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番外》 篇一 白璩儿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龙女白初晴仰望天空,夜晚的天空本应该群星璀璨,但天空却黑得通透,哪怕是她这样强大的存在,也看不到夜空中的星辰。 “多久没有看到星辰了?” 白初晴询问自家的夫君。 她的夫君姓蓝,有些书生气,名叫蓝逸仙。 蓝逸仙很是懒散,瞥了夜空一眼,道:“记得两百亿年前,还能看到一颗星。” “那是银河,不是星辰!”白初晴没有好气道。 如今是延康历第两千亿年,延康天庭太古老了,巍峨的天宫,灿烂的诸神,统御诸天,推行变法,对抗世界树与弥罗宫的侵袭。 哪怕是无涯老人,哪怕是弥罗宫的公子,亦不能撼动延康天庭分毫。 可是白初晴却很是担心,向蓝逸仙道:“娘亲与道祖一起前往弥罗宫,三方商谈,已经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未归来?” 蓝逸仙道:“弥罗宫太远,即便与我父同去,一来一回也需要两三百年,尤其是最近些年,宇宙更加广大了,来回的时间更久。此次一起前往弥罗宫的,还有虚道祖,秦天尊等人,不会出事的。” 话虽如此,白初晴还是有些担心。 好在过了几日,上皇白璩儿终于回来,这位延康最为古老的成道者风尘仆仆,颇为疲倦。 白初晴很是开心,前去见娘亲,询问道:“此次前往弥罗宫,谈得如何?” 白璩儿道:“此次会盟,蓝道祖、虚道祖、公子无极、公子太上、无涯老人等人吵吵闹闹,但后来都安静下来,觉得虚空继续这样扩张,定会让宇宙分崩离析。如今之计,唯有三方暂且放下彼此成见,让修成大罗的成道者以自身大罗烙印虚空,阻止终极虚空的继续扩张。” 白初晴担忧道:“娘亲是成道者,成道于内,倘若烙印虚空,需要改为成道于外。只是这样是否会损娘亲的道行?而且,娘亲自身化作大罗,支撑世界,是否会危及性命?” 白璩儿摇头道:“成道者烙印虚空,对抗虚空扩张,暂时不至于危及性命。” 话虽如此,白初晴还是有些担心。 又过了些日子,延康祖庭中,一座座大罗天腾空,每一个大罗天都载着黎民百姓,悬挂在天幕上。 星空没有了光,万千延康成道者成为了最后的光。 白初晴仰望星空的时候,会仔细分辨,哪一道光是娘亲的大罗天。 她幼年的时候,总喜欢在夜晚的时候,躺在娘亲的身边仰望夜空。那时候的夜空有着许多星辰,群星璀璨,其中一颗星辰叫做延康。 是的,她们娘俩居住在延康的月亮上。 她总是会在数星星的时候,询问娘亲她的父亲是谁,因为她看到其他与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有父亲,唯独她没有。 娘亲总是不答,只是幽幽的望着延康。 可能父亲居住在延康。她心里说道。 她成年之后,便偷偷溜到延康,经历了很多冒险,认识了很多伙伴,同生共死。 他们一起经历延康变法,与天庭的战争,有着很多生死别离,也有慷慨悲歌。 她甚至有些鄙夷娘亲在月亮上的安逸生活,她觉得有大能力者,便应该去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变法之中,变法自强,为黎民求一条生路! 她觉得,情情爱爱在这个如火般的时代,太渺小了,不值一提。 她觉得,娘亲的爱情也太渺小了,在这个时代大潮中就是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在那个时代,有着许多耀眼的星辰,那是延康变法派中的新星,光芒四射,与天神斗争,推行变法。 白雨晴仰望这些人,眼神中满是崇拜。 又过了些年,她渐渐成长,成为那时最耀眼的新秀之一,而当年的新秀,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了大人物。 