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 第1章 第1章 安室透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 虽然教官布置下来的任务依旧像往常一样,那双锐利的眼睛也始终牢牢地盯在他们身上,严苛而又冷漠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让一众底层人员苦不堪言,但安室透却敏锐地发现他望向门口的频次明显高上了不少。 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做?还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 隐藏在受训人员中的安室透这样想着,心思千回百转,但脸上却是一派认真的模样,没有泄露出分毫。他希望是后者,要是是个代号成员就更好了,进入黑衣组织以来,他还没有见过几个有着酒名的高层,对于组织架构说不上一无所知,但仅凭自己的道听途说,其中肯定也有着很多错误存在,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传递出去有用的情报。 没错,安室透是个卧底,原名为降谷零,在警校毕业之后,他就接受了卧底一个大型跨国犯罪组织的任务,现在的目标是要尽可能的往上爬,以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最终成功捣毁组织,而迄今为止的进度…… ……只能说是炮灰里比较出色的那一个。 他的伪造身份是地下世界小有名气的情报贩子,因为不小心得罪了□□而加入了黑衣组织,但说实在的,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优势,且不说损耗率本就高的底层人员本身就是消耗品,黑衣组织也并不缺少“平庸”的人才,所以自然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算坏,一方面他可以将他的身手上留有的系统训练过的痕迹尽可能地抹消掉,另一方面他也可以跟这些底层人员保持略微亲近一点的关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两个上位,到时候凭借一同训练过的经历,说不定会有用处。 并且因为身份原因,他完全可以将其解释为情报贩子的通病,所以在一开始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后,虽是被严厉警告了一番,但见他有所收敛,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打探到了一些对于老人来说是常理,但对于新人而言可以称得上是有价值的信息,就比如说别试图讨好教官,与其想着投机取巧,还不如用实力得到些优待……勉强算得上是兵行险着的收获。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跑来,将手机递给了教官,教官接通后说了两句,然后在安室透的眼角余光中显现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剧烈的一次变化。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拔腿就走,刚抬脚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眼神冷厉地向他们望了过来,对身旁的人吩咐道:“看好他们。” 平时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谁要是敢闹出一点乱子来……教官的手按了按腰间的枪,眼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感觉好像有点奇异的紧张,他可不介意提前淘汰掉一批。 这样的动作让一众底层人员中出现了些许不安的躁动,安室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一边,这个时候谁动谁是傻子,应该不会有人这么…… “大人。”一个人搓了搓手,看着周围紧张的氛围,一咬牙询问道,“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眼底深处竟然还带着一丝自信。 ……蠢吧? 安室透的思路中断,他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往旁边一步,与这个白痴拉开了距离。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这种看不清形势的人?是觉得自己的训练成绩足够优秀,所以“有恃无恐”吗?就不能长点脑子吗?看来这次是要受罚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安室透的预料。 “砰!” 一声枪响,安室透的心头一紧,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举起的枪口中冒出的青烟,惨叫声钻入了他的耳朵,让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鲜血滴落在地上,说话的人的手臂被直接打穿,而开枪的人脸上只是带着一抹狞笑,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扣三十分。” “不不不!”一听这话,他顿时面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惊惶之色,要知道他们最后的淘汰可是按照分数来计算的,而他虽然在这群人里算是不错,但也还没有到九十分的程度,如果扣掉这三十分,就意味着不及格,意味着会被淘汰出局,就算他最后勉强过线,他的胳膊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完全的,而根据内部消息,他们最后还有一场挑战赛,也就是说…… 他会变成那些在及格线附近挣扎的人唯一的“救星”!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完全不顾手臂上的剧痛,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哀求道,“马德拉大人应该已经打过招呼了……” 原来如此,虽然知道他能这么“嚣张”一定是有点后台,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代号成员。安室透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和周围的人一样,眼中暗含嘲讽地看着这个如同落水狗一样的家伙。一直以来这家伙的做派也得罪了不少人,在短暂的惊惧、庆幸以及兔死狐悲之后,剩余的就只有幸灾乐祸,不过料想他在马德拉那里也不怎么重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跟一群底层成员一起训练? “马德拉大人?马德拉大人说过什么吗?”开枪的人矢口否认了他的话,他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但不知为何却放弃了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在这里干掉的打算。他的目光转向了周围的底层成员,不悦地开口训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拖下去?再来两个人,把地上的血迹给我擦干净!动作快!” 众人在他的指挥和渐行渐远的哀嚎声中,快速将“案发现场”收拾干净,就在他们刚将场地恢复原状没多久,大门就缓缓打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都说了不用来接我,加雷特。”走在前面的身影如此说道,听上去带着两分无奈,“我也不是没有来过,你不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不,自然是您比较重要。”加雷特教官的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和缓,“更何况这是玛克大人吩咐的。” “好吧,玛克。”前面的人叹了口气,声音是好听的带有磁性的男声,却并不显得太过低沉,“在千里之外还要担心这个,真是辛苦他了。” “我会禀报给玛克大人您的夸奖。” “……加雷特你是在开玩笑吧?” 安室透快速瞟了一眼,然后赶紧低下了头,能让教官这个态度的,肯定有代号没跑了,他不敢投以过多的注意,只是大致看清此人身上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外面还披着一件大衣。在组织中,大多数人对于视线都很敏感,再加上他不知道这个代号成员的性格怎样,要是一旦是个性格暴虐的…… 最起码他又得知了一个酒名,玛克白兰地吗?听起来加雷特教官跟他有联系,而新出现的这个人……玛克是他的下属?酒名之间也会有上下级的区分吗?不,还不能这么妄下定论。 安室透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视线收回的那一刻,那个代号不明的人仿佛若有所觉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然他肯定会将心中的戒备更上一层楼,可他只是垂首目光看向鞋尖前的地面,将自己的猜测藏在了心底。 而走在加雷特前方的人此时也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沉吟片刻后委婉地说道:“薄荷味的空气清新剂?用来提神醒脑还不错。” 加雷特的神经一突,他们一般用空气清新剂来干什么谁都知道,必定是用来掩藏血腥味的,他心知肚明在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训练场内肯定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是…… 你们他/妈的就不能用点不带味道的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加雷特面色阴沉地看了他们一眼,也就是大人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然……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升起的怒火,主动上前一步在前面引着路,低声说道:“这边请,琴酒大人在等您。” “虽然位置没换,但是布局都变了,是重新装修过?” “是,因为设备也要更新换代,所以索性整个翻修了。”加雷特将手指摁在了门边的仪器上,在轻微的确认声响过后,他将脸凑近,红色的光线扫描了他的瞳孔,然后门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走廊,“接下来我就不能跟过去了。” “麻烦了,加雷特。”他径直地走进门,朝着加雷特摆了摆手,“我有带伴手礼,一会拿给你。” 关合的门将所有的声音挡在外面,悠长的走廊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前方的门就被从里侧打开,伏特加魁梧的身材立于那里,看到他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听到了一声不悦的冷哼。 琴酒不紧不慢地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中碾灭,抬头看着他,似是嘲讽地说道:“在法国待了两年,连时间观念都没有了吗?” “雅文邑。[1]” 第2章 第2章 “别这么说嘛,琴酒。”代号为雅文邑的神院度一点都没有被琴酒所威慑到,他在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手肘轻轻抵在椅子的扶手上,戴着手套的手指在眼前交叉。他微微偏了偏头看着琴酒,头顶的灯光打下,似乎给轮廓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影,身上的大衣垂落下来,从容地说道,“飞机晚点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反倒是你,我倒是挺怀疑你这样下去会不会得肺癌。” 伏特加自觉地将房间内的排气扇打开,动作突出了一个熟练,琴酒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神院度,而神院度则是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视琴酒的杀气于无物的放松姿态任凭他的打量,甚至带着两分轻松地调侃道:“怎么?看出什么不同没有?” “和两年前一样。”琴酒将眼前的电脑屏幕转向神院度,然后将其从桌子上推给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还是那么惺惺作态。” “这可就是纯粹的污蔑了,我可不像琴酒你一样万年一个风格。”要是有其他人在场,估计以为他们就要打起来了,但好像刚才的三言两句就只是单纯的拌嘴一般,他们两个没有一个有生气的意思在,包括连伏特加也是一脸的镇定,“底层人员的资料?嗯……” “我以为我是来休假的?”神院度手指轻敲了一下键盘,电脑屏幕上展现出来的人员资料开始自动下滑,他单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就把我当成劳动力了?要是没有足够的报酬,休想让我给你带新人。” “是在给你挑保姆。”琴酒冷笑了一声,有时候雅文邑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带新人那是顺便的,主要是怕这家伙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什么时候你能自己做出一顿饭再说。” 神院度唯一的一次任务失败,至今都让琴酒感到匪夷所思:他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神院度是怎么做到做个饭能够引爆下水道,差点将整条街都炸上天的。而他们所监视的议员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升天了,美国当局在那一段时间简直是风声鹤唳,导致他们被困了很长时间才离开了那里,最后好像是被定义为了恐怖袭击? 琴酒还记得他当时所看到的电视、新闻报纸……等一系列媒体上,社会各界人士所表现出的或愤慨或哀悼的面容和话语,心中只能用无话可说来形容,该说还好神院度意识到了不对,带着他们提前撤离了吗?不然的话,组织说不定会在神院度的手底下,完成无数卧底都没能完成的“壮举”——将为数不少的代号成员送去了直达地狱的快车。 “那是个意外。”神院度强调道,“之后不是调查出本身就是有人准备了炸弹藏在下水道,打算采取报复行动吗?这应该是情报上的失误才对。” 关键是炸弹的预定引爆时间并不是那个时候!伏特加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你是怎么做到做个饭,让炸弹引燃提前引爆的啊?更何况谁能想到下水道会有问题?这种事情也不能赖在情报问题上吧? “哼,随你怎么说。”琴酒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对神院度的强词夺理嗤之以鼻,“玛克还在法国收尾,在他回来之前,我可不想要听到什么‘奇闻异事’……你要在日本待多久?” “还没有定下来。”神院度随口说道,他表情微妙地看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黑色短发男性,在一堆训练测试成绩的下方,莫名有着一条格格不入的“会做饭”的评价,一看就是后添加进去的……所以琴酒你居然是来真的啊,“这要看boss的安排是什么,不过想来短时间内是走不掉的。” “啧。”琴酒似乎有点不爽,作为神院度的前搭档,他自然知道这家伙有多可怕,但在任务中配合起来相当默契的同时,神院度也有着诸多让他感到不满意的“原则”,就比如说:这家伙居然遵循的是早九晚六的工作制。 在大多数罪恶所发生的夜晚,神院度还是第一个打电话过去时说他已经睡着了的人,后来他们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如果在夜间有任务会提前通知,而如果是突发情况,通知谁都比通知他好用,因为有八成是可能找不到他的人。 琴劳模酒对此十分的不理解,并且觉得神院度脑子有病,但对比了周围一圈人,他发现那群废物工作三天三夜可能都不如神院度一个白天的效率高。你当他会因此而觉得有心理安慰吗?不,他恨不得将神院度薅起来继续工作,然而在他们相互折磨了一段时间过后,琴酒看着在神院度的报复下日渐下滑的效率,终于放弃了他的打算,态度诡异地默认了神院度的行径,惊掉了一地看好戏的人的眼球。 也就是因为那段时间他们之间的针对和攻击,后来组织内流传起了他们互相不对付的传言,但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恶劣,甚至还可以说是……不错? 琴酒:再怎么麻烦,也比那群废物强多了。 “算了,眼睛都花了。”神院度用手虚掩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你随便挑吧,到时候记得把资料发给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起身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朝着门口走去,琴酒眯了眯眼,坐在原地不动如山地看着神院度逐渐走远的背影,然后…… “不打算送我一程吗?”神院度站在门口,偏过头顶着琴酒了然的眼神,淡定地说道,“我可没开车。” “大哥?”伏特加投去了询问的眼神,琴酒用手压低了帽檐,站起来双手插兜,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走了。” 伏特加赶忙过去收好了桌上的电脑,有些迟疑地对神院度说道:“雅文邑……” “还说我,这家伙的脾气不也是一点没变?”神院度朝着伏特加摇了摇头,然后三两步跟在了琴酒的后面,与来时的大门渐行渐远。琴酒的手按在墙上的挂画上,一声轻响,隐藏的门被打开,果然这个基地并不只有一个出入口。 黑色的保时捷低调地停在基地的背后,神院度十分自然地坐到了车的后座,街边的景物倒退着在车窗上掠过,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神院度看着窗外似乎有些走神,伏特加在等红灯的时候,从车内后视镜向后瞥了一眼,神院度瞬息间就反应了过来,那双蓝色的眼睛倒映在了光亮的镜子中,对上了伏特加的视线。 神院度有着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在灿金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瞳中时,总会显得静谧而又波澜不惊,仿佛连声音也变得轻缓了起来,但当他的神色真的冷下来之后,却无端的让人联想到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下,由厚重松软的雪层遮蔽隐藏着的凝结起来的坚冰,使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车内的冷气是不是开的有点足?伏特加强自镇定地收回视线,双手握紧了方向盘,不然他为什么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雅文邑。”琴酒警告的声音响起,丝丝缕缕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冒了出来,墨绿色的眼睛一片冰凉,“需要我给你醒醒脑子吗?” 神院度缓慢地眨了眨眼,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和时差,再加上临行前因为任务的原因,一直没怎么合眼…… “抱歉,接下来三天如果事情不太重要,就先别打扰我了。”神院度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他不容许自己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显现出疲态,他冲着伏特加微微颔首,然后对琴酒平静地说道,“总不至于我刚回来就有事情找上我吧?” “我并不介意。”琴酒就算用普通的语气说话,在那些本就对他带有恐惧的人听来,恐怕也带着阴冷的杀气,更别说是现在了,“没有下次。” “这算是威胁?” “是善意的提醒。” “呵,这句话让你说来还挺惹人发笑的。”车子缓缓停下,一栋漂亮的独栋别墅矗立在街边,目的地到了。神院度开门下车,然后微微俯下身来,手指屈起轻轻敲了敲车窗,“稍等一下。” 他走进别墅,没过几分钟,手里拿着三个袋子走了出来,他的行李已经先一步送到了。他将袋子从降下的车窗中递了进去,对着琴酒挑了挑眉说道:“伴手礼,别忙着拒绝,你会喜欢的,旁边那袋是给加雷特的,有空的时候帮我送过去。” 伏特加下意识地答了一声好,琴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合上了车窗,冷声命令道:“伏特加,开车。” “是,大哥。”伏特加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沉重的袋子放到后座,然后一脚油门驶出了街区。 “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地盘被‘侵入’而感到不爽吧?”神院度看着保时捷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随意地猜测了一下,转身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别墅。别墅内的设施完好,只是明显缺少生活的气息,他大致将布局浏览了一遍,然后用手扶着额头轻叹了一声:“其他的先不管,首先得找时间大肆采购一番了。 第3章 第3章 琴酒重新拿起电脑,打开放在了腿上。 人员名单快速下滑,他点选了几个人,将他们的资料照片放大,在经过短暂的对比之后,他将其中两张照片挪了出来,备注上待定,放到了另外的文件中。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调出了一个人的资料来,琴酒低头从怀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的火苗点燃。 吐出的烟气模糊了他的表情,琴酒注视着照片上长发男人的身影,沉吟片刻后将其也一并加入了进去。 诸星大,宫野明美引入的组织,狙击天赋还不错……琴酒漠然地想道,表面上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不管真的是意外还是别有用心,反正雅文邑不是跟雪莉的关系还不错吗?正好他那里还缺狙击手,就算真有不对,为了防止牵扯到雪莉,那家伙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不过雅文邑回来,恐怕最不安的就是朗姆了吧?琴酒在心中冷笑道,自从两年前的事故导致雅文邑被“发配”到法国之后,朗姆的手就越伸越长了,一年前因为情报上的失误,更是狠狠得罪了雅文邑……呵,是贪婪致使他冲昏了头脑吗?连自己是谁都看不清了。 琴酒并不喜欢那群神秘主义者,在朗姆妄图插手他的任务后尤甚,他并不知道两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组织的一个重要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然后当时负责安全问题的雅文邑得到了boss勃然大怒下的斥责,之后朗姆就春风得意地大肆收拢权力,想来这次也是因为想要制衡朗姆,那位先生才将雅文邑调了回来。 “大哥。”伏特加的声音打断了琴酒的思考,他瞄了一眼神院度的伴手礼,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看一下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琴酒不耐烦地说道,对于伏特加今天某些自作主张的行为,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不代表他没有记在心里,“没有我的命令,就离雅文邑远点。”不然他真怕有时候过分“老实”的伏特加什么时候就被带进了沟里去。 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睛中似乎浮现出了两分欲言又止,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黑色的保时捷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太阳西斜,夜色如同帷幕,将白天的喧闹声遮掩,吹拂的风中带来了不容忽视的血腥味。 任务清单往下翻了整整一页,琴酒带着大衣上微凉的寒意,来到了就近的安全屋中,等他处理完琐碎的后续,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 他起身准备去休息,眼角余光却瞄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袋子,脚步不禁停顿了一下。 琴酒本该恼怒伏特加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带下来,但他蹙了蹙眉,嘴里轻啧了一声,抱着说不定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和因为了解而带来的警惕,上前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入手是一个分量不轻的木盒,琴酒缓缓地将上面的盖子抽出,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流淌在上面,散发出了金属的光泽。 盒子中的是一把古董手/枪,上面通体都有着银色的雕刻,几乎没有锈蚀的痕迹,琴酒的指腹按压在枪身刻着的名字上,粗略分辨出了这把燧发枪的来历: 约翰·曼通决斗手/枪,上一把相似的古董枪械在拍卖会上拍出了超过十万美金的高价,即使这一把可能没有那么完美,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然而琴酒对此的表现却是眼皮一跳,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那家伙又把后勤部当自己的家一样,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他连紧接着冒出来的欣赏的情绪都大打折扣。 这也是神院度能够与朗姆相庭抗争的原因之一,按理讲作为基酒之一的白兰地才是后勤部的负责人,奈何这家伙是神院度的脑残粉,包括整个后勤部中白兰地酒的浓度都过高,所以就出现了这样一种现象:对别人是,遇到不合理的报销,想都不想直接打回去;对神院度就是,面对不合理的报销,用别人被打回去的报销额度给报了,突出了一个厚此薄彼。 朗姆其实也眼馋后勤部很久了,但奈何白兰地虽然在面对雅文邑的时候是“脑残”,对其他人手段可一点也不差,并且碍于明面上的规则以及那位先生的制约,朗姆也不敢明目张胆,现在雅文邑回来了…… 说不定接下来会顺畅很多,毕竟如果朗姆想要拉拢他的话,一定会在某些方面大开绿灯……琴酒垂眸看着眼前价格不菲的古董枪,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最后他抬手用力地合上了盖子,发出了“啪”的一声,表情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只能隐隐听到一声不屑的冷笑。 死性不改的家伙。 “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考核。”加雷特声音毫无温度地说道,眼中带着两分不满,除了个别几个之外,这一批来受训的人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要知道能来到这里的底层人员已经是比较出色的那部分了,结果没想到大多数都只是在七十分上下徘徊,幸好最出挑的那一个…… 加雷特的视线落在了安室透的身上,那似乎要将人整个刨开的冰冷的像是在挑剔和估量什么器物的视线让安室透的身体一僵,随后他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一点一点放松下来,然后抬头看着加雷特露出了一个“清爽”的笑容。 加雷特点了点头,目光似乎缓和了一下,他知道安室透是装的,但那又如何呢?组织中扭曲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不背叛组织,不影响任务,没有人会去管你私底下有什么奇特的爱好,但如果是雅文邑大人的话…… 加雷特想到从琴酒那里传过来的消息,想了想对安室透招呼道:“安室,过来一下。” “教官。”安室透在一众或明或暗的眼神中走到了加雷特的身边,识相的乖巧地问道,“您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挑战赛好好表现。”