，大片血红在诸伏景光眼前炸开！ 诸伏景光的身体与岛津熏在半空中交错，那一瞬间，诸伏景光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就连岛津熏衣料划过肌肤的触感也被淹没在温热鲜血的粘腻感中无法分辨。 下一秒，诸伏景光抓住了窗框——失去重心的身体被他稳定在了半空，可那个捆着炸弹的罪犯却在血花中跌落！ 东都铁塔实在是太高了，何况整个观景平台都笼罩在爆炸产生的火花声中，诸伏景光连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到。 郁江收了枪，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诸伏景光。 他的眼底，是一片诸伏景光看不懂的漠然。 诸伏景光眼睫微眨，眨落一滴温热的血珠。 “你……”他想要开口，发现嗓子嘶哑异常，“……你杀了……” “我救了你。”郁江抢先道，“再一次。” 他救了他，再一次，这当然是事实。 诸伏景光想。 但同时，他也无法忽视一切发生前那声细弱的提示音。 组织的目的应当已经达成了，郁江他……再一次完美完成了组织的任务。只要他肯认真，似乎就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他永远都是组织最锋利的兵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会是这样。 诸伏景光扬起头，将他被玻璃渣刺得面目全非的手掌伸向郁江：“拉我上去。” 一个公安卧底理直气壮地向一个真正的犯罪组织干部求救，当事双方好像都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郁江毫不嫌弃地握住了诸伏景光沾满鲜血的手，用力将他拉回观景平台。 “谁的短信？”诸伏景光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问，“居然还有人能直接给你下达命令？” 郁江当着诸伏景光的面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耸耸肩道：“你认识，朗姆。” 诸伏景光神色一顿：“那位在意大利那么多年，现在终于下定决心趟日本这河水了吗？” 警用直升机开始分批转运困在观景平台的宾客，同时搜查一课的刑警也通过绳梯下到观景平台勘查现场。混迹在这些普通人中撤离的时候，诸伏景光也曾升起过动用公安权限直接请郁江去警视厅喝茶的念头，但很快这种想法就湮灭在郁江似笑非笑的眼神中。 飞机上，郁江忽然说：“对你们来说，这是件好事。” 诸伏景光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郁江指的是朗姆来日本的这件事，而“你们”说的应该是公安，而非苏格兰和波本。 “借你吉言，到时候请你吃饭。”诸伏景光半开玩笑道。 “好啊，只要别是请一辈子的饭。” 不会的。 诸伏景光在心中回答。 因为以你的罪责，一旦被抓就是死刑，绝无第二种可能。 …… 他们两个人的身份都是不适合进局子做笔录的，因此警用直升机刚一落地，他们就自觉地分道扬镳，纷纷消失在昏暗的东京街头。 分开后，诸伏景光用手机给降谷零发送了一条邮件，并很快清除编辑记录：【目标死亡，东西应当已经落入组织手中。——H】 而另一边的郁江，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就像普通的肚子不舒服的游客一样，自然随意地走进公共卫生间。 两分钟后，一个与进去的人身形完全不同的人走了出来，与此同时，远在停车场的赤井秀一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东西已拿到，核实无误。】 哪怕人是自己找的，力排众议给他破格编制的也是他，当他真正看到这条消息时，赤井秀一还是松了口气。 FBI或者说美国，已经再也承担不起失去一名卧底的影响了。 而且就赤井秀一个人而言，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不想和清水由弦成为敌人。 第454章 幸好我们不是敌人 “那么今天的学习内容就是这些，回去后请大家认真完成作业，尤其是绝对值部分的练习一定要按照要求做。”郁江合上教案，对讲台下方的稚嫩面孔们说，“下课。” 二年B班的教室立刻变得混乱嘈杂，大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聊着放学后去哪里吃饭，又或者哪里新开了一家游戏厅之类放松的话题， 铃木园子转头去跟毛利兰说话：“呐呐，现在想想还是好不可思议，没想到你真的能在关东空手道大赛中获得冠军。我觉得小兰你真的很厉害诶！” “多亏了数美前辈教我的招式，她那个转身回旋踢的绝招真的很厉害。”毛利兰虽然很开心，但还是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担忧，“倒是马上到来的数学竞赛是我的苦手。” “放心啦，你跟着清水老师补习了那么久，区区数学竞赛绝对只是小case！” “希望如此吧。”毛利兰叹气，“如果我能像羽田六冠王一样拥有一颗赛前大心脏就好了，真的很难想象他一个人在场上面对六冠王头衔战时的压力有多大……” 铃木园子点点头，认同道：“这倒是，换我来肯定会紧张的，但只要是小兰你，我觉得都可以放心。” 郁江看似在认真整理教学材料，其实早就把底下学生们的聊天内容听在耳中。换一个角度听有关自己的事情还蛮有意思的，他很喜欢这种旁观者的心态。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露出门外冲矢昴笑眯眯的眼睛： “清水老师，十分钟后有个数学教研组会议，杉山老师让我来通知你。” 班里的女生立刻捂嘴悄悄跟朋友说：“是冲矢君诶，无论什么时候看冲矢君都很帅。” “是吧是吧，他简直就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面对JK们的夸赞，冲矢昴表现得宠辱不惊，他维持着脸上那种笑盈盈的状态，安静等着郁江的答复。 “好的，稍等我一下。”郁江一边应着，一边加快了整理的速度。 临走时，他听到铃木园子对毛利兰说要请她享用蛋糕吃到饱大餐，毛利兰则表示要先去帝丹小学接柯南。 诶？ 蛋糕吃到饱似乎是杯户饭店二楼那家咖啡厅新出的活动，郁江之前听宫本由美说她下班后会拉着佐藤美和子一起去，不知道是不是今天。 既然如此，下班后他也去杯户饭店转转好了。 门外，冲矢昴抱着一叠资料，正在和走廊上路过的其他老师打招呼，见到郁江，他神情不变，但出口的内容已经截然不同。 “数据拿到了，正在解析，目前已经解析出来的部分经过证实都是我们以前从未掌握的重要资料。”冲矢昴压低声音说，“这次的工作完成得很漂亮。” 郁江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冲矢昴挑眉：“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不像喜欢夸赞下属的那种上司。” “我是你的上下，不是上级。”冲矢昴强调道，“而且我自认为还是挺宽容的，难道不是吗？” 郁江一脸“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滤镜”的表情。 “别这样看着我，下班后一起去喝一杯吗？” 郁江立刻退后半步，拉开了和冲矢昴之间的距离：“不适应的话就不要用这种日本社畜的口吻说话了，美国佬。下班后我要去找女朋友，恕不奉陪。” 冲矢昴顿了顿才道：“我总是忘记你在谈恋爱的事情。” 清水由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弟弟，性格恶劣，喜欢给家里惹麻烦，但关键时刻又非常可靠。这样的他，真的懂得如何爱别人吗？ 冲矢昴对这点要打大大的问号。 “如果你要去的地方是杯户饭店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冲矢昴从厚厚一叠资料中抽出几张招待券，“上班路上正好路过杯户饭店，迎宾小姐送给我的，一共两张，可以去四个人。” 郁江：“……” 赤井秀一能从他刚才多看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的那一眼推测出他和宫本由美的目的地也是杯户饭店，这点郁江倒不奇怪，但…… 真的有人没眼色到明知对方要约会还硬凑上去的吗？ “这个招待券貌似是限量的，不知道清水老师的女友有没有提前抢票。”冲矢昴又幽幽补充了一句。 郁江想了想自家那位脑袋缺根筋的性格，沉默了。 宫本由美和佐藤美和子都是普通警察，没有铃木园子的“钞能力”，抢不到招待券的话就只能败兴而归了。 沉默两秒钟后，郁江叹了口气：“冲矢君，跟你做敌人真的很可怕。”他感慨不已。 冲矢昴微笑：“fifty fifty，幸好我们不是敌人。” 从帝丹高中到杯户饭店有着不短的距离，但公交车很方便，坐几站路就到，也不知道冲矢昴是上哪个班能路过杯户饭店。 非节假日，杯户饭店的客人很少，进门前郁江注意到有一顶蓝色的帽子一闪而过，交错之时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走进杯户饭店。 那个人…… “清水哥哥！” 孩童稚嫩的嗓音在大厅中突兀响起，将郁江的注意力强行拉了回来。 他低头与柯南对视： “啊，是柯南君，柯南怎么会在这里？”郁江明知故问。 柯南拉了拉毛利兰的手，一脸天真：“小兰姐姐刚刚赢下了关东空手道大赛的冠军，园子姐姐要请她去吃蛋糕，我是陪她们一起来的！” 他又对一旁的冲矢昴仰头问好：“冲矢哥哥晚上好。” “诶？”铃木园子好奇道，“两个大帅哥单独约在高档酒店吃晚饭诶，真少见。” 清水由弦和冲矢昴除去学校的上下级关系，单以年龄来说可以算同龄人，约着打球、去游戏厅、KTV都很正常，但两个人单独来高档酒店吃饭，甚至还是杯户饭店这种夜晚会拉小提琴点烛火的高档餐厅…… 就有点奇怪了。 “不是哦，”柯南忽然开口，“清水哥哥和冲矢哥哥还约了其他人吧，应该是两位姐姐。” 铃木园子：“你这小鬼怎么知道？” “因为清水哥哥和冲矢哥哥口袋里的透明塑封袋。” 郁江垂首看向胸前的口袋，那里有一只塑封袋露出了半个角。 “我们刚才进门的时候，饭店给小兰姐姐和园子姐姐赠送的发圈就装在这样的袋子里。所以我猜你们至少进门的时候一定也有女伴陪同。” 柯南似乎很喜欢这种福尔摩斯式的推理游戏。 在周围一片惊讶的目光中，郁江眨了眨眼睛道：“可惜猜错了。” 他从冲矢昴装着塑封袋的口袋里抽出两张招待券，对柯南说，“冲矢君的招待券是专门提供给情侣的双人券，所以即使我们是两个男人，门口的迎宾小姐还是默认我们有女伴陪同，给我们发了发圈。” 第455章 情侣特别招待券 “哈！你这小鬼也有猜错的时候嘛！”铃木园子得意地捏了捏柯南的脸颊。 柯南连忙躲避，但还是被好友捏出了一圈通红的印痕。 “就算如此，”柯南在铃木园子的荼毒中勉强求生，挣扎着辩驳，“就算如此！你们一定也约了女伴，否则根本没必要领发圈吧？” 冲矢昴赞赏道：“很敏锐，buya。” “但还是猜错了。”郁江冷漠脸，“我约了女伴，但冲矢君只是陪我来的，他单身。” 冲矢昴：“……” 倒也不必说得如此清楚，容易让他想起自己那相爱却不能相见的爱人。 “诶？那不是清水君吗？” 远处响起佐藤美和子的声音，紧接着是宫本由美熟悉的咋咋唬唬： “我在Mixi上看到这家咖啡店在做蛋糕畅吃的活动，去晚了……什么？哪里有由弦弦出没？！”宫本由美左看右看在客人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但最后还得依靠佐藤美和子指引方向：“呐，就在电梯那边。” 宫本由美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在触及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后警惕起来：“由弦弦身边的女人是谁？他居然约别的女人来高级餐厅吃饭！” 佐藤美和子一脸无奈：“由美，看清楚，那是毛利侦探的女儿毛利兰和她的朋友铃木园子，她们才17岁，不会抢你男朋友的。而且……” 她们也不是单身状态。 “这可说不准。”宫本由美神秘兮兮道，“JK青春四射活力无敌，这点我完全比不上，万一刚好戳中了由弦弦的性……唔唔唔！！” 佐藤美和子尴尬地捂住了好友的嘴巴，阻止她说出虎狼之词带坏未成年。 柯南半月眼：“我看由美警官的活力一点也不比女高中生差。” “好啦好啦，既然大家都是要去参加蛋糕吃到饱活动的，不如一起去吧。”佐藤美和子建议道。 “原来佐藤警官就是冲矢先生的女伴啊。”铃木园子感叹。 佐藤美和子没听懂：“什么？” “什么？！！” 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惊恐不已的声音，但当大家回过头去看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真奇怪。”铃木园子喃喃，“不过佐藤警官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也要去蛋糕吃到饱的呢？” 佐藤美和子微笑：“因为你们和清水先生他们是一起的，而清水先生手里拿着咖啡店的招待券。” “招待券？”宫本由美懵了，“还需要那种东西吗？难道不是直接点单就可以的吗？” “……所以你根本没有准备招待券就拉着我过来吃饭了吗？” “抱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一张招待券被递到了宫本由美眼睛下方。 宫本由美抬头，对上了郁江带着笑意的双眼。 “虽然借花献佛尤其借的还是那家伙的花让我很不爽，但你应该需要它吧？”郁江有些别扭地说，“下次出门前先做好攻略啊你这个笨蛋。” 宫本由美捧心，满眼小星星：“啊啊啊，我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由弦弦，而且这么好的由弦弦还是我的男朋友！天呐！” 没有哪个男人能招架得住喜欢的女生如此崇拜和欣喜的眼神，郁江也不免俗。 宫本由美激动地抱住了郁江，佐藤美和子无法直视，别开了眼睛。 毛利兰被宫本由美的主动吓了一跳，脸颊微红，这个样子落入柯南眼中，让他有些悸动。 总之，整个电梯间都弥漫着粉红色的泡泡——除了不远处的拐角。 高木涉痛苦地捂住脸：“糟了，佐藤警官果然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伊达航：“啊？他们应该不熟吧……” “可是他们连情侣招待券都用上了，这根本就是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关系。”高木涉泪目。 “不……我觉得不是。” 以伊达航恋爱多年的经验来看，佐藤美和子明显就是跟着宫本由美来的，跟冲矢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看自己徒弟这不争气的样子，伊达航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女性走出电梯。 “嗯？小朋友，你们要去哪里？”她问柯南。 “我们要去二楼的蛋糕吃到饱咖啡厅。” 女人温和地说：“搭乘这部电梯没办法到那里哦，这是别馆的电梯。” 宫本由美歪头，半个身子都挂在郁江身上：“别馆？刚才我们在门口听说别馆在装修诶，真奇怪。” 毛利兰：“谢谢您。”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女人的同伴走上前和她交流了几句，正在讨论如何去二楼的郁江一行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主动跟柯南搭话的女人叫昼川利子，他们言谈间提起了另一个醉酒的人，最终说定要一起开车去买录音机，好把那个人忏悔的话录下来。 二楼—— 大量的人排在门口，已经从二楼一直排到了一楼。 队伍的末尾，店员抱歉的解释：“因为客人比预期的多很多，我们准备的餐点不太够，除了之前派发的情侣特别招待券，其他的客人都需要在这里排队。” “什么嘛！”铃木园子愤怒，“既然说是蛋糕吃到饱餐厅，就应该准备很多很多蛋糕嘛！” “非常抱歉。” 宫本由美：“情侣特别招待券？那不就是我们拿的这种吗？” “是的，没错。”店员查验了招待券，笑着说，“两位真是般配，里面请。” 佐藤美和子：“既然清水君在这里，我是不是……” “说起来，”冲矢昴插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跟柯南小弟弟说，这张招待券就送给佐藤警官吧。” “诶？可我只有一个人。” “啊，高木！那不是佐藤警官吗？”伊达航配合地将高木涉推了出去，“你一直说想来这家餐厅，快抓紧机会求佐藤警官带你一起去，” 于是，就这样，郁江和宫本由美，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这样一个古怪却又诡异和谐的组合一同走进了蛋糕吃到饱咖啡厅。 但就在他们刚进去没多久的时候，停车场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456章 兄妹三人 当柯南他们飞速跑到停车场并发现有人坠楼时，郁江和宫本由美刚刚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运气真好诶。”宫本由美笑着说，“竟然刚好有窗边的位置，可以看到远处的杯户商场。” 餐厅所在的位置位于杯户饭店的主楼，旁边就是别馆，从他们的位置可以隐约窥见隔壁停车场的情况。 因此，等停车场那边产生骚动，郁江和宫本由美是第一个注意到的。 宫本由美好奇地探出脑袋：“停车场聚集了好多人……诶，似乎是柯南他们。” 与郁江仅隔了一桌的佐藤美和子立刻警惕道：“出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柯南已经超越毛利小五郎荣登警视厅的常客名单，但凡有这家人或者柯南那几名同学出没的地方，总是更容易发生刑事案件。佐藤美和子已经好几次在私下的场合因为偶遇他们而被迫加班。 “从这边看不太清，但……”宫本由美原本还算随意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等等！停车场的地上该不会躺着一个人吧？” 她连忙向郁江求证。 郁江：“很遗憾，那的确是一个人，而且看样子已经死了。” 宫本由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旁边佐藤美和子的动作不比她慢，两位女警第一时间冲出咖啡厅，把男士落在身后。 高木涉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他和佐藤美和子的随身物品，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郁江比宫本由美稍慢一步，他下到一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一个戴着蓝色渔夫帽的少年。 “请迅速调取电梯和别馆附近的监控！”少年拦住一个饭店工作人员，叮嘱道。 分明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时候，郁江的视线却率先飘向了少年脖颈处戴着的项链——那是一朵热情洋溢的金属质地向日葵。 款式很普通，但花瓣边缘已经泛白，显然它的主人时常将它爱惜地放在掌心摩挲。 郁江一眼就认出了这朵向日葵。 他想起来它的上任主人，想起他是如何把它送给她，以及……想起它原本应该是一只向日葵发卡。 好极了，数年不见，世良真纯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打扮成假小子。 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郁江上前一步，卡在了电梯的红外感应区域。 世良真纯皱眉：“你……” “借过一下，我的朋友在楼上。”郁江自然地站在世良真纯身侧，反倒把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弄得有些无措。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最高层。 天台上，柯南他们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案情。 “将鞋子整齐地摆放在衣服上，果然上住先生是自杀的吧。” “都怪我，”之前在电梯间见到的那位昼川女士愧疚地捂住脸，“都怪我当时说那些话把他逼入绝境。” “不。”柯南扬声，“这不是自杀，而是……” “一起他杀造成的凶杀案。”世良真纯接着柯南的声音说。 顿时，天台上的其他人都朝世良真纯和郁江看了过来。 柯南惊讶道：“是清水哥哥和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哥哥。” “凶杀案？难道说你亲眼看到有什么人把那个人从这里推下去吗？”死者的其中一名熟人问。 世良真纯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刚才在无意间听到了你们三位的谈话，听说那位掉下去的男士喝了很多酒。一个醉酒的神智不清的人，为什么会在自杀前故意把现场摆成影视剧里的样子，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影视剧？” “没错。”郁江缓步上前，“尽管影视剧一向喜欢将跳楼自杀的现场打造成脱掉的鞋子、遗书之类的，但其实在现实案件中，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大多跳楼自杀的人都没有脱鞋的习惯。与之类似的还有投河自杀……” 世良真纯：“还有，逼入上吊自杀的人总是嘴角带血，这都是大家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归根结底，这都是凶手为了让大家误以为死者是跳楼自杀而制造的假象。 “你说对吗，小朋友？” 世良真纯朝柯南眨了眨眼睛。 柯南觉得有点奇怪，这个陌生的男人对自己的关注度未免也太高了，他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冲矢昴，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下世良真纯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往常总是快速回应他诉求的冲矢先生，今天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冲矢昴一手托着下巴，看似认真旁听着大家的推论，可柯南看得很清楚，冲矢先生分明就是已经走神了。 “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死者的熟人忍不住问道。 世良真纯露出自信的笑容，向他们自我介绍道：“我和那个孩子一样，是一名侦探。不过……” 她的视线移向郁江：“这位先生倒是很陌生，您也是侦探吗？” 郁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毛利兰见状替他介绍道：“清水先生是我和园子的老师，在帝丹高中教数学。” “诶？数学老师吗？”世良真纯面露惊讶，“能那么快跟上我的思路，我还以为您就算不是侦探也该是一位刑警。” 天台上的情况大致了解后，众人一致回到了停车场。 在他们去天台的这段时间，宫本由美和佐藤美和子留守在现场，提前拨打了报警电话，并在搜查一课的支援到来之前保护现场，不被路人破坏。 刚刚离开杯户饭店准备返回警视厅的伊达航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代表搜查一课再度回到这里。 “摔得真惨诶，至少应该是从五楼以上的高度摔下来才会造成这么重的伤。”宫本由美悄悄说。 佐藤美和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拜托我可是交通警察，对撞击造成的伤势了解一点也不奇怪吧？何况米花町还出过几次伪装成车祸的他杀案件，其中一个就是先坠楼身亡，再放进车里制造车祸。” “这么说的话也对。” “你快看死者的面部，他是正面朝下跌落的，事发时……”宫本由美正说得兴起，视线却忽然扫到了朝这边走来的郁江，她的表情瞬间变化， “由弦弦！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呢！” 第457章 柯南：从未有过的体验 佐藤美和子：“？？？” 这个一脸“娇妻”状，像只蝴蝶扑进男朋友怀中求安慰的女人，真的是她认识了十多年，刚才还跟她一本正经讨论死者尸体情况的宫本由美吗？？ 宫本由美背对死者，一副不敢直视的样子：“由弦弦，刚才我和美和子听到动静一过来就看到了恐怖的场景，吓死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宫本由美的演技实在是太烂了，连柯南都忍不住半月眼表示无语。 世良真纯歪头：“可是这位警官小姐并不是真的恐惧吧？” 宫本由美：“！！！” “真正恐惧的人会表现出心悸、手抖、出汗等症状，可是我听你的心率很正常，根本没有异常，呼吸频率也很稳定。从生理学的角度判断，你根本就不害怕吧？” “什么生理学的角度？”宫本由美撇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可能听得到我的心跳声？” 了解她的郁江知道，宫本由美明显已经心虚，所以才故意做出一副浑身尖刺的样子试图掩盖。 世良真纯笑着说：“本人不才，正好因为职业的缘故听力过人，别说只是一两米的距离，就是再远一点我也能听到。” “这是真的哦，”铃木园子佩服道，“之前在电梯间我们明明没有见到世良先生，但他却将昼川女士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毛利兰也赞叹不已：“真厉害啊，世良先生。” 柯南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什么嘛……” 世良真纯也尴尬道：“说什么先生，其实我……” “喂，你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姗姗来迟的目暮警官正在了解案件情况，听到这边旁观者们越来越热火朝天的聊天，终于爆发了，“这可是事关人命的严肃事情，不要嘻嘻哈哈的！” 宫本由美和佐藤美和子立刻噤声。 伊达航倒是替他们说话道：“大家也是为了帮我们出谋划策，一起思考的话或许能更快找到真凶替死者伸张正义。” “替他伸张正义？”认识死者的那个胖胖的女士没好气道，“那谁来替我们这些受害者伸张正义啊？” “受害者？”目暮警官看了过去。 “对啊，你们以为我们聚集在杯户饭店堵他是闲的没事干吗？那家伙可是一个诈骗犯欸！”女人气愤不已，“虽然说死者的坏话很不道德，可也得他先道德才行。仗着自己是杯户饭店老板的儿子而躲到正在装修的别馆，到现在都不肯对我们这些受害者说一声对不起，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说起来，只有那种可能了吧？” “可是那种事就算告诉警方也没有用吧？” 见三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伊达航立即说：“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哪怕再荒诞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找寻真凶的关键线索。”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昼川说：“是一个有关鬼怪的传说，听说这段时间杯户饭店的别馆总是传来轮椅滚过走廊的声音，电梯门打开后里面出现一个无人的轮椅，所以大家都说有妖怪作祟。” 伊达航懵了：“什么？” 他是说了任何荒诞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线索，但也没想到是这种荒诞。 目暮警官叹气：“看来应该与案件无关了。” “那可不一定。”胖胖的女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去世之后找上住贞伍报仇的话，完全有可能吧？” “嗯？”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上住贞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昼川女士的母亲就是被骗的受害者之一。当她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难受得住进了医院，昼川女士的父亲虽然腿脚不便，但还是立刻搬进别馆，每天去找上住贞伍讨说法。后来昼川女士的母亲在医院过世了，没多久她父亲也……所以才说这种报仇的理论完全可能是真相。” 目暮警官试图辩解：“不……就算如此也……” “不如换个角度来看。”一直沉默的冲矢昴忽然开口了，“也许有人故意利用昼川女士的父亲的传闻做了什么事，比如操控轮椅在别馆移动，给死者制造心理压力。” 世良真纯：“也有可能是练习杀人的方法，你们之前有说过上住先生喝了很多酒吧？醉酒状态被人操控也是可能的。” 郁江颔首：“别馆的电梯似乎是可以从两边开门的那种，如果利用无人的轮椅做点什么，让死者坠楼……” “啊，说起来我们去天台的时候有看到电梯分别在六楼和二楼停留过吧？”世良真纯忽然问郁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六楼和二楼看一看！” 郁江：“我也是这么想的。” 冲矢昴：“那就一起去吧。” …… 柯南：“？？？” 发生了什么？这三个人怎么就已经推理出那么多东西了？ 冲矢先生就算了，清水先生的敏锐他也见识过，但这个世良是怎么回事？ …… 别馆的二楼正在装修，墙壁上都覆盖着装修用的材料，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被油漆污染的痕迹。 目暮警官见状感慨道：“难怪要重新整修。” “我明白了。”——世良真纯。 “果然如此。”——冲矢昴。 “现在就差证据了。”——郁江。 “等等！”目暮警官一脸懵逼，“怎么就已经明白了呢？等下，窗边那是轮椅？该不会真的是昼川父亲的灵魂……” 伊达航：“不，我想那个应该是被害人上住先生租借的轮椅吧？” 轮椅的第一发现人，同为警视厅搜查一课刑事的千叶说：“没错，我已经跟杯户饭店确认过了，这个轮椅是上住先生借来的。但伊达警官怎么知道？” 伊达航咬着牙签道：“只要推测出凶手的动机和手法，这件事并不难想到。” 柯南：“……” 他当然也已经推理出凶手的身份和作案手法了，但这些人是不是快得有些离谱？ 这种体验还蛮新奇的。 毕竟以前跟毛利叔叔一起出来的时候，每次破案的重担都要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虽然他也挺乐此不疲的就是了。 第458章 都是奥斯卡影帝 “你们的意思是，已经找到凶手了？”胖胖的女士问。 伊达航看向自称侦探的世良真纯：“世良侦探？” “当然。”世良真纯颔首，“凶手就是你，昼川女士！” 按照米花町这些罪犯的流程，被侦探或者警方戳破真相后，他们先是理直气壮地索要证据，求锤得锤之后又开始跪地+哭诉+忏悔一条龙。 昼川也是如此。 但这一次，程序略有不同。 首先是振振有词得世良真纯居然在最关键的手法模拟步骤出了错，被钓鱼线拉着的轮椅并未如她想的那样把假人摔下窗户，而是稳稳地停到了窗边。 再然后，伊达航试图纠正世良真纯的错误，却被世良真纯一把抓住袖子—— “我实在是无地自容，我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在侦探一途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提高的地方。警官先生，请您告诉我应该如何提高自己的推理能力吧！” 伊达航尴尬不已：“不，等等……” “警官先生，择日不如撞日，您不如今天就跟我讲讲自己的经历好了。”世良真纯不由分说地拉住伊达航，并同时给冲矢昴和郁江使眼色。 郁江看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他很好奇，世良真纯究竟是如何确定他和冲矢昴一定会理解并配合她的呢？ 明明她根本没有认出兄长，更不可能知道郁江的存在。 难道所谓的血缘感应真的存在，所以世良真纯潜意识里对哥哥有着天然的信任？ 既然妹妹首先伸出了橄榄枝，郁江没有理由故意拆台，于是他装作苦恼的样子对冲矢昴说：“糟糕，我跟世良侦探的想法是一致的，看来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视了。” 冲矢昴配合道：“不完善的推理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应该轻易地怀疑别人。” 世良真纯：“……” 这个粉头发眯眯眼的家伙应该是在配合她吧？ 但为什么她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学校里被老师耳提面命，以及在家被母亲训斥一样！ 总之，在几名推理主力不约而同摸鱼的情况下，刚才以为自己暴露紧张不已的昼川终于松了口气。 柯南急得上火，他像跟以往许多次那样装作不经意地提醒身边人，可又怕会被其他人看出端倪。而利用麻醉针麻醉警察的老方法更不适用于眼前人多的场合。 难道真要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要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留下昼川女士，一旦放她离开，她能在很短的时间移民国外，再也找不到。 柯南犹豫了几分钟，眼见目暮警官打算收队回警视厅再慢慢调查，他终于忍不住了！ “是那两个油漆罐的问题！” 忽然，属于工藤新一的熟悉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目暮警官眼睛一亮：“工藤老弟？” 柯南从轮椅后面跑了出来，举起手机，打开外放：“那两个油漆罐应该固定在窗边，凶手就是利用这个装置把被害人‘推’到楼下去的！” “我把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打电话告诉新一哥哥，他马上就说自己知道了。”柯南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解释道。 目暮警官接过手机，MOSHIMOSHI了两声。 柯南连忙跑到楼梯转角，用另一个手机接听电话：“是我，工藤。窗户下方有大片油漆泼洒的痕迹，对吧，那就是证据。您可以试着把油漆罐放上去，看是不是刚好。” 目暮警官依言照做，世良真纯则主动推起轮椅，倒退到了柯南身边的位置，距离他不到一米：“这个位置可以吗，工藤君？” 柯南紧张了一下：“你这么说……我又不在现场，实在没办法判断。” 世良真纯笑：“说的也是，那我开始咯！” 郁江站在窗边的位置，一手卡住腰间，另一手托腮，将摆烂摸鱼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宫本由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注意到了角落中柯南的衣服：“你在看柯南？那孩子虽然聪明过了头，但还是比不上工藤新一。” “他才6岁。”郁江说。 “嘛，因为太早熟，我总是很难相信他只有6岁。工藤新一6岁的时候有他敏锐吗？”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论起敏锐度和对人心的把握，那位世良侦探也不遑多让。” “欸？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 “恐怕在她眼中，春水船自天上落，老年花前雾尽散。”郁江刚说了个开头，冲矢昴就接着他的话道。 宫本由美一头问号：“？？？” 槽点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郁江为她解释道：“那家伙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文学功底。那句诗改编自唐朝诗人杜甫的《小寒食舟中作》，原诗是‘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 宫本由美一听诗句头就大：“所以冲矢先生改的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嘛，大概就是说……”郁江向着柯南的方向轻轻挑眉，“那孩子已经被世良侦探看得一丝不挂了把。” 宫本由美恍惚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等等，还是不对，冲矢先生为什么要用‘她’指代世良君？” “就是字面意思。” “！！！”宫本由美瞳孔地震，“比美和子还平的胸部居然真的存在吗？！” 郁江：“……” 你的关注重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佐藤警官头上的火焰已经快烧到天花板了啊喂！！ 总之，柯南成功让罪犯绳之以法，而死者曾经犯下的罪并不会因为死亡被淹没，诈骗案其余涉案人员继续追责，而世良真纯成功得到了让她有些惊讶的答案。 原本晴空高照的太阳已经西斜，橘红色的夕阳从窗棱间撒入室内。 宫本由美摸了摸平瘪的小腹，叹气：“结果期待了这么久的蛋糕吃到饱，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吃。好饿。” 抱怨的时候，俏丽的女警鼓着脸，像一只偷吃的屯屯鼠。 郁江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旁边有一家烤肉畅吃很不错，要去试试看吗？” “欸？真的吗？要去要去，一定要去！” 年轻男女踏着夕阳缓缓走远，他们的影子渐渐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柯南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满是艳羡，不带丝毫警惕和审视。 第459章 刀与磨刀石 柯南正看着远处出神，脑袋就忽然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他吃痛地转身看去，发现那个姓世良的侦探正朝他眯眼笑。 “你干什么啊？”柯南抱怨道。 “抱歉抱歉，看到柯南弟弟毛茸茸的脑袋就有些忍不住。”世良真纯的道歉没有多少诚意，而且即便在这种时候她的眼神也是跟着柯南落向郁江和宫本由美离开的远方的，“那个人，真的是帝丹高中的老师吗？” “是哦。”毛利兰走了过来，“不仅是清水先生，其实冲矢先生也是帝丹高中的老师，他算是清水老师的助教。” “欸？？？”世良真纯惊讶不已，“原来那么快我们就又会见面了啊。” “什么？” “不，没什么。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世良真纯压低蓝色的帽檐，没再给毛利兰她们反应的时间，顺着树冠投下的阴影慢慢离开。 毛利兰困扰地跟铃木园子说：“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后，紧跟着的第二天，她们就迎来了一个熟悉的转学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至少在当下，谁都没有意识到重逢竟然来临得这么快。 …… 虽然说是郁江带宫本由美吃饭，一路上却几乎是宫本由美在拉着郁江走。 “哇，满墙的菜单一看就很好吃！”宫本由美从进门开始就一副兴奋的模样，恨不得把所有菜品都点一遍。 郁江正要给她推荐，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他避开宫本由美的视线，悄悄打开手机。 【那位需要一个解释，否则，三天之后苏格兰、基尔、克尔迪奥、龙舌兰、宫野明美五选一。——你忠实的朗姆】 郁江：“……” 朗姆真的很适合做反派。 这种云淡风轻的威胁，和落款的嘲讽就很像一个运筹帷幄的犯罪策划大师。但很可惜，他太了解朗姆了，就像朗姆了解他一样。所以这种威胁并不奏效，相反，郁江很想看看如果他三天之内没有就上次任务失利给出解释，朗姆会对苏格兰他们做什么。 以及，苏格兰真的不是他的人，这种事还要他解释几遍！ “有工作吗？” 郁江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宫本由美的注意，她关心地问道。 尽管宫本由美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说，郁江还是在她眼中窥见了几分失落。 “现在是下班时间。”郁江当着宫本由美的面按灭手机，“想好点什么了吗？” “嗯！我要点牛横膈膜和五花肉！” …… 三天后，郁江踩着朗姆忍耐的底线来到日本基地。 朗姆并没有露面，他和BOSS一人一个屏幕，隔空对话。 郁江进门的时候，这两个老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咳咳，要不我走，你们再聊一会儿？”郁江问。 只听左边的屏幕中传来极轻极绵软的一声“喵~”，紧跟着就是猫咪的肉垫爬过麦克风的声音，右边屏幕则响起朗姆的嗤笑。 郁江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毁灭吧，这个组织已经没救了！ “郁江，”终于，乌丸莲耶开口了，“你从东都铁塔带回来的资料已经全部解析完毕，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有关细胞分裂、端粒和再分化的实验数据。”郁江如实回答。 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以他的能力要是查不出来才奇怪，而乌丸莲耶和朗姆问责的理由也不是他擅作主张查明资料内容这件事。 而是—— “那些资料并不全面，甚至还混杂着一些错误的数据，你知情吗？”朗姆温和地询问。 郁江：“不知情。” “郁江，”乌丸莲耶的语气重了一些，“我让你成为FBI是为了窃取他们的情报，而不是将我们的情报拱手相送！ “如果你连最简单的立场问题都不能弄清楚，我的刀应该磨得更锋利一点，而不是在外放着生锈！” 郁江沉下眼眸，遮住了眼中不能让乌丸莲耶看到的情绪。 有哪里不对劲。 就像乌丸莲耶所说的那样，成为FBI，给那些美国佬提供情报是组织一手促成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甚至让帕佩特调回美国。 一个甚至不属于组织的研究院所做的研究，原本应当属于可以提供给FBI以交换清水由弦在FBI内部更进一步的。 郁江做事一向有分寸，他确信这份实验数据对组织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乌丸莲耶却表现出了恼怒的情绪。 为什么？ 难道只是觉得他这把刀不听话吗？ 不谦虚地说，郁江根本就没有听话过，这一点乌丸莲耶和朗姆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除非那个实验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眼见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而这对塑料父子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缓和气氛的打算，朗姆背着镜头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刀不锋利怎么能怪刀呢？是时候该给郁江找一个好用的磨刀石了。” 属于乌丸莲耶沙哑年迈的声音骤然响起：“朗姆，你越界了。” 郁江陡然抬头向左边的屏幕看去。 乌丸莲耶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正常，他的嗓音立刻变得平缓，就像这场三个人的会议刚开始时那样：“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是以后你和FBI做的每个情报交换，都要提前报备。” 他将这件事重重拿起，却又轻轻放下，更显得心虚了。 朗姆直言：“您这是杯弓蛇影，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朗姆！”乌丸莲耶低声警告。 朗姆闻言将双手举在胸前，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当年的事？ 能让乌丸莲耶和朗姆讳莫如深而他却不知道的事情，唯有十七年前导致他进入组织成为乌丸郁江的那件事。 朗姆口中的意外是什么意思？ 联想之前说的刀与磨刀石…… 有一个猜测从郁江脑海中飞逝而过，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来十七年前的确发生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而他一向是一个随心所欲，善于寻找乐趣的人。 怎么能不探究一二呢？ 第460章 太阳花 “所以那个世良侦探居然转到我们班上了？”柯南歪着脑袋问。 毛利兰一愣：“我们班？” “啊，不是，我说的是小兰姐姐的班级啦！”柯南差点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嗯，很令人惊讶吧，世良她居然是个女孩子什么的。”毛利兰露出向往的表情，“真好啊，她那种就是帅气的中性美吧。有着令人羡慕的开朗性格，像朵太阳花一般永远保持着积极向上的态度，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把她打倒……” 柯南察觉到小兰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但他想不明白导致毛利兰情绪糟糕的原因，只能苦恼地仰头望向自家青梅。 不过…… “太阳花，世良姐姐脖子上也戴着一朵太阳花吧？” “唔，好像是……” “你们说这个吗？”世良真纯忽然从毛利兰和柯南身后冒了出来，她将脖颈间的项链摘下，向日葵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金属光泽。 毛利兰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 “是吧是吧？这可是我哥哥的朋友送给我的，它本来是个发卡。” 世良真纯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赶上郁江抱着竞赛试卷走进侦探事务所，所以郁江也清晰地听到了世良的声音。 毛利兰：“你哥哥的朋友眼光很好呢，这朵太阳花跟你很搭。” “谢谢。”世良真纯高兴地说，“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清水老师跟我哥的朋友还蛮像的。” “是吗？可是我身边的人都说清水老师长得像新一……啊，就是工藤新一。”毛利兰补充道。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郁江当初捏清水由弦这张脸的时候就是照着师弟黑羽快斗捏的，跟工藤新一相似也无可避免。 世良真纯摇摇头：“我说的不是长相，是那种很丧的感觉，仿佛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的样子。” 郁江皱眉：“我？丧？” “不论装作有多积极向上，内里都是腐败不堪，说的就是清水老师的状态吧。” 柯南半月眼：“喂喂，在当事人面前不要说得这么清楚……” 郁江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好奇：“世良同学为什么会对你哥哥的朋友产生这种感觉呢？” “不问自己而是先问我哥哥的朋友吗？”世良真纯若有所思，“虽然我和我哥的朋友只在四年前的电车月台上见过一面，应该是只有这一面，他当时故意板起脸吓唬我，我当时的确被吓坏了，但他离开后却把这只向日葵发卡戴在了我的头上。” 毛利兰说：“是个别扭又温暖的人啊。” 郁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搓了搓手背。 世良真纯下定论：“总之我哥的朋友都还挺神秘但友好的来着。” “而且清水老师的状态还是比当初那个大哥哥要好一些的。”世良真纯笑道，“至少清水老师注视着宫本警官的眼神中有爱哦~” “啧，你们这些小鬼肉麻死了！”没等郁江反应，毛利大叔就咋咋呼呼地反斥，“行了行了，不是要听清水老师讲竞赛的要点吗，快点坐好！” 爱吗？ 郁江嗤笑。 即便他和宫本由美已经确认关系很长时间，并且他也承认宫本由美于他是不一样的，但是“爱”？他怎么可能有那种软弱无用的东西？ 一个从未感受过爱的滋味的人，也不应当指望他无师自通，对吧？ 郁江把竞赛的模拟题发下去，他本来只准备了毛利兰的，但世良真纯非得凑过来，无奈只好也给她打印了一份。 “半个小时，应该足够写完这份卷子了吧？” “欸？这也太为难人了。”世良真纯将手插进柯南的腋下，把人直接抱了起来，“这孩子不是很聪明吗，不如帮我做题吧！” 毛利兰无奈：“世良同学，柯南才上小学一年级。” 柯南呵呵尬笑。他倒是都会啦，但世良真纯这么说……总感觉后背凉凉的。 就在这时，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被人推开了，三位打扮各异的女士走了进来。 “毛利侦探，能请您为我们讲讲推理的故事吗？”其中一名胖胖的女士自我介绍道，“我们都是业余的女性推理作家，也是在网上认识的同好，听说毛利先生可以为同行讲述自己推理的故事才专程登门拜访。” “我是二瓶纯夏。” “鄙人汤地志信。” “我是光井珠实。” 她们三人是由上个月刚刚过世的推理作家泽栗未红女士的哥哥推荐而来的。 正说着，一个吊儿郎当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兜，一副很狂傲的样子：“没错，就是我本人！” “泽栗先生，怎么回事，毛利先生好像根本不知道的样子。” 泽栗勋冷笑一声：“这是当然的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掏出一柄手枪，朝着天花板就是一枪—— “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泽栗勋嚣张地命令：“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到那边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好吗？” 郁江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冷眼旁观着这几个人像是自编自导自演的样子完成这出劫持戏码。 他在泽栗勋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把手枪，但仅凭一把手枪就能给泽栗勋劫持侦探的勇气吗？要知道他故意将三名业余推理家引来事务所，还在事务所人最多的时候公然劫持，没点倚仗郁江是不信的。这也是郁江没有第一时间制止泽栗勋的原因。 不过毛利兰和世良真纯刚才倒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估计是打算做点什么。 “小兰姐姐！”柯南压低声音唤道，并在毛利兰看过来时微微摇头。 毛利兰愣了愣，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泽栗勋始终没有背对过毛利兰，显然是知道毛利兰空手道冠军的身份，刻意避开。而且他穿的衣服也厚得异常，好几次泽栗勋都做出了含胸保护什么的动作。 是炸弹。 郁江和柯南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第461章 这到底是警察还是 泽栗勋兀自防范了半天，却迟迟没见毛利兰动手。 他狞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至少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但我得告诉你，任何挣扎和小心思都是没有用的！” 他猛地拉开背心的拉链，露出里面捆绑的炸药，“毛利小五郎，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做，否则我现在就引爆炸弹，和你们一起下地狱！！” 毛利小五郎连忙安抚他：“你有什么要求慢慢说，别冲动！” 泽栗勋：“我的妹妹泽栗未红上个月在群马的温泉旅馆里割腕自杀了，但我完全不认为她会自杀，她才刚刚获得了直木赏，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 他将带来的文件夹拍在毛利小五郎面前，大声命令：“我带来的这些应该足够你找出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吧？那天最后见过我妹妹的人就是她们三个，凶手一定在她们三个之中！ “你不用担心，知道凶手后我会杀死她，然后再自杀。但你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凶手，否则炸弹就会爆炸！” 泽栗勋听上去和以往的劫持犯不一样，他很理智，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性格。但现在炸弹在他身上，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拉着所有人给他妹妹陪葬。 “清水哥哥，”柯南悄悄摸到郁江身边，小声说，“一会儿我们先配合他的要求，你伺机报警可以吗？” “恐怕来不及。”郁江冷淡的声音在柯南耳边响起。 “为什么？” “他身上的炸弹绑定了信号接收功能，任何电磁波都有可能引爆炸弹。看到控制器旁边的白色装置了吗，那是一个便携式信号屏蔽器，常用通讯波段应该都已经被屏蔽掉了。” 柯南啧舌：“难道泽栗未红的哥哥是通讯方面的专家吗？” 他以前跟着老爸在夏威夷学习过炸弹相关的知识，所以非常清楚清水由弦说的这个装置有多难以实现。恐怕让炸弹专家来制作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更何况是泽栗勋这个业余劫持犯了。 “专不专家我不知道，不过……”郁江的眼神触及那个便携式信号屏蔽器，眸光暗了暗。 “喂！你们两个找死吗？！”泽栗勋注意到郁江和柯南的交头接耳，愤怒地拿枪指着郁江，“再敢有任何小动作，我现在就毙了你！” 郁江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小孩子害怕，我安慰他两句罢了。你应该也不希望他大哭大闹，引来隔壁的邻居吧？” 泽栗勋狠狠地瞪了柯南一眼：“不许哭！” 柯南：“……” 要是一个正常小孩在这里，早就被吓哭了好吗！ 郁江不认识那个屏蔽器，但他知道那绝非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型号，而且他知道炸弹的风格很像组织里某个喜欢扛着大砍刀霰弹枪的女人搞出来的东西。 但如果是组织…… 郁江的视线隐晦地朝着窗外游离，在几个被狙击手钟意的点位徘徊。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发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亮光。 破案了，这又是组织搞出来的戏码，而且有莱姆酸奶酒参与的话，多半是朗姆那个老头子的主意。 他立刻失去兴趣，变成了一只瘫在沙滩上的咸鱼。 没办法，他刚被乌丸莲耶和朗姆敲打了一番，才不想又被请去喝茶。 柯南眼睁睁看着清水由弦这个在他眼里唯一靠得上的助力失去动力，藏在了毛利兰和世良真纯身后，尽可能缩小存在感，像一只慵懒的猫。 可恶！ 真是狡猾的成年人！！ 泽栗勋威胁毛利小五郎寻找杀害他妹妹的凶手，所以特意准备了他这段时间搜集到的线索和证据，这些线索繁琐复杂，很快吸引了柯南和毛利小五郎的注意力。 “所以，当时第一个发现遗体的就是你？” 尽管生命受到威胁，身为侦探的素养还是让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迅速进入状态。 “因为收到妹妹的永别短信，觉得奇怪所以去敲妹妹的房门，没有人应答后，通过旅店工作人员破窗而入，在充满水蒸气的房子里发现了割腕自杀的妹妹……” “客房的房门是必须手动上锁的，也就是说……” “这是一个完全隔绝的密室！” 侦探事务所笼罩着紧张的气氛，世良真纯认真地听着柯南和毛利大叔的分析，就连不参与推理的毛利兰都跟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有郁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渗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好无聊，不管朗姆的目的是毛利小五郎、柯南还是世良真纯，随便什么，赶紧结束这场无趣的闹剧吧。 就在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大叔讨论得正热火朝天时，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 郁江懒散地抬起眼皮看向楼梯口，发现是一队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墨镜的人走了上来。 这些人被西装遮蔽的腰部微微隆起，根据形状不难判断里面固定着枪包和弹夹。 泽栗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猛地抓住炸弹的控制器，对着进来的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许过来！再靠近我就要引爆炸弹了！” “泽栗先生，请不要紧张。”打头那人冷静地劝说，并取出一张证件打开，“我们是公安警察，您的诉求警察厅已经了解到了，关于杀害泽栗未红女士的凶手，我们一定会让她接受法律的惩罚。” 世良真纯大跌眼镜：“喂喂……这到底是警察还是黑社会啊？” 郁江皱了皱眉，看向男人手中的证件。 泽栗勋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抓住控制器。 公安警察？ 不对，公安警察怎么能进入这栋楼？！那些人明明承诺过…… “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滚出去！”泽栗勋眼神躲闪，惊恐地威胁，“如果你们敢进来，我马上就引爆炸弹，和这里每一个人同归于尽！我保证身上的炸弹足够炸毁整栋楼！“ 泽栗勋的语气虽然依旧狂妄，但颤抖的音色还是透漏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如果现在进门的是公安警察，那对面大楼的狙击手也有可能是公安，而泽栗勋是莱姆酸奶酒派来的……公安的行动究竟在不在莱姆和朗姆的预测中？ 第462章 三场危机 与此同时—— 宫本由美刚刚结束今晚的巡逻任务，她和三池苗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警视厅。 “今天那个喝醉酒的男人真是过分，居然敢对我们说什么‘区区交通警察’，怎么，交通警察就不是警察了吗？他到底在狂傲什么啊！”三池苗子义愤填膺，恨不得跺着脚说话。 宫本由美附和着她痛骂了几句，却在看到走廊拐角一闪而过的身影时迅速提醒：“山姥来了！” 三池苗子立即闭嘴。 坂井警官最看不惯她们说这种抱怨的话，用她自己说话的方式来表达就是“没出息”！只要心中坚定自己的信念，不忘成为警察的初心，不忘当初毕业时在朝日影徽章下发誓的心情，就不应该被别人几句话撼动。摇摆不定本身就说明她们意志不够坚定。 但她们还是迟了一步。 坂井靖子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寻着这边的动静就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板着脸问。 宫本由美哪里敢说实话，只能真假参半道：“我和苗子在聊今天巡逻的事情。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要给学生补课，回来得晚，我本来想着巡逻路过家门的时候把狗子带出来遛遛，但苗子不同意。” 三池苗子心领神会，依照着她以往的态度严肃地说：“这是当然的了，我们又不是下班回家路过你家，当时我们正在执勤诶，执勤的时候带着宠物算什么！” 坂井靖子果然很满意三池苗子的说法，也就轻轻揭过了这件事，转而问宫本由美：“我今天开了车，下班要我送你一程吗？” “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不去吗？” “去！”宫本由美果断改口，她紧了紧脖颈间围着的千鸟格围巾，对三池苗子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了苗子酱，我急着回家遛狗，就先走啦！” 三池苗子：“？？？” 搞了半天你刚才的说法并不是单纯敷衍山姥？ 宫本由美当然没有说假话，郁江今晚的确要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给毛利兰补课，相应的，遛狗的任务就交给了宫本由美。 现在可不仅仅是饭团一只狗，她把斯塔和小八也接到了郁江这里，早晚遛狗的队伍越发壮大。 宫本由美一路哼着歌坐进了山姥的SUV中。 “地址。” 宫本由美报出了郁江家的地址。 坂井靖子隐晦地瞥了她一眼：“你们已经同居了？” “嗯！”宫本由美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笑着说，“由弦君的姐姐回美国了，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我住过去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何况斯塔和小八也很喜欢饭团。” 说着她又多提了几句家里三只毛茸茸的趣事，宫本由美的脸上始终带着幸福的笑，连眼睛都亮晶晶的，简直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明亮。 坂井靖子犹豫几秒钟，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郁江家距离警视厅不算远，这趟短暂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尽头，宫本由美指着不远处的房子对坂井靖子说：“坂井警官，把我放在路边就行，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坂井靖子将车停在路灯下，目送宫本由美裹着围巾下车，向着不远处黑灯瞎火的房屋走去。 从路灯到屋子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程是没有灯的，在今晚的月色之下，这条路也显得格外阴森。但宫本由美的脚步却坚定如常，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房屋一楼的窗边，有三只小狗正对着屋外的马路望眼欲穿。 坂井靖子很快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辆，离开了这条街区。 五分钟后…… “汪汪汪汪！！” “汪呜……” “嗷呜汪汪！！” 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在巷道中响起，黑白相间的千鸟格围巾孤独地躺在道路转角处…… ………… 美国·纽约 清水丽子身手利落地翻过一堵由垃圾和废弃纸箱堆砌而成的墙壁，蜷着身躲进垃圾桶后面的狭小空间，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恶的FBI！ 这段时间她在美国做人质都快闲出病来了，无聊至极的她终于在自以为摸清那群FBI工作模式之后重新登录了自己的“榜单”账号， 然后，她就被FBI怀疑了！！ 简直离谱！ 清水丽子非常确定自己加密了自己的IP地址，她为此不惜多花一倍的精力，甚至愿意只拿佣金的一部分，却还是没能逃过这群鬣狗似的FBI。 不能被他们找到自己白天身份和晚上身份联系的证据，否则她那毫无亲情的弟弟绝对会杀了她的！ 深巷中FBI训练有素的轻微脚步声越来越远，清水丽子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然而她这一口气还没彻底呼出，一股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蔓延而出的惊悚感忽然袭击了清水丽子的脊背，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掏枪指向身后—— “Lady，”她的弹夹被人卸掉了，同时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脖颈吐出，“The mnlight tnight is really beautiful， isnt it?” 不是！怎么会有人像幽灵一样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去自如？她躲进来之前明明确认过这里不可能躲着第二个人！ 危险的感觉如同毒蛇黏腻冰冷的身体慢慢攀上清水丽子的肌肤，她强装冷静地用英语问：“Yu knw Im Japanese， right？” 对着一个日本人说今晚的月色真美，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个人听到后放肆地笑了起来。 清水丽子还没来得及搞清楚那人想做什么，头脑就是忽然一晕，眼前的世界顷刻间化为一片黑暗。 她失去了意识。 …… “我们接到举报，称毛利小五郎组织非法涉黑集会……”领头的公安环顾四周，尤其在泽栗勋腰间的炸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现在证据确凿，在场所有人，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世良真纯听着这不靠谱的言论，皱眉质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刚才不是你自己承认泽栗勋是为了给妹妹讨要公道才威胁我们的吗？现在又扯什么涉黑集会，到底想做什么？” 公安眉头一沉：“请配合我们调查。” 然后就无视了世良真纯的诉求，转而对下属命令：“在场所有人都要仔细搜身，任何非法物品都不能放过。” “是！” “喂，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 “搞什么？我真的会引爆炸弹跟你们同归于尽的！” 郁江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就是冲他来的吗，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段真不嫌累。 第463章 赌上性命的选择 宫本由美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脑袋，只是抬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宛如脑震荡般头晕目眩。 她勉强睁开眼睛，但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仍旧闭着眼。因为周遭的环境实在是太暗了，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宫本由美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自己的骨头又被人敲碎了一遍，也是这个动作让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绑，整个人被固定在房间角落，难以动弹。 “唔……”年轻的女警口中溢出破碎的呻吟，“好疼……” “啪！” 伴随一声响亮的响指，头顶上方的白织灯忽然大亮。 宫本由美“唰”的闭眼，在失去视野之前，一抹亮色出现在眼前。 ……那好像是个女人。 “喂，你要一直闭眼吗？”清亮的声音在宫本由美耳畔响起—— 那是一个十分知性的嗓音，她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一个御姐形象黑社会老大打扮的女性身影。 然而当她睁开双眼…… “萝、萝莉？！” 莱姆酸奶酒秀眉毛一皱，脱口而出：“骂谁呢？你才是萝莉！你全家都是萝莉！！” 宫本由美：“……” 高冷御姐形象幻灭了。 莱姆酸奶酒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从哆啦A梦般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剂，在宫本由美眼前晃了晃：“说真的，同为女性，我觉得你很可怜，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宫本由美愣了愣，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质问针剂的成分，而是：“你们把他怎么了？！” 莱姆酸奶酒略有些意外，她上前半步，在宫本由美面前蹲下，歪着脑袋奇怪道：“没想到你还蛮有警惕心的，但你其实完全可以直呼他的名字，毕竟我可是目的明确地抓你来的。 “呐，郁江的女朋友，宫本小姐？” “……”宫本由美紧紧咬住下唇，没有说话，心底的那一丝庆幸被无情浇灭。 这个女人是冲着郁江来的，她或者她背后的人查到了郁江和她，想利用自己做点什么。 莱姆酸奶酒举起针管，靠近宫本由美的眼睛，笑着说：“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是剧毒哦～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成年人痛苦死亡的剧毒哦～” 说着，她又从培养箱中抓出一只小白鼠，注射了一点针剂进去。 宫本由美眼睁睁看着小白鼠挣扎了一番，四蹄一蹬，彻底没了生息。 她表情倔强，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可下意识攥紧的手掌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莱姆酸奶酒见状更开心了，她用雀跃的语气说：“这个毒素是我的得意发明，我很少有机会拿人类做实验，真期待你的毒素反应！ “当然，我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你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她猛地靠近宫本由美，“只要把你知道的有关那个人的情报如实交代，我就放了你。”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宫本由美别开头：“你休想！” “诶诶？没想到你这么讲义气。但你男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你。”莱姆酸奶酒笑，“你就不好奇我们怎么找到你的吗？是郁江哦，你只是他众多情人当中的一个，他经常跟其他同僚炫耀自己的情史。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他在里世界的身份？ “是数一数二的犯罪策划大师和杀手呢！ “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不会害怕吗，宫本警官？” 莱姆酸奶酒每说一句话，宫本由美的心脏就要颤一下。 直到那句“犯罪策划大师和杀手”出口，她提着的心才恍惚间落了地。 这有什么关系？ 宫本由美心想。 郁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她。 而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可以不在乎郁江的身份、过往，只要郁江不告诉她，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直以来这也是他们之间相处的默契。 郁江从不让她参与那些阴暗的生意，更不会让她陷入危险，而宫本由美也对他密室里的东西视而不见。 她面对山姥时总会下意识心虚，因为自己注定要让这位前辈失望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但她宁可追随那道光永坠地狱，也不希望和她认定的人在白日与黑夜之交萍水相逢露水情缘。 哪怕再多人谴责郁江、唾弃郁江，只要她问心无愧，对得起那一日救了她性命的人就足够了。 何况…… 谁又敢肯定他眼中的郁江才是真实的呢？ “跟他相比，您似乎更像罪犯。”宫本由美冷静地说。 她主动闭上眼睛：“要杀要剐请随意，但你们绝无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说完这句话，她就做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论莱姆酸奶酒怎么威胁都一动不动。 莱姆酸奶酒明明很感兴趣，却必须装作失去兴趣的样子：“好吧，那我就送你先上路，在三途川等着你的爱人！” 她将针尖对准了宫本由美的手臂—— “咳咳。”耳麦中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莱姆脸色一变。 真是的！ 知道了，烦死了！！ 她注射的动作一顿，不甘心地换了一个针头，这才重新完成了注射。 虽然闭着眼睛，宫本由美还是能感受到莱姆酸奶酒做了什么。 她神情有些微妙。 你人还怪好的嘞，居然记得无菌操作防止交叉感染。 没等宫本由美继续想，一股剧痛忽然袭击了她的四肢百骸！ 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的人实在难以想象被剧痛剥夺呼吸的理智的感觉！ 刹那间，宫本由美的大脑停滞了，所有能量都被用于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 她本想着能在最后的时刻回忆她短暂而且无趣的一生，可现在却连这个念头都无法产生。 越是这样，宫本由美的心越平静。 要死了…… 死在这里…… 郁江会怎么样？ 一定会安然度过危机的吧？ 但……她死了。 她死了…… 宫本由美迟滞地想，如果她死了，郁江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失去理智，做出让她追悔莫及的事情？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决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第464章 “贼”喊捉贼 公安这群不速之客越过警视厅，直接派遣警察对毛利侦探事务所内的所有人进行搜身。 世良真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明明那个男人才是罪犯，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警察却无视他身上危险的炸弹，反倒为难受害者，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她振声质问未能改变公安的任何决定，训练有素的公安警察以极快的速度控制住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内的每一个人。 毛利小五郎挣扎道：“放开我！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要看我拿给你们看！” 毛利兰忧心忡忡地将口袋里的物品摆放在桌子上，心焦如焚。 倒是年纪最小的柯南，既没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得大哭，也没如其他侦探一般控诉公安的行为。他面露沉思，眼睛则在这些公安之间飞速流转。 就算公安警察被喻为合法的刽子手，他们也必然要以国家的利益为先，在这场劫持案件中，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的立场是相同的。如果在东京发生恶性事件，且名侦探毛利小五郎都在事件中遇害，民众必然会谴责政府的不作为，国际社会也会降低对日本治安的评价。 即便如此，公安还是第一时间舍弃了对泽栗勋的控制，转而要求对每个人搜身。 这说明两件事。一，泽栗勋的炸弹是假的，或者公安确定他不敢引爆炸弹。以公安的情报能力，这个可能性极高。二，毛利侦探事务所有远比泽栗勋更危险的人。 会是谁呢？ 柯南的第一反应是世良真纯。 这个突然的转学生太神秘了，再加上她出色的截拳道，以及第一次见面就叫出他的名字，还有上次故意的试探。柯南不得不思考世良真纯跟组织有关的可能性。 而如果这是真的，不仅意味着世良真纯已经被公安注意到，还意味着一个令人胆寒的事情——他的身份极有可能已经暴露，否则组织没有理由调查一个小鬼。 等等！ 还有一个人是不是也很可疑？ 柯南的视线飘向郁江。 私心而言他是不愿意怀疑清水先生的，毕竟在这个人身上他已经栽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当他怀疑他身份的时候，似乎都会发生转变这种观念的事情。 而且，如果清水先生真的是坏人…… 柯南忍不住半月眼。 他早在第一天变成小孩子的时候就要丧命了！ 长着一张恶人颜的清水先生真是屑！ ——完全没想过清水由弦这张和小师弟黑羽快斗一模一样的脸也是工藤新一脸的工藤新一。 “这位先生，请你把外套脱掉。”公安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向郁江要求。 郁江依言褪去外衣，只留里面贴身穿的衬衣。略有些紧身的衬衣将他的好身材凸显出来，再加上笔挺的长裤尤其显得身材高挑，就连世良真纯都要夸一句：“真帅！” 毛利兰对世良真纯的直言很无奈。 “哐当！”一声，一个硬物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公安的脸色陡然严肃，迅速朝声源看来。 郁江身边的公安更是下意识把枪口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什么东西？！”领头的公安呵问。 柯南仗着自己身材娇小，先于公安警察一步，捡起了那个物体：“嗯？好像是个药瓶！” 公安一把从他手中抢走瓶子，质问郁江：“这里面是毒品还是毒药？！” 郁江沉默。 “说话！” “叮铃哐当”又是几个瓶子掉了出来，大家这才发现郁江外套内部还有夹层，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药瓶。 柯南：“……” 其中一些瓶子有标签，公安一看就愣住了。 “酒石酸……尔片、帕…汀”许多药物都是用来治疗心脏疾病或者抑郁症的。 毛利兰他们看郁江的眼神立刻就不对劲了，仿佛都把他当成了承受极大的身体和心理压力，却还是会微笑对待每一个人的那种人。 郁江被他们的眼神看得浑身立毛肌收缩，他按住自己的小臂，用凶狠的眼神一一瞪过去：“研究表明，滥用药物或者错误用药是杀人的最隐蔽做法，而且也最难定性。” 他试图证明自己随身携带这些药品是为了给别人吃而不是给自己。 但很可惜，为了不给公安确切的证据，郁江这一兜子的药物，要么是必须和特定药物一同服用才会反应的组织特供，要么就是一些市面上常见的可以通过含量巧妙控制心率的药物。他一时间倒真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公安警察的表情也变幻莫测，但比起其他人他们显然更理性：“具体是什么等实验室的检测结果，现在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这番话是对着郁江说的，可毛利小五郎他们身边的公安依然给所有人都戴上了银手镯。 轮到泽栗勋的时候，他刚试图反抗，公安的声音便响起：“杀人未遂和绑架罪并不是日本刑罚最重的罪责，你知道的吧？” 泽栗勋脸色猛地一变，隐隐有些发青。 这些条子果然已经知道了，可是…… 郁江他们束手就擒，面对公安，没有人贸然反抗。只有柯南趁别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编辑了一条暗示求助的信息，信号恢复的第一时间就会发送给阿笠博士。 一旦进入公安的势力范围，侦探能做的事情很少，他可能需要父亲的帮助。 郁江跟随公安上车的时候注意到，那些人居然将泽栗勋的炸弹和信号屏蔽器一并带走了。 带走炸弹还能理解为不想危险物品留在居民区，但专程拿走本该后续鉴识人员整理的信号屏蔽器就有几分古怪了。 公安不想他们任何人跟外界联系？ 上车时，郁江的视线从远处的楼顶一扫而过。 狙击手还在那里，那是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公安的狙击手很少顾虑这些，因为他们通常扮演的角色都是猫，而非在阴沟里苟且偷生的鼠。 所以……是组织。 车门即将关闭，路边偶尔路过的行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人认出了毛利小五郎…… “这些人假冒警察！” 郁江猛地推开最后上车的公安，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声喊道， “请帮忙报警！这些犯罪分子绑架了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 第465章 逃生 郁江的话一下子引起了骚乱。 路人本身是将信将疑的，但奈何毛利小五郎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亮，这张脸就是最权威的诚信证明。 于是有个别路人在窃窃私语后选择拨打警视厅的报警电话——这已经是东京市民的日常，他们甚至无需拨打110等待转接，直接一通电话打到刑事部的都有。 公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领头那人压低声音匆匆道：“快走！” 显然也不希望和警视厅打照面。 郁江挣脱公安的控制后便如同一条入了水的鱼，他不断借位给远处的组织狙击手提供机会，但那边始终悄然没有动静。 最终，在公安的强制措施和郁江的默许下，他再次被控制，并由两名公安押送在安保最严格的车辆中。 表面上郁江已经惊慌失措，走投无路到向旁边的路人求助，实际上，在慌张的表面之下是格外冷静的思绪。 组织为什么不救援？ 组织为什么默认公安进入毛利侦探事务所？ 泽栗勋又起了什么作用？ 如果说之前郁江还能给出两种三种甚至更多可能性，那么在他创造条件却还是换来组织的沉默时他就明白了，只有一个可能—— 公安的行动从始至终都在组织的预料中，甚至本身就是组织行动的一环。 组织的手能伸那么长吗？ 不是郁江对自家组织没信心，实在是他太清楚组织有几斤几两了，在面对一个国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时，他们真正能做的其实很少。 一直以来，组织都生活在各国法律的夹缝中，琴酒杀个人都要藏头藏尾，突然拥有操控公安的能力，郁江不相信。 但如果是反向利用公安安插进入组织的卧底呢？ 人总是对自己的情报和判断更容易信任。组织所要做的只是稍加引导，让卧底以为自己拿到的是真实情报就够了。 所以郁江一直对琴酒那种对卧底赶尽杀绝的行为嗤之以鼻。安插一个卧底那么困难，现成的摆在眼前，第一反应居然是处决，难怪琴酒这么多年也无法取代朗姆。在这个问题上，朗姆看得比琴酒长远得多。 郁江最初对身边那几个卧底网开一面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只是到了现在，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利用多一点，还是真情实感多一点。 …… 宫本由美忘记曾经在哪里听过一个说法，疼痛也是会麻木的，她以前根本不相信，因为哪怕是一点小伤都会让她疼很长时间，但现在，她慢慢相信了这个说法。 真的好疼啊，由弦弦…… 尽管郁江让她叫自己真名郁江，但在这种绝境之下，宫本由美还是下意识唤出了她最喜欢的昵称。 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贴身衣物，当疼痛渐渐麻痹，转而跃上大脑的是寒冷。 明明没有风，她却像是被丢弃在寒风中被风雪浸湿的旅人，四肢手脚冰冷僵硬，冷得她不住打寒战。 由弦弦在哪儿呢？ 宫本由美发木迟钝的大脑忍不住幻想着郁江从天而降拯救她的场景。 她的心情既忐忑又矛盾。 那个女人的药太厉害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人用榔头敲碎重拼了一次。 最疼的时候，她甚至央求神明让自己就这样死去，至少不会再疼了。 “吱呀”一声，生锈的铁门被人缓缓打开，宫本由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抓紧一切机会逃离，或者至少给外界留下线索，可疼痛和疲倦却将她的头颅狠狠压下，无法抬头无法睁眼。 直到—— “新药的药效我还蛮满意的。”莱姆酸奶酒轻笑的声音在宫本由美耳畔响起，“真让人嫉妒啊，郁江的天赋和才能。我研发了那么久的审讯药物，结果还是他给我帮助才研发出来。” “什……” “你还不知道吧，”莱姆酸奶酒轻轻抬起宫本由美的下巴，“你注射的这管药剂其实是郁江和我合作的杰作哦～”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郁江善于制造毒药，也喜欢猎物在自己掌心挣扎求死的蠢样。” “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折磨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刺激？” 预想之中的绝望并未出现。 反倒是宫本由美原本还算平静死寂的表情陡然变得凌厉，她挣扎着冲莱姆酸奶酒啐道：“不必用这种诛心的手段！就算你告诉我是郁江命令你这么做的也随便！只要他没有亲口承认，任凭你说再多都无所谓！” 莱姆酸奶酒退后两步，神情惊异：“我本来更看好另一个，没想到……” 宫本由美皱眉：“你什么意思？” “不要问那么多哦～”莱姆酸奶酒笑着站起身，“总之，自求多福吧警官小姐。” 莱姆酸奶酒离开了阴冷潮湿的审讯室。 而另一边，清水丽子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两位女性将目光同时放在了不远处的门锁上。 不知道是不是看守的人麻痹大意，原本应当上两重锁的门只挂着一只古老的铁锁。 该死的！ 清水丽子吐出一口血，压抑着心中的恼怒。 她都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这群人还是要对她用刑！ 难道她看起来像是口风很严的那种杀手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郁江的下落！！ 她真的冤死了！ 宫本由美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有机会！ 身为警察，她有悄悄藏一枚帽针的习惯，早在刚被抓的时候，她就把帽针压在了舌根处。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莱姆酸奶酒一看就身手不错，贸然行事有可能丧失唯一的机会，她必须静静等待。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宫本由美屏住呼吸，缓慢磨断了已经被她磨去一半的绳索。 这间审讯室唯一的监控侧对着她，她只需要慢一点脱掉身上的外套，堆在原来的位置就不会被察觉。 这个过程缓慢漫长，宫本由美刚被药物折磨，每一个动作对她来说都是摧残。 十分钟过去了，她才勉强挪到了监控画面之外。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她虚弱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466章 她想炸基地？？ 越是到这样的时刻，宫本由美就越是冷静，她不断做着深呼吸，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 大约两分钟过去，她才挪到门边，拿出帽针，小心翼翼地开始撬锁。 这项技能还是她读警校的时候撬宿舍门无师自通来的。那时候她总是丢三落四，经常忘带钥匙，为此还特意给佐藤美和子留了一枚自己宿舍的备用钥匙。但偶尔她等不及美和子，就会自己琢磨着撬锁。 当初不务正业的技能没想到多年后反而救了自己的命。 伴随着“咔哒”一声微响，铁锁终于被她撬开了。 宫本由美来不及欣喜，连忙屏息观察附近的情况。 还好，那个女人大概是见她被药物折磨得有气无力，不相信她有逃跑的能力，并未在附近看守。 但宫本由美还是提高警惕，慢慢顺着走廊的墙壁移动。 她凭借专业性判断可能隐藏的监控，小心避过一切能够暴露自己的位置。幸好那个女人折磨她用的是药品而不是武力手段，否则她还得分出心神隐藏血腥味和滴落的血迹。 她似乎是被人关在地下，这里阴冷潮湿没有窗户，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通往外界的楼梯或门，反倒是在一间看上去像办公室的屋子里发现了一部座机。 要给郁江打电话吗？ 宫本由美看着这部诱人的电话，按捺住现在就打电话的欲望，悄然退出这个房间。 不行，此刻越是诱人的场景越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故意为之，她或许就在哪个角落默默等着她自投罗网。 至少现在不行，她还没有找到逃生的路线。 某处隐蔽的房间，莱姆酸奶酒的确如她所想的那般正在通过监控屏幕看着宫本由美的一举一动。 她咬下一口美味棒，嘴角浮现出嘲讽的笑意：“磨刀石的话，恐怕咱们这位警察小姐还不够格。” “不够格总比太锋利要好。”沉闷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莱姆酸奶酒回头，对上了朗姆冷漠的单眼，她轻轻挑眉：“隔壁有句古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想到您和那位也是这样。” 朗姆没有生气，耐心解释：“组织承受不起再失去一次继承人的打击，郁江必须活着。” “啧，那个女人还真是厉害，死都死了还让你们惦记这么多年。” “死？”朗姆的眼中渗出一股阴冷，“这可不一定，没人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她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某个下水沟里苟且偷生！” “那组织还不为那位报仇？” 同样是用“那位”做指代，可朗姆和莱姆酸奶酒都知道她说的究竟是谁。 朗姆：“会有那么一天的……” 莱姆酸奶酒正准备附和一下上司高深莫测的反应，就听监视屏幕突然开始疯狂报警！！ “警告警告！主电力系统已被破坏，正在启动应急备用电力。警告警告！主电力……” 莱姆酸奶酒原本还胸有成竹的表情骤然紧张，失声道：“她居然破坏了主电力系统！！” 一个生死堪忧的猎物，得到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逃跑，而是拼着命也要给猎食者来上一口？？ 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算是颠覆了莱姆酸奶酒对于宫本由美的印象。 如果干出这种事的人是郁江，莱姆一点也不奇怪。可根据他们之前对于宫本由美的调查，这姑娘好像不是这样的性格吧？ 难道跟郁江呆久了就变成了郁江的形状？ 莱姆酸奶酒咋舌， 那也太可怜了吧！ 朗姆倒没有莱姆酸奶酒那么大的反应，甚至有些兴味：“稍微像点样了，另一个呢？” “克尔迪奥似乎猜到绑架她的是组织了，她一直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个嘴严的下属。”朗姆认可道。 莱姆酸奶酒表情古怪：“可是，根据调查，克尔迪奥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被郁江派往美国后就变相被逐出了情报中心，现在恐怕还没龙舌兰知道得多。” 朗姆：“……” 莱姆这样说会让他觉得之前坚持把清水丽子纳入备选的他们像傻子。 他不太明显地转移话题：“这儿是你的地盘，别让她跑了。” 莱姆酸奶酒自信道：“放心，就算我专门清理了一条逃生通道给她，但通道的尽头可不一定是自由，等她自以为看到希望了再给予最沉痛的打击，才能乖乖听话。” 对于自己这个不着调下属的办事能力朗姆还是放心的。 监控镜头中的宫本由美已经逃到了研究基地的外侧，这里距离真正的外界还很遥远，却能给人已经成功逃脱的错觉。 宫本由美也不例外，她松了口气，掏出逃生路上顺来的手机，拨打了郁江的电话号码。 “嘟嘟……” “嘟嘟……”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此时郁江还在公安的控制下，根本接不到这通电话。 “……” 随着听筒中“嘟”的持续，宫本由美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由弦弦没有接电话，他是正在忙还是…… 从被抓到现在宫本由美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哪怕备受折磨她都不曾放弃，那是因为她心中总还抱有一丝希望，总想着只要逃出来就好了，只要逃出来就可以给郁江打电话，他就会来救她。 可现在，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她的幻想。 郁江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接她的电话。 尽管宫本由美知道只是一通电话说明不了任何事，他也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也许是正在忙…… 可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失望在她的心脏上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 要报警吗？ 只要报警，警视厅会第一时间出警，她就能获救了。 可报警也意味着郁江和这个组织的关系也会被发现，他会不会被牵连？ 宫本由美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白色的候鸟划过苍穹，落向未知的远方。午后碧空如洗，蝉鸣在耳畔奏着静谧的歌…… 年轻的警察小姐默默做下一个决定。 监控室—— “她要干什么？”莱姆酸奶酒愕然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喂喂，她想炸了整个基地吗？！” 第467章 人事已尽，待听天命 莱姆酸奶酒囚禁宫本由美的这处基地只是组织众多基地中不太起眼的一个，但它特殊就特殊在属于研究课的范畴，而众所周知，研究所内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一向比其他地方更多，莱姆酸奶酒这座基地内部就配置有一套完备的危险废弃物处理系统。 蜿蜒曲折的废液管道深埋于基地周围的管道系统中，里面流淌着化学性质极不稳定的物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爆炸。 而宫本由美，她居然摸索到了控制危险废弃物处理系统的中枢，擅自打开了一部分用于分隔的阀门。 这些接触就会引起反应的各类物质立刻犹如脱缰的野马，通过阀门流向其他分区。 莱姆酸奶酒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逃！ 赶紧逃！！ 这是这位经验丰富的研究课负责人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朗姆没有莱姆反应快，但从她的态度也能窥见一二，朗姆当机立断：“放弃实验基地，从逃生通道撤离！” 组织每一座基地都建设有四通八达的逃生通道，有的直通附近的飞行场，有的出口就是隐蔽的安全屋，建设这些逃生通道的初衷是为了应付未来可能遇到的围剿，却没想到竟然在自己人身上栽了跟头。 “宫本由美怎么办？”莱姆酸奶酒飞快问。 “……”朗姆沉默了一瞬，道，“把T4区域的逃生通道打开，不管她，直接撤！” 朗姆是一个表面佛系实则极度冷静的人，尽管有些可惜，他也绝不可能为了一块磨刀石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宫本由美是乌丸莲耶的媳妇儿不假，但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郁江又不把他叫爹。 能在撤退前想到给宫本由美留下一丝逃生机会，已经是朗姆格外宽容的表现了。 组织这些成员本质上都一样冷酷，莱姆酸奶酒甚至没有犹豫零点一秒，就随同朗姆飞快地向逃生通道撤离。 而此时，位于T4区域的宫本由美还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差一点炸死了公安的心腹大患。 从外侧返回后，宫本由美一边挨个打开阻流阀，一边目的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她没打算死。 拿自己的生命硬刚是最没有意义的行为了，因为除了她爱的和爱她的人外，没人会在乎一个普通交警的死活。她的粉骨碎身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何况她还没有狠狠谴责一下由弦弦的失职行为呢！ 哪有男朋友在女朋友最需要他的时候玩失踪？ 宫本由美现在很冷静。 在逃生的途中她已经判断出这里应该是一个犯罪组织用来做危险实验的基地，而众所周知，实验数据是最重要的东西，存放实验数据的位置也一定是整个基地最安全的地方。 她很清楚自己打开阻流阀的后果，如果说基地中有什么地方可能可以阻挡爆炸的冲击波，那一定是存放实验数据的核心枢纽。 宫本由美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模拟出一幅被探索到了一半的地图。 ——这个方法还是由弦弦教给她的。 有点类似于现在备受推崇的“记忆宫殿”记忆法，郁江更多是在推演复盘棋局的时候用到它。 前段时间宫本由美喜欢上了将棋，缠着郁江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六冠王教她，但她的将棋天赋实在有限，连公园的老大爷都下不过，郁江不得不刻意控制自己下棋的节奏，对女友一些致命的漏洞视而不见才能勉强和她对弈。 装菜鸟压制实力的难度不比好好下棋简单，耗费的心力也不比专心对弈少，所以到了后来郁江就拿出了自己“默棋”的本事，用读谱的方式和宫本由美下棋。 于是在清水家出现了奇妙的一幕—— 郁江闲庭信步地做着家务，侍弄侍弄花草、逗弄逗弄饭团，而宫本由美如临大敌地端坐在棋具前，同执双方棋驹，下棋下得焦头烂额。 当然，最终的结果肯定还是郁江胜。 郁江放水都快放出一片太平洋了也没能让宫本由美赢。 想着过去和郁江在一起相处的画面，宫本由美脸上的神情第一次放松了一些，精神也不再紧绷。 人事已尽，待听天命…… 如果真的有神明保佑，她一定能在即将到来的爆炸中幸存，而爆炸的动静也会吸引警视厅，至少……他们也能找到自己的…… 宫本由美没再考虑这些多余无用的事情，她终于走到了基地最核心的数据中枢。 这里说得高大上，其实就是一间装有电脑的小房子，感谢之前就已经被她切断的电源，宫本由美轻而易举进去房间，关上门。 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缓缓滑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宫本由美忍不住生起一丝庆幸，她从紧贴心口的位置取出一枚有些发旧的心愿成就守。 这是她和郁江刚认识的时候一起在浅草寺求来的御守。 都说浅草寺的御守很灵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山姥也没有退休享福，反倒是他们因为一枚御守结缘，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今天。 宫本由美轻轻摇晃御守，御守下方坠着的金色铃铛就发出犹如泉水流淌的清脆声响。 再给由弦弦打个电话吧…… 宫本由美心想。 不管结局如何，总要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才能安心。 而且，她还要告诉他，三途川的风景很美，她会走得很慢很慢…… 郁江的号码早已烂熟于心，宫本由美哪怕不看手机也能精确地输入。她按下拨出键，在一片寂静中安静地等待着。 十几秒过去了，这一次仍然只有“嘟嘟”的提示音陪伴着她。 但跟之前不一样，宫本由美并不焦虑，甚至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她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只是想在审判到来之前再听一听郁江的声音。 她认真地注视着手中的御守，仿佛通过它就能看到某个日思夜想的面孔似的。 如果真的直到最后都听不见，或许说明她和由弦弦命中真的欠缺一点默契和缘分吧…… 宫本由美正这样想着，忽然听扩音器中传出几声嘈杂的背景音，她的眼睛一亮，连忙把听筒贴在耳边—— “轰——” 郁江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响起震天的恐怖爆炸声！！ 第468章 这是一场自我赎罪 “日卖电视台正在为您报道，据悉今日凌晨在东京北部一处山林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附近多位居民都看到了腾起的烟雾和火光。目前，事发地点已经被警视厅控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到底是意外爆炸还是人为袭击，日卖电视台将持续关注……” 记者的报道声、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消防队的叫喊声、警视厅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将发生爆炸的这处山林团团包围。 宫本由美捂着耳朵躲在一处由塌陷的楼板搭成的三角形地带中。 刚才发生的爆炸让她的耳朵到现在还嗡鸣不止，幸好数据核心不愧为数据核心，哪怕直面那么恐怖的爆炸依然没有完全倒塌，给她留出一个活口。 但化学爆炸的危害从不止局限于爆炸那一瞬间产生的能量，化学成分本身的隐患可能更加严重。 至少宫本由美现在就已经感觉呼吸不畅，周围的空气中似乎充斥着因高温产生的有毒化学烟雾。 “咳咳咳……”宫本由美忍不住发出几声呛咳。 即便如此，她的手里仍紧紧攥着手机，碎裂的玻璃屏幕划破肌肤她也完全感觉不到疼。 刚才，爆炸发生前，宫本由美只来得及吐出半声由弦弦，一切就已经开始了，等她好不容易从爆炸的余波中稳住身体，找到一处可供栖息的避难所，才发现手机已经被飞溅的碎片砸坏，再也开不了机了。 由弦弦会来的，她只要撑到由弦弦找过来就行。 眼前的处境再不能更糟糕，可宫本由美反倒轻松了不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郁江。 就像山姥一直不赞成她和郁江在一起，而她却从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一样，无论发生什么，她都相信郁江会来的。 郁江—— 郁江现在正假装自己是个消防员。 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刚刚从公安手里骗来自己的手机，过程不必赘述，反正公安被他气得够呛。 甫一拿到手机，他就注意到了那一串串标红的未接来电，除了几个不重要的无备注记录，其他全部来自宫本由美。 郁江的第一反应是老婆催他回家。 这种宛若普通日本社畜的体验感对于他而言还蛮新鲜的。 他正这样想着，就见新的电话打了进来，依然是宫本由美。 郁江稍微花了点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他脑补着从各种渠道道听途说来的男女相处之道，打算不管宫本由美说什么他都先顺毛。 但电话接通后等着他的并非女友嗔怒的声音，而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以前数年常伴的爆炸声。 郁江的脸色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速度霎时变白。 他转瞬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泽栗勋偏偏选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人最多的时候劫持，为什么他用的炸弹遍布组织痕迹，为什么窗外的狙击手默许了公安的参与，为什么组织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组织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束缚他的手脚，阻断宫本由美求救的通道。 组织要的就是让他们分隔两地，一方遇险，却只能落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境。而等平安无事的另一方从酣梦中惊醒的时候，却只能得到一场噩耗。 他们成功了。 郁江的表情阴冷得可怕，把看管他的公安盯得浑身发麻。 恰好此时警视厅那边也得到了爆炸的消息，派出消防队和附近的警察赶往事发地点营救。郁江便趁乱易容，混在了这些队伍中。 是他的错。 电话早在爆炸发生时就已经切断，郁江打开手机中一个隐藏的软件，屏幕中心闪烁着宫本由美的定位。 而这只不过是郁江对宫本由美所做的保护措施其中之一。 他一边迅速向宫本由美的位置移动，一边冷静地思考。 他必须为这场闹剧负责。 因为他的狂妄，因为他对组织的信任促成了现在的境地。 他明明可以更早一点察觉到问题的，他明明已经意识到这场闹剧全部是组织的策划，可他却因为自己对组织那可笑的信任，无视了背后的疑点，自以为是地顺着组织的计划走。 他凭什么相信那些人？ 是因为乌丸莲耶给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姓氏，是因为朗姆总对他耳提面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皮斯克曾真的把他当成学生？亦或者他念着贝尔摩德在他年幼时给予的那点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甚至不能定义的“善意”？ 真要一笔一笔算账，赤井玛丽遗弃他是真，可促成这场遗弃的不恰恰正是组织本身吗？ 郁江恍惚间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数年来陷入的逻辑误区。 他总是不肯承认赤井秀吉这个名字，视赤井一家为仇人，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前提仍然是他体内流着的血液，是他嗤之以鼻的亲缘。 因为血缘，他肆无忌惮发泄着数年来的委屈，向生理上的父母抱怨。 在赤井玛丽看来，他的行为是不是非常可笑？就像一个叛逆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肆意撒娇？？ 真正的陌生人是无视是疏离，而不该像他一样浑身竖起尖刺。 他这么做，本身潜意识里就是站在组织的角度，站在乌丸郁江这个身份的立场上，对他的亲生母亲发泄怨恨。 可明明最初，他也是不愿意承认乌丸郁江的。 靠着定位，郁江赶在所有救援到来之前找到了宫本由美受困的地点。 他一步步向那个位置跋涉，一点点扒开所有挡路的碎屑，任凭坚硬的混凝土划破他的手掌和手臂。 这像一场自我赎罪。 每走一步，他就更清醒一点，跳动的心脏也渐渐沉寂。 他应当始终保持冷静，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他真正在乎的人。 至于什么组织、什么公安、什么赤井，那些事情通通跟他没有关系！！ “由美，”郁江坚定地唤出女友的名字，与以往打趣的语气完全不同，他是非常认真地在叫自己认定的人，“由美……你听得到吗？” 废墟之中，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的宫本由美仰起头，望向自己的英雄—— “你终于来了啦，由弦弦。” 第469章 总有些人要倒霉 大概是人类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宫本由美关于那一天的印象非常淡薄，但她又确实记得郁江踏着漫天尘埃向她走来的身影。 这个身影成了后来许多日驱散纠缠着她噩梦的光，让她得以一觉天明，没有更多的心理阴影。 郁江也因为这件事认清了自己的心。 相比于乱七八糟的血缘和领养关系，他其实更在乎身边真正的爱人。比如宫本由美，比如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 但总有些人要倒霉。 比如清水丽子。 “所以你直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被抓的其实是两个人吗？”清水丽子顶着一张遍布淤青的脸，用控诉的眼神谴责郁江，“明明是我先来的，认识你也好，跟你同居也好，为什么最后却叫那个女人夺走了你的心？！” 郁江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请不要说这种会让别人误会我们关系的话，丽子姐。” 清水丽子的表情更夸张了：“你居然为了她叫我姐姐！以前我求着你你都不肯改口！” 宫本由美挂着腼腆的笑，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并招呼道：“丽子姐吃点水果吧，这都是由弦弦新来的助教冲矢君刚刚送来的，很新鲜。” 清水丽子悲愤不已：“这种宛若女主人般的口气真是久违了，我怎么记得半年前我还是这幢房子的女主人？” “也许没有那么久，”宫本由美歪头，“可能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为了由弦冒着生命危险，你们倒好……” 郁江清了清嗓子，制止了清水丽子越来越不着调的吐槽，他端起咖啡放在嘴边吹了吹，问：“美国的事情都解决了？” 清水丽子正色，偷瞥了宫本由美一眼，见郁江没有意见便非常有眼色地顺着他的话说：“明面上我是被美国一支仇视亚裔的地方势力绑架，FBI已经介入调查了，如果最后查到组织头上也算歪打正着。重要的是那边……我不知道你和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这次回日本也没有人阻拦……” 清水丽子其实本来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回国一路都很顺畅。不但FBI愧疚于没有保护好她，连组织都没有搞小动作。 郁江嗤道：“他们当然不敢阻拦了，恐怕某些人现在连养伤都来不及，哪来的精力对付你？” “意大利那位受伤了？”清水丽子讶然，“我没跟他正面接触，所以肯定不是我的缘故，那就是……” 她将目光移向宫本由美，这一次她终于带上了一些刮目相看的意味，“意大利那位居然亲自去你那里还被你伤到？” “不可思议！” “Incredible！” 宫本由美好奇地询问：“意大利那位？我只见到了一个女孩子，大概十几岁高中生模样，她好像跟由弦很熟。” 清水丽子：“哦，我们说的不是她。虽然组织里关于意大利那位地传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男女老少都传了个遍，但他肯定不是JK。” 郁江耐心解释道：“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莱姆，论年纪，说不定比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还大。” 宫本由美惊诧捂嘴：“她、她、她！！” 因为宫本由美在场的缘故，郁江和清水丽子的话题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尽管如此，清水丽子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拉着郁江进了卫生间。 郁江：“？？？” “没事。”清水丽子用站位挡住卫生间的门，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对宫本由美是认真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是公安派来的……就算不是，知道得多对她就一定是好事吗？” 郁江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克尔迪奥，”他叫出了私底下很少使用的称呼，“你猜我是怎么找到她的？” 清水丽子愣了愣神，愕然道：“你居然……” “我信任她，但总有人不信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克尔迪奥，记住你的立场。”郁江越过她，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 交错而过之时，清水丽子听到男人用低沉笃定的声音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事超脱我的掌控。” 总有些人要倒霉。 比如朗姆和莱姆酸奶酒。 那天，当宫本由美毅然决然打开止流阀的时候，莱姆酸奶酒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这事做得不地道，无论郁江当时出于何种目的，他救了宫野姐妹是事实，那是整个组织中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可她却反过来伤害了郁江最重要的人。 