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求见那些大人物,对方听到她的来历与传承,却毕恭毕敬。 那时,她才慢慢接触到娘亲的历史。 上皇剑神。 一个最为古老的变法者,趟过岁月长河,从迷雾中走来,引领着无数上皇遗民经历黑暗历史,从毁灭中繁衍生息。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娘亲就是上皇剑神,启蒙延康变法的人物。 她的娘亲,启蒙了樵夫圣人,启蒙了延康国师,启蒙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天尊。 而这些存在,就算是大人物也要顶礼膜拜。 他们已经成为神话,成为传说,在更高的地方战斗。 上皇剑神却是他们的启蒙者,她的剑法,在黑暗中光耀了一个时代,成为延康时代变法者的信念。 她告诉樵夫圣人,告诉秦天尊,人命大于天。 神为人用,便是从人命大于天这句话中延伸出来的,成为了延康变法的基石。 白初晴怔然,浑然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娘亲,居然会有这么丰富多彩的过去。 又过了些年,白初晴成为了变法者中的强者,接触到的人物地位也越来越高,她的敌人也越来越强。 她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听到上皇剑神的神话。 她对娘亲的了解渐渐深了。 她听到过上皇剑神用剑法启迪秦天尊的故事,听到过上皇剑神来到涌江源头,穿越四万年,护送篮子里的婴孩前往未来的大墟残老村的故事。 她听到的故事中,篮子里的婴孩渐渐地占据了娘亲的故事。 这是一场在绝望时代的恋曲,成为那个时代为数不多的温暖人心的故事,带给绝望中的人们以希望。 当年娘亲护送前往未来四万年后的那个婴孩,渐渐长大成人,他走过大墟的岁月长河,去涌江的源头,上皇时代,经历上皇时代覆灭的故事。 那是一段黑暗岁月,暗夜之中杀伐四起,那个少年与还是少女的娘亲结识,他们在上皇时代破灭的背景下,相互扶持,带着上皇遗民冲过一场场追杀,淤血奋战。 终于,少年在天亮时分,将与女孩分别,回到四万年后。 那个少年,从上皇时代带走了人命大于天的理念,也带走了少女的心。 四万年岁月如歌,少女成长,不敢老去,只为等待四万年后的相逢。 然而这场四万年的爱恋,却只是他们的情感纠葛的起点。 他们在延康最为黑暗的岁月中相逢,相恋,漫天星辰为诸神所造,他们就在诸神造就的虚假星辰中飞舞,搅动群星,如同萤火。 他们穿过笼罩延康天空的星象图,把天戳破,让虚假的天幕显现出来。 他们居住在月亮中,恩爱悠长。 那是一段何等浪漫的时光? 白初晴从未想过,娘亲的爱情可以如此美丽,如此动人心弦。 在听到娘亲的爱情故事后,她便有了自己的爱情故事。她与蓝逸仙相识,在这个如火如荼的年代,相知相恋,最终走到一起。 她这才知道,哪怕是这样的一个热血沸腾的年代,也需要爱情。 在那之后,她对娘亲的关心少了许多,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随着时间推移,她又渐渐知道后来的一些事情。 那个少年并没有和娘亲在一起,他选择离去,此去漫漫,不仅要逆天改命,同样要为延康搏一个前程。 这段恋情戛然而止。 上皇剑神继续等待,等到少年归来,誉满天下,已经是牧天尊。 那个站在延康神话顶点上的伟岸英姿,就是娘亲的恋人。 她继续等待,等到再重逢,已是三十五亿年之后。 再度相逢时,少年时的牧天尊,已经经历了亿万年的沧桑,眼神虽然明亮,但却藏着深沉。 而当年的上皇剑神,那个白龙氏的少女,也已经经历了三十五亿年的等候。 岁月已经古老得难以流淌,他们之间的爱情,从爱恋变成了寄托,情感的寄托。 那是一种思念,对爱情的思念,汇聚成浅浅的港湾,可以暂时停泊心灵,没有风浪,没有波澜,宁静而美好。 