加雷特提点道,“机会只有一次。” “您是说?”安室透的眼前一亮,不管是伪装出来的安室透还是降谷零,这倒是他的真实情绪,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有机会接触到高层了吗? “我只能说这么多。”加雷特也只是说了这么两句话就闭口不言,如果不是因为雅文邑大人刚从法国回来,玛克大人和库斯塔大人被事情绊住,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你。 安室透适当地露出了些许喜色来,加雷特摆手示意他离开,然后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小声嘀咕道:“幸运的家伙。” 要知道雅文邑可是这些代号成员中最宽和的一个了,并且对于手下十分护短,很多人真是挤破了脑袋也想要进入雅文邑大人的小队中,可惜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招收新成员的想法,结果凑巧让这批人赶上了……也不知道总共有几个名额。 加雷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命令这些底层人员离开训练场,安室透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前往安排给他们的宿舍,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一个神色阴翳的人拦住了去路,正是之前那个被打穿了手臂的家伙。 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安室透,他一直看这个稳压了他一头的家伙不顺眼,刚才看到了加雷特和安室透说话,再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顿时将一切都归咎于是安室透的阴谋,根本不管其中是否有逻辑的存在,于是他带着怒火发泄般的恶毒地说道:“杂种,就算我会死,你也别想好过。” “真是一条疯狗呢。”安室透停下脚步,脸上扬起了让人心生不适的阴冷而又晦暗的笑容,“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这样做吗?” “你说什么?!” “耳聋的话就去治一治吧……哦,忘了你已经没有以后了。”安室透轻蔑地说道,他向前一步凑近,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充满恶意地说道,“很快你就会腐烂进泥土里,而我将会到达你永远都到达不了的高度,到时候我会记得给你烧柱香的……怎么?不跪下来感谢一下我的仁慈吗?” “你这家伙!”他的额头上爆起了青筋,脸色变得一片赤红,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握紧拳头一拳朝着安室透抡了过来。安室透嘴角上翘,他一手接住了他的拳头,另一手抓住了他的肩头,右脚向前,手臂用力,一个转体,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响,他的后背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而安室透则是居高临下地发出了嘲讽的声音,“只是这样?” “你!”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加雷特表情不愉地看着这一幕,安室透见状松开了手,用手指了指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人,状若无事地说道,“我们只是想切磋一下,为挑战赛做做准备,您应该没说不许提前热身吧?” 加雷特冷眼看着挣扎站起来的人,与安室透相比,这个已经注定在挑战赛上输掉的家伙已经没有半分价值了,就算是安室透的错又能怎样?于是他也只是冷漠地吩咐道:“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我数三个数,如果还能够在这里看到你们的身影的话,统统扣十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如鸟兽散,加雷特警告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安室透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分外无辜的模样。 第4章 第4章 两天后。 安室透依照指示来到了别墅下,他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建筑、路口、哪里适合躲藏与逃跑……都在心里了解了个大概。他抬头看着窗户,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半拉开的窗户和窗帘旁,摆放着一盆刚刚长出花苞的花,只是因为离得太远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品种。 他看了一眼时间,确定自己没有迟到,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按响了门铃。 “请稍等。” 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在安室透眼前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让他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正是他三天前在训练场所看到的人:即使是在家中他也没有穿的过于随意,一副穿上外套就可以直接出门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这么穿,还是因为这样可以随时做出反应抑或本身就准备外出。 “安室透?”神院度将人跟琴酒给的资料对上了号,挑了挑眉问道。 “是,雅文邑大人。” “柜子里有拖鞋。”神院度点了下头,转身向客厅走去,这种十分平静的态度让安室透之前所作的一切准备和应对都落了空,他反应很快地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更换上,然后走进了室内。 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还往外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倒上没多久,屋内的装饰已经完全变换了模样,墙上挂着水彩的装饰画,下面实木的柜子上摆着一只捧着蜂蜜罐的泰迪熊,胸口还戴着浅蓝色的领巾,早晨的微风吹动窗帘,晨光落在盆栽之上,花苞轻轻摇晃着,好像凭空给屋子带来了温暖而又柔和的色彩。 安室透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这真的是黑衣组织代号成员的落脚点吗”的怀疑,但紧接着他就否决掉了自己的想法,能让马德拉产生畏惧的就是眼前的人无疑,说不定眼前这副看似温馨的场面只是一层表面的伪装。安室透内心凝重地想道,表面越是正常的人内里就越是扭曲,这一点在黑衣组织内被彰显得淋漓尽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妄下定论。 “琴酒那家伙真是算好了时间。”神院度看着墙上的钟表,分针距离半点还有七八分钟的距离,他默默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轻笑着说道,“有趣的报复。” 神院度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作息一直十分规律,早上七点是他标准的起床时间,而他向来不允许自己以没有收拾好的仪态来面对他人。安室透敲门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二十分,这个时间对他来说还是略显仓促了一点,不过幸好他的时差没有完全倒过来,今天略微早醒了一些,不然的话……怕是要给安室透一个“下马威”,让他在门外多待上两分钟了。 报复?什么报复?安室透的眼神一闪,但并没有问出口,他低下头,带着一丝感激说道:“感谢您的帮助,不然恐怕马德拉大人就会……” “嗯?不必在意。”神院度转过头看着安室透,不以为意地说道,“本来就是他破坏规矩在先。” 他们谁都没想到会在挑战赛的时候看到马德拉,毕竟代号成员又怎么会关心底层成员中的小卒子呢?而马德拉也确实没怎么在意那个被打穿了手臂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只是有种微妙的不舒服,有种“自己虽然是随意打了声招呼,但也不能被这么不放在心上,这不是将他的脸面扔到地上踩吗”的感觉……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心眼。 “这就是这一次的第一名?”马德拉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安室透一番,然后故作不耐地说道,“算了,正好我最近缺几个人来用,我带走没问题吧?” “恐怕不行,马德拉大人。”加雷特面对来势汹汹的马德拉,并没有露出退避的表情,而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将手机递给了他,“您可以再考虑一下。” “考虑?琴酒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难道你要说是朗姆和那位先生的要求吗?”马德拉慢吞吞地接过了手机,故意拉长了声音,“别开玩笑了。” “……马德拉。”另一头静静地等着他把话说完,然后平淡地说道,“我似乎没太听清,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重复?凭什……”等等!这个声音……马德拉当即变了脸色,他慌张地看了加雷特一眼,身体下意识地站直,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雅文邑大人?” “我记得之前的规定是,通过人员的名单不得以任何手段进行干涉吧?”神院度手中拿着花洒,给花盆里还未开放的花浇着水,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将花洒放在一旁,擦了擦手接着说道,“还是说我不在的这两年里改了规矩?” “不,雅文邑大人。”马德拉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一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安室透惊愕地发现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马德拉此时竟表露出了一种战战兢兢的姿态,“是我太得意忘形……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既然你之前不知道,那么之后也不必清楚。”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对于马德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也就是说他在代号成员中都属于平庸的那一批,“你如果没有事情可以去做的话,不如去帮帮琴酒的忙。”不过我想琴酒估计也很嫌弃你们这些只会拖后腿的家伙。 “是!” 电话挂断,马德拉心有余悸地抬手抹了把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加雷特,顺带着瞄了一眼安室透,然后一声不吭地将手机还给了他,转身步伐匆匆地离开了训练场,中途还差点被绊了一跤,足以证明这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可能对您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如果我真的被马德拉大人要走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安室透十分诚恳地说道,“接下来作为您的下属,还请您随意吩咐,我会努力完成您的命令的。” 神院度放下咖啡杯,食指骨节抵着下巴,看着安室透似乎陷入了沉思,然后忽然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安室透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知道街角有家咖啡店,吐司做的不错。”神院度慢悠悠地说道,“一起?”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通过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安室透发现神院度似乎要比他想象的好说话许多,于是他权衡再三,一咬牙决定稍微向前一步,“我会一点简单的餐食。”还好以前跟hiro学过两手。 神院度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出反对,安室透试探着向厨房走去,在心里松了口气,可等他拉开冰箱,看到里面的场景后,眼中的情绪顿时被茫然所取代了。 冰箱内空空如也,就像是刚买来根本没往里面放过东西一样,安室透停顿了一下,转头缓缓地扫视了一番厨房……嗯,除了摆放着的咖啡豆以及咖啡机之外,根本不像是有人进来过的样子,别说是食材了,怕不是连厨具都没有多少。 而这时,神院度的声音才姗姗来迟:“不是不想让你做,可是这种情况,就算是再高级的厨师,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安室透看着面带笑意的神院度,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说道:“您是在故意看我笑话吧?” “自然。”神院度轻松地承认了下来,“这回看起来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您怎么……”安室透心中一紧,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随后他就反应过来神院度所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作为一个底层人员在面对代号成员时所表现出来的小心谨慎。 “我猜肯定是琴酒对你们说了些有的没的。”神院度淡定地说道,就算他不在场,他都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那家伙的疑心病估计是治不好了,能判晚期的那种……不管是威胁还是什么,总之在我这里,他的话选择性听听就好。” 你这是在吐槽琴酒吧?一定是的!安室透的嘴角抽了抽,心中却莫名的真的有点放松了下来,然后他从神院度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迟疑地问道:“‘你们’是指?” “琴酒没跟你说吗?来我这里的不止你一个。”神院度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意外碰到一起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好一起去吃早饭认识一下吧。” 第5章 第5章 诸伏景光看着对面的人——他们之间谨慎地隔出了一段距离——对方的气质很容易就引起了他的警惕,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决定主动出击:“绿川光。” 长发男人转过头来,眼神锐利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地说道:“诸星大。” 现场再次陷入沉默,同样作为狙击手,在听到名字之后,他们对于对方都有浅薄的印象,尤其是诸星大,诸伏景光听说过一些传言,说是这是一个行事作风跟琴酒十分相似的家伙,狙击水平十分高超,这样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能获得代号,今天看来……诸伏景光将其在心里标记了一个重点符号,确实看起来十分危险。 诸伏景光定了定神,上前想要按响门铃,结果没成想门却先他一步打开了,幼驯染的脸在猝不及防之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零怎么会在这里?诸伏景光的心跳慢了半拍,眼中在一瞬间浮现出了惊诧的神色来,虽然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但神院度一抬眼,看了看他们,随口问道:“你们认识?” “我在做地下的情报贩子的时候见过他。”安室透耸了耸肩,也用一种意外的口吻说道,“他之前还来我这里买过情报,没想到会在组织里碰见。” 神院度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又不像琴酒一样看谁都像卧底,在他看来,加入组织的人有着自己的私心和目的都很正常,不然如果生活美满,什么都不缺,你都想不出对方加入组织的原因是什么,这样的人才是需要警惕的吧?反倒是琴酒那样的“劳模”精神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诸伏景光在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风吹过时带来了一丝凉意和后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熟悉的人,差一点就露出了破绽,要是连累到了零…… “绿川光和诸星大是吧?”神院度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在身上,手指将扣子一颗一颗系好,安室透这才发现他左手上戴着一枚荆棘样式的银色尾戒,“这下人齐了,吃早饭吗?我请客。” 他们自然不无不应的道理,神院度所说的咖啡馆离的并不远,不一会,他们就坐在了稍显隐蔽的地方点好了餐。 裹满了蛋液的吐司煎的恰到好处,枫糖浆淋在上面散发出了香甜的气味,香肠外面的肠衣已经爆开,用叉子一叉,就能看到有汁水从中淌了出来。一旁还有一小碗蔬菜沙拉,从中切开的小西红柿很好的中和了略显油腻的味道,至少看神院度的表情是比较满意的。 “不用这么拘谨。”神院度放下叉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这个紧绷的氛围是怎么回事?“接下来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 不得不说,四个不同风格的男人坐在这里,还是很引人注目的:绿川光穿着一件连帽卫衣,面上看起来温和,实则疏离不好接近;安室透有着淡金色的头发,略深的肤色,紫灰色的眼睛笑起来甜蜜而又暗藏危险;诸星大的头上戴着一顶针织帽,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脸上一片冷峻,看起来沉默寡言。 而神院度可能是他们中穿的最正式的一个,侍应生来送餐的时候,看见他抬手时的袖扣是和他眼睛同色的深海蓝。侍应生僵硬地走回去,大脑被“那是真的宝石吗?”给刷屏了,她好几次偷偷地瞄向他,结果看到神院度回望过来,浅笑着冲着她点了点头,她忍不住尴尬而又羞赧地转过头,最后歉意地赠送了一份酸奶布丁过去。 “您说的是,不过我们还得互相了解磨合一下。”安室透礼貌地说道,“不然很容易就会出现位置上的冲突。”就比如说两个狙击手。 “既然你之前见过绿川,想必应该也有所了解。”神院度的本意是既然作为情报贩子,应该会将自己的“客户”调查清楚,但在本就“心里有鬼”的安室透看来,这么短短一个小时,他的心情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他不得不去一边揣摩神院度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只是意外,“至于诸星,是琴酒后来加进来的,狙击成绩非常出色,上次的测试成绩好像是在700码外命中了目标。” “是吗?”安室透的脸上露出了假笑,“这样的人还没有获得代号,看来我们还要多加努力才是。” 赤井秀一确定了,安室透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敌意,可这敌意是从何而来?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到神院度的身上,在心中想着难道是为了打压贬低自己,不让他出头吗?“确实,雅文邑大人想来需要的也是一些得力的下属。” 安室透握紧了手中的叉子,脸上的笑意愈加甜蜜,可里面却蕴藏着深深的恶意:“哈,看来有人对自己非常自信啊。” “不然呢?”赤井秀一也不是面对阴阳怪气不反击的人,“靠某些情报人员?” 安室透确实如赤井秀一所想的那样对他存在敌意,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在想着应该怎样应对其他要加入的“队友”,可在发现其中有诸伏景光的存在后,事情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一是如果只有他和诸伏景光的话,他们大可在神院度不在的情况下,私底下来交流情报,可现在其中偏偏多了一个诸星大,这也就代表他们要时时顾忌防备着他,要是一旦让他发现了什么,谁也不想去猜测后果。 二是诸星大和诸伏景光同样是狙击手,在领域重合的情况下,一定会有一个高下之分,到时候诸星大肯定会抢占属于hiro的资源,要是哪天神院度觉得他不需要两个狙击手……他不愿去猜测hiro的下场会是怎样。 三就是他的身份问题,要知道诸星大是由琴酒安排来的人,这凭空就添上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要是真的被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琴酒可没有那个耐心去听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底层人员的辩解,到那时…… 于是安室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定下了要针对诸星大的方针,而化名为诸星大的fbi搜查官赤井秀一虽然不知道安室透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他也需要尽快往上爬,所以决计不可能在原地坐以待毙,结果就是在神院度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达成了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生气场不合的人吗?神院度这样想着,话说当初玛克和库斯塔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经常在背地里吵架,后来才变得好了起来,安室透和诸星大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谁知道你有没有二心呢?琴酒安排进来的狙击手?” “雅文邑大人似乎并不喜欢情报人员,你不如想想该拿出怎样的功绩来,才能证明你的用处。” “雅文邑大人,您说是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墨绿色和紫灰色的眼睛同时看向了神院度,似乎在寻求他的认同。 “……我其实没有那么不喜欢情报人员。”不喜欢的就只有朗姆而已,琴酒那家伙都说了些什么?神院度用手指转了转手上的尾戒,叹着气说道,“至于琴酒,没关系的,没有特殊原因,他是不会干涉我的事情的。” “可是……” “好了。”神院度轻轻拍了拍手,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停下了争端,与一直保持着爱莫能助表情的诸伏景光一齐看向了他,似乎在静待着他的命令,“都吃饱了吧?” 在得到点头的回复后,神院度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起身结了帐,然后对着他们说道:“接下来的活动是,去将缺的东西补齐,你们的房间还只有最基础的设施,不打算装扮一下吗?” “雅文邑大人?” “反对无效。”神院度眨了眨眼,语调轻松地说道,“我可不是一个‘虐待’下属的人。” 第6章 第6章 “牛肉、鸡蛋……”诸伏景光看着已经被塞满了的购物车,嘴里喃喃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说实话,诸伏景光直到现在也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就被突然拉到商场来了?但既然他和零的身份暂且没有暴露的风险,他也乐意感受一番现在和平的氛围,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代号为雅文邑的未来上司……似乎还挺好相处的? “这么多东西该怎么拿回去?”安室透推着另外一辆车走过来,不同的是里面装满了日用品,他不得不用手扶了一下,才没让最上面的东西滑下来,然而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忍不住追问道,“雅文邑大人和那个家伙呢?” “……安室君,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诸星君呢?”不应该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安室透撇了撇嘴,面色阴沉地说道,“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让人感到不爽。”太危险了。 更何况有明显的喜恶的话,或许在上位者看来更便于被掌握,安室透这样想着,不过讨厌戒备诸星大确实是真的。 诸伏景光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他感觉安室透这样的行为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个弄不好的话……但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区域:“在那边。” “所以说这种咖啡豆如果什么都不加的话,口感会比较好。”神院度手里拿着一包咖啡豆,看了看生产日期后下了结论,这好像是一个新牌子,他还没尝试过。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作为罐装咖啡的爱好者,他认识这个牌子的咖啡豆的供货商,和他最喜欢的黑咖啡是一家,应该差不了。 神院度将其放到购物车里,看向另一面再度陷入了纠结:“晒干的柑橘皮和坚果烤制的……”这个也想试试,加上少许牛奶,味道应该会更醇厚…… 赤井秀一低头看了看购物车里整整八包不同风味的咖啡豆,不禁陷入了沉思:话说他们是不是从进入这里开始就一直都没有走出去过?虽然都是最小包装的,但这些也够喝上一些时日了,完全可以看出雅文邑对于咖啡的喜爱程度,这么算来他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走过来轻声说道,安室透先是神色不善地瞪了赤井秀一一眼,然后眼神看向了购物车中摆放整齐的咖啡豆和罐装咖啡,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等等?怎么会有这么多? 安室透忽然想起了那什么都缺,唯独制作咖啡的东西一应俱全的厨房,感觉自己明白了点什么:“雅文邑大人,您喜欢喝咖啡?” “啊,很明显。”神院度并不像组织中的大多数人一样,非要将自己的喜好隐藏起来唯恐别人发现,而且既然安室透他们已经是他的下属,接下来还会搬进来,那么这些东西迟早都会被发现的,所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你们已经买完了?” “是,日用品和食材。”虽然诸伏景光的存在感在互相看不顺眼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中没有那么惹人注意,但神院度莫名觉得这可能暂时是三人中最靠谱的那一个,“您看还有什么缺少的吗?” “嗯……”神院度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沉吟片刻后说道,“先把这些结了,然后去给你们买两身衣服。” “等等,雅文邑大人,应该没有必要……”诸伏景光张了张嘴,究竟是他卧底的地方不对,还是雅文邑这个人不对?就算是收买人心,应该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收买到他们这些连代号都没有的人身上吧? “就当作是提前的员工福利?”神院度熟练地刷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你更愿意理解为‘投资’也行。” “……您只是单纯的想买吧?”诸伏景光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疑问。 “看出来了?”