别提什么磨刀石什么考验，她答应朗姆那么做之前就知道任何试探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当她和朗姆最终也没能从爆炸中全身而退，算是半玩儿脱了以后，莱姆酸奶酒由衷地松了口气。 这下郁江应该能看在她已经受伤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吧？ 应该吧…… 事实也如她所想的那样，郁江并没有找BOSS告状，甚至连一点点意见都没有。事实上那天之后，一切仿佛恢复正常，他们照样在自己的岗位上相安无事。 朗姆可不这么想。 “我了解那个孩子。”朗姆一边叫人收拾行李，一边对电话那端的乌丸莲耶斩钉截铁道，“他如果像过去自己给自己取名帕佩特时一样任性，大闹一场我还比较放心。但现在这个反应……我必须立刻回意大利！” 乌丸莲耶：“……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如果他开始对当年那件事感兴趣，不管最终是否愿意继承你我的意志和事业，他都不会再承认乌丸郁江这个身份了。这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朗姆的表情阴沉了几分，“日本我会让波本盯着的。总之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就这样，我到了意大利再联系您！” 乌丸莲耶：“……” 总有些人要倒霉。 比如警察厅那群冤种公安。 降谷零真的快被气笑了。公安某些高层靠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情报渠道，命令着他的下属，瞒着他这个真正的负责人，结果反倒被组织坑了一把。 他早知道诸伏景光在调查什么，也早就对某些高层心怀不满，正好趁这次机会来一场彻底的肃清。 第470章 你们的脑补太快，我总是跟不上 “唉，如果雪莉没有叛逃就好了。”伏特加发出了今晚的第七次喟叹。 琴酒把烟头按进伏特加的酒杯，阴森的眼神成功让伏特加闭嘴。 伏特加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郁江。 郁江举起酒杯，和琴酒遥遥相对：“雪莉？你说的是菲诺雪莉酒吗？” “不是，雪莉是菲诺的妹妹，之前叛逃组织……” “总是不长记性啊，伏特加。”郁江打趣道。 琴酒沉了沉眼眸：“别打听跟你无关的事情，只有老鼠才有这么多好奇心。” “可是研究课负责人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着，”伏特加忍不住说，“帕佩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都回那位身边去了，还要多管闲事。” 郁江：“说不定这是BOSS的意思呢。” 伏特加：“！！！” 莱姆酸奶酒没能像上司那样第一时间逃出日本，所以她一个人承受了郁江大多数的怒火——她的研究课负责人身份被郁江薅了下来。 没人知道郁江在想什么，因为连琴酒都不知道这场磨刀石选育计划。 如果他知道，一定会狠狠鄙夷这群弱智。 但清水由弦的话倒也提醒了他。 “菲诺……研究课负责人这个位置或许可以给她。”琴酒低声自语道。 伏特加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大哥骂他的时候还恐怖：“大、大哥，菲诺可是雪莉的姐姐，她还和赤井秀一……” “那是以前。以前宫野明美不懂事，跟她的妹妹和男人一样愚蠢。可菲诺最近的几次任务完成得很漂亮。”琴酒认真思索后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建设性，“她了解研究课，又算半个帕佩特的人，由她上位不易引起组织内部的矛盾和分裂。” 郁江轻轻挑眉，没说什么。 他把莱姆酸奶酒薅下去可不是为了让这个位置空着，组织高层他要一点一点蚕食，就先拿研究课开刀好了。 从这儿就能看出琴酒的好。 这位组织顶尖杀手，行动课当之无愧的王牌，除了过去曾在帕佩特手下吃了亏外，再没有比他更锋利的尖刀。何况帕佩特本人的不确定性远远高于他的价值，从这一点上考虑，琴酒绝对属于会让每一个老板爱不释手的那种员工。 而且琴酒绝不会将个人恩怨带入到工作之中，他以前厌恶雪莉姐妹，现在厌恶赤井秀一，都是出于组织的立场。一旦这些令他讨厌的人开始为组织带来利益，他的态度能立刻发生转变。 就像他以前对莱伊虽然忌惮但该有的尊重还会给，现在又对宫野明美不计前嫌地举荐。 但琴酒显然不想跟清水由弦这个不老实的新人多说，他沉着脸道：“在那之前，你和菲诺、克尔迪奥、龙舌兰先一起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菲诺会告诉你。” 琴酒说的这些人都是帕佩特的下属，他这么做其实有点趁乱打劫的意味。仗着帕佩特被调到美国BOSS身边，鞭长莫及管不到日本，就暗戳戳把他的势力分散到别的成员手中。 郁江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只是…… 琴酒大概很难想象他眼中前途无量的新人安内塞特和眼中钉肉中刺的一生之敌帕佩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现在为了坑帕佩特所作的事情，最终都会变成打自己脸的巴掌。 郁江忽然凑近琴酒，距离进到连脸上正在呼吸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琴酒皱眉：“你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难道老大你真的不知道琴酒和安内塞特的关系吗？”郁江把‘老大’拖长了音，带着浓浓的调侃，“琴酒加上安内塞特茴香酒可是可以调配出‘银色子弹’鸡尾酒的~” 琴酒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 “银色子弹？”憨憨伏特加从来都读不懂气氛，“那不是传说中可以杀死吸血鬼的圣物吗？吸血鬼作品中经常出现使用银色子弹的吸血鬼猎人……” 琴酒在郁江说话时都没有波澜的脸色却在伏特加这句话后骤然阴沉。 他狠狠地瞪了伏特加一眼，如果眼刀可以杀人，恐怕伏特加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伏特加也非常熟练地闭了嘴，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和以往一样正常。 郁江意味深长地看向琴酒：“吸血鬼？” “不想死那……” “不想死的早就不要问多余的问题。”郁江接着琴酒的话茬，抢了他的台词。 琴酒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伏特加惊叹：“天呐，你简直和帕佩特一样了解大哥！” 郁江：“……” 虽然结果全对但过程全错，难道琴酒有那么难以了解吗？就算不提作为帕佩特的那些年，仅从安内塞特本身来说，也足以了解琴酒了。 伏特加这么多年能安然无恙地待在琴酒身边，只能说琴酒他真的，我哭死。 领了任务后，郁江就飞速远离了名义上的顶头上司琴酒，去找他任务中临时的上司菲诺雪利酒。 “这段时间组织有些动荡……” 郁江进门的时候，凯奥斯正在跟宫野明美聊天，看到他，凯奥斯顺势止了话锋。 郁江挑眉：“我打扰到你们聊组织机密了吗？” 问题是对着两个人，郁江的视线却落向宫野明美一个人。 宫野明美抿唇：“机密谈不上，不过跟我们这次的任务有关。阿瓦莫利，你可以走了。” 凯奥斯笑：“刚从我这里套完组织内部情报就赶我走，过河拆桥都没有这么快吧？不愧是赤井秀一的女人，跟他一样冷漠。” “阿瓦莫利，只有我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面对宫野明美清澈坦然的眼神，凯奥斯很懂风情地摆手以示退让，但他的退让却并未得到宫野明美的青睐，相反宫野明美的表情一直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 凯奥斯走后，一向对他没多少好感的郁江问道：“你跟他合作？” “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宫野明美收起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看向郁江，“他想借助混乱的局势谋得利益，我也一样。你……恐怕也不免俗吧？” “否则，” 她示意郁江坐到自己对面， “你也不会接受帕佩特的招揽了，对吧？” 郁江：“？？？” 第471章 帕佩特2．0开大会 下属的脑补速度常常让郁江震惊。 他接受谁的招揽？？ 帕佩特吗？？？ 不知道宫野明美脑补了什么，总之她把凯奥斯赶走后，一点也不见外地向郁江介绍即将出现的“同僚”。 “我必须先让阿瓦莫利离开，他和威廉·德雷克没办法和平共处。”宫野明美深情坦然地编排着上司，“帕佩特许诺会替德雷克报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瓦莫利依然在行政课混得风生水起。” 郁江：“……” “当然，我知道帕佩特的考虑，他手下几乎没有行政课的钉子，阿瓦莫利和威廉·德雷克的矛盾要是用的好也可以成为助力。但老实说我不觉得他处理得好。” 郁江：“……”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以为宫野明美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否则她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踩雷？ “菲诺，”郁江忍不住开口问，“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涉嫌情报泄漏吗？” 宫野明美挑眉：“就算你不是自己人……”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几乎响应着她的话，几个人推门而入，他们分别是克尔迪奥、威廉·德雷克和龙舌兰——全部都是帕佩特的下属。 “现在也是了。”宫野明美的脸上带着一点真诚都没有的微笑，温柔的表情下潜藏着未尽的威胁。 郁江：“……” 真是谢谢你相信我招揽下属的能力…… “好久不见，克尔迪奥。”宫野明美狐疑道，“你怎么用头巾把自己整张脸都遮起来了？” 龙舌兰阴阳怪气：“大家对你这张脸不算非常熟悉至少也认得出来。捂着也没什么用。” 他们吵吵嚷嚷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并且默契地无视了郁江的存在，这一幕倒是让郁江有些熟悉，以前他也曾拥有过这样一支类似的小组。 只不过在那个小组里面，帕佩特是唯一的另类——他不是卧底。 而现在，他颇有种“瞧，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的壮阔感。 唯一的问题在于——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坑啊？！”清水丽子抚额。 就算她没有因为上次的磨刀石计划受伤，也不可能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做任何遮掩，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FBI卧底清水由弦的姐姐！不应该有人知道她是克尔迪奥！ 郁江的眉头隐隐有些抽搐，他担心自己再不阻止早晚有一天要被这群糟心的下属气死，于是他脸上挂起危险的笑容，温声提醒：“请问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 他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回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安内塞特是新人，在新人面前总要端着架子，唯独知根知底的清水丽子缩了缩脖子。 糟糕，由弦看起来很生气。 “这次的任务是一份情报，关于组织的高级情报。”宫野明美的眉间划过一抹不耐，“关于情报的具体内容，只有情报课知道，我们的任务是赶在FBI离境之前确认这份情报并销毁。” “情报课，难道又是波本？”提起波本，龙舌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最讨厌情报课那些神神秘秘的家伙，实力不怎么样，干活儿也不积极，整天端着神秘主义者的架子，谁都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到底是谁！” “就是！”清水丽子义愤填膺，“我在美国被FBI追杀，这群人一点情报不透露就算了，我怀疑他们甚至向那群条子出卖我的情报！” 宫野明美不动声色：“我们行动课在面对他们时总是更吃亏。” “是啊！” “太对了！” “凭什么？” “听说卡尔瓦多斯就折在这种人身上了。”一旁半晌没开口的威廉·德雷克幽幽道。 此话一出，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帕佩特组2.0迅速噤声。 清水丽子和龙舌兰对视一眼，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不愧是BOSS的人，真勇啊，居然敢这么说贝尔摩德。 郁江的太阳穴此时已经不是隐隐疼了，他忍着自曝身份把这群下属狠狠敲打一番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目标、时间、地点，至少有一个吧？” 宫野明美：“目标：FBI特工安德雷·卡迈尔，他从组织叛徒手中拿到情报磁盘，但因为磁盘数据需要在华盛顿解码，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销毁数据。”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郁江沉默了两秒。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忌惮于FBI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还是惋惜于这个任务落到了安德雷·卡迈尔的手中。 毫无疑问，卡迈尔目前和赤井秀一应当是失联状态，否则就算在组织的视角赤井秀一已死，组织也仍旧会顾虑FBI残余部队的能力，至少琴酒一定会主动接下这个任务。 果然，宫野明美的下一句话就是：“也必须赶在他和其余FBI接头之前。” 说完，她顿了顿才看向郁江：“安内塞特，目标的位置由你确定，今天之内必须拿到定位。” “了解。”郁江懒洋洋地回了句。 但没人质疑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宫野明美继续布置任务：“克尔迪奥，你负责远程狙击和控制视野，威廉·德雷克后勤，龙舌兰和我伪装接近目标。” 清水丽子举手：“真的要让龙舌兰那个大老粗做伪装潜伏这种精细活儿吗？” 龙舌兰：“？？？” “对了，提醒你们一下，”郁江也举手，“这次行动，日本公安那边可能也会有所行动。” 其他人：“？？？” 郁江的情报来源有时候真的很叫人惊奇。他是FBI卧底，了解赤井秀一的伪装身份，并且是距离他最近的人，知道FBI情报无可厚非。可他同时又对日本公安有救命恩情，直到现在还在两位精英公安的策反名单上，通过他们偶尔也能得到公安的情报。 另外，羽田康晴夫妇跟包括MI6、CIA在内的多国情报机构有来往，而他们又非常信任义子。 就是说，郁江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超大的情报组织。 不过这一次，郁江倒不是从诸伏景光那里得到情报的。 他只是换位思考，觉得公安绝不可能吃下之前被组织利用的暗亏罢了。 第472章 数学竞赛 组织的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但郁江也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一位教师。 毛利兰的数学竞赛如期而至，作为她的辅导老师，郁江和冲矢昴肩负起了带队的职责，他们要一起陪同毛利兰参加关东地区的数学竞赛。 “小兰加油啊！”铃木园子不参赛，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这位大小姐组建一支后援团，专门为毛利兰加油助威。 毛利兰有点担心：“我昨天那套预测题完成得不是很好，也许这次并不能得到好成绩。” “别担心，你一定能拿奖，咱们学校其他选手的卷子我都看了，没有一个能跟你比！” “可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毛利兰惆怅地看向世良真纯，“何况世良同学也很厉害，她一定能取得比我更好的成绩。” 世良真纯笑道：“我这次只是跟过去凑个热闹，试试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当是去玩一玩。” 帝丹高中参赛的学生当然不止毛利兰和世良真纯，郁江和冲矢昴正在清点人数，世良真纯灼热的视线毫不客气地打在他们两人身上，如芒刺在背。 除了这些高中生，毛利兰另外还有一支特别的后援团——少年侦探团！ 抱着鲜花的步美、努力挥手的元太、一本正经计算获奖概率的光彦、总是怯怯跟在大家身后，却还要给毛利兰祝福的灰原哀，以及最重要的江户川柯南。 毛利兰看到江户川柯南后，连眼神都变温柔了许多，哪怕心中再紧张，她也不想在弟弟面前表露出来，让柯南担心。 毛利兰蹲下身，揉了揉柯南毛茸茸的脑袋：“柯南今天不上课吗？别担心，我会拿到好成绩的。” 柯南既高兴于青梅竹马的特殊对待，又对这种温柔中潜藏的姐弟感情非常懊恼，他努力仰头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嗯！有清水哥哥的预测题在，小兰姐姐一定能拿一等奖！对吧，清水哥哥？” 小侦探歪头看向郁江，眼神狡猾。 郁江：“……不要对我的预测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啊，小侦探，另外也对毛利小姐多点信心吧，她是非常优秀的学生。” 冲矢昴也笑着附和了几句，并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毛利兰身上后，压低声音对郁江说：“没想到在学生面前，清水先生这么有耐心。” 郁江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冲矢君这场扮家家酒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就是不知道在这场游戏进行的过程中，会不会诞生什么无法挽回的遗憾。” “清水先生这么说……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 “嘛，谁知道呢。” 谜语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冲矢昴的视线轻飘飘落向郁江空荡荡的耳廓。 ——显而易见，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赤井秀一不会认为郁江刚才那番话只是日常谜语人。 一个出色的FBI特工，会在与上线宝贵的接触中说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吗？ 当然不，那太浪费时间，而且容易引起组织的怀疑。 …… “组织最新研发的产品，骨传导耳机。”宫野明美把几枚造型独特的设备放在桌上，任由其他几个人拿走。 清水丽子挑眉：“耳机？” 这个小巧的设备不具备任何传统耳机的特征，拿到手后她甚至不知道该佩戴在哪里。 “别开玩笑了，骨传导耳机我还能没见过吗？”龙舌兰轻蔑道，“绝对不长这个样子。” 宫野明美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些理解琴酒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的冷气。 作为外围成员和真正的代号成员看到的组织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以前宫野明美绝对不会用“这个组织要完蛋了”来形容组织，她只会怀着敬畏之心看待这个庞然大物。 “戴在身上任何部位，只要贴着皮肤佩戴就可以。”她严肃地说，“根据安内塞特的情报，安德雷·卡迈尔一直在东都大学附近活动，他极有可能选在今天东都大学承办关东地区数学竞赛的时机与FBI接触，尝试返回美国。” “为什么是今天？” “显然他也很清楚自己拿到的那份情报对于组织来说有多重要，组织一定会派人追杀他，任何贸然接触的行动都有可能带领组织找到FBI在日本地区的大本营。”饶是已经对组织改观不少，宫野明美也必须承认组织敏锐的嗅觉和行动力， “只有东都大学承办活动期间混乱的时机能稍作遮掩。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东都大学工科戴肯教授已被证实曾供职于美国军方。” 这条情报是郁江提供给组织的。 只是一条关于戴肯教授的情报并不会引起FBI的警觉，他们最多感慨一下组织高效的情报利用，而不会因为戴肯教授怀疑内部出现卧底。 毕竟，郁江还隐瞒了一条关键信息——这位戴肯教授实验室新来了一位研究生，他的名字是冲矢昴，入学时间恰好就在赤井秀一死亡之后。 毫无疑问，这位戴肯教授就是安德雷·卡迈尔的接头目标，同样也是郁江他们本次行动的密切关注对象。 …… 东都大学—— 本身就秉持着对外开放理念的大学校园，今天更是因为一群来自关东各高中的DK、JK们而焕发出另一重生机。 毛利兰牵着柯南的手，好奇地打量着这所所有高中生梦寐以求的大学。 “东都大学是不是氛围很浓郁？”郁江笑着对毛利兰说，“最后一年努力一下，你也可以成为东都大学的学生。” 毛利兰有些紧张地说：“东都大学……还是有些太难了。” “这不是还有竞赛成绩吗？你只要保证在大学入学考试上取得还不错的成绩，之后再通过东都大学的二次考试和面试就可以了。” 柯南：“……” 只要、就可以了……清水先生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郁江看了冲矢昴一眼，开玩笑道：“冲矢老师是东都大学的学生吧，有什么考试经验可以分享一下的吗？” 毛利兰和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很为朋友考虑的铃木园子一同看向他！ 就连世良真纯也好奇地探出一颗脑袋。 第473章 搅局 冲矢昴的脸色肉眼不可见地轻微一僵。 虽然他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考上东大的，但从小就是好学生的赤井秀一还是拿出自己以往学习的经验分享给毛利兰。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中学基本都是在西方国家念完的，西方的教育模式未必适用于日本，所以赤井秀一在其中又增添了许多他这些年在日本观察得来的经验。 总不能误人子弟吧。 倒是毛利兰听完这些经验分享，眼睛都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她感觉东大正在向自己招手。 “冲矢老师真的很厉害！”毛利兰由衷称赞道。 冲矢昴沉默了一秒钟：“……时间差不多了，毛利小姐、世良小姐，请再检查一下考试用品，准备入场吧。” 郁江站在冲矢昴身边，笑眯眯地目送学生们走向考场。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覆盖在右手手腕上，用指尖轻轻敲击伪装成手环的骨传导通讯器。 “收到。” 东大旁边一家咖啡厅二楼，宫野明美轻声说，“行动开始！” 东大附近，伪装成形形色色人物的怕佩特2.0组立即行动起来。 “目标位置待确认，经纬度校准中。”清水丽子佩戴的战术眼镜中，标记着卡迈尔位置的红点正不断闪烁着。 但是很快，清水丽子皱眉道：“目标丢失。” 安德雷·卡迈尔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奏效了，混乱的东都大学的确阻碍了组织的行动。 但…… “你们不觉得今天东大有些过于混乱了吗？”清水丽子狐疑，“我已经跟好几个非学生打扮的人擦肩而过了，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多看我一眼。” 龙舌兰附和地说：“我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就像灰原哀会对身边出没的组织成员感到畏惧警惕一样，杀过人的家伙身上总有种与众不同的阴冷气息。见得多了，一些老刑警只凭眼睛就能分辨罪犯和普通群众。 但这种能力只局限于“老刑警”，普通人是不可能对清水丽子他们有这么高的警觉心的。 宫野明美：“你们怀疑有警察混进来？”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我和龙舌兰的伪装暴露了。” 郁江听到这儿突然插嘴：“是刑警，目的暂时不明，行动暂停，不要引起警察怀疑。” “刑警？！！” 这也不对啊，如果真是他们暴露了，来的应该是公安或者特勤，绝非普通警察。 郁江这边，他刚刚对上了宫本由美不好意思的视线。 “真的有那么糟糕吗？”宫本由美扯了扯身上花里胡哨的演出服，叹气，“我专门问联谊会前辈借的，她说这个装扮一定可以混进会场。” 郁江抓住重点：“联谊会？” “啊！”宫本由美脸色一变，慌忙解释，“是以前联谊会认识的前辈啦，我发誓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了！真的！我举双手双脚发誓！” 郁江倒不是很在乎这个，他有信心比参加联谊会的那些男人优秀，也有信心宫本由美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只是由衷感叹：“警察真辛苦，平时工作繁忙得根本没时间约会吧？” 所以才会诞生联谊会这种产物。 眼见宫本由美和郁江两个人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柯南顶着一头省略号插嘴：“高木警官，宫本警官，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要偷偷潜入东大？” 真正被抓包的刑警——高木涉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这种事情按照规定我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但既然宫本警官的男友也在这里，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的。 “今天早上警视厅收到了一封恐吓信，对方威胁说他在东都大学安装了一颗炸弹，邀请警视厅参与解谜游戏。我们担心贸然行动会惊动罪犯，只能悄悄潜入了。” “东都大学有炸弹的话那岂不是……”柯南的脸色唰地变了，“小兰姐姐她们还在里面！” 高木涉连忙安慰：“别担心，恐吓信上写炸弹很小，爆炸范围大概就是一辆车或者一间教室，只要我们能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炸弹就没问题了。” 柯南半月眼：“居然相信罪犯的话，真的是……” 冲矢昴刚刚在旁边旁听清了高木涉的话，他提议：“能让我看看谜题吗？我从教之余偶尔也会玩一些推理游戏，而且清水老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侦探，有他在一定没问题的。” 郁江瞥一眼冲矢昴，没有反驳。 他对侦探这一职业嗤之以鼻，但现在的确不是反对的时候，他更不希望有罪犯在自己眼皮底下为非作歹。 高木涉没有犹豫多久就把自己拍的照片分享给柯南和郁江他们了。 少年侦探团拿到这张“藏宝图”立刻开始了侦探游戏。 郁江和冲矢昴却并未立刻行动。 “看来有人看中了竞赛日人员复杂的东都大学。”赤井秀一眯着的双眼微微弯着，一语双关。 “骑士不知道能否保护好公主。”郁江的视线紧随柯南而去。 赤井秀一颔首：“是啊。” 他的视线却遥遥落在远处宫本由美的身上。 教室内，世良真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啊啾——” 她抹了把鼻子，暗自抱怨：“真是的，谁诅咒我！” 炸弹犯的行为严重干扰了组织的行动，安德雷·卡迈尔本来就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好不容易被确认会在今天想办法和FBI接头，又出了这种事。 “我们怎么办？真的要听那个新人的话暂停行动吗？”龙舌兰有些不耐烦地问，“喂，菲诺雪莉酒！” “菲诺？”——清水丽子 行动负责人宫野明美的通讯频道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龙舌兰暗骂了一句：“她不会被人放倒了吧？？” “菲诺雪莉酒？” 连坐在车上不直接参与行动的威廉都叫了宫野明美一声。 咖啡厅二楼，宫野明美神情认真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棕发女孩儿。 她永远能一眼认出妹妹。 她确信那就是志保。 可现在，她们之间咫尺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 到处都是组织的爪牙，还有一个安内塞特随时会威胁到妹妹的安全。 不能继续下去了。 宫野明美的眼神逐渐坚定，她一字一顿道：“行动继续，掘地三尺也必须把目标找出来！” 第474章 对于宫野明美的命令，龙舌兰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安内赛特只是一个新人，而且走的还是琴酒那边的渠道。而他们的老大帕佩特，众所周知是琴酒的一生之敌。 瞧瞧另一个走琴酒渠道成功上位的例子阿瓦莫利吧，他兢兢业业在琴酒小组工作多年，还成功攀上了行政课的路子，在帕佩特这里还不是一点好处都讨不到？ 宫野明美会听安内赛特的话就见鬼了！ 只有清水丽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一下菲诺雪莉酒。 你以为是竞争对手硬塞过来的新人，实际上是你顶头上司这种事……真的非常玄幻，随便说出来绝对没有人信的那种玄幻。 因为宫野明美的命令是在“小群”里下达的，此时远在东大会场的郁江对此还一无所知。 清水丽子想了想，还是给自家便宜弟弟发了封邮件用作提醒。 “叮”的一声。 “清水哥哥，有新的消息。”柯南指着郁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说，“不看看吗，也许是很重要的信息。” 嗯，这个时候会给他发邮件的，除了组织也没别的人了，的确是很重要的信息，但柯南未免也太不掩饰了，整个人都快趴在郁江的后背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看。 于是郁江扣下手机，笑意盈盈地对柯南说：“小朋友不要有这么多好奇心，大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这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私密信息呢？” “嘶……”步美倒吸一口冷气，用自以为的低声说，“清水哥哥居然瞒着由美警官和别的女人聊天，这就是电视里说的外遇吧！” 宫野志保：“……” 郁江：“……” 现在的小孩子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啊？他说的“其他人”有且只有江户川柯南一个人好吗！ 而且—— “你们不是去寻宝了吗？”郁江看着这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他和冲矢昴围起来的孩子，头疼道。 “因为藏宝图显示宝贝就在这里。”步美费力地掏出藏宝图，指着上面标注着星星的地方给郁江看，“左边是一幢高楼，右边是湖泊，中心的位置当然就是藏着宝贝的地方。” 哪怕是经历丰富的少年侦探团，也很难真正理解爆炸和死亡，哪怕是被绑架次数超越全世界几乎所有孩子的步美，也很难在这种大人都忧心忡忡的场合真的紧张起来。 他们把炸弹犯的恐吓信息当成了藏宝图，把针对炸弹的搜寻工作当成了一场寻宝游戏。 对于警视厅来说，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不能通知东大疏散人群，更不能做出太明显的偏向举动，比如，他们不能联系少年侦探团的家长把孩子接走。 毕竟谁都不知道炸弹犯此时正藏在哪里观看这场“演出”。 冲矢昴接过了孩子们手中的“藏宝图”。 这张示意图他们刚才就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当时标注着信息的图案还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显而易见，少年侦探团，或者特指柯南已经破译了那些由图案组成的密码，并得出一张真正的藏宝图。 冲矢昴很愿意相信柯南的判断，因为他跟他的判断基本相符，唯一的问题是，按照图上所示，炸弹居然就在他和郁江所待的等候大厅？ “不可能。”冲矢昴还没有说什么，郁江就已经先于他开口了，他用非常自信的语气说，“炸弹绝不可能在这座场馆中。” 柯南着急道：“为什么绝不可能？就算你们检查过这里，也许有什么地方恰好被错过，又或者犯人把炸弹藏得比较深呢？” “不可能。”郁江表情变都没有变一下，依旧肯定地说，“我检查过的地方，不可能有炸弹。” 柯南被他这话堵了一下，有些气恼：“清水哥哥又不是炸弹犯，怎么确定……” 他的话又被郁江莫测的表情镇住了。 他感觉这个平时还算温和的高中老师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炸弹犯”这样的话出来。 僵持之时，冲矢昴开口了：“我相信清水老师的判断。” “赤、冲矢先生！” 冲矢昴稍微抬了抬手，安抚柯南道：“宫本警官也在东大，清水老师不会让她出事的，所以他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柯南顿感窒息。 他担心的根本不是清水由弦乱开玩笑好吗，他担心的明明是他能力不足…… 等等！ 赤井先生这么肯定的话…… 莫非…… “藏宝图能让我看一下吗？”郁江对冲矢昴说。 冲矢昴没有犹豫，立刻递上藏宝图。 这张经过柯南解密的藏宝图很简单，柯南甚至贴心地标注上了整个推理流程，郁江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他没有推错。 但是，如果站在罪犯的角度思考问题，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用一张儿戏般的藏宝图给警方制造困难？ 如果前面都可以简单解决，没道理最后一步突然难度骤增，但他又非常确信自己的检查不会出错。 也就是说，换个角度思考吗？ 郁江把藏宝图倒过来看，依然没什么头绪。 不过这么做倒是让他有了另一个思路。 罪犯为什么不用图形密码，而是用了文字和符号密码？说明信息隐藏在文字中而不是图片的关系。 高楼、湖水…… “建筑学院、水文与水资源工程？” 冲矢昴听到郁江喃喃自语的内容，眼睛微眯：“东都大学有这两个专业，它们的教学楼就在北边。” 郁江的眼神立刻一凛：“这两幢教学楼的中央——” “是数学系大楼！” 也就是毛利兰和世良真纯参加考试的地方！ “糟了！小兰！！” …… 清水丽子第三次偷偷查看邮箱收件箱，然而那里空无一物，郁江到现在都没给她回复。 虽说收到邮件不一定非要回复，可清水丽子作为姐姐，自认为对于郁江来说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以前她给弟弟发消息，不管什么时候总能收到回复，哪怕有时郁江的回复简短到只有一个句号。 清水丽子有些担心，但在那之前，龙舌兰先一步发现了目标的踪迹。 “戴肯出现在等候大厅附近。” 找不到安德雷·卡迈尔？ 没关系，他总得跟戴肯教授接触。 第475章 真就一眼手机都不肯看呗 几乎就在宫野明美他们注意到戴肯教授的同时，赤井秀一也看到了这位他名义上的导师。 有一点奇怪。 东都大学举办的这场数学竞赛虽然已经是关东级别的大赛了，但对于一个世界顶级高校而言并不算多么重要的盛会，数学系的教授给面子出席就算了，为什么工科的戴肯教授会出现在这里？ 戴肯教授有着美国军方的背景不假，可在那之前他也确确实实凭借自己在科研方面的能力取得了东都大学教授的职位，并且在某些领域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这样一位本该在实验室主持项目的大导师，怎么会莅临一场高中生小打小闹的比赛？ 排除其他可能，赤井秀一的FBI素养让他瞬间联想到了存在于他们FBI之间的联络信号——有人正在试图和戴肯教授取得联系。 郁江能想到的事情，赤井秀一当然也能想到。比如那个试图和戴肯教授联系的人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再比如他最近有哪些同事失联，而他们负责的又是什么任务。 赤井秀一开始极为隐晦地在会场内搜寻熟悉的身影。 “冲矢君。”郁江突兀的呼唤叫回了赤井秀一的思绪，他回头，发现清水由弦的眼底带着一抹他看不透的莫名情绪，“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找到安装在数学系大楼里面的炸弹。” 他刻意强调了“必须”。 赤井秀一慢慢颔首：“当然，我很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倒是你……” 后续的话均沉默于赤井秀一未尽的情绪中。 倒是你，现在特意提醒我要以参赛学生的生命为先，究竟是出于一个人，一个FBI卧底的道德，还是为了给组织制造机会阻止FBI接头呢？ 赤井秀一不想怀疑被他一手招揽的清水由弦，可郁江之前语焉不详的提醒，和现在警告意味十足的话让他不得不思考这个可能性。 赤井秀一的反应让郁江深深蹙眉。 赤井秀一……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十七年前你毫不犹豫地抛下年幼的弟弟，十七年后你再次冷漠无情地无视了年轻的妹妹，亲情对于赤井来说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郁江并不生气， 他只是觉得可悲。 唯一被丢弃在黑暗中的他还在渴求亲情，而那些拥有一切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简直太可笑了！ 赤井秀一和赤井秀吉这对兄弟的思路再次走向了不同的岔路，他们顶着别人的假面、用着不存在的姓名、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各自思考着不同的事情。 你要过去吗？ 郁江听到自己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样问。 当然。 他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赤井务武的早亡、赤井玛丽的抛弃、赤井秀一的漠视是切实存在的，可这些都无关最小的妹妹。世良真纯，是会将他赠送的向日葵发卡细心呵护数年的软软的妹妹，她的存在对于郁江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他希望她活着。 在赶往数学系大楼的路上，郁江碰到了拼命奔跑的宫本由美。 宫本由美的脸色有些难看，剧烈的喘息将她的双颊染红，她用嘶哑的嗓音问郁江：“我听说炸弹在数学系的楼上，小兰和世良还在那里吧？” “警视厅怎么说？” “还是不能惊动罪犯，刑事部的意思是最好派一个熟悉炸弹的人进入大楼排查，与外围的警察里应外合。”宫本由美为难道，“但这个人选要求很高，既要熟悉炸弹懂得拆弹技巧，又不能是经常出入警视厅的熟面孔。” “宫本警官，让我去吧。”就在这时，柯南从郁江和宫本由美中间冒了出来，他自告奋勇道，“我有过几次拆弹经验，能在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察指挥下分辨并拆除炸弹！” “啊？”宫本由美愣了愣，“这怎么行？！要是让民众知道我们居然把一个小孩子放到这么危险的环境中，警视厅会被民众的唾沫淹死的！” “可是我真的有能力嘛！”柯南试图用出百试不爽的小孩子撒娇法获得宫本由美的支持。 但这一次，他在宫本由美这里碰了壁。 宫本由美说什么都不肯让柯南冒这个风险。 就在柯南无奈之下决定找刑事部的警察争取机会时，一直没说话的郁江开口了：“这个人选听起来很适合我。” 宫本由美想都不想就反驳道：“不行！那太危险了！” 郁江侧头直视宫本由美晶亮的双眸。 他们都知道她话里的“危险”是什么意思，那指的不仅仅是炸弹的风险，还有拆弹后势必会引起警方甚至是公安注意而给他带来的风险。 “我是帝丹高中的数学老师，我的学生在里面。我进去的理由再充分不过，是最不容易引起炸弹犯注意的人选。”保险起见，郁江并未这番话并未直接跟目暮警官他们说，而是通过宫本由美这位交通警察转达。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让宫本由美说不出反对的话。 最终，年轻的女警无奈地叹了口气，稍稍侧身让出了通往数学系大楼的路：“我总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如果有意外……我宁可你抛弃所有人逃生。 宫本由美把她这个有些自私，不适合从警察口中说出的话放在了心中，但她相信郁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活着，才有未来的许多可能，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由美警官～”柯南试图再说点什么让宫本由美回心转意，换来的是宫本由美伸手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小孩子就跟姐姐一起等在外面吧，我们一会儿还要跟警视厅的谈判专家汇合。”她微笑着揉了揉柯南的发旋。 郁江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数学系的大楼，而在狙击枪瞄准镜中将他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清水丽子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真就一眼手机都不肯看呗？ 与此同时，通讯耳机中传来宫野明美冷静的声音：“目标出现，行动准备。” 第476章 上帝会保佑您 不对劲！ 安德雷压低头上的兜帽，尽量在人群之中掩盖自己的存在感。 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这里是等候厅，是今天的东大人流最密集的区域，何况这里还……所以应该热闹非凡才对。 他是出色的FBI探员，他深谙如何在人群之中掩藏自己的踪迹，也了解自己该怎样不着痕迹地接近戴肯教授。 安德雷已经看到戴肯教授了，那个外国人接到自己隐晦的接头情报，所以准时出现在等待厅。 时间不等人。 安德雷知道这或许是他在组织严密监控中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等待他的也许就是死亡和任务失败。 “先生，您知道数学竞赛的等候场地在什么地方吗？”安德雷悄悄接近正在和同伴聊天的戴肯教授，装作普通路人的样子询问道。 戴肯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只需要轻巧的一对视，他就说：“等候场地就在这里，您是哪所学校的老师？不如我带你过去吧。” 说罢，他又给朋友做了个失陪的动作，同时话里话外提醒安德雷他现在的身份应当是某所高中数学竞赛团队的带队老师。 他们自以为这场交流做得已经足够隐蔽，却未曾想，一切都被远处的宫野明美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清水丽子那边是怎么回事，传达的命令总要有几秒钟延迟才给反应，但不论如何，任务目标已经出现，现在他们要做的只剩—— “龙舌兰。” 无需具体的提示，龙舌兰心领神会，他竖起笔挺的西装衣领，大步流星地向戴肯教授和安德雷的方位走去。 这样目标明确的行为顿时引起了安德雷的警惕，他退后半步，把自己的大半身体都躲藏在高大的戴肯教授身后。 “快走，组织的人盯上我了！”安德雷有些慌乱地说。 同时他心中满是困惑。 为什么警视厅的人没有出现？为什么整个场馆依然平静？难道他们没有收到炸弹犯的威胁信吗？ 龙舌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宽阔的肩膀撞向安德雷。 “啊！” “抱歉！” 一切动作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安德雷甚至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反应过来，总之，那个高大的男人将他撞倒，而戴肯教授为了分开他们两人也被撞倒在地——场面非常混乱。 “龙舌兰，情况怎么样？”宫野明美在通讯频道中问。 郁江这一次接上了他们的频道：“龙舌兰，把口香糖炸弹粘在目标的衣服上！” 他一边在数学系大楼的走廊上快步搜寻着潜在的炸弹，一边沉着冷静地通过通讯器对龙舌兰下达命令。 龙舌兰下意识应了声，手都摸向伪装成口香糖的炸弹了才恍惚意识到安内塞特只是一个新人，他根本没有资格命令自己，于是压低声音问：“菲诺？” “抱歉先生，你压到我了。”安德雷摸了摸口袋里的磁盘，发现它仍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莫非这个通身漆黑的男人并不是组织成员，他真的只是一个误闯入现场的普通人？ “安内塞特，我们的任务只是回收情报，没有必要灭口引起FBI的报复。”宫野明美一点也不想杀人，但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敢将自己的心里想法完全表露，只能挑拣着说。 “我知道。”郁江淡定回答，“照我说的做。” 他不由分说的语气让宫野明美气急，这家伙真的有上下级意识吗？他才是那个该听话的新人！ 虽说在组织这种地方讲先来后到讲资历很幼稚，但区区一个安内塞特确实没有资格在菲诺雪莉酒面前嚣张。 前提是——他真的只是安内塞特。 “菲诺，别忘了红玫瑰。”郁江的话猝不及防地闯入宫野明美的耳中，让她脊背发凉。 如果有人深入了解过宫野姐妹，就会知道雪莉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安内塞特在用雪莉威胁她！ 宫野明美不敢拿妹妹冒险，她的沉默听到龙舌兰耳中就是允准。 “先生？”安德雷担忧地看向龙舌兰，“你没事吧？”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人被他撞得颠三倒四完全不清醒。 戴肯教授比安德雷·卡梅隆的经验稍微丰富一点，他维持着警惕心，阻止了安德雷和他的接触：“我叫人扶这位先生去校医院……” “不用麻烦。”龙舌兰冷淡地拒绝了戴肯教授的帮助，他像是不经意地抓住了安德雷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谢谢你，好心的先生，上帝会保佑你。” 两人一触即分，接触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秒钟，饶是戴肯教授觉得不合适也不好说什么。 安德雷拘谨道：“您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龙舌兰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基督徒，他说话的方式正好戳中安德雷远离故土的心，此刻安德雷对他的怀疑已经降低到最小。 “叮铃铃——”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中突兀响起。 郁江点亮屏幕，见是宫本由美的来电便接通放在耳边：“喂？” “由弦弦，你那边工作结束了吗？”顾虑着可能的危险，宫本由美隐晦地询问。 “还没有，我刚到四楼，孩子们应该在六楼。” “哦，这样啊。我听朋友说他妹妹走错教室，去了等候大厅，在那里捡到一张模拟卷。” 郁江轻轻颔首：“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东大的路的确不好走。那附近有什么像我一样的老师吗？让你的朋友向老师求助，拜托他们帮忙引路就可以。” 宫本由美：“我明白了！” 电话放下，佐藤美和子一脸懵逼：“你们说得这么隐晦真的听得懂吗？” “当然了！”宫本由美无比骄傲地解释道，“由弦弦说他找到四楼，学生在六楼，就是说他的炸弹排查进行到四楼，总共六层。 “所以我告诉他有人找错教室发现模拟卷，模拟卷代表假炸弹。 “至于他后来说的像他一样的人，指的是等候大厅的可疑人员。 “他拜托我的朋友，也就是警方筛查并控制可疑人物。” 第477章 这人怎么乱来啊 所以说有的时候郁江真的觉得FBI某些探员的智商令人堪忧。 就比如这个安德雷·卡迈尔，赤井秀一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物，且先不论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就单单在郁江参与的这次情报传递任务，安德雷·卡迈尔就已经踩了不少雷。 可郁江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任务也不能让他死。 郁江穿过四楼的拐角，消防通道入口就在前方，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位于五楼的计算机中心。 数学系大楼总共有六层，而距离日落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逐层排查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从进入这幢大楼开始，郁江就在思考炸弹犯会把炸弹安装在哪里。 或者说……如果换他来策划这场袭击，他会怎么做？ 首先要考虑炸弹犯的目的，这一点郁江基本已经弄清楚了，所以他心中最佳的目标是位于一楼的配电室。但郁江去配电室检查的时候却并未发现任何炸弹的踪迹，正是这一点让他重新开始审视整件事。 如果目的是威胁警方以迫使警方作出一些妥协，那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正在参加考试的孩子们。 凭借炸弹如何尽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 郁江在通往高层的路上顺便检查了数学系大楼的几处承重点，他并非专业的建筑设计师，也不是专业的爆破师，仅凭基本的理论功底也能找到几处容易被炸弹犯人盯上的位置。 但很可惜，那些地方通通没有安装炸弹的痕迹。 于是到了最后，郁江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位于五楼的计算机中心——那里是东都大学整个数学系的科研核心，也是这座大楼最值钱的地方。 “灰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在数学系大楼之外，柯南正在和已经跟着阿笠博士回家的灰原哀通话， “帮我调查一下东都大学相关人员中有多少人最近欠了高利贷急需用钱，最好把他们的关系也绘制成示意图给我。” 灰原哀皱起眉头，不赞同道：“警方还没有疏散人群？就算是顾虑炸弹犯可能会因此被惊动引爆炸弹，也不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作为。” 窗外，太阳已经西斜，眼见很快就要落下地平线，站在灰原哀的角度她真的很难理解警视厅的所作所为。 柯南紧张地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灰原！” “筛查进度43%，”灰原哀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抬起来，送入窗外植被茂盛的花园，“信息筛查也是需要时间的，江户川。” 柯南松了口气，又有些无语：“既然已经在帮忙了就不要说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嘛，简直跟清水先生一模一样，明明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清水由弦，他进去了？”灰原哀忽然问。 柯南一愣：“是这样没错，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警方需要派一个不会引起犯人警觉的人进去查探情况……”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我知道你对清水先生仍持保留态度，但在这件事上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在担心学生们。” “不是，我……”灰原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要的资料筛选出来了，我发你邮箱，记得查收。” 说完她不等柯南答复，“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柯南一脸无语。 女人无论年龄都很多变！ …… 计算机中心—— 郁江刚进入这间房子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硝烟味。 这种只有在土炸弹制作过程中才会不慎外溢的味道不但证明犯人的确把炸弹安装在了计算机中心，也说明他背后并没有厉害的势力，一切行为都出自于他自己。 郁江眉头微蹙，动作却依然果断。 这种不专业的土炸弹，拆除的过程有时候比高精尖的炸弹还要麻烦和危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炸弹的制作人会怎样出牌，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在哪里犯多低级的错误。 郁江在组织这些年拆过的炸弹不比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察少，他一向秉持着“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的理念，每次装备课研发出了新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搞来一个拆拆看。 他从外套的夹层中翻出一个便携工具包，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小巧精致五脏俱全。 郁江用嘴叼着工具包，衣服一掀，干脆席地而坐拆弹。 双手并用的效果很好，没过多久，这枚不含多少技术含量的炸弹就被他拆成了零件。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郁江把工具重新收回工具包，用空着的手接通电话：“喂？” 他刚才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不过听筒中稚嫩的嗓音已经暴露了对方的身份：“清水哥哥，炸弹在计算机中心，那是存放松桥贵太妹妹研究资料的地方！！” 柯南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突然提起松桥贵太的名字，仿佛笃定郁江一定能明白他什么意思似的。 “松桥贵太？是这次威胁警方的罪犯吗？” 炸弹已经拆除，郁江轻松地跟柯南聊着天，一点也不着急，倒是把柯南担心得上火： “清水哥哥，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联系由美警官了，警视厅很快就会派专业的拆弹警察过来。” 他倒是希望清水由弦能去计算机中心实地看看，最好能找出炸弹拍个照片给他，让他帮忙分析一下炸弹该怎么拆。但清水由弦不是赤井秀一，柯南对他无论为人还是能力都不太相信，他担心这么做危险性可能更大。 谁料—— “啊，你说的是计算机中心那颗土炸弹啊，已经被我拆掉了。” 柯南：“什么？？已经拆掉了？！！” 他此时此刻终于能稍稍体谅刑事部那些警察看他时的心情了。 这人怎么乱来啊？！ 柯南差点窒息，他连忙叮嘱郁江：“清水哥哥你现在千万不要碰那个炸弹，我已经推理出犯人的身份了，只要我们找到东大数学系原助理研究员松桥贵太，就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真的可以平安度过吗？ 郁江手机的呼吸灯忽然闪了闪—— 有新的电话接了进来。 第478章 快点做出选择吧 这次郁江看了眼备注，发现是赤井秀一的电话，于是没有给柯南说任何道别的话语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柯南盯着已经结束通话的界面，满头问号。 现在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灰原哀挂完他电话清水由弦挂，难道听他说完就那么困难吗？？ 电话接通，赤井秀一沉稳的嗓音经过信号的传递有些失真，但仍旧清晰地落入郁江的耳中：“清水君，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安德雷·卡迈尔，他是不是你这次组织任务的目标。” 哦？ 郁江轻轻挑眉。 他那便宜哥哥总算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他以为自己之前的暗示已经可以称之为明示了。 但…… 赤井秀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还身处随时可能发生爆炸的危险境地？ 在家人和工作间，你依旧毫不犹豫选择了工作吗？ 明明是流着赤色血液的人类，却能做出如此冰冷的选择，该说真不愧是赤井家的儿子吗？ “那又怎样？”郁江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轻佻的语气随意地说，“恕我提醒，您已经不再是FBI卧底，组织成员了，组织的任务我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向您汇报，不是吗？ “就算是卧底，也理所应当该有一些自己的自由和空间。这一点我在同意成为FBI之前就说得很清楚。” 他觉得这件事有趣极了。 连宫本由美这样一个普通的交通警察都知道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注意用词，尽量避免通话被炸弹犯偷听的可能，然而在赤井秀一这个专业的特工探员这里，他却丝毫不顾及笼罩在炸弹阴云之下的普通人。 有时候赤井秀一的冷漠让郁江都有些惊愕。 到底谁才是那个在组织中长大，已经满身污泥，被染成黑色的人？ 对于郁江的嘲讽和阴阳怪气，赤井秀一并未生气。也许是他已经很清楚郁江的性格和为人，又或许是他知道现在FBI的处境不容许他们再失去唯一的情报来源，赤井秀一的情绪很稳定，就像郁江给他的评价——稳定到显得有些冷漠。 他平静地开口：“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或者请求你做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由，既然你答应我的招揽，选择成为FBI，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要太任性了，清水君。” 哈？ 郁江真的要笑出声了。 在这种全警视厅都神经紧张的情况下，在面对随时可能威胁亲人生命的炸弹和炸弹犯时，赤井秀一居然还有时间还有心情警告他，让他不要太任性。 任性的人究竟是谁？！ 一片漆黑中，唯有针织帽男人指尖的香烟闪烁着橘红的微光，他单手插兜站在阴影中，脚下扔着一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让安德雷·卡迈尔活下来，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赤井秀一淡淡吐出这句话，就像是完全不在乎下属死活一般挂断了电话。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前有郁江挂柯南电话，现在就有赤井秀一挂他电话。 他甚至没有用什么“我相信”“我希望”之类的话语，而是平静的坦然的果断的“知道”，他知道郁江有救下安德雷·卡迈尔的能力，也知道不论嘴上怎么说，郁江一定会这么做。 “唔唔……”地上的男人像只蛆虫一样扭动着身体，同时嘴里溢出几声破碎地怪笑，“原来是FBI，你跟那个人是一伙儿的。哈哈！但你一定想不到我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把我抓住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赤井秀一平静地收起手机，转而在男人面前蹲下，他的神情淡漠中透着了然：“松桥贵太，我应该没有叫错你的名字。既然接受了FBI的证人保护计划，就不应该再做任何危害到社会稳定的事情，这个道理连六岁的小孩子都很清楚，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 男人哧哧笑着，眼里不见任何被FBI抓到现行的恐慌，反而志得意满道：“我数三声，最精彩的桥段就要到了。三、二……” “一！” “当当当！Surprise！” 数学系的大楼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 郁江皱眉朝挂在天花板的扩音器看去，教室里正在做题的世良真纯和毛利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困惑和警惕。 “日本的未来们，大家好。”扩音器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因为噪音太大，只能勉强分辨他在说什么，“我在这幢大楼通风管道里放置了很多枚毒气弹，只要启动开关，所有人都会死！但是我怎么忍心让这么多花季的孩子们送死呢？所以，我还在206教室单独安装了一枚炸弹。现在该你们做选择了，到底是要炸弹还是毒气弹呢？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十分钟，请慢慢考虑吧～” 通风管道，毒气弹？ 郁江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他刚才才从一楼一路爬上来，如果通风管道有异常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是数学系大楼的清洁工！因为不能引起犯人的警惕，警方并未限制任何人进入这幢楼，在郁江检查期间，除了比赛带队的老师，还有几位清洁工也进入了数学系大楼，而他们手中正拿着清理通风管道的工具。 松桥贵太正是将毒气弹混入这些材料里，经由清洁工送入大楼，成为威胁学生生命的武器。 “哦，对了，计算机中心的那位警官先生，很佩服你走到这里，一定很不容易吧？既然如此，这个难能可贵的选择机会就交给你怎么样？”扩音器里的声音仍在持续，“第二排倒数第二个桌子上放着一枚按钮，只要按下去，206教室的炸弹就会爆炸，同时所有通风管道也会被封锁，学生们也就安全了。 “快点做出选择吧！ “我真的很期待～” 郁江顺着他说的方位看去，果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枚伪装成空调遥控器的控制器，上面鲜红的按钮似乎预示了什么。 松桥贵太的这番话说得十分嚣张，可也正是这些话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在一个能监视到数学系大楼的地方。因为他将前往计算机中心的人当成了警察，而郁江从东大的时候就没有掩饰自己带队老师的身份。 第479章 提前到来的危机 郁江发现这些罪犯真的很无聊，他们总喜欢让警察或者别的什么人做出牵扯到人命的选择，以此证实什么东西。 可作为当事人，他一点也不关心这些罪犯是否曾经受到伤害，更不关心他们的诉求，他只是觉得无趣——如果罪犯放在天平两端的不是他认识甚至在意的人的话。 郁江按下手机录音机的暂停键，将这段录音发给了宫本由美。 宫本由美那边几乎是秒收，于是罪犯的威胁和要求转瞬间传遍整个警视厅。 “太过分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允许！”小田切敏郎愤怒地拍着桌案说，“这是对警视厅、对东京乃至整个日本秩序的蔑视和挑衅！” 目暮十三皱眉：“无论警方做出什么选择，在做选择的瞬间我们就已经失去了公信力。” “可问题是，现在面临选择的那个人不是警察啊。” 千叶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身为警察，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可现在就在计算机中心的清水由弦呢？他真的知道应该做什么吗？ 206教室恰好是帝丹高中学生考试的地方，在自己的学生和其他人面前，清水由弦真的能做出理智的选择吗？ “宫本警官呢？让她进来。”紧急时刻，小田切敏郎想起了一个人—— 虽然利用家属劝说有些不地道，但在人命关天的当下，警视厅也顾不得这些了。 宫本由美被佐藤美和子领着走进会议室，和交通部不同，刑事部的行动会议要严肃得多，她一进门，里面那些冷着脸的领导就让她吓了一跳。 “那个……” “宫本警官。”小田切敏郎问她，“你能联系上清水老师吗？” “可以。”宫本由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同时把手机屏幕亮起给大家看，“事实上我们自从收到那段录音就一直保持着通话。” 时间不等人，眼见太阳即将落山，小田切敏郎顾不上责备宫本由美的做法，急切地对郁江说：“清水君，请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已经掌握了犯人的身份，很快就能抓到他！” 郁江嘴角渗出一抹冷笑，脚步不停，正在向206教室移动。 所有人都在对他说：不要轻举妄动。可在面对罪犯的炸弹威胁时，不做就真的不会出错吗？ 这些冠冕堂皇的家伙说到底还是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宁可不作为也不肯担责任。 “清水君？”小田切敏郎敏锐地听到郁江那边的脚步声，顿时警觉起来，“你已经不在计算机中心了吗？你这样做万一犯人通过监控看到了……” “与其担心监控，您为什么不担心一下这通电话可能被监听呢？”郁江冷声怼了回去，又在下一秒切换成了温和的语调，“由美，待在警视厅哪里都不要去，一会儿再联系。” “等等！” 宫本由美急切地阻止，但郁江挂电话的举动和会议室骤然响起的铃声一样突兀！ “叮铃铃——” “谁的电话？”小田切敏郎忍着怒气质问。 有警员发现：“是内部电话！” 他们连忙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风见裕也冷淡的声音：“刑事部的各位，这起案件已经由公安接手，我们会通知清水由弦作出明智的选择。” 又是公安！！ 性子着急的目暮十三忍不住追问：“你们所谓的选择难道是放弃206教室学生的命吗？” 风见裕也冷漠回答：“在大多数人利益面前，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划算的选择。” “可恶！人命怎么能用数量衡量？！” “人命怎么能用数量衡量？？” 诸伏景光失声道，他死死盯着面前那个一只眼睛被黑布笼罩的男人，满脸不敢置信， “在我成为公安的那一天，我曾对着警徽宣誓要守护公民的权益。难道我们所谓的守护就是要用一部分人的命去换另一部分人吗？？” 黑田兵卫对于下属的质问反应平平：“苏格兰，别忘了你的任务，东大这件事与你无关。” 诸伏景光愤怒地紧抿下唇：“既然提到任务……那我们就公事公办……”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他还要讲所谓的公事公办，不由讽刺道， “206教室有一个学生，她很可能跟FBI的赤井秀一有关。如果她死了……您认为FBI还有可能跟我们合作吗？如果缺少了FBI的协作，仅凭公安，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那个组织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听到诸伏景光愤怒的质问，黑田兵卫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神微微闪烁，但被怒火包裹的诸伏景光并未注意到那一闪而逝的柔软。 “诸伏君，”黑田兵卫最终只是说，“相信公安，相信你的后盾。” 相信他们不会做出那种背信弃义、残暴无道的事情。 …… 距离罪犯预告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分钟了，可那个被推上擂台的人却仍然没有走到206教室。 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警方的困惑，但不是罪犯的。 因为罪犯已经被赤井秀一擒获，就算没有，郁江也已经调换了计算机中心的监控，他只能看到他想让他看到的画面。 赤井秀一把罪犯带在身边，人却向数学系大楼赶去，在路上，他用了FBI许多审讯的技巧，都未能逼迫松桥贵太开口。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所谓妹妹、报仇都不过是他宣泄不甘的借口，真正的松桥贵太根本不在乎那些，他只是想报复社会罢了！ 56秒…… “赤井先生，我们马上抵达数学系！” 赤井秀一的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切都在掌控中，感情却让他感到恐惧。 那不是别人。 那是世良真纯，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不能在失去弟弟之后再失去妹妹！ 52秒…… 松桥贵太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他压抑着兴奋，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快了，就快了…… 无论那个人做出怎样的选择，最终都是他赢。 48秒…… “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轰鸣将一朵朵黑灰的云送上染血的高空！ 赤井秀一的心脏漏跳了一瞬，他猛地看向松桥贵太！ 可松桥贵太的脸色简直比他还难看！ “不可能！我的那些炸弹不可能这么早爆炸！！” 第480章 我来接你回家 一连串的爆炸看似杂乱却又隐含着某种规律性，连远处部署的警视厅刑警都震撼于这场爆炸，更毋论身处其中的那些人。 在连绵不绝的轰鸣和火焰中，郁江独自一人走在狼藉的走廊中，火舌舔舐着周遭的一切，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 何必感到恐慌和彷徨？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松桥贵太？ 任务进行到现在，无论组织那边、FBI那边还是日本公安，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扰乱了阵脚。 郁江行走其间，耳畔回荡着学生惊恐的尖叫和求救声。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206教室。 “！！！” 松桥贵太的小动作在触及赤井秀一冷得可以掉冰渣的视线后猛地一顿，他的脸上泛起恐慌，语无伦次地辩驳称， “不是我干的！是警察！是公安！他们派去数学系的先头队伍引爆了炸弹！！” 松桥贵太一边辩解一边不停后退。 在这一瞬间，他就算明知对面这人是讲法律和道德的FBI，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 原因无他，赤井秀一的眼神分明属于肉食动物！当他认真或者被激怒的时候，任何直面这种气势的人都会理解他——赤井秀一一定杀过人，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而且他根本不会在乎区区一个松桥贵太的死活！ “我知道你这种人满嘴谎言，我有很多时间和耐心让你认命。”赤井秀一轻飘飘地说着让人泛鸡皮疙瘩的话。 松桥贵太心一横，脖子一梗，大声喊：“我只在206教室安装了一枚炸弹，你看看现在这场爆炸的威力像是我能做出来的吗？！条子不想挨骂，所以故意炸毁那幢楼，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真能狠下心，要知道那可是上百学生的性命啊！毒气弹被引爆，所有人都要没命！” 说到最后他颇有一种豁出去的无所谓：“你这么生气，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咔——” 手枪保险打卡的声音让松桥贵太浑身颤栗，枪口冰凉的触感悄悄攀上了松桥贵太的太阳穴。 那个原本还在专注于开车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头，漫不经心的碧色眼眸被诡谲的黑色所笼罩，像一轮漩涡，扯着松桥贵太慢慢沉沦。 他屏住呼吸，只感觉脖子僵硬得要命，大颗大颗汗珠从额头滴落，砸在肩膀上。 他听见他打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越长，松桥贵太离死神就越近。 终于—— “别吵。” 松桥贵太和赤井秀一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连电话中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一点。 于是松桥贵太便看到，刚刚还满面怒意，仿佛随时都会拉着他下地狱的男人骤然放松了神情，虽然仍旧严肃，可那股瘆人的冷意终究还是淡去不少。 另一边，郁江实在不想冒着恶劣的环境接赤井秀一的电话，但他更不想让那群FBI的傻子坏事。 他对赤井秀一说：“我马上到206，你不能在警方面前露面，去找安德雷·卡迈尔。” 赤井秀一顿了顿，神色中带上了明了：“是高温？” 郁江稍感意外地挑眉：“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那位松桥。多亏了他的话我才意识到可以这么做。” “让他活着，你答应过我。” “我可没这么说。” 松桥贵太把他们的对话尽数听了进去，可这非但不能给他解惑，反而一头雾水，越听越困惑。 赤井秀一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不少，放下电话后他甚至有心情给一看就很迷茫的松桥贵太解释：“那个人用爆炸造成的高温熔化了通风管道的金属，封死管道，这样你的毒气弹就算泄漏也不会造成大面积污染。” “不可能！”松桥贵太瞪大眼睛，“这种事就算理论成立也不可能实际操作，何况在今天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的计划！”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赤井秀一松了口气，“只要在排查炸弹的过程中记下大楼的格局和通风管道位置，并计算炸弹释放能量，选择最合适的爆破地点就可以了。” 松桥贵太：“？？？”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种事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很难，但如果是他……” 虽然世良真纯还没有彻底脱险，赤井秀一还是有种预感，他们都会平安的。 杯赤井秀一寄予厚望的郁江，刚刚穿过废墟一片的走廊，前方那扇已经变形的门后面就是原先被安装了炸弹的206教室。 “不对，我在206还装了炸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爆那颗炸弹。难道条子不管206学生的命了吗？”松桥贵太忽然反应过来。 赤井秀一沉眸：“那是因为……” 真是的，早知道利用第一次爆炸破环楼体结构，制造天然屏蔽屏障以缓解二次炸弹威力会增加救援难度，他刚才就应该换一个方法。 郁江费力地搬开建筑垃圾，终于来到了已经挤成三角空间的门前。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有混凝土楼板做“盾牌”，里面的学生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小的磕碰，那就不是他可以避免的了。 靠近教室门的时候，从里面隐隐传出一阵哭声。 大家都是来参加比赛的高中生，谁除了世良真纯和毛利兰，谁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 毛利兰自己也很害怕，但她还是搂着一名女学生的肩膀，大声打气：“没事的，爆炸已经停止了，我们现在只要留在原地等待警察救援就可以。”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语气却是坚定无疑的。 旁边的世良真纯也附和道：“对！这里是东大，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警察很快就会出动救援。” 是个很坚强的女孩。 哪怕郁江听出了世良真纯掩盖在冷静表面之下惊慌的本质。 说到底，她们都只是17的少女罢了。 那个年纪，就算是郁江自己也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经常闯祸然后被组织里的长辈教训。 她们还是孩子呢。 郁江的神情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变得温柔。 他用之前从计算机中心顺来的撬棒撬开变形的大门，对里面惊愕看来的世良真纯伸手： “我来接你回家。” 第481章 兄妹对峙 世良真纯一直都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成为优秀的侦探。 她仅有的几次失态，全都发生在家人身上。 比如四年前站台和秀哥的偶遇。 哪怕那个时候世良真纯还算年幼，不安稳的童年也让她成为了一个早熟的孩子，她仍旧遵循本心和潜意识，只因为一个背影就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她见到了秀哥，也见到了秀哥那几个性格各异但本质同样温和的同伴。 世良真纯觉得那一天她选对了，遵从潜意识未必不是好事。 而今天，面对那双从绝境中向她伸来的代表希望的手，面对那个她本该刚认识不久的老师，世良真纯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四年前那朵太阳花。 [喂，小姑娘。] [你的头发乱了。] 夹杂着焦糊味道的微风吹起世良真纯两鬓间的碎发，她怔愣地注视着郁江，手微微用力，攥成了拳头。 “喂！兰！你没事吧？！” 打破古怪气氛的是从毛利兰手机里传来的工藤新一的声音。 毛利兰莫名有些尴尬地捂住了扩音器，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按键……” 柯南：“？？？” 你在说什么啊小兰！ “那个……”毛利兰看看郁江又看看世良，“你们继续？” 明明是危险的场景，却被他们搞得颇具喜感。 世良真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紧紧抓住了郁江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呐，清水老师，我的头发乱了，有发卡吗？”世良真纯朝着郁江莞尔一笑，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郁江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深知自己帕佩特的马甲怕是已经在世良真纯这里掉了。 小姑娘的直觉很可怕，但更让郁江心惊的是她的勇气。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勇气跟着自己的直觉走，认定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仅仅是这一点，世良真纯就已经超越许多人了。 柯南还在电话那端焦急地表示：“小兰你不要挂电话，我现在就跟……就拜托目暮警官他们去救你。” 毛利兰把手机捂得更紧了一些。 郁江失笑：“这栋楼离坍塌不远了，走吧。” “嗯！”世良真纯用力点头。 毛利兰悄悄跟身边的同学说：“清水老师和世良之间的气氛好神奇，感觉完全插不进话。” “嘛嘛，其实他们两个人眉眼间还蛮相似的呢，不是形状相似，是那种感觉。”同学赞同道。 很神奇的一点是，清水由弦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但当他出现在这废墟一般的教室中时，他们还是骤然放松了许多，很想现在就感慨一句“终于得救了”。 清水老师身上的亲和力出乎意料得强大。 出去的时候，世良真纯一直紧紧抓着郁江的手，紧张之下连话都变多了：“清水老师怎么会来？这场爆炸是怎么回事？炸弹犯到底安装了多少炸弹，啧啧，他是想把整个东大都炸毁吗……” 郁江刚开始还“嗯嗯啊啊”地应着世良真纯的话，偶尔解释一两句，大多时候都只是扮演着一个耐心的倾听者。但随着他们距离出口越来越近，随着世良真纯的心情越来越放松，她却忽然意识到清水由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猛地回头，看向身旁的青年—— 刚才在室内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清水由弦的脸惨白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反倒有些发青。 “清水老师！！” 世良真纯心一慌，连忙扶住郁江，在他耳边呼唤，“清水老师！清水由弦！帕……” 猛地，一个名字从世良真纯的脑海中闪过！ 帕…… 她好像四年前听什么人叫过他的名字…… 是什么？ 世良真纯的脑袋隐隐作痛，她总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低头一看却犹如竹篮打水，捧了一手流沙。 “清水老师，我好像看到警察了……清水老师？” 同学的声音让世良真纯陡然清醒，她慌乱之下抛却一切杂七杂八的思维，将郁江的大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快点出去！老师身体不舒服！” “啊？好、好的！” 身为老师，逃生的这段时间郁江一直缀在其他学生的最后方，世良真纯和他当然并肩同行。但在知道郁江身体不舒服后，帝丹高中的学生们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紧急通道。 世良真纯嘴里说着谢谢，脚下步子加快，不到半分钟就扶着郁江脱离了摇摇欲坠的数学系大楼。 清新的空气猛烈地闯入世良真纯的鼻腔，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对前来接应的医生说：“快！清水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昏迷，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世良真纯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郁江已经借着她的力道站直了身体。 “没事。”他朝医护人员温和地笑了笑，嗓音有些沙哑，“只是里面空气太干燥，有点轻微缺氧。” 世良真纯皱眉：“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郁江抓着她胳膊的手慢慢收紧，世良真纯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清水老师究竟在掩盖什么？ 有什么东西比他的身体比他的命更重要吗？ 赤井秀一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妹妹满脸担忧地扶着他的同事，而他的同事脸上仍带着虚弱，却坚强地对所有人微笑说没事。 赤井秀一眼眸微沉，他把松桥贵太交给赶到的其余同事，自己则抬足朝那边走去。 清水由弦想做什么？ 或者应该问……他想对真纯做什么。 “清水老师，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出现在郁江面前时，赤井秀一已经戴上了冲矢昴的面具，他故作急切地关心着清水由弦的情况，身体却不经意地挡在他和世良真纯之间，自然地从妹妹手里接管郁江。 “交给我就好。”赤井秀一眯着眼说。 世良真纯皱眉：“你……” “我对清水老师的身体状况知道一点，我会送他去医院的。” 赤井秀一表面挂着笑意，可掩藏在眼皮下方的却是刺骨的冷意。 郁江看出来了，他嗤笑道：“放心吧，世良同学，我真没什么事。” 第482章 一定要送他回炉重造 世良真纯敏锐地嗅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但相比于四年前曾有一面之缘并且给她留下良好印象的郁江，冲矢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于是世良真纯避开赤井秀一，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郁江面前：“清水老师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陪他去医院。” 赤井秀一不赞同地皱眉，可以他的立场无法说出更坚定的阻止之语。 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品尝到了假死的苦果。 “世良同学，你们的比赛尚未结束……” “我申请退出！”世良真纯迅速接话，“请务必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医院！” 利落的高中女生对郁江严肃地请求。 郁江：“…… “我好像从未说过我要去医院吧？”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世良真纯，并扒拉开赤井秀一的爪子，迫使他们给自己让出一条通道。 “清水老师！”这是一脸急切的世良真纯。 “清水先生？”这是稍有些意外的冲矢昴。 郁江无视了他们，走了两步又专门回过头来强调：“请不要跟上来。” 无语甚至让他变礼貌了不少。 世良真纯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待确定郁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后才板着脸对冲矢昴说：“都怪冲矢君，清水老师的身体状况不去医院怎么行？” 冲矢昴一窒。 他在世良真纯很小的时候就离家求学，对这个妹妹的关心很少，但在他的印象中，真纯永远会用饱含钦佩的亮闪闪的眼神注视他。 没想到如今换一个身份，自家妹妹就能为了外人责怪他。 赤井秀一的心情一时间变得十分复杂。 他倒不是嫉妒或者想要限制妹妹的社交，只为了所谓的兄长的权威，他只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失落。 赤井秀一下意识伸手想要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掩盖尴尬的心情，却没想到先摸到了一张便利贴。 赤井秀一一顿。 他的思绪顷刻间从感性中脱离出来，进入工作模式。 世良真纯见他不说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下次请不要阻止我。” 说罢她摇了摇写满失望的脑袋，转身离开。 赤井秀一嘴唇嚅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追过去。 他展开那张便利贴——上面用报刊上的文字粘贴组成着解决炸弹的办法——显而易见对应的是安德雷·卡迈尔身上的微型炸弹。 从这一点看，他这个下属虽然性格不好又不服管，但在正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作为安内赛特，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放水，甚至还非得彰显出自己的残酷和冷漠来才行，但作为FBI的卧底探员，清水由弦又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每一位同僚。 赤井秀一觉得他或许应该对清水由弦改观，尽管他一直认定清水由弦是值得作为真正的伙伴培养的。 暂且这样吧。 赤井秀一想，在组织真正覆灭前，在犯罪分子得到真正的惩罚之前，他会和清水由弦保持紧密但留有余地的相处方式，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要把这位后辈送进FBI学院里回炉重造！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便转身去做正事了，连亲妹妹都暂时顾不上，而且他目前也不打算和真纯相认，那样只会给家人带来危险。 郁江的脊梁一直到他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都有力地挺拔着，但就在大家的视线刚追随着他消失在拐角处，郁江的脸色骤然惨白，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淌下。 他用手粗暴地抹去血迹，表情带着嘲讽。 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最近在少男少女中流行的美强惨角色，只可惜他既没有一张让人见之难忘的俊美脸庞，也没有弹指间吓退敌人的绝佳身手，就连这具残破的身体大多数情况下也表现得宛若普通人。 要不怎么说，他的存在毫无意义，简直不知道来这世上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郁江来到了之前宫野明美说好的接应地点，但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威廉·德雷克开车载着帕佩特2.0的所有成员，却独独遗漏了尚未得到承认的新人安内赛特。 其中到底有多少试探又有多少下马威的成分，郁江懒得计算。面对这种困境，他也只是略有些苦恼地歪歪头，认真思考自己该怎样从日本警方和FBI的包围下撤离。 难道要求助于FBI？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他现在对FBI还有用，赤井秀一不可能放弃他。但同样，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必须要考虑清楚如何解释。因为一个真正的组织成员，真正的卧底，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和FBI联系的。 嗯？ 郁江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以前他还是帕佩特的时候，深谙狡兔三窟之道，曾在东京各地准备了许多安全屋，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问题，其中一个就在东大附近。 他只要过去的时候当心一点，应该可以不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 打定主意后郁江没有再犹豫，他将略有些长的刘海垂下挡住眼睛，微微躬身向着安全屋的方向移动。 越是这种情况他越是不能将自己伪装得太过，这种不经意地遮挡反而容易帮助他避开公安和FBI的耳目。 五分钟后，郁江顺利来到了安全屋。 这是一处普通的公寓，安全屋位于二楼，从外面看上去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租户，因为常年在外出差，偶尔才会回一次家。 郁江满满爬上二楼，在地毯下方的夹角中翻出了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咔……” 这是极轻微的响动，却让郁江陡然凝神。 有人在里面？ 而且还注意到他的到来？ 郁江对自己隐藏脚步声的能力还挺有信心的，这只能说明对方也是位厉害的老手，而能够进入这间安全屋的人—— 郁江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但身体仍旧处于可进可退的最佳位置：“苏格兰？”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诸伏景光长松了口气，他从厨房闪身走了出来，对郁江无奈一笑：“我该想到的，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合适的躲藏地点。” 第483章 缺一点美拉德反应 苏格兰的手里还握着一柄解除了保险的手枪，微微绷紧的肌肉诉说着刚才那一幕的紧张气氛。 郁江嗤笑道：“这几年的潇洒日子竟然没有磨灭你的警惕？” 诸伏景光皱眉：“还要多谢你，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要警惕你的出卖。” “这怎么能算出卖？”郁江一面跟他打着嘴仗，一面轻松地走进安全屋，他的神情都跟着放松了不少，这种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信任让诸伏景光侧目， “你们公安的目的，告诉我。” 诸伏景光：“这种事根据保密协议我是……” “你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诸伏景光一窒，他深吸了一口气，放缓语气说：“至少现在不是交换……好吧，不是提供情报的时候。” 他倏尔走上前，一把扣住了郁江的肩膀。 “你干什么？”郁江试图挥开他，却发现苏格兰手上的劲很大，把他按得生疼也不放手。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诸伏景光堪称咄咄逼人地质问，“不，应该不是受伤……跟阿莫洛斯计划有关吗？” “放手。”郁江难得耐心地说。 “需要我给你一面镜子好让你看看现在的脸色吗？也许你是对的，公安并不如我想的那么干净，但组织就一定是什么讲道理讲道义的地方吗？至少，作为政府机构国家机关，公安做任何事都要接受民众监督，而组织只会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犯罪。” 诸伏景光将郁江拽着，坐在了沙发上，他翻出医疗箱，不由分说地给郁江测血压和体温。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郁江的胸腔突然又反出一股鲜血，尽管他已经在拼命压制了，血丝还是从他的嘴角渗出，刺痛了诸伏景光的眼睛。 诸伏景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以避免心软，同时嘴里也不停歇：“东大的事闹得那么大，公安已经在调查那些炸弹的来源了，这间安全屋就在调查范围内，如果他们查到你……” “松手。”郁江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的声音阴沉了许多。 诸伏景光恨铁不成钢道：“如果他们查到你，我一定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嘶！” 他的豪言壮语淹没于冰冷锋利的刀刃下！ 郁江的指尖夹着一枚不起眼的刀片，刀刃处已经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诸伏景光于是不得不先给自己处理伤口，毕竟谁也不知道郁江有没有在刀片上抹什么东西。 郁江的倔强让他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情，一边迅速给伤口消毒，一边叹了口气准备跟郁江好好谈谈：“你……” 第一个音节刚刚出口，几乎是同时，诸伏景光噤声，而郁江则把视线投向门的方向。 几秒钟后才从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郁江没有犹豫，他迅速起身向诸伏景光之前藏身的厨房走去，而诸伏景光动作更快，顺手从果篮里拿出一颗苹果，开始削皮。 “砰砰砰。” 安全屋的门被人敲响，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个沉闷的熟悉的男声： “公安侦查，请开门配合。” 黑田兵卫！ 诸伏景光神情一凝，匆忙起身走到玄关处开门。 门外，黑田兵卫看到自己这位下属并不意外：“小松先生，对吗？” “不。”诸伏景光谨记这处安全屋的设定，回答，“我是小松君的朋友，最近在他这里暂住。” 他递上了之前用过几次的“绿川光”的名片。 黑田兵卫来这里做什么，诸伏景光心知肚明，他现在必须要思考到底该不该把郁江的存在告诉公安。 黑田兵卫大致看了一下名片，状似不经意地向诸伏景光身后看：“没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诸伏景光的犹豫早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纠结完毕，他回答得很顺畅。 “附近东都大学发生了一起恶性爆炸事件，我们正在追查那些炸弹的来源，如果你有任何相关线索，”黑田兵卫顿了顿，“请配合公安，不要纵容犯罪。” 如果是七年前的诸伏景光，听到这句话可能会下意识抿唇，但现在，他只是朝黑田兵卫露出一个礼貌的甚至有些腼腆的微笑，说：“我非常确信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和郁江都是专业的，很谨慎，没有犯“两个杯子”“指纹”“脚印”这样的低级错误，就连郁江刚才咳血弥散的血腥味，也因为划破诸伏景光的那一刀而覆盖住了。 “介意我进去看看吗？”黑田兵卫问。 诸伏景光虽然有点担心，但他还是自然地说：“请便。” 黑田兵卫最先注意到了客厅里散乱的医疗箱和消毒药品，他的视线移向下属简单包扎的手。 “如您所见，我刚才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弄得一片狼藉。” “是吗？” 黑田兵卫没在这里纠结太长时间，他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厨房。 “那是……” 黑田兵卫抬手制止了诸伏景光的解释，诸伏景光只好闭嘴，看着他走进厨房。 但愿郁江能躲得出人意料一些，不然黑田兵卫这样的公安一定能察觉不对。 黑田兵卫在厨房里逛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他甚至还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把诸伏景光吓得够呛。 “你好像很紧张，绿川先生。”黑田兵卫忽然说。 诸伏景光神色不改：“或许因为您是警察，而且还是公安警察，普通公民面对你们总是容易紧张。” ——他非常确信自己的心跳表现一如平常，他是专业的。 “！” 黑田兵卫忽然猛地靠近诸伏景光，指尖并拢抹上了他的颈动脉。 诸伏景光：“……” 片刻后，黑田兵卫收手，俯在诸伏景光耳边轻声：“你是一个优秀的特工，但……” 诸伏景光屏息。 “桌上的苹果没有完美的美拉德色泽，真可惜。” 诸伏景光：“！！！” 是他的疏忽！ 紧急时刻他只记得用削苹果伪装自己受伤的原因以掩护郁江，却忘了能把桌面搞得一团糟而且已经把伤口包扎完毕需要很长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本该让苹果削皮的部分氧化发褐，而不是黑田兵卫看到时那种新鲜的色泽。 可…… 诸伏景光看着黑田兵卫离开，看着那扇门关闭。 为什么黑田长官并未深究这件事？ 明明已经很可疑了不是吗？ 第484章 我真的没有二哥吗？ 茶几上、沙发上、地板上，断断续续淅淅沥沥都是血迹，整个房间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昭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诸伏景光注视着狼藉的客厅，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抠破了掌心的皮肤，后背更是早就湿透了，那全是被黑田兵卫和郁江吓出的冷汗。 他将视线移向仍在渗血的指头，心烦意乱地把绷带搞得一团糟，干脆统统摘除扔进垃圾桶。 “可以了。”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在说话，“人已经走了。” 多可笑啊。 “多可笑啊。”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声，郁江姿态轻盈地落地，从厨房走出来， “堂堂公安警察居然会为了区区一届罪犯隐瞒，这是包庇罪吗，警官先生？” 诸伏景光回头，认真地盯着他，把郁江看得心里一紧，嘴角的弧度都淡去了不少。 “看我干什么？” “多可笑。”诸伏景光感慨，“堂堂帕佩特落到被公安追缉的地步，我替你感到可惜。” 他承认，刚才在面对上司的时候，他的私心和公心在不断的争锋，但那绝不是针对于该不该包庇郁江，而是该不该相信黑田兵卫。 郁江没再说话，他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房间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诸伏景光咬咬牙，忍不住质问道：“你打算就这样离开？！” “不然呢？”郁江抬起头，莫名其妙地反问，“警方已经调查到有第三方人把炸弹带进了那幢楼，他们一定会把东大附近地毯式搜寻一遍，趁这里刚搜查过一遍，现在离开是最合适的，再迟一点，等黑田兵卫反应过来就糟糕了。” “我可以掩护你。”诸伏景光这样说，“我送你去组织的医院，你需要治疗。“ 郁江嗤笑出声，那一瞬间攀上心脏的并非是将公安警察玩弄掌心的愉悦和志得意满，而是彻骨的寒冷。就好像曾经被他羡慕的那轮永远高悬晴空的太阳，原来也有后继无力的一天，原来也会有熄灭、坠落的一天。 他注视着诸伏景光灰蓝色的眼眸，在那片清澈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 “咔”门把手被人旋开，冰冷的门板阻隔了诸伏景光的视线，也将两人分隔在金属两端—— 一股大力忽然袭上郁江的腹部，谢天谢地他没忘记在训练营被皮斯克搓磨的经历，郁江下意识伸出胳膊格挡，下一秒，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他同时掐住了那人的脖颈！ “嘶……下手真狠。”熟悉的声音响起，郁江抬头，对上了黑田兵卫冷漠的一只眼。 “你果然没走。”郁江丝毫不意外，“苏格兰被你算计了。” 姜还是老的辣，已经发现端倪的黑田兵卫怎么可能真的放过他们。 手腕上骨头断裂的疼痛令郁江的脑袋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但他掐着黑田兵卫的力道却分毫不减。 “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哪怕被人掐住命脉，黑田兵卫的反应仍然很平静，“我调查过你，你罪行累累、恶贯满盈，但我不是刑警，我更看重你身上的情报价值。我们可以聊聊。” 青年惨白的脸色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诡谲，他脸上唯一的颜色只有嘴角残存的血丝，紧张时刻飙升的肾上腺素只能屏蔽痛觉，却无法抑制生理性的颤抖。 他一定很痛苦吧？ 黑田兵卫的头脑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他是一个父亲，尽管孩子们都很懂事，早早就离开他身边，但黑田兵卫还是时不时想起他们。倘若，他是说倘若，他的孩子在某个角落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 “你想做什么？”郁江冷声质问。 黑田兵卫鹰隼一般的眸子淡漠地锁定着郁江：“人是复杂的，你既然肯帮助苏格兰，就可以为我们做更多，而我，可以给你允诺一个不被追责的未来。” “哈？”郁江气恼地发出气音，“如此傲慢啊，黑田警官，你凭什么肯定我们一定会输呢？在结局到来之前，一切承诺都是没有意义的。” 黑田兵卫微沉眸：“这么说，你是拒绝了？” 郁江猛地用力，挥开了黑田兵卫——他没有真的对黑田兵卫做什么，因为很显然，后遗症发作的他根本不可能是一位正值壮年训练有素的警官的对手，哪怕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也一样。 黑田兵卫被郁江甩开，倒没有生气，他只是改用一种令人恶心的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真可怜，简直和路边摇尾乞怜的小狗没什么区别。你拒绝我没什么，但记住，流浪狗可不会咬伤他的主人。” 郁江冷笑：“不用你管。” 黑田兵卫没有和郁江过多纠缠，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路边，黑田兵卫遇到了同样调查到这里的同事，面对同事的询问，他没有犹豫地说：“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继续追查。” 半遮蔽的门边，郁江背靠墙壁，默默注意着警方的动静。 直到警车彻底驶离这片区域，才听安全屋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诸伏景光攥着门把手，叹气，说：“看来你真的很受欢迎呢。” 郁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公安真奇怪，一个不肯揭穿下属违规行为的上司，和一个只会听上司墙角的下属。” 诸伏景光笑了笑：“这不是很好吗。” 公安内部的确有部分人尸位素餐，但还有更多心怀热血的警察坚守岗位，正是因为有他们存在，诸伏景光才心甘情愿为他们共同的理想付出一切。 …… 世良真纯一回家，就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世良玛丽站在柔软的地毯上，她比真纯矮了不少，气势却恐怖的惊人，当她板着脸训斥女儿的时候，世良真纯只敢低垂头颅乖乖挨训。 “可是妈妈，”终于，世良玛丽的情绪平稳了一些，真纯见状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她挽着母亲的胳膊做下，笑着说，“今天也是有惊无险的一天呢，多亏了清水老师，他简直就像哥哥一样可靠。 “妈妈，除了秀哥，我真的没有一个叫由弦的二哥吗？” 第485章 那可是能够杀死吸血鬼的强大武器 这只是一句戏言。 甚至带有一丝丝抱怨，抱怨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是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救了她，而她真正的哥哥却缺席了她几乎整个童年和青春期。 世良真纯说的时候一直带着笑意，可紧接着，她就注意到母亲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妈妈？”世良真纯试探着唤道。 “既然人家帮了你，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一下吧。”世良玛丽微微垂首，没让女儿看清自己眼底的情绪，“你可以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可你……” “我只是你的妹妹。” “哦，好吧。”世良真纯高兴地应道，“那我下次见到清水老师就邀请他。” 看着如此高兴的女儿，世良玛丽的神情有些微妙，她无法告诉真纯自己的顾虑，也无法诉说她对曾经那个孩子的愧疚。 如果他还活着，无论让她做任何事，只要能弥补，世良玛丽都愿意。 至于清水由弦—— 真纯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尽管她有时候表现得格外跳脱，也容易冲动，但在看人的眼光方面还是很让玛丽放心的，能让她心生好感甚至说出“简直就像哥哥一样”这种话的人，玛丽很想亲自见一见。 再多的传言也没有亲眼见到更有价值。 …… 郁江的情况最终还是依靠组织的医疗部门稳定的。 他一再表示自己可以，诸伏景光却在他面前露出了格外执拗的一面，他堪称强硬地开车送郁江去了组织的医院。 那些人似乎并没有瞒着“苏格兰”的意思，他们当着他的面将郁江移交给了医疗课，郁江当着他的面上了医疗课开来的保姆车，很快就融入了高峰期的车流。 “我有点担心他。”接通电话后，在好友面前，诸伏景光忍不住表露了真实情绪，“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跟随时可以联络公安，甚至还能亲自带队调查的降谷零不同，诸伏景光大多时候都像一只远行的风筝，他只能通过降谷零了解调查情况。 与诸伏景光几公里之隔的地方，降谷零倚靠在马自达的车门边，脸上还残存着惊疑不定的神情。 他深呼吸道：“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这件事。Hir……我们可能……可能低估了阿莫罗斯计划。” 诸伏景光被他吓了一跳：“你查到了什么？” 这个语气听起来真的很恐怖。 “我们一直以为阿莫罗斯指的是时间之神，组织想用这种方式得到永生，而公安追查到了这件事，并私自开展研究。”降谷零严肃地说。 “难道不是这样吗？”诸伏景光喃喃。 “你有没有想过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降谷零停顿了一秒钟，“阿莫罗斯计划最初的缔造者就是……” “Zer。”诸伏景光急切地打断了降谷零，“你有证据吗？” 作为公安，尤其还是出秘密任务的公安，有些话绝对不能从他们口中说出。 “一直以来我们想得都太简单了，甚至还没有组织成员冷静。公安的出身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清真相。我甚至怀疑帕佩特他早就知道这些。” “你在哪儿？”诸伏景光问，“我现在就去找你。” 这显然并非绝对理智的决定，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相比于私下见面可能带来的风险，阿莫罗斯背后隐藏的秘密才更令人心惊。 降谷零报上了自己的位置，诸伏景光迅速找到离那里最近的安全屋。 可笑的是，他们两个公安如今用的竟然是帕佩特留下的安全屋，就像上次在东大一样，在帕佩特离去后，他那些“遗产”基本已经被帕佩特组的成员所瓜分。 当然，谈话之前，他们照旧会对安全屋的方方面面进行检查，但老实说就算帕佩特在哪里动了手脚也没关系，他们的身份对于帕佩特而言早就不是秘密。 考虑到降谷零一定是调查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东西才匆忙联系他，诸伏景光特意带上了亲手做的小蛋糕，希望能用糖分缓解降谷零的紧张情绪。 见到他，降谷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十七年前，公安一座涉及到阿莫罗斯计划的实验室发生爆炸，付之一炬，所有研究院命丧其中，公安当局至今对此三缄其口。” 十七年前？？ …… 郁江是在研究课的试验台上苏醒的，睁眼就看到莱姆酸奶酒那张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脸。 “恭喜你，又捡回一条命。”莱姆酸奶酒冷冰冰地说，并从身后抽出了她那把大砍刀。 郁江：“……如果那么想让我死，你可以直说。”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讲规矩的。你救了她们，我还你一命，等价交换。”莱姆酸奶酒高高举起砍刀，猛地砍了下来。 面对死亡威胁，郁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平静地接受了。 “咔哒”一声，束缚着手脚的皮革尽数碎裂，莱姆酸奶酒对力道的把控精准得令人胆颤——这也意味着如果郁江刚才挪动一点点，那把砍刀落向的可能就不仅是束缚带了。 莱姆酸奶酒对此并不意外，她抱着一份文件，复述着上面的内容：“血项轻微异常，血小板含量偏低，估测与药物副作用相关，NWE指数偏低，CT-2基因位点异常……” “能说得清楚一点吗？”郁江诚心发问。 莱姆瞪了他一眼：“你没死，但可能会死，明白了吗？” “明白了。”郁江，“就是和以前一样。”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莱姆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真搞不懂你和那位大人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雪莉可能是最接近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我根本不会管你……” “莱姆。”郁江平静地念出她的代号，“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无关雪莉还是别的什么酒。” 