白初晴仰望天空中最明亮的星,那是娘亲的大罗天。 娘亲还在等吗? 已经过去了两千亿年了啊。 上皇剑神还在等,这是一种寄托,一种思念,只要希望还在,她便还会等下去,等到下一次重逢。 我是谁的孩子?白初晴会想道。 会是他的孩子吗? 是那场虚假的星空中,少年与女孩的浪漫的结果吗? 难道是星如雨,星河被他们搅动如星璇,那是世间最令人心动的浪漫,他们居住在月宫中的时候,有了她白初晴? 有时候白初晴心中会这样询问。 娘亲从来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岁月流逝,漫漫如长河,第二次弥罗宫之盟举行。 白璩儿赶赴弥罗宫,这次他们在路途中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往来已千年。 白璩儿带来一个坏消息,对白初晴道:“弥罗宫二公子决心要传归墟之道,阻止虚空扩张。此乃灭世之道,然而现在却要用来救世。你们都可以学学。” 第三千亿年时,星空又陷入黑暗,许多成道者的大罗天也看不见了。 只有少数几个大罗天还挂在延康祖庭的天空。 即便是成道者面对终极虚空,也需要报团取暖。 白璩儿担心白初晴蓝逸仙夫妻俩的安危,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大罗天,不要再离开。 第三次弥罗宫之盟举行,此次白璩儿前去会盟,一来一回,过去了数万年。 虚空的压力,让大罗天也难以为继。 这次会盟,蓝逸仙的父亲,蓝道祖提出一个对抗终极虚空的计划,成道者成道于内,内藏宇宙乾坤,化作一个个小宇宙,对抗终极虚空的拉伸。 这是成道者最后的壮举。 倘若也无法对抗终极虚空的碾压,那么一切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蓝道祖对延康、世界树和弥罗宫的成道者们说道:“你们是这个宇宙,最后的星光,但不向外绽放,而是向内绽放,向自己庇护的人们绽放最后的光和热。” 虚道祖对他们道:“我们唯一的生机,就在于尽可能的延长众生性命,等候那个人的归来。” 活下来,等候那个人的回归,是他们最后的自救。 白璩儿带着这个消息回来,告诉白初晴。 白初晴询问:“那个人是谁?” 白璩儿笑着不答。 那个人,或许就是娘亲的寄托吧。 白初晴心道,或许,他就是我的父亲,牧天尊。 然而,那个人始终不曾归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各个成道者的内证世界也在损耗之中,天地灵气日渐稀薄,各大诸天渐渐失去联系。 神通者们在争夺圣地,希望靠着还有天地灵气的圣地,来保住师门,保住传承。 还有些强大存在,寻找世间最为坚硬的金属,将师门绝学烙印其上,将自己的道烙印其上,期望在自己死后的某一日,天地大道逆转,灵气复苏,会有人寻到自己留下的绝学,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 世人匆忙,然而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大撕裂时代终于到来。 率先撕裂的是那些诸天世界,一个个曾经有过辉煌历史的诸天世界,在终极虚空中被撕得粉碎,天庭天宫,在大撕裂中分崩离析。 巨大有如星辰的法宝,在大撕裂中破碎。 只有成道者的世界,还在宁静的宇宙散发着微光。 第四千亿年的时候,大撕裂来到顶峰。宇宙三大势力之一的世界树,轰然崩塌,被终极虚空撕得粉碎。无涯老人是世界树的本体,因此而碎成无数块。 世界树的倒下,死亡,形成了这个宇宙的一批新星,让星空再度被点亮。 然而这只是宇宙的回光返照。 延康纪五千亿年,公子无极与归墟一起蒸发,彻底消散。 延康纪六千亿年,秦灵筠献祭过去时代十六个宇宙,让那些已经混沌化的宇宙,阻挡终极虚空的到来。 过去万亿年的历史,古老时代的十六个宇宙,无数生命,逐渐被虚空抹去,化作虚无。 