神院度勾起唇角,在收银员询问着是否需要由他们派送到住处时,他点了点头留下了地址,然后带着有那么一丝怀疑人生的三人直接来到了顶层的各种服饰店面中。 “给他们三个一人选两套。”神院度对着店员吩咐道,“最好的那种。” 店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他身子一矮,从柜台里摸出一卷卷尺来,就想要上前来测量他们的数据。 诸伏景光等人无从反抗,只能一脸僵硬地在店员的指挥下抬手、转身……在量好数据之后,只见店员走进后面的门中,不一会拿出了三套被防尘袋包裹着的衣服,然后他打开了一旁的柜子,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各种饰品,被简约精致的首饰盒盛装着,他从中挑挑拣拣了几样,然后将他们分别推进了换衣间。 趁着他们换衣服的功夫,店员熟练地拿出杂志递给了神院度,快速而又殷勤地准备好了茶点:“您放心,虽然比不上量体裁衣的定制店,但我们这里的质量绝对会令您满意的。” 神院度对此不可置否,他手中的杂志刚翻过两页,就听到换衣间传来了响动,随后赤井秀一从中走出,手指扯了扯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最后忍不住将其解开,将整个脖子露了出来。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衣服的下摆塞了半截在裤子里,正好凸显出了他的好身材。衣服的袖口没有老老实实地扣紧,而是卷到了小臂的中央,领口处的领带链垂下来一片“叶子”,走动时轻微地摇晃着,看起来像是什么要去走秀的模特。 然而神院度似乎并不怎么满意,杂志摊开放在他交叠的双腿上,他摩挲了两下下巴,上下打量着赤井秀一说道:“领带链换一个颜色,这个太突兀了。”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安室透拽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马甲,想要让它显得更平整一点,诸伏景光则是里面一件黑色的衣摆绣有花纹的衬衫,外面套上了一件撞色的白色西装外套,而神院度对此的反应是: “整体都是深色?在安室的身上?你是在开玩笑吗?”“有装饰用的手表吗?要浅色的那款,给绿川戴上试试。” 这样更换了五六次,在安室透的魂魄逐渐飘飞,赤井秀一想要点烟,唯有诸伏景光还勉强保持着牵强的笑容的情况下,神院度斟酌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可以”两个字。 店员调来了未被试穿过的新货,然后麻利地将衣服包了起来,还附赠了不少在外面都可以单独出售的赠品。神院度有些好笑地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三人,毫不愧疚地安慰道:“这也是必需品,一旦以后有类似的(任务)场景需要用到呢?” “……我觉得能用到的也只有他吧?”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安室透,语气平静地说道,他和绿川光是狙击手,无论怎么想都只有安室透这个要往情报人员发展的家伙有“变装”的需要。 “你什么意思?”安室透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 “这是事实。” 眼见着两人有再度要吵起来的趋势,神院度心中淡定地想着没想到第一天关系就这样“融洽”了,他叹了口气,张嘴想要打个圆场,就在这时,店面外传来了一声“噗通”的倒地声,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尖叫。 几人同时停下了动作,朝着门外望去,只见一个女生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另外两个人围在她的身边,脸上震惊与慌乱交错着,而在他们的面前,有着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 意外?突发疾病?还是说……神院度冷静地想着,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人,所有人的表现在一瞬间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好吧,真是麻烦。 “看来一时半会是别想走了。”神院度轻声说道,“在结束之前,就在这里坐一会吧。” 安室透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店面橱窗之外的人群,他明白神院度的言下之意,这是一场谋杀,等警察到现场之后,肯定会对周围的人进行问询,可是……这是从哪里判断出来的呢? 第7章 第7章 “死者名叫田中堂一郎,今年25岁,是附近大学的研究生。”闪光灯将死者的死状拍摄了下来,日暮警官听着部下的报告,表情严肃地看向了跟死者一同前来的人,“嫌疑人就是这三位吧?” “什么嫌疑人?我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中岛惠子猛地抬起头,面色苍白,眼圈通红地对日暮警官激动地喊道,“本来是高兴的日子,谁会想要变成这样啊!” “冷静,冷静。”日暮警官下压双手,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不过什么叫‘高兴的日子’?” “……我来说吧。”山崎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指了指脸色灰白,不想要相信事实的木下小春,心情沉重地说道,“木下和田中就要订婚了,今天我们是来陪他们选订婚戒指和礼服的。” “你们是同学关系?” “我、中岛以及木下同是化学系的,田中虽然不是化学系的,但是和我是室友。” “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日暮警官接着询问道,“要是能有准确的时间点就更好了。” “呃……这个只能说是尽量。”山崎雄挠了挠头,看起来有点不确定,“我没怎么注意时间,朋友在一起的话,时间一向过的很快,我只能确定我们是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在校门口集合,去自动贩卖机买水的时候是十点钟左右,因为当时有一对情侣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说着什么电影就要开场了,而之前路过电影院的时候,看到的最近一场电影是十点零五分。” “买水?”日暮警官抓住了这一条线索,“是你一个人去的吗?” “是,因为……” “因为我的身体不太好。”木下小春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嘴唇颤抖地说道,“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吃药,所以山崎才会去买水。” “那么水瓶呢?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 “喝完当然是丢了。”中岛惠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完还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日暮警官一眼,像是在说这个蠢问题究竟是怎么问出来的,“如果你们去卫生间里找找应该还能找到。” 日暮警官朝着部下使了个眼色,部下顿时心领神会地离开了现场,没一会就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三个瓶子:“日暮警官,在女卫生间发现了三个矿泉水瓶。” “等等,为什么只有三个瓶子?而且还在女卫生间?”如果这是木下小春要了水,那么应该只有一瓶,如果是给每个人都带了,也应该是四瓶才对。 “因为我和小春只要了一瓶水。”中岛惠子示意了一下自己和木下小春身上的挎包,体积不大,塞进一个瓶子就能变得鼓鼓囊囊的,“不然要是喝不完,拿在手里太不方便了,至于为什么在女卫生间……” 中岛惠子指了指木下小春还带着些许水迹的袖口,耸了耸肩说道:“女生总得补点妆嘛,我涂口红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小春的衣袖上,所以我就陪她去卫生间清理一下,正好把喝完的空水瓶也带过去扔了。” 瓶子被送去检测,照田中堂一郎的死状来看,是中毒的可能性很大,而据他们所说,水是这段时间他们唯一入口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从中找到什么的话……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日暮警官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在杀人了之后,也肯定知道要销毁藏匿起证据,假如这两个女生之一是凶手,那么证据极有可能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而他也说不出这是不合理的,因为整个商场也只有在卫生间才会设有垃圾桶。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瓶子上什么都没有发现,日暮警官觉得事情有些难办,尤其是在卫生间内肯定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此时一个警员恍然大悟般一敲手心,警惕中带着自信地指着山崎雄说道:“肯定是你在田中堂一郎的水中下了毒,因为只有你能控制毒下在了哪一瓶,这样只要将那瓶水递给死者,就能准确无误地将其杀害。” “你别血口喷人!”山崎雄眼见着周围的人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顿时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买的三瓶水都是一模一样的!更何况我买回来的时候,都是他们自己拿的水,我怎么确认田中他拿的正好是下了毒的那一瓶?万一要是有人拿错了呢?” “好……好像也是……” “警官,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吗?”山崎雄瞪着眼睛指责道,“再这样污蔑我的话,到时候我就去投诉你们!” “实在抱歉。” “好了,这样下去还怎么破案?”中岛惠子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不定最后发现是什么突发的急症呢。”言下之意也隐隐有着这群警官不太靠谱的意味。 就在这时,搜寻他们随身物品的人却有了意外的发现:“日暮警官,这里还有一个水杯。” 日暮警官转头一看,只见死者田中堂一郎随身携带的包中显露出了一个粉色的水杯,杯把上还贴着可爱的写有着名字缩写的贴纸,而经过证实,这是木下小春的水杯,只是为什么田中堂一郎会带这样一个水杯出来? “因为小春有点洁癖啦。”中岛惠子自然地代木下小春回答道,“所以一般她会带上一个水杯,这样喝水的时候就可以将水倒到自带的水杯里。至于为什么在田中的包里,作为将要订婚的男朋友,替女朋友背点东西怎么了?” 山崎雄的眼神停在了粉色的水杯上,他的手握紧又松开,然后故作无事地挪开了视线,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然而除了透过橱窗观察的四人之外,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失误。”神院度用手撑着脸,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人发现了,不过也来不及弥补了。” “确实。”赤井秀一向前一步,眼神落到了尸体的手指处,沉声说道,“利用了日常的习惯吗?” 尸体上有个很引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手指处起皮,并且指甲坑坑洼洼地陷进了肉里,这也就代表着死者可能生前喜欢啃咬指甲,也就是说除了毒是下在水里之外,还存在着一种可能…… “瓶身还是瓶盖?”安室透目光沉凝地看着山崎雄,自问自答道,“我想是瓶盖,瓶身的接触面积太大了,清理起来麻烦,并且发生意外的几率也会大得多。” “那就是三个水瓶的瓶盖都抹上了毒,但他忘了一件事,虽然事后清理过,但山下小春是用自带的杯子喝水的,也就是说手指上沾染的毒会出现在杯把上,就算将手清洗干净了也无济于事。”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 神院度笑而不语,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店员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警察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弄明白的问题,他们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明明白白?尤其是他们还不是胡说,至少在他看来说的很有道理,好像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他钦佩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弯下腰来向神院度请示道:“那个……请问我能不能把你们的推测告诉警方?他们一时破不了案,我这生意就一时没法做,您看……” “可以,我们也想要早点离开。”神院度轻笑着说道,他目送着店员走到日暮警官的身边,小声说了什么,日暮警官的眼睛一亮,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神院度微微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像是欣赏一幕跌宕起伏的戏剧一般,看着众人一片哗然,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山崎雄的身上。 “呵,推理的不错。”山崎雄冷笑着矢口否认,“不过你们有什么证据吗?这都是你们的推测罢了。” “中岛小姐和木下小姐一直没有互相离开对方的视线,有时间有准备作案的就只有你一个。”日暮警官沉声说道,“更何况这种毒药其实是你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吧?只要我们去实验室一查验……” 山崎雄闭了闭眼,长久地没有出声,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抬起头来说道:“好吧,是我杀了田中堂一郎。” “不,等等,山崎!”中岛惠子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想要上前却被附近的警员拦了下来,“放开我!你说清楚!” “冷静一点,中岛小姐,我知道你不想相信,但他已经承认了。”日暮警官安慰了一句,然后看着山崎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该死!”山崎雄愤恨地说道,“别看我们是室友,但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点都不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只不过是上次他问我借钱的时候拒绝了他,他就在学校的论坛里散布谣言,说我家里有钱,是靠关系才考上的研究生,还添油加醋地说他亲眼看到了我给老师送礼,所有人对此都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发起了不要让我这种人玷污学术,让我滚出学校的投票……我凭什么不恨他?!” “那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不过是棋差一招罢了。”山崎雄啐了一口,看着田中堂一郎的尸体露出了快意的表情,“我才不后悔呢。” “带走!” 山崎雄被戴上了手铐,押送着往外走,神院度看着这一幕,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放下茶杯,朝着安室透招了招手:“安室,你帮我带一句话,就说……” 第8章 第8章 中岛惠子怔怔地看着山崎雄被警察带走,她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似乎不忍看见一样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山崎他……” “这就要问你了,中岛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耳边,中岛惠子缓缓地转过头去,正对上了一双充满了审视的紫灰色的眼睛。中岛惠子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让人浑身不适的男人,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安室透意味深长地看着中岛惠子,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人托我问你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是怎么……是了,刚才那个店员应该也是复述的你们的推理吧。”中岛惠子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她翘了翘嘴角,最后显露出来的却是一个不带任何喜意的笑容。 我应该高兴才是,那个家伙已经死掉了,她所担心的事情也再也不会发生,除了山崎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做的事情,她依旧可以毫无负担地、平静地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就算警察最后发现了不对,她也可以将一切往山崎的身上推,可是…… 中岛惠子注视着山崎雄的背影,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在那一刻,她承认自己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喜悦和后怕,但紧接着到来的,却是浓重的负罪感。 她真的能够蒙骗自己,装作一无所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你说的对。”中岛惠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用手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挣扎和犹豫不决都是那样的卑劣,做出错事的、安排好一切的明明是她,凭什么让山崎去承担?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小春的朋友呢?“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只不过……其中要再加上一个人。” “日暮警官。”她大声喊道,穿过人群坚定地向着他走去,“我……” “惠子。”她的衣角忽然被人抓住,木下小春的手指轻轻地拽着她,没有用力,好像只要她坚持,她就会松开她的手,中岛惠子转过头,看到的是木下小春悲戚的盈满了眼泪的双眼,“不能不去吗?” “别自责,小春。”中岛惠子微微睁大了眼睛,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明艳而又美丽的微笑,“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她挺直脊背,好像想要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她的目光掠过橱窗后的身影,眼底深处流淌出了一抹感激,如同卸下了一切重负一般轻松地说道,“不想要让我的良心受到谴责罢了。” “中岛小姐?”日暮警官迟疑地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才是真正杀死田中堂一郎的凶手。” “你在胡说什么?!”山崎雄猛地回过头来,有些慌乱地反驳道,“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警官你还在等什么?别听她的胡言乱语,还不快点把我带走。” “我很感激山崎为我所做的一切。”中岛惠子温柔而又平和地说道,“但就是这样,我才无论如何都不能选择‘恩将仇报’,不然连我自己也会看不起我自己。” “这……这样……”日暮警官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显然是对事情的发展感到了迷茫,“那中岛小姐,你说你是杀人凶手的意思是?”山崎雄不是已经承认了吗?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在吗? “其实……”中岛惠子沉默了两秒,缓缓吐露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田中堂一郎是我的前男友。” “等等,我明白了!”警员肯定地说道,“因爱生恨。” “他不配!”中岛惠子几乎是脱口而出,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恨意来,“那个败类!” “中岛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与田中堂一郎差不多交往了一年的时间,因为我不是那么喜欢秀恩爱,再加上有时候课业会很忙,所以大家只是知道我有一个男朋友,但并不清楚对方是谁。”中岛惠子握紧拳头,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其实之前我已经想着要分手了,一方面是我更希望能够将精力放在事业上,另一方面田中堂一郎的某些行为有点让我感觉不舒服,他似乎还和一些校外的混混有来往,不是我心目中可以谈婚论嫁的人选。” “但是在某一天,我回宿舍之后,看见小春拿着手机,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还发出笑声来,桌子上还摆着一束花,于是我就调侃道,是不是有人看上我们小春了?” “本来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小春她却说是的,并且她大大方方地将照片给我看,说这是她的男朋友,然后我发现,这不是田中堂一郎吗?” 中岛惠子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现场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让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我非常生气,但这份怒火却不是冲着小春。我和小春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如果小春知道田中堂一郎是我的男友的话,那么她绝不会做出夺人男友的事情,反倒是田中堂一郎……” “我在社交平台上发过很多和小春的合照,我曾经也提起过我的闺蜜,田中堂一郎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想要做什么呢?” “当时我的脑袋空空如也,我表面上装作一副欣喜的样子,实则心里一直在往下沉。我没有立即去与田中堂一郎对峙,我想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以实验接近尾声为由,用比以往高得多的频率约他出来去‘约会’,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变得不耐烦,心中也很焦急,终于有一天,我听到了一些令我毛骨悚然的对话。” “我听到他校外的一些‘朋友’在那里吹捧他,问他说:你跟那个富家小姐怎么样了?然后他说:已经死心塌地了,很快他就能登堂入室,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他的‘朋友’问:难道你还真准备娶那个病怏怏的家伙吗?” “他回答说……”中岛惠子眼神幽深,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烈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怎么可能呢?他手里有一批货,到时候只要喂下去,发作的时候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凭他掌控。就她那个虚弱的身体能撑上几次?最后死了,那样的家庭想必也会将其当作一件丑闻,不会公之于众,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人渣!”不知是谁愤怒地出声,引得了现场的一片赞同之声,中岛惠子似乎是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恨我当时为什么没把这段对话录下来,我也旁敲侧击过小春,但田中堂一郎在她面前伪装得很好,并且他将我和他之间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都删掉了,还雇人抢走了我的手机,再加上小春的身体不好,我也不敢就这样把事实说出来。” 中岛惠子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微笑,轻声说道:“小春一直善良又细心,她每月的生活费都会有一部分捐赠出去,去帮助那些贫困的人,她知道我每月什么时候不舒服,她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在我情绪不好发脾气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耐心地安慰我,我们约定好了要上同一所大学,就算结婚生子,分隔两地,我们也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最终下了一个决定,我要杀了田中堂一郎,我绝对不能让那样的畜生伤害到小春。” “他来找我分手的时候,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异样,我还必须装做难以接受的模样,想想都让人恶心。”中岛惠子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她只是后悔为什么要将山崎雄牵扯进来,“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山崎雄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看着中岛惠子,嘴唇动了动,仿佛终于鼓起勇气一般说道,“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哎?”中岛惠子睁大眼睛,指着自己磕磕绊绊地说道,“暗恋我?” “或许你不记得了。”山崎雄挠了挠面颊,眼神游移地说道,“高中的时候,我是你们隔壁班的那个小胖子,我的学习成绩不太好,是为了能跟你上同一所学校才努力学习的来着。” “等等,你不是说你想要杀山崎雄的原因是他散布谣言吗?”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但是更多的……”山崎雄咳嗽了一声,有点羞涩地说道,“我发觉中岛有点不对劲,她似乎在配置一些有剧毒的药物,田中堂一郎是我的室友嘛,因为我对中岛一直有所关注,所以我其实知道田中堂一郎是中岛的男友,我猜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所以……” “不管怎样,杀人都是不对的。”日暮警官心中叹息,这样的故事实在是令人唏嘘,“我们会将你听到的话上报上去的,如果顺藤摸瓜最后有所发现,或许可以……” “我在下决定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了。”中岛惠子平静地说道,她转过头深深地注视着木下小春,然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地朝着她挥手,大声喊道,“小春,接下来也要加油啊!我要暂时离开一会不能陪着你了!” “惠子!你这个笨蛋!”木下小春带着哭腔说道,“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啊。”诸伏景光隐藏住了自己眼中的怜悯,这回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惋惜,“您早就知道?” “情绪是很难隐藏的。”神院度站起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对我们来说,我们只需要判断,寻找证据是警察和侦探的工作。” “我以为您会喜欢看到让她逃脱罪责的画面。”赤井秀一低声说道。 “那是一个好姑娘。”