某童颜御姐：“你少威胁我，雪莉本该是银色子弹的负责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银色子弹的含义，那可是——” 她猛地俯下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坐在试验台上活动手腕的青年， “那可是能够杀死吸血鬼的强大武器。” 第486章 菲诺的申请 组织成员无疑是一个危险性很高的职业，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快，现在已经鲜有人还记得宫野厚司和宫野爱莲娜夫妇，更不用提他们手里的研究项目了。 但莱姆酸奶酒不同，她曾受宫野夫妇照顾，又是研究课的负责人，她清楚地知道银色子弹的存在，甚至比宫野志保更清楚银色子弹对于组织的意义。 也正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从组织手里救下宫野姐妹对于帕佩特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亲手把自己变成正常人的希望交了出去，意味着自己断掉了退路，从此只能深陷泥潭永不得解放和安宁。 “我不是什么好人。”莱姆强调，“但像我们这样的，说不定比别人更讲义气。” 郁江轻短地嗤了一声，淡漠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别想当然了，动动脑子，束缚我的从来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性命、自由、大义、感情……这些被别人视作一切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过浮云。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我想这么做罢了。” 郁江从实验台上坐了起来，松松僵硬的手腕和脚踝，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和莱姆酸奶酒之间的气场陡然逆转。原本那种受制于人的状态消散殆尽，他明明坐在低处，却自带居高临下的气势。 莱姆酸奶酒的心脏漏跳了一瞬，在郁江起身向她靠近的时候，她下意识将检查报告缩在身后，露出警惕防范的表情。 “给我。”郁江平静道，“或者你亲自交给那位。” 莱姆酸奶酒“唰”地递上报告，并清楚地意识到帕佩特对组织，或者应该说对BOSS有着天然的信任，哪怕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对名义上的父子了，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参与其中。 郁江把检查报告随意地翻看了两眼，很快就对那些不甚明晰的专业术语失去兴趣。他拍拍衣服，准备走人。 莱姆酸奶酒却在他离开研究课之前忽然开口：“菲诺打报告申请阅览雪莉留下的资料，事关行动课，我没有权限做决定，你认为呢？” 郁江脚步微顿。 雪莉一直拒绝人体实验，但她研究的项目往往又无法避免这件事，所以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雪莉总会随机挑选行动课的幸运任务，用那些必死无疑的任务目标做实验。 在她叛逃后，行动课偶尔也会需要重新阅览雪莉当初留下的那些资料，而菲诺雪莉酒除了隶属行动课外，更是郁江的直系下属，菲诺打申请、莱姆代为转告都是符合规则的行为。 但……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宫野明美能意识到灰原哀是吃了APTX-4869变小的妹妹，这就证明她至少对APTX项目有所了解，甚至比BOSS更了解。以此为前提，郁江不认为雪莉剩下的那些资料能引起她探究的兴趣。 倒是莱姆的眼神坦坦荡荡，仿佛她根本不知道菲诺的身份，更不觉得这个报告有什么好奇怪的。 郁江见状笑了笑：“那就批准吧，不过我想琴酒会想做点什么。” …… 如果可以，郁江真想穿越回两天前，给研究课大放厥词的自己一个巴掌。 他真是没事找事要提琴酒！ 那家伙得知菲诺的申请后果不其然插手了这件事，但他给宫野明美选中的监视人赫然是近期名声大噪的新人——安内塞特！ “周二是国际刑警日，我参加完活动下午四点就能下班，那天晚上刚好有演出，我们要不要去看？”宫本由美抱着手机躺在郁江的膝盖上，兴致勃勃地计划着。 郁江有些欣慰他们的脑回路总算对上了一次，因为就在半分钟前他正想邀请宫本由美看话剧，但现在…… “国际刑警日和你们交通警察有什么关系？”出于对警察的不喜，郁江的声音有些僵硬。 宫本由美听了出来，于是坐起身，认真地对着郁江的眼睛说：“不管在什么岗位，只要是警察，我们的意志和信念就是相通的。” 郁江的嘴唇张了张，他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那天我有工作，可能会晚回来一会儿。” “啊，又有工作吗？”宫本由美大失所望，她气恼地戳着枕头，吐槽帝丹高中，“这什么学校，怎么老师比学生还要忙呢！” 虽然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命中了教师这一岗位的真相，但郁江还是想说，帝丹高中真的好无辜，他这些身份中最轻松的就是帝丹高中老师清水由弦了。 要骂也应该骂琴酒，这什么上司，就知道奴役新人！ 话虽如此，真到了周二，郁江还是准时搭电车到了雪莉曾经负责的研究所。 他到的时候，菲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与之前见到的宫野明美和后来锋芒毕露的菲诺雪莉酒都不一样，今天的她穿着一条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浅蓝色套裙，脸上化了淡妆，手上则提着一支芙纱绘最新款的包包，看上去就像是这个年纪最普通又爱美的年轻女性。 这是郁江从未见过的宫野明美，更不是清水由弦这个级别可以见到的菲诺。 她简直就像是……要去赴一场约会。 郁江差点就要以为宫野明美今天是打着雪莉的名义偷见赤井秀一了。 “下午好，菲诺。”郁江自然地走上前，打招呼。 菲诺看他是一个人走来的，并未像组织大多数法外狂徒飙车，略有些惊讶，不过这种惊讶很快就被了然地微笑覆盖了：“你真的很像那个人。” 郁江知道她指的是谁：“真让人好奇，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是谁？” “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比较好哦。”菲诺用舒缓的语气这么说，“琴酒派你过来，根本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吧？” “我以为，经过那次会议，我究竟是谁的人已经很清楚了。”郁江意有所指道。 菲诺没有就这个问题跟他纠缠，而是让开研究所的门，跟郁江一起将目光投向这座熟悉又陌生的研究所。 在她还是宫野明美的时候，很多次与妹妹的视频通话，背景都是这里。现在即便她已经知道志保不在这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熟悉的感觉，精神不自觉地就放松了。 第487章 畏首畏尾的家伙 曾经没有机会踏足的地方，如今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来到这里，可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却早就离开。宫野明美甚至能够想象妹妹或穿行其间、或认真工作、或捧着咖啡驻足发呆的模样。 想见见她的冲动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她想见见妹妹，至少确定她的安危，而不是只能被她保护在身后，做一个一无所知的没用的姐姐。 “菲诺。” 就在宫野明美恍惚的时候，郁江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宫野明美打了个寒颤，猛地清醒过来。 她刚才居然当着组织成员的面袒露真实的情绪？ 宫野明美抿了抿嘴唇，强作淡定道：“这里涉及到一项很重要的实验，我不知道琴酒为什么会相信你这个刚加入组织没多久的新人，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谢谢。”郁江一面道谢，自然地带过宫野明美失神的话题，一面状似不经意地说，“原来组织也会有单纯表露的善意。” “……” 这句话已经有些敏感了，宫野明美不想和他继续深入，以免暴露自己留在帕佩特身边的目的。 她率先抬脚，走进这座忙碌中的研究所。 组织类似的研究所有很多，其中尤以波士顿最为先进，而能够被当初十二岁获得代号的雪莉挑中作为自己在日本地区的主要活动场所，郁江他们此刻所处的这间研究所自然也是日本地区最大最先进的研究基地。 基地内部的网络和系统处处都有泽田弘树的痕迹，但为了防止雪莉和泽田弘树联手叛逃，里面一些关键的程序全部由传统的机械手段代替，就算是泽田弘树也无法获取基地的最高权限。 研究所目前的负责人接待了他们，在代号成员面前，这个对组织知之甚少的研究员显得有些局促：“我听莱姆大人说你们想要查阅雪莉大……雪莉之前留下的资料。” 宫野明美装作没有注意到他口中称呼的变化，问：“对，所以她的办公室在哪里？” 负责人并不清楚菲诺和雪莉的关系，只当这是一次正常的资料调阅工作，他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走一边说：“雪莉叛逃前项目就已经终止了……” 当然，毕竟当时雪莉指望通过罢工为姐姐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后来这种无声的抗议又演变成绝望的复仇，并随着她的叛逃而彻底尘埃落定。 “琴酒大人非常生气，她的办公室已经封存，那些珍贵的资料都被保存在研究所的资料室中，需要莱姆大人和至少一位高层的权限才能阅览。” 郁江施施然跟在菲诺和负责人的后面，听着这些他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 “我们到了。”负责人穿过重重安保，在一扇紧闭的金属门前停下脚步，“请把权限卡交给我。” 宫野明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临时权限卡，递给负责人。灰色的权限卡上标注着熟悉的“莱姆”——这是研究课负责人莱姆酸奶酒的临时授权。 负责人把卡片放在其中一个读取器上，又问：“另一位的？” 因为日本地区行动课基本已经成了琴酒的天下，宫野明美又是直接向琴酒提交的神情，她理所当然认为郁江应该带着琴酒的临时授权过来，就像她拿着莱姆的权限卡一样。 但是郁江听了这话却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原来如此。”他低声笑了笑，随手取出卡片递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滴”，金属门缓缓打开。 一切显得都很正常，但宫野明美注意到郁江给出的那张卡片没有任何名字，显然并非莱姆给的那种临时权限卡。 难道琴酒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身份卡？ 他对安内赛特就那么信任？ …… 与研究所隔着半个城市的地方，琴酒刚刚结束一个任务，正坐在伏特加开的车上，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听到提示音，伏特加连忙把手机递给琴酒：“大哥，你有新消息。” 琴酒扫了一眼，冷笑道：“畏首畏尾的家伙。” 伏特加心头一紧，可是紧跟着有有些奇怪。 听大哥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生气。 在琴酒把手机随手丢在一旁后，伏特加没忍住好奇的心情，趁着大哥抽烟懒得理他，视线悄悄地扫向半灭的屏幕。 诶，是权限触发记录？ 上面只有一条，两个代号，分别是莱姆和琴酒。 …… “诶？所以你就用他的卡糊弄过去了吗？” 宫本由美艰难地穿过热闹的人群，找了个宽敞的角落接通电话，“你们去玩吧，我打个电话先。” “是哦。” 郁江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友聊天，“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怀疑我的身份了，不过那种手段实在是太低劣，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那是因为试探对象是你嘛，如果换做是我，绝对傻乎乎踩进陷阱还不自知。”宫本由美叹了口气，又有些担忧，“但以你的身份应该拿不到他的权限卡吧，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你？” 饭团听到女主人熟悉的声音，跳上沙发，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郁江拿手机的手。 郁江被它烦得没办法，只好腾出一只手安抚狗子：“越是骄傲的人越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只会反省是不是自己不过警惕，而不会怀疑到我。更何况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只要没有证据，他就做不了什么。” 因为不想让宫本由美接触组织那边的事情，郁江说得很模糊，并没有告诉她琴酒的代号和具体身份。 但宫本由美偶尔在线的思维还是跟上了郁江的脑回路：“啊，就是之前那个跟你battle业绩的公司销冠是吗？他的话，不搭理也无所谓，他肯定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给你穿小鞋的。” 电话那边，交通部其他女警听到宫本由美的对话，纷纷凑热闹要给郁江出主意。 “来让我这个职场老前辈教你们怎么跟同事相处吧。” “哎呀，不要打扰人家两个人通电话啦，马上就是烟火表演了，我们还是快点去找个好位置吧！” 宫本由美跟朋友们玩笑了两句，才恍惚发现郁江已经几分钟没有出声了：“由弦弦？” 第488章 小女孩 电话那端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声音。 宫本由美顿了顿，却没有再次开口询问。 “由美酱，这个位置超级棒，快过来！”有同事对她招手。 宫本由美捂住话筒，抱歉地笑道：“我看到那边有卖糖苹果的，等我买完就回来找你们。” 然后便在一片“懂了”的揶揄视线中悄悄穿过人群，过程中她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将通话切换到耳机模式，手机则贴身收好，并未挂断和郁江的通话。 正常情况下就算由弦弦不说话，电话那端也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至少应该能听到背景噪音。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由弦弦主动静音，不想让她听到他身边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话，直接挂电话就好了，她又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和男友闹脾气的人，除非由弦弦想让她有选择的听到一些东西。 宫本由美屏住呼吸，不肯错过电话那边任何一个轻微的动静。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以至于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向她投来探究的视线。 注意到这些视线，宫本由美脸色一僵，连忙挂上有些虚假的笑容，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像是可以融入周边热闹的人群的样子。 但郁江那边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宫本由美都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始认真思考会不会是她想多了的时候，耳机中终于传来了声音—— “哒哒哒……” 那是很轻微很不起眼，仿佛只是噪音的声响，却很有规律。 宫本由美好歹也是正经警校出身，立刻辨认出这是摩尔斯密码！ 能让由弦弦拐弯抹角传递信息的一定是很危险很紧急的事情！ 她连忙凝神细听。 “短长长短……”因为对摩尔斯电码不是很熟悉，宫本由美问旁边报刊亭要来了纸笔，将信号一一记录下来，很快她就读懂了郁江传递的信息，“家……劫持？！” 宫本由美的警察雷达立刻开始报警，她几乎是下意识掏出手机打算报警，几乎是同时，耳机中紧跟着传递出“不要告诉警察”的消息。 宫本由美扣住手机。 她知道郁江的意思，一定是劫匪威胁一旦报警就撕票什么的。因为最好的朋友就在刑事部的缘故，宫本由美曾听说有部分犯罪分子掌握着高端的黑客手段，说不定能深入警视厅内部获取情报。为了由弦弦的安全，她一定不能报警。 但她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而从小接受的教育又让宫本由美天然对警察抱有信任。 虽然不能报警，但私下联络朋友总可以了吧？由弦弦把消息传递出来一定有他的用意，她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想清楚后，宫本由美快步走到朋友们身边，笑着问：“我的手机没电了，你们谁能借我用一下吗？” 三池苗子一边把手机递给她，一边奇怪道：“我刚才看你手机还有百分之七十的电，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刚才那边有演出，我没忍住拍了好多照片嘛。” “诶？回去你一定要把照片发给我！” “好的，没问题。” 谈笑间，电话已经接通，佐藤美和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三池巡查？” “是我啦，美和子。你在哪里？该不会还在加班吧？” 听到好友的声音，佐藤美和子笑了起来：“没有，我和高木君正在步行街这边闲逛，你要过来吗？” 且先不论刑事部如何为了争夺陪同佐藤美和子一起逛街的名额头破血流，也不论高木涉得到如此珍贵机会后脸颊烫得能不能煎鸡蛋，总之佐藤美和子本人是没有多少旖旎的心思，只将这当成一次普通的休闲活动。 步行街离这里并不远，宫本由美松了口气，立刻说：“我现在就去找你。” “那你可要快点哦。” 明明是很平和的语调，郁江的神色却镇定得有些吓人。 被他那双平静中透着冰冷的眼神盯着，劫匪下意识搓了搓手，他很快就被自己的怯懦激得恼羞成怒：“闭嘴！快点把电子设备交出来！” “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有电子设备吧？”郁江摊手，“我没有用手机的习惯。” 住在民风淳朴的米花町，遭遇入室抢劫并不是多么意外的事情，郁江本可以用自己的职业技能送劫匪归西，但可惜的是之前伊达航在他家附近安装了一些监控摄像头，贸然破坏很容易引起那位敏锐警官的怀疑。 不能随便处理，真麻烦。 以上这些想法只在郁江的脑袋里呆了一秒钟，随后他便利用从客厅前往大门的短暂时间将手机换成了更方便与外界沟通的联络器，手机则被随意丢进了小黑屋，郁江甚至来得及把饭团也扔进去——就是宫本由美之前堆放杂物的那间暗室。 对于他的说辞，劫匪自然不信，他用枪逼着郁江后退到墙角，另一名同伙则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寻找。 劫匪们做什么郁江并不关心，但如果一不小心被他们触发家里的一些小机关就麻烦了，郁江还不想再上警视厅的黑名单。 就在郁江思考该用什么方法低调但有效地解决这些劫匪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咔”的一声。 劫匪警觉地打了个激灵，负责控制人质的劫匪用力抵着郁江的心脏低声质问：“什么人？” 郁江循声望去—— 他真的不想吐槽这两个门外汉入室抢劫还不记得关窗的事情了，不过外面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熟悉，好像还是个小孩儿？ “大哥！是个小鬼！”另一名劫匪已经翻窗而出，提溜着小孩子的衣领返回客厅。 那是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宛若从童话书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但是郁江却注意到小女孩那与她年龄毫不相符的冰冷眼神，他曾在灰原哀的眼睛里见过类似的眼神，只是这个女孩儿的视线远比灰原哀凌厉，给郁江的感觉也远比灰原哀危险。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触及小女孩的视线，劫匪的手像是被烫到一半猛地缩了回去。 第489章 装可爱不适合你 “咚！” 捆成粽子的金发小女孩被劫匪丢到了郁江身边。 郁江稍微用胳膊垫了一下，没让小姑娘直接摔在地上。 小姑娘有些惊讶，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他刚才善意的举动有多让她意外似的。 郁江觉得有趣。 她认为他不会那么做，为什么？ 郁江自认为他给外人展露的形象一直都很正面，帝丹中学评最受欢迎教师的时候，他的排名甚至与赤井秀一不分伯仲。 而现在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更不可能暴露什么在这孩子面前。 “你认识我？”郁江好奇地问。 女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说：“谢谢。” 指的是刚才郁江用胳膊做缓冲的举动。 这就完全没必要了，因为郁江根本不是因为怜惜小女孩才那么做，他只是不想照顾一个摔疼后哭哭唧唧的熊孩子。 还有—— “装可爱不适合你。”郁江冷漠地说。 玛丽：“……” 是她想装可爱的吗？ 啊？！ 如果不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真纯说清水由弦像哥哥一样，让她生出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专门打听到清水由弦每天晚上都要出门遛狗，特地赶这个时间过来想要偶遇一下，她会受到嘲讽吗？ 也许玛丽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郁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许交头接耳！！”劫匪凶神恶煞地骂了句，转身继续翻找家里值钱的东西。 然后他就翻出了[印有美男的杂志][三丽鸥联名毛巾][满天堂最新款游戏机]等等。 如果不是这些东西都混着一些一看就是女性用品的物品一同被翻出来，劫匪们怕不是要把郁江当成变态。 玛丽扬起脑袋问郁江：“你结婚了吗？” 因为刚才被毫不客气地提醒装可爱不适合了，她干脆在郁江面前卸下伪装，成熟女性的稳重感扑面而来。 “没有。”郁江很难想象他和宫本由美的婚后生活，所以根本没打算让它成真，好在由美在这一点上跟他很有默契，“但有女朋友，她刚好是个警察，如果你找不到家了，我可以拜托她带你去警视厅。” 刚好打算借用走丢这个借口留下的玛丽：“……”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竟能让她生出无奈的情绪。 明明已经很凶残了但还是被人质无视到底的劫匪们：“？？？” 刚好同伴已经拿走了足够的钱，负责看守人质的劫匪认为没必要和注定要死的两人计较，他拿着一张卡片走了过来：“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那是一张通身素色的卡片，没有注明银行的名字，但劫匪似乎更笃定这一定是张高级VIP的银行卡，否则不会做得这么神秘。 “快说！”劫匪狞笑，“不说的话这个小姑娘就没命了！” 他提着玛丽身上的绳索，用锋利的匕首抵住她的脖颈，威胁之意明显。 郁江本来想说点什么，可目光从玛丽和那张卡上扫过后话锋一转：“没有密码，但只能在人工柜台取现。” “你骗谁呢？！”劫匪手下发力，玛丽被勒得脸色涨红。 永远不要小瞧MI6前任特工，哪怕她现在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玛丽自己就拥有放倒这两人的武力，但她必须顾虑清水由弦。 两个劫匪，值不值得让她在敌我不明的人面前暴露自己？ 郁江早看出这小女孩不简单，她刚才被劫匪用绳子捆扎实了，却故意用手指在绳结处留了点空隙。看上去结实，其实轻轻一拉就能松开。恐怕刚才劫匪拉扯的时候她那么害怕大半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过现在，还有什么比让琴酒知道他的卡被别人盗刷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两个劫匪商量了一阵，还是按捺不住贪心，决定派一个人出去取钱，另一个人留下看守人质。 仅仅只是面对一名劫匪的话，郁江可以保证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轻松拿捏对方，而另一个去银行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用敲击耳机方式将银行地址告诉宫本由美。 这个动作被他掩盖在按压太阳穴的表象之下，非常隐蔽，可金发女孩却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瞥向郁江的耳朵。尽管小姑娘很快收回视线，快到让郁江怀疑是错觉，也说明她是真的意识到了什么。 刚下意识看向违和处，玛丽就暗道不好，可这个时候再收回视线更是欲盖弥彰。 她一边懊悔自己怎么能因为真纯一句话就对可疑人物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边飞速调整状态，让她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玛丽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大哥哥，但是可以不要再看我了吗？” 郁江：“……”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毕竟视线是相互的，他能注意到玛丽的眼神，必然因为他同时也在看她。小姑娘倒打一耙倒是让他不好再深究。 但是…… 演技真的很厉害，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难道女性在伪装方面天生具备优势吗？ 贝尔摩德是这样，藤枫有希子是这样，连素昧平生的伪小孩也是如此，相较之下自家那个傻乎乎天然呆的笨蛋绝对是另类吧？ 跟玛丽眼神交锋过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竟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他们闭着嘴，挨着坐在角落中，目视劫匪继续搜罗值钱的物品。明明谁都有制服劫匪的能力，却谁都没有动手。郁江在等玛丽露出破绽，玛丽又何尝不是在等郁江印证她的猜测呢？ 这边人质和劫匪保持着微妙的和平，另一边却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修罗场地狱。 傻乎乎天然呆的笨蛋见到佐藤美和子后，不顾高木涉的面条泪，抓起好友的手就往银行的方向跑。 佐藤美和子被迫跟着她狂奔，饶是曾经的警校优秀毕业生也跑得气喘吁吁。 终于，在宫本由美打算闯红绿灯横穿马路的时候，佐藤美和子一个急刹车阻止了好友： “等等！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490章 糟糕的大人！ 剧烈的奔跑猛然停住，宫本由美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紧紧抓着手机，眼睛红了一圈。 如果……如果真的很危险，那么哪怕再不情愿，她也会跟山姥打电话。 毕竟那已经是她除了交警身份外最大的依仗了。 迎着佐藤美和子急切担忧的目光，宫本由美颤抖着说：“是由弦弦，他遇到危险了。” “清水君？”佐藤美和子有些讶异地瞪圆了眼。 住在东京，经常在米花町活动，他们早就习惯了如影随形的暴力和阴谋，谋杀、抢劫、绑架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两三次。而宫本由美这位男朋友的身影更是活跃在不少案件中，甚至还一度被警视厅和公安列为怀疑对象。 但此前无论哪次，由美都没有今天这样着急，她似乎总是对男友充满信心，或者说对自己充满信心，她自信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帮到他。 “由弦弦那么聪明，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一定能给我传递更准确的信息。可现在……”宫本由美低下头，呆呆注视着手机，显得十分无措，“从他给我那个地址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没有任何消息了。” 原来如此。 佐藤美和子松了口气。 原来是未知带来的恐惧。 “给我。”她用镇定且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什么？”宫本由美有点懵，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佐藤美和子耐心道：“他给你地址了不是吗？我有几个信息课的朋友，我让他们先私下尝试接管附近的监控。” …… “想去看热闹吗？” 什么？ 玛丽惊讶地循声看去，却只看到郁江平静的面庞，这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是下一秒郁江就又问：“银行那边应该很快就要上演一出好戏了，想去吗？” 玛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看了眼劫匪的方向，只见那名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正倚靠着沙发小憩着。 但他到底没有忘记现在的处境，说是小憩就是小憩，一点动静都会把他吵醒。郁江说话的声音已经尽可能低了，可劫匪还是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玛丽：“你要怎么带我去？” 郁江耸了耸肩：“可以自己走吧？” “嗯？” 玛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郁江忽然挣脱了绳索，拔腿就往门外跑，那名劫匪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举起手枪对准郁江的方向扣住扳机。 糟了！！！ 玛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郁江中枪却什么都不做，她几乎是下意识挣脱本就很松的绳索，然后同时意识到郁江那句话的意思。 这家伙！ “汪汪汪！！！”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狗纵身一跃，扑住劫匪的大腿就咬，“啊呜——” 劫匪吃痛，手里的枪便失了准头，堪堪擦着鞋柜而过。 他想要补枪，雪白的小团子却踩着他的衣服一口咬住了手腕！ “啊！！松口！你这个畜生快松口！！” 玛丽见状抓住机会，一瓶子砸中劫匪的后脑勺，劫匪来不及反应就“哐镗”一声栽倒在地。 郁江看向玛丽。 玛丽：“……（乖巧）” 在郁江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玛丽已经重新捆好绳索乖乖呆在原来的位置了，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移动过，也不知道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做到的。 郁江挑眉：“花瓶？” “刚才突然吹了一阵风，窗帘把花瓶撞倒，刚好砸到他。”玛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眼神中甚至还透着点茫然，非常符合一个十多岁小姑娘面对这种情况的正常反应。 如果郁江不是见识过APTX-4869的效果并且还是两个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因此放松警惕。 看来有机会要找找当初那份APTX-4869的实验名单了，上面说不定会有让他感兴趣的名字。 饭团立了功，这时候很得瑟地跑到郁江身边，探头求摸摸。 郁江敷衍地摸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对它说：“我要去救你妈妈了，不带你，你留下看家。” 饭团顿时委屈地呜咽出声。 可它那冷漠无情地主人并不会给它一个安抚的眼神。 郁江不开车，玛丽作为一个未成年更不可能开，好在这片虽然是人迹罕至的高级住宅区，偶尔还是有出租车经过的。 郁江不缺钱，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揪着玛丽的衣领坐了进去。 世良玛丽受视线阻隔并未发现，趁着上车这短暂的功夫，一封邮件刚从郁江的邮箱发出。如果这时她想办法偷看就会发现邮件收件人的位置是个酒名。 【你的人水平太臭了。——Puppet】 远在FBI范围苦不堪言的清水丽子：？？？ 借她的人手还要骂她，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玛丽现在更在乎另一件事，她侧头问：“小狗的妈妈就是你的交警女友吗？我们为什么是去救她？” 郁江会把消息传递给女友，进而联系警视厅并不奇怪，他要是没这个能力玛丽才会质疑，但怎么说单枪匹马的劫匪也不是做好准备的警察的对手吧？ 郁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手，想要揉一揉玛丽的金色脑袋，然而他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玛丽毫不客气地打掉了，并留给他一句蔑称：“糟糕的大人！” “……” 玛丽很快就知道郁江口中的“救她”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在那家银行外面，她看到了一辆保时捷356A。 其实玛丽对琴酒的车并不熟悉，她还是MI6的时候常年在欧美活动，就算是在日本也很少与琴酒接触。但谁让琴酒是个念旧的人，这么多年不仅司机没换，车也没换。 看到保时捷356A，玛丽的眼睛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隐藏在散落的碎发后面。 郁江付了车费，领着玛丽走了一段路，小姑娘沉默的时间太长，他想装没发现都不行，于是问：“你害怕了吗？” 这句话意有所指，玛丽眼眸微眯，危险的气势在周身腾起，但很快又尽数消散，只留下无害的假面：“本来有点，看到警察姐姐就不怕了。” 她伸手指着宫本由美的方向，笑容无辜。 她真的不是在威胁哦~ 第491章 大哥又被人耍了 郁江领着玛丽走进银行。 银行员工都在正常办公，但大堂经理的神情略有些奇怪，郁江进门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肌肉明显紧张了一瞬，待看到玛丽才放松。 玛丽顺势抓住郁江的手，就像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 “先生，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大堂经理迎上前问。 郁江递上一张高级VIP的储存卡，道：“我想咨询一下理财业务，可以去办公室谈吗？” 他将玛丽向前推了推，“这孩子有些怕生。” 大堂经理了然，热情地说：“当然，我行面向VIP客户有专用的VIP室，我带您和小小姐去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郁江和玛丽引向办公区域。 玛丽多看了经理一眼，忽然开口：“叔叔，我们能不能去西边？我喜欢那边的房子。” 经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犹疑：“那边的VIP室在接待重要的客人，我们去东边好不好啊，我让人准备了很多饼干和糖果。” 可惜玛丽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抓着郁江，不肯退让。 郁江耸肩：“你看到了，这孩子被宠坏了，不懂事……嘶……我们就选西边的VIP室吧。我想那张卡应该足以让你们在最顶级的VIP室接待我吧？” 他好险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小孩子的手劲怎么那么大？？ 郁江对钱不怎么上心，从过去到现在，除了偶尔需要通过特殊渠道洗钱，他的工资和佣金都打在刚才的账户上，数年加下来已经积攒了一笔巨款。 经理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只好领着他们去了西边。 郁江注意到他在经过一间房子的时候表情不太自然，额头渗出了生理性的冷汗，显然劫匪就在那间房子里。玛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了一些，却把经理吓得浑身发抖。 玛丽：“？？？” 她这个笑容可是专门向真纯那个傻孩子学的，怎么看起来效果不太好的样子？ 虽然害怕，银行的工作人员还是展现出了超强的职业素养，他们给郁江准备的VIP室早已备好热茶和蛋糕，负责接待他们的员工差点用甜品淹没了玛丽。 装模作样了解理财产品的间隙，玛丽借口上厕所试图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好意，却被郁江一把薅住。 玛丽莲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清水哥哥……” “嘘。” 凉凉的指尖触碰到玛丽柔软的嘴唇，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玛丽浑身颤栗，下意识后退，可紧接着又抵住了郁江的胸膛。 她从没有和家人之外的人靠得这么近过，何况还是现在这样悬殊的体力差距。 理智告诉玛丽，清水由弦身上没有练家子的痕迹，体质也偏差，哪怕她变成小孩子也可以制服对方。但源于人类基因中趋利避害的本能却还是让玛丽无法放松紧绷的身体。 换句话说，她不可控制的炸毛了。 可与危险紧密相伴的是一种矛盾的安心，被清水由弦这个陌生人骤然靠近，玛丽居然还能想东想西，她甚至觉得郁江身上淡淡的皂香很好闻。 这种感觉太古怪了。 银行员工因为郁江的动作屏住呼吸，VIP室一时陷入宁静。 即使大脑里充斥着各种奇怪的思维，玛丽的耳朵仍旧清晰地捕捉到了门外的动静—— 那是昂贵的皮革鞋底敲击在地板上，夹杂着衣料摩擦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玛丽默不作声地推开郁江，示意自己不会弄出响声。 郁江顺势放开他，起身站到门边。 “那个，先生……”银行员工试图开口引起顾客的注意，至少也要让她把理财产品介绍完才行，但下一秒她眼睛猛地瞪大，整个人软软地倒下。 “她……” 玛丽只来得及脱口而出一个人称代词，郁江就已经飞快地接住了她，并且还有空对玛丽敷衍地解释一句：“这位小姐可能太辛苦了，就算上班的时候睡觉，我们也不能举报她。” 玛丽：“……” 算了，你高兴就好。 反正她刚才趁着清水由弦接人确认了一下，那个女职员只是晕过去了，呼吸还挺平稳的，应该没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郁江和玛丽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贴在门边，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甚至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玛丽被挤得脸都变形了。 可恶！这家伙到底哪里好了，居然能让真纯心心念念了好半天，果然是个蠢姑娘！ 门外走廊上的人当然是琴酒，他无视了银行内外紧张兮兮的职员，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进银行。 伏特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知道安内塞特那家伙是怎么拿到大哥的卡的，居然还一下子刷掉那么多钱，等一会儿见到他，一定要让他知道大哥的厉害！” 琴酒的脚步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那张卡是他的没错，应该是安内塞特趁着跟他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顺走的。他想用权限卡试探安内塞特的身份，而安内塞特很显然对此心知肚明，甚至反过来嘲讽他。 所以琴酒不认为今天这个胆敢光明正大刷他卡的人是那家伙，他过来只是想看看安内塞特究竟想做什么罢了。 而如果说这里有一个地方堪称绝佳的观赏位…… 琴酒的视线落在了定位隔壁的VIP室，并在距离门口半米的位置停下脚步。 “大哥？”伏特加用眼神询问，嘴巴努力地指向定位所在的房间。 琴酒无视了小弟的“暗示”，一把推开房门。 “嘶——” 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微风从半掩的窗口吹入，轻拂起飘扬的窗帘。 当微风顺着琴酒冷硬的脸庞描摹而过时，冷意顷刻席卷整个房间，骇得伏特加都退后了半步。 饶是他再笨，好歹也是跟着琴酒一路从训练营杀出来的代号成员，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哥这是又被人耍了啊！ 琴酒转身就走。 伏特加连忙跟上。 但此刻已经不是他想不想走的事情了，而是到底能不能走的问题。 “警视厅刑事部，里面的罪犯快束手就擒吧！！”门外，匆忙赶过来的女警明明呼吸都不顺畅，却仍坚定地将枪口指向琴酒。 伏特加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不是帕佩特的…… 第492章 渣男！ 帕佩特当年出事，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伏特加并不清楚，但他有个将帕佩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大哥，所以他也曾在大哥调查到的那些资料中看到过宫本由美的照片。 但但但，帕佩特的老相好怎么在这里？？ 而且她刚才说什么？她是警察？？ 宫本由美的状态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她抓着枪的手心满是汗，可她不能退缩，因为她现在是以一名警察的身份面对这些人，她必须坚定地执行命令。 佐藤美和子慢了她十几秒，等她终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宫本由美举枪的一幕。 “由……”佐藤美和子想喊好友的名字，却又怕突兀的出声会让宫本由美露出破绽。 可她仅有的配枪就被宫本由美攥在手里，此刻就连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在他们对峙的过程中，劫匪定位对面的VIP室内，玛丽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问：“那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吧，放任她涉险真的没关系吗？” 清水由弦，在任何她能查到的资料中，都是一个对女朋友非常照顾的可靠男人。可现在，这个可靠男人居然故意设局将女友引到这里跟亡命之徒对峙，而他自己却心安理得地躲在后面？ 这什么世纪大渣男啊！ 玛丽忍不住想起自家那个把幼崽全丢给她，留下一句消息就失踪了十七年的男人，表情骤然阴沉。 郁江忽然感觉有点冷。 但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越来越清楚的警笛声，这代表着警视厅的大部队正朝银行赶来。 琴酒和伏特加同样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大哥……”伏特加嗫嚅道，“我们该走了。” 他和大哥单枪匹马的，此时绝不是引起条子注意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趁大部队没到，赶紧离开这里，等以后人齐了再谋划找场子的事情。 琴酒阴冷的眼神从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一一扫过，他显然已经透过表象看穿了这出诡计，可最终，那些如同催命符般的警笛声还是迫使他放弃深究。 “走。”琴酒冷淡地丢下一个字，向外走去。 “站住！”宫本由美的手在抖，却依然坚定地呵斥。 佐藤美和子吓了一跳，同时做出预备攻击的动作，虽然眼前这两个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但她和由美也不是普通警察，真的交手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胜算。 琴酒冷笑，他是一个很讲效率的人，宫本由美杀又不能杀，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他没兴趣与之纠缠不休。 琴酒果断抬枪冲着宫本由美的眉心“砰砰”两声！ “由美——”佐藤美和子目眦欲裂，嘶喊着朝她扑来。 宫本由美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躲，可刹那之间脑袋里的弦猛地绷紧，她强忍着刻进骨子里的躲避欲望，僵在原地。 “噼里啪啦！” 子弹擦着宫本由美的脸颊击碎窗户，下一瞬，琴酒如同一只乌鸦飞速掠过，自窗边一跃而下。伏特加连忙跟上，他的身手远不如大哥，好在宫本由美和佐藤美和子这时候都无暇顾及他，才顺利追着琴酒逃出生天。 玛丽贴着门框只听到两声枪响，她的眉心微蹙，心脏一紧，可等她去看身边男人的表情时，却发现那张英俊熟悉的脸上毫无担忧之色，只有一片平静。 渣男！ 玛丽暗暗斥骂，却也知道郁江应该是笃定琴酒不会在这里杀人。 趁着琴酒和宫本由美对峙的功夫，郁江已经安排人让劫匪顺利撤离，那毕竟是清水丽子的人，他没兴趣送他们进局子。 而他和玛丽则留在VIP室等警察到来。 宫本由美推门而入看到郁江的时候实实在在惊讶了一下：“由弦弦，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 郁江走上前，深深地看了女友一眼，忽然说：“没事的。” 宫本由美一愣，随即笑道：“当然没事。” 她主动抓住了郁江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勇气渡给对方一样：“我真的没事，那个人并不是想要真的杀我。” 玛丽在旁边冷笑。 或许那个人不是真的要杀人，但清水由弦的冷漠仍旧让人心寒。 宫本由美就像是守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似的，始终牵着郁江的手，她能感觉到隐藏在郁江平静外表下后怕的心情。 或许连郁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哪怕理智上再确定宫本由美不会出事，哪怕从头到尾这场戏目都出自他的策划，郁江仍然小瞧了他对宫本由美的重视，他真的在担心，真的在害怕。 他的演技太好了，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唯独宫本由美意识到了，她也毫不吝啬地热烈地给出了自己的反馈。 宫本由美用另一只手把枪丢给了佐藤美和子：“还给你！可惜没有用武之地。” 佐藤美和子无语。 这家伙真不要命，哪怕关着保险也不能……而且什么叫可惜没有用武之地，她还真想和危险分子比谁的枪快吗？ 郁江看出宫本由美的惋惜，问道：“喜欢枪？” “嗯！”宫本由美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了，“厅里对警察的配枪管理非常严格，刑警都不能日常配枪，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交通警察了。” 说罢她又自豪地炫耀，“我在警校的时候射击成绩可是NO.1哦~” 郁江轻轻挑眉，没有给女友泼冷水，如果能有机会毕业后一直练习保持手感，由美的枪法说不定真的很厉害，何况她这个骄傲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 等警察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宫本由美这才注意到郁江身边那个外国小女孩。 “诶，她是？” “一个被劫匪无辜牵扯进来的孩子罢了，交给警视厅帮她找家人吧。” “好的，那我……” 玛丽忽然拉住了宫本由美的制服衣角：“姐姐，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家人电话，能不能让我留在清水哥哥身边？我会很乖的，我保证！” 说完她还咳嗽了两声，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宫本由美：“？？？” 她为什么闻到了一股绿茶的清香？ 第493章 一家三口 理智上宫本由美是非常不支持玛丽这个小姑娘留在他们家的。 一是他们还没有结婚，小女孩住进未婚男性家中很不合适。 二是郁江的身份特殊，哪怕她相信郁江不会对无辜的小女孩做什么，一旦被女孩发现秘密，依旧会很麻烦。 但郁江将计就计设计今天这出戏，本身就是为了引出最近鬼鬼祟祟监视他的玛丽，如今发现这个小尾巴居然还是一只从组织逃跑的小老鼠，他就更不可能随便放过了。 于是郁江笑着对佐藤美和子说：“这孩子毕竟是被我牵连进来的，在联系上她父母之前，就让她住在我和由美家吧。” 他刻意强调了“我和由美家”，以此打消这位负责任女警的顾虑。 佐藤美和子果然犹豫了。 宫本由美歪头看了郁江一眼，郁江朝她点点头，于是宫本由美也道：“这样也挺好，我可以照顾好她。” 她在玛丽面前蹲下身，笑着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当然不可能说真名，而假名她早就想好了：“爱莲娜·迪翁。” 这是她妹妹的名字，不过西方人的名字本来就喜欢沿用家人朋友的，爱莲娜遍地都是，不用担心会被组织注意到。 “爱莲娜……”宫本由美在嘴里重复了一遍，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却被无情避开。 她也不生气，转而牵起玛丽的手：“那我就带爱莲娜回家了哦，这边的事情交给你我超级放心的。” 佐藤美和子无奈，她知道自己又要加班了。 “清水君，”佐藤美和子对郁江说，“请保持联系，这段时间我们有可能会需要你配合一下。” “当然，如果有需要请联系由美。” 按理来说郁江作为重要证人是需要去警视厅做笔录的，但他作为警察家属又天然具备信任性，佐藤美和子不担心他跑掉，于是慷慨地放小情侣回去了。 他们一人牵着玛丽的一只手，三个人并肩走在夜晚的路灯下，这一幕倒是很温馨。 就是佐藤美和子看得越发无语。 怎么那么像一家三口呢？ 孰知这三个人从血缘关系上讲的确可以算是另一种一家三口。 …… 回到家，劫匪已经被清水丽子的人带走，她现在还处于被FBI监视的状态，没办法亲自做这件事。 饭团见到主人高兴地转圈圈，它对玛丽这个陌生人倒一点也不见外，反而表现出了极大的友好和热情。 谁能对一只毛茸茸严肃呢？ 玛丽忍不住上手揉了两把。 下一秒，饭团的女主人就把手放到她脑袋上揉了两下。 失策，还是被得逞了！ 也许是小姑娘故作成熟的表情太有趣，宫本由美不禁笑弯了腰：“爱莲娜很喜欢小狗吗？可惜斯塔和小八被送去做美容了，不然你可以同时和三只小狗一起玩。别担心，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她甚至拿出了三只小狗的照片，挨个介绍。 “吃点什么？”另一边，郁江已经自然地打开冰箱挑选晚上的食材了。 他虽然算是厨房杀手，但很享受给女友打下手的过程，而宫本由美也乐意男友分担家务。 “爱莲娜想吃什么？西式料理吗？”宫本由美问。 “我都可以。” “那就做开放式三明治吧，晚上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郁江依言取出火腿、面包、奶酪、芝麻菜和无花果。 当然，饭团的狗粮和罐头也不能少。 眼前这充满了家常味道的场景令玛丽惊讶。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到平常的生活了。 好像自从务武失踪，她就再没有这样过。 起初是不得不逃命，秀一和秀吉体谅她怀着女儿的辛苦，从不要求她尽到母亲的责任。后来……秀吉出事，她一度以为天塌了，她和孩子都要走上绝路，更是没有心情做什么。 再之后，懂事的长子独自去美国闯荡，她带着女儿辗转多国躲藏，期间偶尔还要和MI6联络，生活实在谈不上多安稳。等被贝尔摩德喂下毒药变成小孩子，她更成了需要被女儿照顾的对象。 这样想想，她这个母亲还真是不称职呢。 “爱莲娜，吃饭了！”没等玛丽从动荡不安的过去回过神来，宫本由美带着笑意响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像一道暖阳，莽撞粗暴地破开玛丽心脏上的阴云，强行将她带到明亮的天穹下。 玛丽被宫本由美带到了餐桌前坐下，善良贴心的女警甚至给她准备了厚厚的坐垫，方便她使用餐具。 玛丽在这里，有很多话都不方便说。宫本由美只能隐晦地问：“之前那件事，没关系了吗？” 她指的是郁江提到的用琴酒的卡糊弄过去的事情。 郁江颔首：“他应该已经猜到或者确认了一些情况，但没关系，那个人不会随便插手别人的事。” 就像今天，哪怕宫本由美用枪指着他，琴酒也不会贸然对帕佩特的人动手。 有时候郁江也很新奇，他觉得琴酒简直就像一台出场时设置了酒厂模式的精密机器人一样，他严格履行着职责，从不多思多想不属于他的事和权力。 对于领导者来说，琴酒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工具，这也是乌丸莲耶明知他们之间的龃龉，仍要求郁江和琴酒保持这种不近不远关系的原因。 如果说郁江是他给自己挑选的继承人，那么琴酒就是下一个朗姆。 宫本由美的厨艺实在算不上好，但今晚的食材基本都是从超市直接买来的，拼一拼组装而已，味道竟然还不错。 玛丽吃了难得安心的一顿饭，她甚至有点迷茫，她最早过来是想干什么来着？ 哦，对了，调查。 她瞥了一眼正在厨房刷碗的青年，实在难以将他和情报中危险的人物联系起来。 不过越是如此，越证明清水由弦的深不可测。否则仅从表面来看，玛丽并不想阻止他和真纯的接触。 哪怕是明知对方危险的现在，玛丽也不打算用母亲的身份强硬干涉女儿的社交。 那孩子虽然有时候笨得让她怀疑自己和务武的基因是不是出了问题，但大部分时候真纯还是非常敏锐且可靠的。 既然连她都对清水由弦生出了“哥哥”般的亲切感，那她还是再观望看看吧。 第494章 送玛丽上学 饭后，宫本由美给玛丽收拾出了一间房子，并把郁江赶去了主卧独守空房，因为她要和玛丽睡。 郁江：“？？？” 虽然他们长期分居两室，一直保持着得体礼貌的距离，并未行夫妻之实，但宫本由美这种冷漠无情为了别人抛弃男友的行为还是令他气恼。 “我是你的男朋友。”郁江不得不向宫本由美强调道。 宫本由美愣了愣，一脸茫然：“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好了别闹，爱莲娜该睡觉了。” 别闹？ 由美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吗？ 一股冲动忽然顺着前胸攀上了郁江的面颊，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女友的手腕。 “干什么？”宫本由美还是很懵。 郁江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玛丽坐在椅子上晃腿，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并且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了然。 虽然打扰人家小情侣好像不太合适，但如果能以此试探清水由弦的真面目或者底线，她并不介意做一回棒打鸳鸯的坏人。 于是她向宫本由美伸手：“由美姐姐，我困了。” 宫本由美立刻抛弃男友：“我现在就带你去洗漱。”并谴责道，“你看，我就说爱莲娜该睡觉了吧！” 郁江：“……” 他真想把解药给玛丽喂下去让由美好好看看这个伪小孩的真面目！ “砰！” 卧室的门在郁江眼前紧闭，郁江的脸色骤然阴郁。 他一把抓起手机给琴酒打电话。 刚从银行回安全屋正在气头上的琴酒：“你最好有……” “APTX-4869的解药在哪里？” 琴酒微顿：“安内塞特，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名字？” “别装傻。”郁江现在没兴趣和琴酒演戏，“我要APTX-4869的解药！” 他越是着急，琴酒就越是放松，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桌角，神情泰然：“没有解药，那只不过是失败品罢了。” 因为是失败品，是毒药，琴酒从未考虑过有人服用A药后还能活着的可能性。而他相比之下对郁江的私生活更感兴趣。 “你是认真的？”他忽然问。 此前朗姆牵头莱姆引导的那出针对宫本由美的戏码琴酒并不知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今天的事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郁江嗤笑：“如果说将一个站在阳光下的人拉入深渊也算的话，我的确很认真。”他所做的事情其实和组织威逼利诱任务目标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因为披了一层名为爱的纱才显得温和了不少。 琴酒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对了，有个消息我想你会很乐意知道。研究课负责人定了，菲诺。” “终于定了。我还以为那些老头子拖着拖着就把位置还给莱姆了。” 从莱姆伙同朗姆坑了郁江一把后，郁江就把莱姆的负责人薅了下来，到现在组织才终于把菲诺雪莉酒提拔到负责人的位置上。 菲诺自己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她完全可以等一等再去查妹妹的事情。毕竟以研究课负责人的身份接手雪莉的资料名正言顺。 琴酒不想知道郁江口中的那些老头子指的是谁：“那位让她重启银色子弹项目。” “是吗？”郁江兴趣平平。 “我听说那位做这个决定是在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之后，就是你犯病被莱姆拖回来的那次。” 郁江：“……” 这种事情有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可是银色子弹不是已经被后代的APTX替代了吗？”郁江好奇地问。 雪莉之所以在组织中地位斐然，就是因为她继承了父母银色子弹的研究项目，并把它以另一种方式发扬光大了。而现在，在雪莉已经叛逃的情况下，研究课再无人能担此重任，哪怕是雪莉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姐也不行。 琴酒嗽了嗽嗓子，带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说：“或许是因为吸血鬼越来越嚣张了呢。” 又是吸血鬼。 郁江知道这件事或许与自己有关，甚至可能关系到他被组织吸纳的原因。 但那又如何，他不是会在乎这种事的人。 只要，吸血鬼的爪牙不要伸向他真正在乎的人…… 那天晚上，郁江在琴酒这里铩羽而归，没能拿到APTX-4869的解药，自然也就没办法让玛丽原形毕露。 第二天清晨，往常总要踩点上班到了休息日更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女警，居然反常地起了个大早。 “我去接斯塔和小八，顺便买早餐回来。”她说着这样的话，体贴地关上了卧室的门，里面是还在甜甜梦乡中的玛丽。 当然，这只是宫本由美的认知。 郁江不相信一个从组织逃出来的成年女性会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熟睡。 他嗤笑一声，却并未拆穿玛丽拙劣的演技，因为就在笑声落下的瞬间，宫本由美一个爆栗敲在了郁江的脑门上。 郁江吃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友。 “爱莲娜走丢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你少欺负人家！” 郁江的拳头硬了。 于是等宫本由美离开家，从卧室里立刻传来畅快的笑声。 刚才还“熟睡”的女孩儿此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精心维持的假面在郁江眼前已经破碎不堪，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但是否摊牌是摆在他们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她是否足够自信能从清水由弦手里全身而退？ 清水由弦又是否自信能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对组织的了解？ 于是当郁江的视线扫过来时，玛丽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她平静地迎上青年的目光，属于曾经MI6特工的锋芒渐露，又囿于孱弱的身躯而彰显出一种诡异的矛盾感。 她在等郁江主动开口。 而郁江…… “话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是要上学的吧？”郁江冷不丁地开口道。 玛丽愣了愣。 “你不会为了逃学才离家出走吧？” “乖孩子不会逃课，所以你是不良少女吧？” 致命三连让玛丽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郁江微笑：“当然是送你上学了。” “不，没这种必要……” 玛丽挣扎的声音淹没在郁江突然打开的学校宣传视频中，她的一切反抗都会被郁江以监护人的身份镇压。 第495章 琴酒太聪明了 在清水家照常进行鸡飞狗跳的日常，甚至因为小孩子的加入而更加热闹的时候，宫野明美也接到了晋升的消息。 她盯着帕佩特的邮件看了一会儿，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神情恍惚。 这么轻松就做到了吗？ 最初答应帕佩特的交易，下定决心接受“菲诺”这个代号，宫野明美想的更多的是感受妹妹曾经受到的苦难，并自虐式地将之加诸在自己身上。如果能在此过程中找到妹妹的下落，确保她余生无忧，就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接管连“雪莉”都不曾执掌的研究课，甚至在组织中更进一步，慢慢接触到核心，这种事以前的宫野明美想都不敢想。 她很清楚自己能取得如今的进展都要靠帕佩特，那个男人地位非凡，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提拔她，都确实帮了大忙。 再加上，平心而论，其实帕佩特并未对她们姐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哪怕是碍于组织的命令，他仍旧为她们留下了生的希望。 这让宫野明美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隐约察觉到帕佩特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帕佩特不在日本，他苦心经营的势力便尽数落入菲诺雪莉酒这个他一手提拔的下属手中，毕竟在组织其他人眼中，菲诺显然格外受帕佩特器重。 成为研究课负责人后，宫野明美还是像之前一样尽职尽责地完成着组织派发的任务，按时向帕佩特提交报告，并不因为她如今明面上稳压帕佩特一头的身份而自傲。 研究课那边她也没有推翻莱姆留下的管理方案，一切仍旧保持过去的样子。 就这样低调了几日，宫野明美慢慢掌握了交到她手里的资源和人脉，也渐渐摸清了研究课负责人的权限。 也许是时候去见志保一面，现在的她可以保证不给妹妹引来任何危险。 …… “今天晚上我要执勤，记得接爱莲娜哦～” 接到宫本由美电话的时候，郁江正在精品超市挑选水果——他以前从不自己逛超市，吃饭都是靠便当或外送，这还是和宫本由美同居后养成的习惯。 郁江放下手里的柚子，转而挑起旁边一颗更大的：“她几点放学？” 这个问题果不其然引来了宫本由美关于不负责任“父亲”的控诉：“七点半啦，这种事情都记不住怎么行？” “好，那我遛完狗去接她。” “嗯嗯，绝对不能忘哦！” 挂断电话，郁江开始盘算时间。现在是六点钟，买完东西回家大概六点半，带上家里的三只狗子散步到七点钟，再步行去帝丹中学国中部…… 郁江的视线忽然凝滞在超市对面的马路上，并默默挥散了刚才的打算。 对面车道，一辆油光锃亮的保时捷356A静静地停靠在路边。这个型号的车实在是太罕见了，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还有年轻人靠着车门合影。 郁江加快了结账的速度，赶在交警贴罚单之前敲开了保时捷356A的车门。 “下午好，安内塞特。”伏特加礼貌地向他打招呼。 “下午好。”郁江坐到琴酒身边，直言问，“找我什么事？” 这条路是他下班回家的必经之所，只要稍微留意一下他下班后的习惯，就能精准把握行踪。所以琴酒此时出现在这里为巧合的可能性极低，琴酒一定是来找他的。 银发男人冷冷地抬眼看向他。 郁江的脸上挂着友好的笑意，简直和那些自诩正派的人一样，然而琴酒却知道隐藏在这虚假微笑之下郁江最真实也最破烂不堪的本质。 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烂人，一个下地狱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消罪孽的烂人。 “告诉我，乌丸郁江。”琴酒随手掐灭香烟，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叫出了郁江的真名，“你现在是谁的狗？” 郁江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真没有礼貌。” 他坐直身体，眼神冰冷，“你又是谁的狗？” 伏特加的身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他既是为“乌丸”这个姓氏而惴惴不安，也是被大哥和帕佩特之间冷硬的气氛所恐吓。 琴酒没有回应郁江的反问，他淡淡地说：“帕佩特没有必要离开日本去任何地方，除非那位想做一些改变。但很显然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能让那位将帕佩特调离日本的，一定是更丰厚的利益。比如……” 他的视线虚虚落在郁江的脸上，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可怕的话，“比如你当时受胁迫加入组织，其实是代表了另一股势力。” 琴酒不是没有怀疑过安内塞特的立场，但这些怀疑在猜到安内塞特就是帕佩特的时候通通消散。 帕佩特不可能是组织的叛徒，所以他一定是其他势力的双面间谍，就这么简单。 再联想到安内塞特刚加入组织那段时间的事情，琴酒轻而易举猜到了那个答案。 “FBI，对吧？” 那个因为出身帕佩特组而被琴酒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家伙，就是在那段时间被基尔处决的，那是当时组织最重要的活动没有之一。 但…… “既然你是FBI卧底，莱伊应该没有真死，也就是说基尔有问题……” “不，他死了。”郁江冷淡地打断了琴酒的话，并在琴酒略显诧异的注视中问，“你觉得我会放任一个曾经欺骗我的人活着？” 琴酒的武力值强大到常常让人忽略他其实有着一颗不属于任何人的大脑，他太聪明了，聪明到不需要更多的提醒就能一个人猜到大半真相。 但一把合格的锋利的武器不需要知道太多事情。 从一开始，乌丸莲耶就没打算把琴酒纳入计划的范畴。 郁江将手按在车把上：“如果你找我只有这些无聊的废话，我要走了。” 琴酒沉默了两秒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信与不信。 两秒钟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应和着车门解锁的声响：“新的任务，处决一个反水的卧底。” 第496章 他是乌云，亦是保护伞 郁江听了这话，愣了半秒钟，脱口而出：“卧底组织居然还有反水的？” 然后他就收获了琴酒对待死人一般的凝视。 郁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琴酒口中的“反水卧底”指的是组织外派到官方情报部门的成员，而非他身边那些家伙。 这实在不能怪郁江想岔了，他只是出于经验主义的思维惯性，下意识这么想罢了。说到底还是朗姆的员工审查工作和琴酒的卧底处置工作没做好，才让他遇到了太多卧底。 但话又说回来了，组织好不容易主动向其他机构安插卧底，居然还是个反水的。 “哪个组织的？”郁江问。 “日本公安。”琴酒淡淡地说。 还是个老对手。 郁江想起他手底下那两个日本公安卧底，总算来了点兴趣：“被公安策反，这算皮斯克的失职吧？朗姆不趁机做点什么？” “卧底的培训不归他管。”琴酒略有些烦躁，“那个卧底不算核心成员，掌握的情报有限，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很敏感，放任下去有可能给组织制造更大的麻烦。” “任务资料给我。” 琴酒瞥了他一眼。 安内赛特没有资格调阅这个程度的资料，但帕佩特的权限远在琴酒之上，他很清楚哪怕彼此心知肚明，帕佩特还要维持所谓的假面。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但他还是用自己的权限下载了全套资料，用邮件发给安内赛特。 “收到，时间限制？” “尽快，下周我有个任务要去美国，没时间替你收尾。” 郁江惊异地抬起头。 琴酒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会帮忙收尾似的。 但琴酒的表情和脸色无一不在向郁江说明，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郁江感觉有点冷，就好像有人正在算计他似的，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任务资料，飞速做出安排：“了解了，我会尽快制定行动方案，到时候再联系。” 他打开车门，迅速离开了琴酒的爱车。 琴酒没有阻拦，他留在原位静静注视着郁江的背影。待那个身影彻底淹没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时，他才打开手机发了封邮件出去。 【任务已递交帕佩特，如您所愿。——GIN】 郁江在琴酒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已经快要到七点钟，他只好给威廉·德雷克发消息，让对方尽快遛狗，自己则直接前往帝丹中学接爱莲娜。 帝丹中学国中部放学时间早于高中部，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监护人，郁江当仁不让地给爱莲娜报了课后辅导班，号称可以直通帝丹高中部。 爱莲娜放学后不得不再在学校停留三个小时，结束辅导班的培训才能回家。 因为郁江本身就是帝丹老师的缘故，她甚至不能翘课逃学，年纪轻轻就已经体会到了成年社畜的痛苦。 不，或许身为社畜的时候，这位MI6前特工小姐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等玛丽终于从那些已经远离了许多年的知识海洋中徜徉而出的时候，夕阳已经挂在了天边，她的身侧是许多和她同样绝望的少男少女，他们三三两两结伴放学，聊着喜欢的偶像和动漫。 玛丽本来还嫌他们聒噪，可夕阳西下的放学路上，与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同行，她忽然很感慨。 他们付出那么多，为的不就是让普通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吗？ 正这样想着，“被保护的普通人之一”的她那神秘的监护人出现了。 隔着半条街玛丽就看到了郁江，他一手拎着一个购物袋，就像每一个接孩子放学的普通人一样，在马路对面朝玛丽微笑。 玛丽微微叹气，抬脚走向郁江。 “今天由美姐姐要值夜勤，爱莲娜自己睡可以吗？”郁江十分顺手地接过玛丽的书包，环在肘间。 玛丽愣了愣，才在其他同学习以为常的视线中垂眸。 “当然没问题。”她回答。 夕阳将她和郁江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影子的边缘，两个身影就像是要重合在一起似的。 玛丽侧头认真地看向郁江，年轻男人的侧脸很英俊，依稀间似乎有某位旧友的影子。 但是不可能，那位旧友只有一个孩子，今年应当还是高中生。清水由弦的年纪反倒更贴近秀吉…… 思绪不可避免地移向某个被玛丽深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心脏顿时一抽。她既珍惜又怯懦地收起发散的思绪，强迫自己回神，将注意力仅仅集中在清水由弦这个人身上。 郁江对女孩的注视仿佛毫无所觉，他静静地走在玛丽前方半个身位的位置。 阳光洒落，被郁江遮挡了大半，那片投下的阴影轻柔又缱绻地笼罩着玛丽。既像是遮住阳光的乌云，化作深渊紧密拉扯着光明下的少女，又像遮蔽风雨的黑伞，颜色虽然不详，却实实在在给予羽翼之下的生命以庇佑。 忽然，郁江的脚步顿了顿。明明隔着一些距离，玛丽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注意力的转移。 在那边的巷子里…… “啊——” 尖锐的惊呼声突兀地划破傍晚静谧的气氛！ 玛丽陡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来不及顾虑郁江，迅速朝小巷看去。如果不是变成这幅拖累的模样，她至少也会在保证自己身份无虞的前提下过去看看。 不过很快玛丽就丢掉了全部谨慎。 因为她在小巷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世良真纯。 她忍不住蹙眉。 这孩子怎么在那里？ “警察！警察在哪里？快点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 之前那个发出叫喊声的女人狼狈地跌坐在地面上，她一边指认世良真纯，一边颤抖地哭喊着要报警。 就在她脚边，有一个俯面朝下的男性已经不省人事。 玛丽压下心中的困惑和担忧，仰头问郁江：“我们不过去看看吗？那边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 郁江对她微笑，同时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这种事交给警察就可以。” 玛丽：“……” 虽然清水由弦的做法堪称模范，是她这样的公职人员最喜欢的市民，但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希望他给日本警方省心啊！ 第497章 这可是个装嫩的欧巴桑呢 虽然郁江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凑热闹，尤其是不在警方面前刷存在感，但最终他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件事。 因为警视厅极快的出勤速度，郁江还没走出这条街，就迎面碰上了闻讯赶来的目暮十三和伊达航。 于是，作为报警人，他被警方以了解情况的名义留了下来，不得不跟他们一起去案发现场。 “不过伊达警官怎么会和目暮警官一起出勤？”他也算是和伊达航有些交际，自如地攀谈起来。 伊达航笑道：“我今天轮休，刚好在附近买东西，看到警车路过就跟上来看看。” 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在看到巷子里的情形后倏尔严肃，目暮警官已经带着鉴识课的警员去对尸体做初步尸检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童声响起：“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到三十分钟之间。” 目暮警官瞪大双眼：“怎么又是你啊，柯南？” 他下意识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毛利小五郎的身影。 柯南看出他的打算，半月眼道：“叔叔不在啦，我是和小兰姐姐、世良姐姐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这件事的，结果因为世良姐姐曾经在死者晕倒前扶了一下，就被那边那个大姐姐当成凶手了。” 伊达航感兴趣地问：“这么说你们四位就是第一发现人，甚至还是死者遇害的目击证人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对死亡时间只给出了模糊的判定？” 他没有怀疑柯南对尸体死亡时间和原因的判断，而是自然地接纳了一个小孩子的结论，但他也没有因为柯南过往聪慧的表现而盲目跟从他，这位优秀老道的警官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办案节奏。 柯南瞥了还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眼，说：“因为我不能肯定世良姐姐扶他的时候，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地上的女人闻言急声尖叫：“你什么意思？死人难道还能走路吗？” “死人确实不能走路，可我看电视里经常有木偶演出，要是能做到像木偶一样的话，让死人动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嘛。”柯南身上有一种残忍的天真感，笑得灿烂无邪，说出来的话却让女人浑身发抖。 “听听！你们都听听！”女人愤怒地向警方控诉，“现在的孩子没有任何证据，就血口喷人地污蔑我！何况他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你们身为警察居然让他接近案发现场，让他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目暮警官尴尬地拉住柯南，连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女士，柯南这孩子平时很懂事的。不过您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呢？” 趁着目暮警官转移走女人的注意力，毛利兰连忙上前接过柯南，她朝世良真纯和郁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柯南说的还挺恐怖的。” 她偷看尸体一眼，顿时觉得凉飕飕的。 死人真的会变成木偶重新动起来吗？ “不是没这个可能哦。”阴森的低喃声忽然在耳边炸响，毛利兰打了个哆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世良真纯打开手电筒，放在下巴处，照得整张脸宛若从池塘里捞出来的死尸，青白且僵硬。 毛利兰差点下意识一巴掌呼过去，她费了好大的力才克制住本能：“你干什么啊，世良同学？” “抱歉抱歉。”世良真纯心虚得连忙摆手，“只是突然觉得很应景，呐，清水老师？” 直到世良真纯忽然cue郁江，毛利兰才注意到站在那边的郁江和玛丽，她惊讶道：“清水老师，这个小姑娘是？” “我女儿爱莲娜。”郁江揉了揉玛丽柔软的头发，笑到往嘴里放个玉米都能变成爆米花的程度，“是不是很可爱？” 毛利兰：“啊，是很可爱啦……不过她应该不是清水老师您的女儿吧，年龄什么的根本对不上嘛。” 当然对不上啦，世良真纯腹议，这可是个装嫩的欧巴桑呢！ 她其实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母亲，在开口之前也已经向母亲递过好几个眼神了，可每一次都被玛丽无情拒收，到了最后一次她甚至还收到了母亲警告的回瞪。 玛丽紧紧跟在郁江身边，装作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女子国中生，而不是柯南那种“变异物种”。 世良真纯被指认成凶手，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心情照旧很平静，最多就是因为走在路上都能碰到凶杀案而有些无奈。当着郁江的面，她重述了一遍遇到凶杀案的过程： “我和兰约好放学一起去毛利侦探那里学习，走到这条巷子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有一个走路晃晃悠悠像是喝醉酒的大叔。”世良真纯特地学着死者走路的姿势演示了一遍，“我们本来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只想着快点超过他。可没想到我刚路过他身边，那个人就直接倒了下去。” 毛利兰立刻附和：“对，我在旁边看得很清楚，那个人是突然晕倒的。世良去扶他，结果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哪怕已经跟随父亲去过很多第一现场了，提起案发时的那一幕，毛利兰仍心有余悸， “那个人当时帽子戴得很低，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另一边，柯南对目暮警官和伊达航说着类似的话：“再加上人死亡后并不会第一时间僵硬，预估的死亡事件也有一定宽裕，仅凭目前掌握的信息不足以佐证死者究竟是在世良姐姐碰他前中毒身亡的，还是在世良姐姐碰他之后。” “根本不可能！警官先生，请不要听一个小孩子的话。”女人紧紧抓住目暮警官的胳膊，声泪俱下地辩解，“说什么死人也能像木偶一样……简直闻所未闻，英树出事前后只有那些人碰过他！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害死英树？！” 目暮警官被她缠得焦头烂额，忍不住拂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平岛女士，我先跟您确认一下身份信息，您是死者大川英树先生的秘书是吗？” 大川英树，日本大川影音的社长，年轻多金，却惨死在东京不起眼的深巷中。 而他的秘书平岛麻希，毫无疑问就是这道证明题的嫌疑人。 傍晚、小巷、中毒、模糊的死亡时间、莫测的手法……少年侦探、警察……还有一个无辜的路人——的确是出好戏。 第498章 土豆炖牛肉 现场主要还是由几位警官做主导，柯南更多只是沉默地寻找线索。 终于！ 一道明亮的光柱从他的脑海中穿过！ 柯南：“我明白了！” 他右手握拳击掌，一道完整的线索链已经在脑海中形成，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证据，只要能找到证据，这个案子就可以完美解决了！ 柯南的存在感是种玄学，低的时候谁都不会注意到在脚边乱跑的他，而高的时候又能让全场的注意力通通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总有人不受玄学影响，比如郁江，再比如…… 伊达航：“柯南君看样子已经搞明白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柯南被这位热情开朗的警官吓了一跳，下意识戴上小孩子的假面，开始装傻：“哈哈哈，怎么可能啦？我只是随便看看，咳咳。” “诶？是这样吗？”伊达航在他面前蹲身，意味深长地说，“可是我刚才看到柯南君在死者身边停留了很长时间，难道现在的小孩子对尸体也会感兴趣吗？” “那是因为……”情急之下，柯南脱口而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话，“因为清水哥哥让我去找线索的，他说如果我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就送我假面超人的绝版卡片！” 郁江：“？？？” 他发现这些人都喜欢cue他，哪怕他已经尽可能缩小存在感了。 不管柯南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至少短期内柯南的目的达成了，他成功用一句话把伊达航的注意力引到郁江身上。 不仅是伊达警官，世良真纯看上去对郁江的兴趣更大一点。 “没想到清水老师也有收藏周边的爱好，我那边有一整套假面超人的手办，如果清水老师感兴趣的话可以送给你哦。” 玛丽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 真纯居然还看假面超人那种小孩子才喜欢的动画片？？ 目暮警官：“……”所以根本没有人关心还躺在地上的死者和案件吗？ 这些年轻侦探果然没有毛利老弟可靠，如果是毛利老弟，一定早就进入“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模式，轻轻松松破案了吧？ 其实毛利老弟以前就挺可靠的，只是一喝多就容易脑子不清醒，现在的沉睡模式刚好完美克服了这个问题。 说起喝酒，啤酒就是要配着土豆炖牛肉吃才过瘾嘛！ 土豆炖牛肉…… 等等！ 空气中为什么会飘着土豆炖牛肉的气味？！ 目暮警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寻着味道看过去，刚好看到小巷尽头那个端着汤锅逆光走来的人。 “抱歉，不过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粉色头发的年轻人表情困惑，他像一个误入舞台的观众，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柯南看到他顿感无语。 赤井先生怎么过来了？ 世良真纯眯了眯眼睛，她身上那种面对郁江时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尽数收敛，只留下敏锐的锋芒：“好巧啊，冲矢助教，您怎么在这里？” 冲矢昴向围墙之上侧了侧头，笑着说：“我本来在家做饭，听到猫叫声后担心小猫是不是受伤了，于所以跟出来看看，顺便也想把我炖的牛肉送给小猫吃。” 小巷周围高高的围墙之上的确有猫科动物穿行而过的痕迹。 但真的有人会端着一整锅菜出来喂猫吗？ 柯南讪笑两声，在心底默默吐槽赤井先生不靠谱的借口。 玛丽在目暮警官之前就注意到了冲矢昴，这个男人身形高挑，周身气质不俗，看上去像是一个很好相处的“暖男”，但身为MI6特工的敏锐仍让玛丽觉察出一丝并不明显的违和感。 她稍微朝郁江身后靠了靠，这个角度能让她在观察冲矢昴的同时更好地掩饰自己的视线。 感觉到身边女孩儿的动作，郁江配合地改变站姿，并出声吸引冲矢昴的注意力：“既然冲矢君也过来了，那就帮我们分析一下案情吧。刚才柯南说他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和作案手法了，目前欠缺的只剩证据。” 柯南目光震颤！ 你在说什么啊清水先生，你要害死我吗？？ 还好在场的这些人都不算敌人，其中身份最神秘最危险的反倒是清水由弦本人，柯南不必太担心…… 的吧？ 他按捺不住视线，隐晦地看了眼那个突然出现在清水由弦身边的女孩。 因为他和灰原哀的缘故，柯南并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同龄人”，尤其还是跟在清水由弦这个神秘人身边的小孩，说不定她就是另一个“雪莉”呢？ 那边赤井秀一听郁江把案情大致介绍了一遍，他神情认真，一看就是一个低调谦虚的好后辈。 听完案情，冲矢昴忽然道：“说起证据……” 他指着自己过来的方向，认真说，“刚才跟着猫咪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围墙的瓦砾和墙角都有奇怪的痕迹。” 饶是郁江开口问他就是猜到赤井秀一大概发现了什么才挑这个时候过来，也忍不住腹诽一番。 赤井秀一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难道是翻墙？ 伊达航顺着赤井秀一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果然在墙角发现了掉落的墙皮。 警员搬来梯子后，他们又在墙顶发现了绳子嵌入砖瓦的勒痕。 柯南不由得咂舌：“居然真的是木偶人……”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能想到凶手真的这么重口味！ 平岛麻希终于慌了，她强作镇定，一遍遍在心中安慰自己警方还缺少指向自己的证据，可还是忍不住发抖。 “平岛女士，”郁江忽然问她，“您应该不是像冲矢君一样翻墙过来的吧？” 正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的平岛麻希想都不想地选择了更有利于自己的回答：“当然不是！我和英树一起来的，只是临时去便利店买瓶水，谁能想到……” 世良真纯出声打断平岛麻希：“既然您否认曾出现在围墙上，那就请警察调查一下瓦片上的指纹吧，那里提取出的指纹一定属于凶手！” “砰！” 平岛麻希捏破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训练有素的警察立刻上前制服她！ 什么也不必多言，平岛麻希的反应已经证明一切，而鉴识课的警察会为这条证据链补上最关键的一环。 一直到凶手被警察带走，柯南才恍然意识到案件已经结束了。 所以……后来根本没他的事是吗？赤井先生就那么一指，再辅以清水先生和世良真纯的一唱一和，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柯南和玛丽两个伪小孩儿隔空对视，竟然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迷惑。 第499章 家人 案件终于得以解决，或许这个“终于”用得并不准确，但世良真纯的内心还是感到一阵轻松。 这时，她的目光落向一直被冲矢昴抱在怀里的那锅汤。淡淡的香味从锅盖的缝隙中蔓延开来，钻进鼻腔，刚放学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的世良真纯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她的脸颊霎时变红了。 “哈哈哈哈……”柯南不客气地嘲笑某人，却在下一秒就被当事人制裁。 世良真纯用拳头拧着柯南的脑袋，笑得很“核”蔼：“你在笑什么呢，柯南小朋友？” “对、对不起世良姐姐，我错了！”柯南立即从心。 冲矢昴抬了抬汤锅，抱歉地建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尝一点土豆炖牛肉呢？我做了一大锅，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说着，他就像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套一次性餐具，并请毛利兰分发给大家。 “谢谢。”哪怕还对冲矢昴怀以警惕，世良真纯也不好意思地道了谢。 啊啊啊，真的好丢人啊！怎么能在大家面前发出那种声音！ 世良真纯恨不得逃离地球。 不，果然整个银河系都呆不下去了吧！ 冲矢昴打开锅盖，里面的食物香气四溢，看上去一点儿不输饭店的大厨。 郁江自己是个厨房杀手，但他见识过会做饭的人的手艺，以前他还是帕佩特的时候，苏格兰就曾管过几顿小组成员的饭。 实话实说，真的很好吃。 郁江并不对赤井秀一的厨艺抱以希望，但看这卖相，总不会比他自己做的差。 “炸厨房能手”乌丸郁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在这方面技不如人的事实。 反正一般的毒药根本不可能逃过他的感官，于是郁江放心地接过冲矢昴递来的汤碗，吃了一口。 他——放心地——吃了——一大口！ 如果可能，郁江真想穿越回一秒钟前，按着自己的头把饭碗砸到赤井秀一的脑袋上去。 这是有没有毒的问题吗？啊？ 才华横溢变态百出的人类，根本不需要靠着波澜壮阔的大场面来证明自己糟糕的厨艺。他只需要回归人类的本真，用一锅外表正常的食物欺骗受害者的感官，在他们最无害的时候给予当头一击！ 熟食，是文明社会区别于史前时代最朴实的特点。真的不要和人类的本能抗衡，把食物烹饪熟已经是郁江对赤井秀一最没有要求的要求了。 他到底是怎么把一锅根本没熟的土豆炖牛肉做成那么正常美味的样子的？ 郁江真的很好奇。 他也很想请教对方——毕竟他连这一步都做不到。 不同于忍都懒得忍的大家，玛丽面不改色地吞掉食物，并在郁江身后找了个能挡住大部分视线的角度，默默把食物吐进纸巾中。 突然梦回年轻时候，某个抛妻弃子的家伙也曾做过令她眼前一黑的噩梦料理。 冲失昴仍维持着得体礼貌的微笑，向众人发出邀请：“我在家里还烤了一些纸杯蛋糕，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刚才还对他做的食物表露兴趣的众人纷纷退避三舍。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叔叔做了晚饭等我们。”柯南胡诌起来根本不打草稿，“小兰姐姐我们快点回家吧！”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照顾父亲的毛利兰：“啊，好的，我顺便买点水果回去。” 世良真纯：“那我就冒昧打扰了！” 郁江面不改色：“我家还有三只狗子要遛，学校见。” “呃……”伊达航和目暮警官是最后撤离的，“我们还要带嫌犯回警视厅审问，先走了，咳咳。” 他们飞速收拾好所有东西，清理完现场。 直到坐上警车，伊达航才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肠胃已经开始有点不舒服了，应该是吃了半生不熟食物的缘故。 警车上，副驾驶的位置坐着一个戴着眼罩的成熟男性，他赫然就是对郁江紧追不舍的黑田兵卫。 连郁江都没有注意到黑田兵卫也来到这里，只是他没有下车，一直坐在车上默默旁观着整个破案过程。 伊达航一脸菜色，俨然已经是被赤井秀一的厨艺折磨过的样子：“黑田警官，这是一起典型的投毒杀人案，凶手平岛麻希是死者大川英树先生的秘书，但私底下又是他的情人。大川英树曾许诺会与她结婚，但一直在找各种借口推迟。本月初平岛麻希得知大川英树即将结婚，怀恨在心，因而设计了这场投毒命案。” 他见黑田兵卫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案发时的小巷，以为对方对这个案件感兴趣，于是尽职尽责地向上司描述案件的情况。 然而伊达航说了半天，却发现黑田兵卫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这件事上，他的目光深沉且复杂，透过车窗遥遥望向远方。 伊达航困惑地顺着黑田兵卫的视线看去。 这个方向…… 在小巷完全相反的另一端，清水由弦带着爱莲娜，毛利兰和世良真纯带着柯南，五个人缓缓走在温暖的夕阳中。 世良真纯似乎说到了有趣的话题，清水由弦微微低头看向她，嘴角的笑容很淡却真实。 金发少女牵着监护人的手，认真倾听，偶尔她的视线也会与世良真纯相交，世良真纯就朝她做鬼脸。 抱着锅的粉发研究生被他们留在原地，他苦恼地看着锅里剩了一大半的土豆炖牛肉，似乎非常苦手的样子。 明明远处这一幕恬淡又美好，伊达航却察觉到上司的心情并没有多晴朗，反而有些伤感。 是想起自己的家人了吗？ 偶尔碰到与家庭纠纷、感情相关的案子，伊达航也会想起娜塔莉，所以他非常理解黑田兵卫的心情。 “黑田警官，”伊达航开口，“马上就是海之日了，难得的假期，您计划回家跟家人一起度过吗？” 家人？ 黑田兵卫的确想起了家人，但并非伊达航以为的那样，他收回目光，宽容地说：“今年伊达君的带薪假期还没有休完吧，我给你批假，连着海之日一起休，好好出去玩一趟。” 伊达航连忙道谢。 黑田警官……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第500章 真纯姐姐不欢迎我吗？ 在郁江关于过去浅薄的记忆中，他似乎也曾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照，但要让他回想该怎样照顾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太难为人了。 好在在这方面玛丽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力，她完全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根本不需要郁江这位名义上的监护人。 玛丽洗漱完毕把床铺好甚至还顺手收拾了下客厅的卫生，郁江欣慰地旁观着小姑娘熟练的动作，自己则在一边敲打电脑，丝毫没有身为监护人的自觉。 这种屑男人管他去死！ 她把地板当成了全世界渣男的脸，用出浑身力气狠狠摩擦。 而此时郁江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份写满了人名的文件——APTX-4869受试者名单。 就像他和玛丽保有的那微末的默契一样，他们谁都没有试图遮掩或者无视玛丽是APTX-4869受害者的事实，玛丽需要一定筹码换取清水由弦的注意，郁江同样如此。他们互相试探着接近，却谁都不肯做率先坦白的人。 这份名单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水丽子奉命去调查APTX试验的时候，郁江最初只是想调查葛西大桥到底是谁要害他，后来羽田夫妇让他有了调查羽田浩司案的兴趣，而现在，郁江发现APTX-4869就像是一个永远值得探究的宝藏，你永远也不知道在它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蕴藏着怎样的惊喜。 或许也可能是惊吓。 有宗宗男……大石良雄……工藤新一…… 郁江一行一行看过去，登上名单的人名后方都有一个血淋淋的【死亡】，工藤新一也不例外，他在这里面寻找着熟人的名字，却除了几个早就知道的名字外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他不认识的人？ 可爱莲娜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的违和感和浓重的熟悉气息，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郁江——你认识她，你一定认识她。 郁江难以形容这种第六感，如果一定要找个词汇来给它下个定义的话，那种熟悉简直就像是印刻在DNA或血液之中似的，让人逃无所逃，避无可避。 考虑到名单的时效性，也许爱莲娜也像宫野志保那样刚被喂下A药就逃了出来，郁江想了想，给宫野明美发了封邮件，请她将最新版本的名单发过来。 …… 郁江的生活依然是三点一线，家、学校、毛利侦探事务所。 之前的数学竞赛因为突发事件的缘故推迟到了下个月，这一次世良真纯不得不认真参加了，每天放学后她都会跟着毛利兰回家补课，俨然已经成为毛利家第三个学生。 毛利小五郎板着脸抱怨：“再这样下去，侦探所都要变成幼稚园了！” 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两大一小三个孩子，毛利兰和世良真纯正试图教会柯南高中知识。 柯南满头冷汗，差点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郁江终于敲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一点也不久，我和小兰刚好教柯南念书。”世良真纯站起身，朝郁江展露超级明媚的笑容，简直比脖颈间的太阳花更灿烂。 然而下一瞬，当她的目光触及郁江身边金色头发的女孩子时，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爱、爱莲娜怎么也在？” 玛丽露出一个毫不逊色的笑容，一派天真地问：“真纯姐姐不欢迎我吗？” 世良真纯猛地打了个哆嗦，浑身写满了拒绝：“当然不会了，爱莲娜这么可……可爱！” 救命！ 她根本没办法用“可爱”这种词汇形容母亲，赤井玛丽没有一点可以和“可爱”靠上边！ 世良真纯的内心已经扭成了麻花，然而在座其他人却无法与她产生任何共鸣。毛利兰还挺高兴的，她立刻端出各种各样的点心和糖果招待玛丽。柯南虽然潜意识认为玛丽不简单，却仍然将她当成初中女生对待。毛利小五郎那不起眼的不满和抗拒，也在收到郁江带来的啤酒伴手礼后尽数化为了兴奋。 “哎呀呀，你说说你，给那些不听话的学生补课就算了，怎么还给家长带礼物呢？”毛利小五郎这样说着，手底下的动作却干脆非常，“我就不打扰你们上课了，下课后记得关门窗！” 说罢，毛利小五郎迅速拎着啤酒上了楼，将事务所的空间留给郁江他们。 “呀！柯南你这不是很厉害吗？”毛利兰的惊呼声吸引了郁江和世良真纯的注意。 原来柯南一直在装小孩，把本来可以做对的题目写得乱七八糟，但刚才因为注意力都在郁江身上，一不小心忘了自己做的是高中题，下意识写上了正确答案。 于是在毛利兰眼中就成了柯南天赋异禀，小学一年级就能做对高中数学题。 她笑着说：“也许柯南很有数学天赋呢，不知道小学生可不可以参加数学竞赛。” 柯南连忙打哈哈：“没有啦，我只是碰巧蒙对而已。” 在郁江给毛利兰和世良真纯讲题的过程中，柯南就一直跟玛丽待在一起，毛利兰怕他们无聊还专门准备了一套拼图，但看起来两个孩子都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学习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 等郁江讲解完这套试卷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已经快十点钟了。 世良真纯把脑袋抓成了鸡窝，眼皮下方是深深的乌青：“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数学这门科目？！好想穿越回过去把所有数学家都暗鲨掉！” 想想真的好丢人啊，秀哥念书的时候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而她也自诩聪慧，以前从来没有在学习上遭到打击。 “变态！”世良真纯忍不住骂道。 当然，她不是对郁江有意见，纯属被数学题折磨得快疯了。 玛丽轻飘飘地觑了她一眼，眼中除了嘲讽就是打趣。 世良真纯的拳头硬了。 “砰砰砰” 忽然有人敲响了侦探事务所的门，随即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晚上好，毛利先生，是我，安室透。” “呀，是安室先生！”毛利兰慌忙收拾凌乱的桌面，同时向郁江解释，“安室先生是楼下波洛咖啡店的店员，之前因为一个案子拜师我父亲，他应该是来找爸爸的。” 第501章 降谷零根本就是黑警吧 门外，降谷零试探了一下，发现门没锁，于是嘴上说着“失礼了”就直接推开房门。 毛利兰收拾桌面的动作一顿，世良真纯和正在整理教案的郁江同时抬头看去，降谷零的视线一下子就与郁江相接了。 “好巧。”看到郁江的瞬间，降谷零嘴角的笑容猛地扩大，“这不是……清水先生吗？” 清水先生之前，似乎是故意做给郁江看的，有一个名字在他唇齿间转了个来回，那个角度只有郁江能看清楚嘴唇的形状，也只有郁江知道他在说什么。 [安内塞特] 那是他的代号。 毛利兰惊讶：“原来你们认识，真是太巧了。” 世良真纯也在看安室透，只不过她的目光就要暴露得多了，几乎把“警惕”二字写在眼睛上。 “咖啡厅打烊了，我刚来还不是很熟悉工作流程，晚上一不小心多做了几块蛋糕，所以拿来请你们尝一尝。”年轻的金发侍应生态度温和表情羞愧，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何况他非常懂得说话的艺术，先是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强调蛋糕都是晚上新做的，让别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毛利兰果然被狡猾的成年男人哄得团团转，世良真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也有些飘忽。但玛丽早就不是小女生了，她瞬间勘破安室透的话术，在心中默默给这个男人贴上了“值得注意”的标志。 安室透似乎就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只是上来送蛋糕，蛋糕送到后他便礼貌地提出告辞，并未在这里过多停留。 郁江问毛利兰：“安室先生身为咖啡厅的侍应生，为什么会拜毛利先生为师？” “唔，因为安室先生除了侍应生外，还是一名私家侦探。”毛利兰对安室透的印象很好，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他真的很厉害，上次那个案子连爸爸都没有发现线索，他一下子就找到重点了。” 柯南在旁边半月眼。 拿大叔做对照组的话，是个侦探都很厉害吧？ …… 是夜。 月亮高悬在树梢，隔壁卧室间歇性传来宫本由美甜美的鼾声，微风送来杂音的同时轻轻托起窗帘，让月光尽情洒落在被面上，洒落在郁江眼下泪珠状的伤疤上，洒落在他毫无困意的蓝灰色的眼眸中。 “咔。”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郁江本就没多少睡意的头脑立刻清醒，他伸手摸出藏在床垫夹缝里的手枪，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边，屏住呼吸。 做他们这行的很少有人固定住所，郁江是个例外，因为他自信到了有些傲慢的地步。 不过是一场抵上性命的豪赌。 早在成为乌丸郁江的那刻他就做好了被别人杀死的觉悟。 但现在不行。 隔壁卧室里还睡着两个笨蛋，他不想让任何人吵醒宫本由美。 不速之客撬锁的速度非常快，几息之间门就开了。 郁江在心中暗暗给对方的危险等级加了码，手指缓缓移动到扳机上，随时都能扣下。 随后，一个金色的脑袋探了进来。 冰冷的枪口几乎转瞬抵住了他的腰侧。 这个位置并不致命，但只需一颗子弹就能令对方大出血失去反抗能力，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 “呵。”嘲讽的嗤笑声响起，降谷零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害，“别这么激动，安内塞特，对同事友善点。” 金发男人脸上的表情无辜极了，可他与郁江紧贴着的肌肉却处于紧绷状态，随时都可能展现出可怕的爆发力。 郁江非但没有松手，握着枪的手反而又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抱歉，我一介文职人员，可不是你们外勤的对手，只能委屈你先交出武器了。”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我隶属于第三情报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情报人员。” 眼见郁江并不打算松手，降谷零在得罪“新”同事和表面吃亏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他交出了腰间的手枪，作为备用绑在小腿处的迷你手枪则被他留了下来。 郁江继续用枪口抵着降谷零，逼迫他出去，并反手在身后关上了房门。 降谷零挑眉：“家里有不适合同事看到的东西？” 这个时候要是顺着降谷零的话找借口就上当了。 郁江根本不搭理他：“琴酒让你找我什么事？” 降谷零对清水由弦的敏锐毫不意外，如实道：“你应该知道吧，那个公安反水卧底的任务。眼见期限将至，警察厅那边似乎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顿了顿，竟然迎着枪口拉近了和郁江的距离，“你知道原因吗？” 郁江皮笑肉不笑道：“这种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降谷零心头一紧，手心顷刻间便覆上了一层薄汗。 哪怕早就已经从景光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也早就习惯了郁江的说话方式，听到这种寓意不明的话语还是会冷不丁被吓到。 他一边提醒自己警惕性有待提升，一边状似轻松地推开枪口，漫不经心地说：“根据情报，明天是最好的机会。那位北野警官将会带队去横滨港调查一批走私货物，我们可以要求他抽出一段时间与我们会面传递情报。 “如果他到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容易得手。 “而一旦他不来……” 降谷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们正好有理由把港口那一队警察全部送进地狱。届时就算北野一木侥幸逃脱，也绝对得不到日本公安的信任。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在电视上看到他被枪决的新闻。” 郁江：“……” 讲真，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降谷零的身份，波本这番发言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符合大多数人对组织成员的刻板印象。 就算他知道他的身份，现在也不禁萌生起“降谷零根本就是黑警吧”的猜测。 不考虑降谷零这番话究竟有几分真心，郁江是很赞同这个行动方案的。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FBI卧底清水由弦刚刚收到了顶头上司赤井秀一的加密邮件——【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不遗余力营救北野一木。——AKAI】 第502章 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由美姐姐，我们今天要去群马县露营哦～” “呐呐，能不能让爱莲娜姐姐和我们一起去？” “博士说他一定会照顾好爱莲娜姐姐的！” 清晨，比窗外的蝉鸣更先吵醒郁江的是玄关处孩童们清脆的声音。 他揉了揉眉心，翻身坐了起来。 按亮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居然才六点半。 这些小孩儿都不睡觉的吗？？ 他昨天失眠到凌晨，又跟波本掰扯了半天，初步制定了今天的行动计划，闭上眼睛还没两个小时就被聒噪的人类幼崽吵醒……简直糟糕透顶。 “当然可以了。”门口，宫本由美蹲下身，平视着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笑道，“刚好我和由弦都要上班，没办法陪爱莲娜，姐姐就把她拜托给你们啦。” 宫本由美的语气让郁江幻视一些贤惠的人妻…… 话说“贤惠”和“人妻”这类的词汇根本就不适合宫本由美吧？她明明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郁江彻底没了睡意，他干脆披上外衣走出卧室。 “你起来啦？” 见郁江从卧室里出来，宫本由美抬起头朝他微笑，“孩子们邀请爱莲娜去群马县露营，我已经答应了，你呢？” 郁江刚准备回答，就听宫本由美补充道：“这个季节的群马县很漂亮，合适的露营还能增长孩子的见识，培养他们的自理能力和责任心。” 郁江张了张嘴。 “总之就是非常适合爱莲娜的意思，所以你觉得呢？”宫本由美眨了眨眼睛。 “……”他终于有机会开口了，“我没问题。“ “太棒了！”宫本由美兴奋地击掌，立即开始给爱莲娜准备行李。 “......” 郁江无言地看着她。 这女人，真的很像是在哄孩子啊...... 他在宫本由美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于是当玛丽终于洗漱完毕出来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监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不想去……”她试图抗议。 “抗议无效哦～”宫本由美笑得很温柔，眼底的情绪却是不容拒绝的。 早上七点，玛丽被打包送去了阿笠博士家，他们还要在那里等柯南过来再出发。宫本由美也收拾完毕踏上了前往警视厅的上班路。原本热热闹闹的清水家突然只剩下郁江一个人，居然还有点冷清。 郁江摇摇头，把奇怪的心绪通通丢出去，再抬头时，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任何异样之处，敷衍冷淡的面容之下是帕佩特这个代号阴暗肮脏的本质。 郁江打开密室，从中挑了几样任务可能用得上的装备，又挑了一顶牛仔蓝鸭舌帽叩上，这才避开监控低调地离家。 隔着两个街区的路口处，波本已经驾驶着他的马自达等在那里了。 “北野一木的上线是朗姆，我们贸然联络会引起他的警惕。”降谷零一句多余的寒暄都不想说，开口就是工作，“你有办法联系到朗姆吗？” 郁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朗姆不管事很多年了，随便谁联络都好，北野一木不会起疑的。”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因此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降谷零假笑：“那倒也不至于，只要你到时候不推卸责任就行。” 