弥罗宫主人的尸骨在第一纪坐起,用自己死后的最后力量,去阻止这场献祭,然而枯骨也在终极虚空的侵袭下逐渐瓦解。 这位祖师终于彻底故去,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延康祖庭的大罗天泛着微光,守护着最后的净土。 “娘亲,那个人会回来吗?”白初晴也老了,白发苍苍,询问白璩儿。 “会的,他答应过我,只要我继续等他,他就会归来。” 娘亲告诉她,待到混沌空间炸开,会有光芒照亮虚空,让这世间重新有光。 那时,就是那个人归来。 “那时,他会前来见我。”白璩儿容颜不再年轻,已经是个老妇人。 她有些迟疑:“他会认得我么?” …… 又过了不知多少亿年,白初晴总是看向外面的黑暗星空,期待那混沌空间炸开而迸发出的亮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察觉到,娘亲已经很难坚持下去了。待到娘亲大道湮灭,他们所在的这个大罗天也会随之崩坏瓦解,无数人终将虚化,变成虚无,不复存在。 她感觉到,这一日渐渐近了。 这时,她看到了黑暗的宇宙中,传来了一抹亮光。 白初晴揉了揉自己昏花的老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没错,纯粹的黑暗中,的确有那么一抹亮光! 她激动的发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娘,回来了……” 她的声音也嘶哑了,想要大声说话,却说不出来。 回来了。 那个人回来了! 最后的混沌空间炸开,光芒越来越明亮,照耀已经虚化的宇宙。 回来了,那个回溯整个十七纪历史,前往宇宙起源寻找答案的人,终于回来了! 白初晴看到,娘亲的大罗天在努力的散发微弱的光,像是在给那个久别家乡的旅人以灯火,以希望。 黑暗的宇宙中,这样的烛火,这样的灯光,逐渐点亮。 微弱却顽强。 …… 白初晴看到娘亲像是少女一样跑出去,迎接那个阔别已久的恋人,她的恋人鬓角斑白,相貌虽然尚且年轻,但眼中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沧桑。 仿佛岁月藏在他的眼眸里,沉淀下来。 他们有些矜持,却还是拥抱在一起。 “娘亲,我的父亲是谁?”白初晴问起当年的问题。 白璩儿没有说话,只是古老的记忆被翻起。 她想起那天,自己向他伸出手,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你想看一看真正的星空吗?” 他们在星图中遨游,衣袂飘飞,荡起无数星辰。 无数星辰,因为他们被点亮。 他们在月宫中依偎而眠,却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的眼。 情初萌动。 这一刻,他们已经等了四万年。 篇二,永不为奴 夜晚,静谧的山岗上,姬元龙面色沉稳,望着下方乌泱泱的同族神通者。 今晚,将发生一件大事! 他将率领族人中的神通者,奔赴千里外的雅布直陀山,从人族手中抢夺那座圣山,为族人寻找生存发展的地方。 他要做一场战前动员,他已经为此排练过很多次,但内心中依旧有些激动。 天外,暗夜无星。 天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星辰了。 根据祖辈流传下来的记载,曾经天空中群星璀璨,无数星辰挂在夜幕上,照耀黑夜,先贤们称之为星空。 “星空,多么美丽的词语,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姬元龙振奋精神,突然大喝一声,唤醒所有同族,吸引族人们的注意力。 “当年!” 他的声音浑厚,慷慨激昂,有一种鼓舞心灵的力量,让下方所有族人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集中在他的身上。 “当年,我们的祖辈,筚路蓝缕,在大墟祖地,那片充满了死亡和遗迹的大陆上崛起!祖辈吃过无数苦,牺牲无数人,才有后来的崛起! “你们中有些人,已经丧失在短暂的快乐中,你们中有些人已经忘记了祖辈的努力,你们中有些人,已经忘记祖辈们流出的血!你们不知祖辈们生存环境的险恶!但我知道! “我知道,我们曾为人族所鱼肉,所奴役!他们捕捉我们,杀死我们,把我们圈养起来,他们吃掉我们的孩子,烹制我们的血肉,把我们和蘑菇炖在一起,把我们的孩子和木耳炒在一起! “他们还吃我们的腰子!腰子啊族人们!是腰子!” 姬元龙痛心疾首,在神通者们面前疾步而行,向他们痛陈人族的血腥和残暴。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神通者们感同身受。 姬元龙大声道:“我们的祖辈,便是生活在这样的险境之中,就是这样朝不保夕!我们是龙的后代,凤凰的余裔啊,我们的血中流淌着龙凤的血,我们的羽毛,呈现出凤凰独有的颜色,我们的翅膀像凤凰一样有力!” 他愤声疾呼:“我的利爪,与神龙一样强大!我们的祖先,曾经打败过神话中的牧天尊!我们打得他满地找牙!找牙啊,兄弟们!” 同族神通者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站起身来,高举羽翼,呼喝连连。 “如今,又到了我族最危险的时刻!” 姬元龙在族人前方飞速穿梭,昂首阔步,时不时张开羽翼,鼓舞士气,大声道,“如今,又到了我们像祖辈一样奉献青春,奉献性命的时刻! “当今世上,圣地越来越少,道的力量在衰落,我族还不曾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圣地!前面,前面便是雅布直陀圣地,那里还有天地灵气,还可以培养出神通者!在这个世上,神通者就意味着生存权! “我们的祖辈用血和骨,在危境中战斗,让我们有了现在的生存空间。我们不想回到太古时期,不想成为小鸡炖蘑菇,不想成为辣子鸡丁,不想成为木耳炒蛋! “随我去战斗吧!像祖辈一样去战斗吧! “用我们的羽毛为利剑,像强盗一样闯入雅布直陀圣地,刺穿那里的神通者的咽喉! “用我们的利爪,洞穿他们的头颅! “用我们钢铁般的喙,啄瞎他们的眼! “像奴隶一样驱赶他们,杀死他们,夺取他们的领地!” 姬元龙振翅而起,在朝阳升起之前,向着千里外的雅布直陀山飞去。 “鸡婆龙,永不为奴!”他充满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在他身后,那数百位鸡婆龙神通者纷纷振翅而起,跟随着他向雅布直陀山飞去。 他们的声音在山野间回荡,让人热血沸腾。 “鸡婆龙,永不为奴!” 夜色中,他们冲向雅布直陀山的圣地,如今正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是人们最为懈怠的时候,但却是鸡婆龙神通者们最为精神的时候,也是一天之中他们气血最为旺盛的时候。 任谁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一批鸡婆龙将士,胆敢杀入他们的圣地! 姬元龙身先士卒,冲入守卫之中,他身躯旋转,一身华丽的羽毛如同利剑般飞出,在空中飞舞,划过那些守卫的咽喉。 其他鸡婆龙们身轻如燕,闯入圣地之中,向圣地中的神通者大打出手。 这座圣地的领袖华正云,乃是一位破开天人壁的大高手,一身修为通天彻地,雄踞当世,未逢敌手。 华正云从睡梦中惊醒,立刻从床榻上飞身而起,正逢两个鸡婆龙神通者破窗而入,但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他一掌一个,击毙当场! “咻咻咻!” 姬元龙与其他四位鸡婆龙神通者四面包抄而来,羽翼剑刺入房屋内,顷刻间澎湃剑气将这栋房子切得四分五裂! 