神院度看着人群散去,缓缓地走出店面,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轻声夸赞了一句,“如果不这样,罪恶感会伴随她一生,迟早会将她压垮,反之只要警方早日找到‘那批货’,从轻判处,用不了几年,她就会拥有新的未来。” “我以为我们不是好人?”赤井秀一语气微妙地说道。 “所以?”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木下小春……” “你为什么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三人的脚步同时停顿了一下,安室透的内心中波涛汹涌,忍不住询问道:“您是说?” “警方找到的是所有证据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的瓶子,也就是说中岛惠子借着口红弄脏了木下小春的衣服为由,在卫生间清洗了瓶子之后,再将其丢弃。”神院度勾起唇角,手指转动了一下尾戒,意味深长地说道,“‘善良又细心’的木下小春会没有半点发觉吗?或许她早就发现了她最好的朋友的异样,只是……” “……一切都晚了一步。” 安室透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人群已经散去,只有木下小春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她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紧握着的拳头,晶莹的泪珠落在地上,发出了啪嗒的轻响。 第9章 第9章 安室透知道自己应该警惕的,想想他与雅文邑见面以来的种种,不难发现事实确实是他所说的那样,这种从细微的情绪变化中就能得出真相的能力实在过于骇人了一点,是不是他们对人、对任务产生的所有戒备、厌恶都会轻易被发现?这样他们的卧底身份…… 然而他对雅文邑的做法却生不出一点警惕来,甚至在一瞬间还升起了一丝好感,但很快就被他驱散掉了。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黑衣组织的高层,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焉知他不是故意的呢?说不定雅文邑只是想要看一出完整的好戏,叫他去递话也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在? 百般念头在安室透的脑海中翻飞,一路上众人都稍显沉默,等到他们回到了住宅,神院度淡定地拍了拍手吩咐道:“已经挂了门牌的房间除外,其他的你们可以选一间。” “我们要住在您这里?”诸伏景光的脸上浮现出两分惊讶。 “自然,不然买那么多东西是做什么的?”神院度挑了挑眉,琴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偷工减料了?该不会是那家伙毫不客气地说他们是来当“保姆”的,结果被他们当成是羞辱或是有其他隐藏含义了吧?“去选吧,一会其他东西也该送到了。” 安室透等人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往好处想,他们可以探听到更多的情报,坏处就是要时刻警惕自己不要露出破绽,但在黑衣组织中哪里不需要戒备呢?而且假如雅文邑表露出来的性格是真的的话,他们或许不必担心像面对琴酒那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一枪爆头? 他们心态各异地拎着手里的衣服袋子上了二楼,赤井秀一首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布局和挂上的门牌,尽头的房间是雅文邑的,而另外的两个门牌上的图案,一个是绿植花境,充满了清新的风格,一个是偏向复古的带着鎏金花纹,上面没有任何的字样。 这两个房间是留给谁的?雅文邑还有其他的手下?或许其中会有一个是女性?赤井秀一粗略地判断了一下,然后选取了一个临近的房间。不得不说,神院度的审美是极好的,至少等赤井秀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所有的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挂在了衣柜里。 赤井秀一看着衣柜停顿了一秒,然后镇定地检查了一番屋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并未动什么手脚。 雅文邑会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吗?赤井秀一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站在窗边思考着,墨绿色的眼睛中一片冷静。 法国近期最轰动的事件就是罗兰香水公司的董事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事件,与一片混乱的法国当局相比,在得知了“真相”之后,法国民众却有大面积的叫好声,甚至组织起了游行,要求不给凶手定罪,彻查香水公司高层。 但赤井秀一却知道一些内幕,这件事是跟黑衣组织有关,他们的侧写专家根据现场的线索和从拒不配合的“目击证人”口中得知的那一星半点,勉强侧写出了一点造成这一起事件的人的形象,可得到的形容却让人大跌眼镜: “优雅、理智、果断、冷酷,有很好的修养……温柔和怜悯?”朱蒂匪夷所思地看着侧写专家给出的报告,怎么都不相信这形容的是一个黑衣组织的成员,“你确定没弄错?”这里面有几个词难道不是相反的意思吗? “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素养。”侧写专家不乐意了,“至少从你给我的现场画面和资料中,我能找出的就是这些。” “人是有两面性的,朱蒂。”赤井秀一翻看着报告,脸上浮现出的是兴致盎然,“对于目标的处理干净而又利落,而同时……”他用手拿起上面附着着的照片,对着阳光眯了眯眼,从天而降的无数玫瑰花瓣覆盖了尸体,掩盖了狰狞恐怖的死相和罪恶,至少在现场的小孩子看来,这是绮丽的只会在童话中出现的场景,回忆起来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血腥与恐惧,那么为什么不能称之为温柔与怜悯呢?“或许还应该加上一点浪漫?想想就让人兴奋起来了。” “这样的手段我只感觉难度更大了。” 思绪回到现在,赤井秀一将当初测写出来的特征一条一条地与雅文邑对应,他们认定做出这件事的人在黑衣组织的地位绝对不会太低,而他知道雅文邑是刚调来日本,这样一下子他是当事人的几率就高上了不少……还得再看一看。 楼下传来了门铃的响动,赤井秀一出门往下方一看,原来是他们在商场中买的东西送到了,诸伏景光正在将食材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安室透将一包包咖啡豆塞进橱柜,看着成箱的罐装咖啡有些纳闷地问道:“雅文邑大人,既然买了咖啡豆,为什么还要买罐装咖啡。” “那是我的。”赤井秀一一边从楼梯上下来,一边平静地回答道,安室透的表情一变,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将其连同罐装咖啡一起扔出去。 赤井秀一弯腰拆出来一罐,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然后向安室透示意道:“你要尝尝吗?” “免了。”安室透冷笑着说道,“怕你下毒。” “只要你不做,就没有人会干这种事。” “哈?你是什么意思?” “您有什么想吃的吗?”诸伏景光微笑着过滤掉了身后的背景音,向着雅文邑询问道,“您吃得惯日式料理吗?” “我都可以。”正在看着窗台上的花的神院度转过头来,“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是您养的花?” “加百列大天使。”神院度喜欢养花,正好外面有一片院子,他正在考虑该种点什么品种,“开花的时候很漂亮,香气会充满整个屋子……你们没有花粉过敏的吧?” 众人纷纷给予了否定的回答,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花,莫名感觉雅文邑的身份好像更加确定了一点,黑衣组织里有这种心情的可不多见。 “那就好。”神院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知是收到了什么信息,他向着楼上的房间走去,“我有一些事务要处理,麻烦一会来叫我了。” “好的。” 在神院度离开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拉开了距离,表情也变得淡漠下来,要不是有神院度在,他们之间才不会表现得那么“平和”,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过认识了半天的时间。反倒是雅文邑,让这些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卧底感到惊奇而又迷惑,卧底……是这个样子的吗?不过心力交瘁倒是真的。 “我来做饭。”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围上了围裙,“为了防止下毒,你们谁有空来打个下手?”诸伏景光说了一个好像是讽刺一样的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我来吧。”安室透挽起袖子,意有所指地说道,“就看某个家伙敢不敢吃了。” “无聊的挑衅。”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黑色的保时捷停靠在路边,伏特加双手握着方向盘,尽力地放空自己的思维,他知道自己比之贝尔摩德等人来说不算聪明,所以他从不插嘴琴酒的一切安排,少说多听多做是他能在琴酒身边待上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该怎么做,琴酒。”明显变了声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我能给你的东西可比雅文邑要多得多。” “我自有自己的判断,朗姆。”琴酒抖落烟灰,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我永远遵从于boss的命令。” “……希望你记住你所说的话。”朗姆停顿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想着能让琴酒倒向他这边,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你要的东西我同意了。”说完,便果断挂断了电话。 “被打断了脊椎的懦夫。”琴酒轻蔑地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将其随手揣进了兜里,他看着伏特加欲言又止的表情,将烟头摁灭,冷声道,“有话就说。” “大哥,为什么朗姆会答应将东京的这条线路共享给我们?” 第10章 第10章 “动动脑子,伏特加。”琴酒觉得伏特加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再不用就要生锈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就只有一件。” 伏特加努力思考了两秒,然后恍然大悟:“是雅文邑从法国回来了?但朗姆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哼,雅文邑那家伙送礼的时候没有避着任何人,朗姆担心我们会被雅文邑所打动,而他又不知道雅文邑送的是什么?所以他只能给出更高的价码。”琴酒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确实是我会喜欢的伴手礼,惯会讨好人的家伙。” “大哥你是说……”伏特加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朗姆被雅文邑算计了?” “不然你以为他的礼物就只是那把古董枪吗?”而且他算计的也不止是朗姆一个,他希望自己配合,不要不管不顾地掀翻棋局,而他确实也不能摒弃这么大的利益,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被摸清楚心思的冒犯感,于是他故意提早了安室透他们到达的时间,既是报复也是一个警告,“朗姆给出的东西才是他‘借花献佛’中的那个‘花’。” “……雅文邑越来越恐怖了。”伏特加压下了自己心里浮现出的那一丝惊悚,反正他只要跟紧大哥的步伐就好了,这种大佬打架他掺和进去,一个照面说不定他连棺材都不用买,直接就能成为飞灰。 伏特加:极其具有自知之明。 琴酒轻飘飘地看了伏特加一眼,他知道在伏特加的惯性思维里,雅文邑怕是被划分在自己人里,他和雅文邑在两年前的事发生之前是搭档,但那个时候其实也濒临拆分,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单纯就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有点浪费资源……或许还有一点对于互相之间距离过近的“排斥”。伏特加就是安排到他们身边进行磨合的人,包括在他抽烟时,伏特加看到雅文邑走进来,就会去开窗或者打开排气扇的习惯也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可是……琴酒绿色的眼睛倒映在车窗上,眼底是一片深沉之色,就像他并不清楚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一样,他同样也不知道雅文邑究竟变了多少,又到底想要做什么,更何况对于对雅文邑有几分了解的他来说,他很难不用最大的疑虑和阴谋去揣测雅文邑的行为,但相比较于朗姆…… “啧。”伏特加忽然听到琴酒发出了一声不爽的咂舌,不等他发问,就冷冷地吩咐着“开车”,显然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心情指数急速下降,已经没有回答问题的耐心了。 伏特加一脚油门踩下,保时捷356a向着任务地点驶去,就是不知道今天有哪个倒霉蛋会承受我们killer的怒火呢? 一周后。 诸伏景光抬头看着钟表,心中默默倒数,五、四、三…… 他转头看向了二楼的楼梯口,神院度果不其然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那里,身上穿的整整齐齐,似乎从来就没有在人前衣着凌乱的时候:“早上好,绿川。” “早上好,雅文邑大人。”诸伏景光笑着打了个招呼,“今天是培根三明治,要加一个煎蛋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神院度走到餐桌前坐下,左右看了看询问道,“安室和诸星呢?” “他们起的有点早,所以去晨跑了。”鸡蛋打入锅中发出了嗞啦的声响,诸伏景光熟练地撒上一小撮盐,然后用铲子给稍微凝固的鸡蛋翻了个面,有些晃神地想着他们就算是做梦都没想到在黑衣组织中,他们居然还能有如此和平的时光,让他感觉他们好像不是在进行危险的卧底活动,而是在外“度假”一样。 拜神院度规律的生活所赐,他们日夜颠倒的习惯、精神上的疲惫都好上了不少,诸伏景光对神院度的印象持续不断地进行刷新,虽说依旧牢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放松警惕,但也会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试探着提出自己的要求,因为他发现神院度作为黑衣组织的高层,跟他所知道的其他代号成员相比,真的还挺好说话的,只是用安室透的话来说,就是“胆大的让他心惊肉跳”。 “您不能老喝咖啡。”诸伏景光将装好餐食的盘子端了上来,然后将磨好的咖啡倒进了咖啡杯中,对着神院度说道,“一天中您的咖啡就没停过,这次给您加了一半的牛奶。” “……在这方面,你肯定跟玛克有共同语言。”神院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透露出了一点微妙的心虚。 “玛克大人吗?”诸伏景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露出了一种类似于找到同伴的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果然玛克大人也认为您喝这么多不好,玛克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话里话外透露出了一种要告状的意味。 “应该快了,毕竟只是收个尾。”神院度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到时候玛克看到满橱柜咖啡豆的表情,然后自欺欺人地将其抛之脑后,看着诸伏景光挑了挑眉,“现在看起来大胆又自在多了?” “……毕竟之前见到的是琴酒大人。”诸伏景光心中微微一动,面上无奈地说道,“您也知道琴酒大人给人的压力……没想到您却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呵,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神院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看着晨间的早报,报纸的二版上写着十分抓人眼球的标题“嫌犯在逃,警视厅碌碌无为”,神院度情不自禁地将报纸翻回去确认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正规的报纸,而不是什么三流小报……话说什么时候风格变成这样了? 他饶有兴趣地拿起手机,在某些隐秘的论坛上,已经有好事者将经过以及死者甚至嫌犯的照片都发在了上面,虽然很快就被删除,但已经足够神院度有所猜测了:“碌碌无为有点夸张,不过确实不够聪明。” “您说什么?” “不,没事。”神院度不紧不慢地将三明治吃完,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我去给花浇水,要一起来吗?” “您先去吧,我还得将厨房收拾一下。” 诸伏景光看着神院度走出了门,来到了外面的院子中,在这一周里,新栽种下去的花苗陆陆续续填满了院子,开的较早的花已经隐隐可以看见花骨朵。神院度解开袖口,向上挽了两截,然后走到一旁拿起喷壶,打开水龙头灌满了水。 诸伏景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将碗碟收到水槽,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有着一种莫名的安慰。 诸伏景光确实没有说谎,当初琴酒那仿佛时刻充满怀疑和杀意的目光确实让他压力很大,神院度也确实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只不过……神院度带给他的却是另一种不是那么明显的压力。 他不知道zero是不是也感受到了,他似乎永远都无从分辨神院度是否发现了什么,抑或那只是错觉,虽然还不知道神院度其他方面的能力如何,但光是对视线、情绪敏感就足以对卧底工作带来极大的不确定性。 或许他该庆幸的是,神院度对他们抱有比较基础的信任?他不知道这种“信任”是从何而来,但最起码有一点好处:神院度并不会随随便便地怀疑他们。 这样应该算是比较好的开始……吧? 神院度是不知道诸伏景光复杂的心态,他其实今天心情还挺愉快的,他一边听着水洒在叶片上沙沙的声音,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琴酒应该已经收到他的“礼物”了,那个加班狂魔这两天没来打扰,估计是正在忙于接手,以他的效率应该也快结束……嗯? 神院度放下喷壶,拿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封邮件: 【休息好了?——g】 真是不禁提啊,琴酒。神院度想着今晚估计不能按时入眠了,但还是想要努力挣扎一下,于是回复道: 【如果我说没休息好呢?——aragnac】 琴酒懒得跟他扯这些,直接无视了他的回答: 【今晚九点,带上你手底下的那些,到037号基地来。——g】 琴酒说完,就没有再给他回话的机会,神院度挑了挑眉,抬眼看到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正从街道的另一头晨跑回来,诸伏景光此时也收拾好了厨房,走进了院子。 神院度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等他们靠近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刚到手的任务,都准备好了吗?” 安室透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恶意的笑容,赤井秀一的眼眸中也闪烁着锐利的光泽,就连诸伏景光一向温和的脸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郁,似乎有一层薄纱遮挡在了他的眼前,显得晦暗而又阴沉。 在这一刻,全员恶人。 “当然,我们可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11章 第11章 037号基地。 “琴酒,我们还要等多久?”基安蒂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是谁要来啊?应该已经到时间了吧?” “耐心点,基安蒂。”琴酒按亮手机屏幕,“8:58”的字样在上面跳动着,“你会满意的。” “满意?”基安蒂狐疑地看了琴酒一眼,什么叫她会满意?难道是哪个之前合作的很愉快的人吗?不是她说,她其实更觉得琴酒是在敷衍她,“科恩你觉得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科恩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猜不出来,基安蒂放弃了,她大大咧咧地双手枕在脑后,倚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双脚直接抬高压着前方的茶几:“算了,不管是谁,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子弹送进敌人的脑袋了。” “难为你等这么长时间了。”含笑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基安蒂愣了一下,然后“唰”的一声直起身来,两眼放光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兴奋到带着些许尖利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我的天!雅文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之前也听到过风声,不过我都以为是传言!” “已经回来一周多了,我以为琴酒会告诉你。”神院度朝着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的科恩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管这些?”基安蒂不顾当事人在场,直接吐槽道,然后将期待的目光投向神院度的身后,莫名的看起来有些摩拳擦掌,“哪个是玛克?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格拉帕……” “基安蒂。”琴酒森然中带着警告的声音响起,基安蒂的身体一僵,过热的大脑陡然清醒了起来,她看了看神院度的脸色,难得有点理亏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雅文邑你……” “没关系,基安蒂你倒是提醒我了。”神院度抬起头注视着墙角处的监控器,深海蓝色的眼睛深处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滔天的海啸,仿佛随时会被打翻淹没的倾覆感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但与之相对的却是他轻言细语的声音,“我知道你在看,朗姆。” “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神院度往日温和优雅的形象像是水中的月亮,只要往里投入一颗石子就会彻底被打碎,此刻的神院度毫无阻碍地融入了组织冰冷血腥的气氛之中,让安室透骇然的同时又有着一丝轻松,也让赤井秀一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不然的话,就算是boss也无法阻止我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不知是否是他们的错觉,监控器的镜头好像微妙地偏离了一些角度,就像是畏惧于与神院度对视一般。室内一时间安静得可怕,神院度平静地眨了下眼,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地对着琴酒说道:“希望朗姆不会因此影响到这次任务。” “那你就消停点。”琴酒冷笑道,自从一年前朗姆遭受到神院度不计后果的报复之后,朗姆对于神院度的忌惮就到达了顶峰,要不是这次是在朗姆正在给他交接军火线路的时候出了问题,影响到的是所有人的利益,想必他连神院度的脸都不想要看见。 “这种事情不是双向的吗?”神院度无所谓地脱下大衣,初春的夜晚依旧带着些许寒意,他刚想要搭在臂弯就被诸伏景光抢先一步接了过去,“没必要这么严肃。” “哼,你总有千百万个理由。”琴酒身上飘出了一缕杀气,引得安室透三人警惕地看了过来,然而他连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们,嗤笑一声说道,“就是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神院度向后拉开椅子,几乎没有与地面发出什么碰撞声,然后姿态端正地坐在了上面,“我看了你给的资料,今晚的行动我大致同意,但是其中也有几点疑问需要确认一下。” “比如?” “就比如……”神院度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在质疑抑或逼问一样询问道,“这条走私线路是怎么泄露出去,又是怎么到了泥惨会的手中的?” “转接资料的人意外卷入了一场凶杀案中。”琴酒的目光中浮现出了一抹凶戾,毫不客气地说道,“明明与他无关,只要老实待着就好,结果那个蠢货看到警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拔腿就跑,在慌不择路的时候意外误入了泥惨会的交易现场。泥惨会的人听到外面的喧哗和追逐的脚步声,在停止了交易的同时,为了防止枪声引起警察的注意,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当场击毙,而是将人给强行掳走了。” 神院度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如此突如其来的任务八成是有意外发生了,但听到前因后果后,还是没忍住用手按了按额头:“泥惨会已经知道了吗?” “应该还没有,但如果他想要保下自己的命,就必须设法用什么来进行交换。”琴酒的嘴角咧开了狰狞的弧度,“而那些无孔不入的、善于投机取巧的情报分子,一向不是什么硬骨头。” “尤其是朗姆手底下的?”神院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安室透一眼,着重强调道。 琴酒轻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什么赞同的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容易让人怀疑朗姆是不是故意的呢?负责这么重要的资料转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畏首畏尾’的家伙。”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损人不利己这种事,朗姆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你说是不是?琴酒。” “不需要你在这里阴阳怪气,雅文邑!”嗞啦的声响过后,朗姆即使变了声也依旧能听出怒火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耳边,明显一直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自己的错误自己会弥补!” 朗姆并不指望他移交了一部分走私军火的线路的事能够瞒得过神院度,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神院度在得知了他“拉拢”琴酒的动作之后的挑拨离间,他原本怀疑琴酒和神院度是在联合起来做局的怀疑也消减了不少。 “那再好不过。”神院度轻轻拍了两下掌,虽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神色上的敷衍,“这样的‘合作’我也不想来第二次。” “你!哼,你也就能逞上一点口舌之利。”即使是电子音,也不妨碍他们听到他努力平复自己心情的吸气声——尤其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是耳聪目明的。