说着他已经盲打了一行字发给北野一木。 “我约他中午在北海道咖啡厅见面，只能一个人赴约。” 郁江立刻表态：“那我在咖啡厅对面找个方便控制视野的位置给你打掩护。” 他还记得自己此刻安内塞特的身份，身为后辈给前辈打下手再正常不过了，他也没有用过去训练营拙劣的借口假装不会射击。 降谷零却用慈祥的语气道：“说什么假话，我是那家咖啡厅的侍应生，接触目标会被人认出来的。” 郁江：“？？？” 您打工的地方未免也太多了吧？ 鉴于某个不要脸的家伙给出的不要脸的借口，中午时分，郁江不得不坐在北海道咖啡厅临窗的位置上静候北野一木的到来。 日常痛骂赤井秀一！ 如果不是赤井秀一他就不用表面卧底组织实则卧底FBI，不卧底FBI他就不用抛弃帕佩特的身份，也就不用在波本面前做一个人微言轻的新人菜鸟！ 何况今天这个任务背后至少有赤井秀一一半的影子。 “所以你怎么在这里？” 郁江头疼地问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宫本由美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宽大的围巾将她下半张脸和整个肩颈部位包裹严实，漆黑的帽檐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将做贼心虚诠释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你以为瞒得过我吗？”宫本由美骄傲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穿梭在城市街头扞卫正义的优秀交警，嗅觉超级敏锐的哦～何况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着。” 说昨天波本吵醒了由美，郁江是信的，但要说她没睡着……他现在还没有彻底消褪的黑眼圈都会抗议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危险，我才跟过来的。” “危险？”郁江感到好笑，“有危险的应该是别人而不是我吧？” “别人？” “喏，他来了。” 和任务资料中证件照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警官步入咖啡厅。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他不必像宫本由美一样穿制服执勤，整体还算低调。 北野一木进门后先是隐讳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就愣住了。 咖啡厅上座率不高，仅有的客人基本上都成双成对，竟然没有一个落单的顾客。 波本没来，还是说来了不止一个人？又或者这是对方对他的考验？ 北野一木按捺住掏手机打电话的冲动，默默分析着咖啡厅中的客人。 首先排除窗边那对腻歪到喝一杯咖啡的情侣。 组织成员就算有生理和情感需要也不会真像普通人一样幼稚地谈恋爱，相比于一旦投入感情就变得不可控的恋爱，他们更喜欢明码标价各取所需的交易。 郁江眼睁睁看着目标的视线只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了半秒钟就飞速移开，满头问号。 不是，这位卧底警官难道就没有考虑过组织成员也有可能被路过的奇怪女性搭讪吗？？ 第503章 你打算如何向组织解释？ 眼见北野一木在一番思考过后径直朝两个男性好友的桌子走去，未免他继续丢人现眼，郁江及时招手吸引对方注意。 “这边！” 然后他便看到北野一木瞳孔地震，满脸不敢置信。 他至少在原地僵了两秒钟，才谨慎地向郁江走来。 波本真厉害啊，不愧是情报课的不败神话，同为情报人员，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居然真的有组织成员为了情报和伪装，心甘情愿演出情根深种的模样，如此自然地和女伴相处。 北野一木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郁江身边的位置坐下——他总觉得如果坐在宫本由美身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午安，北野警官～”宫本由美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凝重的气氛，笑着打招呼。 北野一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蠢，居然就这么叫出了他的身份，难道是想用警察身份威胁他强迫他就范吗？ 北野一木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打算好好看看对面女人的样子：“午安，女士……” 然后他就：……！！？！ 这不是隔壁警视厅的宫本由美警官吗？？ 那一瞬间，北野一木是真的慌了。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目标，能和宫本由美这个时间来咖啡厅的一定也是警察或警察家属，那他跟自己打招呼的原因就不是接头，而是单纯看到了熟悉的同事。 糟了！ 如果波本就在这间咖啡厅，他必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警察，他会不会认为他们有可能探听到组织的秘密，因而威胁到他们的人身安全？ 北野一木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就多余回应宫本由美那句招呼！ 现在波本肯定已经确认他们认识甚至就是一个单位的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以前，北野一木作为组织安插进公安系统的卧底，其实并不怕组织成员发现他和警察有来往。可最近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向公安传递情报的事情似乎已经被组织发现了。 来之前他甚至都做好鸿门宴的心理准备，也和公安那边的上级及时沟通过，就等着波本入局。 这种情况下，贸然与宫本警官接触只会给她带去麻烦和危险。 宫本由美见他半天没反应，伸手在北野一木眼前晃了晃：“北野警官在发呆吗？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没想到您居然和由弦认识，这个世界可真小啊。” “是啊，”或许他该想个办法让宫本由美尽快离开咖啡厅，“可能曾经在哪里碰到过吧。” “北野，带着你对面的人去B点。” 北野一木下意识抚上耳侧的隐蔽式耳机，又被专业素养强制压下冲动，一动一顿间颇为怪异。 “您哪里不舒服？”宫本由美关心道。 北野一木连忙摇头：“不，我很好。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们怎么会选择北海道咖啡厅吃午饭，这家店似乎有不太好的传言。” 是了，因为心知肚明今天的碰面极有可能是针对他设的局，他专门提前联系了公安上级，准备上演一场将计就计引君入瓮的戏码。 当时的谨慎却成了让他进退两难的缘由。 “不好的传言？” “对，据说是附近死过人所以风水不太好。” 宫本由美“噗嗤”笑出声：“原来北野警官竟然信这种东西，没关系啦，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北野一木却格外坚持，他一边起身一边对郁江说：“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也不能赌运气，何况你应该不想宫本警官出事吧？”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 不过郁江本来就想把误入的宫本由美送出去，因此十分配合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东京尤其是米花町的风水有问题，要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发生刑事案件。我们还是换家店吧。” “诶？可是人家难得喝到这么正宗的爱尔兰咖啡！” “回家我调给你喝吧。” “真的吗？？” 北野一木向郁江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他迅速将郁江和宫本由美领出北海道咖啡厅，并在出门时借助风铃声掩护，低声说给耳机对面的人听：“他们不是目标，放行。” 不是目标？ 远处负责配合北野一木的公安警察困惑地看着屏幕上清水由弦的资料，这份资料不知道被谁打了“特别注意”的红标，身份一栏也写着大大的“可疑”。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份安全档案，他们才确定北野一木已经与组织成员碰头。 公安短暂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依言下达了放行的指示。 别看咖啡厅所在的商业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都是便衣警察伪装的。 北野一木察觉到他们位置的变动，压下心中紧张的情绪。 “走吧。”他低声对郁江说。 远离咖啡厅的冷气，郁江立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街道上行人如织，繁忙的商业街一片喧嚣，但在这喧嚣的表象下，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 几辆私家车停在街区附近，车边松散地站着几名年轻人，他们叼着烟有说有笑，却时不时与街对面叫卖的老板或路过的行人悄悄交换眼神。在郁江的目光扫过之时，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向四面八方转移视线，避免任何对视。 北野一木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他紧张地穿过街区，穿过被公安警察包围的区域，一直走到电车站才松了口气。 “坐电车到终点站下，出了站台左拐五十米有一家厚切猪排饭店。店主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们过去可以免单。”北野一木飞速交代的同时已经买好了车票，快速递给郁江和宫本由美，“祝你们约会愉快！” 如果是任何一个受过专业教育的公安警察在这里，都会意识到北野一木在执行特殊任务，但宫本由美只是交警。 见他们丝毫没有进站的打算，北野一木叹了口气，无声地做口型：“快走。” 宫本由美想说什么，却忽然被郁江扯了下胳膊。 “今天真的谢谢你，北野警官。”郁江认真地注视着北野一木的眼睛说。 北野一木顿感欣慰，甚至一瞬间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总算不是太糟糕，至少这个面生的警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应该能安全撤离了。 北野一木放心的转过身，打算继续投身于自己的战场。 然而—— “今天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向组织解释呢，巴贝拉？” 郁江低沉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如惊雷乍响在北野一木的脑海。电闪雷鸣之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巴贝拉……那是他在组织的代号！ 第504章 以命换命 郁江一句话险些把北野一木吓死。 但他毕竟是职业卧底，曾经更是一名出色的杀手，心理素质比常人强许多。 北野一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他慢慢转过身，一字一顿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就在刚才在他以为同事终于安全所以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郁江刷开闸机，一把将宫本由美推了进去。 现在，这位欺骗了敌人也欺骗了朋友的青年，正站在闸机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北野一木。 郁江轻轻勾唇：“我说，你打算向组织怎么解释呢？巴贝拉先生！” 他的表情温和有礼，声音却越发冷冽。 北野一木脸色惨白，但仍然保持镇静。他缓缓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抱歉，请您原谅我的疏忽。只是您的伪装太完美了，我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您来。波本大人......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让组织相信我的忠诚？” 宫本由美气恼地望着郁江和他们之间的闸机，大有一种时刻准备翻过来的架势。 郁江用道德准则束缚她：“别忘了你是警察。” 宫本由美：“……” 啊啊啊！可恶的由弦弦！ 郁江和宫本由美的互动很生动，但北野一木丝毫不觉得放松。 他是情报课那个以狡猾闻名的波本，那么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可能只是假象。 宫本由美悲痛欲绝地上了电车，现在闸机前只剩下郁江和北野一木两个人。 优秀的反水卧底没有给予其他人任何注意力，他的目光始终谦卑平静地放在郁江身上。 北野一木再次发问：“我要如何请您相信我对组织的忠诚一如往初呢？” “很简单。”郁江颔首，随后就在耳麦那端降谷零的连声质问中轻轻说，“横滨港那批货组织要了，让你的人离开那里。” 北野一木猛地睁大眼睛。 组织怎么知道横滨港的事情？！ 他们对外说的是查处一起走私案，可年年不知道有多少走私货船入境，公安虽然有责任追究，终归不可能在这方面投入太大的精力。 事实上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走私案，货船运输的是足以震撼整个日本地下世界的大批量毒品。 组织想要黑吃黑？ 北野一木紧张了一瞬，试图说服郁江：“我记得组织不允许成员接触药品，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处决……我必须核实这是否是上面的命令。” 言下之意他怀疑这并非组织的意图，而是波本的个人行为，他完全可以不遵守命令，甚至可以直接向朗姆告状。 然而他对面的男人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耳机里充斥着降谷零“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按照计划来”之类的警告，郁江不胜其烦，干脆关掉了通讯器。 降谷零：“？？！” 一支手机被放到了北野一木面前。 迎着北野一木困惑的目光，郁江淡定道：“不是要核实吗？通讯记录第一条就是朗姆的电话，打给他吧。” 北野一木：“……” 是在敲打他吗？ 哪怕是代号成员，也少有人知道朗姆的身份，那个男人堪称组织最神秘的存在，关于他的传言满天飞，从来只有他联系别人的份，其他成员哪有资格得到朗姆的联系方式？ 他本以为波本只是一个崭露头角没几年的新人，就算再受器重也不可能越过琴酒那种等级的成员。现在看来，是他离开组织太久，已经无法适应组织的用人节奏了吗？ 他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将手机推还给郁江：“不必，我明白了。” 北野一木长吸气道：“我这就告诉他们立即撤离。” 郁江的眼神弯弯，似乎很欣慰巴贝拉的上道。可他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却觉得浑身发冷。 只能说幸好提前联系过公安方面，他们会确保其他人安全撤离。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剩——引波本进入陷阱。 “要去看看货吗？当面检查您更放心吧？”北野一木问。 “不会是陷阱吧？”郁江半开玩笑道，“巴贝拉，你应该会跟我同行吧？” 果然很警惕。 北野一木并不意外：“当然，如果真能让您更放心的话。” 计划地点临时更改，但内容不变，核心目的都是逮捕组织高层，波本的受重视反而是意外之喜。 郁江欣然应允。 北野一木松了口气。 他们都很满意。 君不见千米之外的降谷零已经气得快冒烟了！ 他左耳戴着公安的耳机，右耳戴着组织的通讯器，手里拿着望远镜，电脑屏幕中还显示目标定位。 他明明是双方共同的联络员和搭档，甚至不考虑郁江真实身份的话还可以说是双方的上司，但这一个个的居然都不听话！！ 北野一木就不能把组织成员引到目标地点然后乖乖地跟着大部队撤退吗？ 帕佩特就不能乖乖表现出怀疑然后拒绝前往再顺手把人往狙击手的射击范围领吗？ 为了这场鸿门宴降谷零已经熬了好几个晚上了，然而到了考试这一天却发现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根本不听领导的话呢。 真棒！ 横滨港—— 即使是夏日，猎猎的海风依然无法给人任何温暖之感，里面夹杂的沙粒和盐腥剐着每个游人的肌肤。 被一个下属切断联络渠道又被另一个下属无视命令的降谷零，只能退而求其次寄希望于公安方面。 “北野不能再深入了。”他严肃道，“五十米外都是危化品的爆炸范围，即便是现在这个位置都有可能受到波及。” 虽然将地点选在这里更多只是为了威胁，但谁都无法肯定不会走到那一步。一旦危化品被引爆，不仅郁江要死，北野一木也逃不掉。 那毕竟是他们的战友，降谷零不希望他出事。 然而…… “如果北野不去，会不会引起目标的警惕？目标逃脱的责任，你担得起吗，0？” 公安内部大多数人没有权限调取降谷零的安全档案，如果有必须他参与的行动，通常都会用“0”代指。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的眼神晦暗了一些。 公安……打算拿北野一木的命换乌丸郁江的命吗？ 第505章 有人想要你死 降谷零沉默地切断了通讯，对上司的态度似乎不甚在意。 可那一瞬间，只有降谷零自己知道他的手脚有多么冰冷。 降谷零缓缓推开车门，朝亮灯处走去。 外面就是横滨港。 彼时热闹非凡的港口，如今所有的繁华都是做给敌人看的。可不知不觉中，他们连自己人都骗过去了。 降谷零是一个极度理智甚至有时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人，他始终不赞成幼驯染的心软，也不肯真正接纳帕佩特。对于公安，他以正义和职责毫不犹豫地包容一切。他总是告诉自己，为了国家，采取一些适当的不过分的手段是无法避免的。 曾经他也是这些“刽子手”中的一员，因此他了解当那些谨慎的政客开口说“这样的责任你担得起吗”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已经非常严重且绝无转圜余地。 可是，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公安放弃北野一木吗？ 就因为他的价值远不如抓住一个组织高层？就因为他背景不干净，是中途策反的卧底？ 降谷零想了许久，才终于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响了许久之后，对方才接通：“喂......“ “方便吗？“ “当然，”电话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对方坐正了身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降谷零问：“在战友的生命和利益之间，你选什么？”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如果是足够大的利益和我的命，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公众的利益，但如果这些利益要建立在战友建立在你的性命之上，我没有资格代替你们做这样残酷的选择。” “你说的对……”降谷零喃喃。 hir总能找到关键。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电话那边，诸伏景光从幼驯染踯躅的话语中察觉到不对劲。 “Zer！”在挂电话之前，诸伏景光急匆匆地叫出了那个熟悉的昵称，“无论你要做什么，我希望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逞一时之快。” 降谷零的眼神温和了一些：“当然，我有数。” 他不是冲动的人，相反正是因为深思熟虑过了，对自己的重要性有清楚的认识，他才会决定这么做。 降谷零挂断电话，走向灯火通明的港口。 作为共同执行秘密任务的同伴，他有责任有义务在可能发生意外前告知诸伏景光。 无论能否得到理解，这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接下来就是他的时间了。 才刚进入公安的埋伏范围，降谷零就感觉有数道目光落向自己。 他的同事们总是容易在自己人身上放下戒心，但愿他们不会当着郁江和北野一木的面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来自上级的电话是在降谷零胡思乱想的时候打进来的。 电话甫一接通，上级就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你在做什么，0？！你难道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吗？” 撤退？ 降谷零很轻地笑了一下，脚下步伐不停，显然已经进入了公安计划中危险的地带。 如果做什么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那他只需要跟着直觉走就足够了。 听筒中，上级的声音还在持续：“你是一个成熟的优秀的特工，不要在这种时候闹脾气。只要那个组织成员配合，公安完全可以留下他的性命。你知道的，我们做的任何措施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谁也不想拿北野警官的生命冒险。” 既然如此，他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分别？ 降谷零飞快说了句：“信号好像出了点问题，有任何进展我会立即向您汇报。”就果断挂掉了电话。 眼见着包裹在鸭舌帽和风衣之下的身影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公安此时再想做什么已经太迟了。上级忍不住暗骂一声，却也不能真的放任降谷零去送死。 那可是警察厅安插最深的一颗钉子，为了让他成功潜入，公安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沉没成本高得无法想象。如果他死在今天的行动中，不仅零组要被问责，恐怕整个公安系统都要面临审查，到时候万一…… 上级不敢再耽误，连忙向有资格做决策的领导汇报。 而此刻，郁江和北野一木才刚到港口。 北野一木面如菜色，他看向郁江，难以理解道：“大中午的，东京的地铁怎么那么多人？” 他都快被拥挤的人群夹成铜锣烧了。 郁江嗤了声：“看来北野警官平时通勤都是自己开车。东京的交通一直都这么繁忙，不存在高峰这种说法，因为高峰的时候根本挤不上车。” 从不开车的他最有发言权了，他一直觉得东京电车的门至今没有被挤坏是个奇迹，组织设备课完全可以借鉴一下铁路系统的设备管理经验。 午后的海风吹拂着郁江的头发，将凌乱的发丝向耳后撩去，那张年轻的脸庞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暮气。 咸腥的味道随风送来，还夹杂着些许古怪的气味。 郁江皱了皱眉，忽而看向北野一木：“北野警官。” “什么？”北野一木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港口的环境，推断公安埋伏的位置。 “你是专业的卧底，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在这种紧张的关头听到“卧底”二字不是好事，北野一木顿了顿才道：“请讲。” 郁江的皮肤在太阳下白得像是在发光，他自然地移开视线，任由自己出现在公安的监控中：“你怎么看待卧底的价值，用卧底的性命换取重要人物究竟值不值得？” 北野一木沉默了片刻，才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是否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的缘故，但……人命没有高低之分。 “我想活着。”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坚毅非常，那双沉默的眼睛都瞬间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听到这个回答，郁江才总算转身正眼看向北野一木：“可是现在，有人想要你死！” “什么……？！” “砰——” 比北野一木反应更快的是敌人的子弹，而比子弹更快的是提前预判了的郁江！ 他疾速扑倒北野一木，带着对方滚了几圈，一直到躲进集装箱后方才停止。 第506章 意外收获 “什么？！！” 降谷零紧急停下脚步，眼神迅速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远处的货轮之上瞄准镜的反光一闪而过，等他再想看清楚时，狙击手已经撤离。 公安的狙击手？ 不，如果是公安，他们瞄准的对象不应该是北野一木。 可港口早就被警察厅布下了天罗地网，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勿论带着武器的狙击手了。 北野一木还活着吗？ 降谷零心有余悸地回想着方才的场景，好像是郁江扑了过去，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对郁江的体术实在没信心，除非他早就知道有人放冷枪，否则根本不可能反应那么快。 此时降谷零已经不对北野一木的生死抱有希望，只能庆幸有狙击手在的话，玉石俱焚并不是公安唯一的选择。 集装箱后，郁江听到了北野一木剧烈的喘息，也听到了降谷零突然停下的脚步声。 北野一木脸色惨白，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公安在这里设了局，给你的命令应该是引我到这里活捉吧？”在紧张的气氛中，郁江的语气却没见多少波澜，“看清楚枪口的朝向了吗，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谁？” 北野一木艰难地抿了抿唇：“这没道理，公安办事也要讲证据，我是……就算怀疑也应该先调查审问。” 再迟钝的人在面对真正危及生命的时候也会聪明一回，北野一木知道能在港口安排狙击手的只有公安，是公安要杀他！ 救了他命的反倒是波本。 “我还以为组织要……” “太高看自己的价值了，巴贝拉。”郁江讥诮道，“你是作为卧底被培养的，能接触多少核心情报？恐怕连内勤那几个部门的外围成员都不如吧？组织没必要付出太多代价要你的命。” 北野一木没有反驳郁江的话。 郁江这话说得冷酷但真实，在刚刚经历过一轮危机的他看来，比任何好话都更令人安心。 他深呼吸，有些紧张地问：“你能跟我说这些话，说明我的命对于组织还有用。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组织……” 郁江的声音太轻，北野一木的精神又太过紧张，并未准确抓取那半句话：“什么？” “现在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安全撤离。”郁江一边说一边从腰间卸下手枪，屏息注意着集装箱另一头的动静。 北野一木有太多问题想问，组织的目的、波本的目的、公安灭口的原因……可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狙击手一击失利必然会采用备选方案，还有港口堆放的那些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危险品，说不定也是公安给他准备的葬礼。 年轻的卧底警官微微喘息，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培训时教官的叮嘱，以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一个专业的，出色的卧底，进入公安系统之前什么糟糕的后果都预想过了，现在只不过是实战而已，只有安然度过眼前的危机，他才有资格和组织谈条件，才能争取那微渺的希望。 “从后面走！” 只消一秒，郁江就迅速分析出前方不速之客的身手绝非他能应付的。北野一木或许可以与之一战，郁江却绝不会信任一个背叛组织的卧底。 他当机立断对北野一木命令道。 北野一木没问缘由，沉默地跟上郁江。只是他始终与组织高层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不管条件怎样苛刻也不把后背暴露在组织成员眼中。 另一边，降谷零同样发现了郁江和北野一木的位置。 “停下！Zer！黑田长官说你违反命令擅自行动，这种行为对于卧底来说已经基本可以定性为背叛了！”电话中，诸伏景光急促地质问，“你还不肯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在猎猎的海风中，降谷零身后是随时有可能发难的公安，身前则是未知的前路，可他脸上毫无忐忑之色，反而带着股凭海临风的飞扬意气！ 他的声音都透着兴奋：“Hir！你还有十秒钟可以反悔。” “什么？”诸伏景光既生气又无奈，“我是来劝你悬崖勒马的，你不要把我拉下水。” 降谷零看着掌上电脑标红的定位，笃定道：“时间到，你已经没办法反悔了。Hir，还记得我们查到的那家十七年前被公安废弃的实验室吗？我好像误打误撞找到了它的旧址。” 在降谷零提及十七年前这个敏感时间节点的时候，诸伏景光就想开口阻止他，然而降谷零的语速更快，像倒豆子一样迅速说完了后面的话。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知道他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你算准了我会多管闲事是吗？” “这可不是闲事。”降谷零一边默默加快了步速，与郁江和北野一木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一边将今天的行动简单概括了一遍，“我猜错了，公安不是为了抓捕罪犯宁可牺牲卧底，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北野一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电话那端，诸伏景光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意味着北野一木一定掌握了对公安非常不利的东西，可能是物品可能是情报，也有可能是某些高层的把柄。” “我强硬插入公安的行动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战术地位远高于北野一木，可现在……他们会如何对待有可能猜到真相的我？” “……那我们作为卧底原本就不受信任的处境就更加岌岌可危了。”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强调，“你知道的，我可以做任何事，但唯独不能牵连到家人。” 降谷零咬牙切齿道：“这就是我们处处掣肘的原因，他们算准了这一点。Hir，你不用做任何事，留在原地。今天我无论调查出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发给你。” 还有半句话降谷零没有说。 如果他没能回去，诸伏景光必须立刻清除和他来往密切的证据，忘掉这段时间他们调查出来的东西，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卧底任务。 “你......“ 降谷零的决心让诸伏景光无言以对。他的呼吸略显紊乱，几乎无法掩饰心焦，可最终他只是说：“我等你回来。” 第507章 he “公安只告诉我港口这边有大量危险化学品，一旦引爆，不只是人，很可能整个横滨港都会付之一炬。”逃亡的路上，北野一木尽量用简洁的话陈述着自己知道的情报，“但我不清楚化学品的具体位置，也许这些集装箱都是。” 郁江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一点信任都没有得到啊，北野警官。” 北野一木的脸色有些僵硬，他抿着唇后悔道：“或许我根本不适合做卧底。” 到处都是公安，到处都是探照灯，可郁江仍然在逃亡的间隙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肯定地说：“确实挺不适合的。” 先不论当初帕佩特组那个卧底窝，就是这些年郁江见过的琴酒处决的卧底们，也大多比北野一木合格——至少他们不会在被人欺骗过后再一次飞蛾扑火般的交付信任。 北野一木完全可以不承认背叛，尽管他不承认也没用。 “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北野一木压低声音快速问，“交通工具肯定坐不了，开车的目标太大，你在港口附近有安全屋吗？” 郁江压住北野一木的肩膀，示意他蹲下。 两人趴进杂草丛生的绿化带中，郁江将手伸向左侧，一把枪塞进了北野一木的手中。 他微怔愣：“给我的？” “穿过厂区就是神奈川县的行政范围，公安明面上不能插手各都道府县的事务，直升机领空权的申请也需要时间。” “那你……” “我给你断后。”郁江淡定说，“另外我也要会一会老朋友。” 北野一木握紧手中的枪，只觉得冰冷的枪管滚烫得刺得肌肤生疼，沉默良久后才道：“多谢。” “客气了，你也说过你的命对组织而言还有用。”言毕，郁江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对着远处的夜色便“砰砰”两枪。 他也不在乎是否命中，只一瞬间到处的探照灯就同时打在了他的身上。 眼见郁江速度飞快地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那些探照灯和警笛也紧随其后，北野一木没有浪费郁江给他争取到的宝贵时间，朝着厂区的方向奔跑。 直升机就在郁江上方盘旋，枪声不绝于耳。 郁江的身手实在称不上好，能到现在还不被公安抓住，完全是因为他对地形足够熟悉，无需思考自有一幅地图出现在他的大脑中，公安的每一处点位、直升机的视野范围、隐藏在暗中的狙击手，在这张地图中全都无处遁形。 降谷零始终与郁江保持着方位上的接近，偶尔透过集装箱的缝隙追踪到郁江的位置，他都要在心中感慨一句这家伙真狡猾。 按照郁江的路线，他应该会在下一个路口左拐，那是避开公安追查的最佳方案…… 降谷零默默分析着，拐进了左边的道路——！！！ “你！” 他急匆匆停下脚步，险些撞到郁江。 那个本该抓紧时间顺着最佳路线逃跑的青年，却并不如降谷零预测的那般消失在道路尽头，反而躲在路口的阴影中，静静等待着他。 郁江缓缓抬头，路灯冷色的光打在下巴上，将他的皮肤衬托得毫无血色：“好巧，你也来海边散步？” 降谷零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整理好情绪，郁江看到的只会是公安卧底堪称完美的假面：“巧什么巧，你是专程停在这里等我的吧，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到处都是追查的公安，他们所在的位置太危险，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如果是以前，降谷零很乐意在这里给帕佩特戴上手铐，但现在，他居然无法下定决心是否逮捕对方。 让郁江落入公安手中真的正确吗？ 郁江动了动手指，玻璃的反光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降谷零看着屏幕中标出的红点，下意识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 还在。 所以帕佩特究竟是怎么拿到他正在调查的情报，又是如何在逃跑途中还准确解析出来的？ 郁江终于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他双手插兜，神情蔫蔫的，像是被人从梦中叫醒还未完全清醒的样子，任谁看都不会意识到他尚在警察的追捕下。 “这里，”他踩着脚下的地面，“就是那间实验室的位置，对吧？”青年黏糊糊的嗓音顺着海风吹来。 降谷零捏紧口袋里的手机，一字一顿道：“这是公安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郁江轻嗤一声，“公安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不就是想让这里成为所有知情人的埋骨之地吗？” 降谷零瞳孔紧缩：“你是说……” 郁江向旁边一歪，全身的重量压在金属墙壁上。几乎是立刻，伴随着“咔嗒”的声响，一扇暗门忽然出现在他们脚下！ 降谷零连忙后退，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身体腾空坠落，重心疾速下坠，周身迅速被黑暗包裹，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降谷零只感觉到郁江和他同步摔了下去。 这暗室不知道在港口存在了多久，更不知道有多深，在完全没做准备的情况下掉入，就算不死也难逃骨折。 但很快，降谷零就感觉脚下一软，终于落了地。 尽管他已经努力保持平衡，强劲的冲力还是让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彻底化解。 停稳后降谷零立刻朝身后看去——郁江像一只矜贵的猫，轻巧地落在地上，连头发丝都不见散乱。 他无视了降谷零复杂的目光，随手拍拍灰尘，平静地说：“波本，我们曾经是敌人……” “现在也是。”降谷零脱口而出，他就像是在用不断的言语重复来强迫自己坚持立场。 “好吧，现在也是。”郁江无所谓道，“但你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们也有些顾虑想要查明，没错吧？至少在这个地方，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不如合作。” 降谷零眸色深了深：“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查十七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让这间实验室被公安抛弃，又是为什么时隔多年还被公安选做坟场。” “听起来太不吉利了。”降谷零暗暗道，可眼神却不见丝毫忌惮，“那么，合作愉快帕佩特。” “合作愉快，波本。” 第508章 欢迎跳槽 和聪明人沟通有一个好处，降谷零无需寻问郁江怎么知道这间实验室的情报，郁江同样不会问他为什么要调查这里。 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以完全相反的身份，保持着微妙的默契。 一切都在不言中。 但这种默契又与苏格兰有所区别。 如果要让郁江点评，他其实更喜欢和波本的相处模式，无法付诸信任，也无需承受期待，这种方式是郁江过去十七年早就习惯了的，他遵从人性的弱点，耽溺于此。 尘封的实验室已经被老鼠和虫子安了家，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 降谷零谨慎地拿出一个空气质量监测仪，上面氧气含量显示为12%，约等于高原地区的含氧量。这个浓度完全不符合进入有限空间的要求，但也不至于让训练有素的特工晕倒。 确定里面不含有毒有害气体后，降谷零才对郁江点头：“可以进去了。” 郁江古怪道：“看样子你准备得很齐全嘛。” 跟他这种突发奇想要调查的门外汉完全不同。 降谷零没回应这句话，从进入这里开始，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实验室本身，至于同行者，他更多将他当成一枚还算安稳的定时炸弹。 “在公安的记载中，17年前实验室失火，大量数据资料被焚毁，从此它就从公安的日志中消失。时至今日已经没人知道它当初进行的是什么项目了。”当着定时炸弹的面，降谷零没有任何避嫌的打算，大大咧咧地说着波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倒是让郁江有些意外地侧目，他意识到：“你打算叛变了？我可以做你的引荐和担保人。” 他热切地介绍着，“组织团队年轻活力，福利待遇绝佳，工作时间自由，尤其像你这种具备一定工作经验的员工，一定会一路晋升。” 团队年轻——活不到退休。 福利待遇佳——有命赚没命花。 一路晋升——早日干掉BOSS上位。 降谷零嘴角一僵，偏脸上还要维持淡定，在郁江看不到的位置他的表情实在有些狰狞。 假设…… 只是假设！ 公安内部真的已经肮脏到将他的信念踩进脚下摩擦，让他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正义，他也绝对不想和帕佩特做同事！ 郁江倒没想那么多，他雀跃地问：“你叛变了，苏格兰怎么办，他也要跳槽？那家伙根本不适合组织生态吧。”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麻烦你在说不适合的时候收收兴奋的语气吧。” 这会让他幻视他们是市场上待价而沽的猪肉。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前厅，来到了一处走廊前。 实验室本身就在地下，废弃后又没有通电，唯一的光源是降谷零手中的求生手电，微弱的光扫过焦黑的墙壁，并最终落向一扇紧闭的门。 “这些痕迹是火灾后遗留的。”郁江指着门上那些乌黑的痕迹中丝毫不违和另一些乌黑说，“有人在火灾后打开了这扇门，并拖走了一些东西。” 地板上有重物进行拖拽的痕迹，再加上门上的那些，郁江有理由认为，“并不是所有资料都被大火烧毁，公安一定转移走了剩下的资料。” “不应该。”降谷零皱眉，“任何资料的转移最终都要归档，我的权限很高，却没有查询到任何相关记录。” 郁江不屑：“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他径直推开了这扇门。 降谷零眼皮一跳，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扑面而来的是陈旧的腐朽的气味，但实验室里面却意外的没怎么受到火灾破坏，零散的资料和文件除了档案柜哪里都是。 郁江俯身捡起脚边的纸张，吹去表面的灰尘，下方钢笔书写的字迹才勉强能够看清。 “DAY32，试验组对药物反应剧烈，实验剂量减半……”降谷零轻缓地念出纸张上的文字，“这应该只是实验项目的原始数据，无法导向目的和结论，所以在撤离的时候这部分资料被研究员放弃了。但这也说明十七年前他们撤离得非常匆忙，没有足够的时间抹去所有痕迹。 “也许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不。”郁江摇头否决掉降谷零的猜测，“刚才我们路过的那扇门可以隔绝火焰，房间里的情况也证明那场大火没有波及到这里，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促使了这场逃亡。” “逃亡？” “而且你不好奇吗，公安先生？”郁江脸上的笑容带着浓重的嘲讽，“公安为什么专门在横滨港灭口，他们明知道与北野一木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名组织高层，难道他们不担心会被外人发现这里的秘密吗？就算他们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就能笃定我不会提前把消息传递出去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公安没有理由让原本与这件事无关的组织牵扯进来。 除非…… “阿莫洛斯。”降谷零沉声吐出一个名字，“从来不存在别的实验，这里，这座十七年前被大火洗劫的实验室就是阿莫洛斯计划的研究基地。” 此时，伴随着降谷零的声音，他们掉下来的位置响起“咔咔”的声音，有人从外界启动了实验室的暗门，封锁了唯一已知的出口。 声音刚出现的时候，郁江闻声看了一眼，但他很快就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这间实验室已经没剩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了，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降谷零却盯着来时的方向看了很久。 手电筒冷淡的白光映在眼底，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冷厉。 “别看了。”郁江的声音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传了过来，受困于地下，前途未卜，他的心情倒还不错，“不管你之前情报价值有多高，现在在条子眼中你就是一个窥破了秘密必须灭口的存在。” 说罢他又开玩笑地加上半句，“当然，我也是。” 降谷零不客气地用手电筒照郁江，正好看到他在手机上设置倒计时。 “这是什么？” “五分三十秒，这座实验室爆炸的时间。”郁江侧身，让出光路，手电筒的光芒顷刻照亮了整条走廊。 遍布灰尘的走廊地板上有一串突兀的脚印，通向未知的深渊。 第509章 清醒！ 降谷零微微垂下头，手电筒的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沉默的影子。 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那些人从未想过让我们带着秘密出去。” 所以不必遮掩，仿佛都回到公安训练之前，鲁莽的、冲动的、急不可耐地布下陷阱等着他。 在他前方，通身站在黑暗中的青年平静地注视着他。他的眼中无波无澜，带着什么都不用纠结的清醒。 郁江或许永远也无法与这些官方卧底共情，他不理解他们的信念他们的坚持，却也没有表示出任何轻蔑和不尊重。 多善解人意啊，降谷零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到了现在，他的底线居然已经低到这种地步。 郁江没有催促，尽管倒计时正以一种不为人操纵的平稳速度走向终结。 脚印的终点是一间开放的实验室，实验室的门被大火燎过后似乎又被人暴力破坏，孤零零地倒在地上。脚印在门口呈现出双足站立的姿势，就此消失。 降谷零皱眉：“有点奇怪，除非来这里的人是踩着自己的脚印到退出去的，否则不该没有脚印留下。” “不存在这种可能。”郁江蹲下身，指着脚印的边缘道，“脚印边缘的灰尘经过二次踩踏会堆叠在一起，但这些脚印都很干净。” “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 “说不定哦。” 郁江屈指敲了敲已经变成废墟的墙壁，声音很沉闷，可以肯定这些墙体都是实心的。他又在地上剁了两脚，除了呛人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降谷零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他顿了顿：“为什么……” “也许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迫使他们必须另辟蹊径离开。” 郁江站直了身体，他不曾看天花板也知道那里有什么。一定是公安撤离留下的痕迹，以及，出口一定已经被公安封死。 “为了给我们指明方向，甚至遇到危险也不采用原路返回的方式。”降谷零自嘲地笑出了声，“我这下是真的好奇他们究竟隐瞒了怎样的秘密。” 郁江转头看向他，问：“要进去吗？” “当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要我放弃？” “里面或许有很危险的东西。” 降谷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反问郁江：“你害怕吗？” 郁江耸肩：“不过是一条注定要终结的命罢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降谷零一边说一边抬脚走了进去。 不过是一条命，如果能用它勘破公安一直以来隐瞒的秘密，能拥有哪怕一丝将真相大白的希望，能为后来许许多多真正心怀正义的公安警察清理干净道路，他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然而实验室里面的场景还是把降谷零吓了一跳。 满地的玻璃碎片，满地的实验器械，甚至角落里遗留的手术刀还沾着血。房间最中央的无影灯下是一张冰冷的实验床，与医院常见的那种不同，这张床上设置了许多条束腹带，它们的边缘已经出现锯齿状的裂痕，这是长期濒临弹性限度的使用造成的损伤——足以见曾经被绑在这张床上的人有多么痛苦。 降谷零缓缓向前走去，伸手覆盖在了实验床上：“事故发生的时候，有几名研究员或者医生正在这里做手术。” 他的视线移向墙壁的报警器：“警报突然响了，所有人都很惊讶，有人不小心划破了实验体的皮肤。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们非常着急。 “有人拿来了纱布……”降谷零在一卷沾了血和碘酒的纱布前驻足，“慌乱间他们碰倒了纱布……” 或许是警校教过犯罪侧写，降谷零从走入这间实验室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房间里的每一样物品，每一处不起眼的细节都在他眼中无限放大，并最终串联成线。 降谷零讲述着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一般。 郁江没说话，他安静地停留在门口，注视着杂乱的实验室，耳边则一直萦绕着降谷零几乎不含情绪的表述。 最初是轻微的刺痛感，微小到他还以为是错觉。 后来，这种痛感慢慢扩大，像是宿醉后又吹了冷风。 再之后，郁江的眼前渐渐模糊，降谷零的声音也逐渐远去，慢慢的好像听不清了…… 清醒！ 他在心中告诫。 “清醒。”有人在他耳畔命令。 “6月28日，试验体AM712生存实验SN18次结果记录。” “拍打无反应，呼唤无反应，胸廓起伏正常……” 郁江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眼皮，紧接着强光猛地刺痛了他的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烫得他生疼。 “瞳孔对光反应正常。” “骨龄检测为11岁，异常。” 居高临下站在他身边的人似乎走远了一些，郁江努力眨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可努力了半天也只能模糊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 “试验体AM712SN18次生存实验失败，申请增加气雾剂含量。” “气雾剂含量已达上限，继续使用可能对试验体造成不可逆损伤。” “重复，增加气雾剂浓度至15mL。” 一个塑料罩怼到了郁江的脸上，罩住口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可是很快来自手脚的束缚感就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是什么？ 郁江拼命睁开眼睛，总算从无影灯的光隙中看清楚了一点——白大褂……白大褂里面是什么？ “报告！AM712反应剧烈！” “注射镇定剂。” 那个人转过身，白大褂敞开的领口露出了一点里面的衣服——一件蓝色的衬衫，衣领处还有银色的徽章。 那是…… “！！！” 日本警方？！！ 郁江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不再是耀眼的白光，而是让人安心的黑暗，唯独前方那人金色的头发有些闪亮，不过一旦看清他的脸就完全不会觉得刺眼了。 降谷零的脸很黑，各种意义上的，他没好气地抱怨：“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真打算把命交代在这里。” 郁江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他们还在那间地下研究所，只是似乎已经离开实验室了。 “我刚才……” “晕倒了。”降谷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那间实验室里有一瓶开封的气雾剂，液体汽化导致房间药剂浓度过高，这应该就是公安没有进去以及你昏迷的原因。” 第510章 我们当时的约定是合作 郁江还没有从昏迷的状态中完全清醒，他挑眉注视着降谷零，表情很奇怪：“你居然没有趁机丢下我？” 从公义上说，他们是敌人，降谷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不用说耗费那么大力气带他走。从私心来讲，郁江自问除了在卧底身份上的微妙立场外，并未帮他们做过什么。明明自身难保，丢弃他是一个几乎不用思考的最佳选项。 降谷零却深深地看了郁江一眼，淡声道：“我没有随便抛下合作伙伴的习惯。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快点走。” “炸弹？” 降谷零扬了扬手里的包裹：“在这里，我们得把它带出去交给爆裂物处理班处置。” 哪怕早已深陷泥潭，并且连退路都成了最危险的陷阱，降谷零作为公安警察的那颗火热的心脏仍不竭跳动着。哪怕连政府和本该保护公民的警察系统都腐朽发臭，他也仍坚定不移地贯彻着自己的正义。 郁江最是不屑这些虚假的东西，可他身边的警察实在是太多了，从苏格兰到降谷零，再到宫本由美，他们所有人都愚蠢地践行着所谓的誓言。郁江不是这样的人，也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但他还是觉得有这些人存在的世界真的很好。 此时距离他们误闯研究所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降谷零在带着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独自逃出实验室，又独自完成了拆弹，而现在，哪怕郁江已经苏醒，降谷零仍以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精密操作为由，包揽了绝大多数工作。 狡猾的情报专家说这些话的神情认真得让人感动，就好像全世界熙熙攘攘那么多人，他的眼中唯独只有你。 放在十七年前从未经历抛弃、惩罚、死亡威胁的赤井秀吉身上，他也许真的会沉迷在降谷零编织的虚假摇篮中付出全部的信任。但现在，郁江一眼就看破了波本的算计。 不过是怕他做小动作罢了。 “时隔多年重新回到这里，你应该挺感慨的吧？”两人沉默前行的路上，降谷零冷不丁地提起。 郁江瞳孔微微震颤，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样愚蠢的发问。好在他已经清醒了一段时间，不至于被降谷零遍布话术痕迹的言语冲昏头脑。 他回头看向那个神情坦然到仿佛真的只是随口提问的家伙，冷笑道：“怎么，你真把我当成同伴和战友了？” 降谷零：“倒也不一定是同伴或者战友，也许他们……会拿穷凶极恶的罪犯做实验。” 后半句话他说得格外艰难。 郁江懒得顾及一个理想正在遭受摧残的公安，他用嘲讽的语气说：“波本，没有人生来就是罪犯。” 真奇妙啊。 降谷零忍不住去想。 他居然也会有一天和帕佩特如此心平气和地聊天，而且还是在双方基本知根知底，不必再伪装的情况下，他和一个组织高层谈犯罪、谈公安、谈理想，进行着虽含戒备却又彼此坦诚的对话。 简直难以想象。 但不管是曾经咄咄逼人的质问和谴责，还是现今友好得透着古怪的交谈，所有相逢相知相遇都终有结束的时候。 “这是最后一处了。”降谷零依靠自己对公安行事作风的了解，找到了所有陷阱和炸弹，他在最后一颗炸弹前蹲下身喃喃道，“拆除这个炸弹，出去后我会想办法联系警视厅可以信任的人，让他们清查这里的危险废弃物。”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这种事不能公之于众，公安一定会想尽办法遮掩，警察厅和警视厅毕竟是两个机构，警备企划课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喂。”郁江懒洋洋地出声，“你准备去哪儿？” “什么？” “对于公安来说你已经可以算是背叛了吧？我虽然不了解公安，但我了解组织，组织对待叛徒一向是极尽各种手段，官方就算要脸也不会和组织有本质性的差别。” 降谷零熟练地打开炸弹的外壳，暴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他拿工具的手稳得像外科医生，语气也几乎没有变化：“如果不想向组织举报我，你这个问题就问得毫无意义。因为我不可能认同组织，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你。” 话音落下，他干脆利落地剪断最后一根电线，紧绷的肌肉顿时放松。 “好了，接下来就是……” “！！！” 本来已经断电黑掉的显示屏忽然亮起通红的警告标志，与此同时，刺耳的倒计时在寂静的地底炸响：“十！九！八……” 糟了！！ 变故来得太突然，事发时降谷零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空间可以思考变故发生的原因，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快跑——” 本能让他忽视了身边人的身份，他猛地扑倒郁江，两个人在地上滚了许多圈，一直到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才停下。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密闭空间的炸弹最危险，因为它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任何挣扎都只不过是个笑话，而设局之人可能就在某个镜头后面笑看这一幕。 ——“四！”—— 降谷零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他的胸膛，堪称粗鲁地推开他。 ——“三！”—— “喂……” ——“二！”—— 郁江的声音轻轻响起，“我记得我们当时约定的是合作吧？” 什么？ 急促的倒计时让降谷零很难思考郁江的意思。 ——“一！”—— 要来了…… 倒计时归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陡然响起，猛烈的地震震得整个研究所都在疯狂摇晃，两侧的砖石簌簌掉落，细碎的尘土蒙了他们满脸。 但是更恐怖的事情却未曾发生。 最后一颗炸弹没有爆炸，他们所处的房间也没有炸毁，他和郁江都还活着，甚至除了蹭破点皮外没有受伤…… “走！” 混乱之中，郁江手抓住了降谷零的胳膊，巨大的力量拉得他一趔趄。他猛地看去，却见郁江向着爆炸中心闷头走去。 “喂！帕佩特！”降谷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愤怒地质问，“这是你准备的好戏？你告诉我，我们就可以探讨出更安全的方法，而不是像走钢丝一样冒险！” “告诉你？”逃跑路上，郁江还得空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难明。 他什么都没说，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眼神却让降谷零被烫得收回了视线。 是了，他从未相信过他。 公安警察降谷零从未相信过乌丸郁江。 第511章 后盾 降谷零没让郁江拉多久，很快他们就呈现出并排奔跑的姿势。 他不知道郁江的目的地是那里，但既然已经被对方所救，既然他曾经秉持信任的东西都是虚假的，现在换他相信一次乌丸郁江又有什么关系？ 而郁江也没有辜负降谷零的信任，或者该说……他总不会害自己。 顺着一条几乎已经不成形的海底隧道，他们终于穿过横滨港，外界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闯入他们的肺部，黎明的晨曦在天边泛着新光，一切都那么美好——只除了两个大花猫。 郁江盯着降谷零黑上加黑的脸，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真该拍下来让组织的人都看看波本是什么样子……” “咔嚓！” 快门的声响令笑声戛然而止。 郁江：“交出来！” “不，这是公安财产，与组织无关。” “我说交出来！” “凭本事来抢好了。” 以上对话很难想象居然是发生在两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之间的。 郁江不可能让降谷零把他的照片带走：“这么说你是不需要这份资料了？” 降谷零定睛一看，郁江手里赫然拿着一个眼熟的磁盘。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降谷零有点牙疼。 “在你拆弹的时候。”郁江耸耸肩，不在乎道，“我已经用掌上电脑拷贝过一份了，要这东西没用，如果你也不需要的话，干脆丢进去和研究所一起炸成灰吧。” “等等！” 明知郁江威胁的目的，降谷零还是妥协了，他把手机丢给郁江，同时接住了郁江抛过来的磁盘。 这里面有他在那间地下实验室拍的所有照片，有他回收的实验室遗留的资料，非常重要。就算他可能永远无法回归公安，至少诸伏景光没事，他应当把资料交给对方。 自绝后路毕竟是件痛苦的事，降谷零神情冷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在缅怀什么。 身后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郁江他们躲过直升机的搜寻，躲过海上自卫队的追捕，终于在天光大盛之时彻底脱离了危险区。 郁江在这里驻足：“后勤课接应我的人到了，一起走？” 虽然这么问，他却知道降谷零的回答只可能有一个：“再见，祝你好运。” 居然还能得到一句善意的祝福？ 郁江心里觉得好笑，摆摆手，向后勤课开来的车走去，没再回头。 而降谷零，他在原地停留了两分钟，也转身离开。 接下来是时候好好想想后续的路，也该想想究竟该怎么做了。 前方，一辆外观低调朴素的公务车静静地停放在路口，降谷零见到它眼神微微震颤，又很快恢复平静。 “波本。”车窗摇下，显露出一张恶人颜。 降谷零通身的肌肉紧绷了一瞬才放松，他朝那人走去，唤道：“黑田长官。” 会被对方追查到这里并不令人意外，毕竟这位可是整个公安内部最传奇的存在。见到他，降谷零就知道留给自己的选择恐怕不剩什么了。 他可以平静甚至欣然地接受任何结果，但他同样也一定会把真相告诉黑田兵卫。 然而黑田兵卫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立即拿出手铐采取什么措施，而是用堪称友好的语气说：“上车。” 而等降谷零打开车门看到里面坐着的另一个人时，他更是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H……” “早上好，Zer，我带了三明治要尝一点吗？”诸伏景光笑着询问。 “……” 他僵硬地坐上车，差点就要同手同脚了。 怎么回事？ 他用眼神向挚友询问。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想了想才说：“在那之前，某个人不顾后果冒险行动，真是让我非常生气又没办法。” 降谷零狼狈地别开头，躲开了诸伏景光谴责的眼神。 “因为降谷零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自己的信念非常坚定，绝不允许有人玷污自己的信仰。”诸伏景光叹气，“可是你太独了，你凭什么认为没有人相信你没有人和你一起面对呢？” 降谷零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告诉你了……” “我指的是公安。” “对自己辛辛苦苦考进去的部门也太没有信心了Zer，明明是你告诉我的，公安内部除了尸位素餐的家伙，同样也有克勤克俭的警察。”诸伏景光说得非常认真。 降谷零愣了愣，叹气：“抱歉。” 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在那种情况下他无法相信任何来自公安的力量。 降谷零的视线落向前方，隔着驾驶座椅他只能看到黑田兵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降谷君。”也许是察觉到来自后方的视线，黑田兵卫率先开口，车子在他的操纵下平稳地通过警方封控区，“今天的事我已经利用自己的职权压下，到此为止，不要再讨论了。 “不要因为一时之气犯下大错，你要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 降谷零听出了黑田兵卫的话外之音：“今天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您见过了？” 黑田兵卫：“不管他是谁，你贸然插手公安的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引起组织那边的怀疑。”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表情都有点微妙。 黑田兵卫不知道，所以替他们担心。今天被公安诱骗入局的倘若是帕佩特之外的任何一个组织成员，波本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 事实上降谷零确定帕佩特会帮他，组织这边配合的话，公安那边也有说法可以解释。 一场危机，就这样因为黑田兵卫的袒护和帕佩特的配合而化解。 降谷零轻轻吐气，嘴唇微抿：“这件事是我太鲁莽了，以后我会格外小心，绝不影响卧底任务。” 诸伏景光也在旁边帮腔：“这次他也是太着急了才犯下大错，以后无论组织还是公安这边，我都会看着他的。” 两位卧底警官反省的态度堪称诚恳，眼中真切的自责和愧疚让人动容，但这些人中一定不包含黑田兵卫。相反，听到这些话，黑田兵卫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了解自己手下的兵，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不是鲁莽的人，能驱动他们冒险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第512章 你应该是我的人吧？ “北野一木已经由我们的人接应并送至安全屋，等您处置。”威廉将一把钥匙递给郁江，神情谦逊，“另外宫本小姐那边已经安全到家，期间并无任何可疑人员接近。” 郁江倚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百无聊赖道：“别去管他，让他和公安正常接触，我们需要的是公安警察，而不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叛徒。” 郁江没有用指向明确的“彼女”“彼方”，而是用了性别模糊的“那个人”来指代话里的对象，威廉·德雷克不太明白这个“他”到底是谁，于是问：“你说的是北野一木？” “当然。” 威廉于是不再有任何问题，他沉默顺从地应道：“是，我这就撤掉安全屋附近的人手。” 可他为什么感觉郁江刚才那种说法是故意模糊性别和对象呢？ “公安那边一定会把暗杀全部推到组织身上，反正他们确信北野一木不可能回归组织，只能一辈子沦为他们的傀儡，为他们卖命。”郁江谈起公安语气轻松，一点也不像是刚从危险境况脱身的样子，“暂时先不要接触他，北野一木是个聪明人，他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是。” 威廉能感觉到郁江的视线正遥遥落在他身上，那种不带任何意味的眼神却把他看得如芒在背。 不过没等他调整，郁江就忽而叫了声他的名字：“威廉。” 威廉浑身一震，忙应：“什么？” “你应该是我的人吧。”郁江的声音温和又雀跃，语气透着亲切，仿佛他正满怀期待地等着威廉的回答。 威廉差点没能握住方向盘！ “抱歉，但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郁江猛地倾身，拉近了与驾驶位的距离，他的声音像海妖塞壬，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就是说，北野一木的事情我不希望某些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你明白吗？” 不该知道的人？ 威廉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很艰难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实则在心中尖叫。 乌丸郁江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某些不该知道的人该不会是指BOSS吧？ 他明知他是乌丸莲耶送给他的下属，还要在安排妥当后再对他说这番警告的话，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而威廉太清楚乌丸莲耶对这位继承人的态度了，就算他们之间存在矛盾，就算乌丸莲耶使尽手段搓磨“儿子”，郁江也始终姓乌丸！ 无论他此刻作何回答，东窗事发后估计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威廉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郁江，他甚至从未怨恨过对方，哪怕到现在凯奥斯·纳普都活得好好的。 最终，在经过了漫长的自我检讨后，威廉沉重地回答：“是，我会如您所愿。” 等死和等会儿就死他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 然而威廉·德雷克未曾注意，在他和郁江谈话的工程中，郁江的手机始终放在通话界面，而电话的那一端赫然就是乌丸莲耶。 通话切断后，乌丸莲耶无奈地对身边人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继承人！” 朗姆谦逊地一躬身道：“周旋于我们之间，合理利用上位者的忌惮，既鞭笞了下属不要生出异心，又轻易斩断下属的退路，还给你我以警告。这不是教得非常好吗？” 乌丸莲耶：“……” “所以我一直非常认同中国的一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继承人是不得已的次要选择，但他同样也是最适合我们的选择。”朗姆无不骄傲地盛赞着郁江，“德雷克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吗？北野一木就是他明面上最后的势力了吗？今后他得到的任何一条与公安有关的情报您都会下意识以为是北野一木提供的，或许就会忽视他真正的情报来源。” 这个思维当然很容易看破，但你又如何确保郁江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他主动透露出的不是全部，你查到的就一定是全部了吗？ 一旦陷入这样的思维陷阱，不论乌丸莲耶还是朗姆本人都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 在17年前的大火中幸存的实验室，最终还是在17年后被一场爆炸摧毁，横滨港的动静惊动了整个东京，可最终民众得到的消息只是燃气管道爆炸事故，而在公安内部这件事被染上了更神秘的色彩。 郁江给组织提交的任务材料中指出，北野一木并未背叛，后续将持续不断地提供情报支持，这条情报线则被他照单全收。 至于FBI那边…… “砰！” 郁江毫不客气地当着赤井秀一的面关上了房门。 赤井秀一以冲矢昴的打扮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注视着郁江：“清水老师，上次的炖菜你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又卤了一点牛腩，送过来给你尝尝。” （任务结束到现在你都没有汇报，我只能亲自登门） 郁江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任务完成，你可以滚了） 赤井秀一叹气：“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你的所有认知都是真的，晚安，祝好梦。” 看着眼前冰冷的房门，赤井秀一头疼得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第几次怀疑当初硬要拉清水由弦入伙的自己。 不过这次营救北野一木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虽然FBI的拉拢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虽然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清水由弦的行为…… 至少结果是好的。 一墙之隔的清水家，宫本由美已经做好一大桌子菜，和爱莲娜坐在餐桌前等郁江。 看到他回来，宫本由美笑着问：“刚才那是谁？” “推销员。”郁江走了过去，看着满桌菜肴感慨，“你的厨艺好像增长了不少。” 宫本由美嗔怪：“还不是因为家里养了五个不会做饭的小朋友！” 意识到自己也被她算进去了的郁江：“……拜托至少不要把我和饭团他们相提并论！”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给家里买柚子醋，我以为你是那种完全不想踏进厨房的人呢。” 柚子醋？ 郁江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台面上摆着的的确是他前两天新买的柚子醋，这幢房子的每一处、每一个物件都有他和宫本由美的痕迹，他记得很清楚。 可奇怪的是，明明所有细节都与他的记忆严丝合缝地契合，他还是隐隐察觉出一丝违和。 第513章 你们谈恋爱是做贼吗？ “怎么了？”宫本由美偏头询问。 爱莲娜也顺着郁江的视线看了过去，可她只看到餐台上摆放整齐的食具和调料，没觉得哪里古怪。 郁江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柚子醋适不适合拌沙拉。” “真是的，想知道适不适合试一下不就可以了吗？”宫本由美吐槽，“快点过来吃饭吧！” 爱莲娜用吸管喝着玻璃杯中的牛奶，眼神却始终流转于郁江和宫本由美之间，她沉默地旁观着他们的互动。 饭毕，郁江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并把家里的两位女士请到书房看书。 爱莲娜扯了扯郁江的袖子，冷淡地说：“我也想帮忙。” 然而脱口而出的嗓音却软软糯糯，一点高冷矜持都没有。她脸霎时一黑，非常不能接受身体变小后又软又萌的自己。 郁江看了她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郁江说什么，宫本由美就按着爱莲娜的肩膀，把她推向了书房：“那种又脏又累的家务交给家里的男士去做就好了，不然要由弦弦有什么用？我们去看这学期学校推荐的课外读物吧。” 爱莲娜试图挣扎，可年轻女警的身体素质相当好，以她小孩子的身体一时间竟然没能挣脱。 厨房中—— 郁江认真地洗着碗筷，并用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水渍。 洗完所有碗碟后，他又打开上方的橱柜，把餐具一一码放整齐。 橱柜门缝夹着一根不明显的白色毛发，那是换毛季饭团这只行走的蒲公英乱飞的毛发。出现在养宠家庭的任何角落都挺正常的吧？按理来说不会有人注意到它的。 但事实上，这根毛发仍然停留在这里，仍然夹在门边。 做得太完美了。 郁江禁不住在心底暗暗感叹。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柜门，仿佛从未注意到这根毛发，他沉默地离开厨房，就像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但是当夜晚降临，当郁江独自躺在床上思考是否应该将房间来个大扫除的时候，细微的动静忽然从客厅传来。 他抬眼看去。 卧室门把手悄悄旋转，门被人轻轻地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拖鞋探了进来。 郁江：“……” 门半开，第二只拖鞋也进来了。 来人的动作非常轻，似乎不想吵醒里面熟睡的家人，只可惜这种程度的“轻”甚至连真正进入睡眠的郁江都忽悠不过去，更不必说他现在根本没睡。 “由美。”郁江出声唤道，然后眼睁睁看着拖鞋上的兔子玩偶抖了一下。 宫本由美闪身进入卧室，脸上挂着些许尴尬：“啊呀呀，居然被你发现了呢。”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蹬掉鞋子，跳上床。 郁江感觉床垫猛地下陷，接着一双冰凉的手就探进被子里毫不客气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 郁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某只八爪鱼薅了下去，“你过来干什么？” “你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关吗？”宫本由美掀开被子，贴着郁江躺了进去，“上次把我赶上电车的账我们还没有算呢，再加上今天帮你哄小孩，你都欠我一屁股债了。” 他们虽然已经确认关系有一段时间了，但两个都不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浪子，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克制很含蓄，宫本由美突然的热情接触让郁江浑身一僵，他必须努力克制住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自己适应安全区内出现另一个人的气味和体温。 偏偏某个罪魁祸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单纯恶趣味。 “喂！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宫本由美板起脸，故作生气地质问。 郁江：“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我不！”宫本由美贴得更近了，“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绝对吃爱莲娜的醋了对吧？幼稚死了。” “下去。” “你让我下去就下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宫本由美抱紧郁江的胳膊，把脑袋直接埋进他的臂弯，“你是我的男人，我想扑倒就扑倒！” 郁江终于忍无可忍：“你是个女孩子！” 谁家未婚女孩儿张口闭口扑倒你的？ 结果某人不但不觉得害羞，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女孩子怎么啦？女孩子就不能表达喜欢了？况且我又没有对别人说扑倒你……” 郁江气笑了：“你还想对别人说？” “不是，我就是举个例子……唉你干什么？” 郁江护住宫本由美的后脑勺，翻身而起，两人瞬间易位。宫本由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微微泛红的眼角就像摆在筵席上让人垂涎欲滴的珍馐。她用的是最新款的橙花身体乳，淡淡的甜香蔓延开来，让郁江忍不住动情。 他俯身，珍惜而缱绻地吻上了女孩儿的眼角，唇齿相抵，浅浅的湿润微咸，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被迫合上……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轻太小心，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藏品，那触感酥酥麻麻，痒得宫本由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别……” 她笑得放肆， 倒是……给了他便利。 笑声很快就被堵在了喉间，徒留下“唔唔”的声音。 这个吻清浅又绵长，女孩儿脸颊的笑意逐渐在这个吻中变得燥热滚烫，她努力仰起头，像是把自己从内而外的剖开给爱人，她热切的、真实的、愉悦地回应着这个吻。 卧室内气氛旖旎，卧室外—— 世良玛丽：“……” 是她错了。 她就多余因为好奇清水由弦和宫本由美有什么秘密要谈跟过来听这遭墙角！ 经历过一见钟情、暧昧、热恋、拉扯、冷淡、爱情、婚姻，甚至连丧偶的体验过的世良玛丽对此太清楚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当电灯泡，于是一边懊恼一边飞速退回了卧室。 偶尔她也会升起一丝后悔，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因为真纯一句话就接近清水由弦呢？ 那天晚上，世良玛丽理所当然一个人睡了一夜。 不过在晨光熹微之时，宫本由美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悄悄躺到了爱莲娜身边，装作自己从未离开过的样子。 玛丽：“……” 倒也不必如此，你们谈恋爱是做贼吗？ 第514章 赤井家的赤饭 翌日上午，宫本由美不出所望地睡过了。 于是准备早餐这项工作就落到了正常起床的郁江身上。 但做饭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郁江换衣服准备出门买早餐顺便遛狗的时候，爱莲娜就坐在餐厅，眼神幽怨地盯着他。 虽然小女孩没多大敌意的眼神并不会给郁江造成任何困扰，他还是回头问了句：“怎么了？” 他现在的耐心真的很足，放在几年前，别说照顾一个可能心怀不轨的小鬼了，就是和别人同处一室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爱莲娜撇嘴——这个动作如果是由一位成熟优雅的成年女性做，有一种别样的风情，但鉴于玛丽现在是爱莲娜小朋友，那就只剩下可爱了。 “你会和宫本小姐结婚吧？”爱莲娜冷淡地询问。 郁江一愣：“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何况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爱莲娜脸一黑：“你不打算和她结婚？！” 她那给三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老毛病犯了，如果清水由弦是她的崽，胆敢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事情，她绝对会把他丢进亚马逊森林找回良知！ 郁江感到莫名其妙：“都什么年代了，不结婚就不能恋爱了吗？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知道适不适合结婚？” 这个小姑娘真实身份到底多大年纪，怎么比贝尔摩德那个老古董更腐朽？ “你……”只脱口而出了一个音节，玛丽就骤然止住了声音。 她发现自己在清水由弦面前似乎总是容易情绪化，这种事对于MI6资深特工来说已经够得上失职。 就像清水由弦和宫本由美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哪怕露水情缘，哪怕玩弄感情，哪怕最后自栽跟头，都是清水由弦自己的事。 她又不是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 见小姑娘半天不说一个字，郁江便也不再管她，独自出门买东西。 可当他真的走了，当房间里回响着宫本由美平稳绵长的呼吸声时，赤井玛丽还是由衷地感到一阵心累。 她叹了口气，从吧台椅上跳了下去。 于是，半个小时后，当宫本由美终于从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到餐厅试图给自己泡一杯醒晨的咖啡地时候，她便看到餐桌上方方正正摆着一碗红豆饭。 宫本由美懵了：“我昨天晚上有做红豆饭吗？难道是半夜三更梦游起来做的？” “有糖和蜂蜜，你想加哪一个？”赤井玛丽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如果想要西式的巧克力酱也可以。” “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宫本由美困惑道，“为什么要吃红豆饭，还有由弦弦呢？” 赤井玛丽好歹也在日本居住过一段时间，丈夫更是日裔，她知道红豆饭在日本是一种庆祝餐食，往往出现在节日的餐桌上。 但除此以外，红豆饭也代表着某些不便诉诸于口却又值得庆祝的事情，比如女性的“初潮”和…… 赤井玛丽看着宫本由美略显不自然的坐姿，叹气：“清水哥哥去买早餐了，在他回来之前，由美姐姐先吃点赤饭垫垫肚子吧。” 宫本由美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欣然接受了爱莲娜的好意。 而爱莲娜做的红豆饭也超赞的，第一口就让她爱上了。软软的糯米搭上香甜的赤小豆，再辅以清甜的砂糖，咬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简直美味到了天灵盖。 宫本由美的眼睛变成了星星，她看爱莲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明。 “太棒了！”宫本由美连声赞叹，“等由弦弦回来我一定要让他尝尝，爱莲娜简直就是田螺姑娘！” 赤井玛丽：“……” 那倒也不需要。 红豆饭是她特意为宫本由美准备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郁江才提着早餐回来。他还没发现红豆饭，倒是家里的三只狗子闻到香甜的味道，一个个凑到餐桌前摇尾巴，饭团更是直接扑向女主人。 宫本由美朝郁江露出大大的笑容：“由弦弦，快来尝尝美味的红豆饭！红豆泥很好吃！” 郁江只迟疑了一秒钟就明白爱莲娜打得什么主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以免给女友留下不喜欢小孩子的印象。 “爱莲娜，学校留的作业是不是太少了？”郁江温声关心。 “不……” “我现在就叫人给你准备全套补习资料。” 爱莲娜：“……” 宫本由美这时候终于回过味来了，她看了看红豆饭，又看了看爱莲娜，最后看向郁江，脸颊“噌”的一下变得通红。 “什、什么嘛……”宫本由美语无伦次了半天，最后干脆捂住脸摆烂，“根本没有这种事！昨天晚上我睡那么晚是因为和由弦弦聊过两天去羽田家小住的事情……我们两个真的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不，我究竟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啊啊啊，好尴尬啊！” 爱莲娜：“……” 宫本由美的尴尬真是肉眼可见，而她脸上的羞愧更多是因为聊天的对象而非别的什么事情。 赤井玛丽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误会了。 她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转移话题：“羽田家？” “啊我是不是还从来没跟你说过！”宫本由美果然立刻上钩，她全然顾不得害羞，连忙解释起来，“其实清水哥哥还有一个身份是将棋羽田流的继承人，他参加比赛用的名字是羽田丹也，事超级有名的职业棋手哦！不过你这么小不一定听过……” 赤井玛丽平静地接话道：“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冠王，即将冲刺七冠王大满贯成就的传奇棋士，羽田丹也的名字连我这样的小孩子也如雷贯耳。” 宫本由美差点咬了下舌头，呆滞状：“好、好厉害……居然会用这么高阶的成语！” 她流着面条宽泪寻求男友的安慰。 郁江拍着她的肩膀轻声：“没事，不跟虚假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爱莲娜：“……所以没有人打算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去羽田家住一段时间吗？” 宫本由美：“我们？！！” 郁江：“？“ 爱莲娜眯眼：“怎么，你们要丢下未成年少女独自在家吗？” 第515章 回家 去羽田家小住这件事的确是昨晚郁江和宫本由美交谈的主要事项，却并非是见家长这种值得庆祝的事情，因此也不适合让爱莲娜过去。 但…… 宫本由美在爱莲娜面前蹲下身，柔声问：“爱莲娜这个周末去冲矢君家里住好吗？他是由弦哥哥的助教，人很好，而且住的房子也很大很漂亮。” “不。”爱莲娜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你们不能把未成年女孩儿随便丢弃在陌生人家里。” 见她实在坚持，宫本由美犯了难：“要不我们带上她一起去吧，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伯父伯母。” “他们的话……”郁江想了想羽田夫妇，无奈道，“他们说不定会很高兴呢。” 虽然爱莲娜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但对于年轻丧子独居多年的羽田夫妇来说，任何年轻活泼的生命都可以为这个家带来生机。 于是两天后，郁江“拖家带口”地敲开了羽田宅的大门。 惠里夫人看到郁江身边的小姑娘，愣了刹那：“丹也少爷、由美小姐，欢迎回家。这位是……” “是暂住在我们那里的小朋友，她和父母走散，而且不记得电话号码和地址，只能由我们短暂照顾一段时间了。”宫本由美牵着爱莲娜的手，笑着催促，“这是羽田惠里夫人，叫阿姨。” “惠里阿姨好！” 这种走亲访友的陌生感让郁江哭笑不得，惠里夫人则悄悄松了口气，侧身让开通往宅邸的路：“康晴老爷和市代夫人正在院中对弈，如果他们知道您这个时候回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诶？他们不知道吗，可我和丹也有提前寄信。” “信？”惠里顿了顿，“请允许我去信箱看看，也许是收信件的时候落下了。” 郁江颔首：“那我们先过去。” 赤井玛丽任由宫本由美牵着她的手，走在雅致的日式庭院中。 她当然知道羽田康晴夫妇，事实上她和务武跟羽田家有着很深的交情，二十年前他们两家原本是每年都要互通书信，假日还要登门拜访的关系。但自从羽田浩司出了事，务武调查未果反而搭上了自己……从那以后，玛丽已经十七年未曾见过羽田康晴和羽田市代了。 这也是她无论如何也要跟过来的其中一个原因。 阳光洒落在庭院中，隔着石板路都能听到羽田康晴爽朗的声音：“哈哈，我又赢了！” 随后便是竹竿“咔”的断裂声。 “诶！你这老太婆怎么还耍赖呢？放下！放下！” 宫本由美“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伯父伯母在家也会对弈，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职业棋士虐那么惨呢。” 郁江：“……” 到了他这种程度的棋士，让棋是比赢比赛更艰难的事情，但他哪怕一定会赢宫本由美，也不会贱兮兮地炫耀。康晴老师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年轻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羽田康晴也在躲避妻子“爱”的竹竿的过程中注意到了步道这边的人影：“惠里……不，是丹也和由美吧！” “您眼神真好呢。”宫本由美笑着走了过去，指着郁江手里的礼袋说，“我们特地挑了瓶好酒，带给您和伯母品鉴。另外这是……” 羽田康晴眼神一凛，振声道：“丹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她的母亲是谁？” 郁江&由美：“……” 他倒是一眼看出爱莲娜的混血长相，知道她不可能是郁江和宫本由美的孩子。 见郁江不回答，羽田康晴痛心不已：“你这孩子，还是我们对你的关心不足，才让你在外面胡闹！” “不，没有的事……” 羽田康晴不搭理郁江，转而在爱莲娜面前蹲下身，轻声关心：“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一边说一边还对妻子吩咐：“让他们现在就住到家里来，马上就是名人战了，必须得我看着才放心！要不然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创造一年内拿齐六大头衔可以跨级别参赛的成就，却在最关键的比赛出了问题，我怎么去见羽田流的前辈，怎么去见浩司？” 郁江无奈，羽田市代看到他的样子掩面笑了起来。 宫本由美“呀”了一声：“所以伯父伯母根本没有误会吗？” 她刚才真情实意地替郁江慌了一下，急着想要解释，没想到这对老夫老妻这么幽默。 羽田市代笑着说：“当然没有误会，丹也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伯父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他真的感情生活复杂，我们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替他发愁。” 她拍着宫本由美的手背问，“你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吧，打算住多久？” 宫本由美刚准备回答，惠里夫人就匆匆赶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懊恼自责之色，连声道歉：“大概是我的工作出了差错，居然没有收到丹也少爷的信。” 她将一封已经擦拭干净灰尘的信奉上，解释道，“我是在信箱的夹缝中找到这封信的，我取信的时候应该再仔细一些的，真的是非常失职。” “别对自己那么苛刻。”羽田康晴站起身，拿起那封信，问郁江，“怎么突然想到写信回家？” “是啊，邮件电话什么的不是更方便吗？” 日本人的确有在拜访前寄信告知的习惯，羽田又是殷实传统之家，日常社交经常需要实体信件，这也是惠里到现在依旧保持每天早上打开信箱这一习惯的原因。 但以上种种并不适用于家人之间。 只要郁江想，他随时都可以给父母打电话，甚至不提前通知直接带女友回家都可以。 对此郁江只是说：“这毕竟是由美第一次到家里拜访，我希望更正式一些。” 羽田市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的确，第一次上门必须要好好准备才行。惠里，把老爷收藏的那瓶香槟冰上，晚上我们吃大餐。” “请不要为了我们如此破费……” “就当是东道主的招待吧。” 羽田市代亲昵地挽着宫本由美的手臂，带着爱莲娜一起向屋内走去。惠里夫人垂手立于一旁，待她们行过才向羽田康晴和郁江躬身一礼后退下。 庭院一时间竟只剩下郁江和羽田康晴两人。 羽田康晴脸上那种温情已褪去，通身凛冽的气势令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棋场上意气风发的羽田永世龙王。但他到底在家人面前留了一份余地，他拢手收拾着棋具，问：“怎么回事？” 第516章 玛丽：好像被我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呢 郁江微顿。 他没有立刻回答羽田康晴的问题，而是蹲下身，帮羽田康晴一起收拾棋具。他一边收拾一边认真地观察着上一局对弈，从残局棋驹的布局可以窥见羽田夫妇的思路。 市代夫人好歹做了羽田流当家夫人那么多年，她的棋技不知道比宫本由美高出了多少，郁江看着也能收获许多。 “看出什么了？”羽田康晴又问。 郁江收手，认真说：“师母落子果断，不曾顾虑太多，反倒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架势，若不是对手是老师您，或许她真的能赢。” “嗯，还有呢？” “还有……”郁江沉思片刻，“也正是因为对手是您，师母才能毫无顾虑地与您对弈，不必考虑其他。她对您很信任，您对她同样了解透彻。” 听了郁江的话，羽田康晴满意地抚掌笑了起来：“说得好。那么你呢？” “我？” 羽田康晴将棋具分门别类地摆放好，起身先一步朝房子里走去。 郁江连忙跟上，他困惑地问：“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呢？” “别装傻！”羽田康晴笑骂，“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好歹也是我儿子，名人战还有一段时间，你这时候不忙着乱七八糟的工作反而回家住，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何况惠里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她没有发现你寄来的信，一定有人从中作梗，以此试探你我。” 郁江感慨：“您真的很敏锐。” 也许这就是羽田康晴能成为永世龙王，被铭记在将棋历史上的原因吧。郁江虽然从未想过要隐瞒什么，但能这么快被老师看破，他还是有些意外。 快到茶室的时候，羽田市代和宫本由美的笑声已经顺着郁郁葱葱的植被传来，羽田康晴驻足停下，对郁江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江躬身：“是。” 于是他将家中的异样一一道来，包括他自己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潜意识觉得有人曾潜入清水家调查——就像猫对闯入自己领地的敌人总是很敏感似的，他没有任何证据，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听了郁江的话，羽田康晴仔细思索片刻：“所以你们突然来家里住，是想看看你们不在家的时候那个人是否还会调查？” “并非全然如此。” 无需说太明显，羽田康晴已然明白了，他愤怒道：“难道他们还准备把手伸到羽田家来吗？！” 别看羽田家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将棋世家，宅邸内外也没有安保力量，可二十年前羽田夫妇能与出身MI6的赤井夫妇成为密友，能牵扯到组织和公安的纷争中，能失去一个儿子，就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事情了。 不仅是情报部门和犯罪组织，羽田家和政府亦有不薄的渊源。 郁江笑：“那就看看他们的能耐究竟有多少了。” 他可是很期待能在羽田家抓住小老鼠的。 羽田康晴颔首：“你放心，不管那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势力，我和你师母永远都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郁江和羽田康晴的对话止于此，后来他们没有再关于这件事开展任何对话，他们就像是普通平凡的父子那样，温情却偶尔让人啼笑皆非。 晚上用餐的时候，宫本由美成了全桌的核心，话题总是围绕着她。羽田夫妇很喜欢这个活泼开朗又有些迷糊的女孩儿，也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们惊才艳艳的继承人。 到后来，羽田市代甚至说出了“我一直很想有个女儿，可惜似乎只有儿子的命，如果你能当我的女儿就好了。”这样的话来，催着宫本由美改口。 宫本由美虽然脸颊绯红，非常不好意思，但也没有生气，反而就着玩笑妥帖地喊了声“母亲”，把羽田市代逗得开心得不行，当即送了件昂贵的宝石耳环给她。 “这、这太珍贵了。”宫本由美连忙推拒，慌张地寻求男友的意见。 郁江替她收下礼物，轻轻地戴在由美的耳垂上：“既然是师母的礼物你就收下吧。很漂亮，正适合你。” 宫本由美抚摸着耳坠，轻轻吐气：“早知道应该给伯父伯母也准备礼物的。” 他们当然不会空手拜访，可那些简单的礼物如何与市代夫人所赠相提并论？市代夫人简直就像是要在这里认下她这个儿媳似的。 可由弦弦…… 宫本由美飞快地看了一眼郁江，抿起了唇。 由弦弦是怎么想的呢？他对她那样好，却从未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说我爱你，更从未有过类似表白和求婚的举动。 她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且不可替代吗？ 玛丽被他们夹在中间，看看宫本由美又看看某块融不化的冰山，在心中“呵呵”笑了两声，闷头吃饭。 看来老朋友要想多个女儿，还有的熬呢。 …… 当晚，惠里夫人把宫本由美和爱莲娜小朋友安排到了离主屋最近的一间客房，那间客房窗外就是典雅的庭院，是羽田家除了主人们的房间外环境视野最好的地方。 洗漱过后，宫本由美轻拍着爱莲娜的背，哼着摇篮曲将她哄睡着。 此时已近深夜，她却没有任何睡意。 宫本由美披着一件单衣坐在床边，柔美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落双肩，像霜雪眷顾了迷茫的旅人。 她这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玛丽其实并未睡着，常年在刀剑行走的生活让她无法在有人在身边的时候熟睡，哪怕已经和宫本由美同床共枕了好多天，渐渐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她也依然会被细微的动静吵醒，更何况这里还不是清水家，她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睡着。 玛丽想，她真是一个傻孩子。 她打算再过一会儿就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劝宫本由美回来睡觉。 然而还未到心里预设时间，宫本由美就先动了。 玛丽飞速闭上眼睛，却仍留了一条缝注意宫本由美的动作。 只见她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支随行电脑打开，屏幕莹蓝色的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冰冷。 宫本由美飞速敲击着键盘，沉闷的键盘声在室内回响。 玛丽眯着眼，集中注意力，身为MI6特工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根据声音和宫本由美的动作分析着她敲打的文字。 片刻后—— 玛丽：“？？？” 哦呀，好像被她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第517章 这什么腐朽的封建大家长发言！ 宫本由美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连窗外的月亮都熬不过她，慢慢隐藏在了厚重的云层之后。 她忙碌了多久，玛丽就旁观了多久，但年轻的警察始终没有发现来自身后的眼睛。 直到凌晨三点，宫本由美终于结束了，她关掉电脑准备就寝。 玛丽早已闭紧双眼，呼吸绵长平稳，像是已经陷入了美梦之中。 宫本由美轻手轻脚地收好东西，悄悄爬上床…… 就在这时！ “啪！” 这是露水打在枝叶上的声音，原本很轻微，奈何羽田家实在是太安静了，连这样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对劲。 玛丽警觉起来。 今夜无风，前半夜的露水也远远没有积聚到可以落下的程度，应该是有人碰到了承载露水的枝叶，才让露水低落发出声响。 这个人的身手一定很好，至少善于隐匿，恐怕来者不善。 但玛丽又不能在宫本由美身边贸然表露异常，宫本由美没有发现，她就不能跟过去看看情况，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宫本由美爬床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侧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 居然被她发现了？！ 宫本由美飞速看了眼玛丽，确定她没有被吵醒，这才迅速下床穿鞋，悄悄离开了卧室。 玛丽：“……” 看来她还是有点小瞧日本的警察，宫本由美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考上警校科班出身的警察，哪怕从事的是交警工作，也依旧比普通人敏锐太多。 更重要的是，普通人哪怕察觉异常也不会放在心上，警察却能第一时间联想到犯罪。 玛丽坐起身，悄悄跟上了宫本由美。 而此时，羽田家的另一边，同样有两个夜猫子大晚上不睡觉。 “在东边。” 羽田康晴仅是注意到廊下残存的一点点甚至算不上脚印的东西，就迅速判断出那人离开的方向。 郁江颔首：“我让威廉堵在东面，他逃不掉的。只是他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应当是被别的什么动静惊到了。”羽田康晴俯下身轻轻擦去脚印残存的痕迹。 郁江挑眉：“他居然有空清理？” 羽田康晴笑：“只可惜也没那么有空。” 他们迅速向东边追去。 奇怪的是那人明明狡诈阴险城府极深，否则也不会连郁江都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用这种方式引他上门，可在羽田家他却突然像是变笨了似的，处处都是痕迹。 难道他受伤了？ 郁江越追越觉得不对劲，他张张嘴想提醒羽田康晴，羽田康晴却忽然抓到了什么线索，急声道：“在那边！！” 郁江只好抬步跟上。 羽田康晴越追越急，而前方竟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真叫他们追上了？ 郁江不太相信那么狡猾的人会轻易被他们抓住，但前方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又否认了他的想法。 只是这脚步声似乎有些混乱。 两个人？ 不，似乎是三个人—— “砰！” 巨大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紧接着就是羽田康晴吃痛的怒吼：“哪里的小毛贼居然敢爬到羽田家的头上——！！！” 听到这戛然而止的怒斥声，郁江立刻扶额。 糟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好啊，我以为大晚上的有贼入侵，没想到居然是家贼！” 只见羽田市代穿着一件白色的褥绊，气势汹汹地扛着扫把，对丈夫怒目而视，哪里还有往日那个优雅妇人的样子，完全就是大姐头的作风。 反观羽田康晴在妻子面前马上失了威风：“怎么是你？哎呀呀……闹了乌龙，咳咳……” 就在这时，一道风刃忽然袭来—— 伴随着女性的清朗嗓音：“抓到你了！” 郁江和赤井玛丽同时瞪大眼睛，连忙制止：“等等——” 然而…… “砰——” …… …………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非常抱歉……呜呜呜……” 熹微的晨光闯入茶室，洒在青绿的草席上。宫本由美土下座式跪伏道歉，一边对不起一边啜泣。 而在上首的位置，两位年过六十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跪坐，头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一个人脸上还有着乌青，可见昨晚战况激烈。 郁江跪在宫本由美身边，脸上满是心累无奈的表情，他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会感到无奈。 呜呜呜…… 完蛋了啦！ 哪有人第一次到男朋友家就把人父母打了的啊！ 这下绝对把伯父伯母得罪惨了，她也别想着留好印象，能不被扫地出门就是顶好的了。 郁江与羽田康晴对视。 羽田康晴抬起下巴指了指宫本由美，意思让他自己解决。于是郁江的视线也扫向市代夫人，意思让羽田康晴负责哄好。 羽田康晴不耐烦地点点头，一副“你俩赶快走”的样子。 “由美。”郁江轻轻揽住宫本由美颤抖的双肩，温声安慰，“这种事不是你的错，昨天的确有罪犯入室抢劫，只是我们所有人都急着追罪犯，没注意到大家的动向。” 宫本由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仰头：“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伤害到别人了！呜哇——” 郁江头疼。 他真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 最终还是羽田市代开口说：“别哭了，由美，我们羽田家的女人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 被郁江安慰半天结果越哭越凶的宫本由美听到这句话却一个激灵坐正了身体：“是！” 郁江：“……” 玛丽：“……” 这什么腐朽的封建大家长发言！ 出去别说是她的好友！ 羽田康晴抚着下巴笑：“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宫本由美仍旧哽咽着，却已经不再哭泣，她将自责全部化为了无尽的动力，势要抓到昨天夜里那个贼！ “不过没想到由美的手劲那么大……”羽田康晴揉着伤处，心有余悸地补充道。 宫本由美立刻蔫了：“对不起……” 这些插曲暂且揭过不谈，关于昨天的不速之客，郁江和羽田康晴倒也不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比如—— “那个人身上经过专业训练的痕迹很重。” “这件事交给老师。” 他们同时说。 郁江挑眉：“看来老师您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羽田康晴清了清嗓子：“谈不上怀疑，只是有些猜测想要核实一下。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插手。” 郁江沉默良久。 如果是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种冒犯他的事情交给别人调查，他会亲手揪出背后的人，让他学会“后悔”怎么写。但现在，面对将他视作亲生儿子的羽田康晴，郁江却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丹也，”羽田康晴开口，“相信父亲。” 父亲…… 偏偏是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字眼。 郁江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于羽田康晴这句“父亲”，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抗拒。 也许因为这个父亲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的，而不是命运开的玩笑。 他喜欢尽在掌控的感觉。 “好吧。”郁江妥协，“那就辛苦您了。” …… 既然已经追查到了线索，郁江和宫本由美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们又在羽田家住了两天，直到羽田夫妇头上的伤彻底好全，才在两位老人日渐嫌弃的目光中告辞。 当然，从始至终他们嫌弃的只有郁江一个人，对于宫本由美，二老怎么看怎么满意。 来的时候他们只带了两个小行李箱和伴手礼，而回去的时候，是威廉·德雷克开着行李车跟着他们回家。 第518章 羽田家每个人都有秘密 “诶，那不是安室先生吗？”宫本由美眼尖地注意到前面路口的金发青年，她摇下车窗，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安室先生——” 安室透穿着一身侍应生的制服，却并不在波洛咖啡厅附近，听到宫本由美声音的时候他似乎正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郁江看到他放下手机，转而朝这边露出灿烂的笑容：“啊，是宫本警官和清水老师。” 他的视线只在郁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钟，就自然地转移开，似乎前几天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而他和郁江真正如表面上那样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威廉将车停稳，在波本面前他没有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尽职尽责地将面孔隐蔽在阴影下，只要降谷零不刻意探头去看，就注意不到他的长相。 宫本由美笑着问：“安室先生要去哪里，我们可以捎你一程。” “不用了，我在联系给店里送货的司机。”他拿起手机晃了晃，“啊呀，那边给我回电话了。” “那你去忙吧，我们就先走了哦！” “好的，下次一定邀请你们到店里尝尝新品。” 郁江未把这段简单的对话放在心上，波本在做什么他也一点都不关心，他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爱莲娜那边的窗户，阻止她暗中审视波本。 但就在轿车即将起步的时候，那个已经在打电话的金发男人却突然回头朝郁江看来。 郁江眼皮懒怠地垂着，看不清表情和神态。 安室透嘴唇微微开合，用唇语说：‘晚上，波洛见。’ 郁江：“……” 糟糕，他好像是那个卧底心理咨询师。 