华正云颇为狼狈,震破剑网,破空而起。 姬元龙与其他四位鸡婆龙神通者各自腾空,利爪、鸟喙纷纷击来,围绕华正云团团厮杀。 他们的修为境界比华正云要低,只是打开七星壁的神通者,从空中尚未落地的短短片刻,他们五人便已经各自负创! 待到他们落地,一位鸡婆龙神通者已经葬身在华正云掌下。 然而华正云身上的伤口也多了十多处,伤口极深。 他们面色阴沉,没有多话,死死盯着对方,突然再度暴起。 众人身形在空中交错的瞬间,姬元龙连刺华正云数剑,但又有一位神通者葬身在华正云的手中。 众人落地,目视对方,不敢有任何异动。 突然,四人再度暴起,身形此起彼落,顷刻间换了方位。 一位鸡婆龙的神通者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倒了下去。 “如龙!”姬元龙呼唤一声,心中大恸。 倒下的那个神通者是他的弟弟姬如龙。 华正云左肩胛骨也被姬如龙击碎,但他毕竟高出众人一个境界,继续下去,只怕姬如龙和剩下的那个鸡婆龙神通者都将死在这里。 姬如龙迟疑一下,低喝一声,催动玄功。 他们身形交错的瞬间,华正云的翻天覆地六十四手拍在姬元龙的身上,然而却未能将他格杀,反倒姬元龙体内涌出一股股真龙玄炁,体表龙鳞疯长,将他的掌力挡下! 姬如龙被他打得眼耳口鼻溢血,却一抓掏心,穿透华正云的胸口,将华正云的心脏掏出。 华正云咳血,盯着这个鸡婆龙族的神通者,声音沙哑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祖龙太玄功。” 姬元龙抹去嘴角的血迹,突然气息委顿,一身精气流失。 华正云心有不甘,喃喃道:“祖龙太玄功?你炼了成道者的功法,是有望成神的。在七星境界强行催动成道者功法,你在玩命……” 噗通。 他尸体倒下。 姬元龙眼神涣散,低声道:“但是能为族人换来一线生机,足够了。鸡婆龙,永不为奴……” 他也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等到鸡婆龙的神通者占领了雅布直陀山,欢呼声四起,人们才想起寻找姬元龙,但是只找到了他的尸体。 鸡婆龙一族,为他举行了很是盛大的葬礼,纪念这位本族的英雄。 延康祖庭,久安城。 神王思秦率领造物主一族,迁徙到此,负责管理久安一带的事宜。造物主们迁徙到延康祖庭,一是终极虚空来袭,为了自身的生机不得不搬迁,二是延康需要造物主们虚空造物的能力,来拖延终极虚空的碾压。 神为人用,是延康秉承的大道,他虽然贵为神王,但也要为黎民百姓办事。 这时,有造物主来报,道:“神王,鸡婆龙一族袭击雅布直陀圣地,将那里的神通者斩杀大半,夺取那片圣地。要不要出手惩戒?” 神王思秦惊讶:“你是说人族神通者,被鸡婆龙打得一败涂地?” 那造物主面色古怪,点了点头。 “败于鸡手,也太窝囊了。” 神王思秦思索片刻,道,“我父曾经对不起鸡婆龙,后来鸡婆龙的先祖机缘巧合,开启灵智,去质问我父为何吃他们的蛋,还要杀他们吃肉。我父内疚之下,传授给那鸡婆龙祖龙太玄功,让他与族人足以安身立命,成为万千智慧种族之一。” 他站起身来,目视广袤无垠的延康祖庭,悠悠道:“当今之世,终极虚空压顶,天地灵气日渐稀薄。不论人族还是其他各族,都要为自己的种族做好准备。鸡婆龙中有能人,为其种族抗争。我若是干涉了,将来是否也有鸡婆龙来问我,我如何作答?” 他目光深沉,轻声道:“当今之世,万族争渡。说不定将来,我们造物主也需要起纷争,为我们造物主一族争夺资源,为种族延续而搏杀。” 他顿了顿:“那些鸡婆龙,便由他们去吧。” 雅布直陀圣地的清晨,传来阵阵鸡鸣,那是鸡婆龙一族开始了今天的早练,一片祥和宁静。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种祥和宁静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