要不是担心朗姆会给她小鞋穿,想必基安蒂早就爆笑出声了,不过现在看她的样子也忍得很辛苦,想必朗姆老谋深算的形象在她的心中直接碎成了渣渣,“库拉索已经潜入进去了,你们不过是后备的手段。” “我也希望可以如此轻松的、不要引起太大风波地结束。”神院度对于朗姆的做法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能将损失和风险降到最低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大概是你坏事做多了,连幸运女神也不站在你这边。” “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贝尔摩德那一套?”琴酒蹙了蹙眉,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敲了两下,“有什么变故就快说。” “如果库拉索的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还能来得及,但我想应该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吧?” “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那个家伙是个蠢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蠢货。”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神院度的脑海中整合排列,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眼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幽暗的色泽,“但这样白白说出来,总觉得有点亏……朗姆你打算出什么价码呢?” “价码?难道你还打算要报酬不成?”朗姆怒斥道,“雅文邑!你别太贪得无厌了!” “百分之三十如何?”神院度沉吟片刻,自顾自地说道,还没等朗姆反驳出声,他就从容地换了一下交叠着的腿,声音平缓地将朗姆所有的话都堵死了,“我知道你早晚能够调查出来,但时间可不等人,如果你做好了失去一整条线路,甚至得力的手下也夭折在里面的准备的话,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雅文邑!”琴酒的手已经摸上了从不离身的伯/莱/塔,神院度与朗姆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再加上他对朗姆不感冒,所以他能勉强装作没有看见这种内耗,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看着神院度将组织的财产当作筹码和赌注,“你在说什么?”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琴酒。”神院度毫不在意琴酒的威胁,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安室透等人在这种好似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绷紧了身体,“不过是一条线路而已,你要相信我总能赚回千百倍的利益,而现在,我不过是想要取得应得的酬劳,你说是吗?朗姆。” 室内一片安静,朗姆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知道神院度所指的是军火走私线路的利润,虽然按理说这条线路他已经共享给了琴酒,就算损失那琴酒也讨不了好,但这毕竟是他工作上出现的失误,如果真的像神院度所说的那样,boss的惩罚先不算,琴酒中立的立场也会发生动摇……就只有同意一个选择了吗? 朗姆不甘地想着,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尤其是他要交予的对象是神院度,这更加重了他内心中的忌惮,可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勉强说道:“我同意了,我们一人百分之十五?” 琴酒的脸色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朗姆看着琴酒缓慢地点了点头,内心中终于舒服了一点,心中最后一丝对两人的怀疑被打消,毕竟在他看来,谁会愿意将本以为能够全部到手的东西再吐出来一部分呢?“现在可以了吧?” “表扬一下你的‘痛快’,不过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神院度站起身,微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就要跟警察抢时间了。” 第12章 第12章 “警察?”赤井秀一跟上神院度的脚步,思索着说道,“确实有感觉到今天路面上的警察有些多,难道是消息走漏了吗?” “哈?那些条子哪有这个本事?”安室透故意贬低道,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指望他们?呵,他们也就能跟在屁股后头捡一些残羹剩饭罢了。” “这就有点有失偏颇了。”结果没想到对他的说法表示不赞同的居然会是神院度,“或许其中确实有着酒囊饭袋,但在系统的结构和庞大的基数下,平庸之辈中也会出现人才,数量繁多的普通人也足以作为‘基石’,所以安室可别小看了警察。” “……我知道了。”安室透的心中陡然生出了好像身份倒错的荒谬感,这是什么公安卧底在诋毁警方,而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在进行夸赞的诡异场面?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周围,发现听到神院度这番话的基安蒂等人,虽然有点欲言又止,但也没发表什么看法,也不知道是赞同神院度的话还是不想/懒得反驳……怎么想这群法外狂徒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安室透的思绪短暂地飘了一下,如果说出这种话的是自己……想必下一秒琴酒的伯/莱/塔就会顶到他的脑门上,然后他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安室透:怎么想都好诡异啊。 “废话说完了没有?”琴酒的态度总让人觉得他的下一句话就是“说完了就去死吧”,“解释。” “有时间多关注点新闻,琴酒。”神院度在琴酒恶劣的语气中泰然自若,“嫌犯在逃这件事可是已经登报了呢。” “你难道要说那些条子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嫌犯’大动干戈?”琴酒的话刚出口,就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上涌现出了令人瞩目的杀气,“不对,你的意思是死者的身份有异?”那个该死的蠢货! 朗姆一直没有出声,似乎是根据神院度的线索去搜索情报去了,半晌才听到了他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阴沉的声音从通讯耳机中传了出来:“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会和田岛议员扯上关系!” 朗姆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死者是田岛议员的妻弟,而在资料库中,他们为田岛议员所建立的档案上有这样十分醒目的一条:他是个妻管严。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田岛议员在施压……不对,那为什么会与泥惨会扯上关系? “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再加上一点点的巧合。”神院度在心中感慨了一秒人倒霉的时候究竟能倒霉成什么样子,“或许是真正作为凶手的那位医生成功甩脱了自己的嫌疑,并通过暗示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向了来历不明的成瘾性的毒品;再或者是人被泥惨会带走的时候,警方在现场寻找到了什么指向性的东西,两者同时发生也不是不可能……总之,别问我有多大把握抑或什么‘这只是你的猜测’之类的质疑,这本来就应该是情报组的工作,我把结果都给你了,麻烦自己逆推一下。” 朗姆的话被堵了回去,基安蒂默默地用手掐住了旁边科恩的胳膊,身体难以控制地抖了两下,作为非脑力派的她压根就没太听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明白朗姆又吃了一个闷亏,果然雅文邑一回来,生活就要刺激而又精彩纷呈得多。 要不说伏特加为什么有时候有用,他在此时充分充当了捧哏的作用,墨镜下的眼睛透露出了迷茫,在绞尽脑汁地想了两分钟后,他终于放弃了运转自己的脑子:“雅文邑,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怎么说呢?”神院度的神色略微有些微妙,他也就离开了两年的时间,东京市民感觉已经进化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拍照的人技术很好。” 好到他能够清晰地从医生的脸上分辨出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和喜悦,好到他能从死者拉起半截袖子的胳膊上看到皮下出血的青紫和不明显的针孔,但更主要的是…… ……他也在其中提供了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线索。 赤井秀一三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向着不同的方向飘了过去,还记得之前的商场杀人事件吗?在神院度的默许之下,他们进行了一些不那么合法的调查行动,发现田中堂一郎口中的“那批货”隐隐指向了泥惨会,然后他们就将这些不能说出来源的消息,通过一种好似猜测一样的模棱两可的语气,借用警方正在征集线索的机会,将消息递了过去,结果现在…… 之前还没有完全结束的商场杀人事件、医生真实的但是与案件无关的“证词”、死者胳膊上多次注射的痕迹以及来自田岛议员的施压和舆论的压力……种种这些构成了他们现在不得不抢在警察前面将资料“抢救”出来的场面。 安室透/赤井秀一/诸伏景光:有点心虚……不对,我心虚什么?(挺起胸膛) 神院度:本身泥惨会就是敌对方,更别说还涉及到了让人深恶痛绝的毒品……丝毫不慌(淡定)。 在暗流涌动的交谈声中,车辆在月光映照下摇动的叶影下缓缓停了下来,一阵鞋子踩过草丛的窸窣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类似职业装的女性朝着他们迎来,手中的手机屏幕散发出了微弱的光线。在琴酒抬起的枪口中,她快速辨认了一下来人的身影,然后轻微点了下头:“朗姆大人安排我在这里等待各位。” “这时候动作倒是挺迅速。” 朗姆仿若没有听到神院度的“感概”,在通讯接入之后,他沉声吩咐道:“桑布加,情况有变,现场的情况交由……” 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和琴酒绿色的眼睛交错了一瞬,然后神院度无所谓地后退了一步,自然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朗姆在心中暗叹一声可惜,接着说道:“……交由琴酒负责。” “是,朗姆大人。” 琴酒眯了眯眼打量着不远处有些荒废的建筑,谁能想到泥惨会的一处基地会隐藏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想必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基安蒂,科恩。” “知道了。”基安蒂和科恩提着装有狙击枪的背包,上高处寻找着适合狙击的俯瞰点,神院度转头看向了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也去吧。” “看来这次我只能旁观了?”安室透见状耸了耸肩,表情看起来有点失落,“我还以为能在您的面前表现一下的。” “会有机会的,我知道安室你的能力很强,不过现在和我一起当个‘旁观者?’不也挺好?”神院度朝着他眨了眨眼,随后看了眼琴酒,又否决了自己的话,“不,你够呛能闲的下来,如果库拉索成功了,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肯定需要有人去接应,而如果没成功……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吧。” “你倒是好心。”琴酒投来了嘲讽的一瞥,神院度对待下属的方式一向偏向于温和,许多在琴酒看来完全可以给予警告的行为,在他那里轻描淡写地就忽略过去了,也是因为如此,神院度在原先一直是很多底层成员趋之若鹜的对象,“可也要有人领情才是。” “谢谢关心。”琴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被恶心到的表情,“我的人自然只有我能管教,难道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我以为我们的killer总该有一丝对人才的优待和宽容才是。” “呵,死了的家伙就什么都不是。”琴酒漠然地说道,没有取得代号的家伙,在他的眼中根据情况,也就分为路边的杂草和稍微有点用处的炮灰和工具,能够入他眼的寥寥无几,而还没有过多出色表现的安室透,在他这里也就是因为是神院度的下属而有了两分特殊和价值,至少现在还不值得他关注。 “好了,我已经将库拉索的信号接入了。”桑布加调试了一下通讯的耳机,耳机中传来了轻微的嗞啦的声响,随后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在短暂的安静后,对面传来了同样的敲击的频率,随后库拉索的带着些许疑虑的声音响起,“桑布加?为什么这个时候联系我?” “计划出现了变化,接下来会有行动组进行配合,琴酒接手指挥权。” “琴酒?”库拉索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根据自己易容所替换的身份,找了个借口躲到了没有监控的角落,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第13章 第13章 “这些在任务结束之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了解。”琴酒冷然的声音中断了他们的交流,“库拉索,你已经探明了那个家伙所处的位置吗?” “是,不过周围一直有人巡逻,就算我能够闯进去,很快也会被闻讯而来的人围困住。”库拉索已经摸清了基地大致的结构,不算复杂也就意味着很容易被包围,“这里明面上的出口有两个,但负责人的办公室还有着一条暗道,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那就弄出点动静来。”琴酒的脸上露出了满是血腥气的狰狞的笑容,“让他们无暇顾忌你的行动。” “你是说……?”库拉索迟疑地说道。 “诸星。”神院度的声音突然插入,库拉索虽然觉得有些耳熟,但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我在,雅文邑大人。” “听到琴酒的话了吗?” “自然。”赤井秀一趴在高处,眼睛透过瞄准镜凝视着窗边露出的模糊的影子,在心中暗自计数。 “那就给我们的killer见识一下。”神院度吩咐道,既然内部不好“攻破”的话,那就从外部给予点压力,“有看到那个闪烁的红点吗?” 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略微移动枪口,建筑一个隐晦的边角处,一点模糊的红光闯进了他的视线:“有。” “把它毁掉。”神院度拿着望远镜悠悠地说道,“这种监视器和警戒系统……真是好久都没见到这么老旧的设备了,没问题吧?” “希望您能更相信我一点,这当然是……”月亮从云层的遮挡中显露了出来,照亮了赤井秀一绿色的眼瞳,“手到擒来的事情!” 在里面的人低下头点烟,打火机的亮光一闪而过的瞬间,赤井秀一的手指叩响扳机,子弹在瞬息间穿透了玻璃,红点熄灭,漆黑的夜色中隐隐能看到线路中断所闪出的青蓝色的电弧,建筑中顿时变得喧哗了起来。 “不错。”琴酒罕见地夸了一句,宫野明美那家伙也算是勉强干了一件好事。 “等等,雅文邑,这种事情怎么不叫我?”基安蒂大声地抱怨道,“我在这里喂了这么长时间的蚊子,结果第一枪还不是我开的!” “基安蒂,就给我一点锻炼下属的时间吧。”神院度含蓄而又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想法,琴酒倒是毫不客气,他可是知道基安蒂的水平在哪里,直接说道,“你能确保打中吗?” 基安蒂和科恩确实是比较优秀的狙击手,两人的狙击距离都在600码左右,再远就会逐渐偏离,再加上是在这种环境之中,光论成绩确实是不如诸星大的,只是没想到诸星大第一次“实战”就能如此出色。 “区区一个新人……”基安蒂不服气地叫嚣着,“运气好罢了!” “那我想或许我也有点运气。”诸伏景光温和中带着自信的声音响起,“同在雅文邑大人的麾下,我也是不会输的。” “哈?你还有点意思嘛。”基安蒂眼角的凤尾蝶在她的脸上飞舞着,她舔了舔嘴唇,兴奋地咧开了嘴,“比比看?” 科恩沉默地点了点头,好半天终于憋出了两个字,用有些干涩的嗓音应声道:“还有我。” “现在不是你们比赛的时候。”琴酒不为所动地打断了莫名其妙较量起来的狙击手们,他看着夜色下隐隐有些骚动的建筑,对着伏特加吩咐道,“伏特加,只要留下一个让他们逃窜的出口就好。” “是,大哥。”伏特加转身刚走出两步,又像是想到什么退回来询问道,“三个出口都要炸掉吗?” “别犯蠢,伏特加。”琴酒有点想要扶额的冲动,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伏特加的忠诚,冷脸下浮现出的是无言的情绪,这是自己收的小弟,又能怎么办呢?“只要一个就好,给他们一点‘逃生’的希望,况且你能确定暗道在哪里吗?” 也是。伏特加有些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得安室透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他莫名有了一种伏特加好像是走后门进来的感觉,不过说到走后门……安室透的眼神瞄向了赤井秀一刚才离开的方向,暗自腹诽道,这不还有一个吗? 带着凉意的风吹动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神院度掏出有着银质表链的怀表,指腹轻轻一按,表盖打开看了一眼转动的指针——安室透还以为那只是一个装饰用的道具,没想到还真能用来看时间,然后轻声说道:“差不多了。” “等等?雅文邑?”一直没有出声的库拉索终于消化了所有的情报,惊诧中带着些许不安地说道。她是在近两年才成为的朗姆的心腹,之前与雅文邑的交集并不多,但她记得很清楚,朗姆对于雅文邑的存在……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你的疑问是什么,不过这还是在结束后去问朗姆比较好。”神院度单手合上表盖,将其放回了马甲的口袋中,然后微笑着提点道,“你最好再离远点,顺便堵上耳朵。” 下一秒,巨大的轰响在寂静的夜里是那样的突如其来,火舌在掀起的烟尘和向下倒塌的建筑中冲天而起,仿佛将清凉的月光都烧灼上了一抹橙红,连带着琴酒墨绿色的虹膜似乎都染上了晃动着的瑰丽的色彩。 他的嘴角上翘,缓缓拉扯出了一个冰冷的弧度,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却相反的带来了些许沸腾的灼热:“你在等什么?库拉索。要是被那群闻着味的猎犬逮了个正着,你就准备来上一场大逃亡吧。” 库拉索的心头一紧,她看着被爆炸弄得一片混乱的泥惨会,悄无声息地朝着她之前打探好的关押的地方摸了过去。 说到底泥惨会其实更倾向于传统意义的□□,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不少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在意识到其中一条出路被堵死之后,因为害怕被困死在里面,众人纷纷朝着“仅剩”的那个出口转移。在这种氛围之下,即使是再理智的人也会被混乱、拥挤、焦躁的气氛所感染,即使一部分头目能想起那个据说能够让他们获取很大利益的家伙,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什么东西能有自己的命重要呢? “好极了。”基安蒂舔了舔嘴唇,瞄准了一个连滚带爬地从出口跑出来的人,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他脸上的那种劫后余生,但就在她想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却被神院度一脸无奈地阻止了,“你做什么?雅文邑。” “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神院度无奈地叹了口气,“是要找回被朗姆弄丢了的资料。” “那又怎么样?” 神院度真的要对琴酒表示同情了,难道这么长时间,琴酒手底下就没有一个能动脑子的吗?“理解一下普通人的恐惧,基安蒂,你这样做的话,想要将他们从基地中逼出来就难了。” “哈?一旦资料被某个人带在身上跑掉了呢?”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以为我们的外围成员不是吃干饭的?”神院度看着下方逃窜的人群,不紧不慢地说道,“感谢泥惨会将基地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吧,这么点时间他们是跑不远的,而如果东西没在他们身上的话,那就更不用管了。” “那我们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基安蒂满脸的不甘心,整整四个狙击手,到现在为止就只有诸星大开了一枪,刚才还说要比试,结果现在看来,干脆就夭折在了襁褓里。 “谁知道?”神院度的声音中都带上了笑意,“可能是某个人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想想看可真是轻松,只是‘游山玩水’就白得了百分之三十。” 如果朗姆在场,说不定他们就会看到他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景象,可惜现在他们听到的只有嗞啦的电流音,朗姆好似消失了一般,没有给神院度乘胜追击的机会,想想居然还有点遗憾? “这么说……”在短暂的安静过后,赤井秀一的声音幽幽的、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我不战而胜了?” “啊啊啊啊!你这家伙!” 神院度表情自然地拿下了耳机,假装没有听到基安蒂的怒吼和出现频率极高的他的名字。他看着握紧双拳,似乎蠢蠢欲动想要表现的安室透,轻言宽慰道:“别心急,你们的定位本来就不一样。” 安室透低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整个人都浮现出了一种微妙的不甘:“您会不会觉得我没有用?” 神院度的手指抵着下巴,眼神透露出了一丝古怪,琴酒更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安室,示弱得太刻意了。” 安室透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在一瞬间的颓废之后,他又很快打起了精神来:“真的有这么差?好吧,我只是在想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就远远地把我落在了后面?尤其是诸星大,想想就让人不爽!” “半真半假。”神院度无奈地说道,重点全都在后半句吧?他看着下面的情势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道,“去接应一下库拉索吧,省得到时候朗姆借题发挥。” 安室透的眼睛一亮,他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然后朝着神院度郑重地点了点头,转头就朝着下方走去。 神院度看着安室透的背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沉吟片刻后,忽然手心向上朝着琴酒伸出了手。 第14章 第14章 “怎么?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为了一个愿意保驾护航的家伙?”琴酒对神院度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动作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前几次任务自然要稍微看顾一点。”神院度的手指勾了勾,示意琴酒别站着不动,“要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就死掉可就太可惜了,总要给予他们成长的机会。” “歪理邪说。”不管神院度说出什么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的话,琴酒统统也就信个三成,“你自己没带吗?” “你看我穿的像是能够放下手/枪的样子吗?” 琴酒轻啧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伯/莱/塔,枪口似有似无地对准了神院度,而神院度只是看着下面冒烟的基地,身体像是没有感受到威胁一样全然放松。 伯/莱/塔在琴酒的手中转了一百八十度,枪口朝向自己,然后重重地拍在了神院度的手上。神院度顺势握住握把,拉开弹匣看了一眼里面的子弹,无疑是满配的,随后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你这哪里像是放不下的样子? 神院度偏头看了眼琴酒,然后不紧不慢地朝着一片混乱的现场走去,只有一句调笑的话顺着风飘了过来:“下次想要吓唬人的话,记得把保险栓打开。” 琴酒的脸黑了下来,神院度这次清晰地听到了上膛的声响,后背感受到了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以及危机感,他轻笑了一声,朝后摆了摆手,月光淌过他的衣摆,地面上拉长的影子逐渐融于夜色之中。 “伏特加。”琴酒森冷的声音钻进了伏特加的耳朵,伏特加脸上浮现出的惊悚顿时就像是卡顿的影片,信号接触不良一样闪烁着,他赶忙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借机掩饰自己的表情,“大……大哥?” “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给我清空掉。” “是,大哥!” 因为神院度摘下了耳机的原因,所以安室透只单方面地听见了琴酒的话,他谨慎地朝着那个尚且完好的出入口靠近,紫灰色的眼中是一片冷静。 组织内的斗争看起来也很严重,尤其是朗姆和雅文邑,现在已知朗姆是情报组的负责人,库拉索和桑布加都归属于他的麾下,而他们作为雅文邑的下属,天然就被归属于雅文邑这一派。除此之外还有琴酒,作为行动组的负责人,他的站位似乎有些不明朗,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是组织的首领,他也不想要手底下的人一片和睦,并且就算是势如水火,也不是说没有合作的机会,在涉及到组织的利益时,他们的立场又是一致的。 要尽快取得代号,即使现在看来雅文邑对于下属还不错,可没有代号就没办法参与进更多的“活动”中,而且还有被当成炮灰的“朝不保夕”的风险,还有雅文邑…… 该说幸亏雅文邑不是像琴酒那样的疑心病吗?安室透苦中作乐地想道,天知道他当时冷汗都快下来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想必枪早就顶到了脑门上,要不是雅文邑并未往别的方面去想,琴酒也不会越过雅文邑来提出质疑…… “你旁边有人过来了。”安室透的身影一闪,缩在了一块塌下来的钢筋水泥后,听着脚步声杂乱地从他的身旁跑过,通讯耳机中传来了赤井秀一的声音,“不谢。” 安室透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他都能想象得出赤井秀一挑着眉似笑非笑的模样:“谁要谢你啊!别在那里自说自话了!” “说得好!”基安蒂感到心情舒畅,看安室透顿觉顺眼了不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室透。”在有赤井秀一作为对比拉仇恨的情况下,安室透暂时成为了基安蒂心目中神院度带着的这几个新人里,好感度最高的那一个,当然,这也是时间限定,毕竟她对于那些不说人话的神秘主义者向来是敬谢不敏——尤其是贝尔摩德。 “基安蒂,安静些,这不是给你们聊天交友的地方。”琴酒的心情不太好,他的小队常驻成员,基安蒂有时候过于吵闹,科恩则与她完全相反,沉默寡言到要不是看到他的人,你都会认为他或许没参加任务,还有伏特加……琴酒看了一眼被他教训了一顿后蔫头耷脑的伏特加,额角情不自禁地跳了跳,“库拉索,情况怎么样?” “已经找到了。”库拉索看着脚下鼻青脸肿还止不住对她露出讨好笑容的家伙,声音平静地说道,“据他所说,他刚将u盘交了出去,只是还没有给出密码。