拜托，就算经过上次那件事，他和波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划归为同一阵营，郁江也从未思考过真的另起炉灶。何况看波本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搞定了公安内部，让他相信一个公安警察？做梦去吧！ 于是郁江收回视线，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 降谷零似乎有些无奈，他和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以郁江的位置不可能听清，单看表情，应该是对方询问降谷零遇到了什么人，某公安卧底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不知道在编排什么。 “由弦弦，”一张大脑袋突然在郁江的视野中冒出，宫本由美歪着头说，“想看就大方的看，不要偷窥！” 郁江费劲把某人薅了下去：“你不偷看我怎么知道我偷看安室君？” 玛丽已经对这两个成年人的幼稚相处习以为常，她打了个哈欠，靠着宫本由美的胳膊闭目养神。 只是在宫本由美看不到的口袋内，玛丽用手机盲打了一条消息，发送给联系人第一位的未备注号码—— 此时，东京某间高档酒店的套房中，世良真纯的手机响了一下。她飞速冲到桌边，抓起了手机。 消息正是来自她那随随便便抛弃孩子的无良母亲，短信要求她在上学后开着机车翘课去接她。虽然世良真纯觉得这还蛮刺激的，但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亲爱的母亲大人，逃学是不对的！ 脑子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到了玛丽要求的时间，世良真纯还是乖乖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国中部的校门口。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戴着头盔和墨镜，英姿飒爽的样子与学生差别很大，门卫大爷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就乏味地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世良真纯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等来玛丽。 她困惑地四下寻找，还没等她找到，就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这笨蛋！” 世良真纯眼前一亮，立刻回身：“妈妈！” 在母亲面前她不是睿智的高中生侦探，也不是可靠的JK，她只是她自己，一个到了十七岁仍然可以在妈妈身边撒娇的未成年少女。 玛丽无奈，却没说苛责的话，她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女儿的机车，冷淡地报出目的地：“去千代田区霞关2?1?1。” “好的，妈妈！”世良真纯下意识应道，可很快就回过神来，“等等，我们为什么要去警视厅？？” “跟踪一个人。” “哦，好吧。” …… 不，这也不对吧！ 什么人非要去警视厅跟踪，警察吗？他们来日本本来就是悄悄的，居然还要这么高调地跟踪日本警察？ 任由女儿在风中凌乱找不着北，玛丽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她要调查清楚宫本由美的动向——毕竟她真的对她大晚上写的那封邮件很感兴趣。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倒先碰到了另一对熟人。 “那好像是羽田夫妇，”世良真纯倚靠在爱车旁，指着警视厅门口的那对夫妻说，“就是妈你正在调查的那个清水由弦的父母！ “他们为什么要来警视厅？” 世良真纯困惑着，便看到羽田夫妇在警视厅门口相拥而别，羽田康晴走进警视厅，而羽田市代则回到了车上。 玛丽当机立断：“我去追羽田市代，你在这里守着，无论羽田康晴和宫本由美谁先出来都要立刻告诉我！” “是！” 所以妈妈想要调查的是宫本由美？ 但是妈妈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开车或者骑摩托，她要怎么追已经坐上车的羽田市代？ 世良真纯差点就要叫住母亲，自己骑车送她去了，却见玛丽身姿灵活地穿过疾行的车流，竟然直接攀到了羽田家轿车的后备厢中。 她刚借着视线死角钻进去，司机就关上了后备箱。整个操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磕绊。 真纯：“……” 嗯，她还是太简单了。 车内，羽田市代似乎听到了点动静，她回头看去，却只见堆满了礼物的后备箱：“惠里，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惠里摇头：“没有，可能是礼盒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吧。” 羽田市代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解释，她神情慈爱地说：“我给丹也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现在的年轻人眼光和我们那时完全不一样。” “只要是您送的，丹也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惠里看了眼怀表，忽而压低声音问，“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们直接过去吗？” 后备箱中的世良玛丽立即竖起耳朵。 羽田市代神色稍有些凝重：“嗯，我们必须赶午饭前回来。” 轿车起步，以对于东京市区而言略快的速度行驶着，即便在后备箱躺着，玛丽也能察觉到空气中急迫的气氛。 她让真纯留下，原本是因为顾虑到警视厅有两个值得注意的人，真纯行动更便捷，不容易跟丢，并未对羽田市代的行动抱有多少期待。但现在……似乎羽田家每个人身上都隐藏着秘密。 第519章 旧友相逢 警视厅—— 窗明几净的接待室中，一杯清茶冒着袅袅青烟。羽田康晴垂眸坐在沙发上，神情平静淡定，与门外着急上火的高木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伊达航赶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后辈像只苍蝇急得团团转。 “高木！” 爽朗的喝声让高木涉猛地打了个激灵，站直了身体：“是！伊达大哥！” “怎么回事？”伊达航用眼神示意室内的男人。 高木涉叹气：“这是羽田永世龙王，他非要见警察厅的长官，我们没有权限，正在想办法联络公安部。” 伊达航皱眉：“既然是找警察厅的长官，他为什么要来警视厅？” 高木涉当然回答不上来，只能摇头。 日本是一个社会制度极度腐朽的国家，等级在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都有体现。就比如羽田康晴并无公职在身，按理来说警视厅完全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访客处理，但事实上他们不得不顾虑羽田康晴的名望和羽田家的影响力，将他奉为上宾。 “你先回去吧，康晴先生交给我。” 伊达航解放了纠结的后辈，独自踏进接待室。 羽田康晴听到动静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依旧平静，不见丝毫波澜。但伊达航知道羽田康晴一定认出他来了，毕竟当初他调查清水由弦闹得沸沸扬扬，和羽田家的势力有所接触，恐怕他在这位父亲和家主心中的印象不怎么好。 伊达航向羽田康晴颔首：“康晴先生。” “你好，伊达警官。” 果然…… “您应该不介意我打给公安部吧，鉴于您想要见到的警官隶属于警察厅。” “当然，请便。” 于是伊达航当着羽田康晴的面给风见裕也打了个电话。 公安部平时干涉刑事部的工作多了去了，刑事部却无法主动联系到公安部，就连目暮警官都没有公安部任何警员的联系方式。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伊达航试图获取风见裕也电话号码的时候，他却未受到任何阻力。 风见裕也了解大概情况后问：“他想见谁？” “康晴先生，您……” “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黑田兵卫。” 羽田康晴犀利的目光像是直接穿透电话，盯紧了风见裕也的灵魂。 只听闻声音风见裕也就打了个寒颤：“我明白了，请转告羽田康晴先生稍等。” 风见裕也的态度令伊达航意外，这可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公安警察。 而更令他惊讶的莫过于半个小时后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气势惊人的男人——黑田兵卫，他居然真的赶过来见羽田康晴了！ 风见裕也沉默地跟在黑田兵卫身后，两人目不斜视地穿过走廊看热闹的警察，一直走到接待室门口。 直到这时风见裕也才有了第一个动作，他向前半步，伸手拦住了准备跟过去的警员：“到此为止了，这里已由公安部接管。” 明明人在警视厅，公安部依然能如此嚣张，而刑事部的警察虽然憋屈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管外面如何剑拔弩张，接待室内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羽田康晴起身面朝黑田兵卫，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他高兴地欣慰地说：“久违了，老朋友。” 黑田兵卫单手合上门，向羽田康晴走来。 警视厅的休息室隔音效果绝佳，他在来之前也已叮嘱过下属接管这里，也就是说所有的监控和监听都不会开启，这间屋子将是最适合谈话的地方，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 “怎么认出来的？”他问。 这句话却已经算是默认了羽田康晴的那句“老朋友”。 羽田康晴感慨道：“怎么认出来的？当然是因为你一点都没变！还跟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倔强，一旦认准什么，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黑田兵卫眸光微闪：“你来找我，果然是为了那件事。那你应该也明白我的顾虑是什么？” “当然。”羽田康晴走到饮水机旁给好友沏了杯茶，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你怀疑丹也接近我别有用心，所以调查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非常感激你的关照。但是……” “但是我仍在调查中，并且已经取得了部分证据。” 黑田兵卫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羽田康晴，“这是柴田丹也的血液样本检测报告，结果显示他的IgE抗体不存在对螃蟹的过敏反应。” 羽田康晴平静地接过报告，却并未打开查看，而是说：“过敏原随时都会发生改变，以前过敏不代表以后也会过敏。” 黑田兵卫险些被好友的欲盖弥彰气笑了：“你这是掩耳盗铃。” 羽田康晴缓缓摇头：“A……黑田警官，我了解你的为人，也理解你的职责。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怀疑但也。他是我的家人，我深信他的忠诚和正直。” “不是我多疑，而是他的确心怀不轨！我调查过了，他当初之所以能给你留下好印象，就是因为及时提供抗过敏药，救了市代夫人一次。但当时并不是洋甘菊的季节，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花为什么正好在他拜访的时候出现在附近？！ “我了解你，康晴，这么明显的漏洞你不可能看不出。” 面对旧友咄咄逼人的质问，羽田康晴对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最终他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语气倒坚定如初： “黑田警官，你虽然是名出色的警察，但是你不懂如何与家人相处。对敌人我当然可以冷静理智，可对家人，任何怀疑、调查都有可能成为刺伤我们的利刺。 “我不想像你一样在失去后才开始后悔……Akai。” 黑田兵卫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深沉，他深深凝视着羽田康晴，未语。 羽田康晴便继续说：“黑田警官，我知道你是为了公正和正义而努力，但家庭并不总是那么简单。有时候，我们需要相信彼此，用心去理解，而不仅仅是冰冷的怀疑和调查。” 不可否认，听了旧友的话，黑田兵卫心中有几分动摇。可既然他提起那个孩子……那就该知道他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刻意接近羽田夫妇、主动调查羽田浩司、几乎完美替代了羽田浩司的地位……这些敏感的事情加在一起，让他很难不去怀疑郁江背后的用意。 更何况羽田浩司不仅是一名优秀的棋士，他还牵扯到了那群乌鸦，他不希望好友后悔，但更不想他们被组织伤害。 “好吧。”黑田兵卫神情恍然放松，就像是真的想开了准备放手似的，“我不会再调查柴田……羽田丹也。如果他真能达成浩司都没有完成的伟业，也算是羽田流后继有人了。” 羽田康晴神色稍缓，他当着黑田兵卫的面撕碎了那份报告，语气轻松道：“这份报告其实是假的吧？” 如雪花般片片落下的残纸在半空中露出了真面目——除了封面，每一张纸片都是空白的，没有一个字。 黑田兵卫用鼻腔出气：“你儿子狡猾得很，我拿不到他的样本。” “我以为你二十年前就领教过棋士的狡猾了。”羽田康晴眨眨眼，心情很好。 黑田兵卫只能叹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作为警察，他有责任确保他的好友和家庭处于安全之中。但作为朋友，他尊重羽田康晴与家人的相处之道。 第520章 好巧啊，清水老师～ 世良真纯一直在警视厅门口呆到天色渐暗，但因为公安素来低调，且反侦察能力极强，她就算注意到黑天兵卫的车不像普通轿车，也没有机会接近，更不用说安装窃听装置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田兵卫带人进了警视厅的大楼。 但就在世良真纯思索她是不是该主动一点，先去调查羽田康晴还是宫本由美的时候，警视厅某层她一直在关注的房间却忽然拉上了窗帘。 这就有意思了，他们意图遮掩什么呢？ …… 帝丹高中二年B班的教室，毛利兰正在黑板上画函数图像，讲解最近一次考试的难题。郁江站在讲台侧面，欣慰地注视着优秀学生，就像一位真正德才兼备的教师一样。 在毛利兰讲题的间隙，手机振动了一下，提示收到了新信息。 郁江按亮屏幕，看到了来自羽田康晴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OK的符号，代表他已经查清楚跟踪他的人，并妥善处理。 郁江不置可否，只是当他抬头视线如常从每位学生身上扫过时，却在某处空位多停留了几秒钟。 “这样我们就能得出最终的答案1/2。”毛利兰松了口气，显然这道题的难度让她都有些费劲。 “很好，毛利同学的解答过程非常完美，请其他同学利用这堂课剩余时间把错题重新做一遍，课后由班长统一收齐交给我。” “那个……”毛利兰举手，“世良同学的作业我可以代为转交，但新、工藤目前不在东京。” “不必在意，工藤同学的家长已经和学校交涉过了，他也有能力自习。” “好的……” 尽管毛利兰已经努力在大家面前维持正常，她的神情还是有些失落。 “好啦，小兰你还关心那个超级笨蛋侦探干什么？”铃木园子揽住好友的肩膀，愤愤不平道，“那家伙现在说不定正在海滩和比基尼小姐搭讪呢，他早就不知道把你忘在哪里了！” 毛利兰哭笑不得：“新一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世良，她有没有说今天为什么缺课？”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郁江抱着一叠待批改的作业，朝两位女学生问，他指的是世良真纯的座位。 毛利兰连忙说“当然可以”，同时帮世良真纯把桌上的杂物收拾干净，给郁江腾出足以放作业的空间。 虽然郁江自诩是个“亲民”的老师，但老师毕竟是老师，连一向跳脱的铃木园子都安分了不少。 最后还是郁江主动提起话头：“你们有世良同学的联系方式吗，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铃木园子立刻道：“就是说嘛，世良很少迟到早退，她突然没来上课肯定有问题。小兰你快打电话问问。” 毛利兰犹豫：“我们和世良同学并不是很熟悉，贸然打扰会不会不太好？而且世良同学是侦探，侦探偶尔遇到难缠的案子也是可能的吧？” 她已经完全带入了工藤新一。从小学到高中，工藤新一经常性旷课，最初还有老师会给工藤夫妇打电话询问情况，到了后来大家都习以为常。如果不是今年他一下子失踪太长时间，恐怕学校根本不会在乎。 郁江轻挑眉毛：“世良同学没有跟你们说过啊，难办，她的旷课让班主任老师非常苦恼。” “欸？”铃木园子眼睛忽然一亮，“世良同学不是非常喜欢清水老师嘛，如果是老师你打电话的话，世良同学说不定非常高兴呢！” “不，说喜欢什么的……” 原先在美国他可以不在乎这种传言，但这里是日本，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世良真纯，他都希望不要产生此类谣言，哪怕最初只是玩笑。 “是哥哥啦！”铃木园子兴奋道，“世良亲口说过的哦，她说感觉清水老师就像哥哥一样可靠。” 然后她和毛利兰就看到郁江愣了一下，他脸上那种过于真实却反而显得有些虚假的笑容也恍然碎裂，倒将红彤彤的内里显露出几分。 转瞬间，郁江又恢复如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毛利兰甚至感觉清水由弦眼中蓄着怒意。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世良真纯心中的哥哥可根本和可靠搭不上边。郁江一点也不希望被世良真纯拿来和赤井秀一比较，那会让他由衷的厌恶。 ‘果然说错话了吧！’毛利兰拼命向好友递眼色。 铃木园子愣了愣，恍然大悟：“你是对的，小兰，铃木特快列车首航这么重要的盛典怎么能不邀请清水老师呢！清水老师还能顺便问问世良去不去。” 毛利兰：“？？？” 铃木园子高兴地击掌，魔术一般变出两枚造型独特的戒指，递给郁江：“这是列车的通行证，也是纪念品，世良那份就拜托您了！”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园子！” 虽然总感觉送戒指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郁江还是欣然收下了这份邀约。 相较于年轻人钟爱的戒形，这枚金属色泽的戒指就像是中古店失落的古董，刻意做旧的戒环上雕刻着铃木家的家徽和铃木号特快列车的标志。戒指背面有一处突兀的空白，应该是留着雕刻贵宾姓名或者首字母，以彰显独一无二地位的。郁江这枚是最普通的款式，那里什么都没有。 郁江把玩着戒指，脸上的笑容深切了几分。 身为老师，他必须把同学的礼物亲自送到学生手里才行。 …… ………… …… 虽然郁江是这么想的，但他绝对没想过在警察厅和世良真纯碰面。 两双眼睛如炬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世良真纯有点莫名的心虚，就像小时候偷偷跟踪秀哥被发现。 “……下午好啊，清水老师~”世良真纯尽量让自己显得坦然淡定，可略微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好、好巧，您也来警察厅办证。” “办证？”郁江的视线从JK手中的文件袋上扫过，意味不明道，“的确很巧，就是不知道多么重要的证件需要你旷课来警察厅办理。” 他专门强调了“旷课”和“警察厅”这两个词语，成功看到世良真纯的神情更慌乱了。 第521章 世良真纯：逃出银河系！ 能让一向敏锐的世良真纯撒如此清晰明了的谎言，这个小姑娘对他的不设防倒真的令郁江意外，另一方面这也说明世良真纯在他面前是心虚的。 世良真纯别开视线，尴尬道：“我知道错了！我会让小兰她们帮忙拿作业本，一定会好好完成作业的。” 天知道世良真纯有多少年没有过过普通学生的生活了，从小到大跟着母亲东躲西藏，她从没在一个学校停留超过一年，老师和同学都将她视作刺头，当然也就不可能对她太上心。好在世良真纯的脑子很得赤井家传承，这些年的浪迹天涯并未把她变成问题少女，相反她的成绩非常优秀，班主任甚至说她有上东大的潜质。 虽然世良真纯对东大一点兴趣都没有。 郁江叹气：“好了，证件办完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天快黑了，别让你母亲担心。” 世良真纯想起自家那个让人操心的母亲，撇了撇嘴，腹诽某人现在不知道比她逍遥多少，表面上却乖巧听话：“好的，但清水老师您来警察厅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时候倒是怀疑起他了。 郁江坦然道：“当然是来办证的。” 世良真纯：“……” 真把她当傻子吗？有什么证件是需要再警察厅办理的？但偏偏清水由弦用的是她的借口，这时候拆穿他就是拆穿自己，世良真纯再不忿也不能反驳，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见……” 世良真纯正准备战略性暂时撤退，却听郁江忽然发问：“宫本由美警官今天是执勤还是值班？” 世良真纯一个激灵，下意识回答：“我不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暗道不好。 果然郁江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夕阳中越发诡谲，仿佛能穿透所有雾气和伪装，清晰地看透她的本质。 理智告诉世良真纯这时候她应该想办法说点什么弥补刚才的漏洞，但理智同时又告诉她，在清水由弦面前，任何试图弥补的举动都是画蛇添足，极有可能暴露更多。 至少……她确实知道了清水由弦不简单，他来警察厅一定别有目的不是吗？ “清水先生？” 正在世良真纯试图宽慰自己的时候，一位西装革履的警官从警察厅的大楼出来后竟然径直走向了郁江，并且亲切地叫他名字。 世良真纯惊讶地回头看去，听到郁江回他：“下午好，北野警官。” 北野一木笑着说：“您把资料都准备好了吗？在爱莲娜小朋友的亲生父母身份确定之前，这孩子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证明。因为牵扯的方面比较多，警视厅拿不准才把这件事交给我们，麻烦您专门跑一趟。” 世良真纯：“？？？” 什么，清水老师真的是来办证的？办的还是……她妈妈的证！ 这个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尴尬的事情，世良真纯脸色惨白，她感觉到了整个地球对她的排斥，果然应该直接滚出银河系吧。 啊啊啊！ 太逊了啦！ 郁江和小姑娘在警察厅门口挥手作别，随后跟着北野一木进了警察厅的大门。 北野一木已经恢复了公安警察的做派，如今从他身上已经无法看出分毫曾被公安追杀的痕迹，在郁江面前，他没有表露出丝毫异常，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正气凛然的公安警察。 但真正的公安警察可不会提前把他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也没有理由在世良真纯那里帮郁江遮掩。 “北野警官，”郁江语气温和，状似随口一问，“今天早上，警察厅有哪些警官出外勤又回来的吗？返回时间大概在……” 他回想着世良真纯的状态，“半个小时之前。” 这种琐碎的小事，任何公安都无法在未经调查的情况下给出答案，但北野一木就是可以：“警察厅定位特殊，每天出外勤的警员很多，但能够被您提起来的，今天只有一位——黑田理事官。” 黑田兵卫？ 真是一个让人既意外又不出所料的名字。 早在看到世良真纯出现在警察厅的时候，郁江就在思考原因。世良真纯是侦探，她身边不缺警察，可绝对不是警察厅的警察。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她的兴趣，让她专程来警察厅蹲守呢？ 为了试探，郁江问起了宫本由美的事情，世良真纯下意识给出了不知道的回答。但这很奇怪，因为如果世良真纯不曾去过警视厅，或者宫本由美不是她的关注对象，她的第一反应就该是为什么问她，而非不知道。 但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宫本由美去警视厅…… 不是郁江瞧不起宫本由美，实在是以由美的性格和反追踪能力根本不可能是世良真纯的对手，她绝不会仅仅得到“不知道”这样的反馈。世良真纯至少应该有时间仔细思考如何回答清水由弦的问题。 所以，世良真纯或许一开始真的是为了宫本由美才去警视厅的，但后来一定又发生了另一件事情，令她不得不中断对宫本由美的追查，转而跟来警察厅。 在环顾世良真纯身边有可能被她当做目标的人，郁江自己当仁不让占据一席之位，冲矢昴勉强也能算半个。 但问题又来了，黑田兵卫并不足以被世良真纯关注，郁江也想不到世良真纯关注黑田兵卫的任何理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突然出现在世良真纯身边又被她密切注意的人，再加上世良真纯见到他那种心虚的反应，郁江推断无论宫本由美还是这个神秘人物应该都和他有关，再考虑到羽田康晴今早的短信……恐怕黑田兵卫就是那个跟踪他的人。 难怪能做得天衣无缝。 但是这样一来……羽田康晴为什么仅通过那人的行事作风就推断出黑田兵卫的身份？他们很了解对方吗？ 郁江倒是不怀疑羽田康晴说的解决了是否是真的解决了，他只是觉得羽田康晴和黑田兵卫极有可能认识。 “北野警官，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帮忙调查一下羽田康晴和黑田兵卫的过往？” 听到清水由弦的请求（划掉）命令，北野一木差点石化。 拜托，他们还什么都没谈呢，就已经进展到加班干活儿的程度了吗？！ 第522章 比如……我是谁 北野一木一直把郁江带到了警察厅公安课的会议室，期间也有路过的警员问起，他一并按照忽悠世良真纯的理由回答。 最高明的谎话总要混杂真相，这个借口哪怕让黑田兵卫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 “这间会议室的权限在我手里。”北野一木为郁江沏好茶，在他面前端坐下，“无论什么话都可以放心说。” 郁江坦然地端起茶杯，袅袅青烟在眼前回荡，他却未有半分言语。 北野一木神情淡淡，似乎在跟郁江比谁的耐心足，会议室中的沉默持续了快五分钟，最终还是北野一木先忍不住了：“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刚才有多冷静，现在就有多急迫，“以我的处境应该已经回不到组织去了，而公安这边……只要你愿意，我的身份随时都会暴露，甚至连他们现在对我暂时的宽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炸弹。” 他清晰地诉说着自己进退维谷的境地，虽然急切，却并无不管不顾豁出一切的勇气。北野一木想活着，而且要比任何人获得都好，他眼中满是野心，不加掩饰地向郁江展示自己是个野心家。 郁江觉得有趣。 朗姆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卧底培养成这个样子的，他不比自己这条咸鱼更适合成为继承人吗？ “安内塞特大人，请您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您的青睐？”北野一木虔诚地低垂头颅，那双眼睛却以一种别扭的姿态向上睁着，“我可以为您付出一切。” 郁江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茶叶的清香蔓延鼻腔，让他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他嗽了嗽嗓子道：“不要问我，问你自己，问问你究竟需要什么。” 北野一木：“……” 谜语人滚出东京！！ 他从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感激组织中遍地都有的谜语人，托他们的福，北野一木勉强get到了郁江的潜台词。什么问问自己需要什么，其实就是让他猜安内塞特想让他做什么。 可一个加入组织时间还没他长的人，能有什么目的呢？难道他还能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吗？ 北野一木思来想去唯有公安那不可告人的实验有可能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当机立断地表示：“警察厅是所有公安的中枢和情报机关，只要您能协助我制衡某些高层，我可以向您许诺成为您最信赖的情报来源。” 他没有直接做出承诺，而是先向郁江索取，听起来远没有漂亮话吸引人，但北野一木知道真正的聪明人想要什么。 他站起身，将公文包中的一张纸推到郁江面前。 那是一张酒标——巴贝拉酒。 郁江神色如常，不见丝毫动容。 老实说他现在并不怎么需要北野一木，毕竟警备企划课的优秀卧底都被他策反了一半，北野一木顶多算锦上添花。 却听北野一木说：“我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您会包庇我，一个在组织中基本已经被打上叛徒标签的人。我想您所追求的和组织的目标并不相同，对吧？我可以成为您的匕首，为您斩去前行路上的一切阻碍。” “你是在质疑我的忠诚？”郁江眼睛微眯，危险的气氛在空气中凝聚。 北野一木的心脏跳得很紧张，这位受过专业训练的卧底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勉强道：“除此之外我无法给自己任何合理的解释……显而易见，公安这边有您想要的，我可以帮您得到。而组织那边，谁又会嫌弃助力更多呢？” 郁江顿了顿，忽而低声笑了起来：“那就先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和能力吧，比如……我是谁。” 这场谈话与其说是郁江对公安警察的策反，倒不如说是北野一木的自荐，他必须想方设法推销自己，展现自己的价值，寻求郁江的庇佑。他甚至无从思考安内赛特是否有能力保下他，因为他别无选择。 阳光西斜，会议室的光线已经暗到看不清郁江的脸庞，北野一木艰难分辨着对方的情绪，最终也只能得到他是认真的这个结论。 郁江起身告辞，径直从会议室离开。 警察厅的各位每天自己的工作都难以完成，不会有人关注别人的案子，许多人从郁江身边路过，不约而同保持着缄默。 北野一木起身走到窗边，两侧高楼林立，楼宇间偶尔漏出的夕阳，把橘红的光晕投向警察厅门前那条熙熙攘攘的街道。 郁江步行其间，起初还因出挑的身材和标志性的姿态而有力地抓住他的眼球，可很快他就融入了行人之中，一晃眼竟消失不见。 这绝非组织随便一个普通成员就能有的能力。 或许他真该好好查查安内赛特的身份。 …… 世良真纯紧赶慢赶才赶在帝丹小学放学之前把玛丽送到了学校门口。 “你缺课一整天都没有被老师和同学发现吗？”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母亲和同学自如道别，混在刚放学的队伍中如鱼得水。 玛丽斜了女儿一眼，不愉道：“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刚逃课就被同学夺命连环CALL到现在都不敢接电话并且还在警察厅门口偶遇老师的世良真纯：“……”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心情郁闷了，因为下一秒玛丽就换上了清甜的声线叫：“清水哥哥！” 世良真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她搓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回头向郁江看去：“哈哈，好巧啊清水老师。” 拜托妈妈，你明明知道清水由弦要来接你，为什么还要让她靠得这么近？有这么坑女儿的吗？ 这次不等郁江质问，世良真纯已经迅速拉过柯南做借口：“我是替小兰来接柯南的哈哈。” 玛丽果断抛弃糟心闺女，走到郁江身边，郁江则顺手接过她的书包：“由美姐姐订了位置，今天晚上我们去吃寿喜烧。” “好！” 目送他们远去，柯南感慨道：“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 世良真纯被吓得跳脚：“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在爱莲娜面前说！” “为什么？”柯南带着深意的眼神投向世良真纯，“我看爱莲娜明明就很喜欢清水先生嘛。” 第523章 我们的目的都是雪莉 世良真纯神情一僵。 为什么？ 她看她老妈根本不想被人看成清水由弦的女儿，她根本就是想给人当妈吧！ 世良真纯的怨气实在太重，连柯南这个不会看人眼色的超级大直男都潜意识远离了她。 …… MnValley酒吧—— 组织常用的据点就那么几个，如今身为组织日本分部几个重要的成员之一，降谷零不止一次在这里约见同事、目标。他见证了无数罪恶在此间诞生，也见识到了无数苦难在这里酝酿。 但那些感触与此刻都是不同的。 他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他刚刚从警校毕业，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卧底事业中，结果在新手菜鸟时期就碰到了不可理喻的人。 帕佩特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这种感觉在得知景光身份早已暴露后尤为突出。 虽然降谷零不喜欢他，还是会常常生出“他不属于这里”“如果他拥有正常的家庭会怎样”这样类似的想法。 波本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杯中的酒液，思索着今晚与郁江的会面。 哪怕已经坐到这里，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要和帕佩特……合作吗？ 简直…… “难以置信。”简单的话语被那个女人说出来总有种在唱歌剧的错觉，贝尔摩德像落下的树叶般轻巧地坐在降谷零身边，“你居然也有这么闲暇的时候。” 降谷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阴冷：“贝尔摩德，你为什么在这里？” “啊啦，我有那么讨人厌吗？”贝尔摩德笑，“明明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不是吗？” 一个名字含在她的口中，绕了两转才咽下。 降谷零眼眸微眯：“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贝尔摩德挑眉，并不懊恼，她敲敲桌面，示意酒保给她调一杯同款的鸡尾酒。 酒保转身去忙了，她这才施施然道：“让我猜猜你在等谁，安内塞特对不对？” 鉴于帕佩特此刻应该正在美国BOSS的身边，她非常谨慎地用了安内塞特这个代号，但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就像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一样。 “但是贝尔摩德，别被自己的眼睛骗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MnValley酒吧的门被人掀开，冷风骤然闯入，让坐在窗边的客人忍不住打哆嗦。 贝尔摩德回头，眼里含着笑意，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啊啦，这不是小郁江吗，好久不见～” 郁江先是向降谷零礼貌颔首，然后才在贝尔摩德身边坐下，语调冷淡：“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贝尔摩德脸上满是组织其他人见不到的宽容，她大度地通通给予郁江，还要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两圈：“手感真好诶，除了我应该也没人敢这么干吧哈哈。” 降谷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贝尔摩德刚才的笑声不同于以往那种讽刺的、阴险的、不怀好意的假笑，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真诚，仿佛发自内心的快乐。 帕佩特和贝尔摩德的关系那么好吗？ 其实认真想想，帕佩特虽然性格古怪不易相处，却和组织内大部分人保持着友好之上的关系，不论哪个部门何种定位，甚至不分立场。 郁江一脸嫌弃地薅掉贝尔摩德的手，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只约了波本。”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问出，贝尔摩德给的反应完全不同，她转而去拿酒单：“当然是我主动来这里找你啊，快看看想喝什么，来杯自由古巴怎么样？” “我不喜欢朗姆。” “好巧，我也不喜欢。那就换杯法兰西吧。”她轻易地替郁江做了决定。 郁江不耐烦地皱眉，但到底没把某个女人赶走。他越过贝尔摩德看向降谷零：“我家人在隔壁吃饭，所以要快一点，什么事赶紧说。” 降谷零：“……” 贝尔摩德在旁边，他怎么说？？ 可偏偏贝尔摩德在旁边，他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无语的表情，而是要尽可能自然地开口：“你知道我来日本的目的，一是为了莱伊，二是为了雪莉。” “现在莱伊已经确认死亡，你准备对雪莉动手？” “事实上我已经有线索了。”降谷零无视了一听到雪莉代号就整个人开始不对劲的贝尔摩德，对郁江说，“她很有可能就躲在日本没有离开。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一度怀疑是你包庇了雪莉。” 答案正确，但问题是没有人会以此怀疑郁江。 郁江露出“真遗憾”的表情问：“什么线索？” 降谷零真想一拳把郁江揍进医院，已经够糟糕的了这家伙能不能少给他添乱！ 他尽可能忽略贝尔摩德灼热的目光，将一张照片摆在桌子上，推给郁江。 那照片理所当然被贝尔摩德截胡了，她兴奋地“哦”了一声：“是她！无论过去多长时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郁江也凑过去看了看。 那是一张很糊的照片，周围似乎燃着大火，照亮了正中央那个年轻女性的脸。的确是雪莉，准确来说是变大版的雪莉，她抱着一个孩子，浑身狼狈不堪，像是刚从火场逃离。 但仅凭一张照片并不足以被降谷零拿来当作敷衍贝尔摩德的借口。 郁江的视线落向雪莉指尖佩戴的戒指，了然。 “那是铃木号特快列车的通行证。”郁江取下自己的戒指，“首发车，就在两天后。” “原来如此，不愧是情报组的王牌啊，波本，这样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让我也自叹弗如。”贝尔摩德笑着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好了，甚至愿意夸赞波本两句。 降谷零不屑：“铃木列车首发的资格很难获取，你想去的话要尽快了。” “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贝尔摩德起身告辞。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制定整起行动的计划方案了，至于帕佩特和波本之间那点事，等把雪莉解决了再探究也不迟，反正弟弟就在这里又跑不掉。 待贝尔摩德的身影彻底离开酒吧，降谷零才重新看向郁江，眼神微沉：“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雪莉就是你救下的，对吧？” 第524章 一场赌上一切的交易 嘈杂的酒吧说不定要比安静的安全屋更适合谈话，尤其谈话双方在这里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身份。 当郁江和降谷零表现出想谈谈的意思后，酒保便隐秘地撤到了另一边，尽可能避免听到他们的对话。酒吧其余人也移开视线，默契地无视了这个角落。 毕竟这里大多数只是外围成员或者跟组织相关的人员，而他们都不想得罪代号成员。何况这两位都是近来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个是情报课王牌，一个是被琴酒“三顾茅庐”才亲自请进来，得罪了一圈大佬还混得风生水起的超级新秀。 郁江喝着琴酒，情绪稳定极了，只看他的神情丝毫不像正暗戳戳挖组织墙角的样子：“波本，我不在乎任何人的命，也不忠诚于任何势力，所以雪莉是死是活只取决于什么对我更有利。你想救雪莉，可以，你想摧毁组织，我也可以帮你，但同样你也必须协助我。” 哪怕早就对今天的谈话有所预期，降谷零还是被郁江的话吓了一跳：“覆灭组织也可以吗？” 他本来不打算谈这么深的，因为在他看来身为继承人的郁江不可能认同红方的计划。 然而郁江却表现得极为淡定：“任何事物的发展规律总是从有序到无序，组织也不可能永存，与其让这个过程激烈又无趣，倒不如将它牢牢掌握在手中，争取最有利的结果。” “你说呢？” 他眼神冷漠，语调却轻微上扬。明明几乎将自己目的不纯摆在明面上，告诉降谷零他不会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去做，却让降谷零无法拒绝。 人总是逐利的，连公安都能罔顾人伦，他又该如何要求郁江做一个完美的好人？ 更不用说他或许还是公安阿莫洛斯计划的受害者。 降谷零的手紧紧攥起又倏尔放松。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他问。 “做什么呢？”郁江露出思索的神情，哭闹了半天，“现在还完全没有想法，可以先记着吗？” 降谷零：“……” 他知道他不该答应帕佩特这不专业的谈判条件，这于今后的合作毫无助益，甚至还平添不稳定因素。但帕佩特的神情是那样坦然，仿佛不含任何算计，让人不自觉地就想相信他。 “不可以。”但降谷零不是普通人，他是卧底，“现在不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毫无条件，所以最好现在就想好。” 郁江无奈：“好吧，真不知道你急着干什么去，又没老虎在身后追着你跑。” 降谷零皱眉：“你知道就在我们浪费的这几分钟，就有新的犯罪发生吗？组织一刻不倒，就会有更多腐烂的细菌滋生。他们背靠组织根本不顾虑法律道德，他们犯下的罪过、破坏的家庭、伤害的生命你从来看不到是吗？” 说到后来，降谷零的情绪已经有些激动，他压抑着怒火，脸色显得格外狰狞。 郁江从没见过这样的波本，他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张了张嘴：“我不是……” “我曾亲眼目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葬身于恐怖分子策划的空难中，”然而降谷零还在说，“她的母亲在警察厅哭晕了三次，而凶手至今潜逃国外！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组织晚一天覆灭就多一天的受害者！” 他一股脑倒出了一堆真心话，然而说完后他又觉得可笑，因为从小在组织长大的帕佩特不会懂，恐怕在他心里那些不相干之人的生命就和路边的蚂蚁一样微不足道吧。 “抱歉，我有点激动。”降谷零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心绪，试图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请当我什么都没说，告诉我你的目的，这样有利于合作或者说交易的进行。” 郁江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降谷零也不出声干扰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凝滞。 酒保隐晦地看了一眼，趁着整理酒杯离开了吧台，而两侧的客人更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我不知道。” 终于，郁江开口了，他用一种平静古怪的语气说，“至少在此之前我还需要确定一些事。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一个月？ 降谷零认真计算着时间。他不明白帕佩特想要确认什么，不过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区区一个月又有什么困难的？ “好。”降谷零颔首，“我们等你一个月。” 那天，率先离开酒吧的是郁江，降谷零目送他的身影出了酒吧后拐进了隔壁的寿喜烧店，窗边明亮的灯光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年长的女性笑着跟他打招呼，年幼的女孩虽然情绪不外露，眉眼却微微弯着。 这时候降谷零总是很羡慕郁江，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把爱人暴露在组织的视野下，因为他总是那么自信，而且他也没有任何需要遮掩的事情。 降谷零恍然意识到，其实组织于郁江并不仅仅是一个阵营、势力，他从小在组织中长大，他的监护人是组织BOSS，他视为亲人的贝尔摩德是组织最神秘的千面魔女，他的一切都与这个庞然大物息息相关。而现在，他们正试图说服郁江背叛他的信仰、家人，背叛他的一切。 他们究竟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 说是一个月，可实际上郁江也没有确切的日程表。他和名义上的父亲——乌丸莲耶那老头子纯粹就是互相看不惯互相利用的关系，想要确定老头子是怎么想的并不容易。 而在那之前，朗姆给琴酒、波本和贝尔摩德的命令已经到了。 他要求他们利用铃木号特快列车，围杀雪莉。 郁江作为安内塞特算是琴酒的手下，当然也被包括在内。 他接到琴酒通知的时候正顶着爱莲娜古怪的眼神。 郁江放下手机：“今天晚上我要去学校值班，爱莲娜跟由美姐姐在家好吗？” 玛丽：“……常回家看看。” 郁江：“？” 宫本由美圈住玛丽，笑得花枝乱颤：“看来爱莲娜现在很依赖由弦弦你呢！” “是吗？”郁江略感新奇。 玛丽则一脸无语地推开宫本由美黏糊糊的爪子。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愚蠢的清水由弦，别怪她没有提醒你！ 第525章 由弦哥！ “具体的计划就是这样。”顶着一圈大佬如炬的目光，伏特加艰难念完了行动方案书，他长舒一口气，站到琴酒身后闭嘴降低存在感。 琴酒指尖规律地在桌面敲击，神情一如既往冷漠，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但房间里的气氛却难免有些紧张。 终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贝尔摩德开口了：“安内塞特呢？行动会议都开完了他这个战术核心还不出现不合适吧？” 口中指责的意味十分明显。 凯奥斯·纳普于是接着她的话说：“这个新人未免也太嚣张了，现在就这样目中无人，等以后有能力独自负责任务，岂不是要越过琴酒成为第二个帕佩特？” 空气中的氛围骤然凝滞，琴酒脸上冷意更深，几乎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忍耐的程度。 波本淡淡地瞥了凯奥斯一眼，突兀地嗤笑出声：“利用教师身份接近雪莉，降低对方戒心这种计划都设计得出来，组织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他站起身，缓缓走向琴酒，眼中饱含着侵略性，丝毫不因琴酒的地位就对他低眉顺眼。 “琴酒，”波本俯下身，当着琴酒的面掠走了他的酒杯，“如果特别行动组没有能力做这件事，情报三组十分乐意代劳。” 他倾倒酒杯，浑浊的液体洒落在地后立刻被地毯吸收，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到。 琴酒的眼刀毫不客气地袭向波本：“多管闲事。” 波本的话虽然极具恶意，却恰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凯奥斯的话锋，让大家的注意力从安内塞特身上移开，集中到波本这个“真正的敌人”身上。 毕竟相比于可能成为第二个帕佩特的安内塞特，当然还是波本这个前帕佩特组骨干的威胁更大。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琴酒不知道郁江的身份。 很不凑巧，琴酒偏偏已经先一步试探出清水由弦就是乌丸郁江，这样一来波本的反应就很值得斟酌。他似乎在刻意维护郁江，难道帕佩特组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重聚了？ “砰砰砰。”打破诡异气氛的是一串敲门声。 能在深夜叩响行动课安全屋门的只有自己人。 伏特加接收到大哥的眼神示意，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直到确认门外来人的身份，这些行走于日夜交错之际的人才放松了紧张的肌肉。 “琴酒！” 门外是郁江，他提着一串钥匙，语调微扬，心情很好地说，“所有炸弹已经就位，总共二十四枚，分别存放在东京的24处储物柜。我全部设置了定时装置，六个小时后就会爆炸。钥匙在这里。” “！！！” 贝尔摩德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都被他这番话吓得霍然站起身，更不用提本来就胆战心惊的伏特加了。 “你要在东京制造恐袭？”她脸上带着浓重地不敢置信，“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打破组织一直以来的低调策略。我们的任务只是雪莉，没必要把全东京人牵扯进来！” 郁江自从遇到了宫本由美，实实在在安分了一段时间，以至于贝尔摩德都忘了这家伙以前有多么恶劣！他可是曾经两度搅得训练营不得安生，也曾逼迫整个美国地区各部门为他让道的超级大魔王！ 清水由弦做这些事情之前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身边人，乌丸郁江根本不在乎。 降谷零也被郁江吓了一跳，不过他尚还能保持冷静：“安内塞特，你是什么意思？” 郁江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笑着说：“琴酒不是要在列车的终点站安装炸弹，把那位血色的玫瑰小姐 “轰的一下”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炸上天吗？” 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贝尔摩德只觉得这声音聒噪得很，她脸上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变的随意和慵懒总算破了宫：“不要胡来，弟弟。”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郁江听的，她在警告郁江不要做多余的事惹BOSS忌惮。 郁江无视了贝尔摩德，继续笑：“只要在六个小时也就是列车发车前找到所有炸弹并将它们转移到本该在的位置，行动就能按照计划完美执行了。” 他突然松手，钥匙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那么，祝你们好运～” 留下这句话，郁江不再留恋，潇洒地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想拦住这个疯子，但有能耐拦住他的却偏偏知道他的身份，谁知道贸然行事会不会让这个家伙变本加厉，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找熊孩子家长告状。 波本感到一阵胃疼，他第一次和赤井秀一产生共鸣——和郁江同一阵营实在太费指挥官了，这家伙胡闹起来是真要命！ …… 今天是个好天气，东京站人头窜动，全都是衣着体面的宾客，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站台上，对铃木号这辆复古的列车赞叹不已。 “哇！好棒啊！” 年轻活力的JK少女高兴地指着铃木号说，“真的很像阿加莎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没想到我也能体验一次非凡的列车推理之旅。真的非常感谢你，园子！” 铃木园子骄傲地拍着胸脯道：“这种事交给我你放心好了，以后我还可以建议叔叔办一场现实中的无人生还！” “呐，”她转身，对落在后面的男人笑，“清水老师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棒吧？” 与她们一米之隔的地方伫立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灰色修身西装，裤腿微微收拢在长靴中。 听到铃木园子的声音，男人优雅地脱下帽子行礼：“如果这是铃木小姐的邀请，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铃木园子立刻变心心眼：“哇，清水老师这个样子超帅的！你快看呐真纯！” 她激动地拍着世良真纯的胳膊。 世良真纯无语：“……虽然这趟列车的主题就是推理，但也完全没必要打扮成侦探的样子吧，由弦哥！” 郁江愣了愣。 铃木园子已经诧异地问出了声：“你刚才叫老师什么？” 这下世良真纯也愣住了，她尴尬地张了张嘴：“我……呃……” 糟糕！因为清水由弦这种随时随地散发魅力吸引女性又自带一种对她们不屑一顾的矜持感实在是让她幻视某个下落不明的老哥，所以情不自禁就嘴瓢什么的……真的好尴尬啊啊啊！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她在乎的人了呜—— 第526章 你认识爱莲娜吗 没等世良真纯想好理由，铃木园子已经一把抱住了她，差点跳起来：“超赞的哦！我怎么没想过可以用这种方法暗戳戳拉近距离。你说我一会儿见到基德大人叫他基德哥哥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 郁江向她看来：“基德？” “没错，因为叔叔说这次机会很难得，所以把宝石的对外发表也放在了列车上。基德大人他就打算现身了！”铃木园子的脸红扑扑的，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所以这次我打算捷足先登，已经提前把情书藏在了车上，基德哥哥看到后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世良真纯尴尬地干笑道：“基、基德他不一定比你大吧？” “怎么会没我大呢，他可是十年前就出道的超级明星！” “那他的年纪说不定已经可以做你的叔叔了。”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意。” 铃木园子虽然总说着不着调的话，可也无形之中带过了世良真纯的口误，世良真纯偷偷观察着郁江的表情，见他不像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 也许，她真的能叫他由弦哥呢！ 世良真纯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情绪，明明她根本不屑于某个不靠谱的老哥，也从不认为自己必须得有个靠谱的哥哥，可在面对郁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走神到“哥哥”上面来。 世良真纯发愁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园子你喜欢基德一样喜欢由弦哥呢？” 毛利兰：“……不，这也不对吧，京极先生真的会生气的。” “哎呀！都说了这是不一样的喜欢！”铃木园子下意识反驳完才反应过来谁来了，“呀，小兰你又带着这些拖油瓶啊。” 某拖油瓶半月眼：“什么嘛，每次拖小兰姐姐后腿的明明就是园子姐姐！” 正如铃木园子所说，毛利兰所到之处必然紧跟着一群小孩子，这次少年侦探团没有全员出动，但雷打不动的两人还是跟来了。打头的柯南咋咋呼呼不必多说，倒是灰原哀戴着口罩沉默地站在后面，如果不是郁江仔细看，恐怕都不会注意到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孩子。 “诶，爱莲娜没跟清水哥哥一起来吗？”柯南四下寻找，“铃木特快可是很难得的机会，爱莲娜应该会感兴趣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灰原哀惊恐地放大眼睛，猛地向郁江看了过来。 郁江轻轻挑眉——这个反应就很有意思。 他在灰原哀面前俯下身，温声询问：“小哀认识爱莲娜吗？” 随着他的靠近和问句，灰原哀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下意识想向后缩，可身后的阿笠博士似乎又是一种无声的警告，让她不敢再退缩。 “我……” 灰原哀细若蚊鸣的声音从喉间吐露，还没说个分明就听柯南道：“是茱蒂老师上次提到的她在美国的朋友，因为这个名字对于日本人来说不太常见，我们才有点惊讶的。” 他将灰原哀一个人的异常刻意曲解成两个人的惊讶，试图打消郁江的怀疑。如果郁江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或者与柯南同一阵营，那么他真有可能因此放弃调查，但很可惜他不是。 郁江做出一副仔细思索的模样，说：“这个名字其实我也有点熟悉，不过不是美国人，而是英国人。” 灰原哀已经开始发抖了，她低垂着眼睛不敢看郁江，额头上满是汗水。 柯南注意到她的异常，默默上前半步，把灰原哀挡在身后。 “嘛，说英国人也不准确，其实她应该算是日本籍才对。”郁江语气轻松，似乎根本没有发现灰原哀的不对劲。 世良真纯好奇地问：“这个爱莲娜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郁江：“她和丈夫都是很优秀的医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失踪了。” “砰！” “噼里啪啦！” “啊，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灰原哀撞到了路过的列车侍者，餐盘酒杯之类的东西碎了一地。侍应生连忙蹲下身用手帕擦拭灰原哀衣服上的酒渍，一边擦一边道歉。 小姑娘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她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只能不停摆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阿笠博士慌张地说：“小哀感冒还没有好，我先带她去车厢吧，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们。” “您带多余的衣服了吗？”郁江拦住阿笠博士，并抬了抬手中的购物袋，“来的路上我刚好去取爱莲娜的衣服，爱莲娜很瘦，她的衣服小哀应该也能穿。” “这……” 阿笠博士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柯南。 可还没等柯南开口，郁江就又说：“而且铃木小姐给我和世良安排的包厢很靠前，有独立的卫生间，更方便小哀换衣服。对吧？” 铃木园子懵懵地回答：“对，是这样没错。” 世良真纯敏锐地察觉到柯南、灰原哀、阿笠博士和郁江之间微妙的氛围，她干脆一把抱起灰原哀软软的身体，同时接过郁江的手提袋，拍板道：“让这孩子跟我坐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柯南：“！！！” 这更糟了啊！ 清水由弦的立场他还不是很明确，再来一个身份成谜的世良真纯，灰原哀她真的能活着走下列车吗？ 他明知道此时任何阻拦都有可能成为被怀疑的理由，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灰原她很怕生的，还是把她交给阿笠博士和小兰姐姐吧！” 但这一次，阻止他的是灰原哀自己。 “不用了，江户川。”灰原哀从世良真纯的怀里探出一个脑袋，轻轻摇头，“清水先生说得对，我在他们那里更方便。” 世良真纯微微侧目。 这孩子刚才明明态度很明显，是根本不想和他们接触的，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还如此决绝？ “你——”柯南还想阻止，可世良真纯已经不由分说地抱着灰原哀向列车走去了。 铃木园子则道：“放心好啦，前面的包厢环境超级赞，而且离我也近，我会帮你照顾小哀的。” 既然连列车的主人都这么说，柯南不好继续“闹脾气”，阿笠博士低声安慰：“一开车我们就去找小哀，这点时间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第527章 “漆黑”的神秘列车1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提前立FLAG。 阿笠博士安慰的话语说了没有五分钟，包厢内—— 世良真纯望着双眼紧闭浑身发抖的小女孩束手无策：“她这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需不需要叫医生？” 她实在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现在只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向包厢内唯一的成年人求助。 然而所托非人，这唯一的成年人说不定比她还欠缺经验，郁江只扫了灰原哀一眼就无所谓道：“死不了，不用管。” 世良真纯：“！！！” 这是一个负责任的大人应该说出口的话吗？什么叫死不了就不用管？ 她痛彻心扉道：“由弦哥，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要孤独终老的！” 郁江：“？” 可他已经有了啊。 “现在立刻马上给小哀测体温！”世良真纯从座位底下翻出列车配备的医疗箱，交到郁江手里，又把他推到了灰原哀身边，“如果体温超过三十八度的话就要立刻物理降温！医疗箱里有退热贴，实在不行还可以用酒精擦拭四肢。” 看着郁江笨拙的动作，世良真纯更恨铁不成钢了：“你这样平时要怎么照顾爱莲娜？” “爱莲娜不需要我照顾。”郁江理直气壮道。 世良真纯：“……” 她感觉清水由弦不是不会，根本就是摆烂了吧！ 可事实上郁江真的不需要照顾任何人。他家里的女性，爱莲娜完全就是个伪小孩，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帖帖，甚至还能帮家长的忙，偶尔客居的清水丽子更不需要郁江的照顾，如果郁江哪天突发奇想体贴她，恐怕会被惊恐的清水丽子直接丢出去。 至于最应该接受郁江照顾的宫本由美……说实话，他们两个在一起根本就是摆烂人的日常，比谁摆得更烂更丧。 两个生活技能负分的人生活在一起，谁也别嫌弃谁，饿不死就行。 世良真纯实在看不下去某无良成年人折腾病号，最终还是主动肩负起了帮灰原哀降温的职责，而郁江就站在一旁虚心受教，点头如捣蒜。 鉴于他态度还不错，世良真纯神情放缓。 也是这时她才恍惚发现刚才她的态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学生对待老师的范畴，她好像真的把清水由弦当成了哥哥。 啊，真是的…… 烧得昏头转向的灰原哀在头疼的间隙睁眼盯着两个奇怪的人看了一眼，又合了起来，颇有种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怎么今天病情还加重了？ 早知道之前就不该答应江户川。 “她这个样子应该叫医生来看看吧？”世良真纯担忧地问。 郁江一边给灰原哀擦酒精一边说：“列车已经启程，这个时候叫医生不如到了终点站直接送医院。先给她喂一颗退烧药试试吧。” 世良真纯想想有道理就同意了。 尽管是从列车配备的医疗箱中直接取出的药品，灰原哀仍然警惕地在喝水送服的时候悄悄压在舌根，等郁江和世良真纯的视线移开，她迅速吐掉药片，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不过没等她想清楚之后该怎么应付这两个危险的家伙，包厢的门就忽然被人敲响了。 郁江打开门，迎上铃木园子甜甜的微笑： “旅途愉快清水老师，介意我和小兰过来坐一会儿吗？” 铃木园子身边是显得有些无奈的毛利兰，她看了眼灰原哀道：“我们有点担心小哀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园子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可以帮忙联系医生，就算是让列车中途停下来也没问题。” 世良真纯：“不愧是铃木家大小姐，不过小哀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和由弦哥觉得到名古屋直接送她去医院更方便。” 她侧身让出进门的路，铃木园子却一脸震惊地呆愣在原地：“诶？！你怎么知道列车的终点站是名古屋？这种事我们根本没有对外公布。” 世良真纯笑：“就算是财大气粗如铃木家，申请线路的时候也需要遵守轨道交通系统的安排和规定。只要找到今天的列车运行时刻表，比对其他列车的时间和路线就能推测出终点站了。” “好厉害！我们原本还打算用未知目的地作为噱头吸引侦探们呢，这么说那些侦探都能轻松推理出终点站了？” 不，最起码毛利小五郎就做不到。 郁江暗自腹诽着，给两位JK让出座位，自己则站到窗边泡红茶。铃木列车的服务对标的是航空业商务舱，甚至比商务舱更贴心，每间包厢都配备有茶具和高档茶叶。 他给自己和世良真纯沏了清茶，给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则是奶茶。 三位女高中生都满意地接过茶杯。 尤其是世良真纯，郁江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满是灼热。 明明还根本不算了解，就知道相比甜甜的奶茶她更偏好清茶，由弦哥真的太棒了！ 世良真纯不自觉地拿郁江和赤井秀一比，越比较越觉得郁江才是正常的好哥哥。 “听说列车会安排推理题目。”郁江感兴趣地问，“什么类型园子小姐可以提前透露给我们吗？” 他表面上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隐藏在口袋里的手却盲敲着键盘。一封邮件悄悄发送出去，同一时间宫野明美的手机亮起了微光。 “哎呀，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好像是角色扮演吧，行程中挑中一些乘客分别扮演受害人和凶手，其他人都是侦探什么的。” “希望不要挑中我呢。”毛利兰，“让我演的话恐怕一下就被戳穿了。” “对自己有点信心嘛小兰，就算露出心虚的表情也没关系，说不定反倒可以让侦探忌惮呢。” “砰砰。” “柯南？” 毛利兰分明听到了敲门声，可等她打开包厢门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她以为是柯南的恶作剧，四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小侦探的身影。 世良真纯从门前的地毯上拾起一封信，神情古怪：“似乎游戏已经开始了。” 铃木园子探头：“比预想的要早呢。不过这个信封确实是官方设定的样子，应该没错，要打开看看吗？” 第528章 漆黑的神秘列车2 宫野明美平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文字，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低声呢喃：“弘树，你说帕佩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比她矮了好几个头的男孩儿坐在旁边，面庞正对着电脑，一本正经地说：“总之不管他要做什么，就目前来看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弘树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宫野明美略有些好奇地询问。 泽田弘树想了想：“矛盾吧……大人都是矛盾的，我父母是这样，辛多拉先生是这样，组织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是这样。但其实看到他的消息你是高兴的吧，明美姐姐？” 宫野明美微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角哦，虽然你没有笑也没有别的表情，但温柔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真是的，居然那么明显吗？” “所以，是好事？” 宫野明美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呢。” 在小孩子面前她似乎总是会不自觉地放下防备和戒心，尽管她知道泽田弘树根本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孩子，他掌握着组织大量机密和最关键的安防系统，BOSS能放任他掌握这些本身就代表着泽田弘树的立场，可她还是会不经意间流露真实的心情。 她拉开与泽田弘树的距离，施施然站起身道：“我现在要去面见那位先生了。” 泽田弘树很自然地说：“我帮你联线。” …… 【尊敬的旅客，恭喜您被选为[共犯]，请谨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即刻前往七号车厢B室，与[受害者]交换房间，协助[犯人]让游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吧。】 世良真纯缓缓念出信纸上的内容，表情古怪：“我们是共犯啊……” 侦探做得多了，突然被选为罪犯的感觉还挺新鲜的。 铃木园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哇哦，是共犯，共犯诶！如果能成为基德大人的共犯就好了，我一定会幸福死的！” 世良真纯看了眼仍闭着眼睛的灰原哀：“可是小哀还在发烧，我们带着她跑来跑去的太折腾人了吧？” “诶，好像也是。” 郁江提议：“你们去玩吧，我带小哀去你们的包厢休息可以吗？” 因为这封信是给八号车厢B室的客人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包厢并未受到影响。 “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谁料世良真纯立刻放弃了游戏的机会，“比起游戏，当然还是小哀最重要。” 听她这么说，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对视一眼，认可了郁江的安排：“那我们就先去七车厢了。” 郁江抱起灰原哀，哪怕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灰原哀肌肤的滚烫。小哀已经烧得神智不清，额头烫得吓人，世良真纯见状担心不已： “明明已经吃了退烧药，怎么半点不见好转呢？” 郁江：“晕着也挺好，可以一觉睡到名古屋。” 灰原哀心中一紧。 清水由弦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晕着也挺好？ 还有世良真纯……就算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算差，毕竟也是个立场不清的可疑人物。被他们抱着，灰原哀实在难以安心。 在车厢门口，郁江碰到了正准备去餐车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得意道：“我被选中做最后揭露真相的大侦探，哼哼，主办方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郁江挑眉：“那真是要恭喜毛利侦探了。” 世良真纯看向郁江：“有点奇怪，什么都不参与，就算是名侦探也很难找到凶手，主办方让毛利叔叔直接去餐车不符合常理。” “毕竟是[东方快车]，侦探总是在最后登场。” 他们走进包厢，关上了门。 暗中，似乎正有什么罪恶在酝酿…… …… “呼——” 降谷零关上房门，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他垂下眼看了看手中的大家伙，用抱怨的语气对通讯器另一边的人说：“太嚣张了，那家伙。最后一颗炸弹居然就在列车上，如果我没有找到，他是想把我和雪莉一起炸死吗？” “你了解他的，波本。”对面的女人不以为意道，“记住我们的交易，杀死雪莉，别让她落入琴酒的手中。” “他会很生气吧？” “弟弟偶尔闹脾气也是在向姐姐撒娇嘛。”贝尔摩德笑得很开心，可语气中却有按捺不住的冷意，“我不想等下去了，她必须死。” 降谷零嘴角的笑意陡然扩大，他兴奋地说：“如您所愿，女士。” 尽管公安那边还是一团乱麻，可组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贝尔摩德和琴酒目的一致都要互相算计，更何况其他。他很乐见从内向外的腐蚀，并衷心期待所有罪恶都能在倾轧中发烂发臭。 …… 铃木特快列车的平静是被列车长的一段广播通知打破的。 受邀而来的侦探们、宾客们就像东方快车谋杀案中描写的那样循声而来，聚集在八车厢B室。而世良真纯更是在最初听到小兰他们破拆房门锁链的声音时就已经迅速赶来。 就连灰原哀都抬眼虚弱地向外面看了一眼，但紧接着，一方冰凉的手帕就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灰原哀注视着清水由弦：“突发事故……指的是又有人去世了吧？” 尽管已经见识过太多死亡，可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发烧的缘故，提起死亡她还是感到一阵生理性反胃。 “别怕。”郁江用沾了酒精的手帕轻轻擦拭灰原哀的脸颊，“侦探们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只用在车厢中安心休息。”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灰原哀在心中默默说。 这个男人刻意在她面前提起母亲……又用那种模棱两可的语气，她有理由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只要清水由弦和组织有关或者他本身就是组织的走狗，那么……全程封闭的铃木号列车，就将成为她的坟墓。 忽然！ 一股战栗从她的脚心一路蔓延至头顶！ 灰原哀的脖子立即僵硬如铁，瞳孔紧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她几乎不受控制地转动眼球向车门看去，与此同时听力被开发到了极致，心脏也随着外面清脆的脚步声颤抖。 “哒” “哒” “哒” 那种感觉——是组织！ 第529章 黑红的神秘列车3 “叩叩叩” 紧张的气氛中，有人敲响了车厢的门，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审判终于落了地，灰原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并最终在门打开的瞬间那种颤栗敢一股脑涌上头皮，冲破脑海！ “原来是你们啊，清水先生。”门外，穿着侍应生制服的降谷零露出和善的笑容，“列车长请大家前往餐车，发生了一点突发变故，车厢可能不再安全了。至于这位小小姐……” 降谷零温和的表情不曾改变：“交给我照顾如何呢？我可以带她去找列车长。” 郁江：“在客人面前说这种话恐怕不符合规定吧？” “实在不好意思，但我今天也是客人。” 穿着侍应生服装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郁江和降谷零对话的过程中，灰原哀已经从头冷到了脚趾尖。她瑟缩地躲在座椅和窗户的夹角，忐忑不安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刚才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组织！有组织的人登上了这辆列车，并且刚才就在距离她非常近的地方！ 他们一定是冲自己来的！ 灰原哀的脸惨白得毫无血色。一味地逃避显然在和组织猫捉老鼠的游戏中毫无助益，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连累阿笠博士和江户川他们，还是独自一人迎接命运。 而这个决定甚至无需花费一秒钟的时间。 “清水哥哥。”灰原哀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郁江身后响起，“你不用管我，去餐车看看情况吧，姐姐她们应该都在那里了。” 郁江惊讶地回头，他意外于宫野志保竟然将他也划归于“需要保护的对象”，而非可疑的坏人之类的，哪怕他已经当着宫野志保的面提及她的母亲也依然如此。 降谷零同样有些惊诧，他揶揄道：“看来清水先生很得小孩子喜欢呢。” “真是麻烦。”郁江垂首，低低地抱怨了一句，再抬头时，他已经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降谷零投向灰原哀的视线，“既然这样我就更没办法把小哀交给你了，毕竟世良同学离开的时候可是专门叮嘱我要照顾好她的。” 世良同学？ 组织这边已经很难搞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净会添乱的帕佩特，而现在竟然连讨厌的FBI都参与进来。降谷零感觉头疼得厉害，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列车，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些家伙面前。 他只好叹了口气，退一步道：“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降谷零试图发挥他百试不怠的超强亲和力给小女孩一个温柔的拥抱，至少要把人从郁江手里救出来，但他显然忘记自己的形象也不怎么正面，差点没把灰原哀吓到昏厥。双方各不相让，最后的结果就是灰原哀自己一个小短腿走在前面，两位成年人跟在后面暗中较劲。 “我似乎总是能在毛利老师身边见到您，本职工作没有关系吗？”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郁江注意任务和立场。 郁江则回以淡定的表情：“论这种事谁能比得上安室君？波洛和毛利侦探的工作应该都很忙吧，我听说您还有自己的侦探事务所，实在了不起。” 他笃定降谷零就算怀疑灰原哀的身份也不会在他面前表露任何异常，所以回敬得很是坦然。 前面的灰原哀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应该是分外紧张的场合，她却只感到心累。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根本不是哪怕在组织里都只醉心科研的宫野志保能够理解的。 灰原哀的戒心在不知不觉中消散，神情也满满放松了下来，听着身后聒噪的声音，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感觉很平静，就像是温暖的午后走在暖阳下，周身都暖意融融，舒适又安逸。 就在这时，一股冷风顺着暖意的间隙猛地袭来！ 灰原哀身体微颤，寒毛在一瞬间战栗！ 一个戴着帽子低垂头颅的高大男人与他交错而过，他步履平稳，路过灰原哀身边时也没有丝毫停顿，可那种恐怖的感觉不会骗人！ 郁江微抬眼眸，顺着这缕冷风看去，男人脸上的伤疤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降谷零：“我们到了。” 他推开餐车的门，双手轻轻搭在灰原哀的肩膀处，语带笑意：“小哀，你的朋友们都在里面哦。” 他对天发誓这真的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可灰原哀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灰白，眼里微弱的光都彻底熄灭了。她心如死灰地迈动步伐，缓缓踏入热闹的餐车。 柯南和阿笠博士同时转身向她看了过来。 “小哀！”阿笠博士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们刚才没有找到你真是吓死了。” 没找到？ 不等灰原哀发出疑问，少年侦探团就已经叽叽喳喳地复述起刚才的情景：“是有人冒充主办方给清水哥哥和世良姐姐的包厢放了游戏卡，让他们和7B的乘客互换房间并误导侦探。结果你们还不在包厢，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由弦哥！”世良真纯朝着郁江露出大大的笑颜，又很快严肃起来，“列车上发生了凶杀案，凶手就在受邀而来的乘客中，我们正在寻找线索。” 郁江被她一闪而逝的笑容晃了晃神，神情不自觉就温和了许多：“说说什么情况吧。” 餐车的气氛实在太好，灰原哀刚刚紧张起来的心情又有了被麻痹的趋势。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警醒自己越是这样温馨的情形她越是要当心暗中潜藏的危险。 而餐车之外，郁江他们刚刚路过的某间包厢，冲矢昴轻轻掩上了房门。 房间内除了他还有一位打扮时尚的女郎，她微微挑眉，打趣道：“真热闹呀，好久没看到这样盛大的演出了。” 冲矢昴单手插兜，神情放松：“看来这次连神明都站在我们这边呢。” 女人眼眸未抬，平静地按下发送键。 与此同时，灰原哀的手机忽然亮起了屏幕。 【做好觉悟了吗？——贝尔摩德】 行程已经过半，侦探们为突发的案件争论不休，而暗中，更漆黑的罪恶正在蔓延。 束缚在高塔之中的公主能否安然度过危机呢？ 第530章 赤色的特快列车4 “公主能否平安度过危机？这是什么奇怪的桥段？”世良真纯探头看郁江手里的画册。 “这是刚才安室君拿给小哀的读物。” “说起来，那孩子呢？她还发着烧怎么可以乱跑？”世良真纯叹了口气，无奈道，“这边交给柯南应该没问题，我们去找小哀吧。” 让一位侦探心甘情愿地把案子交给另一位侦探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但在世良真纯看来，现在任何事都没有一个发着烧还在刚死了人的列车上乱跑的孩子重要。 “小哀她总是这样。”步美抱怨。 “还有柯南。”光彦也说，“他们总有我们参与不了的事情要忙，而且每次失踪我们都找不到人。” 元太：“太过分了，必须要请100顿鳗鱼饭才能让我原谅他们！” 世良真纯认真思索：“那孩子太聪明了，如果刻意躲着我们的话，一时半刻恐怕真找不到。” “完全不用担心。”孩子们正要附和，却听郁江淡定地说了句。 顿时唰唰几道视线一齐投向了他。 只见郁江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我有留定位。” 手机屏幕中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按照稳定的频率闪烁着。 世良真纯：“……” 柯南：“……” 不，这也太夸张了。 还有清水由弦到底是什么时候给灰原装上那种东西的，以灰原的警惕性居然都没有发现吗？ 世良真纯猛地抓住郁江的手机往下一按，面对大家惊诧的目光，她干笑道：“由弦哥是开玩笑的啦，他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干出这种事情呢？” 说完又在郁江耳边压低声音劝说：“拜托，窃听可是违法行为，在日本是不被允许的。” 她倒是没有觉得郁江随身带着窃听器有什么不对劲，更没有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竟然坦然地接受了。 “那个……” “总之我们去找那孩子了！”世良真纯当机立断，拉着郁江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这里有毛利侦探和安室先生一定没问题的！” 然而世良真纯的计划到底是没有达成，因为刚出餐车他们就迎面碰上了冲矢昴。 冲矢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之色：“好巧啊，清水老师，世良同学。” 世良真纯眯起眼睛，警惕地质问：“冲矢助教，您怎么也在这辆列车上？” 冲矢昴自然地上前一步，以一种十分微妙的角度岔开了郁江和世良真纯，如果从旁边看就能发现冲矢昴完全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将世良真纯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 “关于之前数学竞赛的事情，我还有些细节要和清水老师沟通。”冲矢昴语气和善，“在这里碰到正好。” 他不给世良真纯任何反应的时间，拽着郁江就进了车厢，并当着妹妹的面关上了车门。 世良真纯：“？？？”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你先去找小哀吧，她在头等车厢。”包厢内飘来郁江的声音。 见他的确没有被逼迫或者不情愿的样子，世良真纯虽然觉得古怪，还是选择尊重成年人的社交，转而向头等车厢走去。 包厢内，原先的摩登女郎已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不耐烦的郁江。 “赤井秀一，我发现你是真的闲。”郁江阴阳怪气道，“看来东京那些小玩意并没有给你带去太多麻烦。” 他设置的障碍不仅是给组织的，更是为了把FBI甚至日本公安都一起拉进这场游戏的漩涡。赤井秀一是他亲爱的上司，当然应该做游戏最中心的玩家。 冲矢昴已褪去虚伪的假面，转而显露出属于赤井秀一的凌厉来，他警告道：“我从不指望也从未要求你完全遵守华盛顿的规章制度，但我决不允许你践踏警察的底线。” “那么你现在后悔了吗，为当初坚持保我加入FBI？”郁江神情轻蔑，毫不顾忌地说着挑衅的话。 赤井秀一眉头微蹙，像是竭力忍耐着对眼前这人的厌恶，可最终，郁江也没有等来赤井秀一的责问。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扰乱组织的计划，为营救雪莉做铺垫。”赤井秀一直言，“我也知道你肯定还有瞒着我的举动，比如在一堆假货中混入一两个真品。我所说的底线不是质疑你的立场，而是作为一位兄长警告你收起不靠谱的心思，离她远一点。” 郁江一愣，要不是没在喝水，他真能立刻喷赤井秀一一脸。 “什、什么？” 赤井秀一双手环抱胸前，眼神冰冷：“她没经历过这些，容易被花言巧语诓骗，你最好不要给我报复的机会。” 郁江：“？？？不是，等等……” “言尽于此，你可以走了。”赤井秀一冷漠地打开车门，做出逐客的手势。 郁江一脸懵逼。 赤井秀一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且先不论他对由美酱一腔热忱，赤井秀一怎么能怀疑他和世良真纯？ 郁江抓住门把，遏制住关门的趋势——他决定和赤井秀一好好谈谈，就从堂堂FBI高级探员居然对下属毫不设防直接暴露亲属关系开始。 然而口袋中突然产生的震动打断了郁江的思绪，他脸色微变，几乎立刻松手，转而打开手机。 赤井秀一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郁江的表情很难看，他注视着赤井秀一，一字一顿道：“灰原哀失踪了。” 赤井秀一瞳孔微缩：“我记得你给她安装了发信器。” “就在刚才，有人破坏了我的装置。那是组织的新品，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破坏的方法，除非对方是代号成员。” “而巧的是，这列火车最不缺的就是代号成员。” 知道计划并且就在列车上的有安内塞特、波本，以及…… 郁江和赤井秀一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贝尔摩德。 郁江飞速给世良真纯打了个电话，可听筒中只有盲音在寂寞的响着，直到提示语出现都没有被世良真纯接听。 赤井秀一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猜猜贝尔摩德为什么要对真纯下手。”郁江冷笑，“今天她可是特地打扮成某个人的样子在列车上招摇过市。” 赤井秀一不想和郁江废话：“我们分头行动。” 第531章 鲜红的神秘列车5 贝尔摩德轻轻接住昏倒的少女，那张冷峻严肃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来。 她屈指打字：【阻碍已经排除，按计划行动。——贝尔摩德】 少女昏倒前那张见到亲人惊诧又不敢置信的面容仍然清晰地浮现在贝尔摩德的脑海中。显然在这孩子的认知中，赤井秀一已经死了。 那个男人当真已经死了？ 直觉告诉贝尔摩德这件事背后必有猫腻。毕竟就算帕佩特表现得有多厌恶莱伊，都改变不了那曾是他手下的人。 郁江会允许莱伊死在琴酒的算计中？ 开什么玩笑。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贝尔摩德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少女，轻声低喃：“连亲妹妹也蒙在鼓中吗，真可怜呐。” “没想到你现在也做起人口贩卖的营生了。” 淡漠冰冷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贝尔摩德微怔，很快就露出笑容来。 “啊啦，又见面了，由弦弟弟。”贝尔摩德用揶揄的口吻叫着郁江的假名，同时手指轻轻描绘着世良真纯的脖颈，“多完美年轻的女孩儿，真让人嫉妒不是吗？” 郁江坦然地踏入车厢，神情平静：“让我猜猜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对莱伊没有兴趣，大概率是皮斯克那群老家伙，但他们可没能耐驱使千面魔女，所以最后下命令的仍然是朗姆。” 贝尔摩德举起一只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完全是为了任务，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最后她笑着说完了后半句话，“I swear.” “让她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咱们还得赶在列车到站前完成这场猎杀呢。” 贝尔摩德轻柔地放平世良真纯，并把车厢的钥匙交给郁江。重新看来的时候，她眼中那些随意、不羁、揶揄已经尽数褪去，只剩下让人心惊胆战的仇恨和恶意。 郁江接过贝尔摩德代表诚意的钥匙，目送着她离开车厢，没有阻拦。 但在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却忽然开口对着空气说：“卧底真是一群可怕的生物，我已经不记得她上次给予信任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阵轻微的噪音后，传来降谷零的声音：“各取所需罢了。那孩子在我这里，我把她安排到了列车员的休息室，列车名古屋到站后会有人将她带下车。” “好。” “她……”降谷零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刚出口就卡在了喉咙中，“稍等。” 随后他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郁江不甚在意，那边无非是遇到了贝尔摩德、赤井秀一或者别的什么人，但只要在这辆密不透风的列车上，就无法逃脱笼罩而来的阴影。 没有人可以逃脱。 郁江最后看了眼世良真纯，轻轻合上包厢的门，转身离开。 鞋底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无声响，一枚钥匙在锁孔处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同时，赤井秀一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来信只写了一串代表车厢号的数字，此外半点与发信人有关的信息都没有。 赤井秀一眼眸微眯，脸上多了一抹深思之色。 他循着来信的提醒走到对应的包厢前，一眼就看到了那枚堂而皇之插在锁孔上的钥匙，轻旋钥匙，在一声“咯噔”后，门锁应声而开，露出里面平躺在座椅上熟睡的“公主”。 是真纯。 饶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真正看到完好无损的妹妹，赤井秀一还是松了口气。 他走到妹妹身边，仔细注视着这个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 真纯很聪明，她完美继承了赤井务武和世良玛丽的优秀基因，比她哥哥更优秀，具备着赤井家儿郎欠缺的特质。所以她更不该被他这个哥哥牵扯到组织的漩涡中，她应该像任何一个正常的JK那样享受平静的高中生活。 但赤井秀一不会亲口对世良真纯说这种话，他甚至不会在妹妹面前表露丝毫干涉对方的倾向。是否参与，又要做什么，这应该由真纯自己决定。 在这方面，他一向不赞成母亲的教育方式。 她管得太多了。 世良真纯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在梦中都避免不了困扰的事情。她抿了抿唇，眉头深深皱起，身体也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像一只煮熟的虾。 赤井秀一见状，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的步伐又迈了回来。他扯下列车配备的毯子，轻轻盖在妹妹身上。 “秀哥。” 赤井秀一微顿，侧头看向妹妹。 世良真纯紧闭双眼，轻声唤着：“秀哥！” 赤井秀一神情间的阴云倏尔散去，转而挂上少见的温情。 然后他就听自家妹妹补充了一句：“由弦哥……” 赤井秀一：“？？？” 妹妹当着他这个亲哥的面把别的男人叫哥哥，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他气恼的吗？而且听真纯的语气，见到他，她明显是追问、质疑、控诉的意味更多，而面对清水由弦，那些情绪就化为了满腔孺慕。 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来的，血缘关系也好，成为哥哥的时间也好。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没再看妹妹，转身离开了车厢。 不过真纯会如此信任清水由弦倒是让他意外。 他了解自家妹子，别看这姑娘整天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她毕竟姓世良，在前任MI6特工的斯巴达教育下成长，世良真纯绝不会随便对别人放下戒心。何况从她的视角应该很容易发现清水由弦身份的可疑，进而产生怀疑和警惕。 是什么让清水由弦占据了真纯心中“哥哥”的地位？ 赤井秀一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血缘玄学论，世良真纯和清水由弦相处方式的异常还不足以让他怀疑郁江的身份。但这倒是提醒了他。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潜伏组织的初心，不仅是誓要摧毁这个扎根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更是要查清十七年前秀吉失踪的真相。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秀吉已经死了，可如果他是BOSS，究竟是斩草除根还是培养刀刃向内的武器更划算？ 假设秀吉还活着…… 他会以另一种面貌、另一种身份、另一种立场，与他擦肩而过吗？ 第532章 殷红的神秘列车6 秀吉没有与赤井秀一擦肩而过，但他正巧撞破了贝尔摩德和旧友的“串通”。 “哎呀呀，”郁江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笑得讽刺，“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黑暗男爵夫人，工藤有希子女士吗？” “我可是记得工藤夫妇与美国的某些政治家纠缠不清，莎朗你要当心别卷入政治迫害中去了。” 他没有直接点明组织和官方情报部门，但他出现在这里还叫出莎朗的名字就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和立场。 工藤有希子轻轻挑眉：“真让人惊讶，原来莎朗和清水老师也认识。” 贝尔摩德还穿着伤疤赤井的衣服，她拢了拢自己的秀发，神情冷淡了一些：“这与你无关吧。” “别这么说嘛，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 “清水先生。”贝尔摩德冷漠地叫出郁江的假名，打断了工藤有希子的话。 “啊呀。”她神情一凝，嘴角的笑容却扩大了不少。 郁江耸耸肩：“这么疏离真叫人难过，不过莎朗，你应该没见到什么走丢的小女孩儿吧？” 他对跟两位师姐假惺惺演戏没有兴趣，反正师门不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师弟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躲藏着呢。倘若黑羽盗一活着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该为弟子们的默契和团结感到欣慰，还是嗟叹学生们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贝尔摩德朝郁江看来：“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起责任。如果我看到走丢的小女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在“好好”和“照顾”两词上用力强调，眼神也冰冷了许多。 郁江颔首：“这样最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们哑谜一般的对话到此结束，在合上房门的那一刻，郁江察觉到了工藤有希子向他投来的视线，他坦然以对，于是当视线彻底被隔绝后，工藤有希子冷不丁来了句：“有时候我真会替他惋惜。” 餐车中，“毛利小五郎”的推理已经进行到一半，身为名侦探的弟子，降谷零自然要肩负起配合和帮忙解释的职责。 柯南躲在椅子后面，自信飞扬地完成一段推理，道：“具体的步骤你也已经明白了吧，安室君？” 然而他这一次却没得到安室透的回应。 柯南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安室君？” “抱歉。”安室透面露歉意，“老板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出去接听一下。” 铃木园子：“真辛苦呢，出来玩也要被奴役。” 她的语气惋惜揶揄，叫人以为下句话就该是“要不我养你吧”之类的。 安室透仗着柯南受困于“毛利小五郎”的身份不便行动，堂而皇之地走到餐车外打开联络器：“怎么了？计划应该很顺利吧。” “你的时间不多了。”对面，郁江言简意赅道。 “什么？” “五。” “四。” “喂，突然倒计时很恐怖……” “三。” “二。” “好吧，我懂了。” “一。” “贝尔摩德那家伙！！” 刺耳的警笛声忽然响彻整列火车车厢，餐车内正在忏悔的罪犯被吓了一跳，其他人则一拥而上质问他做了什么。 “着火啦——” 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嗓子，列车员连忙控制住罪犯，同时高呼：“大家快去前面的车厢躲避！” 烟雾顺着车厢后方的缝隙渗入，刺鼻的气味笼罩在车厢上空，明明没有看到火焰，大家却仿佛感觉皮肤受到了灼烧。 “叔叔！快醒醒！！”慌乱的人群中，柯南冲到毛利小五郎身边，猛烈地摇晃他。 “糟了！清水老师他们是不是还在后面？！” 火灾是最容易引起骚乱的，大家都在慌张地逃命，但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异类。 比如黑羽盗一的学生们。 “这么大的场面我在美国这么多年都很少见。”栗色头发的年轻女性恍然叹息，干练的打扮却多了股看透一切的韵味，与她年轻的面容格外不符。 可惜她身边这位男士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道：“别演了，该你上场了。” 女人：“好吧好吧，倒是难得能同时帮到你和……咳咳，那么接下来就是怪盗的舞台了。” 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脸上刚才不慎袒露的真实随着这个动作顷刻收敛，再抬眼时，她已经彻底看不出黑羽快斗的半点痕迹，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不亲自来？” 郁江轻挑眉毛：“你马上就知道了。” “什么？”他小声嘀咕，“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距离好戏开场还有几分钟，郁江跟快斗并行朝舞台走去，他不说话，快斗就自己问：“话说用火灾驱赶人群的想法应该不是你那边想出来的吧？感觉像是小……咳，会用的法子。” 郁江觑道：“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难道不是吗？”快斗夸张地说，“你们不安点炸弹把整列车都炸成烟花我已经很意外了，提前清扫战场避免伤害到普通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 “不是这个目的。”郁江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快斗这个小屁孩儿解释，“总之做好你自己的事，别管别人。” “那可不行。如果你们违背了怪盗的原则，怪盗可不会傻乎乎地被你们当枪使。” “行行行，你就按你自己想法去做吧。” 郁江在车厢间的隔门站定，一把把黑羽快斗推了进去。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话剧的导演，辛辛苦苦安排的剧目被这些不省心的演员破坏得面目全非。赤井秀一不打招呼非要跟来就算了，贝尔摩德和波本私下结盟，一个清扫不想干的人，一个绑架真雪莉也可以理解，黑羽快斗居然答应柯南的请求，这点郁江实在是不理解。 都不动动脑子的吗？师弟？ 能把大侦探变成小屁孩儿的组织有多危险意识不到？非要跟来凑热闹，一个个主意倒正得很，还说什么不会被组织当枪使，如果这次来的不是郁江，琴酒、贝尔摩德甚至包括以前的自己可都不会对黑羽快斗有任何容忍。 第533章 血红的神秘列车7 贝尔摩德放烟的目的本来是为了逼迫雪莉现身，毕竟那可是地狱天使的女儿。 当年母亲能为了素不相识的她……如今女儿自然也会继承一些不该有的软弱。 可她万万没想到雪莉早就变成了小女孩，在她眼皮底下被波本绑架，保护了起来。代替雪莉出现在最后节车厢中的是易容成大雪莉模样的黑羽快斗。 此刻黑羽快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过来究竟是干什么的——柯南和郁江都没跟他说实话。 第八节车厢就是贝尔摩德布置烟雾弹的地方，此刻笼罩在黑灰的烟雾中，一米之外人畜不分。 “雪莉”一边咳嗽一边痛苦地朝最里面走去，后方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钟声，平添几分紧张的气氛。 “真不愧是地狱天使的女儿，还真像啊……”降谷零慢慢从烟雾中走近，感慨道。 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个大概率不是真正的雪莉，看到这张脸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爱莲娜。 只可惜时移势易，当年那个会温柔问他疼不疼的女人已经葬身于组织的阴谋之下，其间说不定还有他为之奉献终身的公安的影子。 当年的他无能为力，现如今至少应该保住她的女儿。 “初次见面……”降谷零维持着假面，对眼前的少女说，“波本，这是我的代号。” 他笑得实在恐怖，让人从脊背密密麻麻渗出冷意，直到在脑袋上凝结成冷汗，再顺着两鬓滑落。 黑羽快斗清晰地直面组织成员的杀气，这种感觉丝毫不弱于和蜘蛛等人的交锋，而且还更甚。 郁江哥身边都是什么怪物啊？！！ 不，应该要问问他老爸到底从哪里收来这么多厉害的弟子，显得他这个唯一亲子反倒成了最lw的。 降谷零用枪口抵着“雪莉”的头颅，逼迫她向后靠。 “就这样，女士，请保持冷静。”哪怕脸上挂着凶狠的冷笑，降谷零的语调一如既往平和，和午后阳光温暖的侍应生小哥没有区别，“这扇门后面就是货车箱了，足以分开你和其他旅客。 “别想着逃跑，因为早就在这里布置了炸弹。也别想着反抗，毕竟你也不知道炸弹的控制器到底被我放在哪里对吗？” 降谷零缓缓向前逼迫，黑羽快斗则举着双手一步步后退。 太狠了，郁江哥！这是根本没打算给他活路吧？ 就算他以前是挺喜欢耍着警方玩儿的，也的的确确搜罗了不少道具，但郁江哥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万一他被玩死了的担忧？？ 还好来之前柯南跟他交过底，他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黑羽快斗将手平举在耳侧，轻声道：“好像确实是这样呢，四处都是炸弹啊。” 降谷零几乎同时注意到了火车厢那些不属于他布置的炸弹。 他眼神微凝。 是贝尔摩德？ “嗡嗡嗡……” 细微的震动声打断了降谷零的思考，他先是看了“雪莉”一眼，“雪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降谷零便将信将疑地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 震动频率是他专门给一个特殊的号码设置的，也就是说这封邮件竟然来自那位先生吗？ 降谷零的眼神在触及邮件上的文字后骤然紧缩！！ 恰在此时，寂静的车厢中忽然响起了第三人的脚步声，降谷零敏锐地侧头看去，但枪口仍然谨慎对准“雪莉”。 一颗圆滚滚的手榴弹忽然顺着降谷零脚下滚向货车厢。 “谁？！” 虽然手榴弹是朝着货车厢去的，可他此时的站位距离货车厢太近，几乎不可能在爆炸前逃离破片伤害区域！！ 危机立刻爬上降谷零的脑袋，令他头皮发麻！ 猛然间，一股强烈的抓力忽然涌来——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降谷零被那人带得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突发情况让他无暇顾及另一端的“雪莉”，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光倏尔腾起，吞没了整个货车厢！ “轰——” 猛烈的冲击力将降谷零的后背狠狠撞上车厢壁，烟雾中他隐约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眼眸—— 赤井秀一？！ 是那个混蛋吗？！ “咳咳咳咳……” 属于另一个人的呛咳声强行拉回了降谷零的思绪，他连忙爬起身，做出最方便行动的姿态：“你……帕佩特？！” 他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跟他通过话的郁江。 郁江此时被炸弹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呸呸”吐掉灰尘，抱怨道：“若论心狠手辣，琴酒都比不过他吧。明知你的身份还下死手，太狠了。” 降谷零皱眉：“你说的是谁？” “当然是……”郁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可怜的零星一点儿身为FBI特工的自觉让他及时吞下了那个名字，“某个两面三刀、惨无人道、虚伪狡诈、诡计多端的混蛋！” 降谷零觉得这番形容很熟悉，让他立刻想到了一张讨人厌的脸。而巧的是他和帕佩特都对那个人厌恶至极，且那人恰好长了一对绿色的眼珠子。 “赤井秀一！”降谷零咬牙切齿，“他果然够阴险！！” 但得知刚才那个人是赤井秀一还是让降谷零松了口气，这说明爆炸也在FBI的计划中，“雪莉”应该不至于命丧于此。 刚才的冲击还是伤到了他的肩膀，降谷零扶着左肩缓缓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郁江，质问：“你做了什么？” 郁江：“？” 降谷零打开手机，把屏幕正对郁江：“在赤井秀一插手前，我收到了这封邮件。来自BOSS的紧急联络——” 【把雪莉活着带回来。】 雪莉对于组织的重要性无可厚非，但这点特殊早在她开始罢工时就已经磨去了，后来无论琴酒还是贝尔摩德都对她恨之入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雪莉。 BOSS怎么会在行动即将成功的时候突然改变命令，群发这种消息给他们？ 郁江挑起一边的唇角，笑得人畜无害：“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看来，我赌对了。” 他声音收敛得又轻又浅，比起以往简直称得上温顺，可眼底仍然透着股乖张。 降谷零一顿，想起了那场酒吧中的谈话。 第534章 红与黑的神秘列车8 那是他下定决心和郁江合作的开端，当时他问郁江所求为何，郁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要求了一个月的时间证明一件事。 而现在…… 降谷零眯了眯眼：“组织留下雪莉的性命无非是看中她在科研方面的天赋，雪莉参与的项目众多，要说能被组织如此看重的，除了APTX或银色子弹我想不到更多。” “那种事情以后再说也没关系。”郁江拨开挡路的某人，“该下车了。” 降谷零被拨拉到一边也不生气，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我们以前总是陷入思维误区，银色子弹是代表正义的可以杀死吸血鬼的武器，无论组织开发这种药物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真正要对付的都是阿莫洛斯计划，对吧？” 郁江没搭理他，一个人摇摇晃晃着朝前走去，口中兴致不错地哼着歌：“See the ld dy with a guhe her try t run……” 这本来就是一个荒诞的世界，不是吗？ 降谷零沉默以对，只是在郁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明亮的出口时打开通讯器说了句：“火车厢炸成了碎片，雪莉在我的眼前被火光吞噬，她不可能还活着。” “做得不错，我们可以向琴酒交差了。”贝尔摩德与其轻松，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她按了按女士礼帽，混迹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她亲耳听到小侦探急切地询问灰原哀的下落，可无论他们多急切多担忧，地狱天使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贝尔摩德仰面朝向太阳，灼热的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有些刺痛，却也实实在在告诉她什么是生机什么是活着。 真好，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迎接自己的死亡了。 “Gin，这一次还是我赢了。” 琴酒重重地冷笑了一声：“哼，愚蠢的女人，你以为在我面前耍心眼只要不耽误任务就能得到饶恕？雪莉的死亡只能让你的惩罚变轻一点，而如果因为你的缘故导致雪莉逃脱……谁都救不了你。” “嘛，怎么能都推卸到我身上呢？”贝尔摩德抱怨道，“明明是郁……安内塞特胡作非为，如果不是他布置的那些炸弹，我和波本根本没有机会私自处决雪莉嘛。话说回来，安内塞特呢？他已经和你们会和了吗？” “留心你的身边。” 贝尔摩德听了琴酒的警告有些莫名，她背着人群悄悄侧头，眼神落向了焦急询问列车员的柯南一行人，然后就听到了令她震惊的事情—— “灰原呢？我明明把她安置到了七号车厢，怎么会没人？”柯南急得满头大汗，“你们检查过了吗，每间包厢都认真检查过了吗，也许她掉到了椅子下面。” “我们确实仔细检查了七号车厢的所有角落，其实除了最后一节货车厢，其他车厢我们都仔细检查过好几遍，确实没有见到你朋友。”列车员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难过，艰难道，“说不定她已经……等警察到了，他们会确认爆炸现场的，请再耐心等等吧。” 他把灰原哀安置到了七号车厢？ 什么时候的事？ 贝尔摩德明明记得柯南从头到尾一直在餐车，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独自离开的灰原哀。 而且波本非常确信随着货车厢炸死的人是雪莉而非小学生，柯南如果知道雪莉的情况，此时就应该问大姐姐在哪里，而不是灰原哀。 “由弦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女高中生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 造成这种混乱局面的罪魁祸首就在身边：“你怎么知道是我找到你的？” “我跟其他人都不熟，不是由弦哥还能是谁？”世良真纯揉了揉至今仍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回忆道，“而且我记得半梦半醒间有人给我盖被子，动作超级温柔的，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由弦哥怕我着凉。” 郁江挑眉：“那是挺温柔挺让人意外的呢。” “是吧是吧，根本想不到由弦哥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世良真纯揽着郁江的臂膀，笑得格外灿烂，“我现在知道宫本警官为什么喜欢你了。” 冲矢昴：“……” 他就不该在这里。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清水由弦究竟是怎么先他一步找到真纯的。之前他以为是因为清水由弦比他更了解组织的动向，可看结果，毫无疑问组织还是他离开时的那个组织，代号成员各怀鬼胎，支撑起风雨飘摇随时可能支离破碎的组织，那个女人做事应该不会提前知会清水由弦。 可如果不是信息差，难道要他承认清水由弦都比他跟真纯更默契吗？？ 郁江的眼神从世良真纯脖颈上的太阳花吊坠一扫而过，并未停留。 他很高兴真纯仍然保留着他送的礼物，而且如此珍视，无论何种情形都不曾摘下。 也是这朵太阳花指引着他找到了她。 阳光洒落在向日葵上，反射的光明亮夺目，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都看得一清二楚。向日葵映入贝尔摩德眼底，让她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原来如此…… 这东西反射的光经过镜子吸引了郁江的注意力吗…… 贝尔摩德收回视线，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最完美的角色分配啊，有希子。只是这场游戏究竟谁才是那个执掌一切并且笑到最后的人呢？你所以为的演员又有多少身兼数职，阳奉阴违呢？ 天上—— 黑羽快斗控制滑翔伞向远处逃离，同时痛苦地跟柯南抱怨：“下次别找我了哟，名侦探。又是枪又是炸弹又是超级无敌讨厌的危险的家伙，你到底是在哪儿招惹上他的？？” 柯南此时正急着寻找灰原哀的下落，没注意到黑羽快斗一直用的是“他”这个特指，而非更加模糊的“他们”。 “你确定你骗过他们了吗？”柯南问。 “那是当然！喂，你这是在质疑怪盗的职业素养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当时那个男人绝对没有看穿我的易容，我可是当着他的面被炸死的欸！！” 难道计划失败了？可郁江哥那边并没有类似的反馈，计划应该成功了才对。 黑羽快斗没觉得把郁江和柯南的计划放在一起比较有什么不对，反正他们都要救那孩子嘛。 第535章 公安与特高课 宫野明美局促不安地捏着手腕上的皮肤，深呼吸了一遍问：“她真的在里面？” “这次的计划不是你亲自参与的吗，那位先生的特赦令还是你骗……啊不是，要来的，现在怎么反倒问起我这个编外人员了？”清水丽子看了眼手表，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进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清水丽子特意在“编外人员”上加重了语气，阴阳怪气的意味非常明显。 她是真的很生气。 便宜弟弟只有在用得上她的时候才想起她这个人，平时根本不搭理她，随手就丢到FBI那边跟美国人斗智斗勇，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反倒是宫野明美这个跟由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女人受到了不少照拂，不仅给她菲诺雪莉酒的代号，为她专门坑了莱姆一把，把整个研究课奉上，更是连家属的安排都给包圆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叫宫野由弦呢！！ 清水丽子不甘心地把宫野明美“请”进了房间，自己在外面生闷气，结果一回头她却发现郁江就站在不远处。 清水丽子：“……你不要这么盯着我，怪阴森的。” 郁江：“假期过得怎么样？” “什么假期？我根本不存在假期好吗，不仅要给组织打工还要给你打白工，那边也是，忙不完的事情一箩筐，我都快累死了！” “没有假期？”郁江危险地眯起眼睛，“那我让你调查的东西怎么到现在也没结果？” “什么？啊……你说那个。”清水丽子拢了拢卷卷的秀发，眼神略有些躲闪，“你知道在日本很多时候施展不开……” “结果。” “结果咳咳，结果就是我在调查过程中遇到了来自政府的阻力。这没什么，但古怪的是有人帮了我，我却查不到他的身份。” 清水丽子并非科班出身的职业罪犯，你可以说她有为非作歹的天赋，却也容易在细节上出现失误。 郁江从未指望她能完美完成任务，他看中的不过是清水丽子搜集情报的能力以及她此前于组织毫不相干的出身。 这种身份在处理某些问题上天然占据优势，比如—— “你让我调查组织……”清水丽子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几乎所有与组织接触的势力，无论官方还是暗地里那些人，几乎一致认为组织已经存在很多年了，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战时。有传言说他们与当年叩开日本国门的西方军舰有关，说BOSS是美国军方的势力，说……” “说点我不知道的。”郁江头疼。 关于组织的传言甚嚣尘上，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他十一岁就不信了。 清水丽子闻言一窒，深呼吸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不仅是弟弟更是上司，这才勉强平复心情：“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吧，我调查中发现在战后日本休养生息的那几年，组织曾耗费大量资源培养艺伎。青马院，被称为东京的祗园，就是在那种情形下建立起来的。而主导青马院的……” 她将一张老旧的报纸放在郁江眼前， “不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吗？” 报纸上刊登着关于青马院盛况的新闻，而版面最中央照片上的年轻人赫然长着一张肖似朗姆的脸。 朗姆的长相在组织中都算得上机密，清水丽子也是因为跟着郁江的缘故才曾有幸见他一面，谁能想到朗姆竟然曾经参与这种项目。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加入组织。”清水丽子挑眉，“怎么样，这个发现你感兴趣吗？” 郁江接过那张报纸，纸张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下发黄褪色，但朗姆仍旧是他熟悉的讨厌模样。 战后是非常敏感的时期，那个时候只园、青马院、艺伎基本都是跟美国大兵联系在一起的。日本犯下战争罪行后为了逃脱审判，由官方和民间自发组织了许多年轻貌美的“艺伎”，采取怀柔策略，与美国大兵们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成功挽回了损失。 这种行为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政府的政策导向，绝非组织这样与政府对抗的犯罪组织可以承担，主持青马院工作的人更是这一计划的重要环节，政府可不会交给不信任的人。 清水丽子咂舌道：“莫非朗姆最初其实是公安的人，后来堕落又或者被组织策反了？” 郁江看向清水丽子，神情莫名。 清水丽子向后缩了缩，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是推测，并没有怀疑朗姆的意思！” “不，”谁料郁江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什么？” “别看现在的公安一副冠冕堂皇自诩正义的样子，他们前身是战时设立的特高课，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由他们负责对美军的腐蚀，不觉得很合适吗？” 清水丽子被他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你就算是对朗姆有意见也不能直接说出来，朗姆已经调到日本了，谁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当心隔墙有耳！”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视线频频往房间里移，显然意有所指。 郁江不以为然地说：“其他人或许可能，但宫野姐妹……何况我也不是怀疑朗姆的立场，那只狡猾的老狐狸知道该选择谁。” “不是怀疑他，难道你想说朗姆已经真心归顺了？”清水丽子说完这句话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真是飘了，什么话都敢说！ 郁江仗着自己姓乌丸可以随意评价朗姆这位“家臣”，她哪来的胆子跟着附和？ 郁江只是摇摇头，没有解答清水丽子冒着生命危险提出来的问题。 清水丽子感觉有点亏，正想追问，却见郁江抬手制止了她的举动，下一秒房门打开——宫野明美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 清水丽子连忙闭嘴，并整理好表情和仪态，让自己不至于丢脸丢到同事面前。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问，“和妹妹聊过了吗？她怎么决定的？” 宫野明美对她颔首：“聊过了。” 便将视线移向郁江，补上了后半句话，“志保想要见你。” 第536章 谈判 郁江对此并不意外。 站在宫野志保的视角重新审视这件事，她不过是日常受邀参加铃木家的活动，却在列车上察觉到了组织逼近的气息，又接到了工藤新一她妈吓唬她的短讯，本来已经抱着赴死的决心却发现这不过是柯南为了救她设下的局。总算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来自波本的黑手将她成功敲晕，再醒来……居然看到了姐姐？？ 简直不要太离谱！ 宫野志保能这么快从晕晕乎乎的状态里挣脱，该说不愧是曾经以未成年研究员的身份就取得代号的天才科学家吗？ 尽管宫野明美看郁江的眼神就像他是心怀不轨的恶棍一样，在宫野志保的坚持下，郁江最终还是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她所在的安全屋。 宫野志保仍然是灰原哀的模样，坐在窗前静静注视着天边掠过的候鸟。听到耳畔传来的动静，她脸上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只是转过头问郁江： “江户川没事吧？” 事已至此，她当然知道一直以来他们辛辛苦苦掩藏的身份在组织面前形同虚设，再没有隐瞒的必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郁江的立场，从他当初救下刚被琴酒处理的工藤新一，再到在组织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救她一命，这个人显然有区别于组织的诉求。 只要他有诉求，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郁江身体向后靠去，摆出一个非常随意的姿势，然后说：“他们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毕竟好好参加个铃木列车的活动都能把朋友搞丢……” “我可以给他写信发邮件或者用任何你满意的行为报平安。”宫野志保抢在郁江之前说道，她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倔强极了，“你不能伤害他们，如果你那样做了，一定会惊动琴酒。” 郁江微顿，没开口。 “涉及我的事情琴酒总是非常有耐心，我猜他根本不相信我已经死了，哪怕证据就摆在面前也是如此。所以现在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注意，更何况江户川他们还与毛利小五郎、工藤新一都有关系。哦，对了，跟你也关系匪浅。”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宫野志保的神情有些讽刺。 他们都被郁江骗了，一个自诩天赋异禀的科研工作者和一个广富盛名的高中生侦探，全都被骗了。 郁江“噗嗤”笑出了声。 宫野志保猛地看向他。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成功娱乐了郁江，他没忍住，干脆不再忍，放声大笑起来。 宫野志保由呆滞变为困惑，最终脸颊慢慢的一点一点胀红，像一颗煮熟的番茄。 “我没兴趣为难小孩子和老年人。”终于笑够了，郁江稍微停顿了一下才道，“所以你也没必要说那么多。直接来谈谈作为从琴酒和贝尔摩德手里救下你的代价，我想让你做什么吧。” 宫野志保对自己的定位和重要性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指的是继续APTX的研究，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从组织叛逃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重新捡起那个项目，所以相关数据和资料都留在研究所，现在应该只有莱姆有权限接触。” “菲诺没有跟你提过吗？她现在已经彻底取代莱姆成为研究课的负责人了，而你说的那些资料她早就着手整理，你想要的话今天下午就能拿到。” 宫野志保惊讶地微微张嘴：“等等，我姐姐根本不懂药物开发……” “难道你以为莱姆是凭学术能力当上研究课负责人的吗？”郁江觉得雪莉身上有一种科研人员独有的天真，“菲诺会协助你继续APTX的研究，如果有需要，银色子弹项目你也可以接触。” 宫野志保的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嘴唇都都被她咬得微微发白。抬头却见郁江作势要开门出去，似乎准备单方面结束今天的谈判。 她再也顾不上内耗和纠结，急匆匆叫住他：“帮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郁江迈开的步伐一顿，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雪莉以前在组织的人际关系太单纯，叛逃后又被工藤新一和阿笠博士保护得太好，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选择权。 他是需要雪莉的能力，但有菲诺做人质，根本不怕雪莉不答应，反倒是雪莉应该谨慎思考她们姐妹的处境。 但最终郁江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宫野志保，默许给她一个争取权益的机会。 宫野志保深呼吸，压下紧张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才说：“我拒绝做任何人体实验，我也不希望研发的药物用于杀人。” 郁江没有生气，他只是好奇地问她：“你过去也是这么跟琴酒说话的？” 宫野志保一窒。 “琴酒总觉得我给当初的行动组下了什么药，让他们保持可怕的凝聚力。他真该来看看你，明明自己养大的孩子也不遑多让嘛。” 留下这么一句话，郁江没再搭理雪莉，推开安全屋的门——然后丝毫不意外地看到守候在门边随时打算冲进去保护妹妹的菲诺雪莉酒。 郁江冷漠的眼神从她们身上扫过。 清水丽子站得老远，见他看来尴尬地笑了笑。 宫野明美倒是坦坦荡荡。她向郁江微微躬身表达感谢，然后从他身边走进安全屋，抱住了妹妹瘦弱的肩膀。 宫野志保紧张得难以呼吸，宫野明美就轻轻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妈妈还在一样，随着轻柔规律的频次，宫野志保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 郁江走到清水丽子面前，用枪托敲了下她的脑袋。 清水丽子吃痛，马上理直气壮起来：“喂！这是你对姐姐的态度吗？” “走吧。”郁江淡淡道，没再看宫野姐妹一眼。 宫野志保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已经渺小到几乎看不清，她才抓着姐妹的袖子问：“我是不是搞砸了？” 只有在姐姐面前，她才像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可以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宫野明美抱着她，轻柔地说：“没有哦，志保做得很好，他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 第537章 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是吗？ 回去的路上，清水丽子仍然对郁江刚才敲的那一下耿耿于怀，但她见郁江板着脸，倒是不好开口指责什么。 她自以为自己看得小心翼翼，殊不知对于郁江这样行走在危险边缘的人来说，隐晦的打量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注视来得安心。 于是郁江走了几步就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清水丽子磕绊了一下，“我找你除了两个雪莉的事情外，还有重要的情报需要汇报。” 言下之意你别往家的方向走了，那附近小学生侦探和警察的浓度太高，赶快换个安全的地方听她汇报工作！ 郁江偏头正准备说话，却突然从侧后方的马路上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清水丽子深呼吸，回身恼怒道：“谁啊，不知道这里是鸣笛禁止区吗？” 看到那辆车周身的警车涂装，她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警车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笑颜—— “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看到丽子姐和由弦弦！”宫本由美甜甜地打着招呼，“需要我送你们回家吗？” 清水丽子：“可你不是正在巡逻吗？” 另一边，郁江已经自然地走上前讨论晚上吃什么了：“家里有冷冻的咖喱，回去的路上买点芦笋搭着吃怎么样？” “好诶，刚好路过佐藤九日堂，今天有鸡蛋超级特卖会！” 清水丽子：“……” 郁江绅士地拉开车门，用眼神示意清水丽子上车。 清水丽子其实不太擅长用眼神表达情绪，尤其她对面还是一个无视别人的个中好手。但她还是努力挤眉弄眼地提醒郁江，她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不适合让宫本由美听。 可惜这一次郁江依然无视了她的诉求，上车后，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一直在跟宫本由美说话，理都没理她一下。 清水丽子深呼吸：“由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郁江随意：“是北野一木那边有消息了吧？” “你知道那你还……” “他那件事由美算是全程参与，何况我不觉得北野一木能查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清水丽子再次深呼吸，以免过早被弟弟气死：“没错，他查到的大多数都是我们故意放给外面的烟雾弹，但他毕竟也是公安警察，还是给了我一些惊喜。” 这个时候她终于有时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郁江，“他至少已经查到了葛西大桥，并且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由弦，你不要忘了当初在医院你可一直都是本来的长相。” 郁江却并未如清水丽子预想的那样意外，反倒不太满意的皱起了眉：“差得太远了，只是这种程度可没办法对付任何人。” 清水丽子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宫本由美，说：“他第一次接触咱们的事情就能做到这个程度，我觉得北野一木潜力很大，培养过后未必不能成为情报方面的专家。” “我可没空培养他。”郁江嗤笑一声，合起资料丢回给清水丽子，“没用的人没必要存在，这个道理你清楚的吧？” 巡逻车在路面猛打了一个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噪声。 郁江因为系了安全带的缘故并不狼狈，他侧头看向宫本由美，好整以暇地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去医院。” 这句话简直太像狗血肥皂剧中的渣男了，他脸上那种似乎混杂着恶意的试探让宫本由美浑身不适，尤其是郁江的眼睛深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宫本由美抓稳方向盘，闭了闭眼眸。 “这是你在理智状态下做出的决定吗？”她问，语气尚算平静。 郁江回答得很干脆：“当然。” “骗人！”宫本由美鼓着脸，像一只囤囤鼠，“你根本就没打算杀北野警官，除非你想把我和他一起干掉。我想你大概是有更合适的可以培养北野警官的人选，打算借着追杀的机会把他‘送入敌营’吧？算盘真是敲得噼里啪啦响，我在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谁骗你了，他没用是真的，追杀当然也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你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北野警官能否领会你的用意，只有对你足够信任或是足够聪明的人才配成为你的伙伴，对吧？” 宫本由美像是在抒发自己的情绪，发泄自己的委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你对谁都要试探试探再试探，你希望别人信任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别人多一点点信任呢？连我也在你的保护圈之外是吗？ “你明明已经接纳我了……你说过只要是我的话无论怎样都可以。你到底是不肯信任别人，还是不相信自己呢？” 说着说着，豆大的珍珠便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滚落，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宫本由美腾出一只手胡乱抹了抹，嗓音沙哑却仍倔强地要说：“由弦弦最糟糕了！由弦弦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恋人！我再也不要喜欢由弦弦——” “吱呀——” 这是一次彻底的急刹车，清水丽子差点被甩出去。不过她很快就不用遗憾这个“差点”了，因为紧接着郁江就拉开车门把清水丽子赶了下去。 清水丽子：“……” 所以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是吗？ 她觉得清水由弦和宫本由美这对情侣绝对是有什么大病，当着她这个男方亲属的面闹矛盾也就罢了，居然还说那种令人害臊的话。 一个人格欠缺情感不成熟的男人，再加上一个脑子缺根筋号称身经百战但其实就是张白纸的女人，清水丽子已经能预见他们未来鸡飞狗跳的日常了。 但认真想想，或许只有这样的郁江能成为宫本由美的郁江，也只有这样的宫本由美才能成为郁江的宫本由美。 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替代不能。 算了，年轻人的事交给年轻人自己处理，她这个老人家还是想想该怎么完成郁江交给她的任务吧。 宫本由美刚才虽然情绪很激动，不过她说得都对，这的确是一个向某人释放信号，同时考验北野一木忠诚度的好机会。 第538章 清水由弦你居然换锁！ 降谷零看着由风见裕也冒着风险传递过来的情报，头疼得揉了揉眉心。 北野一木遭到不明势力追杀，怀疑与组织有关，所以并入零组交由他负责？ 郁江这又是在折腾什么？ 尽管他们还没有就北野一木的问题深入探讨过，尽管北野一木看起来真的很惨，好几次差点一命呜呼，降谷零也绝不会相信明面上的情报，尤其当他的对手还是乌丸郁江时。 风见裕也小心注意着上司的情绪，谨慎问：“上面的命令肯定不能违背，北野警官安排到哪里比较合适？ “其实我看过他的训练和测评记录了，都很优秀。而且这次遭遇组织的追杀他表现得也很出色，尤其是情报侦察、反追踪这几项……厅里有人说他很像当年的降谷先生。” 降谷零最初似乎不是很想回应风见的话，听到最后这句才抬眼看向下属：“当年，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您刚开始长期任务的时候吧，大家都认为您那时候虽然辛苦，却一直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打败。”风见裕也提起过去的事有些怅然，“北野警官现在就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当时那场地下研究所惊心动魄的逃亡，保险起见，降谷零并未让身边人知晓内情，所以就连风见裕也也无法回答这个疑惑。 但降谷零知道北野一木的追求是什么，他并未如他和景光一样怀着某种决心加入公安，他只是想活着。 至于风见裕也所言他像他的那些话…… 降谷零太阳穴青筋微微抽动，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拜托，他那个时候在屑上司（特指郁江）的压迫下辛苦谋生，还要给未来铺路的痛苦生活，在警察厅这群小崽子眼中竟然是“元气满满”吗？？ 他们真的不是瞎了吗！ 他现在只是苦尽甘来终于熬出了头，可以自己当领导了，才不是人至中年失去年轻时候的干劲了！ “哦，对了，之前您让我协助的那个人，最近并没有继续调查。” “是吗？”降谷零神情如常，“那就不用管他了。” 风见裕也总是无法准确揣摩上司的用意，就比如这一次，明明最初是降谷先生让他们帮那个不明立场的人调查的，但现在他又轻易地放弃了，好像根本不在乎。 清水丽子跟这位公安警察有着相似的困扰。 不过她纠结的是究竟要不要顺藤摸瓜继续调查，上次贸然行动打草惊蛇结果最后还要让完全陌生的人来断后的经历让她不敢妄动，而她的上司，郁江本人对此却抱以佛系的态度。 清水丽子一度怀疑这家伙知道帮她的人的身份，只是不告诉她罢了。 好在她现在就在日本，有什么事都可以当面跟郁江沟通，而不是像在美国时一样被FBI追杀都只能一个人扛。 清水丽子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 宫本由美听到门锁的声音，朝大门的方向看去，门锁哗啦啦响了两声，却并未见人进来。饭团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并带着斯塔和小八早早蹲在门口等候。 “呐呐，”宫本由美拍了拍身边正在捣鼓电脑的郁江，同时吐掉嘴里的西瓜皮，含混不清地说，“好像有小偷撬锁。” 郁江很想反驳她大白天的哪来什么小偷，可米花町实在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再加上前不久他才刚刚得罪过女友，于是嗯嗯地敷衍道：“太过分了，居然连警察的空门都敢闯。” 宫本由美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撇嘴：“我去看看。” 她扯出一张卫生纸，一边擦手一边向门口走去。也基本是在这个时候，她清楚地听见门外有人在喊： “清水由弦你居然换锁！！！” 宫本由美一愣：“是丽子姐！！” 她连忙打开门，而门外的清水丽子正一脸幽怨地盯着她看。 “嘘——”郁江伸出食指，“爱莲娜在休息。” 清水丽子：“……啊，还真是幸福呐由弦，妻子女儿还有可爱的宠物，无论怎么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人呢。所以就可以无视辛苦赚钱养家的姐姐大人了吗？” 她手中甚至还提着给弟弟妹妹们的蛋糕伴手礼，这一点直到宫本由美接过礼物并且顺理成章邀请她进去的时候，清水丽子才猛然意识到。 不对，她和郁江的关系什么时候真的像姐弟一样？还有，这明明是清水家，是她家吧，为什么她反倒成为了客人？！ “是很好吃的榴莲千层呢，谢谢丽子姐。”宫本由美笑着把清水丽子迎进家门，回头对郁江说，“该叫爱莲娜起来了，一会儿我们还要一起去铃木博物馆呢。” “铃木博物馆？”清水丽子好奇。 “就是上次铃木号……啊，丽子姐没去，总之就是因为一些意外，原计划在铃木号特快列车上展示的宝石换到博物馆中展览了。铃木家给当时列车的客人都送了请柬，由弦弦准备带我和爱莲娜一起去，就当作家庭旅行了。” 宫本由美兴冲冲地提议，“丽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啊……铃木号。”清水丽子虽然没有参与围杀雪莉，但她对事情的始末一清二楚，连带着对铃木家的展览都没兴趣了。 郁江把头从电脑中抬起来：“拿到名单了，这次毛利小五郎父女和寄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江户川柯南都受邀参加。” “那孩子也去吗？”宫本由美微讶，“灰原同学失踪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有结果，他和灰原同学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他不会参加这种活动。” “毕竟是跟组织有关的事情，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唔，说得也是。不过带上爱莲娜的话，说不定他们也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呢。” 清水丽子一脸懵逼地听着郁江和宫本由美的对话，再一次对宫本由美的粗神经感到惊叹。 她是怎么随意平静地说出“组织”一词的？ 那语气轻松得仿佛组织只是男朋友供职的会社似的。 第539章 赤面人鱼 “所以丽子姐要去吗？”宫本由美期待地问。 清水丽子打开榴莲千层的盒子，头也不抬道：“不去，我对什么宝石没有兴趣。不过……” 她顿了顿，忽然对着郁江说，“我听说铃木家这颗宝石是叫赤面人鱼，对吧？说不定会有人对它感兴趣哦。” 她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一双琉璃状的眼眸深深注视着郁江。 郁江没有看她，只是说：“是吗？” 宫本由美好奇道：“莫非是组织想要得到赤面人鱼？可这颗宝石虽然珍贵，却不是万中无一的孤品，国外的拍卖会上偶尔也会有相似的宝石出售，靠钱能砸来的东西你们还会在乎吗？” 清水丽子啊呜一口咬掉蛋糕，决心闭紧耳朵不听宫本由美的惊悚发言，只要她不听就可以权当没有发生。 郁江嗤笑：“组织才不做这么低劣的事情，丽子姐说的是一群藏头露尾的下水道老鼠。”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略显亲昵的“丽子姐”，宫本由美说来婉转动听，郁江念得却仿佛他跟她有仇似的。 清水丽子深呼吸，笑侃道：“你知道暗世界的人都是怎么传这两个组织的吗？一个称一个是肮脏的乌鸦，一个称一个是下水道老鼠，简直默契得要命。” 闻言郁江立刻露出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污染了的表情，嫌弃至极，似乎被人与那些家伙相提并论是多么侮辱人的事情。 宫本由美哈哈大笑，清水丽子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爱莲娜小朋友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睡衣站在那里，睡眼惺忪地问：“什么乌鸦和老鼠？我们要去动物园吗？” “是……” 宫本由美刚开了个头就被郁江打断：“我们在说今天晚上的行程，去铃木大博物馆看动物展览怎么样？听说会有非常珍贵的乌鸦和爬行动物。” 爱莲娜：“……” 她注视着郁江的眼神深了一些，但没有说什么，照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当宫本由美抱怨郁江不该这么逗爱莲娜的时候，她还软软地来了句：“乌鸦也很好哦，只要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去，我都很高兴。” 把宫本由美感动得当场抱住爱莲娜亲亲。 既然是难得的家庭出行，宫本由美体内沉睡的某种属性迅速醒来，她立刻拉着爱莲娜回卧室，势必要给她挑选出最适合看展的礼服，并且势要将爱莲娜打扮成全场最靓的崽。 一向很淡定的爱莲娜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对此郁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并且在爱莲娜被宫本由美拖进卧室的时候同情地挥挥手。 三只小狗雀跃地钻了进去，并顺带帮主人关上了门。 清水丽子被清水家鸡飞狗跳的日常惊得目瞪口呆，郁江倒很淡定，热闹的人都走了后，他平静地抱着电脑打字。 “这难道就是物极必反吗？”清水丽子忍不住琢磨。 托郁江的关系加入组织后，她也有更多机会了解组织中关于郁江的传闻，那真是什么奇葩的传闻都有，简直比朗姆还夸张。但无一例外，绝对不可能出现与现在这样日常的郁江相符合的传言。 郁江打开一串尘封在他记忆中的网址，鹅黄色的界面立刻弹出，用户名“ikue”旁边旋转的向日葵像是在欢迎它久违的主人。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登陆“榜单”了，不出意外的，他的私信界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消息充斥，站短也有上百条。 清水丽子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你还真是悠闲啊，整天摸鱼也不用担心养家糊口的事情。” “这怎么能叫摸鱼？摸鱼是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而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好吗？” 清水丽子：“……喂，这个人给你发了好多条站短，好像还是管理员的样子。” 郁江顺着清水丽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脸顿时黑了一个度。 那个顶着蜘蛛头像的管理员一口气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最早可追溯至郁江最后一次登录账号，而最近一次就在昨天。 内容是：“在吗？我有个委托，报酬丰厚。” 郁江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一键清除，可也许是对方通过管理员权限注意到他上线了，一条最新消息立刻跳了出来：“一颗假宝石，五千万，美元。” 说实话，五千万美元对于郁江来说并不算多，哪怕对方只是让他偷盗一颗假宝石就愿意给他真货的报酬。但是对方选择的是个时间节点很有意思。 于是郁江回了个“.”表示自己在看。 而蜘蛛也很配合地发来了任务邀请。 郁江点进去一看——嚯！这不是巧了吗，蜘蛛看中的宝石恰好就是今晚将在铃木大博物馆展出的那颗“赤面人鱼”。 “他怎么知道你在东京？”清水丽子皱眉，“难道榜单说是保密等级高，实际上管理层有特殊的渠道获取用户的定位？” “那倒不会。”郁江说，“我不认为有人能够突破组织的防火墙，何况现在我们还有泽田弘树。他应该是根据我之前的任务记录估算的吧，毕竟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日本。” “那你要接吗？对手或许是赫赫有名的怪盗基德哦。” 郁江干脆地点击接取任务，在代表诚意的订金已经到账后，才对清水丽子说：“我很好奇基德做了什么。” “嗯？” “你认为赤面人鱼是他们正在寻找的东西吗？” 清水丽子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郁江在打什么谜语，只能说：“他既然说赤面人鱼是假货，还肯付这么多前雇佣你，或许说明赤面人鱼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所求可能是另外一样东西。” “嘛，总之今晚一切真相都会揭晓了。你确定不跟过去看看？” “还是算了，我怕被你连累。”清水丽子三连摇头。 恰好这个时候宫本由美终于把爱莲娜打扮成了她满意的模样，郁江便不再劝说，转而对女友竖起大拇指：“很棒，这套衣服非常适合爱莲娜。” 已经被打扮成垂耳兔的爱莲娜：“……” 清水由弦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渐长啊！ 第540章 真纯在爱莲娜面前似乎格外拘谨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怪盗基德是一个很讲信誉的罪犯。他从不将宝石据为己有，每一次宣战都一定会出现，这也是他能收获一大批粉丝的重要原因。 但在杀手、雇佣兵的角度，这种守信又格外戏剧，他们往往不太瞧得起“小丑的表演”。 所以郁江真的觉得很有趣，蜘蛛堂而皇之插手怪盗基德的目标，甚至还将之公诸于众，而怪盗基德反倒可能是幕后黑手。 完全被当成傻瓜了呢。 …… 铃木大博物馆—— 黄昏浓郁的霞光给博物馆古朴的建筑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大门外远道而来的宾客们汇聚成列，等待检票手续。 但总有些客人有别的更方便的渠道。 庭院的中央， 铃木园子刚刚展示完自己超群的易拉罐魔术，此时突然想起了没来的人：“话说最近都没见到那孩子，她就算对基德大人不感兴趣，不是应该也会喜欢亮晶晶的宝石吗？” 柯南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灰原一向对这种东西不感冒嘛。” “是吗？”铃木园子眯起眼睛，“你的反应不太对劲哦，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南飘忽的眼神飘到了郁江这里，于是在郁江眼中，刚才还满身哈士奇气质的少年忽然严肃了不少，这种改变甚至连神经大条的铃木园子都察觉到了。 铃木园子顺着柯南的视线看过来后，眼睛一亮，连忙招手：“这边！” 郁江是拖家带口来的，和铃木园子他们一会合就更热闹了。 “晚上好啊，世良。我们刚才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准备过来了呢。”毛利兰笑着调侃，“原来是先去找清水老师了。” “我和由弦哥刚好在那边碰到嘛，不过我今天可是为你而来的哦。”世良真纯压了压头上的渔夫帽，问毛利兰，“我想问问你当时捡到这顶帽子的情况。” 郁江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世良真纯戴着的帽子上。 “这个帽子有什么问题吗？”宫本由美好奇地问。 “是兰在列车上捡到还给我的……不过我觉得它跟我哥哥的帽子好像，简直就像是真的属于他一样。”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自然低垂，于是很快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淡漠的眼睛。 世良真纯：“！！！” 糟了，忘记母亲在这里了，她这样大大咧咧地询问跟秀哥有关的事情，老妈一定超级生气吧！ 然而她眼中超级威严的母亲却拽了拽郁江的袖口，开口是软软糯糯的嗓音：“展览好像要开始了，我们不进去吗？” 世良真纯一个哆嗦，下意识应了声：“是！” 声音一出口她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郁江和宫本由美甚至包括小侦探都向她投来了古怪的眼神。 郁江低头轻笑了一声，在众人的视线中开口道：“真纯在爱莲娜面前似乎格外拘谨呢？” 世良真纯慌乱摇头：“啊哈哈，没有那种事，是因为爱莲娜太可爱了嘛，我忍不住就……咳咳。” 柯南半月眼。 什么嘛，这个人根本就不会说谎。 世良玛丽也隐晦地用指责的目光觑了女儿一眼，因为就在刚才所有人沉默的时候，她感觉郁江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奇怪。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可就算郁江能猜到她是APTX-4869的受害者，猜到她或许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应该也很难将她和真纯联系起来，他为什么要刻意提起真纯呢？ 展览在铃木大博物馆举行，毛利小五郎因为受邀参与针对基德的包围行动而先一步前往了安保中枢，郁江他们则是跟着大多数宾客一起从正门进入。 铃木次郎吉亲自招待侄女和侄女的朋友们。 “哇，这里还真热闹诶！” “不愧是基德大人！”铃木园子心心眼，“真受欢迎！” 铃木次郎吉：“难得来一次，请随意参观其他展品，赤面人鱼就在最前方的展厅。” “好的，谢谢次郎吉伯父！” “呐呐。” 宫本由美把郁江拉到了一幅展画前，指着那幅画对郁江说，“我好喜欢这个画风啊，感觉有点像《神奈川冲浪里》。” 郁江微顿。 “当然像《神奈川冲浪里》了，”他示意宫本由美看画作下方的标签，“因为这幅《东都骏台》也是葛饰北斋的作品。” 没想到当年那幅他协助清水丽子窃取的那幅《东都骏台》会辗转流入铃木次郎吉的手中。不过这也不奇怪，铃木次郎吉的爱好就是去世界各地搜罗各种宝藏和艺术品，他如果得知哪里有葛饰北斋的作品拍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买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一来一回让清水丽子骗……啊不是，赚走了多少钱。 郁江对着《东都骏台》举起手机，笑眯眯地建议：“由美你带爱莲娜站过去，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 这张照片两分钟后就躺进了清水丽子的社交软件，清水丽子给他回了个猫猫伸懒腰的表情包，神态非常自得。 “你在看什么呢？”宫本由美凑过来，“是丽子姐啊，她是不是也觉得我和爱莲娜超级漂亮超级可爱？” “嗯嗯，她让我给你们多拍几张照片。” 嘛，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正义的警官小姐知道了。 正义的警官小姐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赤面人鱼的展柜上。 铃木次郎吉这一次采用了十分少见的安保措施——珍贵的宝石镶嵌在乌龟的龟甲上，铃木次郎吉还把乌龟安置在硕大的玻璃鱼缸中，鱼缸四周都有警戒措施，无论基德从哪一方突破都势必会触发警报。更重要的一点是乌龟本身是移动的，它不会像一般的宝石那样乖乖留在原地等怪盗来取。 铃木次郎吉对自己的计划十分自信：“就算是那位月下的魔术师，这下子也没办法偷走了吧，哈哈哈哈哈。” 世良真纯表情古怪：“还真是可怕的兴趣啊。” 柯南也作无语状：“动物保护组织会介入的吧……” 大家或多或少都对铃木次郎吉想一出是一出的创意表示无奈，可郁江还是在世良真纯开口的一瞬间就迅速看了过去。 原来如此，今天挑中了真纯吗。 第541章 真的很喜欢呢 世良真纯被郁江的视线看得脊背发凉，可等她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啧，这下更可怕了。 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 “很新颖的设计。”温润的男声插入，吸引了铃木次郎吉身边一众人的目光，其中当然也包括世良真纯。 但与其他人不同，世良真纯看过去的目光带着隐晦的打量。 那人感受到了，于是礼貌地朝她轻轻颔首：“世良同学。” “冲矢哥哥！”柯南甜甜地叫着他的名字，眼底的紧张在看到他的瞬间似乎放松了一些。 冲矢昴顺势站到郁江面前，礼貌地说：“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不过今天备课完成得比较早，恰好有时间。” 铃木园子：“冲矢助教一定是在吐槽某个把工作全丢给实习生的屑成年人吧！” 郁江微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铃木园子秒怂：“不不不，没有的事，清水老师您绝对听错了。” “呀，年轻人多的地方就是热闹。”铃木次郎吉高兴地说，“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偷是不是已经混进你们之中。但也无所谓，他再厉害现在也拿我的计划没有办法。” 柯南想抓紧机会和赤井秀一说点什么，但赤井秀一全程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焦急的侦探发现冲矢昴第一时间和世良真纯打过招呼后，又隐晦地观察了一下清水由弦“夫妇”，并最终把视线落在了爱莲娜身上。 赤井先生，虽然清水由弦真的很有问题，现在的重点也早就不是他了！ “其实我有一点奇怪，清水老师怎么会对赤面人鱼感兴趣？”冲矢昴熟络地跟郁江搭话，他靠得很近，任何人见了都会认为他们关系好。 郁江瞥了一眼：“冲矢君的演技真的很不错，有兴趣来给我们爱莲娜当表演课老师吗？” 爱莲娜瞬间警惕地竖起耳朵。 她怀疑清水由弦这是在指桑骂槐，暗指她演技太差轻易暴露身份。 冲矢昴眯眼笑：“那真是我的荣幸。” 郁江是不太喜欢和别人虚与委蛇的，但奇怪的是他周围的人说话都喜欢兜圈子，并且深切地将郁江也当作这样的人，他的每一句话他们似乎都能解读出无数种意思。 只有宫本由美不这样看待他。 也许是爱莲娜脸上嫌弃的表情过于明显，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赤面人鱼身上，冲矢昴却用堪称“怜惜”的恐怖表情对爱莲娜小姑娘笑，甚至试图伸手揉揉爱莲娜的脑袋。 爱莲娜向后撤了半步，扯过宫本由美的袖子挡在她与冲矢昴之间。 “这孩子有点认生。”宫本由美说着责怪的话，动作却实实在在是以保护者的姿态，仿佛冲矢昴是什么意图不轨的坏蛋，“爱莲娜要对别人有礼貌哦。” 郁江在旁边发出夸张的嗤笑声。 冲矢昴眼眸微弯，视线在爱莲娜和郁江过于接近的距离上停顿了片刻，忽而道：“爱莲娜小朋友和清水老师的关系真好。” 爱莲娜没说话，只是眼神幽深了一些，带着对儿子的审视。 世良真纯左看看右看看，正打算开口，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都让一让！展览已经结束了，下面由我们警方接手！！” 警察拨开了拥挤的人群，宾客们乱作一团，有人直接被推得朝爱莲娜倒了下来！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家成员的身手，再加上这里人多口杂，他必须顾虑自己此时研修生的身份，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世良玛丽也根本没指望自己这对好儿女，她在重量压过来的瞬间就已经灵活地避开—— 嗯？躲不动？？ 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得直接腾空而起，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香喷喷的怀抱，紧接着怀抱的主人又被另一个人牢牢护在身后。 “爱莲娜别怕！”宫本由美轻声在她耳畔说，“由美姐姐是比那些粗鲁的家伙更优秀的警察！” 同一时间，世良真纯也被郁江果断纳入了保护范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世良真纯不缺家人的爱，但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需要一个人面对生命中的坎坷和挑战。母亲奉行挫折式教育，兄长又忙于学业和工作，再加上赤井家的成员都有点武德充沛，世良真纯很少被什么人纳入需要保护的名单，很少被如此小心呵护，仿佛她是昂贵又易碎的珍宝。 “我觉得我快要爱上他了！”世良真纯在郁江注意不到的角度悄悄冲母亲做口型。 世良玛丽：“！！！” 不行！清水由弦绝对不是合格的爱人，真纯这傻孩子什么眼光！ 世良玛丽扯了扯宫本由美的袖子，在对方弯腰询问的时候毫不犹豫出卖了闺女儿：“由美姐姐你要小心那个假小子。” 宫本由美一头雾水：“什么？哦，你是说世良同学吧？她怎么了吗？” “她喜欢……唔唔唔！” 玛丽被女儿精准地捂住嘴巴，虎狼之词就此噎在喉间，进出不得。 世良真纯朝宫本由美尴尬地笑：“呀，这孩子是不是受到惊吓了？我带她出去透口气好了，要不然一会儿基德出现恐怕会更拥挤。” “不要。”玛丽冷漠脸，“我想和由美姐姐呆在一起。” 世良真纯：“……” 妈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OOC了妈妈！ 世良真纯试图强行抢走母亲，可她从小就不是玛丽的对手，她的那点小伎俩还没使出来就已经被玛丽看穿。玛丽死死抱着宫本由美的胳膊，利用女孩对自己的爱护阻挡世良真纯的抢劫。 太无耻了！真是糟糕的成年人！ 她们在这边拉拉扯扯，被圈在中间的郁江自然喘不过气，尤其是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能折腾，根本不考虑他的感受。 郁江找准时机溜了出来，躲在人群之外长舒一口气，叹道：“真可怕。” 刚松一口气，郁江就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冲矢昴正挂着一种格外阴森恐怖的微笑，和睦地望着他。 “！！！” “世良同学，真的很喜欢清水老师呢。”冲矢昴笑。 第542章 黑羽快斗：救命—— 讲真，郁江和赤井秀一是老相识了，多年来他还从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气势，仿佛他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对方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再封进水泥缸沉入东京湾！ 老天在上，他真的无辜死了！ 保命要紧，郁江顾不上和赤井秀一的恩怨，连声道：“我有女朋友了，敬谢不敏。” 就差对赤井秀一来一句“我对骨科不感兴趣”。 不知道又有什么地方触了赤井秀一的霉头，某FBI探员不但没有放心，反而越发变本加厉，表情向着狰狞的方向狂奔： “是吗？其实我并不会干涉家人的感情生活，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我也会支持她的。” 郁江：“！！！” 拜托，赤井秀一你能不能不要在妹妹的事情上丢掉理智，这里这么多人直接说“家人”“她”什么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世良真纯是你妹妹吗？ 危急时刻，世良真纯冲了出来，成功挽救郁江于水火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边要更危险一点。”世良真纯苦着一张脸道。 柯南：“……” 完全看不懂了呢，大人的世界什么的。 不过这样一打岔，倒是让郁江有点意外，他本来还以为基德打算伪装成世良真纯的样子接近赤面人鱼呢。 快斗那家伙……应该没办法应付真纯这些家人吧？ 他隐晦地环顾四周，试图在嘈杂的人群中找到有易容痕迹的人。 这理所当然很困难。 黑羽快斗是盗一老师的关门弟子，深得老师真传，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恐怕不是郁江能轻易看穿的。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贝尔摩德，不知道能否认出快斗？ “由弦哥，你在看什么？” 冷不丁的，世良真纯突然冒了出来，好奇地问。 郁江偏头：“在想基德打算用什么方法盗取赤面人鱼。” “啊……”世良真纯作思考状，“无非是打碎玻璃偷走乌龟什么的吧，但我实在想不到他要怎样在重重安保下完成这项工作。” “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唔，我有点想去卫生间，待会见吧！”世良真纯挥了挥手，独自离开人群。 毛利兰叫她都没有听见。 铃木园子困惑：“她进来之前不是才去过卫生间吗？” 很快铃木大博物馆就完成了清场工作，郁江他们作为铃木园子的朋友，博物馆的特邀嘉宾留了下来。 柯南找准机会终于获得了和赤井秀一单独交流的空间，他避开其他人，悄声问：“赤井先生！你们探听到组织的消息了吗？灰原是不是被组织抓走了？” 赤井秀一表情不变，任何人看到现在的他都想不到他和柯南正在谈多么恐怖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进展，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她真的落入组织手中，恐怕凶多吉少。琴酒不会放过她的。” 柯南一下子急切了起来：“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BOSS的地址吗？” “这个问题……” 赤井秀一刚开了个头，他的身体就被人轻轻一撞，朝前趔趄了一下。 郁江作出一副意外的样子，连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踩到冲矢君了？” “不。”冲矢昴和煦地说，“请不要在意。” 两人交错的瞬间，一样东西静悄悄地躺进了赤井秀一的掌心。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双微眯的眼睛却瞬间睁开了一条缝，摄出凌厉的冷光。 于是当柯南再问雪莉时，刚才还有所动摇的赤井先生却兜起了圈子：“这件事交给我们，你不要暴露自己和她的联系。” “这怎么可能呢？”柯南着急道，“组织既然能把灰原带走，必然已经意识到APTX的作用，进而就会怀疑到和灰原关系密切的我身上。而且就算我能躲得过去，博士怎么办，灰原怎么办？？” 他没有忽略赤井秀一转折的时机，“清水由弦做了什么？他与这件事有关是不是？他到底是谁？” “别想太多。”赤井秀一宽容地说，“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要记得组织的敌人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偶尔也多依靠我们一些吧。” 如果连这种事都要依靠一个未成年的DK，那他们这些为之奋斗多年的大人也太逊了点。 何况那家伙…… 赤井秀一收敛眼神，敛去了眸中审视的痕迹，明明什么也没改变，可柯南突然发现赤井先生给他的感觉变了。 赤井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呢？ 郁江难以看穿黑羽快斗的伪装，但奇妙的是当黑羽快斗伪装的世良真纯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却无需任何痕迹就准确认出了他—— “快斗，你怎么说服真纯帮忙的？”郁江稀奇地问，“她可不是工藤新一那种侦探，会对怪盗手下留情。” 世良真纯有一对从事情报工作的父母，一个当警察的哥哥，道德标准天然高于其他人，甚至比上述这些人都高，她才不会管什么怪盗什么基德，敢对她下手的统统丢进东京湾喂鲨鱼才对。 不，这样想他的用词似乎不太对。 道德标准这种东西，赤井家根本没人具备吧！ 郁江在这边厢想得天马行空，那边厢黑羽快斗已经快碎了：“等等等等！！你到底是从哪里看穿我的？我根本没有露马脚吧？” 郁江挑眉：“我对你太了解了。” 黑羽快斗：“？” 郁江伸手。 “干嘛？” “宝石给我。” 黑羽快斗：“？？” 他都还没得手，怎么给师兄？ “三、二……”郁江开始倒计时。 黑羽快斗：“？？？” 当“一”的尾音落下，鱼缸前的地毯忽然被鱼线拉起，大家乱作一团，纷纷倒向浴缸。 黑羽快斗这下是真的破防了：“你怎么连我的计划都知道？！？” 他被人群狠狠挤在最前方，半张脸贴在浴缸上。这还不算什么，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一群花里胡哨的鱼游向自己。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立刻在大厅回响！ 黑羽快斗被吓得“满地乱爬”，他为赤面人鱼设置的后续步骤还是郁江帮他完成的。 “为什么鱼缸里会有鱼啊？！！” 这叫声堪称凄厉。 真的很可怜。 第543章 老照片 “哈哈哈哈！他真的这么问呐？”世良真纯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 铃木园子被她拍得肩膀疼，无奈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我们和基德大人接触！而我居然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帮你们布置鱼缸。” “因为那家伙居然趁我上厕所的时候想要打晕我诶！”世良真纯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混蛋！” 毛利兰：“不……问题是世良你为什么会去男厕所。” 世良真纯丝毫不觉得心虚，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女性这边人又多又慢，反正都是卫生间，哪有空着一边不用，另一边大排长龙的道理呢？” “好、好有道理的样子。” 这是一个基德欲打晕世良真纯取而代之结果马失前蹄被对方假意配合实则联络友人布局试图逮捕小偷最终还是被基德逃跑的故事。 但这个故事有很多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郁江站在旁边平静地注视着笑闹着的高中生们，并不参与其中。 比如以世良真纯那被赤井秀一亲自教导出来的体术，怎么会给黑羽快斗打晕她的机会？哪怕是曲意逢迎。因为配合本身就代表着实力上的弱势，是退而求其次的智取罢了。 再比如那些突然出现在鱼缸中的鱼，如果不是郁江发现世良真纯的异常，把小师弟最大的软肋告知铃木园子，世良真纯又打算如何抓捕怪盗呢？ 更何况最终怪盗的逃跑虽不出乎意料——毕竟搜查二课的不靠谱早已闻名遐迩——但基德能如此顺利逃脱，总感觉是有人在背后相助。 世良真纯究竟是真的如她所说想给基德设局，还是成为怪盗的助手，为他窃取宝石的行动保驾护航？ “所以赤面人鱼还是被基德大人偷走了吗？？”铃木园子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偶像是否完成了计划，哪怕她自己也在这场抓捕行动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世良真纯想了想怪盗基德最后退场的姿态，说：“应该是吧。” “没有哦。” 郁江冷不丁的开口，并在大家不约而同向自己看来的时候，施施然举起了手中的乌龟——殷红的宝石在乌龟的背壳上熠熠生辉，毫无疑问，这就是此前还好好待在鱼缸中后来却不翼而飞的赤面人鱼。 “哇哦——”铃木园子激动地扑了过来，“居然真的是诶！天呐，你怎么做到的？那可是怪盗基德，基德大人啊！” 还从未有人能在基德眼皮子底下抢走他的猎物，郁江此举已经可以打败搜查二课所有警察了。 然而在这些欢呼的人中，世良真纯的情绪显得格外突兀。 她已经尽可能让自己融入大家了，但或许是对周围的人太信任，又或许是能够让她依靠的人就在身边，世良真纯并没有很好地掩饰异常，被郁江捕捉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和懊恼。 郁江把赤面人鱼完整地归还给铃木次郎吉，在铃木老爷子赞叹、中森银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走到世良真纯身边。 夜风轻拂而过，吹起了世良真纯柔软的帽檐，黑色碎发凌乱地飘拂着她的面庞，世良真纯烦躁地胡乱整理了一下，结果把头发弄得更乱了。 如果他们此时身在漫画或者动漫中，世良真纯身边一定要出现写着“不开心”的气泡。 现实不像漫画，所以只有郁江一个人注意到了她的情绪。 “基德身上有什么令你在意的东西？”郁江开口，开门见山地问。 世良真纯被他吓了一跳，忙道：“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有没有让我在意的东西？” “没有吗？可是你没有第一时间拆穿基德的伪装，甚至愿意协助他完成计划。” 世良真纯眉梢一跳，暗道不好。 由弦哥太敏锐了，而她根本无法解释自己违法的行为。 她只能一口咬定：“绝对没有那种事。” 郁江并不意外，他随手取出一枚红宝石，在妹妹眼前晃了晃：“基德没得到他想要的，恐怕不会让你如愿吧？真的不想知道吗？” “！！！” 世良真纯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你刚才交给警察的宝石是假的？！” “这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小心拿错了而已，只要现在还回去就够了。” “你——” 世良真纯觉得自己大错特错，由弦哥根本不是纯善的大哥哥，他和秀哥一样，狡猾得令人讨厌。 她泄了气：“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今天绝对不会找你帮忙。” “嗯。”郁江点头，表示理解。 看来这件事应当与玛丽有关，否则世良真纯绝不会在经过母亲同意前对他这个陌生人袒露心扉。 只可惜世良真纯不知道她那位大哥就在现场。 今天无论怎样都轮不到郁江。 他忽然有些生气。 世良真纯已经在向郁江解释了：“我和基德在卫生间打了一架，打架的时候一张照片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那张照片我以前见过……在我……” 她顿了下才说，“在我妈妈的钱夹里。” 郁江挑眉：“也就是说你母亲和基德很可能认识同一个人？这没什么稀奇的。” “是的，我当然知道。可我小时候问妈妈那张照片的情况，我妈妈曾经非常生气地勒令我收起好奇心，不许我再问类似的问题。”说到这里，世良真纯的脸上罕见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她从没有像那次一样生气。我知道照片里的人对她而言一定非常重要。我想知道他是谁。” 他？ 看来是个男人。 而且既然是世良真纯小时候就看到过的，说明那个男人应该年纪不小了。 该不会是赤井务武吧？睹物思人什么的。 郁江感到好笑，差点被自己的猜测逗乐了。 不过这无法解释黑羽快斗为何会有那张照片。 就算赤井务武有可能与盗一老师相识，黑羽快斗应该也不会随身带着他爹朋友的照片。 郁江决定问问怪盗基德本人。 见他转身就走，世良真纯急了：“喂！你要么把宝石还给铃木大叔，要么把宝石给我！我问过基德就会把宝石还回去的！” 郁江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真宝石早就还给铃木次郎吉了，这只是颗玻璃罢了，逗你玩儿的。” 世良真纯：“！！！” 毁灭吧！清水由弦！！ 第544章 凭什么怀念 郁江在高耸入云的东都铁塔上碰到了刚刚降落的怪盗基德。 黑羽快斗看到他跟见鬼了似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不是给我身上装定位器了？！” “对你还没那个必要。”郁江从栏杆上一跃而下，扯过黑羽快斗的白色扑棱蛾子，垫在地上坐了下去。 黑羽快斗：“……就算你是我师兄，你也真的很讨厌。” 郁江拍了拍师弟的脑袋，十分担忧地问：“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你有上东都铁塔借风的精力，不是早该回去了吗？” 黑羽快斗打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这就要问问你了我的好师兄，宝石呢？” “还给铃木次郎吉了。” “别装傻！你知道乌龟身上的只是一个仿品。” 郁江掏出刚才逗世良真纯玩儿的红宝石，遥遥对向天边的月亮。 黑羽快斗忙去抢。 然而在月光穿过宝石之前，郁江就已经以莫测的动作迅速收了回去。 “乌—丸—郁—江！！” “嘘——”郁江轻声，“别吵，今天的月亮很美。” 黑羽快斗自知不是师兄的对手，无奈地坐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潘多拉落到那些家伙手里一定会很危险。” “快斗。”郁江认真地注视着他，“没有什么比这个危险。”他指着自己的脑门说。 黑羽快斗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太自恋了，真的太自恋了！” “我是说乌丸这个姓氏，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啊啊，我要替老爸清理师门！！” 暴躁的怪盗被郁江一巴掌拍了回去，老实了不少。 黑羽快斗叹气：“你到底是怎么看穿真宝石是那颗的？” “嘛，这个啊，是小侦探给我的灵感。” “小侦探？啊，你是说江户川柯南。” 在郁江帮助快斗完成装置最后的步骤后，柯南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借着铃木园子的口揭露了基德的计划。 包括郁江是如何利用乌龟腹部那些假宝石含有的金属元素将乌龟吸在鱼缸的牌子上，作出一副乌龟已经被偷走的假象。 “真正的赤面人鱼是没有磁性的。”郁江眯眼笑，“它就在乌龟腹部最中心的位置。铃木大叔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淘到了好东西嘛。” 黑羽快斗盯着郁江看了半天，直把他看得脊背发凉。 郁江问：“怎么了？” 黑羽快斗撇嘴：“你也变成了讨厌的大人的模样，真糟糕。” 郁江：“……你还是太嫩了，快斗。” “随便你，我只是想查清楚老爸去世的真相，至于什么潘多拉什么阴谋的我根本不感兴趣。那颗宝石你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着急的是铃木大叔又不是我。” “它不是潘多拉。”郁江笃定道。 “真的？” “嗯。”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试试。” 郁江笑：“你也变讨厌了，快斗！” 搜查二课的警车从东都铁塔周围呼啸而过，却没人抬头看看塔顶的位置，有两个人在冷风中笑作一团。 笑够闹够了，郁江咳嗽了两声，开始进入正题：“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黑羽快斗笑得停不下来，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我不是故意拿你照片欺骗他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到你的照片就那么激动。喂，你不会抢人女朋友了吧！” 郁江：“？？？我的照片？” 他惊讶得一时都没功夫纠正黑羽快斗对世良真纯的性别误会了。 “对啊。”黑羽快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递给郁江，“是你刚拜师那阵子老爸拍的吧，好久了。” 照片上的郁江还是个半大小子，拘谨地站在墙边，眼神一直往镜头外面瞟。 郁江停顿了一会儿，眼皮敛了敛：“这么傻的照片你还留着它干什么？” 黑羽快斗害怕他抢，连忙收了回去，心有余悸道：“我警告你啊，这可是老爸留给我的遗物！你再混蛋也不能抢这张照片！” 黑羽盗一教授过不少学生，但能被他真正称为弟子的也只有四个人罢了。而黑羽快斗的这三位师兄师姐中，只有郁江跟他曾同时受教于黑羽盗一，关系算得上和睦。 所以，尽管这张照片上的郁江是快斗从未亲眼见过的模样，快斗仍然很宝贝它。照片里郁江的稚嫩就是在告诉他，看吧，任何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要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你总有一天能找到父亲去世的真相，总有一天能完成父亲未尽的心愿。 看到这样紧张的快斗，郁江半晌忽然说：“她是女孩子哦。” “什么？” “那个被你在卫生间偷袭结果反过来把你揍了一顿的女生，她的名字是世良真纯。” “诶诶诶诶诶？！”黑羽快斗惊诧地睁大眼睛，“那么粗鲁又大力的家伙居然是女孩子？！” “真逊呐，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郁江嫌弃地站起身拍拍衣角，“很晚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就不奉陪了。再见！” “……” 什么叫戳人肺管子，什么叫扎心，黑羽快斗今天算是领教了。 但被黑羽快斗YY现在应该很是得意的郁江，却并未如他想得那样自得其乐，回去的路上郁江放放任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下撇，情绪无论如何也扬不起来。 真讨厌。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要接触的人，今天却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闯进他的心脏，似乎要将他的心脏明明白白地剖开来，告诉他“你还念着他们，你迫切地想要证明他们爱你，但凭什么？” 凭什么？ 早就是被抛弃被丢下被踹开的烂肉了，凭什么还要活在人家的记忆里，成为被他们“缅怀”以证明所谓“母爱”的工具？ 好傻，好蠢啊你！ 快斗拿着的那张照片就像是一个媒介，强行拉着郁江回到了十七年前那段撕心裂肺的痛苦记忆。 凭什么怀念他？ 他被组织掳走，被丢进死人堆的时候，被所有人唾骂、欺凌、辱虐，恨不得立刻去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你们阖家团圆、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时候，你们牵着世良真纯的手带她去游乐场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第545章 怎么不算恩爱呢？ 因为要专程去堵截黑羽快斗，郁江到家的时候宫本由美和爱莲娜……和世良玛丽已经睡了。 他没有吵醒她们的打算，一个人拿了瓶威士忌和酒杯，坐在窗边的软塌上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又大又圆又明亮，和他噩梦里那些冰冷的雨夜毫不相似。 郁江一个人喝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趣，于是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 “呀，真难得，你居然在喝酒？”那个女人总是能敏锐地从他几乎不露痕迹的语气中察觉出他的情绪和状态，贝尔摩德笑着打趣的神情似乎就在眼前。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很傻？”郁江笑问。 黑羽快斗拿着的那张照片是他初次见到黑羽盗一的时候，而那时他不肯看镜头也要看的人正是贝尔摩德。 他从进组织就追随的人，也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认真想了想：“那种事我早就记不清了，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太傻，否则早就被我杀掉了。” “有道理。那我还得谢你不杀之恩？” “还是多谢谢你自己吧，毕竟我可不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会照顾的傻瓜。” “连到手的猎物都干不掉的人还说自己不是傻瓜？” 贝尔摩德一怔：“什么？” 她感觉郁江口中的猎物并不是指自己，那是谁？ 郁江只是说：“千面魔女这把刀如果这么快就钝了，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呀，这个语气倒是有点那位的意思了。”贝尔摩德开着玩笑，顺着郁江的话轻轻揭过。不过还是在心底留了一个念头。 她“失手”的人实在不多，柯南和毛利兰算两个，但郁江应该并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至于其他…… 贝尔摩德知道郁江既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就意味着他不会说了，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郁江告诉她炸弹的存在，她必须终日为之惶恐不安，生怕哪一天就被某些讨厌的家伙利用，把她扎成碎片。 “你真的很恶劣呢，郁江弟弟。”连抱怨的时候贝尔摩德唇边的笑意都不曾减少。 这通电话到此为止，她觉得郁江生来就是气自己的。 郁江则懒懒注视着逐渐黑下去的屏幕，突然笑出声，分不清是讥诮还是自嘲。 “吱呀……”怠于润滑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后便是凌乱拖沓的脚步声。 郁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个家里大晚上不睡觉还要来打扰他的只有宫本由美一人。 果然，下一秒某人就化作一只花蝴蝶翩跹着飞到了他身边。 她环住郁江的肩膀，将大半重量都压在男友身上，懒洋洋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你喝酒了！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宫本由美今天穿的是一件丝质的睡衣，但别人穿丝绸睡衣多的是性感、知性、优雅，同样的衣服却被宫本由美穿得乱七八糟，郁江看到她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扯着宫本由美的胳膊，以一种轻但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拽了下来——蝴蝶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喝酒你只想得到高兴的事情？”郁江本来也没多难过，被她这么一打岔只觉得好笑。 宫本由美颔首道：“这是当然的了，你看我到酒吧哪一次是去买醉的？上周我跟美和子还有苗子就是为了庆祝山姥出差……”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干脆把脑袋埋进了郁江的脖子，“好吧，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呢。山姥出差后把交通部很多事情都交给我了，这应当算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吧？我就喝了一丢丢，真的只有一丢丢！” 郁江无奈地敲了下某人额头，把她强制性从鸵鸟状态解放出来：“行了，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不要！”谁料宫本由美把他抱得更紧了，“你把我吵醒就要对我负责，我饿了！” 郁江真想让她对着钟表再说一遍。 “我不管，我就是饿了，要吃部队锅和辛拉面！” 她倒是还记得家里有个小孩子，耍赖的时候音量都放得很低，郁江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道：“这个点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你叫吧，能叫来算你厉害。” 事实证明宫本由美能产生大半夜吃外卖的念头是有道理的，只见她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一串号码——竟然直接打到了店主那里，店主一听是宫本由美的声音，连声表示半个小时内必送达。 宫本由美神气地瞪了郁江一眼，如果眼睛会说话，那她现在一定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郁江：“……” 明明是因为他的缘故，宫本由美才住进这个街区的，最后她却比他这个主人更了解附近的风土人情。看她跟店长熟路的对话，仿佛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十多年的样子。 她真是个神奇又厉害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把生活经营成家的模样。 因为这个，郁江一时心软，于是被迫跟宫本由美一同解决她叫来的一大桌子外卖。 宫本由美是典型的心大胃口小，那桌饭菜最后大多进了郁江的肚子。 郁江现在知道醉碳不是空穴来风了，明明他也没喝多少酒，吃完夜宵却好像刚从酒桌下来，晕晕乎乎地连卧室都不想回。两个人就这样东倒西歪地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世良玛丽照常洗漱准备上学，一出门就看到了客厅地毯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 嗯，这怎么不算恩爱呢？ 她本打算眼不见为净，随便拿个面包就出门上学，可就在玛丽准备离开的时候，郁江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玛丽迟疑了一秒钟，见郁江睡得很死，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她放轻脚步，走到桌边拾起了手机。 来电提示是空白的，连手机号码都没有显示。 这显然意味着电话对面的人身份不同寻常。 真正拿起手机，玛丽没有丝毫犹豫，坦然按下了接听键。 “Ikue，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电话中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冰冷且别扭。 玛丽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压低声音：“希望是互惠互利。” 因为对方Ikue的念法偏向英文，玛丽并没有听清楚这个称呼，但她还是默默将发音记在了心里。 第546章 摊牌？单方面“屠杀”。 不知道哪里娱乐到了对方，电话里那人笑了起来：“当然，我知道这一行最基本的规则就是要遵守规则。你可以查看一下你的账户，第二笔报酬应该已经到账了。” 郁江当然不可能开通什么短信提醒业务，玛丽深知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交易都必须用更谨慎的方式，于是这位前MI6特工熟稔地与对方周旋，并试图引蛇出洞：“既然是表诚意，那就该用更诚心的方式，何况我并不相信其他人，有些话必须面对面沟通，对吗？” 对方闻言语气中的笑意越发明显：“那就见面再说吧，记得带上我要的情报。” 玛丽心脏一紧。 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次试探，她刚才的遮掩显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疑心。 这种指向性明显的对话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对方对他的身份毫无疑虑非常信任，要么就是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了。玛丽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伪装盲目自信，何况从他和清水由弦对话的态度来看，他们应当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现在摆在玛丽面前的问题是，她到底要不要顺着对方的话说。 所谓情报，究竟是真相还是谎言。 她似乎沉默得太久，对方语气上扬地问：“怎么了？难道我要的情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不，只是你的话让我不得不对双方的合作产生顾虑。”玛丽驾轻就熟地用着话术，“这就是你的诚意？” “啊嘞，看样子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抱歉抱歉，谁让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 果然是一场试探。 玛丽正要继续说话，手机却突然被人从手中抽了出去，一个阴影兜头洒下，将她紧紧罩住。 “！！！” 下一秒，与她刚才刻意伪装的嗓音几乎一般无二的声音响起：“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别再试探了，你很无趣。” 是清水由弦！！！ 就像是恐怖片皆大欢喜结局终点突然暴露的危险，玛丽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 郁江似乎没有察觉女孩儿的紧张，仍用冷淡的语气说：“今天晚上九点钟，Mn Vally酒吧。过时不候，Spider。” “……”蜘蛛沉默了片刻，“你真的很恶劣，Ikue。带上它，我会准时赴约的。” 这通电话到此结束，但玛丽知道现在自己危险了。 曾经的MI6优秀特工，居然在一通普通的电话上马失前蹄，这对于玛丽而言是无法接受的超级大失败。她迅速抽身，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与郁江保持方便对话更方便逃跑的距离。 郁江好笑道：“我还没有指责你随便接人电话的坏习惯，你倒是先开始防备我了？” “你是谁？”玛丽冷静地问，“你不是Spider的同事，但你能让他退让，显然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 职业杀手Spider，托郁江的福，她现在知道刚才电话里那个狡猾的家伙是谁了。 郁江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由美还在睡觉，你真的太没礼貌了。” 这件事的确不应该牵连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宫本由美，玛丽没有犹豫，向门口的方向示意道：“换个地方？” 好在清水家所在的街区距离工藤家和阿笠博士家都很近。虽然灰溜溜向儿子求助很丢脸，但这种情况下玛丽倒不至于为了面子丢掉性命。 郁江仿佛根本没意识到玛丽的打算，跟着她向工藤家走，他们并排保持着尽量安全的距离，谁都没有把关键部位暴露在对方面前，显然已经把彼此看作是敌人。 “喏，世良玛丽女士，”郁江把一张手写名片递给玛丽，也不在乎自己的称呼让玛丽有多震惊，“榜单注册杀手Ikue，什么生意都接，欢迎下单。” 世良玛丽：“……” Spider说得一点没错，这家伙真是恶劣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那也该意识到杀手Ikue根本不足以让我信服吧？”玛丽挑眉，“我猜你必然还有更可怕的身份，比如乌丸郁江，对吗？” 郁江：“……” 这下他是真的开始意外了。 世良玛丽这个前特工的情报渠道有点厉害啊，居然能凭借Ikue的发音联想到乌丸郁江，而且她听说过乌丸郁江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令人惊诧。 也许是互相坦诚后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底牌，玛丽反倒不怎么紧张了，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我还活着应该让贝尔摩德十分苦恼吧？你明明知道我和真纯的关系，却一直没有以此相胁，更没有告诉组织的意思，难道……你真的喜欢上真纯了？” 郁江：“……” “真纯那孩子我还是了解的，就是一个笨蛋。如果你真的追求，恐怕没两天她就要缴械投降。”玛丽吐槽起亲闺女来半分面子都不给，“我看你对她的态度像是真把她当成了妹妹，不如我这个亲妈做主，把你认成干儿子好了。” “咔！” 玛丽发誓气温绝对骤降了十度不止。 她清晰地听到郁江忽然变重的呼吸，以及杀意已经按捺不住地在空气中蔓延。 下一瞬，一只手在她眼前越变越大，玛丽眼神一凛，下意识摆出格挡的姿势，抓住郁江的胳膊就往身后甩！！ 只是想揪一揪某人可恶的脸颊发泄一下怒火的郁江被玛丽狠狠摔在了地上，他的脸顿时痛得团在了一起。 玛丽仍不足够，她借着放倒郁江的惯性一跃而起，膝盖狠狠抵住郁江的脖颈，将其反剪双手扣在背后。 郁江：“……” 毁灭吧！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停留的意义了！！ 刚收到母亲消息出来查看情况的赤井秀一准确目睹了这一幕：“……” 嘛，好像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呢。 不，也许他亲爱的下属需要一些医疗帮助？ “你怎么这么弱啊？”玛丽嫌弃地踢了踢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郁江。 郁江蒙头，不想说话。 “喂！你。”玛丽转向赤井秀一，命令道，“粉头发戴眼镜的小哥，叫个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 赤井秀一忍住笑，点头：“好。” 第547章 你也不想的吧？ 别招惹姓赤井的人。 这一点十七年前郁江就领教过一次了，但他偏偏不长记性，还要再得罪玛丽一次。 郁江心想，完了，世良玛丽知道他是组织继承人乌丸郁江，赤井秀一知道他是FBI搜查官清水由弦，他们只要随便聊聊就能立刻戳穿他的伪装，宣告卧底计划胎死腹中。 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有交换情报的自觉的，也不是所有母子都像普通母子那样和睦的。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世良玛丽和赤井秀一这对亲母子简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他们一左一右坐在郁江两侧，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之感。 郁江：“……要不我往那边让让？” 绝对不是因为气氛太凝重了他想逃跑。 没等赤井秀一说什么，玛丽先一把按住郁江，仰头认真道：“咱们两个的账还没算呢，你跑什么？” 郁江：“……” 赤井秀一也眯眼笑：“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他笑得有多温和，给人的感觉就有多危险。郁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决定彻底摆烂。 爱咋咋吧，反正他们这些红方做事是要讲道理的，又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这个“柔弱”的普通高中教师。 救护车上的医护小姐姐见状“噗嗤”笑了出来：“三位的感情真好呢，是非常亲密的兄妹吧？” 此话一出，不仅郁江愣住了，世良玛丽和赤井秀一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诶，怎么了？难道我说错……” “不，没有那种事。”玛丽温声道，“是由弦哥哥身体不适，所以才显得有些别扭。” 她和赤井秀一一口咬定郁江就是不舒服，郁江再怎么强调自己健康，只要想起他刚才被某个伪小孩胖揍的样子就没有丝毫说服力。 救护车不以郁江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还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把他送到了米花病院。 “到这里就可以了。”下车时，玛丽巧妙地上前一步，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挡住了赤井秀一想要跟上前的步伐，“非常感谢你的好心帮助，接下来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种话由一个年幼的少女说出口总觉得有点奇怪，赤井秀一却坦然地接受了：“那么，请把他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我。” 郁江试图为自己的人身自由争取：“我已经打电话给由美了，她会过来接我回家。” 他在“家”这个词上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一点背后代表的意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玛丽的眸光微微闪烁，她仰头注视着大儿子，片刻后也不知道她是怎样从赤井秀一眯起的眼睛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玛丽收回视线道：“好。” 她没有错过长子的用词“交还”，秀一将乌丸郁江当作是自己人，纳入了保护圈，甚至连交给母亲都无法真正放心。 能让秀一如此在意的，除了他身边性命相托的战友，玛丽不做他想。 乌丸郁江竟然是秀一的同僚或者后辈？ 这场戏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最终是玛丽亲自陪同郁江做的各项检查。她本以为郁江会抵制检查，甚至联系组织对她这个前MI6设局，可一直到检查结束，他们坐在餐厅里准备用午饭时，郁江仍然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乖巧老实，没有任何异动。 “看我干什么？”郁江歪头，用筷子尾端戳了戳玛丽的鼻尖。 玛丽皱眉躲开：“你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检查吗？”郁江嗤笑，“你们查不出什么的。” 他知道是自己之前被玛丽制服得过于果断引起了这位敏锐特工女士的注意，所以非要趁机捉他来医院检查。但如果随便一家医院都能查得出他身体的异状，他也不会在组织待这么多年了。 玛丽想了想，忽然拿出手机打开一份文件：“用这个交换怎么样？” “这是什么过家家小游戏吗？” 玛丽笑：“你完全可以这么想。” 带着两个不省心孩子的单亲母亲非常艰难，尤其是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长子秀一早早离家求学，不怎么让她操心，但真纯是她一手带大的，费了不少心思。 玛丽还记得真纯小时候经常不听话，她就用“秀一寄来的截拳道碟片”“父亲的旧物”等等东西跟真纯做交换，真纯每次都会乖乖上钩。 乌丸郁江是一个做事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人，想让他开口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玛丽想，总要试试的。 玛丽的手机没有贴防窥膜，从郁江的角度勉强能看到文件上面医院的标志——这似乎是一份检查报告或者病例，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了。 郁江接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的姓名——羽田市代。 他始终无所谓的态度陡然严肃，连身体都下意识坐直了。 “这是……” “记得我跟你见面的那次吗？我跟踪羽田夫妇，得到了这个。”玛丽抱臂在胸，平静地说，“用这个交换你的立场，够吗？” 郁江被她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因为羽田市代一份不知道结果的检查报告改变立场？” “不是改变立场，而是让你已经动摇的信念更加坚定罢了。”玛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秀一的眼光，既然他选择了你，就说明你必然不同于那个组织大多数的成员。 “你不可能让羽田市代进入组织的视线范围，那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更是把你的软肋拱手奉上。所以你只能答应我的条件。 “我可以送她去美国美国肿瘤研究所，给她提供最好的治疗机会。你知道有些东西并非有钱就能得到，对吗？” 郁江：“……” “我问过医生朋友，市代夫人因为发现及时，现在治疗的话痊愈的可能性很高。但再拖下去会不会恶化就不清楚了。” 郁江：“……” 玛丽微笑：“你也不想市代夫人被你利用后还要因你而死吧？” 郁江：“。” 够了，这些红方怎么一个个比他还心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恼怒的情绪，反正这种情绪在世良玛丽面前毫无作用，只能让他显得像个小丑。 “我们可以谈谈。” 第548章 归还的向日葵 玛丽说得那样笃定，可直到郁江那句“谈谈”出口，她才悄然松了口气。 赌赢了。 谁都知道她不可能放任羽田市代的病情恶化而不出手干预，但谁也不能赌这个可能性。 她和郁江都在赌，只是她最终先赢一手罢了。 没想到竟是她的心比这孩子更硬呢。 而且玛丽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在这孩子面前，她却轻易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那就让我们先从你的身份开始吧，我想知道你对于组织来说究竟算什么。”玛丽斟酌了一番措辞道，“你一定听说过羽田浩司，否则也不会刻意接近羽田夫妇了，那你知道组织为什么放弃羽田浩司选择你吗？” “因为羽田浩司死了。”郁江嗤笑，“死掉的人当然失去了价值，不是吗？” “死掉。” 玛丽把郁江这句有些残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可总有人在怀念他，不计任何利益和代价的怀念。如果不是这样，你也无法凭着跟羽田浩司相似的天赋取得羽田夫妇的信任，不是吗？” 郁江对此不置可否。他不是很想和世良玛丽在这个问题上探讨太久，可玛丽显而易见想从他这里探听消息。 所以当玛丽试图用一种轻松随意的语气问起十七年前羽田浩司刚去世时组织内的情境时，郁江迅速明白了她的目的——玛丽想知道赤井秀吉的消息。 哈，现在才想到关心是不是太迟了点？ 郁江恶劣地告诉她：“死掉了吧。当时组织收纳了许多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似乎是要进行某项实验，但最终他们全都死掉了，跟着那个实验室一起被火烧成了灰。” 他残酷地诉说着惨烈的罪行，还要刻意放大某些细节，生怕玛丽无法深切地体会到赤井秀吉的痛苦。 “要我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组织又不是慈善机构，这些孩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试验体，对药物产生预期反应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既然实验失败，活下来不见得就比死掉更轻松。” 玛丽的身体轻微一颤，眼中的眸光微微闪烁，她看着郁江，像是无法理解他怎能说出如此残酷的话语。 但这一刹那的异常并未持续多久，玛丽以一种令郁江意外的速度恢复如初，她甚至还能笑着对他说：“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郁江，你是一个有底线的孩子，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也变成那个样子。” “您对我的认知未免太高尚了。”郁江冷笑，“以及，请不要用如此亲昵的语气跟我说话。” 他厌恶世良玛丽高高在上惺惺作态的样子，更厌恶世良玛丽语气中隐含的关切，这只会让他恶心得想吐。 郁江从椅子上站起身，冷漠地丢下世良玛丽，准备一个人回去。 不过或许是玛丽刚才试探秀吉情况的眼神刺痛了他，临走时郁江还是留下一句：“希望你不要找错对手。” “是敌人。”玛丽纠正道。 郁江不指望这些眼高于顶的红方真能听进去他的建议，但世良玛丽认真的样子总让他忍不住生起希冀。 这更加令他恶心了。 …… 既然已经坦诚相待，玛丽当然没有继续赖在清水家的道理。 她当天就联系了世良真纯，由女儿亲自来清水家接人。 宫本由美惊奇不已：“没想到世良同学竟然是爱莲娜的远房亲戚，实在是太巧了！” “哈哈。”世良真纯干笑着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她妈妈之前跟我说过爱莲娜要来东京短住，可她并没有告诉我确切的时间，这孩子也不肯说。” “那你们之前碰到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发现吗？我能不能再看一下爱莲娜的护照和照片？”宫本由美并不是质疑世良真纯，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世良真纯拿出已经展示过很多遍的资料，递给宫本由美。 她与母亲从英国而来，证件之类的当然非常齐全，这种事对于MI6特工来讲只是小菜一碟，至于照片，世良真纯用电脑处理了一张母亲小时候的照片，别说宫本由美了，就是让一个专攻信息技术的警察亲自看恐怕也辨认不出，毕竟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嘛。 宫本由美松了口气，转而挂上笑容：“不管怎么说，爱莲娜找到亲人真的太好了，而且世良同学又是由弦的学生，以后你们可以常来家里玩。” 她说着又爱怜地摸了摸玛丽的头，“只是以前我把你当妹妹，以后你可是要跟着世良同学叫我一声师母呢。” 玛丽：“……” 没关系，她是真纯的母亲，她们仍然能做姐妹。 女孩子们又依依不舍了一番，郁江负手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 玛丽看了看他，忽然走了过来。 “我想这样东西应该还给你。”玛丽摊开掌心，露出一枚精致小巧的向日葵吊坠。 郁江下意识看向世良真纯的脖颈，那里果然已经空无一物。 “这是世良的意思？” “当然不。”玛丽摇头，“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真纯的照顾，只是作为一位母亲我必须向你请求，不要把真纯牵扯进来，我不想她正面对上那些乌鸦。” 尽管说着相信郁江的话，她依然不放心女儿跟他进一步接触。 郁江谈不上失望，可能是本身就不抱有希望吧，他接过向日葵并承诺：“请你记住，无论四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你们主动撞上来的。” 青年的指尖与她的手心一触即分，微凉的触感再加上突然变轻的感觉让玛丽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她似乎再次弄丢了什么东西，可当她想要找寻时，却发现眼前空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玛丽必须得承认，那一刹那，她竟然产生了心慌的感觉。 但很快对女儿的担心就再次占据上风，仿佛她之前那些紧张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玛丽深深凝望着郁江，直把他看得一头雾水，不得不用眼神表达困惑，玛丽才幽幽来了句：“你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尤其对我来说。 第549章 对峙 玛丽吞下了后半句话。 但仅是前半句就足以让郁江目瞪口呆了。 拜托，世良女士，你真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是认真的哦。”玛丽笑，“关于认你当干儿子的提议。” 郁江僵硬地扯动嘴角，拒绝道：“大可不必，我母亲会生气的。” ——他着重强调了母亲一词。 “啊，你说市代，我跟她有些交情，她不会介意宝贝儿子多个母亲的。”玛丽语出惊人死不休，“毕竟当年我们就讨论过要互当对方孩子的义母呢。” 郁江愣了愣，正打算说点什么，那边世良真纯却已经跟玛丽招手：“我们该回去了哦~” 玛丽从善如流地向郁江颔首：“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及我的建议你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什么建议？”世良真纯好奇地问，玛丽只是笑着摇头，没有跟女儿讲。 一直到一大一小两个相似的身影离开清水家，郁江才吐了口气，无奈道：“今天还真忙欸。” 他晚上还要赶去Mn vally酒吧和蜘蛛见面，那边显而易见也不是什么容易敷衍过去的存在，玛丽这边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他真的一点也不想思考玛丽看似开玩笑话语背后的含义了。 不过，说起蜘蛛，郁江不自觉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话说不觉得蜘蛛和琴酒真的很像吗？感觉都像是会出现在热血番中超级大反派身边的左膀右臂，负责前期给主角找麻烦，顺便磨砺主角的重要角色。 如果让他们两个人碰面的话，一定会很有趣的。 于是当夜晚来临，郁江准时出现在Mn Vally酒吧之外的时候，率先迎接他的是一记冰冷的眼刀。 “你来迟了。” 琴酒冷声道。 郁江无视了他从未好看过的脸色，径自从他身边走过：“朗姆居然派你来阻止我，他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伏特加吓得大气不敢喘，只敢跟在两人身后，匆匆走进酒吧。 琴酒不屑于被人和朗姆放在一起，尤其这个人还是帕佩特，进门时他身上的冷气便更重了一些，冻得不少客人下意识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这间酒吧隶属于组织，常客就算不是组织成员，也多多少少对这个盘踞在黑暗世界得庞然大物有所了解，更不会错过琴酒身上可怖骇人得气势，因此大多人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视线，甚至屏住呼吸，生怕引起这尊大佛的注意。 在这些人中，来自金发青年目不转睛的视线就变得格外明显。 琴酒顺着视线看去，眼眸微眯。 另一边，郁江已经十分坦然地坐在了蜘蛛旁边的吧台椅上，自然地点酒：“Gin straight up，please.” 他真的只是突发奇想想尝尝金酒的味道，完全没有挑衅琴酒的意思，不过当着琴酒的面声称要尝尝味道，这本身就不是普通人敢做的事情。 酒保隐晦地扫了眼琴酒的方向，转身调酒去了。 蜘蛛感兴趣的视线在郁江和琴酒之间徘徊，最终落在身边坐定那人身上：“Ikue，没想到真人比网络上更吸引目光。” 因为郁江和琴酒是一前一后进门的，相比于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酒友，他们更像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倒是琴酒和伏特加一看就是一起的。 蜘蛛并未怀疑他们的关系，而是自然地与郁江攀谈起来。 郁江：“比起这个，真让人意外，顶顶大名的Spider居然就是幻术师古纳·冯·高德伯格二世。” 与黑羽盗一有着相似声名的幻术师，背地里的身份却是榜单管理员，超脱名单之外的厉害杀手，更有可能效忠于某个神秘组织。 意外程度丝毫不弱于黑羽快斗告诉他自己其实是组织代号成员。 琴酒向这边走来的脚步一顿，在伏特加发出疑问之前，他已经步履坦然地走到吧台另一侧，与郁江相对的位置坐下。 伏特加犹豫半天，选择闭嘴。 蜘蛛略有些意外：“这位……” “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郁江作势压低声音，“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深有所感。” 蜘蛛伸手扣在桌面，笑意瘆人，“这是说好的报酬，东西呢？” 宝石琉璃璀璨的光滑在蜘蛛的指缝间若隐若现，尽管他没有松手，旁人还是轻易看出那枚宝石一定价值不菲——是比郁江这颗赤面人鱼珍贵得多的蓝宝。 郁江垂眸，意味不明地说：“很早以前有人曾教导过我，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善意，更没有不计代价的馅饼，获得任何东西前都应该问问自己，你配吗？” 蜘蛛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覆着一层阴霾，声音也不复之前的热情：“你是想反悔吗？ikue，我得警告你，榜单掌握着所有用户的信息，得罪我们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 “把东西给我，报酬你照旧带回去，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呀，我好像被威胁了。”郁江噗嗤笑出声，“我的确该审慎对待你的威胁，毕竟大多从事黑色交易的人都要讲道上的规矩，只可惜……” 郁江看到蜘蛛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有所动作，他话锋一转：“你说呢，GIN？” GIN？ 没等蜘蛛从这个熟悉的名字中缓过神来，就听旁边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冷笑：“教你那种话的人难道是贝尔摩德吗？实在愚蠢。” 蜘蛛感觉自己腰间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种熟悉的触感是什么——枪，身旁这个银色头发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用一把手枪威胁他！ 什么时候？ “一开始就是哦。”郁江回头，看着蜘蛛，轻轻摇晃酒杯，纯色的液体在透明酒杯中荡漾，泛着清亮的光，“如果当初第一个遇到的是琴酱，我说不定也会听信琴酱的话。” 伏特加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而琴酒虽然依旧把枪口对准蜘蛛，通身的冷气却是朝着郁江来的，大有要把郁江切成碎片吞下的架势。 忽然！一阵白色的亮光陡然射出，闪得人无法直视，漫天的霞光照亮了整间酒吧，音乐、人声、觥筹交错的声音尽数消失，原本蜘蛛所在的位置已彻底隐没在明亮的光线中。 “琴酒！”郁江大喊，“抓住他！！” 第550章 我真切期待着那一天 郁江的声音破开了混乱的局势，琴酒眼神陡然凛冽，几乎不用思考仅凭多年杀手生涯养成的肌肉记忆就猛地钳制住了想要趁乱逃跑的蜘蛛。 蜘蛛是幻术大师，可他唯一无法蒙蔽的就是人对死亡的恐惧。 当琴酒精准地抓住他时，周遭一切因幻术而起的场景必然也会消弭在幻术中。 光怪陆离的画面倏尔化作碎沙，顷刻间倒下。而真实世界，逃窜的蜘蛛被琴酒死死扣住手腕，伯莱塔枪口正对头颅，子弹随时都会出膛。 蜘蛛脸色发白，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栗。 这个人想杀了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Gin，”蜘蛛强压恐惧，试图通过言语求得生机，“我们和乌鸦向来没有利益纠葛，也不曾得罪过你们，你无缘无故对我动手，就不怕引起其他势力和警察的忌惮吗？” “没有利益纠葛？”琴酒冷笑，“我杀人从来不需要借口，何况得罪不得罪不是你说了算的。” 蜘蛛这话倒也没错，如果他们真的试图染指组织的业务范围，也不至于连Mn Vally这处组织常用的接头地点都不知道，贸然踩进陷阱——虽然因为Mn Vally算半个帕佩特组的势力区，东京大多行动人员都不想触霉头，琴酒更懒得过来找不痛快。 可惜琴酒做事是很不讲道理的，甭管他和郁江有什么纠葛，至少在面对蜘蛛的问题上，他们是一致对外的阵营，那蜘蛛就是敌人是老鼠。 他处理老鼠需要正当理由？ 别开玩笑了！ 蜘蛛这个时候就是再迟钝也觉出味儿来了，Ikue绝对是认识琴酒的，能让琴酒如此帮忙，恐怕他根本就是乌鸦的人！ 虽然他早就知道榜单注册用户什么人都有，从Ikue平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接任务质量却很高来看，他肯定有别的身份和渠道，也曾想过或许Ikue是乌鸦，但蜘蛛还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请得动琴酒。 好在他还有后手。 “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小觑一个幻术师呢？”就在蜘蛛准备启动备用方案逃跑的时候，郁江的嗓音在耳边幽幽响起，“但凡是使用科学方法达成的幻术，都一定有破解的方法，比如说绝对的武力覆盖。” 话音刚落，酒吧里其余“看热闹”的人就都掏出手枪，窗外甚至还有狙击手——这阵势把不知情的琴酒震骇得差点下意识开枪防御。 不过就算他反应极快地克制住，但还是被郁江的伎俩气笑了，恼羞成怒地对着蜘蛛的大腿开了一枪！ “嘶——” 蜘蛛吃痛，慌忙捂住喷血的伤处：“我不明白哪里得罪你了，Ikue！难道乌鸦也在觊觎潘多拉吗？” 否则他再也想不到郁江这样针对他的理由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也在觊觎？”郁江缓缓走向蜘蛛，在他身前蹲下来，眼神中的冷意仿佛能冻死他，“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中至高无上的潘多拉，本来就属于我们呢？” “哈？” 蜘蛛哈哈大笑，“就算你想将潘多拉据为己有，也没必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吧！” 琴酒皱眉：“别跟他废话，我要把他带回去。” “好吧。”郁江遗憾地耸肩，“那就只能有缘再见了，希望你能在乌鸦的腹中搞明白事情的真相，Spider先生。” 蜘蛛再不甘心，也只能被伏特加押着上了组织的车。 郁江举起酒杯，将剩余的琴酒一饮而尽，但等他放下酒杯，却发现亲爱的同事琴酒就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怎么了？”郁江状似不明白地问。 “潘多拉，给我。” “呀，没想到你也会信童话故事。” “既然你说那是组织的东西，拿出来。” 琴酒很不喜欢和帕佩特打交道，因为他总能在相处中发现自己的耐心不断提高，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让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见到郁江。 郁江依言取出一枚漂亮的红宝石，还挑衅般的在琴酒眼前晃了晃：“想要啊，让朗姆亲自来取。” “……” 琴酒沉默了一瞬，竟然转身就走。 这下换郁江破防了，他冲琴酒的背影大喊：“不至于吧，他就这么怕我见到乌丸莲耶？！” 恐怕普天之下也就他敢这么喊出BOSS的大名了，酒吧里剩下这些外围成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可恶！”郁江愤怒不已，“以前把我揪去波士顿敲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心虚？现在知道避开我了？不亲口问问他，我永远也没办法放心！” “问过就能放心了吗？你又怎么知道他会对你说实话呢？” 一片寂静中，刚才亲手为郁江调酒的酒保忽而开口，然后他就在众目震惊且睽睽中施施然扯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美艳的浓颜来。 “贝尔摩德。”郁江叫出对方的代号，神情萎顿，“所以我不配是吗？” “哦呀。”贝尔摩德略有些惊讶道，“没想到我跟你说过那么多话都听不进去，偏偏这句谎言被你记到现在。” 她仅仅只是用平淡的目光轻轻扫过酒吧里剩下的人，那些人便迅速抱头鼠窜，将空间留给他们。 郁江不在乎这些，哪怕他们因为听到高层秘密的谈话而被处决也与他无关，但贝尔摩德总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展露那种脆弱的同情心。好像只要偶尔这么做就能改变她冷漠的本质似的。 要么组织内对她的传言这么能是“阴晴不定的千面魔女”呢？阴晴不定也要有晴的时候才行。 “他不会跟你说实话的，但这与你无关。”贝尔摩德轻声说，耐心比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还要足，“乌丸莲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再没有比他更畏首畏尾的人了。” 郁江抬头，认真看着女人的眼睛。 贝尔摩德的神情比他还要认真百倍：“他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敢面对错误，所以他注定只能是个配角。而你不一样，十七年前我就知道你注定会给组织带来另一个未来。 “而我……真切期待着那一天。” 第551章 偶尔也要履行一下FBI的义务 贝尔摩德对于BOSS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件事郁江十七年前就意识到了。 组织里关于他们关系的传言甚嚣尘上，有说他们是父女的，有说他们是情人是包养关系，更有甚者将两者结合起来，说乌丸莲耶强迫女儿做他的情妇。 