我需要去一趟负责人的办公室,u盘要么会存放在办公室中没有来得及被带走,要么就会被负责人随身携带,我会从暗道追上去。” “废物!”琴酒感觉自己今天已经把这句话说过好几遍了,一直旁听着的朗姆甚至感觉他在内涵自己,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出声,不然岂不是对号入座了吗?不过说实在的,他也觉得这个人是个废物,他当时是怎么挑了这样一个家伙的?“不用留着了。” 库拉索神色冰冷地举起了枪,他惊恐地想要上前去抱库拉索的腿求饶,然后喉咙中刚发出声响,就带着不敢置信倒了下去,溅起了地上大面的灰尘。 “大哥,这样是不是要把安室透叫回来?”伏特加见琴酒没有发话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在他看来既然u盘要么在办公室,要么是被通过暗道带走,是不是就没有所谓的接应一说了? “让他自己跟你说。”琴酒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但却没有点燃,没想到是伏特加最先没有忍住,想来安室透也明白他留在那里的原因是什么,确实是有两分能力——朗姆派出的那个废物在前,连他都不自觉的宽容了一点。 “既然是刚取走的u盘,那么骚乱发生的时候,他不一定已经回到了办公室。”安室透跨过满是血迹的地面,低声说道,“如果是被人流所裹挟着,他就无法掉头去找寻暗道,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跟其他人一样从这个出口‘逃生’……库拉索,你知道负责人的相貌吗?” “大概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鼻子上有一颗痣,体型比较臃肿,喜欢带着假发,想必是头发稀疏或者干脆没有。”库拉索寥寥数语勾勒出了负责人的形象,安室透示意自己明白,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动静,他眼神一凛,快走两步躲入了通道的拐角处,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一个衣着凌乱的瘦小男人喘着粗气,一看就是在混乱的人群中经过了一番挣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仇家的报复还是什么,反正也与我们这群底层的喽啰没有关系。”另一个人心有余悸地说道,想到枪声和爆炸,以及到现在为止都不见踪影的敌人,怎么想这都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做到的事情。 安室透躲藏在阴影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人群最后擦着汗的光头胖子身上:虽然衣服皱皱巴巴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刻意的画满了一道一道的灰尘,但是……他的眼神凝实在了袖口处露出来的半截手表上,然后缓缓地露出了笃定的表情,轻声说道:“我看到他了。” “哼,无聊的捉迷藏游戏终于要结束了吗?”琴酒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解决掉他。” “明白。” “好了,我们快走吧,等离开这里就安全了。”瘦小男人如此说道,然后一马当先地走出了通道,落在最后的胖子本来也想跟上去,结果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上膛的声音,“你想去哪?” “救命!”胖子惊恐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没想到同伴在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之后,更是加快了逃离的速度,各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你的‘同伴’并不想救你啊。” 第15章 第15章 “等等,我只是一个打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胖子似乎是在发抖,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要是寻仇什么的,我可以给你们指路,或者干什么都行,只要别杀我!” “我知道你伪装的很努力。”安室透的脸上扬起了甜蜜的微笑,对着他不走心地夸赞道,“混在人群中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不是吗?看看这里有这么多能够为你探路的炮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胖子维持着那副惊惧的面容,慌乱地摇着脑袋,“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知道你的破绽出在哪里吗?”安室透叹了口气,故作惋惜地说道,“一个底层的小喽啰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手表呢?” 胖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表,欲哭无泪地大声喊道:“这是假的!还不允许我买个高仿装装样子吗?!” “随你怎么说。”安室透强硬地向前顶了顶手中的枪,毫不动摇地冷声道,“自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缘由,不过我也懒得在这里一一跟你解释,任凭你拖延时间,怪就怪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吧。” “东西?”胖子的身体一顿,一经点破,他瞬间就相通了这场没由来的袭击究竟是何原因,“你们是冲着那个人来的?” “不准备装了?” “在已经确定的情况下,再装就显得太过愚蠢了。”在褪去了表面的慌张后,胖子的眼珠一转,话锋一转开始谈起条件来,“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作为交换,放了我怎么样?”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那么我在你的尸体上也一样可以找到。” “不不不,你要的东西可不在我的身上。”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它被我放在了办公室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吧?” “哦,那你就没有用了。”说着,安室透就想要扣下扳机。 “等等!我忽然想到我可能记错了!”胖子瞬间改口,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冷汗将里面的衣服都浸湿了,他从安室透的反应中得出他们肯定是找过他的办公室或者正有人在他的办公室内搜寻,真是离死亡就只有一线之遥,“在我身上!东西就在我身上!” “刚刚不是还说在办公室吗?”安室透挑了挑眉,玩味地说道。 “我忘了走的时候顺手把它揣进兜里了。”胖子随口扯了一个谁都不信的谎,不过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这次绝对不会错了。” “很好,把它拿出来。”安室透命令道,胖子只感觉一道锋锐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他慢慢的用尽可能让安室透看清的动作,将手伸进兜里,拿出了一枚u盘,然后慢慢举高放在耳边,“就是这个吧?” “别动。”安室透警告地说道,他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然后向前半步,抬手去拿胖子手中的u盘。 就在他触碰到u盘的那一刻,胖子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凶恶和狡诈,他用力地将手中的u盘抛到一边,趁着安室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而去的一刹那,身体猛地一低一转。 枪声响起,近距离能够看到枪口冒出的烟气,但却落了空。子弹擦着胖子的侧肋而过,他矮下身,整个人撞进了安室透的怀里,用侧肩肩头顶着他直直地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安室透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紧握着的□□脱手而出,他的喉咙发出了一声闷哼,手指屈起,朝着胖子的喉咙击打了过去。 胖子的喉咙发出了“磕”的一声,他的面色一红,脆弱的喉咙被击中带来的是疼痛和反射性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脚下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 安室透顿觉力道一松,他眼中利芒闪烁,以左脚为支撑点,右脚抬起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抡了过去。 然而别看胖子的体型比较臃肿,在这个时候却显得分外灵活,他后仰身体,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安室透的攻击,眼角余光瞄到从安室透手中掉落飞出老远的□□,脚下一扭变换了方向,朝着□□的方位扑了过去。 不好!安室透心里一沉,他助跑两步,脚在地面用力一跺,提身飞跃到了侧面的墙壁上,硬生生在上面跑上了两步,在胖子的手握住枪把的瞬间,他膝盖一屈,猛地跳起从半空中落下,一脚狠狠地踩在了胖子的手上。 □□再度往前滑动了一段距离,胖子的面容扭曲,双目充血,一咬牙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安室透的脚腕,然后使劲往旁边一拽。 安室透的身体失去平衡,然而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手掌撑地,胳膊弯曲做了一个缓冲,然后腰身一扭,在甩脱了胖子的手的同时,脚猛力地朝着他的脸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胖子的脑袋歪斜,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连眼前也开始转着圈冒出金色的星点。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室透居高临下的眼神和对准他的枪口。 “主意打的不错。”安室透的手指插进发间,向后一撩额发,远处的火光忽明忽暗地在他的脸上摇动着,紫灰色的眼中充斥着晦涩和阴影,“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等等,我们还可以商量!”胖子手脚并用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试图想要说服安室透忘记刚才他的所作所为,“我可以投诚!我知道很多泥惨会内部的事情!对了,我还有钱,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全部都可以给你!你们的东西我也没看过里面的内容,只要你装作没看见我,我绝对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的!” “听起来似乎不错。”安室透假意思考了一下,然后在胖子期待的眼神中,嘴角缓缓上翘,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可惜你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你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黑暗和血腥的气息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看着胖子的脸上露出的惊恐的表情,压低声音微笑着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说的倒是不错,但是……”安室透的瞳孔猛地放大,霍然抬起头来,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后方那张带着些许笑意的熟悉的脸,一瞬间变得猛烈的风卷起火舌,在被通道口框起的夜色的边缘燃烧着,飞出几朵橙红的花瓣,却让他在一瞬间感到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 他有哪里出现了破绽?不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难道说……安室透在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令人恐惧的念头,但他立马反应了过来,手肘狠狠地向后一击,一个狰狞着一张脸的家伙仰面栽倒,然后昏死了过去。 “……有时候也要注意一下身后。”神院度这才慢悠悠地说出了下半句,他抬起手,被丢开的u盘悬挂在他的手指上轻微摇晃着,就好像只是在外面简简单单走了一圈,浑身上下似乎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沾染。 “雅文邑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安室透惊愕地说道,“您不是应该……” “唔……想着所有人都出了力,所以也准备活动一下?”神院度这样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他冲着明显不信的安室透眨了眨眼,然后随手将u盘往旁边一抛,正好落入了匆匆赶来的桑布加的手中,“看看是不是这个?” 桑布加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下外观,然后拿出便携式的电脑,插入u盘,谨慎地在弹出的对话框中输入了数字、字母和符号组成的无规律的十六位密码,她看着显现出来的资料,不由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看着神院度,同时也是在通讯频道中说道:“资料没错。” “这么说可以收工了。”神院度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从兜中掏出耳机重新戴上,用着一副加班终于可以结束了的感慨口吻说道,“琴酒,麻烦等会再让我重温你的爆破技巧,我可不想变得灰头土脸的。” “呵。” 神院度没有在意琴酒发出的嘲讽的声音,他偏头看着地上的胖子,深蓝色的眼睛中一片平静,但却让想开口求饶的胖子感觉浑身发冷,随即他转身朝外面走去,只是对安室透从容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安室透微微低头表示了他的态度,他的眼神缓缓地落到了胖子的身上,眼眸中似乎流淌着什么,可最后却化作了一片平静和坚定。 第16章 第16章 神院度抬头看着夜空,今天的夜色很好看,天空中有很多星星,和洒落着清辉的月亮交相辉映,看样子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当然,如果这个时间不是在外面就更好了。 他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询问道:“第一次?” “我是情报贩子嘛,间接导致的还是有不少的。”安室透顿了一下,泄露出了两分真实的情绪来,像是要为自己保留颜面一样委婉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又会说类似于‘这不算什么’之类的话。” “这也瞒不过您。” 神院度偏过头来留意了一下他的神情,眼睛好似无风无浪的静谧的大海,安室透忍不住避开了他的眼神,然后又倔强地移了回来:“如果我说他是毒品的源头之一,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这个基地的所有人都是知情人也是作恶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一个是会被冤枉的。” “……您为什么这么说?” “好人和坏人终究是有着差别的。”神院度温和地说道,顺带着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诽谤地说了一句,“像琴酒那样的家伙终究只是少数。” “你还兼职了什么开导别人的心理医生的工作吗?”琴酒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是不是有所不悦,“少做没有必要的事情。” “其实我有心理医生的资格证。”神院度假装没有听到琴酒的后半句话,调侃般地说道,“如果琴酒你有需要,我可以按照低于市价的标准收费。” 安室透站在原地,看着神院度说着话走远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复杂:他之前想的并没有错,雅文邑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尤其是对于卧底来说,作为卧底的那一部分总是会感到心惊肉跳,像是在走钢丝一样,唯恐自己的秘密和身份被发现暴露。可要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组织成员,雅文邑的存在只会令他们感到心安,试问在这样朝不保夕,随时都会被当作一次性消耗品使用掉的组织中,还会有比雅文邑更好的上司吗? 即使是他……安室透回头看了一眼那条他刚走出来的通道,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接着想道,即使是他,也在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安慰,果然不能放松啊。 “安室?”神院度在前方询问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莫非还打算欣赏一番不成?” “您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安室透回神,快步追上了神院度的步伐。 诸伏景光等人已经从狙击点上下来,重新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赤井秀一看着安室透的表情,感觉刚才肯定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以他总是针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信息,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告知他,就算是说了,他敢相信其中的真实性吗?看来…… 赤井秀一的目光从神院度的身上扫过,墨绿色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还是要在雅文邑的身上下功夫吗? “这样就算是结束了。”神院度用手虚掩着打了个哈欠,“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别忘了……嗯?” 神院度忽然扭头看向了草丛的方向,琴酒在一瞬间手/枪上膛,抬枪指向了神院度看着的位置,眉眼中浮现出了凛冽的杀意,警惕地低声问道:“谁?” “不是敌人。”神院度放缓了表情摆了摆手,然后向前两步蹲了下来,耐心地伸出了手,轻声唤道,“喵~” 空气为之一静,在众目睽睽之下,草丛发出了轻微的窸窣,随后一只乳白色的有点脏兮兮的小猫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然后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歪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在神院度面前晕头转向地抬起头来,睁着自带眼线的大眼睛看着神院度,发出了怯生生的一声“喵”。 琴酒铁青着脸放下了枪,眼神好像恨不得将某个家伙沉尸东京湾,神院度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根本没在乎它身上沾染的泥土和灰尘,就这样将它抱了起来:“这么大的动静,小动物应该都跑光了才对,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雅文邑,你不会告诉我……”基安蒂嘴角抽搐着,充满迷惑地指了指神院度怀里喵喵直叫的小猫,忍不住询问道,“你要养它吧?” “有何不可?”神院度心情愉快地说道,他一直都想要养一只动物,无所谓是猫是狗,他对这方面没有任何要求,“很有缘分不是吗?” 基安蒂摸了摸自己胳膊上浮现出的鸡皮疙瘩,这种柔软的小动物只会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应该也只有你会喜欢这种……呃……” 基安蒂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拽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到科恩一脸的欲言又止,然后在她诡异的眼神中,那张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飘起了红晕:“不是吧?” 基安蒂:她怎么就忘了,这也是一个喜欢游乐场,喜欢可爱的毛茸茸的东西的家伙? 基安蒂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向旁边跨了一步,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搭档科恩以前所未有的积极的态度跑到了神院度的旁边,那个迅速简直让人没法看。 “要摸摸吗?” 科恩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小猫的耳朵,柔软的耳朵被向下一压,又很快弹了回来,小猫眨了下眼,努力地转头像是在找寻是谁碰了它的耳朵,冲着神院度喵的一声,似乎是在告状。 科恩呆立在原地,头上冒出了令基安蒂恶寒的粉色泡泡,他嗫喏了片刻,最终挤出了两个字:“名字。” “名字的话……”神院度无缝接上了科恩的思路,他思索了片刻,看了眼琴酒,带着笑意说道,“neva(杜松子酒)怎么样?” 众人齐齐地后退一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琴酒,琴酒手中的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的声响。他冷哼了一声,墨绿色的眼睛阴沉沉地朝神院度望了过来,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威胁:“你可以试试。” 神院度和他对视了片刻,其余人是大气也不敢出,最后神院度耸了耸肩,只是话语中怎么听怎么觉得透露出了一种遗憾的味道:“好吧,开个玩笑,我想想……sazerac(萨泽拉克)怎么样?希望没有人用这个代号。” “有没有一种挫败感?”诸伏景光悄声对安室透说道,“一只猫都比我们先有代号。” 安室透沉痛地点了点头,琴酒已经懒得理会神院度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了,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心中盘算着还能去做两个任务,于是宣布了撤离,只是当眼前的一幕出现在神院度的眼中却显得十分的离奇。 “……两年不见你换风格了?”神院度眼神怪异地看着琴酒,好像眼前的是什么人伪装的一样,匪夷所思地说道,“居然没有爆炸?”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让琴酒想起了自己发现自己这里的炸药储备不够,去向后勤部申请时的情形: 因为要的比较紧急,所以他是直接去了后勤部,结果正好看到后勤部的人将朗姆掌管的情报部的申请打了回去。 情报部的人面色难看地站在那里,也没有离开,而是盯着琴酒将申请递了过去。后勤部的人接过一看,嘴角情不自禁地一抽,瞄了一眼面露冷笑的情报部的人,头上缓缓地飘出了一排省略号。 原因是他刚用炸药不足的理由将情报部的申请打了回去,说是从其他地方调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结果人还没走呢,琴酒就过来了,这他要是现在改口,不摆明了他们是在有意针对情报部吗? ……虽然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这也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后勤部的人痛苦地闭了闭眼,琴酒大人,你要是早来或者晚来一会都行啊,为什么偏偏撞在了一起?这他还怎么暗箱操作啊? 这下好了,情报部在得到炸药之前,绝对会盯着琴酒,也就是说他现在必须一视同仁。后勤部的人在心中画着十字,雅文邑大人、白兰地大人保佑,希望今天琴酒大人心情好。 “炸药暂时库存有些紧张。”他低头恭敬地说道,态度异常诚恳,“最快明天才能补充上来,您看……” 气氛顿时凝滞住了,琴酒冷冷地看着他,他顿觉如渊似海的压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但仍旧没有松口。 “你确定?” “确实不敢欺瞒您!”他一咬牙,坚持着这样说道,心中已经做好了迎来伯/莱/塔的枪口的准备,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琴酒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情报部的人见琴酒没有发作,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黑着脸离开了情报部。 琴酒当然不是就这么放弃了,他已经做好了去找白兰地麻烦的准备,但看到神院度一脸“这不合理”的表情,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琴酒轻啧了一声,冷眼望了一眼说道:“自己去问,更何况,让那些猎犬帮忙收拾烂摊子不好吗?” 这个态度……这件事跟我有关?神院度在心里这样想着,抱着半梦半醒的萨泽拉克耸了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17章 第17章 房间里亮起了灯光,诸伏景光将装有枪械的背包随手放在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就仰面陷进了柔软的床铺中。 天花板上的灯散发出了柔和的光亮,诸伏景光将胳膊搭在额头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不知是庆幸还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作为卧底,他必将违背良心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虽然今天“逃过一劫”,但迟早他会亲手…… 诸伏景光深呼吸着,将想象中的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压了下去,他有自知之明也并没有脆弱到无法承受,不然当初在再三确认他是否愿意接受卧底任务的时候,他也不会答应下来,在接受培训的过程中,他也有无数可以反悔的机会,可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不是吗? 雅文邑。 诸伏景光在心中默念着这个代号,他很难去形容雅文邑是怎样的一个人,与其他他所见过的、想象过的黑衣组织成员,说不上是大相径庭,却也是颠覆性的。他甚至在某一个瞬间觉得,假如雅文邑不是组织的人的话,他们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可惜并没有如果。他迷惑于为什么人会有着如此多的面孔,并且每一张都不是伪装出来的,与此同时,他也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诸伏景光能清晰地回忆起,当雅文邑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时候,琴酒完全是条件反射的,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就相信了雅文邑的判断,他知道琴酒和雅文邑曾是搭档,也听说过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的传言,可现在他却对这一点产生了一点犹疑。 是真的一般,只是因为信任雅文邑能力,觉得他不会在这种场合“谎报军情”?还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差? zero肯定也发现了。诸伏景光转过头看着墙壁,在心中笃定地想着,而就住在他隔壁的安室透也确实跟他在想着相同的事情,除了这一点之外,他还有着额外的一条难以确认的线索:雅文邑他拿着的是不是琴酒的枪? 如果是的话,琴酒是会那么轻易地出借武器装备的人吗?想到这里,安室透就颇有些辗转反侧,他看着墙边的挂饰,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在他们之后姗姗来迟的警察,这么大的事情为了不引起恐慌,绝对不会被按实报出来,多半会被掩饰为□□火拼,心中忍不住想道:要是能找机会交流一下情报就好了。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第二天一早。 “对了,绿川。”神院度在早餐过后,忽然对诸伏景光说道,“中午就不必做我的饭了,一会我要出去一趟,应该晚上才会回来。” “需要我送您吗?”诸伏景光还没有回答,赤井秀一就抬起头来询问道。 神院度本想要拒绝,但是看着赤井秀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点了点头:“也好,诸星就跟我一起去吧,另外,绿川和安室,麻烦你们今天带萨泽(昵称)去一趟宠物医院,有什么需要的就都买回来。” 他站起身来,略微有些艰难或者说是小心地抬起腿,萨泽拉克正趴在他的拖鞋上,爪子抱着神院度的脚腕,一动软乎乎的身体就往下滑一截,看起来随时都能掉下去,缠人也是真缠人,不过对于神院度来说只能算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还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花草不能跟你一起养。”神院度弯腰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放到椅子上,用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又摸了摸脑袋。萨泽拉克抖了抖耳朵,眯着眼睛发出了愉快的咕噜声,“好了,别跟着我了,萨泽,我还有事情需要办。” 萨泽拉克也不知是听没听懂,反正是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神院度穿上搭在一旁的外套,交代了安室透两人几句后,就和赤井秀一一同走出了房门。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面面相觑,忽然抱起臂拧起了眉,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不爽呢?”虽然结果确实是他们想要的,但怎么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诸伏景光咳嗽了一声,试图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幼驯染忽略掉自己脸上的笑意:“诸星大果然值得注意,狙击水平高超不说,还总是找机会吸引雅文邑大人的注意。” “是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安室透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话语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别忘了雅文邑大人还有两位下属没有回来……”hiro你果然是在笑吧! 两人再度对视了一眼,似乎于无声中达成了联手的默契,萨泽拉克睁着大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看椅子的高度,伸出小短腿试探了一下,似乎十分自信自己能够平安落地,然后……它就被眼疾手快的安室透拎了起来放在地上:“萨泽拉克……叫这个名字真别扭,我们现在要带你去检查,要听话知道吗?” 萨泽拉克晃了晃尾巴,它仰起它貌美的脸瞅了眼安室透,然后选择了慢吞吞地转过身去,用屁股对准了他,喵喵叫着就想要往门外走。 “很好,看来是友好沟通不了。”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安室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就只好采取‘强硬’措施了。” “喵——” “安室快拦一下,它要钻到沙发底下去了!” “该死的诸星大!” 赤井秀一莫名感觉脊背发寒,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骂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没用一秒钟时间,他就毫不犹豫地将目标锁定在了安室透的身上,那个阴险的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怎么了?” “没什么。”赤井秀一沉稳地说道,他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神院度,有些迟疑地询问道,“您今天怎么坐在……” “因为要去接人,还是让她们坐在一起比较好。”神院度报出了一个地址,“应该会有你很久没见到的人。” “这就是您带我出来的原因?”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平静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您更看重我一点。” “看重你什么?” “能力、相貌,或者是其他东西。” “这么快就想要得到我的偏好?”神院度对于赤井秀一直白的话语接受良好,“你还得再多加努力一点。” “您还真难以讨好。” “恰恰相反,我已经是比较容易讨好的那一个了。”神院度否决了赤井秀一的印象,他看着街边的店面忽然说道,“前面停一下车。” 赤井秀一一愣,在前方的路边停下,他看着神院度开门下车,走进了附近的一家花店,几分钟后,手上捧着一束色彩艳丽的花束走了回来。 “这是?” “非洲菊。”花瓣上还带着些许水珠,手一碰就滑进了叶子和花茎之中,神院度伸手调整了一下花朵的位置,阳光照耀下来显得光彩而又夺目,“别说你没有给人送过花?” “送倒是送过。”不过大多数都是祭奠的花。赤井秀一的眸色深沉了一瞬,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问道,“可现在的话,我比较想要知道您喜欢什么样子的。” “无所谓什么品种,如果有我没见过的色彩样式出现在我面前,说不定我会眼前一亮?” “难度真高。” “准备放弃了?” “不。”赤井秀一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微翘起唇角,双眼闪烁着坚定和兴奋的亮光,“越是有挑战性的事情,就越会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我可不会看在你努力的份上放水。”神院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快到了。——aragnac】 【马上。——sherry】 车子缓缓在一座不起眼的建筑前停下,一个茶发的少女站在门前,看到车窗降下露出了神院度的脸后,她才快走两步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来。 “还没有恭喜你获得了代号。”神院度回头将花束递给了她,然后微笑着说道,“今天我们有一天的时间。” “谢谢。”赤井秀一惊异于这么小的少女居然已经获得了代号,同时发现她对待雅文邑的态度是古怪的亲近中带着一丝疏离和客气,在听到神院度的话之后,能明显感受到她周身的气氛都变得活跃了起来,面上也带上了迫不及待,“琴酒不会说什么吗?” “我已经提前打过申请了。”神院度表示这一切都不成问题,“现在我们去接你的姐姐。” 雪莉——宫野志保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花束,心情仿佛也被灿烂的非洲菊所影响,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第18章 第18章 宫野明美站在车站旁,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薄绒大衣,手中紧紧地抓着浅褐色的手提包,温婉的面容之下是两分隐藏得很好的紧张不安。 一方面是自己十三岁的妹妹终于从美国留学回来,可迄今为止才是她回来之后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另一方面是她听说过雅文邑的名号,不过并不是在组织中的威名,而是从宫野志保的口中得知在她在孤零零一个人求学的时候,曾受过雅文邑不少的照顾。 虽然她并不清楚具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她还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圣诞节,宫野志保在电话中跟她说,她收到了一顶毛绒绒的小熊帽子。在问及她是否喜欢的时候,她听到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个天才的妹妹看似平淡地说着“就那样吧”,可作为姐姐,难道她还不知道志保偶尔的小别扭吗? 宫野明美在那一瞬间,心中泛起的是酸涩和感激,酸涩在于自己实在是个没用的姐姐,没有办法陪在志保的身边,隔上很长时间才能在监视中给志保打上一通电话,感激在于志保在外面至少不是孤身一人,有能够照顾她的存在。 即使可能目的不纯又能怎样?宫野明美想的很清楚,在黑衣组织中,她从来不奢求没有半分交换条件的,不与利益挂钩的纯粹的感情。最起码从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想要伤害志保的意思在,更何况别看志保面对外人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她知道志保的性子向来是敏感的,如果是对她有恶意的存在,她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也就是说…… 宫野明美低头看着手提包,她不知道该买点什么感谢的礼物,所以就自己烤了点饼干,到头来又有点后悔,对方是一个代号成员,对于入口的东西应该会很谨慎,送这样的东西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不远处的礼品店,可还没等她拿定主意,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在她的面前缓缓停下,后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了宫野志保的脸来,有些激动地喊道:“姐姐!” “志保!”宫野明美一时间将自己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她快速上了车,上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让她担心不已的妹妹,然后欣慰地发现宫野志保的气色不错,其他人知道宫野志保这么年轻就获得了代号,或许会震惊抑或嫉妒,唯有她会担心自己的妹妹这么小的年纪会不会不适应。 宫野明美在心中松了口气,她抬手摸了摸宫野志保的头,温柔地说道:“志保长大了。” “姐姐。”回到熟悉的想念已久的亲人身边,宫野志保的声音中罕见的带上了些许撒娇的语调,她瞄了一眼前座的人,重点看了看开车的赤井秀一,强调道,“还有别人在呢。” “啊,对了,还没有感谢您……诸星君?”宫野明美经宫野志保这一提醒,顿时坐正了身子,想要向神院度表达自己的谢意,结果在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时,她不禁流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来。 “姐姐?”宫野志保瞬间抬起头来,充满警惕地看向了赤井秀一,怎么回事?姐姐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个家伙? “原来您是因为这个。”赤井秀一感觉自己明白了神院度今日同意自己跟出来的理由,然后冲着宫野明美点了点头,“宫野小姐。” 咦?神院度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不是情侣吗?” “哎?不不不……”“怎么可能啊?!”宫野明美连连摆手,宫野志保也一下子抓紧了衣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这件事她可从来都没有听姐姐说过,还是说其实是没来得及?“姐姐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不是,诸星君和我不是那个关系。”宫野明美解释道,“是我开车不小心撞了诸星君,诸星君愿意宽宏大量地原谅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可能是为表歉意,我去看望了两天被人误会了吧?” 宫野志保看着赤井秀一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善了起来,什么?姐姐开车撞了这个人?这怎么可能姐姐怎么可能有错呢?必定是这个家伙有心想要碰瓷!可恶,她温柔善良的姐姐要是被吓坏了怎么办?琴酒,你不是组织的killer,不是一直在追查卧底吗?快过来查查这个人! 在强大的“姐控”的力量的作用下,宫野志保短暂地忘却了琴酒给她带来的可怕的阴影,并对赤井秀一是卧底这件事有了主观臆断的证据。 “是,其实我也挺感激宫野小姐的。”赤井秀一感受到了宫野志保愤怒的视线,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开着车,沉稳地说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到您的身边,早就被发现遣返回国,然后被那些债主抓去挖石油了。” 赤井fbi搜查官黑起美国来没有半分心虚秀一如此说道,诸星大的身份背景本来就是为了逃避父辈的欠债,而从美国躲躲藏藏来到日本的,他早就将这套资料背得滚瓜烂熟,所以说起来也相当的自然。 “是我冒昧了,宫野小姐。”神院度略显歉意地说道,“忘记事先跟你求证一下。” “您叫我明美就好,是我该道谢才是。”宫野明美有些拘谨又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收到来自一个代号成员的道歉,“志保多亏了您的照顾。” “不,我也没做什么……” 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宫野志保知道神院度绝对不介意就这样寒暄个十分钟,这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她一路听着两人从最普通的客套一直到了宫野明美莫名其妙开始谈到小时候的她是多么可爱听话,她终于忍不住耳尖微红地出声打断了他们:“姐姐,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吗?” “别的……”宫野明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恍悟,她犹豫着从包中取出了一袋包装好的饼干,怀着两分忐忑地递给了神院度,“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给我的?”神院度的眼中漫上了笑意,“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宫野明美在暗中松了口气,她掩饰般地将碎发别在耳后,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看来果然跟她在之前猜测的一样,神院度目前对她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她不觉得她的防备和警惕能够瞒得过神院度的眼睛,她也很清楚自己除了是志保的牵绊之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志保则不同……为了妹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盯—— 连我都没有怎么尝过姐姐亲手做的饼干——她的眼中明明白白地显露出了这样一句话,神院度在她灼热的视线中,慢吞吞地收回了手,一点点解开了上面的系带,夹着奶油、上面洒满了坚果碎的黄油饼干的香味飘了出来:“要来一块吗?” 宫野志保终究没能抵得住这是宫野明美亲手所做的饼干的诱惑,她矜持地取出一块,用纸巾垫着送进了嘴里,然后在神院度打趣的目光中,强自镇定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想你可能会希望跟明美小姐去逛一逛?”神院度沉吟片刻,然后对着她们说道,“比如说……换一身相似的衣服?” 宫野志保用纸巾擦着手的动作一顿,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心动,反倒是宫野明美面露迟疑之色,试探着问道:“这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宫野明美在组织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她知道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知道不能将对方友善的态度当作自己肆意妄为的借口,于是她阻止了宫野志保想要答应下来的动作,谨慎地表达了她的疑问。 “没有关系。”神院度淡定地说道,“我还不至于连这点权力都没有。” 宫野明美不说话了,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神院度似乎并不是普通的代号成员,于是她也很知趣地没有提出更多的问题。在车子停下之后,宫野明美就跟宫野志保相携走进了商场,而神院度和赤井秀一则是在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坐下,点了两杯咖啡,似乎十分悠闲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您真的就这么放心让她们自己行动?”赤井秀一有些摸不清神院度心中的想法,这么小就给予了代号,能力绝对出众,不管是出于保护还是监视,一般人都不会放任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 难道真的是因为情感作祟吗? 第19章 第19章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还是你觉得刚留学回来的志保抑或是一直处于监视状况下的明美小姐会跟‘心怀不轨的外人’有所联系?”神院度将饼干朝着赤井秀一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用咖啡匙轻轻搅拌着倒入奶液的咖啡,从容地说道,“就算是监狱也会定期给犯人放风的时间,更何况……” 神院度看着街边一蹦一跳的拿着兔子气球的小女孩,语气宽和地说道:“还是个孩子呢。” 赤井心怀不轨的外人之一秀一神色自若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想起对神院度的形象侧写,在一堆奇奇怪怪的诸如“喜欢花草,喜欢咖啡”等印象后,又添上了一条打着问号的“对小孩子比较宽容”。 赤井秀一早就发现了,神院度并不像黑衣组织中不少人一样,将自己的喜好掩藏得严严实实,他似乎并不在乎将自己的“弱点”表露在外,可与此同时,他也不认为神院度是一个疏忽大意的人,这也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表露的如此明显的,究竟是真的弱点还是陷阱呢? 神院度虽然对于他人的情绪很敏感,但也没有能无中生有地猜出对方在想些什么的程度,尤其是对于像赤井秀一这种将自己的信息隐藏得很好的卧底来说。不过他确实有一点没有说出口,他愿意在不违反规则的条件下,答应宫野志保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除了他对于未成年的关照之外,也有一部分对于她天资的投注,只要能够达到他所希望的结果,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也愿意赌上一把。 呵,这样看来,他也不像琴酒“污蔑”的那样“智珠在握”。神院度熟练地曲解了琴酒讽刺的话,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悠然的笑意。 日光正好,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耐不住性子的人,在等待的过程中,赤井秀一甚至思绪发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曾经陪母亲逛街的“惨烈”景象,这样对比下来,他忽然觉得坐在这里还不错。 “陪着逛街有时候也是一件苦差事。”杯中的咖啡见底,神院度看着赤井秀一忽然这样感慨道,“家里人?” “有时候真怀疑您是不是有读心术。” “这是合理的推测。” “母亲没去世之前,陪她逛街的时候,我总是感觉不耐烦,想尽理由去推脱。”赤井秀一眼神微动,脸上露出了微不可察的无奈和怀念,“现在想想……不,没什么。” 赤井秀一敢确定诸星大的资料上绝对不会详尽到连他跟没跟母亲去逛过街都有所提及,而不管神院度是伪装也好,是真实也罢,都不妨碍他借此自由发挥一下,毕竟他现在的情绪做不了假,只不过将里面的人物替换掉而已。 “要不要试着种种花?”神院度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想了想,然后平静而又温和地说道,“比如说康乃馨?我会挑出最好的种子来,在房间的花盆……抑或我在院子里为你留一块地?” 赤井秀一貌似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当听到的时候,他还是会为之感到惊奇——他能够分辨出这并不是收买人心的举措,“您是想找一个劳动力吧?” “这么想也可以。”神院度勾起唇角,像晨曦的光透过澄静的湖面,照亮了游鱼身上多彩的鳞片,花朵在拂过的微风中悄然开放,“也算是积累经验?” “难道您还指望我能亲手培养出您没见过的花?”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坦言道,“我只能保证不把仙人掌养死。” “话别说的这么早。”神院度看着手中拎着好几个袋子,满载而归的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朝着她们招了招手,“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奇迹发生。” “……您已经把它归类于‘奇迹’的范畴了吗?” “什么奇迹?”宫野志保有些疑惑地问道,脸上隐隐带着两分满意的神色。 “没什么。”神院度看着袋子上的标识,微笑着说道,“收获颇丰?” “还算可以。”宫野志保矜持地轻微颔首,“买了两套衣服和鞋子,可惜没有看到prada最新款的皮包。” 虽然但是,这是什么情况? 宫野志保感觉到了炙热的眼神在灼烤着她的后背,她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咖啡馆中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女性,然后打量了一下神院度,顺带着也不情愿地瞟了一眼赤井秀一,觉得眼前的场景一点都不奇怪。 说实话,眼前的这两个人要是不论身份单指相貌,都十分的出众,也怨不得她一迈进咖啡馆,就看到了好几个蠢蠢欲动的想要过来搭讪,顺便要电话号码的女性,即使注意到她和姐姐是和他们一起的,也依旧有人没有打消主意。 “你难道还准备等她们过来,给人家一个假的号码以示拒绝吗?”宫野志保抱着臂,暗戳戳地“提醒”道,她倒不是担心神院度会因此暴露什么信息,但她担心这一看就跟个琴酒似的(赤井秀一:?)不像好人的诸星大,要是口风不够紧,天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跟宫野明美相处的机会,“法国的浪漫风度?” “对我有点信心,志保,不管是哪方面。”神院度意有所指地说道,他起身接过了宫野志保手中的袋子,诸星大也分外自觉地取走了宫野明美拎着的东西,“有想看的电影吗?午饭过后我们可以去转一转。”还没等宫野志保回答,他就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首先要排除《科学与爱的一生》。” “《居里夫人》有什么不好的?”宫野志保被猜中心思,眼神闪了一下,撇了撇嘴,但她也知道这是在为所有人考虑,毕竟半传记类的影片受众一向很少,就连神院度对此的意见也是“能够欣赏”,翻译为并不喜欢,“我没什么想法,你选吧。” 警匪枪战太有既视感了,文艺片又太难以领悟……他们将东西放到车上后,神院度看着今天影院播出的影片,最后敲定道:“科幻片?” 其余几人都表示没意见,正好这部影片才新上映没多久,他们谁都没有看过,据说评价还不错。宫野明美看了下时间,然后一拍手提议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家庭餐厅,我们可以……呃……” 宫野明美有些迟疑地望向神院度,神院度在家中的时候,也会将衣服穿得板板正正,更别说是在外面了,至少在宫野明美看来,这身衣服就算去一些对着装要求严苛的高等餐厅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去家庭餐厅…… “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神院度的手插在外面风衣的兜里,微笑着说道,兜中的手指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两下,让人毫无察觉地取消了餐厅的预约,“我对于食物并没有什么偏好,尝尝明美小姐的推荐也不错。” “除了咖啡。”一直没有说话的赤井秀一忽然飘出来了一句。 “……好吧,除了咖啡。”神院度无奈地摇了摇头,宫野志保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着赤井秀一,她记得神院度才回来没多久,手下也是刚收的,这才几天时间?这个叫诸星大的家伙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莫不是想要利用神院度来获得代号吧?要知道这可是姐姐带进组织的人,一旦到时候……不行,不能让他连累姐姐,趁着现在关系还比较生疏,得想办法让姐姐离他远点,然后慢慢撇清关系。 宫野志保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赤井秀一虽然感受到了宫野志保的警惕——毕竟宫野志保的那点掩饰在他眼中根本不够看,但他只以为她是因为宫野明美的原因所以不喜欢他,还没有意识到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诸星大”这个名字在宫野志保的心中已经全线飘红,上升到了某种几近于琴酒的地位上。他查询了一下那家餐厅的位置,确实如同宫野明美所说的并不远,甚至都不用开车,走了三两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家看起来已经开了十几年的餐厅,装扮比较老旧古朴,但是很干净,刚进门就能够闻到浓浓的熬煮了很长时间的汤料的味道,墙上用麻绳栓挂着木制的牌子,其中有几个牌子的下方标上了红标,写着“推荐”二字。 他们刚刚坐下,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但是行动灵便的老婆婆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书写的本子笑眯眯地说道:“你们来的好巧,骨头汤的汤底刚刚熬好,要来一碗拉面吗?” “拉面吗?”神院度看着墙上的招牌,笑着说道,“那就要一份拉面吧,你们要什么?” “我要……” “hagi,你说的就是这里?” “没错,上次我吃的就是这家的拉面,汤头一级棒,简直惊为天人。” “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美食家吗?太夸张了点吧?” 说话声由远及近,两个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一个人有着黑色的卷曲的头发,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而另一个人的手正搭在他的肩上,信誓旦旦地保证对方一定会喜欢的。在注意到神院度几人后,他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然后发觉什么不对又挪了回来,最终停留在了神院度的身上静止不动,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你是……” “好久不见。”神院度带着些许意外微笑着说道,“警官先生。” 第20章 第20章 “我还以为我认错了。”萩原研二熟络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在离神院度不远处坐下,要了两碗招牌的拉面,“确实是好久不见。” “hagi?