但郁江知道，他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贝尔摩德是宛若九天之上明月一样包容灿烂的人，她在污泥中发烂发臭，可洗去尘埃依然散发着柔柔的月华。她痛恨这个世界，痛恨在自己身上验证的命运，并且不懈努力地为改变它燃烧。 将她与乌丸莲耶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她的侮辱。 现在让郁江讨厌的人必须再加一个——朗姆。 “琴酒总是把老鼠挂在嘴边，明明最该被称为老鼠的就是朗姆那个老不死的。”郁江撇嘴，很不满意道，“他狡猾得要命，知道我找乌丸莲耶做什么，甚至把琴酒派过来阻拦我。” 否则他就可以直接带着蜘蛛去找BOSS了，想必乌丸莲耶就是再不想见他，也不能对觊觎组织的小小蜘蛛放任不管吧？ 可惜现在计划泡汤，蜘蛛交由琴酒负责，乌丸莲耶大可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 贝尔摩德愉悦地弯了弯眼睛，她似乎很喜欢郁江偶尔向她撒娇的样子，尤其是这种不设防的状态她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了：“别放在心上，老头子总会见你的，他不能躲一辈子，何况你不是一直在逼他吗？” 无论是私下联系红方，还是一直暗戳戳经营自己的势力，郁江无不在向乌丸莲耶传达“造反”的信号——贝尔摩德倒是无所谓啦，但想必那两个老家伙应该很头疼吧。 “说到逼迫，我倒觉得老头子最近这么急迫，说不定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郁江懒洋洋地抬眼，“你的cl guy……不是给组织惹了挺多麻烦的吗？” 贝尔摩德神色一僵，手指下意识蜷缩，又很快松开，她的眼神只轻微闪烁了一瞬就恢复如初，像一汪深邃的冷潭：“说这种话还真是过分，我的cl guy是谁，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她看了眼酒吧墙壁上挂着的吊钟，在郁江开口前道，“我今天过来可不仅是为了看你欺负琴酒的，有新任务了，郁江弟弟。” “诶，在转移话题吗？”郁江托腮，认真注视着贝尔摩德，“明明恨雪莉恨得要死，却对不该染指的人抱有希望，这么一来你不是应该喜欢上雪莉了吗？” “咔……”木质吧台硬是被贝尔摩德扣断了一小块。 “新、任、务。” 郁江发誓他看到贝尔摩德咬牙切齿的样子了， “某个家伙仍然不相信赤井秀一死掉了，听说他有个前女友在东京，琴酒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试探一下。” 郁江问号：“琴酒凭什么给我派任务？我最近很忙——” “恕我提醒，你还有个身份是安内塞特。” 郁江：“……” 哈哈。 因为这层马甲早就被熟悉他和讨厌他的人扒掉了，根本没有存在感呢。 “但是琴酒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郁江困惑，“他刚才就在这里！” “嘛，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对自己的讨厌程度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啊，郁江弟弟。 …… 郁江真的觉得组织最近有点太闲了，为了一个赤井秀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试探了。 所以当工作日他又在办公室看到认真备课的冲矢昴时，郁江难得对他扬起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冲矢昴微顿，然后故作镇定地将教案递给他：“我把两个班的进度追平了一些，这是这周的备课计划。” “赤井先生，”郁江挑起一边的唇角，笑得人畜无害，“我发现你真的很受欢迎诶。” 冲矢昴：“如果你继续这样肆无忌惮下去，我会认真考虑布莱克先生的提议，送你去学院重新深造。” “哦，这糟糕的用词。我从来没接受过FBI的培训，哪来的重新深造？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美国人的身份，因此想履行一下职责，不然领着每个月准时打到工资卡上的报酬我会有点心虚。” 郁江按住冲矢昴面前的本子，雀跃地说，“让你的前女友小心一点，藏好老鼠尾巴，别被猫逮住了。” “多谢提醒。”冲矢昴把本子从郁江手下拯救出来，笑得很虚伪，“不过关于您对于老鼠和猫的定位，恕我不能苟同。” 明明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这两个人竟然旁若无人地攀谈起来，只是看他们自然的神色，完全想象不到对话内容竟然如此劲爆。 谈话终尾，冲矢昴终于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冷不丁地提起：“柯南君托我邀请清水老师一同赏樱，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是吗，什么时候？” “就在本周末，这个季节各大神社的樱花都开放了，很适合聚会散心。听说那位博士和几个少年侦探团的孩子都会去，所以柯南希望清水老师也能带上爱莲娜，如果有别的亲戚家的孩子方便的话，也可以一起带去。” 郁江意外地看了过去。 爱莲娜已经被世良真纯接走的事情，居然完全不知情吗，赤井秀一？ 要知道玛丽发现身份暴露没有伪装意义后，可是马不停蹄地通过世良真纯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办理了休学手续，第二天就没再去学校了。 就算赤井秀一和母亲妹妹零沟通，也不至于连学校的消息都不关注吧？ 可赤井秀一“真诚”的表情又看不出丝毫端倪，郁江只能佩服某人的定力。 “爱莲娜已经回去了哟，冲矢君你的情报太落后了，爱莲娜就是世良同学远房亲戚这种事你居然不知道。” “是吗？”赤井秀一眼中的眸光微闪，“看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郁江权当听不懂赤井秀一话里的暗指，并未作出承诺，不过赤井秀一本来也没指望他会轻易放走雪莉。只是受小侦探之托，也是出于表哥的义务，他必须要警告郁江，让那孩子还好活着的价值远远高于折磨或者杀死她。 第552章 入室抢劫 郁江把周末赏樱的计划告诉宫本由美后，她立刻兴冲冲地表示要去超市采购。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宫本由美笑得很开心，“小时候学校也会组织春游野餐什么的，妈妈都会给我们准备便当，有的人很丰盛，有的就只装梅子饭团。但就算是最讨厌的青椒，在这种时候都会变成绝顶美味。” 她一边说，一边把薯片放进购物车。 “可惜我没有妈妈那么会烹饪，没办法做爱心便当给你，只好用零食代替啦。”宫本由美只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难道由弦弦以前没有郊游过吗？” 郊游？ 郁江神色不改，甚至还能在宫本由美看过来的时候被抓包“偷偷”把巧克力面包装进购物车。 宫本由美无奈：“你想吃就买吧，但注意一定不要把带有巧克力的食物放在狗狗们够得到的地方，巧克力对于小八它们是剧毒。” “好。”郁江从善如流地应道。 郊游那种诞生于素质教育体系的东西，对于在组织长大的他来说是一种毫无疑问的奢侈品。与其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不如把那点时间拿来提高生存技能——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很简单的道理，却让郁江在这方面显得知识匮乏。 “呀！那边居然有樱花饭团诶！”宫本由美一看到粉红色的东西就移不开眼，“我们买一盒回去尝尝吧。” 郁江兴趣寥寥：“所有樱花口味的东西都很难做得好吃，毕竟樱花本身基本不具有芳香物质，调香师只能靠想象创造所谓的樱花口味，加上缺乏的效应化合物、低廉成本的限制和严重脱节的预判能力，这些愚蠢的家伙可不会做出好吃的东西来。” 宫本由美：“……由弦弦，你吃樱花饭团的时候，难道脑子里只能浮现出它的化学成分吗？” 她把饭团在男友面前努力地晃了晃：“你睁开眼看看呐，粉粉嫩嫩的饭团不美味吗？” 直男真的没救了。 郁江的手机“嗡”的一声，成功从无奈的宫本由美手中把自家主人救了下来，否则还不知道宫本由美要向他推荐什么奇奇怪怪的樱花口味食品。 郁江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是明显的提示——生命检测系统被触发了——简称家里进贼了。 宫本由美对家里的“防盗”系统有一定了解，看到提示后“呀”了一声：“又进贼了？米花町还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不过很快她就有点担心地问：“怎么办？你要回去处理吗？” 清水家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这段时间因为做家务基本把家中摸排了一遍的宫本由美很清楚她家有多少不能见人的东西，随随便便一件拿出来都足以郁江上公安的警惕名单，更何况他还有一整间密室的非法证件。虽然宫本由美自诩是名正义的警察，在由弦弦这里她的底线总是灵活多变…… 啊啊啊，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真是太愧对于山姥的教导了！ “回去处理？”男人清冽的嗓音在宫本由美头顶上方响起，“家里进贼当然是报警了，警官小姐。” 宫本由美懵了：“啊？报警？” 警察来了被先抓进局子里吃猪排饭的恐怕是他们而非盗贼吧？ 郁江没管三观受到冲击的女警，已经率先拨通了搜查一课的号码：“伊达警官，是我，清水由弦。我家进贼了……对，监控拍到了一些，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通完话，郁江拍了拍还在神游天外的宫本由美，无奈道：“回神了，我们回家和伊达警官碰面。” “真、真的报警了？不会有问题吗？” 回去的路上，宫本由美一直忧心忡忡，而这种担忧在她看到家门口伊达警官身边那个人后达到了顶峰。 “坂井警官！” 宫本由美下意识立正站直，“您怎么来了？” 伊达航身侧站着的赫然是宫本由美口中能吃人的妖怪，山姥——坂井靖子。 郁江先对伊达航颔首示意，然后才转向坂井靖子：“没想到区区一桩入室盗窃的案子，竟然惊动了坂井警部您。” 坂井靖子对郁江一直没好脸色，但在尊重下属的感情选择后，她对待郁江现在更像是不省心的小辈：“我在警视厅碰到了准备出现场的伊达警官，由美毕竟是我带出来的，她家里出事，我又正好有空，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宫本由美撒娇道：“坂井警官最好了！” “你少来。”坂井靖子嫌弃地推开下属，并冷声让她站好。 伊达航咬着根牙签，问郁江：“能让我看看监控吗？” “当然，这边请。” 郁江是接到手机提示发现家里进贼了的，他和两位警官都是第一次看到盗窃后的现场。 门锁有被撬开的痕迹，地板上也有陌生人的鞋印，客厅中安装的摄像头已经被盗贼破坏，只留下他撬锁时的短暂监控画面。 更重要的是—— “饭团！！”宫本由美惊恐地叫着狗子的名字，冲向卧室，“斯塔！小八！！” 三只狗子软塌塌地趴在地上，像是已经失去生机的样子。 宫本由美眼圈通红，抱紧斯塔怎么都不肯松手：“我该知道的，它们都是好孩子，面对坏人肯定会扑咬。它们只是想保护我们的家，却被人……被人……” 郁江神色复杂，却没有像宫本由美那么伤心欲绝。 这倒不是他冷漠的缘故，而是—— “它们还活着。”坂井靖子揉了揉饭团雪白的毛发，“你看，鼻子还是湿的。” 这时，小八还配合地“汪”了一声，宫本由美见状连忙去拍斯塔。 不一会儿，三只小狗都醒了过来，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舐宫本由美的脸颊和手心。 宫本由美被它们舔到痒痒肉，噗嗤笑了出来。 “这么说，犯人撬锁进门后首先破坏监控，后又遭到了小狗的扑咬，犯人将它们砸晕，窃取部分财物后逃跑……”不消片刻，伊达航已经掌握了基本情况，他合上警察手册，对郁江说， “鉴识课的警察稍后会对现场进行鉴别，请你和宫本警官先跟我回厅里做笔录。” 第553章 这个爹是非做不可吗 笔录没什么好做的。 郁江不缺钱，所以家里丢掉的财物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与这些身外之物相比，狗子的受伤让他更生气。 鉴识课警员在饭团的牙齿缝中提取出了陌生人的DNA——小家伙给罪犯狠狠咬了一口。也在其余两只狗的伤口处采集到了一点不属于清水家的物质。 去警视厅做笔录前，郁江的视线在三只狗子身上徘徊了很久，尤其是灰头土脸的饭团和它们身上醒目的伤痕。 “我不该把它们独自留在家里的。”宫本由美非常自责，“我不敢想象如果它们死掉了我会有多绝望。” 山姥陪她坐在警车的后座上，郁江通过后视镜能看到女警脸上深沉的微笑：“别担心，我已经让苗子送它们去宠物医院治疗了，应该庆幸犯人作案的时候你和清水君并不在家，否则穷凶极恶的罪犯或许会伤害你们。” 虚伪。 郁江没有丝毫犹豫对山姥下了这样的定义——真是一个虚伪的人。 “如果……”宫本由美嗓音微颤，她想说点什么又很快压了下去。 郁江想这姑娘大概率又是在胡思乱想了，比如罪犯可能会被他先一步制裁，不给警方出场的机会之类的。 又或者见识过之前巷子里爆发后战斗力惊人但很快就电量告罄的他，于是反过来担忧？ 对于宫本由美在山姥的试探下轻易露出破绽，郁江倒没什么可苛责的。他对“女友”这一角色的要求本来就不高，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跟他似的从小要跟生死打交道。宫本由美是在幸福家庭成长的普通女孩，她小时候最大的烦恼恐怕就是郊游时的青椒便当了吧？ 郁江没说什么，反倒是坂本警官提醒道：“宫本，你太容易被看穿了。” “做出正确的选择。”她特意强调。 宫本由美怔怔地抬眼看去，山姥的神情掩饰在眉间的阴影中，看不分明。 …… 做完笔录后，郁江和宫本由美前往宠物医院接狗子。 活蹦乱跳的三小只现在都成了包着纱布的小可怜。 宫本由美眼泪汪汪地抱起小八，另一只手还在安慰不停往她身上蹭的饭团。 斯塔见妈妈无暇顾及，机灵地朝郁江摇尾巴。 郁江脸上露出一抹嫌弃的表情，但还是在女友控诉的目光中拍了拍斯塔毛茸茸的脑袋。他这一碰，小家伙顿时得寸进尺地蹭了过来，还用舌头去舔郁江的指尖。 “哈哈哈哈。”宫本由美成功被逗笑了，“由弦弦，好歹也是养了三只狗的人，怎么还是这样拘谨？宠物医院的医生都直接问饭团的爸爸在哪里。” “不，只有这种事我选择拒绝。” 宠物医院似乎有一条默认的规则，那就是所有养宠物的人都把宠物当成孩子。 郁江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送一只流浪猫就诊，护士问他“男孩儿女孩儿”的时候，一个大学生浅浅地碎了。 更别提还有宠主在那边“诶呦乖乖”“亲亲抱抱举高高”…… “饭团、斯塔、小八的家长！”郁江正腹诽着宠物医院，医生就走了进来大声叫，“留观时间结束，你们可以带孩子回家了。” 郁江：“……” 毁灭吧！！ …… 当晚，宫本由美破天荒地允许三只狗子上床陪她一起睡，于是郁江就被毫不留情地赶到了客房。 不过这样也好，正方便了他干点别的事情。 郁江的眼眸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他一直等到宫本由美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才换上黑色的夜行装，悄悄离开家。 窃贼是没偷走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他讨得郁江欢心或者可以帮他让警方吃瘪，郁江也不介意损失些财物。但，饭团自从跟了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伤害它们，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一点没觉得这种行为逻辑有什么奇怪的。 白天当着警方的面，郁江只提供了破损的没有录到脸的监控录像、一个陌生脚印、从狗子身上提取的DNA信息，这完全符合一个普通家庭的状态。 甚至不用他解释，宫本由美就已经先一步告诉伊达航她家的监控是为了宠物安装的，平时就是用来看看狗子们乖不乖。这一点也在分开笔录时得到了证实。 但实际上清水家经由组织最特殊的信息部门强化过的安保系统，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偷轻而易举闯空门？连饭团都知道要对贸然闯入的陌生人回以狂吠，何况能防得住杀手的安保系统？ 早在那个家伙胆敢踏进清水家十米范围内时，他的各项信息就已经被系统捕捉，悉数传达在郁江的手机上。 北条一平的家坐落在东京市区一片老旧的住宅区，这种地方生活便利，交通便捷，与之相伴的却是各种混乱的秩序和肮脏的交易。 贫穷在这里蔓延，犯罪在此滋生，会诞生北条一平这种入室盗窃的罪犯似乎不足为奇。 清水家并非北条一平光顾的第一户人家，米花町整体消费水平远高于东京其他地区，清水家所在的丁目更是有钱人聚居的地方。北条一平在附近徘徊了一阵，就挑中了清水家这唯一无人的房子。 他甚至没有刻意挑选时间，完全就只是路过时心生歹念。 北条一平大半夜刚刚在地下市场当掉了偷来的手表和首饰，他哼着昭和的小调，晃晃悠悠地赶着路。 “诶哟！” 一时不察，他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家伙猛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北条一平骂骂咧咧地抬起头，却再不见撞他的人。 “什么嘛，难道见鬼了吗？”北条一平抱怨了一句，转身钻进了卖关东煮的小摊。 “老板，来串福袋和大根！”他高兴地招呼着，却发现包括老板在内的所有人向他投来了惊恐的目光。 “怎……”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中，一股温热顺着口腔涌出，湿答答滴落在胸前，染红了上半身的衣物。 “啊啊啊啊啊——” 凄厉惊恐的尖叫声惊起了一群乌鸦，它们发出难听的叫声，向着无月的夜色中飞去。 第554章 ［吉］与［凶］ “噢噢！樱花全都开放了耶！” 孩子们高兴地在樱花林中奔跑，任粉白色的花瓣落得满身都是。 “如果哀酱也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柯南原本只是无奈地跟在后面，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还是没有找到灰原。 哪怕赤井先生已经向他暗示过灰原没有生命危险，他也清楚灰原的下落，可同时赤井先生的态度也说明灰原并不在他的掌控中——是第三方或者敌人带走了她！ “柯南！柯南？”步美叫着柯南的名字，“你怎么了，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柯南回神，哈哈两声敷衍过去。 “真是的，我们问你小哀到底去哪里了嘛，博士说她回家了，可她的家人之前怎么不找来呢？高木刑事也不肯跟我们说实话。” 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他们尽管什么消息都没有，却还是本能的觉得奇怪。 阿笠博士担心他们越想越害怕，一不小心猜到真相就糟糕了，于是忽然指着神社说：“你们要不要求个签看看呐？我帮你们把野餐布铺开占位子好不好？” 元太立刻说好，步美也很感兴趣的样子，收回了之前发散的思维。 柯南和博士对视一眼，悄悄松了口气。 还没到求签的地方，他们先看到了几个熟人。 “是茱蒂老师清水老师和冲矢老师诶！”步美先是高兴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可很快就发现这里老师浓度似乎有点点高。 光彦：“总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问我要作业了。” 元太：“难道你没有完成作业吗？” “写没写完和紧张不紧张完全是两回事。” “爱莲娜姐姐没有来吗？”步美失望地问郁江。 于是郁江不得不把爱莲娜和世良真纯的事情再向孩子们解释一遍。 柯南很想问茱蒂有没有灰原哀的消息，但看到郁江后他还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了一下对方：“听说清水哥哥家遭贼了，没有人受伤真的太好了。” “最近小偷好像很猖獗。” “清水老师一定要小心呀！” 趁着孩子们把郁江团团围住，柯南连忙走到茱蒂身边：“茱蒂老师，关于灰原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吗？” “这种事……”茱蒂隐晦地看了眼冲矢昴的方向，忽然展露笑颜，“诶，你们要不要也抽签看看？我可是抽到了[大吉]哦～” 孩子们立刻欢呼雀跃地跑去抽签，并拉上了看上去不怎么感兴趣的柯南。 柯南无奈半月眼。 他还以为茱蒂老师能稍微跟他透露点消息呢，结果还是要看赤井先生的意思。 “所以那孩子干嘛要同时把我们两个叫过来？”茱蒂站直身体，又无奈又好笑，“你说对吧，秀？” “公园神社一向是情报工作者钟情的地点，这些热闹的人群中说不定混杂着公安警察，我可不想被他们驱逐出境。”冲矢昴隐藏在眼镜之下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茱蒂被他噎了一下，只好找郁江：“真难得你居然受得了这样的上司。” FBI的工作与公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尤其在日本，茱蒂很少能像今天这样放松。在她的视角，赤井秀一是可靠令人放心的搭档，清水由弦是她虽然不太放心但因为对秀一的绝对信任而已经接纳的后辈，旁边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更是她要守护的对象，其中还有个多智近妖的小侦探。所以一向严肃谨慎的茱蒂都开了个玩笑。 表面上是FBI卧底实际上双面间谍但最终只忠诚于自己就算世界毁灭也能笑着说不错的郁江：“说什么呢，茱蒂老师，我才是冲矢君的上司。” 熟悉的语气让赤井秀一多看了他一眼。 “我上一个上司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赤井秀一道。 郁江：“你这样说他，真不怕他化为厉鬼爬出来要你的命吗？” “清水老师这样说就像是真的见过厉鬼似的。不过……如果他有那个本事，我倒是很乐意再见他一面。” 郁江懒洋洋地挑眉，没说话。 真的厉鬼他是没见过，但比厉鬼还像厉鬼的人他才刚刚碰到过一个，而且还是他亲手造就的。 “哇哦，我是吉！” “我是中吉。” “我是末吉，能不能跟我换？” “呀，柯南你居然是凶。” 少年侦探团已经抽完了签，只有柯南一个人倒霉地抽到了大凶。 柯南当然不信这些，可被朋友揶揄还是有些尴尬，他的视线从这边的大人身上扫过，忽然cue郁江：“清水哥哥要不要也抽签看看吉凶呢？” 茱蒂兴冲冲地怂恿郁江去试试，冲矢昴也一副支持的样子，对他说：“签虽然不能代表运气，但某种程度上也能反应内心所想，值得一试。” 既然如此—— “那我们一起去吧，冲矢君。”郁江不由分说，拉着赤井秀一就要一起过去。 赤井秀一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竟然被他拽得趔趄了一下。 茱蒂见状开心地笑弯了腰，对赤井秀一说：“你就去抽签吧，要听上司的话哦，冲矢老师。” 赤井秀一：“……” 到了抽签的地方，郁江主动提出要第一个来，他伸手在签桶里摸了摸，抽出一张签纸。 他将签纸压了下来，并未让其他人看到，对赤井秀一挑眉：“轮到你了。” “抽个签而已，清水老师的语气就像是杀人犯阴沉沉地说[轮到你了～]” “啊啊啊啊——” “你吓死我了！步美！！” “hahaha ha，可是清水老师刚才真的很像嘛。” 在孩子们欢快的打闹声中，赤井秀一将手伸进签桶——他已经猜到郁江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有什么阴谋等着他，所以抓到一只签后他并没有立刻拿出来，而是又换了个位置，抽出了第二支签—— “嗯，是……” 赤井秀一的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茱蒂好奇地看了过来：“喔，居然是[大凶]诶！” 果然，他就知道。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见他们在聊吉凶，幽幽道：“抽到不好的签，可以把签纸系到那边，寓意着把厄运留在这里。不过最近似乎都养成了无论什么签都系起来的坏习惯。” 他嘴里念叨着“好不容易抽到了好签，还是带回去吧”这样的话，拄着拐杖走远了。 步美问：“清水哥哥抽到的签是什么呢？” 郁江翻转签纸：“是[大吉]哦～” “那就只有柯南和冲矢老师需要系签纸了？” 赤井秀一微敛眼眸，嘴角倒还挂着一成不变的虚假微笑：“真是一场幼稚的游戏。” 恐怕被郁江碰过的签桶只剩[大凶]了吧？就像是把所有人的好运气都抢夺走，才勉强给他凑齐一张[大吉]似的。 第555章 公安调查的案子 “幼稚吗？”茱蒂笑着说，“我倒觉得秀你玩得蛮开心嘛。” 赤井秀一并未反驳这句话。 尽管柯南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在运气上的失败，但还是和冲矢昴一起把签纸系在了这里。感觉有赤井先生作陪，凶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好运签抽完了，接下来应该去祈福了，你们有五元硬币吗……”柯南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遥遥有两个身影走近，其中一人还是他们非常熟悉的宫本由美警官，宫本由美笑着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不过由弦弦也真是的，我辛辛苦苦采购的东西都不记得拿吗？” 她手中提着两大购物袋的零食饮料，元太一见就欢呼起来。 “这位是……”柯南将目光移向宫本由美身边的男性。 “哦，他……” 郁江在宫本由美介绍前率先接过了这个责任：“胜又先生，久违了。” 来人竟然是当初引领郁江接触将棋，甚至将他举荐给羽田康晴的棋手胜又力。 因着这个缘故，他一直与羽田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羽田康晴尤为感谢他给羽田家带来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至于郁江自己，他也很尊重这些为将棋一道奉献终生的人。 胜又力笑容温和：“丹也君，中国有句古话，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如今你可是我拍马不及的六冠王了！” 宫本由美亲昵地挽住郁江的胳膊：“我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胜又先生，他一听你在这里，就说一定要来讨教呢。” “不敢，我在胜又先生面前还是一个愣头青呢。”郁江谦虚地回答。 他这副陌生的模样把柯南看得目瞪口呆，冲矢昴眼中也带上了些许意外。 虽然因为宫本警官总是陪着羽田六冠王出席各种比赛采访的缘故，他们对郁江就是羽田丹也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心理准备，但知道是一回事，直面这两个身份的区别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郁江那个恶劣的性格是怎么突然变得儒雅起来的？ 单看他现在和胜又力的相处，谁都不会怀疑他是一位优秀的棋士。 “难道爱好真的有这么大威力吗？”柯南目瞪口呆。 郁江目光扫下，危险道：“你在想什么冒犯的事情？” 柯南脸色一白，连忙解释：“没有，什么都没想！” 呼，这下才正常起来了嘛！ “啊！” 一直站在旁边笑眯眯的茱蒂发出的第一声就是惊呼，她被一个胖胖的女人撞倒，她没什么事，但撞她的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茱蒂碍于有陌生人在场，习惯性伪装自己的体术，这时正蹲在地上揉肩膀。柯南于是替她问那个人：“阿姨你没事吧？” 女人狼狈地说：“有小偷！我刚才感觉有人把手伸进了我的钱包，我才会慌慌张张跑过来撞到你的。” 胜又力心有余悸道：“的确，像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是很容易有小偷，请多加小心。” “说起来，最近小偷也太猖狂了吧，清水老师家才被偷过。” “清水老师？” “就是羽田先生，羽田六冠王。” 胜又力很感兴趣的样子，感兴趣的却不是郁江的名字：“哦？是入室抢劫吗，没想到东京还会发生这种恶性案件。” 柯南多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下星期的名人战，胜又先生能赢过清水哥哥吗？” 胜又力笑着说：“我这次不打算参赛，现在的名人战是丹也这些年轻人的舞台。” “哦，我还以为……” “而且名人战是下个月开始，不是下周，小弟弟你如果想观赛的话，最好还是再了解一下具体时间比较好。” “哦～～” 柯南试探了半天没得到结果，只好和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一起去祈福。 郁江走到胜又力身边，做出关系很好的样子，弯了弯眼眸：“被怀疑了呢，安室君。” 胜又力表情不变：“你在说什么，丹也君？” “就算提前了解过胜又力，还是露出马脚，现在你应该挺懊恼的吧，公安警察先生？” 胜又力，准确来讲是易容成胜又力的降谷零无奈道：“拜托你既然知道我是易容，就该明白那个女人也在场。” 还说什么公安警察，他是真想害死他吗？ 郁江抬眼看向另一边的“宫本由美”，“宫本由美”侧着脑袋对他笑，神情与警察小姐一模一样，恍惚间郁江都要认错。 “你们一起行动的话，易容成夫妻应该更方便吧？” “嘛。”降谷零耸耸肩，“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结果贝尔摩德忽然改变主意。她负责易容，我不同意也没办法。” 贝尔摩德似乎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向这边招了招手，笑容灿烂。 他们是跟着茱蒂来的，只是恐怕没想到赤井秀一就在这里，这一点不得不说柯南无愧柯导之名。 郁江瞥了降谷零一眼：“贝尔摩德应该更想知道雪莉的下落，而你恐怕是为了别的事情吧？” 降谷零咧嘴笑：“那就该说与你无关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郁江拿出手机，示意降谷零去看上面的内容，“你不会真以为公安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吧？何况这个案子说到底归属于警视厅，你们完全是越俎代庖。” 在发现降谷零对“偷窃”相关的事情格外敏感时，郁江就已经拜托弘树帮忙调查警方最近追查的案件了。已犯下两起命案的疑似连环杀人犯逍遥法外，这样的案子格外醒目。 只杀小偷，这个罪犯还挺讲道义。 见郁江已经查到，降谷零干脆直言：“赏樱季的神社公园很容易被扒手盯上，我们认为那个连环杀人犯如果要再作案，选择这里的概率很高。反正贝尔摩德要试探茱蒂·斯泰林，我顺道调查公安的案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贝尔摩德说是你要调查赤井秀一。” “是吗？原来还有这种事啊。”降谷零眨眨眼，“太久远了，我从来不记这种细枝末节。” 如果不是还需要降谷零掌握公安的情况，郁江真想现在就把他干掉！ 第556章 他不是嫌疑人吗 小孩子们总是郊游中玩得最开心的那个，而糟糕的大人们则在进行一些毫无意义的社交。 郁江和降谷零简单交流了一下，还要时刻注意不能被赤井秀一偷听，贝尔摩德那边倒是凭借宫本由美的身份成功获取了茱蒂的好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熟悉贝尔摩德的郁江清楚看到她将一枚窃听器放进了茱蒂的袖口。赤井秀一只是烟雾弹，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只有雪莉，从未改变。 “什么？你说你目睹了一起杀人案？！”柯南震惊的声音打破了赏樱日静谧的气氛， “我现在就过去！”一个人比他更快！降谷零哪怕顶着胜又力的外皮也还是第一个赶了过去——他有一个私家侦探的假身份，就算贝尔摩德质问也可以解释得通。 “我只看到那个人站在树荫下的身影，他拿着一个三十厘米左右的棍棒，打了好几次！”阿笠博士慌张地向大家解释， “就在这边！”而案发地已经聚集了很多普通市民。这些看热闹的群众极有可能破坏现场，给后续的调查造成困扰，更甚至是让凶手逍遥法外。 茱蒂见状忍不住想要掏证件，还是冲矢昴掩唇轻咳了两声才提醒到她。 “可是……” “我们这边不是有一位警察吗？”冲矢昴向宫本由美的方向示意。贝尔摩德掏出警官证，大声：“我是警视厅宫本由美，请无关人员立刻停止围观，保护现场等待警察到来！”墙壁的阴影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不小心撞到茱蒂的女人。 她紧闭双眼，鲜血汩汩地从额头恐怖的伤口淌下，染红了脸颊和衣服。 “嗯？”柯南在女人手边发现了三枚涂黑的五元硬币，他立即意识到， “是黑兵卫吗？” “黑兵卫？”美国人茱蒂疑惑。 “就是小偷的别称，因为他们很喜欢在被偷的人身上放三枚涂黑的硬币，传达你辛苦挣的钱被我偷走了的意思，所以被称为黑兵卫。”解释的人却是同为美国人的赤井秀一。 茱蒂：“这么说这位女士是在追小偷的时候被对方袭击的吗？”他们可都还记得，刚才这个女人之所以撞上茱蒂，就是因为遭遇了小偷。 这样一来，谁偷了她的东西就成了警方破案的关键。但随之而来的搜查一课众多警察却否定了这个想法。 柯南一见到目暮警官和伊达航同时出现在这里就意识到他想错了，这两位警官通常情况下都是分别带队出现场的，更不用说他还看到了隐藏在警员队伍中行色可疑的便衣。 连公安都出动了吗？？很快搜查一课接手了案发现场，目暮警官对几个熟人的出现已经麻木，他大概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状态，对伊达航说：“跟前两起案子的情况一模一样啊。”伊达航颔首，神情严肃：“看来这个死者不一定是被偷的受害者，反而极有可能就是小偷本身。” “总之还是先并案调查吧。”柯南他们听得一头雾水：“等等，目暮警官！什么叫她极有可能是小偷？还有并案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其他凶杀案吗？”搜查一课的警察在柯南面前似乎总是格外宽容，目暮警官就大方地解惑道：“是啊，因为东京已经发生过两起针对小偷的凶杀案了，而每一次我们都在现场发现了三枚染黑的五元硬币。”这下情况马上变得复杂起来。 郁江感兴趣地朝降谷零挑了挑眉：“被你们猜中了，凶手果然选在这里下手。”降谷零淡定地无视了某人戏谑的眼神，神情并未如郁江猜测般了然，而是笼罩着一层阴云：“有点奇怪。”并肩作战的友人不在身边，熟悉的班长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唯一能跟他以真实身份沟通的人反倒成了他当初最警惕甚至视作超级危险源的郁江。 “前两起案件都只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三枚硬币，但这个死者却有一整个装满了硬币的钱夹，就像是……”郁江顺利地接了下去：“就像她才是黑兵卫，对吧？”降谷零颔首：“我持保留意见，说不定这只是一起模仿作案。”虽然警视厅和警察厅都对公众隐瞒了连环杀人案的信息，毕竟只发生了两起，还不能完全可能二者之间的关系。 但就像目暮警官会在小孩子面前降低警惕，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人了解案件情况，进而生出模仿作案混淆调查方案的想法？ 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之前那两起案件的凶器都在现场找到了，被处理得很干净，我们查不到任何指纹，但这起案件却找不到凶器。”郁江：“根据阿笠博士的说法，他看到凶手是用一根三十厘米左右的棍棒袭击死者的，这么醒目的凶器很难藏匿，但警方把周围都检查遍了也没有找到凶器。除非凶手已经带着凶器离开，或者……” “凶器本身就会消失。”郁江和降谷零对视，同时明白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现在缺的就是证据。柯南：“？？？”难道将棋棋士之间有什么外人无法插手的默契吗？ 他们怎么从一开始就凑到一起说悄悄话，而且还不约而同露出那种让侦探浑身痒痒的 “我懂了”的表情？ “赤井先生……”柯南试图寻找可靠的大人一起讨论案件，却发现冲矢昴一眨不眨地盯着郁江的方向看，连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不少。 “……”算了，他还是自己一个人调查吧。 “目暮警官！目暮警部！！伊达警部！！！”从人群外忽然跑来一个神情严肃的警员，他一路冲到案发现场，大声报告， “第四起案件发生了！死者的尸体在米花公园被发现！” “什么？！”警员正要继续汇报，他的眼神习惯性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却死死钉在了郁江这里。 “他不是嫌疑人吗？”…… “他不是嫌疑人吗？”这是郁江从警方这里听到的最后一则消息。然后他就被刑警以涉嫌谋杀的罪名控制住了。 郁江有想过要不要挣脱，但他显而易见对这莫名的罪名更感兴趣，于是并未挣扎，在降谷零震惊的眼神中上了警车。 第557章 蕾切尔·浅香 郁江这么配合被抓进局子里，会让降谷零很为难。毕竟他还指望郁江给他提供更多组织的情报和帮助，不可能让这么好用的工具人现在就折在公安手里。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降谷零就是郁江最大的保护伞。他严重怀疑郁江就是因为算准了他不可能不管，才这样放肆地跟着警方离开。 降谷零轻轻叹了口气，背对贝尔摩德的方向朝混在普通警察之中的风见裕也使了个眼色。 风见颔首，迅速跟了上去。 “抱歉。”在警车即将启动的时候，有人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车窗，风见裕也示意伊达航摇下车窗，对他们说， “这个案件已由公安接手，嫌疑人也应该由我们公安带走调查。”目暮警官脸色一黑，高木涉更是对风见裕也怒目相视：“怎么又是公安，这个案子明明就是我们搜查一课的管辖范围，你们凭什么……” “高木。”目暮警官提醒。高木涉再不甘心也只能闭嘴。伊达航注意到车外正向这里看过来的人群，他隐晦地与同期对上视线，开口道：“警视厅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清水先生，这种情况下我们最多请清水先生协助调查。或许，交给公安更合适。”虽然同为搜查一课的警官，但伊达航似乎和公安那边有些来往，目暮警官思考片刻，同意了他的建议。 风见裕也在同僚们注意不到的位置悄悄松了口气。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能帮到降谷先生的事情，要是连这么简单的工作都能搞砸，他就太丢人了！ “风见警官，”跟着风见裕也去往警察厅的路上，郁江已经大概推理出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死掉的，第四位受害人，他的dNA和那天到我家抢劫的罪犯匹配上了，是吗？”风见裕也一顿。 “单凭这个还不够，警视厅不知道，但警察厅很有可能已经查实我并没有案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加上你们不会相信我家只有那一个摄像头，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我私下查到犯人的身份并对他用了私刑……” “不，不是这样的。”风见裕也打断郁江， “就算是公安也不会随意对任何人做出不理智的判定。” “这只是协助调查。”他特意强调。郁江似笑非笑：“是吗？”风见裕也操纵车子拐进了警察厅的大门，说：“以前我们之间的确闹过不愉快，想必您对我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但我还是希望您了解，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出于一名公安对公众和国家的职责。”郁江发现他现在的耐心是真的好，放过去他根本懒得听风见裕也 “高尚”的发言，好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肆无忌惮贬低着艰难苟活的普通人，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体会，却居高临下蔑视着所有人。 但现在，郁江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听风见裕也说完那番话。 “看来你知道一点我和波本的事情。”相比于安室透和降谷零，郁江还是更喜欢叫他的代号。 风见裕也飞速看完上司发给他的信息，对郁江说：“总之，这应该只是罪犯放出的烟雾弹，目的是迷惑警方的调查方向，甚至包括第三起案件都极有可能是模仿犯罪。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委屈您先在警察厅休息。”他将车停放好，亲自下车为郁江打开车门。 而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警察厅的台阶上朝他挥手：“别来无恙，清水先生。”是北野一木。 他这样堂而皇之的打招呼，似乎根本不担心会被公安其他人怀疑立场和身份。 “那我就把清水先生交给您了，北野警官。”风见裕也看了眼时间道， “我还有点事情，失陪。”北野一木笑着说：“我刚好带清水先生转一转警察厅，上次您来得匆忙，都没能跟您好好介绍一下。”其实已经光顾警察厅许多次，对这里熟悉得像是逛自家花园的郁江：“谁会对神秘的警察厅不感兴趣呢？那就拜托北野警官了。”北野一木引着郁江一路向楼上走去，他神色自若，时不时侧头和后面的郁江聊天，偶尔还会回应同事的招呼和寒暄，任谁看如今的北野一木都在警察厅游刃有余。 可如果有人驻足听听他们的对话，就会发现北野一木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从容。 “我成功了。”北野一木难耐激动的说， “我已经在零组取得初步信任，并且正式参与公安针对组织的行动。另外，关于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一个关键人物您或许会感兴趣。”他将郁江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堆叠得足有半米高的资料中抽出一个文件盒，递给郁江。 郁江打开盒盖，一个醒目的名字映入眼帘——蕾切尔·浅香。 “葛西大桥案，公安封存的物证之中有一枚缺损的飞车，而17年前美国富豪阿曼达·休斯和着名棋士羽田浩司被杀案中也发现了一枚将棋。毫无疑问，这两起案件一定存在某种联系，而我调查发现只有她——蕾切尔·浅香，曾出现在两起案件中。” “什么时候？”郁江猛地看向北野一木。 “蕾切尔·浅香曾经是阿曼达·休斯的保镖，所以……” “我问的是葛西大桥，那天她在现场吗？”浅香是阿曼达的保镖，这种事早就不稀奇了，但葛西大桥事发突然，一个本该在17年前案子发生后就销声匿迹的可疑人物，为什么会时隔十几年又出现在另一起 “普通”的交通事故中？北野一木不知道郁江为什么这么激动，毕竟他一直以为自己调查到的这些东西郁江早就知道了。 他可不会自大地认为跟着降谷先生学习了一段时间，就能超过他们两个人。 北野一木翻开文件的其中一页，指给郁江看：“这是葛西大桥案发当晚交通监控的记录，通过金属栏杆的反光可以看到一个人，经过图像处理后我们发现这个人就是蕾切尔·浅香。”哈，交通监控？ 这不就更可笑了吗？郁江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第558章 但她如何能放手呢 他当初为什么接近宫本由美？不就是为了拿到交通部的情报，不就是为了调查葛西大桥的真相吗？ 可哪怕是在他已经彻底获得宫本由美信任并把自己都搭进去的现在，郁江仍未获悉当年还有这么一段监控录像。 由美不会刻意隐瞒，何况他曾拿着对方的权限亲自到警视厅走过一遭——所以只能是公安刻意压下了这部分信息——只有由身为零组成员拥有高权限的北野一木调查，才能发现端倪。 公安，又是公安！郁江现在听到公安的名字已经不会产生任何意外了，他甚至有点感兴趣，想看看公安到底能给他多少惊喜。 “蕾切尔·浅香是公安的人，公安想杀我。”郁江轻易联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个人现在应该还在公安的保护下吧？”北野一木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降谷先生能得到更机密的信息。”虽说和波本的合作是一场意外，不过现在郁江觉得这可能是他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了。 有北野一木提前打点，没有人会真的用对待嫌疑人的方式对待他，北野一木甚至在他等待期间还准备了丰盛的茶点，好像他不是来配合调查的，而是来野餐的。 至于眼睁睁看着郁江的定位进入警察厅范围并消失后的琴酒怎么想，那就与郁江无关了。 甚至当郁江的手机铃声响起，不用郁江说什么，北野一木已经非常有眼色地起身离开，并在离开前向郁江暗示办公室内没有任何窃听设备，请他放心。 来电显示是宫本由美，郁江接起电话对面却是贝尔摩德的语气。 “啊啦，你难道一点也不意外吗？”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说， “说不定你的小女朋友会有危险哦。” “用这种方式试探我，你真的很无聊。”他能看穿贝尔摩德并未拿到宫本由美手机的原因非常简单——他给宫本由美的备注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 “宫本由美”。贝尔摩德猜到原因，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她咳嗽了好半天才面前顺过气：“你变了，你再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郁江弟弟了。不过关于你的小女朋友，我这里有条消息你说不定会感兴趣哦。你猜刚才坂井警官对我说了什么？”贝尔摩德用的是宫本由美的身份，所以这番话只能是坂井警官说给她的下属听的。 那个老女人对郁江和宫本由美的感情一直不满意，又凭着自己在下属心中的地位多加阻挠，郁江能放心就怪了。 但这不代表郁江就要对贝尔摩德服软。郁江半句废话都懒得说，径直挂断电话。 独留贝尔摩德一个人对着返回主界面的手机无奈。儿大不由娘是什么滋味，她如今也懂了。 贝尔摩德好笑地低头，避免自己露出不该属于宫本由美的表情。五分钟后，郁江收到了一条短讯，这一次发件人的位置清清楚楚写着贝尔摩德。 【我对你寄予厚望，别让我失望，也别辜负当年对着朝日影发誓的自己。 这就是那位警官先生对由美说的话哦，是不是该问问她呢？——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不出意外没有收到郁江的回信。 她也不失望，只是抬起头遥望天边的旭日。温暖的阳光洒落周身，暖暖的，却深切刺痛了她的双眼。 就像是生活在阴沟中的臭虫，永远也不该触及明日，贸然接触只会如飞蛾扑火，化为灰烬，落得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但她如何能放手呢？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那孩子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孩子内心的孤独。 如果有人敢在给予他温暖，甚至获得他反馈回来的信任和支持后再背叛……哪怕交出这条早就残败不堪的躯体，贝尔摩德也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胆敢在米花町作案的罪犯真的很倒霉，她试图模糊警方调查方向，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挂靠连环杀人案的计划刚刚开始就被看破。 这些来处不明形色各异的侦探一拥而上，把她的计谋拆得一干二净，而警察也比她以往碰到的那些更敏锐更负责，短短几分钟就给她戴上了银手镯。 但郁江的嫌疑并未就此洗清。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在北条一平遇害当晚，郁江曾出现在他附近，手机信号能够证明这一点，甚至关东煮店铺前的监控也拍到了郁江可疑遮住面孔和北条一平相撞的画面。 “只凭这个就断定由弦哥是杀害北条一平的凶手，未免也太武断了吧！”世良真纯气愤地对接待她的警察说， “如果你们只是想尽快结案，那么调查真相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侦探好了！” “世良姐姐……”柯南无语地拽着世良真纯的袖子，弱弱地劝阻， “警官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真相，还清水老师清白的。但我们再闹下去就要被以妨碍调查的罪名逮捕了！”他完全就是被愤怒的世良真纯硬拽过来的，当然，柯南也认为清水由弦不是杀害北条一平的凶手，原因很简单，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能做得更加隐蔽，不被任何人发现他和死者的关系，而不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监控下。 但话又说回来了，什么人能成功陷害清水由弦呢？就在世良真纯和警察交涉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争吵一触即发的时候，郁江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警员立刻立正行礼：“风见警官！”风见裕也一推眼镜，严肃道：“警察厅有权拘留闹事者，请到此为止吧侦探。” “清水先生，”他又转头对郁江说， “请您约束好身边人，并且尽可能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郁江欣然颔首：“这是当然。”风见裕也收回视线，朝郁江做了个请的手势。 世良真纯这才反应过来：“由弦哥这是可以离开了？” “当然。”郁江笑着说， “毕竟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都是间接或者侧面的，他们最多只能要求我配合调查，不能强制拘留。”当然，拘不拘留其实只是公安一句话的事，这些家伙可不会严格遵守法律规定。 郁江觉得他或许应该尽快和波本见一面。 第559章 我可以教你弹贝斯哦 “要和我见面？”降谷零愣了半天才从琴酒越来越低的气压中搞明白这并不是玩笑话，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确认， “请问我是哪个任务让boSS不满意了呢？”他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就差常驻行动组了，以一个情报人员的身份硬是把任务完成率和参与度刷到可以与琴酒相提并论的程度，却忽然收到boSS的传讯。 这种事就算是普通代号成员都要紧张一下，更何况降谷零还是个卧底。 琴酒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问朗姆去。”降谷零露出标志性的虚假笑容：“朗姆先生很忙，身为合格的下属，我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他。如果你能多透露一些消息给我，想必boSS也会对我们和睦的关系感到欣慰。”深知同事都是什么德行的琴酒情绪更糟糕了，他瞪了波本一眼，冷声警告：“不要把对目标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看来完全行不通呢。”降谷零面上一派自如，心中却已经敲响了警钟。 他是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朗姆和那位先生都仿佛神隐一般，能不下达指示就不下达指示，连以往能联系到他们的核心成员，最近打电话发邮件过去也收不到任何回复。 而他那位暂时的合作伙伴更是已经被朗姆的狡猾搞得烦躁不已，好几次声称要直接去波士顿堵人。 当然，郁江暂时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在这种情况下，你告诉他，boSS要见他？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降谷零把自己进入组织以来干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就差想好身份暴露后埋哪里了。 而琴酒还要特意强调：“别让帕佩特知道。”降谷零：“……”你说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面子？ 于是降谷零出门就把boSS召见他的消息分享给了郁江。……彼时，郁江正在和苏格兰逛街。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诸伏景光轻轻吐气，他眉眼因好心情而微弯，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最近没有工作吗？”他们像寻常的友人那样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虽然没办法做点幼稚的dK举动，也没有社畜的颓废，两个人的情绪却都是难得的轻松。 “还好吧。”郁江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短暂停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苏格兰的话， “学生们的阶段测试刚刚结束，明年的数学竞赛还早，每天就是备备课上上课。” “啊，听起来真充实。”波本的消息就是在苏格兰刚刚说完 “哪天叫上安室一起去聚餐”后发来的。 “最近恐怕不行。”郁江把手机翻过来，给苏格兰看屏幕上的文字， “他被老板叫走了。”苏格兰一顿，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在郁江的注视中渐渐放缓。 “说不定是要升职加薪了。”苏格兰开玩笑地说。郁江歪歪头，好奇地问：“你们公安都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吗？”如果都这么纯良，也不至于把他坑得团团转，更不至于让他到现在都没查清楚十七年前羽田浩司和他自己的过去。 闻言，苏格兰的表情变得更加放松，他扬起一个很轻的笑容说：“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信的，一个人值不值得信任，值得多少信任，可以用眼睛去看。他当初也不支持我邀请你，但现在他比我更早与你达成合作，这样还不够说明吗？”郁江很想说那都是被逼的，如果公安不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以波本的性格恐怕可以说出 “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之类恐怖的发言。但他跟苏格兰认真对视了一会儿，原本要说的话在喉间徘徊了一阵，出口变成了：“确实是升职加薪，最近组织很缺人。”苏格兰嘴角的笑容陡然扩大，他心情不错地说：“那就等他的好消息吧！不过你不去看看吗，我以为你会对他们的见面感兴趣。”郁江确实很想知道乌丸莲耶找波本的原因，但…… “呀！那不是由弦哥吗？”远远的世良真纯就看到了今天作清水由弦打扮的郁江，她高兴地挥了挥手， “这几天都没在学校见到你，冲矢老师说你暂时不能回到工作岗位。”是这样的，因为郁江现在还背着没调查清楚的案子，算半个嫌疑人，警方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暂时无法离开东京，也无法回学校教书。 苏格兰 “哈”地发出气声：“每天就是备备课上上课？”郁江脸上没有丝毫说谎话被揭穿的窘迫：“下午好，真纯同学、毛利同学、铃木同学。”这三个JK简直就像连体儿，无论在哪里只要看到一个，就意味着另外两人很快就会出现。 而且毛利兰的出现往往还代表着柯南和案件也离他们不远了。世良真纯的视线忍不住往苏格兰身上飘。 苏格兰在陌生人面前很自然地垂下兜帽，尽可能遮住面容降低存在感，避免在其他人心中留下较深的印象。 可他这么做，外表的形象反而愈加接近世良真纯记忆中车站遇到的大哥哥的身影。 记忆有些久远，世良真纯也无法确认苏格兰的身份，可这种既视感越发强烈，已经到了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清水老师您也和朋友到商业街逛街呀？”铃木园子好奇地问， “难得见清水老师和朋友在一起呢。”仔细想想，他确实很少和谁一起做什么，大部分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过程中恰好碰到熟人。 世良真纯：“这位是？”眼见郁江和熟人寒暄个没完没了，基本不可能低调离开的苏格兰，只好无奈地摘掉兜帽，露出一张温和阳光的面容：“各位好，我是清水君的朋友青川，目前的工作是一名自由职业者，爱好是贝斯。”他拍了拍肩上的琴包，朝女孩子们眨眼：“如果有谁喜欢音乐的话，我可以教你弹贝斯哦~”哇哦，被击中了！ ！铃木园子立刻桃心眼，她一边激动不已，一边去拽世良真纯和毛利兰的袖子。 不同于无奈的毛利兰，世良真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560章 一直很喜欢 “呐，小妹妹，你喜欢音乐吗？”记忆中的青年身形高挑，但在世良真纯面前却友好地躬着身，嗓音轻柔舒缓，让人如沐春风。 明明是追着多年未见的兄长的身影过来的，世良真纯却下意识抓住了青年的衣角，似乎这个陌生青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那一天在世良真纯的童年记忆中的地位是极为特殊的，她见到了兄长特殊的友人，并在这些一看就很不普通的大哥哥们身上感受到了奇怪的善意。 她收获了一场简单的贝斯教学、一支漂亮的向日葵发卡、一段永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世良真纯忍不住去想，能待在这些大哥哥身边的秀哥，一定也生活得很自在吧？ 就算没有家人陪伴，他也一定能过得很畅快很舒心。无需任何介绍，无需任何证据，世良真纯就是确信眼前这个戴着兜帽背着琴盒的男人就是当年车站上好心教她贝斯的人。 而由弦哥……她早就想说了，由弦哥给她的感觉也很熟悉。 “苏格兰！”少女忽然轻快地雀跃地叫出了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并在青年惊愕的神情中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苏格兰，对不对？”诸伏景光第一反应就是去捂世良真纯的嘴，但这一行为显然易见太失礼了。 而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的时候，柯南明亮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你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苏格兰什么的？”诸伏景光连忙开口：“是一种酒，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酒吧点苏格兰威士忌。”酒？ 柯南就像是酒精过敏的孩子本能地提高警惕。世良真纯愣了愣，在柯南将询问的目光投来的时候讷讷地说：“啊，对，是苏格兰威士忌。我一看到这位先生就想到了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真奇怪呢，哈哈哈。” “可能您之前在酒吧碰到过我吧。”诸伏景光宽容地笑， “我之前在米花町的一家酒吧做驻唱歌手，偶尔也会碰到客人给我点酒。” “啪！”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回头就看到郁江一脸冷意地注视着他。 嗯？这又是怎么了？ “青川君果然很受人欢迎呢，只是在工作时偶然的相遇，居然就能让客人心心念念这么久，这种本事一般人学都学不来。”诸伏景光：“……”拜托，你整天易容换来换去的，别人能认出来才奇怪，怎么反倒阴阳他？ 柯南：“不……这几句最大的槽点应该是世良姐未成年居然去酒吧吧！”世良真纯耳朵微微一动，忽然鬼精灵地笑了起来：“呐呐由弦哥，你知道木偶戏吗？就是那种木偶师用线操控木偶在舞台上演出的戏法，我亲眼看过一次，超级有趣。” “匹诺曹嘛，我小时候爸妈曾经请过木偶戏剧团来我家演出，真的很神奇。”铃木园子总在不经意地凡尔赛， “没想到真纯你也喜欢木偶戏。”世良真纯的眼睛里盛着星光，亮闪闪的很好看。 她重重点头，非常认真地说：“对，很喜欢，一直都很喜欢！”于是诸伏景光就感觉刚才还萦绕着他的冷气尽数退散，商场全年恒温的暖意终于慢慢攀了上来。 他无奈地在心中叹气。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帕佩特越活越幼稚了呢？柯南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觉得青川煜可疑——或者说凡是出现在清水由弦身边的人都是重点关照对象。 而且…… “这个大哥哥好眼熟啊！”一个不留神柯南已经跑到了诸伏景光身边，他仰起头认真地盯着对方看，亮晶晶的眼睛中满是不谙世事的单纯，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诸伏景光：“……啊，这么说的话，小弟弟你确实很面善。”他心思流转，忽然摒弃了在柯南面前遮掩身份的打算，总是他被郁江坑，总该让他扳回一局吧？ 于是诸伏景光忽然在柯南面前蹲下身，并且笑着看柯南因为他突然拉近距离而微微紧缩的瞳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弟弟你不是清水先生的儿子，清水柯南吗？”柯南：“！！！”毛利兰等人瞳孔地震：“等等……这不对吧？？”啊啊啊，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柯南羞愧地想要捂脸，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被人看到：“绿、绿川哥哥。”诸伏景光毕竟不是精通易容的郁江，尽管干他们这行的多少都掌握点掩盖容貌特点的技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他和当时那个绿川光的相似之处。 何况在酒吧调查的时候，诸伏景光可以说是救过柯南的命，柯南对他的印象一定比对其他人都更深刻。 世良真纯：“绿川、青川……你们起假名都这么敷衍的吗？”日本人起假名算是传统了，毕竟这可是一个住酒店坐飞机都不需要实名制的国家，为了隐私，很多人外出都会用假名。 再加上青川煜和绿川光这种基本懒得遮掩的关系，更是降低了诸伏景光的可疑度。 要说他现在唯一值得推敲的地方就是他和赤井秀一的关系了。世良真纯现在已经知道自家大哥在从事非常危险的工作，经常需要行走在刀尖火海，跟家人见面都不能相认。 能跟这样的秀哥一起行动，并且包里还装了疑似来复枪的人，很难不让世良真纯怀疑他的身份。 难道会是跟秀哥一样的FbI警官吗？可当初那个看起来很危险的黑皮叫他的名字是 “苏格兰”，这样一看就是代号的称呼，FbI警察也会互相称呼代号吗？ “你在想什么呢？”郁江的声音把世良真纯四散的思绪拉了回来。世良真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由弦哥，我好像把你送给我的发卡弄丢了……”都怪老妈，她是不信世良玛丽真不知道发卡的下落！ “哦，这个……” “砰砰砰——”几声枪响忽然从楼下传来！在场大家都是经历过世面的，枪声和其他异响的区别一听就能听出来。 柯南迅速跑向栏杆处：“楼下有持枪劫匪，目测至少有三个人！” 第561章 郁江觉得他现在强得可怕 “三人均持有m-16步枪，其中一人看腰间的鼓起，应该还有一把手枪……”世良真纯蹲在柯南身边，冷静迅速地向大家汇报具体情况。 而在此期间，匪徒正不断通过对天花板开枪的方式驱赶顾客。惊慌失措的人群拼命向楼上逃跑，将电梯和安全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郁江的脸色倏尔沉了下去。这些人真是大胆，居然敢在组织控制下的日本走私军火，还堂而皇之地将枪口对准普通人。 要知道，连组织这样掌握了日本几乎所有军火走私渠道的庞然大物，都不会如此高调地制造事端。 低调行事难道是因为组织怕警察吗？组织内部这么多来自官方渠道的卧底，只要派相应的卧底去执行任务，不就不用担心会被警方抓住了吗？ 这些蠢货一点规则都不懂，竭泽而渔难道是什么好事？郁江在心中给这些匪徒判处了死刑，表面上他却和大多人一样，掩护着身边人逃命。 “不要靠着墙走。”郁江提醒道， “那些家伙暂时没有开枪伤人，但他们对着天花板和墙的子弹却很有可能顺着墙壁的方向射出。”他和诸伏景光是这里唯二的成年人，带着一群不怎么拖后腿的拖油瓶，说不定反而是商业街中最冷静的集体。 柯南已经一溜烟跑到了郁江身边：“清水哥哥说得对，我们赶快往天台跑吧！警察救援最有可能的突破口就是天台了！”世良真纯和毛利兰这两个学过武术的人一左一右将铃木大小姐护在中央，铃木园子虽然是最菜的那个，但在好友的保护下她很安心，甚至有点兴奋。 撤离间，郁江忽然想到一件事，问柯南：“你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当然不是。”柯南狡猾地眨眨眼， “冲矢哥哥就在商场外面停车。”好家伙，赤井秀一也来了。郁江现在是真的有点同情匪徒，瞧他们选的这破日子，但凡早一天晚一天，说不定还能给警视厅带来一点压力。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柯南，那些匪徒说不定也不会生出恐怖袭击的念头吧？ 郁江觉得他现在强得可怕。唯一的问题是通往天台的门被反锁了，显然匪徒也意识到慌乱的人群可能的逃生途径，先一步断绝了他们对外求援的可能性。 诸伏景光按住腰间，用眼神询问郁江的意见。郁江缓缓摇头。现在还不明晰匪徒的目的，贸然暴露他们持枪的情况有可能反而受制于人。 况且警方也没那么快到达，这些惊慌失措的民众爬上天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冲矢哥哥，歹徒总共有三个人，正在商场三楼形成包围圈……不，现在是五个人了，全部持有步枪，请你快点给警视厅报告情况！”柯南躲在郁江身后，悄悄跟商场之外的赤井秀一通话。 “全部抱头蹲下，把手机交出来！！”其中一名红胡子歹徒用枪指着蹲在三楼中央的人群，大声呵斥。 他身边另外两名匪徒一一搜身，把大家的手机装进编织袋中。郁江没有反抗，任由匪徒收走了他的手机。 柯南见状连忙对赤井秀一说：“我在副驾驶的抽屉里放了一枚侦探徽章，用那个保持联络！” “好的，boya。”大敌当前，柯南跟赤井秀一联络的时候并未刻意躲着郁江他们，诸伏景光听到后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并在柯南即将察觉的时候自然收回目光。 “我早就想说了，这个小弟弟真的很厉害。”诸伏景光压低声音问郁江， “是你教出来的？”郁江低笑一声：“诸伏警官变了不少，以前你可不会在民众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跟我聊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诸伏景光并不生气：“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人，否则早在他们进门时就已经对人群开枪了。他们有至少五把步枪，在我们做出反应之前就能造成数十人甚至更多的伤亡。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他们身上肌肉的形状？” “嗯。”郁江语气略冷， “他们都经历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应该都是退役士兵。”世界各国军队的训练方式基本一致，就算有源于历史等各种原因的差异，本质上也是相同的，这种训练给肌肉留下的痕迹和杂牌军完全不同，是内行一眼就能分辨出的 “正规军”。 “能看出是哪个部队的吗？”郁江把这个问题交给了专业得多的警官先生。 诸伏景光失笑：“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仅凭这个推断出他所属的军队？不过假设他们的武器不是走私得到的，日本自卫队倒是有配备m-16步枪。” “也不能排除是美军吧？m-16自二战和越战后，已经被一百多个国家选用。” “这么说的话，领头那个红胡子确实不像亚洲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自驻日美军。或者也有可能他们其实是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军？可惜他们戴着面罩，看不清具体的种族。” “雇佣军的概率比较小，因为那些兵痞很快就会失去正规部队训练的痕迹，不过我更倾向于他们的武器是走私得来的而非从军队偷盗。”一旁将郁江和诸伏景光对话悉数听进去的柯南：“……”喂喂，你们的对话怎么越来越往奇怪的地方去了啊？ ？好在他很快就又重新联系上了赤井秀一，赤井秀一告诉他整个购物中心已经全部被歹徒封锁，警方的先遣力量也已经赶到，正在外面和匪徒尝试交涉。 这个消息意味着此时购物中心中的匪徒绝对不止他们看到的这五个人，很有可能是十个以上甚至更多。 可恶！这些人难道当法律和秩序不存在了吗？！世良真纯本来在JK那边，见状她借着其他人的遮掩，慢慢挪到郁江这边：“由弦哥，在这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必须想办法离开三楼。至少也要弄清楚匪徒的人员和火力分布，也好给警察提供线索。” “那边——”她指着左侧道， “我观察过了，那里是唯一一个处于匪徒们视线死角的通道，你能不能掩护我从那边离开？” 第562章 我弟弟身体不好 诸伏景光诧异地看了郁江一眼。 世良真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她对郁江有着绝对的信任，几乎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一并交到了郁江手中。但凡郁江在此过程中出现一点点掉链子，她都有可能被匪徒发现，进而成为他们杀鸡儆猴的对象。 郁江难道还隐藏着他们之前没发现的亲和力属性吗？ 被匪徒盯着，郁江很隐蔽地用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 三楼大厅中负责看押人质的罪犯总共有五名，能发现世良真纯移动路线的只有一个，其他人的方位只要被别的事情引开注意力，就不会注意到那边的情况。 理论成立，接下来就是行动的时候了！ 郁江忽然脑袋一歪，径直朝旁边的青川煜倒下——诸伏景光稳稳地接住了他，没造成以头抢地的惨痛后果，但这边发生的动静还是吸引了罪犯的注意，顿时三把步枪同时对准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在郁江意料之中的，离他最近同样也是对世良真纯的计划唯一造成困扰的匪徒大步向郁江走来，抓住他的衣领，将人从地板上拽了起来。 他还没对着这个胆敢搞小动作的人质做什么，就忽然感觉肩上一沉，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 “抱歉。”手的主人对他温和微笑，那双蓝色的猫眼中却透着股让人浑身发凉的冷意，“能不能请你对我弟弟温柔一点呢？他身体不太好。” 郁江别过头，背对着匪徒对诸伏景光翻了个白眼。 你才是弟弟，你全家都是弟弟！！ 但在匪徒向他看来的时候，郁江还是配合地咳嗽了两声，再配上他白得几乎毫无血色的面庞，倒真有几分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虚弱感。 罪犯见状，手下的力道下意识一松。郁江趁机挣脱他的控制，半跪下身，疯狂咳嗽。 柯南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扑过来扶助他：“清水哥哥！你没事吧？” 世良真纯向出口移动的步伐也因此顿了顿，但她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继续按着既定的计划悄悄离开。 不怪他们如此紧张，就算知道郁江这么做只是为了帮世良真纯吸引注意力，他的表现也太吓人了，那个仿佛快把肺咳出来的状态真的是装出来的吗？ 喂喂！嘴角都淌血了啊！！ 柯南死死捂住郁江的嘴唇，他几乎以仰面的姿势躺在柯南怀中，也是这个时候柯南才惊觉这个和高中时期的他一样高的成年男性，体重竟然如此轻，轻的像是随时都能化成羽毛飘走似的。 清水由弦的身体居然这么差吗？ 柯南身边的人，就算是身体素质天生较差的女性，也很少有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尤其是小兰……要是把她惹急了，柯南怀疑自己可以都去天堂见真柯南。 至于赤井先生这样的人形高达自不必多说，他们都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存在，而不是像清水由弦这样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哪一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何况，就算捂着郁江的嘴，柯南仍然能感觉掌心不断上涌的温热，刺目的红色顺着指缝缓缓流淌，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袖口和他的衣襟。 柯南这下是真的开始慌了，他求助地对诸伏景光说：“绿川哥哥，快问问这里有没有医生！必须要立刻对清水哥哥展开急救。”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郁江一眼，直觉告诉他这只是又一场逢场作戏，他那狡猾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前上司很快就会睁开眼睛，对他说“真笨呐，苏格兰，怎么还是会被我骗呢”，可青年紧闭的眼睛死死揪着他的心脏，让诸伏景光做不了理智的决定。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在匪徒看来只是一瞬间甚至来不及看清的过程，他指着青年的枪口就被对方以一种刁钻的方式夺下，转而对上了红胡子同伙。 等匪徒反应过来想反抗的时候，他的利手已经被诸伏景光拧着固定在了上方，他不得不吃痛蹲下，嗷嗷嗷叫个不停。 “青、青川先生？？”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被这一幕惊得张大嘴巴。 “抱歉，能请你们放下武器吗？”诸伏景光平静地说，“我提醒过你们了吧，我弟弟身体不好，受不了惊吓。” 匪徒：“……” 柯南：“……” 通过侦探徽章将里面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的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靠一己之力让三楼的情形逆转，但他倒不至于真的以为凭自己就可以逼迫匪徒释放人质，万一把他们逼急了真的对人质开枪那就糟了。所以诸伏景光只是用这种方式为郁江赢得了就医的机会——即便所谓就医也只是从人质中找一个倒霉的医生过来照顾他。 医生都要被吓哭了。 他为郁江看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短促的惊讶声。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 “他的情况……”医生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很快又转变成了了然，“患者应该以前就有肺病，受到惊吓犯病导致咳血，问题不是很严重，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再去医院检查。” 他觉得自己真是愧对十几年的从医生涯才能说出咳血问题不是很严重这种话，但没办法，刚才这位仁兄利用他检查情况接近的机会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母——做医生的都知道，他们平时写病例太麻烦，经常用字母或者符号指代，结果被外行当成医生的书法艺术——这个装病的人不仅知道医生的“暗号”，而且竟然敢当着匪徒的面搞地下工作。 很了不起，非常了不起。 看这几个人气度不凡，肌肉线条都是练家子，医生理智地决定替郁江遮掩，配合他们行动。 “不用担心。”诸伏景光将枪还给匪徒后，在枪口的指示下回到郁江他们身边，温声安慰几个吓坏了的未成年，“从清水君咳血时他们下意识的举动来看，他们暂时应该没有杀人的打算。应该只是对警方有所诉求。” 柯南颔首赞同：“有诉求就好办，冲矢哥哥会配合警方营救人质的。”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不改：“我对你口中的冲矢哥哥很感兴趣，等事情结束了，能请柯南小朋友引见一下吗？” 柯南神情陡然一僵。 糟糕，他好像不小心把赤井先生坑了。 第563章 若狭留美——警部 感谢柯南的小道具。 世良真纯很快就将外面的情况摸排清楚，通过小道具发给了柯南。 “世良姐姐说一楼和二楼的出入口各有一名罪犯把守，但只有一楼大门的两个人持有步枪，其他人都拿着冷兵器，大概在二十人左右。至于手枪她不是很确定，不过既然连刀都用上了，她更倾向于只有这些武器。” 柯南飞速转述着外面的情况，并小声问郁江，“接下来怎么做比较合适？” 郁江和医生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柯南怀着对他复杂的心情，决定在危急关头相信他一次，毕竟连赤井先生都说过清水由弦是值得信任的。 然而，糟糕的大人给未成年侦探上了一课——有些人真的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根本不值得信任！ 只见郁江痛苦地紧闭双眼，仿佛没有听见柯南的话，又或者故意逼迫他放大音量被匪徒听到。 柯南：“……” 毁灭吧！爱咋咋！他就不信清水由弦真能被匪徒干掉！ 医生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参与风暴中心。不过这么一来，他倒没有最初那么紧张了，主要是连小孩子都一脸无所谓啊！要是他再战战兢兢岂不是连小孩子都不如？ 而且…… 医生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些匪徒，目光在他们身上某些不和谐的部位徘徊。 他记得自己的使命，一定要好好完成那位先生交给自己的任务啊！ 而此时，守在外面将购物中心团团围起的警方也成功与匪徒建立起了沟通渠道，小田切敏郎那张大多米花市民都已经认识的脸出现在了购物中心的广告大屏幕上。 他神色凝重，一字一顿地对匪徒说：“请不要伤害人质，你们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激化矛盾，改变这起事件的性质！我们注意到有人质急需医疗援助，能否请你们先把他送出来，交给医护人员急救？” 小田切敏郎话音刚落，红胡子就对着窗户猛开一枪。 窗外侧边的高楼有亮光一闪而过。 红胡子愤怒道：“又是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想让狙击手暗杀我们？你们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红胡子的日语意外得非常标准，他明明长着一张不太亚洲的脸，却操着一口地道的关东口音。 郁江很容易联想到他那位长得更不亚洲的同事的脸。 郁江在这里胡思乱想，外面的小田切敏郎已经被匪徒二话不说就开枪的行为吓到了：“稍安勿躁，我们建立沟通渠道的目的绝非激化矛盾。告诉我你们的诉求，我才能为你们争取机会。” 谁料红胡子冷哼一声，竟然狮子大开口：“你不够格，让特高课那些老爷自己来。” 柯南皱眉。 诸伏景光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特高课……真是久远得有些陌生的称呼。在战后相对和平的年代，几乎已经没人会用这个词语称呼公安了。 是的，公安警察的前身就是战时情报部门特高课——那个罪行累累作恶多端并最终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特高课。 诸伏景光身为公安警察，对自己所处组织的前身多少有些了解，但他所在的部门主要负责对恐怖组织、国际犯罪集团的行动，与现代意义上的间谍部门有很大区别。他不太清楚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红胡子要把公安称为特高课。 难道是某个极左团体…… 小田切敏郎的脸色在屏幕中被放大得清晰可见，他张张嘴，就要怒斥某个得寸进尺的罪犯，但在他开口之前，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安东·托兰西，立刻停止一切行动，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否则，立刻击毙，不留余地！” 镜头和小田切敏郎同时转向声音的方向，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中年女性出现在镜头中。 “喂！你是谁，故意激怒犯人吗？”小田切敏郎的质问声终止于女人的自我介绍—— “警察厅公安课若狭留美，警部。” 摊开的警察证件上也清晰写着同样的文字。 郁江半睁的眼睛落在女人的脸上，半晌没有举动。 蕾切尔·浅香，不加掩饰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呢。 “嘶……” “又是公安……”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视频背景音中警员们的抱怨吐槽声清晰入耳，红胡子匪徒倒是没有开口嘲讽，他在浅香出现的瞬间就站直了身体，上半身还忍不住前倾，似乎想要再靠近一些。 警方显然也正在通过购物中心的监控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浅香的脸上染上一缕厌恶，她皱眉道：“你们这些怪物根本就不应该存活，只会给警方的管理工作惹麻烦。托兰西中尉，现在至少有三处武装力量正向这里集结，无数枪口对准你们，你应该知道放弃抵抗是最明智的决定。” “果然！”医生忽然激动起来，他陡然增高的音量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他连忙捂住嘴，却捂不住脸上激动的表情。 “这些人关节处泛黑，嘴唇乌青，这都是中毒迹象！而且从他们的行为举止来看，很可能还患有精神疾病。”医生趴在郁江耳边飞快地说，“他们搞不好是在军营中被逼疯的逃兵！我早就听说自卫队霸凌问题严重，不少士官都表现出了严重的精神障碍。” “逃兵？”柯南第一个反驳，“自卫队的逃兵为什么声称要见公安高层？他们有什么诉求应该找军方才对吧？而且他们也不像是日本人，自卫队有这样的尉官吗？” 医生的脸憋红了，语无伦次道：“反正我没有骗你们，我的职业素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谎！你让我做的事我做完了，信不信由你。” 郁江向苏格兰伸手，诸伏景光虽然无奈，还是扶着他坐了起来：“你又明白了？” 郁江摇头：“恐怕不是中毒，而是什么实验的后遗症吧。” 柯南：“！！！你是说——这绝对不可能！！” 郁江懒得跟一个单纯的小孩子计较，他只是盯着诸伏景光看，问他：“你觉得这个猜想的概率有多高？” 诸伏景光微微垂首，神情复杂：“我不知道。” 但如果不这么想，又该如何解释公安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呢？ 第564章 无望的国家 若狭留美和红胡子仍在拉扯。 诸伏景光再不想承认那种可能性，也不得不追随本心分析道：“他们都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但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这很矛盾。再加上他们对公安的称呼……” 诸伏景光想起组织中那些玄乎的事情，尤其是某个几乎没有衰老的千面魔女，以及组织中最神秘似乎没有换代过的BOSS。 “他们也许是从战时一直存活到现在的老兵。” 这句话诸伏景光说得异常缓慢异常沉重。 是什么让这些本该老去死亡的士兵活到了平成年代？又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若狭留美口中的“怪物”？ 如果这一切都是公安做的，那么他们要求要见公安，以及公安专门派若狭留美接管这里的原因似乎就清晰了不少。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不少。他回头想要询问郁江的看法，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不一样的见解或者肯定自己的想法。 然而—— 郁江仗着自己身体不好，堂而皇之地斜靠在墙壁旁，用自己和同伴的身体遮掩手部的动作。从诸伏景光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正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诸伏景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电子设备不是都已经被匪徒收走了吗？” 郁江闻言讶异地看向他：“你们公安都这么守规矩的吗？” 不，一般人也不会在身上装两部电话吧？？ 就算诸伏景光出于工作需要，也有两部分别和公安及组织联络的手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出另一部惹人生疑。何况他和组织成员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尽量谨慎地不携带另一部手机。 他这样的卧底尚且如此，郁江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不管不顾，怎么反倒随身带两部手机？ 还有，拜托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用公安指代他！ 郁江音量可不小，万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匪徒那边，听到了怎么办？ 诸伏景光干笑两声：“又在说胡话了，清水君，这种严肃紧张的时刻就不要这么幽默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郁江，生怕这位哥又语出惊人吓他一跳。 好在郁江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手机上，这反而让诸伏景光有些好奇。 “你在做什么？” “把医生的推测发给菲诺。”郁江头也不抬地回答，“时代变了，特高课的老爷，算法可以帮我们解决很多难题。” 诸伏景光皱眉：“不要这么称呼我。” 他很难说清自己现在对公安的情感，理智上他永远不会因为卧底生涯就忘记公安警察的身份，可情感上他又在心中一遍遍质问自己，现实的公安真的有他想的那么正义吗？ 但无论如何，他都对这个公安前身的名字感到生理厌恶，本能的排斥与之染上任何关系。 郁江耸耸肩，从善如流地尊重了诸伏景光的要求，他调转手机屏幕，让诸伏景光看清菲诺雪莉酒的回复：“任何实验都会露出端倪，任何人都会暴露弱点，我们要做的只是在弱点暴露时一击毙命。” “就算你有办法，可你又要怎么让他们……”诸伏景光顿了顿。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 “……” 诸伏景光在心中默默叹气。 他早就知道郁江是怎样的人，外表随心所欲，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做事任性妄为，让人搞不懂他的想法，可实际上这可是被称为组织智脑的存在，他那双眼睛似乎可以让任何人无地自容。 他会帮他的，哪怕只是为了购物中心生命安全正遭受威胁的人质也会帮他。 郁江和诸伏景光之所以能够在旁边说悄悄话而不惊扰到其他人，主要原因还是在红胡子和若狭留美身上，这两个人明明是来谈判的，却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小田切敏郎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几次想要抢夺话语权都被公安阻止。 在双方谈判的背景音中还时不时能听到小田切敏郎愤怒地控诉：“你们想要摧毁东京警察的公信力吗？！” 真可怜。 郁江都要为这位刑警默哀一秒钟。 但这就是公安在这个国家绝对的统治力。 当代表秩序、正义的警察被迫屈服于这些合法的刽子手，当公民的安危被理所当然地拿来给公安的最高利益让路，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呢？ 柯南到底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一时半刻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的来源，只能在旁边听得上火。 红胡子一再强调：“我们要得到的是永恒的安眠，而不是利用！” 可当他试图再深入一些时，就会被若狭留美用暗示性明显的词汇压制：“别忘了你们发过的誓，你们注定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注定不可能安眠。” 旁观者心中不由生起一个疑问：这位若狭警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来维护公安的利益，为公安的不义行为盖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终于，红胡子的忍耐力到了极点，他愤怒地举起枪，对着屏幕和侧边的监控就是两枪。 人质们尖叫着四散逃开，又很快被守在外围的匪徒呵止。 柯南脸色一变：“糟了！” 应和着他的声音，红胡子忽然大踏步向他们走来。 “等等……” 在柯南和JK们惊恐的声音中，红胡子一把抓住郁江，把步枪发烫的枪口对准他的下颌。 郁江：“……” 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啊！难道红胡子对自己的身手这么不自信，只能控制得住老弱病残？就算这么说，那也该抓离他最近的柯南！ 正大喊着“放开清水哥哥”试图吸引歹徒注意力的柯南，要是听到郁江的心声，估计会一口血吐出来。 郁江刚吐过血，哪怕那很大程度上源自他的表演，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着实算不上好，被红胡子一拉扯，差点又昏厥过去。 诸伏景光心中一紧，连忙做出安抚的手势：“冷静，托兰西先生！” 第565章 对我们多一点信心 被人大力扼住咽喉，滚烫的枪口随时都有子弹飞出，生命挂在火车头上欢快的疾驰，肾上腺素一股脑涌上太阳穴——这种感觉刺激极了，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云端。 郁江不讨厌活着，同样也不讨厌死亡。所以在旁观者的眼中，红胡子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鬓间一颗颗滚落，生命危在旦夕的人质反倒比匪徒更坦然。 “喂，红胡子。”偏偏这种时候郁江还要和他搭话，“你很想获得永恒的安眠，对吗？” 红胡子下意识一哆嗦，指甲深深嵌入郁江的肌肤，饶是不怎么在乎这个的郁江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真没礼貌。”他低声抱怨了一句。 “也没脑子。”他接着说。 “还有点懦弱。”继续补充。 柯南和诸伏景光在旁边看得脑壳疼。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他是生怕匪徒不开枪吗？ 眼见红胡子的脸越来越红，直逼他的胡子，柯南没时间多想，连忙蹲下身。 与此同时，诸伏景光也再次摸向腰间的手枪。 红胡子的指尖已经扣住扳机，子弹随时都有可能出膛。 唯有郁江神情不惊，仍用那种带着同情和不屑的眼神注视着红胡子。 红胡子听到他说：“明明人生已经被那些玩弄权术之辈搞得一塌糊涂，却仍举起屠刀向更弱者。连仇恨这个情绪都被丢弃，你还剩什么呢？人的躯壳吗？可你现在甚至连人都称不上。听清楚了吗，那位公安的女士称呼你们为——怪物！” 随着“怪物”一词入耳，红胡子脑袋里那根勉强维持冷静的弦彻底崩断，他大喊着扣动扳机！ “砰——” 比子弹还要快的是一缕银色的光！它猛地击中红胡子持枪的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立刻松手，整个人都随着力道狠狠砸进了后方的栏杆！ 烟尘四起，大家从急迫的气氛中脱身，目瞪口呆地望向栏杆前的地板。 只见那里静静躺着一颗足球，安静而无害，任谁也想不到刚才正是这样一颗足球用比子弹更快的速度击飞了红胡子。 而射出这一脚的人—— 柯南缓缓站直身体，眼神深邃严肃，颇有名士风范。 但这种错觉只持续了两秒钟，在大家的注视下柯南忽然反应过来，挠着头又露出了小孩子特有的无辜的笑：“哈哈，好厉害诶，足球真的好好玩！” 众人：“……” 这是人能踢出来的足球？？ 诸伏景光比所有人反应都快，他第一时间冲到郁江身边，控制住红胡子的步枪，并扶起“奄奄一息”的同伴。 郁江憋了半天才喘了口气：“要死了，柯南的足球是凶器吧！” 诸伏景光原本关心的话语被他噎了回去，无奈道：“我看你伤得一点也不重，要不重新躺回去吧！” 几个站在外侧的匪徒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杀人足球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一拥而上，试图控制局面。 但诡异的事情也在此时发生。 只见他们一个个左脚绊右脚，哐里哐啷摔了一地。 有一个人刚好摔到安全通道的门口。 随着“咔嗒”一声，银手镯扣上了他的手腕。 柯南脸上无辜的表情一僵。 十数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三楼大厅，一一制服了最后的罪犯。 “报告指挥部，罪犯已全部控制！” “报告指挥部，人质全都安全！” “危机解除！” “营救任务完成！” 伴随着警察们汇报的声音，刚才抓住第一名罪犯的女警官这才慢悠悠松开踩在罪犯后背的脚。 她微抬眼，扫视一周，精致的银边眼镜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亮光。 “任务完成，收队。” “是——” 又是整齐划一地应和声。 郁江在诸伏景光的搀扶下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若狭留美投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郁江清晰注意到浅香的瞳孔微微一缩，但等他再看，那双眼眸又恢复如常，甚至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她是蕾切尔·浅香，17年前羽田浩司案的重要嫌疑人，也是葛西大桥案的凶手，如果她想查，轻而易举就能顺着郁江当年并未刻意遮掩的线索查到他的身份。那她就该知道，她想害死的人后来成为了羽田家的义子，继承了羽田流的衣钵，承继了羽田浩司未尽的志向。 她是怎么想的？为一时失手而懊悔，还是兴奋地想要亲手手刃？ 又或者，羽田浩司案还有更深层的隐秘，她对他的情绪也变得更加复杂。 “辛苦你了，清水老师。”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郁江耳畔。 他收回落在浅香身上的视线，转而向身边看去。 冲矢昴正朝他微笑，语带关切，郁江却只感觉有一股春日的凉风吹拂在他的身上：“我在外面就听说你受了伤，身体不适还要配合我们，我送你去医院如何？” 话音刚落，一个更激动的声音便插了进来：“由弦哥——你没事吧？！” 是真纯，这丫头的关切就真实多了。 世良真纯没给赤井秀一任何多余的眼神，着急忙慌冲到郁江身边：“多亏由弦哥找到了他们的弱点，通过调节二氧化碳浓度让他们心脏病发，失去抵抗能力。我和他们里应外合才能顺利打开进来的通道。可是一想到由弦哥身体不适还要应对罪犯，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被妹妹直接囊括到“和他们里应外合”的“他们”中，赤井秀一有点无奈。 所有罪犯都被公安带走，留下的警视厅各位则主要负责安抚群众的情绪，尤其是要做好大家的心理疏导。 至于柯南的足球，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不科学的产物，也没有人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事情结束后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这件事。 在世良真纯的强硬要求下，郁江还是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关门之前，他看到了专门等在这里的小侦探。 “其实这个国家也没有那么糟，是不是？”柯南仰着头，脸上是年轻人元气满满的笑容，他欢快地问郁江。 而当郁江的视线越过他落向更远处时，诸伏景光站在人群的边缘，朝他微笑。 他没有开口，但郁江还是一下子就读出了他眼中的意味。 他在说：“对我们多一点信心。” 对什么多一点信心？公安吗？ 郁江嗤笑。 那个已经烂透了的地方，就算再来一百个诸伏景光和蕾切尔·浅香，也挽救不了了。 第566章 团建前夕 “你都不思考一下我会有多担心你吗？” 在医院里，郁江见到了脸都气红了的宫本由美。 他好脾气地安抚道：“那只是做给罪犯看的，你瞧，医生不也说我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宫本由美更生气了，她指着检查报告上的文字质问：“这是没什么问题？？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但医生说你吐血的原因不明，建议住院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郁江突然把宫本由美手里的检查报告抢了过来，撕吧撕吧全扯成了碎片：“没什么大事，就是牙龈出血而已。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警方对北条一平案的调查结果。” 牙龈出血？？ 宫本由美差点被某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家伙气厥过去。 她气呼呼地说：“随便你！如果能让刑警把你关进拘留所，强制你好好检查治疗就更完美了！”说罢她转身就走，只给郁江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郁江：“……” “您跟夫人真的很恩爱呢……哈哈，我只是有感而发，不要用这么凶的眼神看我嘛。” 郁江隔壁病床——是的，刚才和宫本由美说那番话的时候，隔壁的医生就在光明正大听墙角——匪徒都被逮捕后，医生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崴了脚，被警方送到了郁江的同一间医院。 “身为医生却连路都不会走？”郁江嘲讽。 医生一窒，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嘛，医者不自医嘛。就像我们常常要求病人早睡早起戒烟戒酒，但又有多少医生自己能做到呢？” “不过，”他话锋一转，突然说，“清水先生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太好。您知道我是专业的，看起来和那些罪犯有点……” “吱呀——” 医院病房老旧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医生的话。 宫本由美像只蝴蝶般飘了进来，她脸上怒色未消，但还是耐着性子对郁江说：“我问过了，他们在北条一平案发现了一些疑点……嗯，你是？” 她这才注意到隔壁床还有一个人。 “是个废柴医生。”郁江从病床上起身，拉着宫本由美走向外面的走廊，“我们出去说。” 经过医生时，郁江忽然转头看向他，那如鹰隼般的眼神把医生吓了一跳。 [有些事烂在肚子里。] 医生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中二。 郁江一直带着宫本由美上到医院天台，宫本由美好奇地问他：“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问题。”郁江道，“他是个好医生。” 只是知道的太多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宫本由美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拖长音“哦”了一声：“我刚才给山姥打电话问了，北条一平的案子虽然不归我们管，但山姥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渠道能搞清楚这件事。比如当时拍到你出现在附近的监控很奇怪，那条街其实不止有那一个摄像头，可同一时间其他监控都坏掉了，无法证明你当时到底去那里做了什么。再比如北条一平的死因，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支持外伤致死，但同时他们还在北条一平体内检测出了卡尔文有氧可酮。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山姥提到的时候说很古怪。” “卡尔文有氧可酮是一种麻醉性生物碱药品。”郁江为她解释，“可以起到一定镇定麻醉作用。” 宫本由美恍然大悟：“可是当时关东煮店里很多人都能证明北条一平走进店铺的时候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如果罪犯是先对北条一平用了麻醉药物再杀死他，就绝对不可能是你做的！你和北条一平的碰面发生在进店铺之前！” 女警小姐很激动，就差抱着郁江的胳膊转圈圈了：“这样一来你的嫌疑很快就能洗清！” 她的情绪是那样露骨那样真实，只是看着就能被宫本由美热切愉悦的心情感染。 郁江安静注视着她，眼底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和放纵。 他想， 承认自己输了，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难。 他忍不住伸手，在宫本由美的鼻尖轻轻一点：“高兴得太早了，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想诬陷我，他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什么嘛……”宫本由美低声嘟囔，“真是小肚鸡肠的犯人。” “好啦，清水由弦的嫌疑就让警察们头疼去吧。羽田丹也要备战名人战了！” “诶诶诶？这么快？！” “身为女朋友居然连这种事都要我亲自告诉你，太失职了吧，宫本警官？”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成为七冠王了吗？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成为七冠王的妻子了？！”宫本由美兴奋得满脸通红，“那可是王的女人诶！” 谁会不喜欢一个情绪价值拉满的伴侣呢？ 哪怕他们立场不同经历迥异，哪怕前方还是未知的未来，郁江都认为他们会携手面对。 …… 在名人战的重要决战到来之前，郁江干脆直接住进了羽田家，只以羽田丹也的身份。 清水由弦那边用身体不适做借口请了长假，当然也就同时鸽掉了赤井秀一和琴酒的双重压榨。 对此，赤井秀一摇摇头，认命地接下了清水老师离开后所有的数学代课任务。而琴酒，大哥从来不会嫌工作多，他只会把压力给到基安蒂科恩等下属。 对此，降谷零表示震惊且不理解，他无法接受临时搭档变成鸽子飞走，把烂摊子丢给他一个人。 对此，诸伏景光揽过好友肩膀，笑哈哈地提议：“我们一起去看最后的头衔战吧！你难道不想见证七冠王的诞生吗？” 降谷零无语——又不是集齐七龙珠就能召唤神龙，帕佩特成为七冠王就能消灭黑暗了吗？ 他的腹诽没让当事人知道，反而是当事人直接一纸邀请函寄到了降谷零的安全屋。 拜托，安全屋也是能被作为邮件寄送地址的地方吗？把它凭什么叫安全屋？？ 与此同时，还有琴酒、赤井秀一、黑田兵卫、苏格兰、玛丽、世良真纯、朗姆、乌丸莲耶等人收到了相同的邀请函。 【尊敬的各位领导、前辈，亲爱的各位同僚、朋友，鄙人诚挚地邀请你们莅临比赛现场。比赛时间地址下附。——羽田丹也敬上】 第567章 还记得接近的目的吗？ 邀请函是宫本由美帮他执笔的，一边写一边困惑：“你要邀请这么多朋友去看比赛吗？” 郁江平时人际关系确实挺复杂的，毕竟身份略有些多，但单以羽田丹也的身份，宫本由美是真没想到几个人，而且其中大部分人交由羽田康晴邀请更合适。 “嗯。”对此郁江轻飘飘地回答，“他们最近都有点闲，不如拉过来团建，顺便陶冶情操。让他们不要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打打杀杀也不嫌累。” “啊？” 宫本由美听懂了，于是大为震撼。 你邀请的这些人真的全部知道羽田丹也就是你吗？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宫本由美怀着古怪的心情一一写完邀请函，并目视着他们被快递员带着去往不同的地方。 但愿这些厉害的人物生起气来不要把由弦揍得太狠，这个男朋友她暂时还不想换。 阿门！ …… 且先不论那些人收到邀请函是什么心情，郁江为此次名人战的准备非常充分。他是真的摒弃了一切繁杂的事务，全身心投入进七冠王的收官战中。 “2C金、3B银、2D桂将军……”羽田康晴看着郁江最后一手桂马落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漂亮的一手诘，我毫无招架之力啊。人生如棋局，风云变幻、一骑千里，你已经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远远甩在后面了。我甚至无法想象，现如今的将棋界，还有谁能阻挡你取得七冠王的成就？” 郁江微微躬身，谦虚道：“如果没有父亲的教导，我永远也走不到这一步。” “况且，”他开玩笑地眨眨眼睛，“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永世头衔呢。” 羽田康晴笑骂：“你小子还没怎么就想着退休了！” 眼前的青年眉眼弯弯、神情坦然自如，举手投足间皆是名士风范，不复初见时的青涩和功利。依稀间，羽田康晴竟然在郁江身上瞥见了几分浩司的影子。但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完全不同的，郁江要比浩司坚强得多，也理智得多。 或许这才是他能真正走到最后的原因吧——毕竟七冠王已经是他们肩上最简单最单纯的使命了。 “整理好后，随我来茶室。”羽田康晴忽然对郁江说。 郁江略有些意外，他意识到羽田康晴有重要的事情准备告诉他，但他尚猜不出在名人头衔战即将到来的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备赛更重要。 他沉默地应“是”。 将棋驹一颗颗收入盒子中，刚才在棋局中推演激战的心情才渐渐平复，被肾上腺素裹挟的大脑慢慢恢复清明，有些事终于脱掉轻纱，露出它的真面目。 还记得你接近羽田夫妇的目的吗？ 郁江在心中问自己。 当年播下的种子，终于要结出繁盛的果子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郁江此时并无半点儿开心的情绪。心底甚至有一个声音不停暗示他，再对弈一局吧，就好像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知道那些隐秘甚至还没有一盘将棋重要。 茶室—— 惠里夫人已经备好茶水，她为郁江开门后便退到廊下，避免听到主家的对话。 茶室内只有羽田康晴一个人，经常在这对半路父子对弈完后陪他们用点心闲聊的市代夫人并不在此。 羽田康晴端坐在上首，神情凝重，但恍惚间还能窥得一丝解脱。 “丹也。”他轻轻开口，唤着郁江众多假名中的一个，但这却是他认识的真实的郁江，“你即将赢得名人头衔，成为真正意义上有史以来第一位七冠王。等那个时候，我也差不多该把羽田家交到你手上了。” 他示意郁江在身旁坐下，“关于羽田家，关于你那位兄长，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 “是。”郁江应下，“我会认真记住的。” 即便已经过去十七年，即便长子的音容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模糊，再提当年的事情，羽田康晴仍感到心痛：“浩司是一个极具天赋的人，哪怕现如今你已经超越他，我也很难说清你们到底谁的天赋更高。但十七年前他会赴美参加国际象棋比赛，不仅仅是因为爱好。” “他是被逼迫着去的！” 羽田康晴的语气透着泣血的绝望，“有人在觊觎他的才能！” “他们对他说——” 他们对他说。 郁江直视着羽田康晴泛红的双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是有才能的人。” “你是有才能的人。”羽田康晴的声音同步在他耳边响起。 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没有注意到郁江的异常，他回首过去，沉痛哀悼：“那段时间我们被逼得退无可退，市代出现了很严重的精神障碍。为了我们，浩司决定主动拥抱黑暗。” 是跟他完全不同的人啊，羽田浩司。 郁江忍不住想。 面对相似的困境，那位他从未见过的前辈主动踏入泥沼，给家人换来了长久的安宁。而他却自私得只想活下去。 太卑劣了。 难怪羽田浩司去世十七年仍有不计其数的人为了他死亡的真相奔走，他却只剩孑然一身。 羽田康晴说：“所以当他们告诉我和市代，浩司因不明原因猝死时，我并不意外。我甚至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他保护了重要的人。” 听了这话，郁江的思绪被强硬剥离，他怔愣地问：“您为什么认为他保护了重要的人？” “因为浩司被害后，他的随身物品中唯一不见了的是一枚角行，你知道角行和飞车是最重要的棋驹，对于棋士而言，它们都有守护的寓意。” 更何况那枚角行还是羽田浩司第一次击败老师时的王手，对羽田浩司的意义更加特殊。 所以羽田康晴认为长子一定是把角行作为守护符赠予了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他是为了守护坦然赴死的。 郁江：“但我记得所有了解羽田浩司案的人都将拿走角行的人视为凶手，也许真的是凶手用这种方式挑衅警方甚至是挑衅羽田家呢？” 至少他可以肯定，那个在葛西大桥留下“飞车”的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并无任何保护的意味。 那么羽田浩司，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浅香杀死后再夺走“角行”。 唯一的问题是，羽田浩司的死因与服用APTX高度相符，但蕾切尔·浅香是日本公安。 第568章 突发任务 羽田康晴没有回答郁江的问题，但郁江觉得他一定知道原因，因为这位曾经以铁血手段执掌家族，在棋场上纵横自如的长辈笑得很宽容。 在他面前，郁江总是无法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羽田康晴对长子的了解也一定超乎寻常，他那样笃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去吧。」 头衔战当天清晨，羽田康晴亲自为郁江捋平和装上的褶皱，并对他郑重地说， 「你会成功的。」 羽田市代的眼中水光盈盈，她抓住郁江的手轻微颤抖，和着连不成串的嗓音，让激动紧张的心情暴露无遗：「没关系，正常发挥就可以，母亲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说着这样的话，实际表现却完全不是这样啊，母亲。」郁江笑着给了羽田市代一个深深的拥抱，他将额头埋在女人的颈间，西阵织独特的气味在鼻腔回荡，让他的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了。 羽田市代的眼神骤然柔软，她伸手摸了摸郁江头顶的发旋，帮他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发型：「我和康晴都很幸运，在失去一个孩子后又得到了另一个更出色的儿子。」 郁江有些诧异，他想抬头去看市代夫人的表情，却被她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了回去。 所以说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是表面温柔细腻的女人。 不过，对于羽田夫妇来说真的很意外，他们居然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提及羽田浩司，并坦然地承认他们一直以来就是在他身上寻找羽田浩司的影子。 「好孩子，你是我们的骄傲，让羽田丹也之名震慑整个将棋界，成为那些总是把你和浩司放在一起比较的家伙永远的噩梦！」羽田市代阵阵有辞道。 郁江：「……」 倒也不必，他根本不在乎被人议论为「羽田浩司的弟弟」「不愧是羽田浩司的弟弟」「如果羽田浩司还活着就没他什么事了」，毕竟他最初接触将棋就不是出于好意，现如今就算已经喜欢上将棋，也不会在乎其他事情。 不过看到羽田夫妇如此为他着想，郁江的心脏还是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有一丛篝火在心底蔓延，渐渐温暖了全身。 威廉已经开车等在羽田家外面，郁江率先坐进车内，父母则要稍后跟着电视台的人一起去会场。 车窗摇下，郁江朝门口祝福他的家人们挥手。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离街区，向着名人战最终比赛地山梨县开去。 威廉透过后视镜注意男人脸上浅薄的神情，他的嘴唇微微蠕动：「帕佩特，已经第三次了。」 「哦？」郁江懒得抬眼皮，照旧是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威廉深吸一口气，由衷为自己这***的工作而发愁：「从没有人敢拒接BOSS的电话，何况还是三次。」 他在隐晦地提醒郁江注意自己的身份，也尊重他作为被BOSS派来保护帕佩特的角色的职责。他很感谢帕佩特的帮助，但也是真情实感地拒绝被夹在帕佩特和BOSS之间。 然而郁江还是懒懒地回了句：「怎么，接下来要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吗？」 威廉一窒。 「哼，你最好告诉那位尊贵的大人，帕佩特已经被他软禁在波士顿了，安内塞特可没有资格接受BOSS的直接领导。」 「……」 这种诡异的即视感更加强烈了，简直就像是叛逆期闹脾气的二代和发愁的老父亲。但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发生在组织中，发生在帕佩特和BOSS之间？ 无奈之下，威廉只好死板地复述BOSS的话：「某些生活在阴沟里的小动物觊觎乌鸦的权柄，让它们付出代价，让黑夜认准他们的主人。这是BOSS的命令 。」 「不……」 郁江刚开了个头就听威廉补充：「波本、苏格兰和琴酒也接到了相同的任务，成功或死亡，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 郁江：「？？？」 不是，波本和苏格兰是他的手下，乌丸莲耶用他们威胁也就算了，什么时候琴酒居然也能成为威胁他的筹码了？？ 「管他去死！！」郁江恶狠狠地说着这样的话，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打开了威廉恭敬递上的随行电脑。 生活在阴沟里的小动物指代的是那些被小偷耍得团团转的蠢货，他们觊觎乌鸦权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这次的情报就是从某只小蜘蛛嘴里撬出来的。 让它们付出代价…… 郁江嘴角渗出冷笑：「给龙舌兰打电话，让他带着装备课最新研发的炸弹到山梨县待命！」 「是。」 威廉刚向同僚传达了上司的命令，就听上司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很抱歉，帕佩特。」轿箱内实在是太安静了，波本标志性的阴阳怪气从听筒中流出，「尽管我非常想去比赛会场给您应援，但那位先生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我没办法拒绝。而且根据最新情报，Z的人似乎把目标选在了时和酒店。」 时和酒店，那正是今天名人战最终比赛的场地所在。 郁江觉得惠里夫人帮他系的和服腰带太紧了，他冷着脸挂断波本的电话，转而接入随着任务详情一同推送给他的内部通讯频道。 「琴酒，你在哪里？」 通讯频道那边沉默了两秒钟还是传来琴酒的声音：「八之岳，有老鼠露出了踪迹。」 琴酒就在山梨县，难怪BOSS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就说嘛，以他和琴酒糟糕的关系，BOSS完全没必要用琴酒威胁他。 郁江放下心，对通讯频道下达命令：「任务小组目前有我、波本、苏格兰、琴酒四人，我另外调来了龙舌兰。波本总括情报事宜，苏格兰负责狙击和提供视野，琴酒负责正面突击，龙舌兰提供后勤保障。收到答复。」 「是。我已经带着装备赶往山梨县。」第一个回复的是勤恳苏格兰。 波本和龙舌兰也一一作了回答。 琴酒：「那你干什么？」 「我？」郁江笑，「我今天可是有重要比赛的，还是说，缺了我，你们几个连区区渣滓都对付不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呐，琴酒大哥。」 「……滚！」 啧。 看来对于BOSS用琴酒威胁他这件事，生气的不止他一个人嘛。 第569章 等你凯旋哟—— 为了配合郁江行动，琴酒连伏特加都没带，被迫坐进了龙舌兰开的车中。 龙舌兰吞了吞口水，顶着恐怖的低气压说：「琴、琴酒，你最好不要碰旁边的箱子，那里面装满了烈性炸药。」 「炸药？做什么的？」琴酒不客气地狞笑，「赶在Z之前把时和酒店炸上天，顺便也把里面的棋士炸成碎片吗？」 「别那么激动，琴酒。」金发黑皮的年轻人笑着安抚他，「至少我们已经知道Z费了半天劲才策反了一个外围成员，而且他们要在时和酒店交易。Z未必会对合作对象过河拆桥，我们却确实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为什么Z会选择在将棋比赛现场做交易呢？」苏格兰认真地询问，「如果是为了掩人耳目，将棋比赛不比其他体育运动，动辄成百上千人观赛。据我所知，将棋比赛现场根本不会设置观众席，大家都要在另一个房间观看转播。」 波本：「你知道为什么人类对于AI的研究是从国际象棋开始的吗？」 「因为棋类比赛完全基于可预测的逻辑思维，最适合算法施展拳脚？」 「我们完全可以把将棋棋盘看作是最简单的二维码，甚至因为同时存在空白、黑子、白子以及不同棋子的升降变化，将棋棋盘还能隐藏更多信息。」 正在开车的龙舌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说Z的交易对象很有可能就是即将比赛的双方，也就是羽田丹也或胜又力？」 他的话成功为他换来了其余几人一言难尽的表情。 龙舌兰毫不自知：「胜又力是成名已久的棋士，这些年也没暴露可疑的地方，应该不是他。倒是那个羽田丹也，听说以前从没有接触过将棋，突然接连拿下六冠头衔，还以养子之身成了羽田流的继承人，要说他背后没有势力的支持怎么可能，恐怕他身后的势力就是组织吧？没想到一个靠着组织爬上六冠王位置的外围成员，不仅不对组织心怀感恩，竟然还敢出卖组织！」 波本苏格兰：「……」 琴酒发出「嗤」的一声冷哼，嘲讽意味拉满了。 说龙舌兰没能力吧，他至少能突破羽田家设下的表面信息，得到羽田丹也并非亲子的情报，可要说有能力……他怎么就一点不觉得心慌呢？ 苏格兰觉得琴酒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写着「就这？」「帕佩特看中的人就这？」 不不不，琴酒你要知道，龙舌兰这种后来才挂靠帕佩特的和帕佩特组正选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壁！ 「不，我的意思是……」迎着龙舌兰期待的小眼神，波本叹气，「鉴于将棋在密码学和信息传递方面的优异特性，包括组织在内都有开发相关软体，Z应该就是想利用这种软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交易。」 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是把它藏进大海里，同样，还有什么地方比今天的时和酒店更适合推销一款将棋应用的呢？ 龙舌兰还有点迷茫：「所以羽田丹也不是叛徒？」 波本的嘴角抽了抽：「……不是，恰恰相反，卧底恐怕就在今天观赛的媒体和将棋爱好者之中。」 龙舌兰看起来还有问题，琴酒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蠢货，闭嘴！」 他要是再跟帕佩特组的智障一起行动他就有病！！ …… 郁江对他的搭档们友好和谐的交流一无所知，他刚在休息室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正在吃女友送来的爱心便当。 「这个咖喱面包好好吃，是在哪里买的？」 「诶？」听了他的问题，三池苗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咖喱面包不是由美自己做的呢？」 郁江微顿。 难道要他说因为宫本由美根本做不 出这么美味的东西吗？ 宫本由美哈哈笑道：「当然因为由弦弦了解我啦！这个咖喱面包是我们早上去富士山的时候，在五合目的商店买的。」 「其实我觉得富士山的哈密瓜面包更好吃，那是富士的特色呢。」 眼见女孩子们聊起甜点这个话题停不下来，郁江悄悄地吐了口气。 太好了，逃过致命问题了。 宫本由美注意到他的神情，好笑道：「怎么，难道你还会担心我生气吗？」 「那倒不是，我知道你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但还是希望这种话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郁江长叹，「如果被讨厌了可要怎么办呢？」 宫本由美听到他特意拉长音的叹息，脸颊迅速变得绯红，像一只刚上锅蒸熟的螃蟹。她慌张地别开脑袋，闷声说：「太犯规了，这种话也太犯规了由弦弦！」 她不转头还好，一转头就碰上了两个揶揄的笑容。 「呀！美和子！苗子！」 「哈。」佐藤美和子笑得很开心，「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没有大脑，果然如此。」 「讨厌！才没有呢！」 女孩子们的嬉笑声在休息室中回荡，郁江悄悄避开他们，转身离开休息室。 门外，刚才敲门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鞠躬：「打扰到羽田六冠了吗？比赛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如果一切就绪，请您移步准备室，胜又名人已经在等您了。」 「好的。」郁江颔首，「请。」 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向比赛准备室走去。然而还没走几步，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拉开。 宫本由美趴在门边双手作喇叭状：「由弦弦——比赛加油——今天晚上我约了高级餐厅，等你凯旋哦——」 她像是完全抛掉了女生的矜持和不好意思，要向全天下昭告她和羽田丹也的关系。走廊上还有一些其他工作人员，他们惊愕又激动地捂着嘴，兴奋地看着这一幕。 郁江止住步伐，无奈回头：「好，我会带着七冠王的头衔准时赴约的。」 一个狂妄至极却又理所当然的承诺。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攫取本该属于他的胜利果实，完成这场从两年前就开始的战斗。 胜又力——一个引他走进将棋的世界，引他拜入羽田门下，又挡在七冠王之途最后一站的对手——郁江对他给予了最高的尊重。 第570章 七冠王——持驹 「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苏格兰摘下耳麦，朝琴酒摇头。 通讯频道一片静默，显然某个唯一不在场的人员将他们彻底抛之脑后。 琴酒抽出一根香烟，习惯性想要使用车载点烟器，却扑了个空。龙舌兰连忙奉上自己的火柴。 琴酒冷着脸点着烟道：「自己找狙击位置，这个应该不难做到吧？」 「当然。」苏格兰背起伪装成琴包的狙击枪，一只手放在车门上，「我会做好善后，确保没有一个敌人能离开酒店。」 琴酒冷声：「听说以前你总是协助莱伊狙击，很少独立执行任务？」 苏格兰微顿，脸上的笑容不改：「我再差劲也能在700码内一枪命中您的头颅，就不劳您费心了。或者……想试试看吗？」 说罢他就顶着琴酒不要钱的冷气，施施然拉开车门下车，钻进了楼宇间。 波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被你拿来和叛徒相比，苏格兰恐怕快气疯了吧？」 琴酒额头青筋暴起，可到底没在任务进行过程中暴打队友。只是将这笔账算在了郁江头上。 正所谓债多了不压身，郁江本人对此毫无压力。他端坐在胜又力的对面，笑盈盈地对胜又力说：「胜又前辈，又见面了。」 胜又力被他的微笑打动得脊背发凉，总感觉眼前这个温和有礼的男人十分危险。他清了清嗓子：「我很高兴你能走到这一步，也很荣幸能成为你加冕七冠王的最后一个对手。不过，要是你以为我会因为我们之间的渊源就对你手下留情……那就太小瞧我的道心了。 「来吧，七冠王只差一手，我在名人的位置上等你。」 「请多指教。」 大屏幕中，郁江向对面的前辈躬身，比赛正式开始。 转播室中，除了前排的新闻媒体，后方基本都是两位棋士的亲朋好友，羽田康晴由于作为嘉宾被邀请，有单独的房间准备解说，转播室基本已经被郁江的朋友们占据。 羽田丹也是后辈，也是名人头衔的挑战者，他执棋先行，很快占据上风。 世良真纯激动地对旁边的金发女孩儿说：「太棒了，由弦哥果然很厉害。」 玛丽皱着眉把激动的女儿的手拍开：「安静。」 世良真纯：「……那妈妈你为什么要答应由弦哥的邀请，观看名人战？」 玛丽眉梢微动。 为什么？ 她的视线落向屏幕中那个神情认真的青年，缓缓开口：「就当是给合作伙伴捧个场吧。」 「诶？？」世良真纯惊讶，「由弦哥答应了吗？可是你不是说来日本是为了那个人吗，怎么反倒先找上由弦哥了呢，还有秀哥也很奇怪，我上次见到他了……」 因为女儿的话，玛丽的视线从郁江身上移到了前排某个粉毛头上。赤井秀一察觉到母亲的目光，眼眸弯起的弧度越发明显，连身旁的柯南都感受到了他愉悦的心情。 「冲矢哥哥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柯南凑到赤井秀一身边，打趣他，「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他本以为赤井秀一会用话术敷衍过去，却没想到赤井秀一直接承认了：「的确，今天是大吉。」 「是吗？」柯南隐晦地打量着转播室内形形***的人，有些担忧，「连黑田警官都来了，总感觉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冲矢哥哥今天真的只是来观赛的吗？」 「当然是，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清水老师寄给我的邮件。今天坐在这里的观众恐怕大多都是他邀请来的吧。」 赤井秀一觉得很有趣，郁江因为身份不明曾经遭受多方怀疑，又加入FBI成功潜伏进组织 ，他的朋友圈可谓遍布黑白两道，更有趣的是他邀请后这些人真的来了。 没看到过去组织里的熟人，赤井秀一还挺遗憾的，他本以为能在这里碰到琴酒或者波本什么的，那样就更有意思了。 「闭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重复那种低级的笑话！」 忽然间，从前方的观众席中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有人被扇巴掌的声音。 「对不起。」女生起身连连鞠躬道歉，尽管自己的脸颊已经肿得很高。 工作人员连忙快步走来，在发火的中年男人身边压低声音提醒：「小梶七段，请您不要影响观赛秩序……」 「我可不是什么没有素质的笨蛋。」被称为小梶七段的男人冷笑，「但是如果随便什么人自称将棋爱好者就能进来观赛，我倒是要质疑将棋协会的权威性了。」 之前那个女生低声哭了起来，哀求道：「孝行君，不要再说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你提起她。」 「你以为只是这个问题吗？！」 「好了好了，小梶先生。」立刻有其他人阻拦小梶孝行，似乎是他同伴的男人示意他注意面色不善的工作人员，「今天是羽田六冠挑战最后一个头衔的日子，羽田家非常重视，你不要再闹了，当心……」 他没有说下去，可小梶孝行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他不甘心地顺着同伴的力道坐了回去。 工作人员见状总算松了口气，悄悄向外面的同事使眼色。 此时，第一局已走向尾声，郁江漂亮的王手宣告1:0暂时占优。 双方鞠躬。 黑田兵卫站起身，从转播室的后门离开。一直关注着他的柯南几乎同时对赤井秀一道：「冲矢哥哥，我们去休息室探望清水哥哥吧。」 转播室的气氛因为之前小梶孝行的举动而变得有些尴尬，不少观众都趁机出去透气。其实刚刚经历过一局比赛的棋手也可以在休息期间到转播室或休息室吃点东西，但此时他们往往精神紧张，无暇其他。所以柯南才会提出由他们主动去探望郁江。 但还没等赤井秀一说什么，刚才那个还在屏幕里掌控棋局的人就出现在了转播室的门口。 「由弦哥！」世良真纯又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小姑娘笑着迎上前，「由弦哥你刚才的表现棒极了！保持这种状态，争取四局结束比赛！」 第571章 七冠王——打入 郁江的视线在转播室几十名观众的面孔上徘徊了一圈，才对上世良真纯单纯的笑颜。 是的，单纯。 尽管这个孩子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敏锐得可怕，是能够勘破一切的超级侦探，但在郁江眼中，这个小姑娘永远都像是一个被精心呵护的花朵，单纯得没有经历过任何蹉跎。 这样就很好了。 至少从世良真纯的身上，郁江尚能窥得玛丽和赤井秀一的一抹温情。不管他们曾经怎样对待他，郁江都不希望相似的痛苦延续到另一个生命身上。 「由弦哥要吃点甜品吗？」世良真纯没有察觉到郁江的打量，她体贴地端来小蛋糕和清茶，「适度补充糖分可以缓解大脑的压力，让你更轻松地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郁江接过托盘，却没有吃：「但过多的碳水也会导致晕碳，让我没办法思考。」 「……就非要跟我抬杠吗？」世良真纯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是的，好像天生对善意过敏似的。别人对你的照顾和关心都成了避之不及的砒霜毒药，下意识竖起尖刺阻绝一切好意。」 世良真纯总是忍不住把郁江和赤井秀一对比，然后她就发现，虽然郁江表面上比秀哥温和多了，实际上却是一个很难真正与之交心的大冰块。有时候她甚至会把郁江幻视成某只流浪许久的小猫，在好心人救助时露出尖利的爪牙，可爪牙之下其实还是柔软的肉垫和呼噜噜的声音。 她现在就肩负着温暖流浪猫，给流浪猫找个家的重任！ 郁江果然心虚地移开视线，并试图转移话题：「宫本警官呢，怎么不见她？」 世良真纯眯起眼睛，揶揄道：「在我面前还好一本正经叫她宫本警官吗？你就算直接由美酱，我也不会笑你的。」 郁江：「……」 这孩子，真是皮松了，欠揍！ 但好在郁江根本不要脸，才不会被世良真纯噎住：「所以由美酱呢？」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在，后来好像出去了。」 「应该是餐厅那边的电话。」佐藤美和子朝郁江眨了眨眼，「由美很在乎今天晚上的活动，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 「哇哦，真甜蜜呢！」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的，尤其让她们八卦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时候，郁江迅速决定撤离混乱区。 不过在他走之前，转播室中忽然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够了！你有完没完？！未优她又不是故意的，何况你明知道未优将那个人视作老师，很尊敬她，你怎么能当着未优的面说这种话？」 毫无疑问，争吵再次发生于之前那些人中。曾经搬出羽田家警告小梶孝行的男人此时脸色青黑，严肃地质问小梶孝行。 小梶孝行狠狠挥开他的胳膊：「你又是站在什么角度骂我的，藤田一马？！未优？叫得真好听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她！」 「别吵了别吵了。」一个烫着大波浪卷的年轻女子揽住小梶孝行身边的女生，她尽可能温声劝说，「我们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实现知子的心愿，大家都是一样的目的，不要再发生无意义的争吵了。」 「哈？现在说得这么漂亮，你是不是忘记当初是谁嫉妒堀川知子，恨不得取而代之了？需要我提醒你吗，松谷由姬？」小梶孝行毫不客气地斥骂。 松谷由姬脸色一僵，抓着樱井未优的手在慢慢缩紧。 眼见他们闹得越来越大，郁江还在这里站着，工作人员都快急疯了。 很快就有人询问郁江是否要叫保安把这些人赶出去。 郁江还未作出回答，倒是工作人员的话为他吸引了那边四人的注意力。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刚才还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四人居然一下子理智了起来，他们同步走到郁江面前，一个个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小梶孝行一把抓住郁江的手，笑得很开心：「您就是羽田六冠吧！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来转播室看望我们。我们都是您的粉丝！」 「是啊是啊！」樱井未优脸颊绯红，「天呐，要是知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我们居然见到了羽田六冠真人。」 「是呢，真人简直比照片中还要好看！」松谷由姬掩盖不了自己的喜悦和激动。 藤田一马也向郁江一鞠躬：「我们都是泉川将棋爱好俱乐部的成员，您好，这是我们的名片。」 跟同伴们的激动截然相反的克制有礼让郁江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钟，他很快便注意到男人和装腰间挂着的一枚将棋饰品。 「很好看。」郁江对他颔首。 「您说这个？」藤田一马举起饰品，笑了起来，「这是我们会长堀川小姐赠予的礼物，我一直很喜欢。而且这上面绘制的棋盘正是我加入俱乐部跟她的第一局对弈，被杀得片甲不留呢，想想真是丢人。」 「哼。」小梶孝行冷哼，「就凭你也想赢过知子？再给你一百年也做不到！」 藤田一马表情一顿，嘴角的弧度压平了不少：「嘛，你说得对，我跟会长比起来还差得太远了。」 等他们一一向郁江要过合影或者签名后，世良真纯才笑着调侃他：「魅力很大嘛，居然能让刚才还面红耳赤的仇人变成追星的同好。」 郁江摇摇头：「我只是看到他们就想起了我自己，当初我也是作为业余爱好者参加活动才接触到真正的将棋的。」 他这番话说得颇有一种大前辈回首往事的感慨，世良真纯知道他本性是什么样子，被他这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 场间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郁江向她道别，转身重新回到准备室。 与他不同，胜又力一直没有离开，正端坐在软垫上复盘方才的对局，连郁江进门的动静都没有打扰到他。 郁江见状，打开了从刚才开始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果然里面有好几通琴酒的未接来电。 哦—哦～ 糟糕，完全把组织的任务忘记了呢。 郁江毫无心理负担地给琴酒回邮件—— 【Re：Gin 没有熟面孔，可疑的人物有藤田一马小梶孝行松谷由姬樱井未优冲矢昴江户川柯南佐藤美和子三池苗子世良真纯黑田兵卫……（以上排序毫无规律，请勿深究） ——^_^ ——————原始邮件—————— 老鼠在哪里？ ——Gin】 第572章 七冠王——倒し 且先不论收到邮件的琴酒是什么心情，郁江已经把手机交给惠里夫人，和胜又力一起站在了棋室的纸门前。 「你刚才见过泉川俱乐部的学生了吗？」胜又力忽然问。 郁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怀间露出来的名片的一角，于是问：「您认识泉川俱乐部的人？」 胜又力的眼中流露出一缕怀念：「啊，准确来说是知子那孩子……转眼已经快一年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郁江难得真的生出一些兴趣：「您说的是泉川俱乐部的会长堀川知子小姐吗？我听说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棋手。」 其实在今天之前郁江根本没听过堀川知子的名字，但这不影响他在胜又力面前营造人设，讨得胜又力的开心。这叫善意的谎言。 果然，胜又力立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如果知子那孩子知道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那孩子可一直把你视作将棋的道标。只可惜业余和专业棋士的差距太大，你又进步得太快，直到……我也没机会向你引荐她。」 郁江：「以后会有机会的。」 「不……」胜又力的神情染上了一抹哀色，「算算日子，今天好像正好是她出意外去世一周年祭日。」 啊哦。 郁江好像知道萦绕在转播室的奇怪氛围是怎么回事了，并且基于跟侦探们相处的这段时间的经验，他总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 不过没等他细问堀川知子的事情，第二局比赛就要开始了，郁江和胜又力收起面部表情，依次走进会场。 第二局比赛节奏依然牢牢被郁江掌握在手中，他如今已经不需要耗费太多心力与对手周旋，对手的每一步打入、升变都在他织就的细密的网中，任何举动都只会让这张网越来越紧，并最终将对手的王将吞入腹内。 没多久，胜又力的额头上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与此同时，负责解说的羽田康晴摇摇头，下定结论：「名人的心乱了，此局必将陷入被动。如果他不能及时找回状态，调整心态，那么此局的结果已经注定。」 十分钟后—— 郁江拿下了今天的第二局，目前比分2:0，羽田丹也大比分占优。 「好耶！！」世良真纯兴奋地站起来欢呼，然后才发现整个转播室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哈哈、哈哈。」世良真纯尴尬地坐了回去。 玛丽抚额，一脸无语。 「这里面太闷了。」松谷由姬站起身，拭了拭额头的汗水，「我出去透口气。」 「那我跟你一起。」樱井未优连忙跟上，「我有点想去卫生间。」 「那我也出去转转吧。」小梶孝行抱着胳膊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郁江进门的时候恰好与樱井未优擦肩而过，女生向他腼腆地微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某种小兔子。 但没有由美好看。 郁江心中冷不丁地攀起这样的一句话。他按住额头，有点无奈。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会被别人扰乱心绪的凡夫俗子了呢？ 虽然这种扰乱并不讨厌就是了。 想起由美…… 郁江环顾一周，这次干脆直接走到佐藤美和子和三池苗子身边问：「她联系的餐厅是哪一家？有电话吗？」 他想知道是多大的惊喜能让由美连自己的比赛都无心观看。对于郁江来说，那些虚无的东西远没有宫本由美认真看他比赛来得重要。他尊重由美的决定，高兴于对方的仪式感是只为了他一个人的，但更希望由美能亲眼见证他赢得七冠王的成就。 羽田康晴送他鲜花的时候，郁江希望由美能在他身边。 佐藤美和子摇头： 「她说是秘密惊喜，所以跟谁都没有透露。」 郁江蹙眉，有点担心由美的情况，但在他准备做什么前，第三局比赛要开始了。 这一次，因为心里有事，急于得知宫本由美的情况，郁江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布局，而是轻快明朗地直插关键，胜又力招架无力，竟然只用了9分钟郁江就战胜了对手。 双方加在一起也不过27手。 胜又力：「……」 尽管解说室在另一端，他没有也不可能听到羽田康晴的声音，可胜又力就是有种错觉，好似羽田康晴在他耳边说：「名人完蛋了，如果他再不调整状态，我们就可以提前恭喜羽田六冠完成七冠王的壮举。」 就算胜又力认可羽田丹也的实力，也非常钦佩对方，在将棋比赛上，他也不会甘心被对方4:0削了个光头。 「已经3:0了。」世良真纯有些紧张，她抓住母亲的手，连问了好几遍，「由弦哥能做到的吧？他一定能做到的吧？」 对此玛丽的回应是抽走自己的手，无视女儿。 这一次，郁江一结束比赛就直截了当地给女友打了通电话。 「嘟嘟嘟……」 手机那端的忙音孤独地响了几十秒，最终还是断掉了。 郁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宫本由美很少会不接他的电话，哪怕是为了惊喜也不该失联这么长时间让他担心。 佐藤美和子：「你先别担心，她有可能是为了惊喜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和苗子再试试，应该能联系到她。」 三池苗子也在旁边附和：「是啊，第四局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由美很期待你能赢得最后一个名人头衔。你先去比赛，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们。何况从比赛开始到现在才过去两个多小时，对于成年人来说两个小时联系不上太正常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柯南的注意，他刚走了两步想要靠近一些，就被一声惊恐的尖叫定在了原地。 「啊——」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酒店上空。 柯南神色一凛，立刻分辨出声音来源：「是未优姐姐！她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冲矢昴，他在尖叫声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向卫生间赶去，一边走一边叮嘱工作人员：「有可能出事了！让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要移动，酒店出入口立刻关闭。」 「是！」工作人员下意识应下。 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一阵风从自己眼前飘过，定睛一看，是一高一低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小孩子？ 第573章 七冠王——围玉 赤井秀一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表现过于亮眼，被别人抓住把柄发现身份异常。 郁江想了想，跟在柯南和黑田兵卫身后走向尖叫传来的地方。 他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闻声赶来的人，大多都是酒店和将棋协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冲矢昴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控制好现场。从人群的缝隙中，郁江隐约能看到一抹红色显露而出。 手机已经震动了半天，打电话的那个人耐心十足地重复着拨打、忙音、挂断的过程，乐此不疲。 郁江按掉电话，转而戴上隐形耳机，用手指敲了两下耳机，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对面停顿了一秒才传来波本的声音：「我们拦截到了Z和叛徒的通信，已确认双方会通过将棋棋局的方式传递情报。琴酒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琴酒就抢先波本警告道：「仔细观察谁用手机比较频繁，宁可错杀也不容放过一只老鼠！」 波本顿了顿：「咳……大概就是这样。总之你的猜测验证了，他们的确要通过将棋传递情报。」 大概是郁江这边安静了太长时间，波本狐疑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没有。」郁江言简意赅，「只是死了个人而已。」 波本：「？？？」 只是、死了个人、而已？？？ 为什么你参加个将棋比赛都能碰到凶杀案啊？！ 却见行动小组中只有他一个人比较惊讶，琴酒脸色不改道：「完成你的任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郁江耸耸肩，轻松道：「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别忘了谁才是任务负责人。」 借着混乱人群的掩饰，郁江和小伙伴们的通话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柯南在内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身上。 樱井未优跪坐在地上，几近瘫软，她紧紧抓住松谷由姬的手，脸色苍白无色：「孝行他……孝行他是……死了吗？」 她颤抖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松谷由姬用力攥紧樱井未优，明明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但还是安慰着好友：「不会的、孝行君不会的，他只是受伤了……他只是受伤了，你们快点叫救护车啊！！」 说到后面松谷由姬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几乎是哀求着工作人员帮忙打电话，自己的手却无法抓紧手机。 柯南利用身材优势窜到小梶孝行身边，跟冲矢昴同步完成尸表检查，他沉着冷静地说：「死者已经没有脉搏了，报警吧。」 「你胡说什么？！」樱井未优眼神陡然变得愤怒，她挣扎着爬起来，冲柯南大声吼着，「孝行只是受伤了！他没有死！！」 眼见情绪激动的樱井未优将要伤害到柯南，一双手忽然出现在柯南身前，将他牢牢保护起来。 柯南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以一种令人安心的架势保护着他。 「清水哥哥……」柯南嗫嚅着某人的名字。 「迷走神经遭受重力击打，死者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心脏骤停死亡。而且死亡时间至少在半个小时，已经不存在救治的可能了。」郁江的陈述在大多数人看来简直冷漠至极，柯南和赤井秀一这样了解情况的人却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因为这就是事实，小梶孝行已经死了，现场看上去凄惨血腥，可真正导致死亡的原因却并非外伤。 柯南：「随机打到迷走神经的概率非常低，凶手很了解人体结构，可能是医生或生理学家。」 「也有可能是法医不是吗？」熟悉的声音倏尔插入。 柯南眼睛一亮，连忙朝来人打招呼：「 目暮警官！你们好快啊！」 目暮十三压了压帽檐，无奈地说：「我们恰好在附近巡逻，也是为了保障名人战的安全和秩序，没想到竟然接到了警情电话……毛利老弟不在吗？」 「哈哈……但清水哥哥在呀。」 目暮十三露出了然的神情：「难怪。」 郁江：「……」他倒还没有倒霉到这种地步吧？ 「那个，请问一下警官先生，名人战的比赛还能照常进行吗？」一旁，工作人员弱弱地询问。 目暮十三下意识回答：「当然不行了，发生人命案件，警方有义务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展开调查，任何活动都要立刻停止。」 「但是……」工作人员的眼神在郁江和警察身上徘徊了一阵，为难道，「这场比赛的关注度非常高，赞助方有很多大财团，如果比赛因为意外取消，损失恐怕会达到十位数。」 「十位数？？！」目暮警官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的，所以能否请警方通融一下，让比赛继续进行？当然您可以放心，酒店已经被围成了铁桶，我们将棋协会会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在案子告破前离开现场。」 「这……」 就算损失再大也没有人命关天的案子大，何况以前没有先例，目暮十三没办法做主让比赛继续。 但郁江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他知道比赛会继续进行的，因为比赛背后那些金主会帮目暮警官下定决心。 这是资本的世界，任何活动都是资本的游戏，哪怕警方也不能撼动根基。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准备室中的郁江和胜又力同时收到了第四局比赛继续的通知。 至于为什么是第四局比赛而不是直接说比赛继续…… 胜又力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局我仍然会输给你，以04这样残酷的比分结束名人战。」 「您的心态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哈哈，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油条了，这点挫折算不上什么。这样输给你，等以后有人谈及你的天赋和成就，说不定还要提一嘴惨败给你的胜又力呢。」胜又力话锋一转，忽然说，「不过丹也君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真是一位敏锐得可怕的棋手啊。 郁江按照要求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熄灭的屏幕停留在他和威廉·德雷克的短信界面。 威廉回复他：【无法定位宫本由美。】 第574章 七冠王——捨て駒 郁江从来不会将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中，况且他根本不相信警方，无论能力还是其他方面。 所以早在无法拨通宫本由美的电话时，他就已经命令威廉·德雷克找人了。 无法定位……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看到胜又名人这一手是7C角行，白棋打角行，这是打算直接威胁斜线……」 胜又力的指尖从角行上移开，沉默地注视着对面端坐的青年。 面对我的攻势，你会如何应对呢？ 「有些凶险了啊，这么冒进一点也不像胜又名人的作风。羽田永世龙王，您怎么看待名人的这手棋呢？」 解说室只能看到双方对弈的棋面，羽田康晴只能通过他们的每一手走棋推断场上的情况，他沉吟道：「是有些冒险，不过这也无可厚非。目前双方的比分是30，羽田六冠占据绝对优势。如果胜又名人不尽快作出改变，颓势已很难挽回。所以我们看到本局从开始就进入了快速的节奏，这应当是胜又名人有意为之。」 「那您更看好谁呢？」主持人笑着询问。 羽田康晴知道观众想听什么，正无奈地准备开口，却见屏幕中思索许久的郁江下了一步让人惊愕的棋。 「上飞车！完全没有避让的打算，直接强硬攻上去了啊！羽田六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没有因为这是最后一局而瞻前顾后谨慎对待。」 「看来羽田六冠已经将最后一冠头衔视为囊中之物，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呀！」 耳畔回荡着主持人激动的赞叹，羽田康晴却没有随他们一起看好郁江，他微微皱眉，目光死死盯着黑方的最后一步落子。 怎么回事？ 他了解丹也，这孩子虽然天赋异禀，但绝不是耐不住性子急急躁躁的性格。面对最关键的一局比赛，他应当更加谨慎，而不是轻易被带入对手的节奏中去。 何况连他这个老将都能看出胜又力的目的，以郁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能力，怎么可能盲目踏入陷阱？ 丹也，你究竟在想什么？ 郁江在想宫本由美失联可能的原因。 可以确定的是，她是自己自愿离开酒店的，离开前她告诉同伴自己接到了餐厅电话。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晚上的惊喜…… 郁江移动金将，威胁对手的银将。 那她就不该不接他的电话，扰乱他的心绪，让他为这种糟心事分心，进而…… 他的指尖停顿在了飞车上——这是一手不太明智的棋，他亲眼看到胜又力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并随着弧度的抚平而紧跟着落下飞车。 「妙手！这是一手绝妙的棋！胜又名人可以选择3f步，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出乎意料地打入3f银，成功破局。现在，攻守之势易也，不，应该说名人再次把胜利的天平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羽田六冠危险了，必须要抓紧时间重新调整布局，否则这步棋很有可能成为逆转局势的关键一招。」 看，就像这样。 郁江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在意一招一手的得失。 就像这样被对手抓住机会，一点一点蚕食殆尽，失去争夺名人头衔的机会。 如果失踪的是其他任何人，比如他那些糟心的下属、操心的妹妹、烦心的小孩子，郁江都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遇到了困难，无法保持通讯畅通。但宫本由美不一样，那个女人的脑回路连郁江有时候都不是很理解。 她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有时候这种惊喜就变成了惊吓。 宫本由美是有可能真的为了给他惊喜而失联的。 郁江不太乐意这么想，却又必须承认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 黑棋围玉，白棋走端步。」 「白棋吃了桂马，但未进行升变。目的应该是继续往斜上方向走，这个位置显然更好。」 胜又力步步紧逼，眼见就要形成围玉之势，郁江清楚地知道唯一的活口在哪里，知道他该用什么方法化解对手的危机。 但…… 「桂头银！羽田六冠选择打入桂头银。胜又名人紧接着吃掉了步兵和桂马。哇，这样看有点可惜啊，白白送了机会给名人。」 「这也没办法，那种围困之势，羽田六冠势必要做出反应。打入银将是他当时唯一能做出的变动。」 「只能说棋差一招，在经验方面果然还是胜又名人这样的老前辈更厉害。」 打入桂头银是无奈之下必然的选择吗？ 羽田康晴眼神幽暗，认真地注视着屏幕中双方的对局。 似乎确是如此。哪怕把他放在丹也的位置上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可羽田康晴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是做不到，可丹也呢？那孩子也想不出更精妙的应对之策吗？ 他细细琢磨着方才的对局，仔细分辨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试图从中找到任何一手比打入银将更好的棋步。 比赛对局中，当郁江放下那枚银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胜又力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棋手，他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对敌人形成包围，何况这处漏洞还是郁江刻意为之。 不消片刻，胜又力就完成了对郁江的「复仇」。 「天呐，真是不可思议，胜又名人放弃了角行选择走6d马，我相信这一定是超出大多数人意料的一步棋，而他也用自己勇气和智慧为他扳回了关键的一局！」 「将死！」 「恭喜胜又名人拿下一局，目前双方的比分是31，仍旧是羽田六冠占优。不过我们看到在这一局的比赛中，胜又名人已经渐渐掌握了自己的节奏，反观羽田六冠，也许是即将摘取的胜利麻痹了他的警惕心，让他憾失一分。希望双方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带给我们更多惊喜。」 「承让了。」胜又力脸上的表情有扳回一局的放松，却不见任何骄傲自满，他知道自己守住名人头衔的可能性仍旧很低，他甚至关心郁江，「有什么烦心事吗？」 郁江摇头：「或许吧，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一场乌龙。」 胜又力眉梢微挑：「是吗？那就祝你好运了，丹也君。」 眼前的对手明明还是可靠前辈的模样，郁江却觉得胜又力似乎有点生气。 为什么？难道赢了比赛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第575章 七冠王——駄目 比赛结束，郁江在走廊中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目暮警官。 目暮十三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挡在郁江身前，严肃地说：「清……羽田先生，我们必须了解你在第二局比赛间隙做了什么。」 郁江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又在紧跟着目暮警官出来的人身上掠过，他挑眉道：「看来我是被当作嫌疑人了？嘛，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总会习惯的。」目暮十三眉眼一松，语气也软和了不少：「很抱歉，我们也不想怀疑你，但根据初步尸表检查的结果来看，死者小梶孝行是被人用钝器重击导致心脏病突发而死亡的。虽然死因与之前不同，凶手使用的凶器、殴打的位置都很接近。再加上你这位最大嫌疑人又恰好在场……」 目暮警官没再说下去，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证据当前，郁江又成了嫌疑人。 「清水哥哥不可能是凶手。」柯南振声道，「就像目暮警官你说的那样，小梶孝行案和北条一平案相似之处太多了，简直就像是指明了清水哥哥的嫌疑似的。再笨的嫌疑人也不会这么做吧？」 赤井秀一顶着冲矢昴的皮笑眯眯地说：「这么简单的道理凶手不会不明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嫁祸清水老师，我想凶手应该没有这么笨吧？」 柯南一顿，忍不住看向赤井秀一，用眼神询问：赤井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赤井秀一避开了柯南的视线，转而看向郁江：「总之在嫌疑没有完全洗清的情况下，清水老师恐怕需要配合警方调查了，那么比赛……」 「比赛会继续进行哦。」郁江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目暮警官一愣。 他还没说什么就接到了上司的电话：「是我，目暮十三……啊，好的，好的没有问题。是！请放心！」 挂断电话后，目暮十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我们警方不会干涉比赛的正常进行，但也请羽田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郁江颔首：「当然。」 目暮警官原本还站在郁江这边，试图找出真凶还他清白，可他很讨厌那些利用权势影响警方办案的官僚阶级。刑事部给他下达那样的命令，背后肯定是羽田家施压了。 可恶，这些人究竟把警察当成什么了？ …… 「第二局比赛？当时我到转播室休息，碰到了佐藤警官和三池警官，这一点她们可以为我作证。」 「是这样的。」佐藤美和子经常作为问询的那方，偶尔成为证人还蛮特别的，她坐正身体认真回答，「不过比赛开始前清水先生就出去了。」 拿着警察手册奋笔疾书的警员一顿：「清水先生？」 佐藤美和子：「就是羽田丹也，你们的嫌疑人。」 「哦哦哦哦，也就是说佐藤前辈您无法证明第二局比赛休息的十五分钟，羽田先生全程跟您在一起？」 「对。」 「那羽田先生。」警员转而询问一脸困意的郁江，「您离开转播室后，有谁能证明您的位置吗？」 郁江打了个哈欠，同时打开手机邮件，对着空空的收件箱刷新：「没有哦，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准备第三局比赛，准备室只有我一个人。」 警员认真地在警察手册上记下「无充分不在场证明」的字样。 …… 「什么，问我？你们难道在怀疑我吗？」樱井未优咬唇，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的样子惹人怜惜。 警员一下子慌了神。 还好他身边的高木涉已经经历过不少案件，比新人稳重许多。 他主动接过问询的工作，坐在了樱井未优对面：「樱井小姐，我们并无此意，只是按照规定办事。这也是为了 能尽快找到杀害小梶先生的凶手，请您体谅。」 樱井未优抽泣了两声，情绪总算稳定点了：「最后一次见到孝行君……是在第二局比赛结束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由姬说她想出去透气，我刚好想去卫生间，于是跟她一起。孝行君是跟在我们身后出来的，我看着他进了卫生间，后来就……」 「啊，所以你既是死者的第一发现人，又是和他最后接触的人？」高木涉牙疼道，「麻烦了。」 …… 松谷由姬翘着二郎腿，神情有些恍惚，却没有丝毫伤心的迹象：「小梶孝行死有余辜，我只能这么说。他根本就是个渣男！ 「我不知道未优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她对小梶孝行的厌恶不比我少。那个男人本来是个无赖，整天游手好闲连饭都吃不起。是知子发现了他的将棋天赋，引导他成为了业余棋士，可那家伙忘恩负义，抛弃了知子！」松谷由姬深呼吸，「你们知道未优和他的关系吧？小梶孝行抛弃知子后和樱井未优在一起了。」 警员有点困惑：「那您说樱井未优厌恶小梶孝行……」 松谷由姬眼白一翻：「那是当然的了！因为未优最崇拜的人就是堀川知子会长啊！」 …… 「我没有离开过转播室。」藤田一马平静地说，只是语调还是带上了一点颤抖，「转播室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但要说谁最有可能杀害小梶……其实我们整个泉川俱乐部都有这个动机。」 「因为会长。」 「会长那样好的人，却因为小梶孝行而选择用跳楼的方式一了百了。那一定很疼，可再疼都没有小梶孝行带给她的伤害疼。」 藤田一马眼圈有些发红，他低声道了句抱歉，才继续陈述：「堀川会长去世后，小梶孝行接手了泉川俱乐部，成为代理会长。他夺走了堀川会长的事业、爱好、名誉和生命，却和樱井未优在一起了。」 警员问：「那你们为什么不仇恨樱井未优小姐？」 「为什么要恨她？」没想到藤田一马表现得比警察更惊讶，「樱井是会长一手带出来的，像妹妹和弟子一样的存在。再加上小梶孝行的外表确实过人，她会崇拜甚至喜欢上小梶孝行很正常。但小梶孝行明明承了会长的恩和情，却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要恨也该恨他！」 第576章 七冠王——手抜き 「真是让人头疼。」目暮警官看着下属们问询得到的结果，揉了揉眉心，「松谷由姬和藤田一马有确切的动机，而根据他们的说法樱井未优也有动机。藤田一马不在场证明确认了吗？」 「确认了，当时转播室有好几个人都能证明他没有离开过。」 「还好，」目暮警官松了口气，「至少嫌疑可以局限在樱井未优松谷由姬和清水由弦这三个人之中了。接下来就是对他们的具体情况进行调查。」 他转了一圈都没发现目标，于是问：「清水由弦呢？」 「啊，那个……」高木涉有点尴尬地回答，「羽田六冠去比赛了。」 目暮十三：「……」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比赛？该说清水由弦的心理素质真高吗？ 郁江的确是去比赛的，不过在走进准备室前，他在走廊尽头徘徊了一会儿。 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酒店大门，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酒店门外的场景。 他抚上耳间隐蔽的通讯器，刚接通就听到了波本的声音：「发现目标，目标正在接近A区，距离60米。」 郁江顺着波本指出的位置看去，一辆白色的轿车正穿过十字路口向酒店驶来。 郁江沉声命令：「龙舌兰，炸弹准备。」 「是，炸弹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引爆。」 「苏格兰？」 「视野清空，目标锁定。」 恰好有一位工作人员出来找郁江，看到他后打了个招呼又提醒道：「比赛马上开始了，您要快一点哦。」 「好的。」郁江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琴酒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冷冷地嗤笑道：「幼稚的游戏还没有玩够吗，帕佩特？」 「嘛，和你致力于寻找老鼠一样，扮家家酒怎么不算是一种生活的调味品呢？」 他认为这只是一场扮家家酒吗？ 波本下意识看向满街悬挂的宣传海报——【史上最年轻六冠王的加冕之路，羽田六冠能否摘得桂冠，成就七冠王？】 如果扮家家酒能到如此地步，再虚假的日常恐怕也要成真了吧？ 郁江一面笑意盈盈地向工作人员点头示意，一面在通讯频道中冷静严肃地下达着一道又一道命令。就像是棋场上搅动风云的棋手，他把真实的世界也当成了一场游戏。 只是听着耳机中郁江的声音，诸伏景光眼前就好像已经出现了身穿和装静坐棋盘前的棋士，而他们都是为他所驱使的棋子。 诸伏景光轻轻吐了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上，他屏息沉气，一点点移动着准星。 「十米……」 「五米……」 郁江抬脚向棋室走去，工作人员在门口向他鞠躬：「羽田六冠，请您把电子设备放在休息室。」 「三米……准备。」 「好的。」郁江点头，把手机交给对方。 「那个……」工作人员以为自己看错了，认真打量了一会儿，「您戴着耳机吗？耳机也是不可以带进去的哦。如果是助听器的话……」 「他们怎么不停车？！」 「你在做什么，龙舌兰？你想死吗？」 「目标已错过，视野丢失。」 「正在拦截信道标识，信道标识拦截失败！」 「琴酒！冷静！你不能在这里杀死龙舌兰！帕佩特，帕佩特，任务中断！」 耳机中到处都是嘈杂的叫声，郁江叹了口气，摘下耳机交到工作人员手中，并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注意到。这只是我听音乐用的运动型耳机，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 「不，没有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羽田六冠温和的面容，这名工作人员就脸颊发烫。她连忙双手接过耳机，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羽田六冠和传闻中真的很不一样。换谁来直面他的温柔都会露出姨母笑的！可惜这样优秀的男人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他的女朋友连这么重要的比赛都缺席。 「帕佩特！」 「帕佩特？！」 波本在频道中徒劳地喊着某人的名字，而某人已经切断通讯，施施然走向了他的战场。 看到电视转播屏幕中那个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变故的家伙，琴酒冷笑一声道：「好，好得很。」 波本顶着巨大的压力试图插嘴：「Z临时改变路线没有进酒店，要么是我们的行动暴露了，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拿到情报。我们现在要抓捕他们吗？」 「抓捕？」琴酒疯狂散发着不要钱的冷气，嘴角的冷笑越发狰狞，「你认为我会做如此仁慈的事情？苏格兰，我只给你五分钟，爆了他们的油箱或者被我爆头，你自己选！」 苏格兰：「……恕我提醒你，琴酒，他们已经离开我的射击范围，转移狙击位点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他就差说「想让我死你就痛快点，别拐弯抹角的」。 但通讯频道却只传来琴酒暴躁的怒骂：「滚远点龙舌兰！换我开！」 行吧，琴酒已经彻底丧失理智了。 诸伏景光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东西。虽然他不认为五分钟后琴酒会真的要他的命，但如果在此期间他露出一丝没有尽力的迹象，等着的恐怕就是审讯了吧？ …… 「你的心乱了。」胜又力毫不客气地做出结论，「是因为小梶孝行那个案子？」 同在酒店，胜又力也听说了小梶孝行的事情，他震惊之余也在猜测是否正是因为被警方当作嫌疑人，羽田丹也才会做出这么夸张的表现。 郁江平静地站起身，对胜又力说：「您认识堀川知子小姐，那您认为是谁杀害了小梶孝行呢？」 胜又力一顿，面露惊讶：「真是因为这个案子你才……」 他笑了笑，「丹也君，你这个反应实在让人怀疑你和案件的关系。」 就在刚才，郁江再次棋差一招输给了胜又力，双方的比分已经来到3:2的位置，只差一局，胜又力就能追平比分。 郁江没有回应胜又力的揶揄，而是认真地分析：「小梶孝行死前服用了卡尔文有氧可酮，真是熟悉的药品，樱井未优没必要多此一举，所以更像是我为了隐藏动机而故意所为。」 「樱井未优身材娇小，不用药物她恐怕很难袭击小梶孝行……不，等等。」胜又力忽然反应过来，「你难道怀疑是樱井未优杀害了小梶孝行？？」 第577章 七冠王——一目置く 对于胜又力的疑问，郁江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胜又力的瞳孔慢慢放大，哑然道：「这……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太疏忽于对后辈的教导了……」 郁江感觉这位老前辈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崇敬了起来，说不定他是以为他丢掉的这两局比赛都是因为关心案件的缘故。 只有郁江自己知道他在等什么。 比赛间隙，作为嫌疑人之一，郁江再次被警方请到了休息室。 但这一次，目暮警官的神情放松了许多。郁江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最后的细节。 「但是冲矢君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指向她。」目暮十三看着一脸凄色的樱井未优，犯了难。 「太过分了！」樱井未优抽泣道，「小梶孝行是我的男朋友，我有什么理由杀害他？你们不能因为他们两个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我是凶手，那样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目暮警官连忙安抚她：「请不要激动，樱井小姐，我们现在只是调查……啊，清水老弟，你来了！」 郁江感觉目暮警官看到他后眼睛都亮了不少。 「目暮警官。」郁江向他微微颔首，随即视线从其他几个人身上扫过，「看来在我比赛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世良真纯一直憋着的气终于松了下来，她撇撇嘴道：「由弦哥别担心，我们都相信你不是凶手，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好好比赛，千万别受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日本也需要无辜者自证清白了。」郁江的语气明明很正常，但目暮十三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带着嘲讽。 樱井未优见警官和侦探都在为郁江说话，气得脸都红了，指责道：「你们说我杀了孝行，却没有任何证据，原来就是为了替他开脱！警察原来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不不不，女士您……」 「啊嘞嘞～」拯救了目暮十三的是柯南标志性的童言童语，柯南歪着脑袋一脸无辜道，「樱井姐姐说你并不讨厌小梶先生，可是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旧照片，边缘磨得发白，足以见曾被人爱惜地摩挲过很多次。 樱井未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猛地冲过去，从柯南手里抢走了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还给我！！」 樱井未优一直给人一种温柔软弱的形象，她突然爆发，连柯南都没反应过来，倒是冲矢昴以极快的速度扣住了那张照片，和樱井未优同时抓着，互不相让。 「还给我！」樱井未优僵硬地指控，「这是我的私人照片，你们没有权利偷看！」 目暮十三原本还没放在心上，见状也严肃了不少，他走过去，轻而易举从双方的手中取下了那张照片：「这是……」 这是一张数年前的合影，照片中央笑容灿烂的女孩儿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其他人围绕在他们身边，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写着【泉川将棋爱好者俱乐部】字样的横幅悬挂在最后面，各种彩带飘扬半空，气氛很是热烈。 任何熟悉泉川俱乐部的人都能认出最中央女子的身份——她就是初代会长堀川知子，而堀川知子身边那个还很青涩的女孩就是樱井未优。 不管别人怎么说，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能意识到樱井未优和堀川知子的关系真的很好，她们像姐妹更像师徒，像朋友更像家人。 而小梶孝行呢？ 当时的他还不是现如今泉川俱乐部代理会长，没有人关注角落里那个穿着土气，面容卑微的青年。他躲在最外侧，眼神却满是不服输和渴望，直勾勾地盯着最中央的堀川知子。 「呀… …」松谷由姬讶异地惊呼道，「你居然还留着会长的照片？当时不是，当时不是全都烧掉了吗？」 目暮十三：「烧掉了？」 「对，因为堀川会长是自杀身亡，去世前她烧掉了自己留在俱乐部里的全部照片，而且还以她要准备回忆录的名义问我们要走了所有照片。」松谷由姬难过地说，「因此我们连一张堀川会长的照片都没有。没想到……」 樱井未优原本咄咄逼人的神情恍惚了许多，她呆呆地注视着那张照片，没多久眼眶就蓄满了泪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会长。」 她捂住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松谷由姬揽过她，神色复杂地说：「不怪你，未优。会长她从没有生你的气。都是小梶孝行的错，是他非要公开你们的关系才导致……」 「不！你们什么都不懂！」樱井未优猛地抬头，愤怒地说，「会长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原谅我和小梶孝行犯下的过错，她是来索命的，索了他的命就该来索我的命了！」 「说得好像真的很无辜啊，樱井小姐。」冲矢昴幽幽地说，让樱井未优把剩余的泪水吞了下去，惊愕地抬头看向他。 目暮警官都感觉有些过了，却见冲矢昴扬起手机，展示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拜托朋友调查到的，有关樱井小姐在医院购买卡尔文有氧可酮的记录。 「死者生前有服用卡尔文有氧可酮的迹象，伤口角度显示凶手是一米六左右的女性， 「如果这些证据都不足以让您认罪的话，我想装着卡尔文有氧可酮的瓶子您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吧？」 冲矢昴眯着眼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能否请您接受警方的搜身调查呢？」 樱井未优向后退了半步，脸上本就所剩无几的血色尽数消失，她凄厉地痛苦地哭出声，将头深深埋入怀间。 松谷由姬不敢置信地松开手：「未优……真的是你？」 郁江对这些无聊的家伙无聊的恩怨毫无兴趣，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目暮警官：「警官先生，现在我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他上下垫着刚从工作人员那里「赎」回来的耳机，百无聊赖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目暮十三尚未开口，反倒是藤田一马插了句嘴：「樱井怎么会无缘无故购买卡尔文有氧可酮，也许是模仿犯罪也说不定……」 后半句话被强行卡在喉咙里，因为藤田一马惊恐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某种猎食动物死死锁定了！ 他看到郁江在他面前微微躬身，脸上挂着浅薄的玩味的笑：「哎呀，我倒是忘记了，藤田先生的职业是医生不是吗？我一直觉得奇怪，樱井小姐的身高明明有更趁手的袭击位置，为什么要选择那么别扭的方式，原来如此。」 藤田一马脸色一僵：「你没有证据……」 「巧了。」郁江脸上的笑容陡然扩大，像是被他逗乐了，「我们办事不需要证据。」 藤田一马：「！！！」 第578章 七冠王——禁着 目暮警官忍不住拉了拉郁江的袖摆，低声提醒：「就算你怀疑藤田先生，拜托也不要用这么容易引起怀疑的说法！」 郁江惊讶道：「我没有说什么吧，原本怀疑就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我记得大名鼎鼎的毛利先生也经常这么做，用他的话说这叫大胆设想。」 目暮十三：「……」 非要搬出毛利小五郎的话，他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目暮警官只好对藤田一马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藤田君，我们警方绝对不会做没有证据就凭空质疑的事情，但侦探们的习惯也请您谅解。」 「啊，没事，这是当然的。」藤田一马尴尬地顺着警官的话说了下去，但他总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偷瞥郁江的神情。 刚才那番言论的语气……可不像警方说的只是侦探的习惯，倒是让他有种已经深刻入骨髓的惊恐不安，像与噩梦如影随形的乌鸦。 那位棋士脸上仍挂着云淡风轻的浅笑，他平静地负手立于一旁，樱井未优痛苦的剖白未能让他流露丝毫同情，只偶尔在短发高中生忐忑地与他畅谈接下来的对局时，他脸上的微笑才会真实几分。 忽然，藤田一马看到郁江抬手做了个抱歉的姿势，进而转身离开。心中焦躁不安的鼓点疯狂跳动，让藤田一马无法遵循理智留下，立刻就跟了过去。 要听听是谁给他打电话，要知道这个棋手究竟有什么古怪的身份和诉求，要当心潜在的危险！ 休息室外—— 郁江揉了揉发麻的耳朵，没好气道：「吵什么吵？声音那么大是想吓死人吗？」 「哼，那倒更好！」 琴酒应当是直接从别人手里抢走了联络器，对着收音箱冷笑，「Z已全歼，你准备什么时候除鼠？」 郁江很认真的纠正他：「我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钟情于用老鼠那种恶心低劣的物种形容他们，你真的不会反胃吗……」 话未说完，琴酒已耐心告罄：「奉劝你尽快捉住老鼠、除之后快，否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向那位如实汇报。消息是从你那边泄漏出去的，没有老鼠那你就是老鼠！」 「买点粘鼠板吧，」郁江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声波像是拐了个弯，轻巧地落入藤田一马的耳中，听起来就好似在他耳边呢喃着一样，「我找到老鼠了哦。」 什么嘛，原来是除鼠服务…… 藤田一马悄悄松了口气，他直起身，打算在郁江结束通话前离开。 可那个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却忽然转身，一双蔚蓝如晴空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紧他。眼下似乎隐约可见泪滴状的痕迹，衬得那双眼睛越发诡谲深邃。 藤田一马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警惕的心弦疯狂尖叫，他想跑，双腿却牢牢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呀！」 他听到那人发出奇怪的压抑的笑声，带着喜悦向他走来。 「这不是藤田先生吗，好巧。」 藤田一马惊慌失措：「不不不……」 他错得离谱。 羽田丹也就是冲他来的！ 他不知道羽田丹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他会对他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完蛋了，要死了！ 郁江缓步走向藤田一马，他的目光在藤田一马腰间的棋盘装饰上稍作停留，口中喃喃：「真的很漂亮，有机会的话让惠里夫人也给我定制一件吧。」 藤田一马浑身发抖，下意识捂住棋盘。 糟了，暴露了！ 就在他花费了过去二十多年加在一起也没有消耗掉的脑细胞试图想出一条可行之计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忽然闯 了过来，口中叫着郁江的名字：「羽田六冠？」 藤田一马发誓，他距离死亡仅仅分毫之距，死神镰刀的刀风都在颈部刺挠。可终究，命运的眷顾让他避开了死亡，眼前那个被死神附身的家伙终究放过了他。 他发誓，郁江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失望二字，他遗憾地回头问：「怎么了吗？」 工作人员困惑地看了藤田一马两眼，对郁江说：「有您的信件。因为您之前交代过发生任何关于您的事情或者传来的消息都要及时告诉您，所以我们把信件带上来了。」 郁江顺势收起能把藤田一马吓得屁滚尿流的冷气，转而对工作人员友好颔首：「谢谢，可能是朋友寄来的明信片。」 他接过信封，并未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开启。但当他的视线落在信封上的文字时，瞳孔还是因为惊愕而猛地一缩。 工作人员注意到郁江抓着信封的指关节已经发白，于是担心地问：「羽田六冠，您需要帮助吗？」 「……不。」郁江放平语气，尽量自如地说，「我没事，只是想要一个人看信。」 他告别藤田一马和工作人员，平静地走向准备室。 藤田一马忍不住皱眉。 那封信难道是组织的指示？否则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羽田丹也放过自己。 那封信…… 背对着其他人，郁江的眼神倏尔阴冷，他紧紧抓着信封，任它被挤成一团。 隐约从指缝中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字： 【无中藏女迤逦深，解此谜题需细心，待君时尽莫他闻。——首无棋士】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效仿前人写什么俳句？ 郁江现在倒是很赞同琴酒的话，有些人真的和老鼠一样恶心。 在走进准备室的瞬间，那封信被撕成碎片落入垃圾桶中。 现在，他是不得不输掉比赛了。 第六局的对局格外焦灼，羽田丹也从一开始就一改之前的颓势，每一手棋都落得恰到好处，将胜又力牢牢困在棋局之间。纵使偶有透气的机会，胜又力仍感觉有乌压压的雾霭压迫天穹。 与此同时，刚把琴酒打发走，自以为能松口气的降谷零收到了北野一木的传讯——【宫本由美失踪，请求协助调查】 宫本由美，那不是郁江的…… 降谷零愕然抬头遥望远处的时和酒店。 真不愧是你啊，在女友失踪的紧急关头，还记得要通过北野一木联系他，而非直接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要求他帮忙。 不过他怎么能淡定地继续比赛，郁江难道就不担心宫本由美的安危吗？ 第579章 七冠王——封棋 将棋比赛，尤其是像名人战这样的职业比赛，对双方的比赛用时都有严格规定。 名人战每一局的规定同时是6小时，即双方相加总和为12小时。理论上来说，他们可以一天只比赛一局，一方时间用尽则自动判负。 这也是【首无棋士】战书中标注的【时尽】的含义，他在警告郁江，他只会让宫本由美活到比赛用时结束之时。 但郁江不可能束手就擒，被人硬控在比赛现场六个小时没有行动，那样和放任宫本由美去死没有区别。所以郁江打算利用将棋比赛的另一个规则—— 「长考。」 转播室，柯南看着屏幕中越发焦灼的局面，斩钉截铁地说，「清水哥哥这一局必须输，否则他就会以4:2结束头衔战。他在拖延时间！恐怕第七局清水哥哥还会使用长考耗尽比赛用时。」 「长考？」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世良真纯还是第一次听到相关说法，「这是什么？」 给她解释的是仿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冲矢昴：「长考是将棋比赛中关于长时间思考的说法，棋手可以向主办方申请长考，在比赛时间用尽前继续比赛就可以。棋手通常会在完成布局后使用这一权利，但随着棋类运动的发展，现在出现长考的情况越来越少了。」 冲矢昴单指轻推眼镜，镜片立即闪过一抹睿智的银光：「我赞同小侦探的观点，清水老师是在拖延时间，只是具体原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因为宫本警官。」黑田兵卫的突然出声为他吸引来了众多目光，大家纷纷看向这位从来到会场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警察。 世良玛丽轻轻眯眼，盯着黑田兵卫的眼神带着打量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黑田兵卫似乎不觉得自己的恶人颜有什么问题，他扬了扬手机道：「刚才接到警情通知，警视厅交通部的宫本由美警官失踪。」 「啊……」世良真纯惊愕，「难怪由弦哥要拖延时间，他是不是收到犯人的威胁短信了！！」 大家都是经常与犯罪接触的业内人士，迅速做出判断。罪犯严谨地警告郁江不要报警，却没想到根本无需郁江做什么，警方就已经知道了。 冲矢昴立即道：「我们不能浪费清水老师拖延比赛赢来的时间，在他最后一场比赛选择长考之前，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当然！」柯南振声。 世良真纯更是第一个举手：「这件事我必须参加，休想丢下我们！」 她成功赶在黑田兵卫表示「尽量减少参与的人数，以免打草惊蛇」之前把自己和老妈绑上了贼船。 至于为什么玛丽也能参与进来—— 爱莲娜小朋友一句「柯南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成功堵住了柯南未尽的话语。 算了，反正少年侦探团参与案件也不是一天两天，再加上爱莲娜本身也不是普通小孩，柯南只好不情不愿地默认。 外有波本提供情报支持，内有警方暗中调查，再加上他给宫本由美设置的一些小手段，郁江对她的安危并不担心。 他一改之前快速结束对决的策略，每一手棋都要认真思考推敲，把胜又力折磨得头疼。 等第六局比赛终于结束，胜又力拂去额边的汗水，心有余悸地问：「决胜局不会还要这么久吧？」 对此郁江低调颔首，并不言语。 胜又力：「……」 您礼貌吗请问？？ 第七局果然印证了他不祥的预感，开局没多久郁江就把棋驹一搁，淡定地宣布：「我申请长考。」 胜又力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你……」 能把他 气昏的后辈利落起身，向他谦虚地一鞠躬，随后潇洒转身，半点儿没有犹豫。 「诶诶诶！羽田六冠！您要去哪里啊？！！」工作人员在他身后紧赶慢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郁江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扬长而去。 羽田康晴听说后闭了闭眼，神情平静：「人生亦有命，行止岂无虞。」 「啊，您说什么？」 「不必在意，丹也会在时间用尽前回来的，如果没有……」 那就说明一定有比七冠王更紧急的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和十七年前几乎相似的情形让羽田市代有些担心，可看丈夫的神情，她终究没有说什么。 「东京。」 轿车上，郁江冷静地对威廉说，「去明治神宫。」 被他撕碎的信纸上除了那番挑衅之词，还写着【七个神社中的一个被盗贼袭击，宫殿里的财宝只用一日就被洗劫一空，连藏在水井中神主的女儿都被带走】 七个神社对应七场头衔战，神主的女儿对应宫本由美，一日就可以将财宝洗劫一空的头衔站对应名人战，而与名人发音相似的神社只剩下——明治神宫。 威廉·德雷克通过后视镜看了郁江一眼，试探性地说：「接到你的传讯后我立刻联系了北野，那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交给菲诺？研究课应该有不少办法能得到宫本小姐的定位。」 他不理解郁江明明放着优秀的资源不用，却要绕一个大圈子联系波本，在威廉看来，波本这样的情报人员是最不可信的。 郁江抬眼幽幽地看了他半天，说：「你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比凯奥斯那个混蛋好得多。」 威廉默默地敲了一个问号。 郁江见他实在困惑，干脆身体前倾靠近驾驶位：「你都知道北野了，为什么不再深入想想？」 北野一木是组织「叛逃」的卧底，明面上的身份隶属于警察系统，再联系波本……郁江基本上已经把参考答案公布出来了，可惜威廉这个憨憨一点反应都没有。 郁江其实还蛮期待乌丸莲耶知道这个消息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你辛辛苦苦建立的组织都要被卧底捅成马蜂窝了你快看呀！！ 明治神宫—— 郁江毫不意外地在这里遇到了冲矢昴和他身后的那些人。 第580章 七冠王——将军 反倒是柯南看到郁江下意识辩白：「清水哥哥你听我解释！你把信件撕碎随手丢到垃圾桶里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留线索吗？那个无头骑士不让你告诉其他人，主要是为了防范警方吧，我们是你的朋友，应该不会打草惊蛇。」 「是啊！」世良真纯生怕郁江会拒绝他们帮忙，也帮腔道，「羽田六冠在最重要的比赛申请长考，作为朋友担心地跟过来很正常，又没有惊动警察，你不用怕激怒犯人。」 郁江将视线移向黑田兵卫，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字：没有惊动警察？ 世良真纯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喂！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啪！」 清脆的皮肤相接声响起，世良真纯看到自己的手背红了一片，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用眼神控诉。 谁料玛丽居然说：「不报警不代表真的要瞒着警方，在日本最能帮到我们的还是警察。况且黑田警官长着一张恶人脸，罪犯未必会把他当成警察。」 啊？ 世良真纯有点懵。母亲的话单独拎出来似乎每一句都很有道理，可是放在一起还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母亲总不会伤害由弦哥的。 世良真纯抱着这样的心态轻易接纳了玛丽的解释。 「清水哥哥，」柯南仰头问郁江，「犯人说会等到你的时间用尽之时，大概是什么时候？」 郁江想打开手机看时间，只是他刚做出这个动作就被冲矢昴制止了。 冲矢昴：「现在是1914。」 「对哦，由弦哥你现在最好不要碰任何电子产品，只有这样才能返回时和酒店完成比赛而不至于被直接判负。」 郁江愣了愣：「我申请长考是担心直接认输比赛用时会清零，并不是想要回去继续比赛。」 他还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个七冠王的称号置由美的生死于不顾。 冲矢昴却说：「无论如何，七冠王是你和羽田先生他们的心愿吧？还有机会，只要我们的速度足够快。」 郁江沉默，他逃避似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第七局我是在7分钟的时候申请长考的，再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还剩4小时16分钟，也就是截止到晚上11点30。」倒计时永远是最能激起人紧张感的环节，柯南深切地感受到了急迫性，他当机立断：「总之先去水井的位置看看吧！」 将神主的女儿藏身的水井就坐落在明治神宫的某处，但这里显而易见没有公主的身影，宫本由美也不可能像童话一样变成井底的青蛙公主，等待郁江的吻解除诅咒。 郁江只在井边发现了一枚【香车】。 「将毕生的爱好变成伤人的武器，正是因为有这样轻浮的棋手，将棋界才会后继无人。」黑田兵卫看到那枚棋子后，冷不丁地感慨道。 其他人都不太明白他何出此言，郁江嘴角上扬，似乎在笑，可蓝色的眸子深邃得像冰川寒潭：「是啊，倘若不是这样，我这样轻浮的棋手又怎能距离七冠王仅一步之遥呢？」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因此灼烧起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每个人幻想中蔓延。双方的对峙已经具现化，再无法找借口遮掩。 柯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劝架，至少让这两个操心的大人不要在关键时候内讧，不过他还没出声，世良真纯就已经问出了口：「他们两个在干嘛啊？」 玛丽眯眼，没好气地说：「在说废话！【香车】因为只能走直线，被喻为长枪，再结合棋驹背后的图案，下一个地点已经很明显了。」 冲矢昴：「我去找车。」 柯南：「？？？」 往常都是他先发现线索，他先「懂了」，这样被其他 人领先一步，甚至还是被所有人孤立的情况对他来说真的很新奇。 柯南隐约察觉有一种奇异的氛围笼罩着除过他的五人，似乎他们冥冥之中有着让别人无从插足的默契。可他们分明没有任何关系，根本不存在血缘牵绊，亲属默契。 单看大家的姓氏就知道啦，爱莲娜·迪翁、黑田兵卫、世良真纯、冲矢昴（赤井秀一）和清水由弦（羽田丹也），五个人足足有七个姓呢！绝了。 「诶诶诶，幽灵坂？」当真正来到线索指向的第二个地点时，世良真纯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柯南半月眼：「世良姐姐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还配合其他人一起孤立他来着！ 世良真纯哈哈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真有遵守规定的罪犯啊，很严谨呢！」 这倒说的也是。 柯南神情严肃地思索着罪犯的用意，他好像真的不打算伤害宫本警官，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形容成挑战更合适。 他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看破罪犯的暗示，在车上的时候也基本推测出来了，更不用说其他几个人。罪犯严谨地按照将棋的规则和术语，给羽田丹也布下了一张残谱，等待他的破解。 柯南一边思考一边慢步跟在大部队后面，然而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辣么大五个人居然不见了！！ 「！！！」 柯南悚然一惊，也不顾上思考棋谱了，连忙快跑几步找到了幽灵坂的第二个提示。 这是一个真正的残局，郁江他们并未动棋驹，应当是破解谜题后就先一步赶往目的地了。 喂喂……有没有搞错！就这样把他一个小学生丢在幽灵坂吗？？ …… 杯户酒店——棋谱之谜的最后一处地点 郁江进门之前，似乎不经意地掉落了一样东西，滚了滚，滚进酒店旁边的草丛中。 他目不斜视，坦然走进杯户酒店。 倒是黑田兵卫因此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啊，是羽田先生。」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郁江，立刻道，「我们受客人所托，您来的话就带您上去。不过这几位……」 「你好。」赤井秀一上前一步，拿出证件递了过去，「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一家人，请您帮我们登记入住吧。」 工作人员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而趁此机会郁江已经和嘴里嘟囔着「先上去看看房子」的世良真纯走进了电梯。 第581章 七冠王——王手 其实早在幽灵坂看到犯人专门留给他的棋局时，郁江就已经回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场比赛，也猜到犯人应该就是当年那场比赛输给他的棋手。 但当郁江真真正正推开房门，看到那个脑袋都秃了一块儿的男人，下意识与记忆中曾经见到过的面孔做对比时，他才恍惚想起对方的名字——谷森。 然后郁江就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啊，就是那个连下两手输掉比赛的笨蛋啊」的乏味感。 两年前的他正是刚刚接触将棋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打败的对手不计其数，郁江现在能对谷森有点印象，甚至想起对方的名字，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好了，到此为止，接下来你的每个动作都必须听我命令，否则我就按下按钮，引爆装在那个女人身上的炸弹。」 房屋正中央的榻榻米上，谷森面色冷峻地跪坐在地，手中拿着一个鲜红的遥控器。而在他身后，对面房子的阳台中，宫本由美被人绑在椅子上，身边是足以炸毁整个房间的烈性炸药。世良真纯发出短促的惊呼声：「是由美姐！她在对面的楼上！」 两幢高楼间隔数十米，从郁江的位置只能通过玻璃窗看到对面的情况，一旦谷森按下遥控按钮，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无能为力。 「真是的。」谷森轻笑了一声，「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你却带这么多人过来。」 此时赤井秀一他们也赶了过来，都站在郁江身后，严肃地看着屋子里面的情景。 谷森吐了口气：「算了，看你们这又是女人又是小孩的，还有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家伙，应该跟警察无关。」 柯南一顿，悄悄看了眼黑田兵卫。 唔，果然被当成坏蛋了啊，黑田警官。 在谷森废话的时候，郁江确认了一下宫本由美的状态，跟预想的差不多，他们暂时不会伤害宫本由美，由美只是昏迷，身上没有伤痕。 听到这里他才吝啬地给了谷森一个眼神：「犯人果然是你啊，两年前我还是无名小卒时的手下败将。」 谷森脸色陡然变黑，咬牙切齿道：「就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厌恶！是啊，出道以来就一直众星捧月天赋凛然的羽田六冠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不容易？可你这样厉害，当初不还是要用那种卑劣的手段诱使我犯规？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敢不敢跟我重新进行两年前的那场对局？」 棋盘上已经摆好了与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棋局。 谷森本想给郁江大概介绍一下棋局的走向，但看到这张令人厌恶的脸，他就失去了兴致。 「你的拥趸吹嘘你有着日本第一的大脑，那你总不会忘记两年前我正打算用4二成金将军。来吧，坐下来和我重新对局。」谷森说这些的时候还不忘讽刺郁江，「两年前你总是藏头露尾，应该相同的手段用过不少次吧？现如今成了名倒是终于敢露出可憎的真面目了。」 「同玉。」郁江在他说完之前就冷静地道出了自己的棋步，「输家最可悲之处就是认不清自己的本事。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重新回忆一下输掉比赛的滋味。」 谷森果然被气得跳脚，早就失了棋士的风度。 世良真纯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由弦哥为什么非得激怒犯人？我真怕他一不小心按下起爆器……」 「哈哈。」柯南尴尬地笑了笑，「世良姐姐你肯定没看过羽田六冠的将棋比赛吧，他一直很不留情面。这一点最初诟病很多，但随着他一个个头衔拿到手，慢慢的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世良真纯惊讶：「没想到你还了解这个。」 「咳，因为小兰姐姐很喜欢看。」 赤井秀一扶着眼 镜沉吟：「两年前羽田丹也和这位谷森先生的对局我也有看，当时棋局走入尾声，正是紧张的时候，羽田丹也思考时下意识拨动棋驹的声音被谷森当成已经落子，他紧跟着下了第二步，违反了不能连下两手的规定，自动判负。」 「这种事也能怨恨由弦哥吗？」世良真纯皱眉，「明明就是谷森自己走神导致的吧。」 「他似乎认为那时的拨弄是清水老师故意干扰。」 「太强词夺理了……」 「两年前我是故意干扰你的。」郁江冷不丁地说，把极力替他说话的世良真纯雷得不轻，「必输的棋局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何况你那时应该还急着要做某件事吧？」 他缓缓走到棋盘前，伸手用自己的「玉将」吃掉了对手的「金将」。 「你……」 「我想你大概是想打入4八飞车，达成将军抽银赢下比赛。」郁江面无表情，似乎不觉得看透对手的布局有什么困难之处，他轻描淡写地击碎了谷森的希望，「4七角行。」 「角行？」谷森的神情开始慌张，「同、同飞。」 「5一玉。」 「5、5三香……将军！」 「6二玉。」 「4二飞成，将军！」 「7一玉。」 一滴冷汗顺着谷森的鬓角滴落棋盘，他紧张得抓着棋驹的手都在颤抖，反观郁江则仍旧是最初那样平静的神情。 「下不下去了吗？」郁江抽走谷森手中的棋驹，轻轻落在了7一的位置，「这样我的玉就逃出去了，而你的王则是走投无路。」 「你、你你……」 谷森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成句的话。 「两年前，当我意识到这套制胜棋路的时候，我就知道对局已经没必要进行下去了。所以关于我波弄棋子的动作，无论你认为那是一时激动亦或故意为之都无所谓。因为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 「但因此让你记挂了整整两年都走不出来……」 郁江认真注视着那个浑身被冷汗浸湿的男人，说出了令黑田兵卫颇感意外的话，「我很抱歉。当年的我更多地将将棋视为消遣的玩具，看到你们拼尽全力输给我的样子，甚至会觉得可笑。我为我当初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向你道歉。」 第582章 七冠王——选择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柯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郁江。 清水先生刚才是主动道歉了吗？这可一点不符合清水先生平日里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谷森显然也有些惊愕，他呆愣在原位，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半晌后，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砸向已经宣告结束的对局。 谷森压低嗓音，呜咽出声：「桂子你听到了吗？你看到了吗？羽田丹也……不可一世的羽田丹也居然在向我道歉……那我这两年所有的坚持不都成了笑话吗？就算当时他没有拨动棋子，就算我没有连下两手犯规，我也还是会输给他，我也还是救不了你……」 凶手的剖析总是令人触动的，尤其谷森的初衷还是要因为病痛缠身的妻子，但这些依然不是他践踏法律绑架宫本由美的借口。 「谷森先生，请你放了宫本小姐吧。」柯南郑重地对他说，「停止犯错，把控制器交给我们。」 谷森闻言抹去脸上的泪水，自嘲道：「居然要让你一个小孩子讲道理，真是太丢脸了。其实我并没有伤害羽田六冠的女朋友，只是一颗安全剂量范围内的安眠药罢了，你们看到的炸弹也是假的。」 他把控制器拱手交到郁江手中，眼含愧疚：「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早就击败胜又名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七冠王了吧？」郁江接过控制器，却并未回答谷森的疑问，他的眼神遥遥落在对面阳台的宫本由美身上，神情并未有任何放松。 柯南觉得奇怪，正要说什么，房间的吊灯忽然「啪」的一下断电！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了？停电了吗？」 「小心。」 赤井秀一上前半步，将世良真纯牢牢保护在身后。 电视机发出「呲呲」的声音，很快亮起屏幕—— 「呲呲……Surprised！你们是不是以为炸弹是假的，这场游戏已经结束，皆大欢喜？」电视屏幕中出现了一个通身被黑色斗篷覆盖的身影，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沙哑难听，让房间内几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前面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到正式环节」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中，郁江率先开口，他没有丝毫意外，平静地说：「总算等到你了。」 「你——难道那些炸弹是真的吗？」谷森脸色大变，忍不住后退半步，浑身颤抖，「你欺骗了我！你明明说过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只是用来吓唬羽田丹也……」 「吓唬？」黑影冷笑，「如果只是用来吓人的玩意儿，我为什么要专门指导你安装？隔这么远距离，你打印一张炸弹的照片都能吓到他吧？」 黑影的话让谷森如遭雷劈，他脸色瞬间变得刷白，再也无法站立，僵硬地跪坐在地，声音充满了愤怒：「你、你为什么要利用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影似乎并不急于回答谷森的疑问，而是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神变化也让郁江确认这间房子里一定装有隐蔽的监控摄像头，而非简单的窃听装置。 最终，黑影的视线落在了柯南身上，微微停留：「没想到毛利侦探身边的那个小鬼也来了，羽田丹也，你的能耐倒是比我想得要厉害一点。不过，你们以为能阻止我吗？太天真了。」 他嘴上说着没想到，说着厉害，语气却十分刻板，声线几乎不见丝毫起伏， 「我不妨先给你们一个提示。这是一场遍及全网的电视直播，你们所处的房间、那位警官小姐的位置，还有我的视频，正同步直播在各大新闻网站和电视平台。众目睽睽之下，我是真的很好奇有着日本第一大脑的羽田六冠会怎样应对我的挑战。」 话音刚落，世良 真纯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顶着黑影的视线压力，接通电话：「喂？」 「你好，世良同学，我是羽田丹也的母亲羽田市代，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带手机，所以我只能把电话打给你。」羽田市代的声音还算冷静，可背景音隐约能听到哭泣和议论声，「我们目前在时和酒店，酒店被人安装了大量炸弹，罪犯威胁我们大门口装了红外监测装置，任何人离开酒店都会直接引爆炸弹。请把我们的情况如实转告丹也，并告诉他……不要被任何人影响判断，我们都愿意相信他。」 多么有趣啊，不是吗？ 时和酒店有炸弹这是郁江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因为龙舌兰就是因为遵照他的命令才安装了那些烈性炸药。他能确定在龙舌兰安装炸弹前，时和酒店并没有被人捷足先登，也就是说，有人利用了他们针对Z的计划，改装了引爆装置，并将利刃对准了他，针对他精心策划了一场陷阱。 黑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夹杂了一些诡异的笑意，变得更加尖锐刺耳：「看来我的礼物还挺受欢迎的嘛，羽田夫人，您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我给了您一个和儿子生死与共的机会。哦，对了，忘了告诉您，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送死。」 「羽田丹也！」黑影恶劣地叫着郁江的名字，「看到你手里那个遥控器的按钮了吗？只要你轻轻按下红色那个，宫本由美身上的炸弹就会引爆，同时酒店那边就安全了。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你想当英雄救女朋友，那就按下绿色的。」 这是一个恶意满满的选择，尤其是在全网直播的情况下。 列车问题素来难以抉择，何况这一次被摆上天平两端的都是郁江的亲人，无论最终哪方受害，大家的唾沫会淹死郁江都是已经可以预见的。 选择的人陷入两难，被选择的人只会更加痛苦。 郁江拿着牵连着数百条性命的遥控器，却并没有给黑影任何眼神，因为对面大楼的宫本由美——醒来了。 小姑娘显然刚从昏迷中苏醒，整个人还有点懵，但大概罪犯也在阳台上放了监控器和屏幕，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郁江，张张嘴想要说话。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我想活下去！」 「这有什么好选的？我们有上百人，对面只有一个人，当然是选择多数了。」 「那个女人不是警察吗？警察就应该保护公民，让我们活下去！」 屏幕不知何时转播到了时和酒店的场景，那些无辜受累的群众高喊着想要活下去的话——宫本由美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无需提醒，她已经知道自己成为了让郁江为难的选项。 第583章 七冠王——终局？ 「那些人在胡说什么？」世良真纯脸色铁青，「居然真的相信罪犯的话！由弦哥按红色按钮他们就能活下去了？我六岁的时候都没这么天真！」 这的确是个问题。可在郁江真正按下按钮公布结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而只要有丁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人希望直接判死刑。 这是人性，谁也没资格责怪时和酒店口出恶言的普通人。 可宫本由美听进去了。 她的脸上先是闪过惊愕，随即变成了混杂着难过、释然、惋惜、坚定的复杂神情。 郁江看到她张嘴，对着摄像头说：「由弦弦，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给饭团做绝育，我还没有带小八和斯塔去赶海，我还没有跟你携手度过一辈子……」 宫本由美颤抖的声音透过屏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但她的话却让时和酒店的人绝望。 他们怒骂着「糟了，这个女人要牺牲我们了」「羽田丹也一定会保她的！」这样的话，恶毒的咒骂通过扩音器被宫本由美听得一清二楚。 但接下来，宫本由美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勇气勉强哽咽着说：「但是我不能让你做出错误的选择，我想让你知道，哪怕我死，我也不想让你背负沉重的痛苦和罪孽。」 时和酒店嘈杂的背景音因为她这句话而倏然安静下来。 人在关系到性命的绝望之时总是具有攻击性的，但当生机出现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线，那些浅薄的愧疚和自责又会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人们这才想起来，时和酒店还有羽田丹也的双亲和朋友，他们从来都不是天平两端的砝码，羽田家那些人才是。 于是，有人发出了尖叫和哭泣声，他们疯狂地冲向羽田夫妇，试图通过劫持他们的方式威胁郁江。但羽田家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威廉在送郁江去东京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里的安保，保镖们一拥而上将羽田夫妇保护在中央，他们的做法又激起了民众的愤怒——时和酒店混乱不堪。 这一幕很好地娱乐到了黑影，他发出的恶劣笑声通过电视转播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郁江的脸黑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遭受到了污染。 宫本由美哽咽了半天也没收到郁江的回应，她透过模糊的视线勉强辨认屏幕里的那个人，嗫嚅道：「由弦弦，你难道都不为我感到难过吗？你明明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你明明那么了解我！」 郁江嗽了嗽嗓子，无奈道：「不要做幼稚的事情，也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牵着鼻子走。」 「你总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要，可你根本没有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宫本由美语带哭腔，「你这个混蛋！」 柯南：「……」这两个颠公颠婆恋爱脑，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打情骂俏！生怕全东京人看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不过…… 他的耳朵微微颤动，敏锐地捕捉到了郁江和宫本由美话里发音的异常。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一口关东话说得标准极了，怎么会念错那些音节呢？当然，也可以说是因为太紧张了，可柯南总觉得不对劲。 看周围人的神情，赤井先生和那边那个黑田警官脸的不变，他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的，世良真纯气得头脑发昏，她身边的爱莲娜则很冷静。 好吧，他们这边也没几个正常人，不能当作对照组。 柯南将视线移向屏幕中时和酒店，这下终于舒服了。嗯，这才对嘛，正常人听到刚才郁江和宫本由美的发言一定是既无厘头又愤怒的。这也说明大多数人都没把轻微几个发音的变化当回事，包括那个藏头露尾的神秘人。 但当镜头划过等在会场的羽田康晴时， 柯南没有错过这位将棋大佬眉间的一抹异常。 果然有问题吗？！ 「够了，羽田丹也，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眼见郁江和宫本由美越吵越凶，黑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只有五分钟时间，快点做出选择，是时和酒店上百人的性命重要，还是爱人的性命重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屏幕中的黑影忽然消失，转而取代的是一个鲜红的倒计时——「300」「299」「298」！ 他在逼他做选择！ 此时，由于全网直播，警视厅早已出动警力赶赴现场，将时和酒店和杯户酒店团团围住，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谁都无法承担炸弹爆炸的后果。 「清水君。」黑田兵卫靠近郁江，低声道，「爆裂物处理班已到达时和酒店和对面公寓的指定位置，他们随身带有信号屏蔽装置，可以最大限度减少罪犯引爆炸弹的可能性，但无法排除定时装置。」 也就是说他可以无需担心炸弹倒计时结束前就因为激怒罪犯而引爆炸弹，但同样，如果他无法在倒计时结束前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就必须面对牺牲其一以救另一方的选择。 原本还在打情骂俏的宫本由美因为这浓郁的紧张的气氛安静下来，她将目光投向屏幕旁一个小小的按钮——由于视线死角，连郁江都看不到其实罪犯还给她留了个选择。 按钮旁边的打印纸上剪贴着一行字：【是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是毫无疑问的英雄，选择权在你。】 那个颜文字的笑脸简直恶劣至极，浓重的恶意扑面而来，几乎将宫本由美淹没。 但她别无选择。 因为她知道当走投无路的时候，由弦弦一定不会放任双方同归于尽，他一定会做出选择，而且，私心想，宫本由美其实是期待郁江选择自己的。 她不能让由弦弦背上骂名，所以……这种困难的选择干脆让她来做好了，反正人命总是不断地用数目来衡量，她一个人如何比得上时和酒店那么多无辜者呢？ 「67！」 「66！」 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 宫本由美已经一把抓住了那枚红色的按钮。 她深情地注视着郁江，笑着说：「由弦弦，你给我描摹的那个未来让我好心动。我多想、多想去看看，牵着你的手，看着你逐渐花白的鬓角……但我没有机会了。」 她猛烈地按下按钮，同时颤抖的声音通过直播回荡在每个屏幕前的房间：「不必、不必怀念我！」 「砰——」 屏幕倏尔猛烈地晃动起来，「呲呲」的噪声折磨着听众的耳朵。时和酒店的人们尖叫着哭泣着拥作一团！ 炸弹，终于还是爆炸了……吗？ 第584章 七冠王——终局 「砰——」 全副武装的爆裂物处理班警员踹开了房门，赶到了宫本由美身边。 他们训练有素地拆除掉绑在宫本由美身上的炸弹，领头那人对她伸手：「宫本警官，请把遥控器交给我，那东西很危险的。」 「啊？哦。」宫本由美愣了愣神，将遥控器双手奉上。 随后她就被忙碌的警员挤到一边，顺手丢进了下行的电梯。 什么？这就结束了吗？ 那炸弹不是定时的吗，倒计时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尽管宫本由美很信任郁江，刚才也还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所以她完全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只能木木地跟着警员的节奏来。 楼下停放着警车和救护车，好心的警员给她披上了保暖的毯子，将她一路护送到救护车上。 「那个……」她拉住其中一名女警，懵懵地问，「时和酒店那边什么情况？炸弹已经排除了吗？」 「已经有同事赶过去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宫本由美松了口气，又问，「那由弦……咳，羽田六冠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女警笑着说，「犯人用直播威胁羽田六冠的时候笑声太魔性吵到了邻居，邻居跟他讲道理推搡间恰好破坏了远程控制装置，而罪犯又没有设置真的定时起爆器，再加上爆裂物处理班调来的信号屏蔽装置，成功排除了炸弹。」 宫本由美闻言露出了懵逼的表情：「……啊？」 警察说的是日文吗？她怎么每个词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呢？ 女警似乎并未察觉奇怪，继续说：「就是可惜邻居报警的时候那个罪犯已经逃跑了，我们派警力全程搜捕，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呢。」 宫本由美：「……」 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到处都是由弦弦的影子。 什么被魔性笑声吵到的邻居，什么推搡间恰好破坏了远程控制装置，什么罪犯没有真的设置定时启爆器……这么多巧合警视厅就真的不觉得奇怪吗？而且罪犯最后逃之夭夭也很古怪吧，一个能在警方围追堵截中逃出生天的罪犯，怎么可能连邻居这样的普通人都制服不了？ 宫本由美很怀疑，但她没有证据。 …… 郁江这边暂时没有受到警方怀疑。 毕竟从明面上看，与其怀疑他，不如先怀疑那个跟罪犯有过接触的谷森。 谷森被警察带走前还在不停自辩：「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一直是通过电话联系我的，而且只说可以帮我制作假炸弹吓唬羽田丹也。我也没想到假炸弹怎么就变成了真炸弹……」 「有什么话你到了警视厅再说吧，会给你机会的。」警察给谷森戴上银手镯，押送上了车。 临走时，他们还对郁江颔首，态度不可谓不好。 世良真纯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平安，由弦哥不必再纠结了。」 她看了眼手机，随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呀！现在才八点半，我们现在出发赶回时和酒店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继续比赛！！」 「什么？」柯南一脸懵逼，「比赛还能继续？？」 都成这个样子了，这个名人战是非比不可吗？ 因为要赶时间，郁江没来得及和对面楼上刚下来的宫本由美见面，就被冲矢昴、世良真纯架上了车，他甚至看到黑田兵卫也在朝他点头示意，眼中少有的挂上了鼓励的意味。 郁江：「？？？」 那一瞬间，郁江和柯南的大脑同频了——这个名人战是非比不可吗？ 时和酒店—— 大部分受惊的观众都被警方转移到了附近的医院休息，但将棋协会的工作人员仍坚守在现场。最离奇的还属胜又力，他竟然从郁江离开后就没有离开过棋室！ 看到气喘吁吁终于赶到的郁江，胜又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终于等到你了，羽田君，让我们继续比赛，我很期待你是否能够击败我最终加冕七冠王。」 郁江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啊……没想到您比我还要热衷于此。」 「毕竟我永远也不可能拿到七冠王了，那么能见证一个时代的崛起，何尝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幸事呢？」胜又力做了个请的手势，并示意将棋协会的工作人员可以结束长考继续进行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请。」 第七局比赛在漫长的长考后终于进行到了尾声。 至此，郁江的比赛用时还剩25分钟，每分每秒都需要谨慎使用。 不过…… 胜又力看着对手坦然的神情，笑着落下了棋驹：「4h同金。」 「将死。」郁江的棋驹稳稳打在了胜又力预料之中的位置。 这是一场从比赛之初就开始布下的周密至极的局，在郁江长考期间，胜又力曾不止一次地思考该如何破局，但每一次设想的结局都是——将死。 比赛结束。 「43！经过漫长的对局，这场名人战终于落下帷幕！让我们恭喜羽田六冠成功卫冕名人，成为真正的七冠王！！」 胜又力起身，向郁江伸手：「我想复盘应该已经没必要了吧？」 他眨眨眼：「我可是已经花了一整个长考来复盘对局。」 郁江也笑了起来：「嘛，只要您不会因此怨恨我就好。」 胜又力重重地握住郁江的手掌，并亲手把代表优胜的鲜花送给他。 此时月亮已经高悬在深夜的天空，星子在月辉下暗淡无光，就像在羽田丹也执掌的将棋界，其他棋士都不过是拱卫月亮的星星，他们共同在今天见证了一代传奇的诞生。 七冠王，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外行菜鸟到这一步，郁江击败了几乎所有对手，终于摘得了本该属于他的桂冠。 羽田康晴脸上堆叠着笑容，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他高兴地回应着老朋友老对手的赞美恭维，笑得畅快开怀。 羽田市代也由衷为郁江开心。只是在高兴之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羽田浩司。 那个孩子也曾是才华横溢的天才棋手，那个孩子也曾试图冲击过七冠王，那个孩子如果活着……现在也早该捧起七冠王的圣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