你们认识?”松田阵平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萩原研二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警官先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也没做什么……别叫警官先生了。”萩原研二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面颊,在松田阵平的注视下感受到了一丝不好意思,“萩原研二。” “可能在萩原先生看来不算什么,但确实是给了我帮助和建议。”神院度浅浅地点了点头,“神院度。” 你们这不是才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吗?研二你为什么一副这么熟悉的态度啊?松田阵平嫌弃地看了萩原研二一眼,一面之缘……你“交际达人”的称号已经不局限于女性了吗? “所以你苦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虽说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神院度给他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以至于萩原研二现在还能大致记得清楚。 “没有,现在应该说是……”神院度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道,“还在进行中。”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体贴地没有继续问下去,一旁的赤井秀一垂眸看着桌面,看似在发呆,实则所有的信息都进入了他的耳朵:雅文邑居然还认识一位现役警官?还有,什么事情还在进行中?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赤井秀一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惊天大秘密,但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得知答案的机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往上爬,也不知道在得到了代号之后,能不能得到一些内幕。 赤井秀一这样想着,暗自将这件事藏在了心底,热气腾腾的拉面送上了桌,上面点缀着叉烧、绿色的葱花、黄色的玉米粒和海苔,被汤汁浸染的白萝卜埋在面条中露出一角,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宫野志保逛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她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进了嘴里,眼睛顿时一亮。算不上多么特殊的调味,但胜在汤头的用料扎实,也是实实在在的熬煮了很长时间,所以一口下去只觉得鲜美异常。 “怎么样?小阵平。”萩原研二得意洋洋地说道,顺带着向店家竖起了大拇指,“没骗你吧?” “勉强同意你的说法。”松田阵平虽是这么说的,但看他快速的动作就知道他其实也很满意,“班长也真是的,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样也不错。”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心态良好地说道,“不然这两张电影票哪能便宜了我们?” “该说还好不是爱情片吗?”松田阵平光是想到自己要和萩原研二在一个充满了情侣的影厅中感受“恋爱的味道”,浑身就充满了鸡皮疙瘩。 本来伊达航和他的女友娜塔莉才是今天应该来观影的人,结果前两天娜塔莉一不小心在下楼梯的时候绊了一跤,现在行动不太方便,于是伊达航就义无反顾地去照顾自己的女友去了,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这两张电影票就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手中。 而因为昨天晚上的爆炸,他们□□处理班一直忙到了凌晨,在出具完报告之后,上面仁慈地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回家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临近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他们遵从了上面的命令,即使心中有所猜测,但在最后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们也依旧没有向外界吐露一个字,也完全不知道在他们身旁坐着的神院度就是致使他们加班的罪魁祸首之一。 “电影?”神院度出现了一种奇妙的预感,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时间的电影……“什么电影?” “似乎是一步科幻片,叫……”萩原研二拿出电影票看了看,“《太阳陨落》。” “看来我们接下来也要同行了。”神院度一点都没有在警察面前因身份不对而该有的回避和警惕,“我们要看的是同一部电影。” “这么巧?”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我有看过这部的前传,剧情很棒,也不知道这部怎么样,就算不是今天,我也会找时间来看的……” 神院度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直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才打断了他们愉快的交流。 亮起的屏幕上显现出来的是一串没有记名的号码,神院度看了一眼,淡定地伸手挂断了电话。 “不接吗?” “推销电话。”神院度解释道,旁边看到号码的宫野志保面色一白,身体似乎瑟缩了一下,随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神院度一眼,“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往影院走吧。” 他们到达的时间恰到好处,刚坐下没一会,影院中除了个别几个空位,其余的位置都已经坐满。灯光暗了下去,电影开场,随着剧情渐入佳境,神院度的手机再度亮了起来。 神院度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轻声说着“借过”,然后拿着手机一路走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内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充斥着柠檬味的香薰的味道,神院度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你在第一遍没有打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是我不想接电话。” “雪莉在你那里?”琴酒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明知故问。”神院度打开水龙头,伴随着水声,水流从他的指缝中穿过,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雪莉出门的申请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雅文邑。”对面似乎安静了一瞬,呼吸声仿佛响在了他的耳边,随后传来的是琴酒低沉的声音,“不管你跟雪莉的关系如何,你要知道boss对于药物研究的重视,雪莉接手的又是什么实验,你别引火上身。” “真是稀奇,琴酒。”神院度转身倚靠着洗手台,轻笑着说道,“这回是警告还是提醒?” “朗姆可一直都在找你的把柄。”琴酒冷声道,“我可不想要看到平衡被打破的后果。” “平衡早就被打破了,琴酒,在我了解到所有之后。”神院度的目光落在了虚空之中,无数惨白的、漆黑的、深红的代表了不祥意向的色块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好像刚才电影中的太阳坍塌下去,在极致的光和热过后,原地留下的只有一颗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洞,再无任何的光亮,他平静的毫无转圜地轻声说道,“这是一场只有一方落败才能够停下的你死我活的对局,而你既然无法避免被卷入其中的话……” 琴酒站在安全屋的窗前,避开了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指尖的香烟在阴影中明灭不定,他仿佛看到天边的日光被浓重的阴云所笼罩,风雨欲来。 “……我希望你能够站在我这边。” 琴酒似乎是失神了一瞬,燃尽的烟灰落下,在地面留下了灰黑色的污痕。他靠在窗边,绿色的眼睛中一片晦涩难明,然后缓慢的嘶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琴酒。”神院度像是在说着什么轻松的事情一样,说出口的却是拒绝的话,“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都必须要保守的秘密。” “什么都不想要付出,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站在你那边?”琴酒碾灭手中的烟,看着前方,就好像时空交错,神院度就站在他面前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搭档?” 神院度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后他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笑,轻缓地回答:“或许是因为,即使不用约定好的这两个字,我也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谎?” [好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那么这样好了,在说出“搭档”这两个字之后,谁都不允许说谎。] [这是约定?] [是约定。] “……只有沉默和隐瞒是吗?” “嗯……这怎么能说是撒谎呢?”神院度听到琴酒的冷笑声,刚想要说点什么,忽然又顿住了话头。他侧耳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然后微蹙起眉,走到了最里侧的厕所隔间中,缓缓拉开了门。 “怎么?无话可说了?”琴酒发现了神院度的异样,于是询问道。 “找时间再谈吧,琴酒。”神院度看着藏在水箱中的炸弹,无奈地说道,“麻烦又上门了。” 第21章 第21章 萩原研二已经完全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他紧张地看着主角争分夺秒地修补着飞船,身后追逐的敌人的武器已经充好了能,幽蓝色的光芒在炮口汇聚,眼看着就要发射出去。 就在这时,萩原研二忽然感觉自己的身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在昏暗的环境中,借助前方大屏幕上的光亮,虽然辨不清神院度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着他指了指外面。 发生了什么?萩原研二疑惑地想道,他自觉自己跟神院度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神院度产生了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同行的人,而是他……所以难道有什么是只有他才能办到的事情吗? 于是他快速起身跟着神院度走了出去,松田阵平见状,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影厅的门打开,陡然从黑暗的环境走出让萩原研二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然后向神院度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应该也只有你们能解决了。”神院度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凑近低声说道,“我在里面发现了炸弹。” 炸弹?!萩原研二的瞳孔放大,两人对视一眼,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在这种地方发现炸弹,一个不好就会造成上百人的伤亡,这可不是能闹着玩的:“具体位置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这边。”神院度将他们带到了水箱前,里面的炸弹被一层防水膜包裹着,“我过来接个电话,在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类似于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里漏水了,后来发觉不太对劲,循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了这个。” 萩原研二谨慎地打量了一番炸弹,确定这不是什么太过难缠的种类,甚至可以说是比较简陋,这才松了口气,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转头看着松田阵平说道:“小阵平,疏散人群就交给你了,别忘了报警。” “你确定我去疏散人群?”松田阵平指着自己的鼻子,发出了诧异的声音,随后他一咂舌,左右撸起袖子,向前一步拽着萩原研二的衣领往后用力一拉,“你去!这种炸弹两分钟就搞定了。” “小阵平,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形象特别像是那个装炸弹的坏蛋?”萩原研二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看着松田阵平幽幽地说道,“放在动画片里能把小孩子吓哭的那种。” “……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把它扔到你的头上。”松田阵平将外面包裹着的防水膜揭开,尝试着用手扭了一下外面的螺丝钉,“不行,得找点工具过来。” “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有工具箱。”神院度点了点头,看起来并没有被炸弹吓到,不过也是,如果被吓到的话,就不会那么镇定且迅速地将他们找过来了,“我去取,萩原先生就先去疏散人群吧,这样速度能快一点。” “按理说你也是应该被疏散的对象。”萩原研二不赞同地蹙起了眉,但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取完工具后就尽快离开。” “自然,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不然他早就自己拆掉了。神院度风轻云淡地说道,他看着萩原研二脚步匆匆地找到经理,随后影片中断,广播响起,人群嘈杂着或紧张或慌乱地被疏散到了影院之外。 神院度与人群中的赤井秀一对视了一眼,然后错开眼神,赤井秀一抬手隐蔽地护住了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一路安全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雅文邑大人……”宫野明美小声说道,“这样不要紧吗?” “没关系,姐姐。”宫野志保拉了拉她的袖子,脸上浮现出的是镇定和理所当然,“雅文邑是不会有问题的,他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这么相信雅文邑的能力吗?赤井秀一看着影院的入口,人流源源不断地从中涌出,他能够理解神院度的做法,毕竟如果是他处在那样的境地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想想如果由自己偷偷拆除了炸弹,安放炸弹的家伙一定会怀疑为什么炸弹没有引爆,要是是个聪明并且有行动力的犯罪分子,就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不将麻烦甩给警察呢? 不过要是按照组织的做法……赤井秀一在心中思忖着,以神院度的能力,应该完全可以做到将这个炸弹犯找出来,然后暗中处理掉,只要最后让那些底层人员收个尾,就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我说,你也太平静了点吧?”松田阵平接过工具箱,从中拿出螺丝刀,小心地将炸弹后方的外壳卸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乱七八糟的线路,想来要不是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炸弹上,他一定会对神院度露出审视的表情来,“很容易让人当成是幕后主使啊。” “经历的多了也就不足为奇。”神院度轻描淡写,语气委婉地说道,“国外有些地方确实不怎么太平。” “……美国?” “差不多,去的次数也不少。” “是去留学的?” “松田先生是在盘问嫌疑人吗?”神院度挑了挑眉,轻轻拍打了两下衣服上根本看不出来的灰尘,然后轻松地说道,“是去做‘生意’的。既然工具已经拿过来了,现在我这个无关人士也到了要退场的时候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不要透露出我曾经出现在这里过。” 松田阵平拿着钳子的手一顿,探究和疑惑混杂的眼神落在了神院度的身上,还没等他把话问出口,就听到神院度有些无奈的声音:“我可不想被记者堵门,也不需要这种名气。” 松田阵平有一瞬间回想起了两年前萩原研二差点在拆弹中丧生后,那些记者、小报上恶意的猜测,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如果你确实跟这件事无关的话……”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神院度知道松田阵平其实已经答应下来了,他转头跟赶回来的萩原研二打了个招呼,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影院,与赤井秀一等人汇合。 “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询问道,“已经解决了吗?” “还没有,不过就像松田先生说的那样,那种简陋的能不能生效都是个未知数的炸弹……”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也用不了两分钟。” “哈?那个炸弹犯是来搞笑的吗?”宫野志保抱着臂,心情十分恶劣,不单单是那个炸弹犯的行径,还因为她好不容易能跟姐姐有一天的相处时间,结果就被这么破坏掉了,遇上这样的事情,天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有自由出来的机会。 “对了,志保。”神院度的手指在唇前一划,做出了缄默的手势,“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宫野志保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没错,只要隐瞒下来……” 神院度笑而不语,警笛声由远及近,接到萩原研二报案电话的警察赶到了现场,神院度回头看了眼影院,然后说道:“我们也该走了,先送你们回去。” 宫野志保板着脸,眼中隐藏着一丝不舍,宫野明美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朝神院度欠了欠身:“麻烦您了。” “下次再一起出来吧。”宫野志保拽住了宫野明美的衣袖,目光却望向了神院度,仿佛在确定着什么一般说道,“是这样吧?” “当然。”神院度深深地看着宫野志保,毫无破绽地微笑着说道,“电影可还有一半没有看完呢。” 宫野志保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转身向着停车场走去,在将两人送走之后,赤井秀一坐在驾驶座上,忍不住询问道:“您为什么要让她隐瞒下来今天的事?”他心中有着一个猜测,依照他对于组织的了解来说显得十分荒谬,但是放在神院度的身上却是那么的正常与贴切。 “雪莉是组织的财产。”神院度双腿交叠,平静地看着前方,“你觉得今天的事情一出,为了避免财产的损失,本就受限的外出会不会被更加压缩?” “您……”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似乎知道神院度并不会因此而感觉冒犯,因而大胆地说道,“和组织中的其他人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西斜的太阳颜色变得不是那么灿烂,映照在神院度的眼眸中,好像在某一个时刻将橙红色的光浸染了进去。一个放在后座的巴掌大小的深蓝色盒子在后视镜中被映照了出来,神院度静静地注视着它,仿佛能够透过外壳看到里面宫野志保精挑细选的精致的领针。 不一样?有哪里不一样?诚然他对于未成年要宽容得多,可他也只能有限度地去满足他们的愿望,说到底…… 赤井秀一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他本能地望过去,却只看到了神院度平静的侧脸和毫无变化的表情。 “只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 第22章 第22章 “辛苦了,小阵平。”萩原研二手里拿着毛巾毯,作势要往松田阵平的身上披,“没有受伤吧?” “多谢关心,不过你确定这个是给我用的?”松田阵平身影一闪迅速躲开,不知何时又戴上的墨镜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每一根卷曲的头发丝都带满了抗拒,“这种哑弹怎么可能会受伤?” “哑弹?” “没错,线接的乱七八糟,就算不动它,它也炸不起来。”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八成是个外行人。” “你这个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萩原研二趁着松田阵平不注意,偷袭般地伸出手,目标直指那头看起来手感很好的卷毛,“我巴不得全是这样的炸弹,给我感恩戴德啊!小阵平。” “等等,松手,我的头发……” 一阵放松的笑闹过后。 “所以找到安放炸弹的家伙了吗?”松田阵平推了一下脸上的墨镜,要不是知道他是个警察,绝对有人会以为他会去将人揍上一顿……或许他内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也说不定。 “那家伙不怎么聪明。”萩原研二朝着一旁努了努嘴,只见一个穿着影院内部员工衣服的人被灰头土脸地押了出来,“虽然破坏了监控,但今天的行踪之诡谲,神态之紧张,稍微熟悉他一点的人都能够发觉出来,只是一开始没有人往这方面想罢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找到的决定性证据是他把遥控器什么的带在了身上吧?” “大差不差,抓捕的原因是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购物的小票。”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他缓缓地将墨镜下拉,试图分辨萩原研二是不是在开玩笑,结果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萩原研二居然是认真的! “真是难为他了。”松田阵平有一肚子槽想要吐,但思来想去,每次刚想出一个形容词,就有另外一个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这个炸弹犯匪夷所思的行为,所以他最后只是铁青着脸喃喃自语道,“可恶,电影才看了一半。” “对哦。”萩原研二两眼放空,痛心疾首,“正是精彩的部分,我还想知道主角得没得救来着。” “正常主角也不会死吧?”松田阵平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后续的危险和人员伤亡,这才放下心来向萩原研二询问道,“那个家伙你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谁?哦,神院度。”萩原研二反应了过来,“不是说了吗?两年前的时候……” “那家伙一点都不简单。”松田阵平抱着臂,神色看起来有点凝重,“他甚至都不打算掩饰,是觉得肯定查不出来什么吗?hagi,你……” “有没有恶意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萩原研二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是涉及到什么家族内的权力财产斗争,不简单才是正常的吧?” “你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松田阵平充满怀疑地看着他,虽然他知道萩原研二并不好骗,洞察力强到在他面前说谎一点都不容易,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脑洞有时候大得出奇。 “两年前……” [晚间的时候忽然变了天色,原本就暗下来的天空让人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在其中酝酿,有经验的人早早地就收好了晾晒的衣服,关紧了门窗。 暖黄色的灯光从室内透了出来,寿喜锅散发出的热气模糊了玻璃,欢笑的影子映照在了窗帘上,和外面猝不及防下就狂风大作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然有人此刻完全无法享受到这种安慰,刚入职警视厅三天的萩原研二撑着伞,眨眼间就从天空降下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就算不用眼睛去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绝对不小。 “明明天气预报没有说,幸好身边还留着一把伞。”萩原研二只是稍微晚走了一会,想着将卷宗看完,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天空飘起了雨点。他嘴里嘟囔着,裤脚不免被溅起的水打湿,准备抄个近路从公园穿过去,这样只要再过一个红绿灯就能到家了。 雨滴落在石板上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响,隆隆的雷声映衬着本来平日里人就不多的公园凸显出了那么一丝恐怖,要是闪电划过的时候,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突然被照亮,显露出了什么拿着电锯的人的身影,就十分有恐怖片的氛围了……咦? 萩原研二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好像是一个人?谁在这种天气还会在公园里?是看雨太大,然后又没带伞,所以准备等雨小点再走吗?可是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却让他打消了念头。 只见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上白色的衬衫早就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酒红色的领带没入了黑色的马甲中,外面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垂落下来的部分遮住了大腿,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想要躲雨的意思。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表情看起来有点茫然,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要是普通人,或许并不愿意多管闲事,但是萩原研二也只是犹豫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决定上前询问道:“你还好吗?” 端坐在长椅上的人抬起头,萩原研二发现他有着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只不过在没有什么光亮的夜色中,乍一看好像更趋近于黑色。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睫毛上的与面颊淌下的汇聚在下巴处的水珠一同落下,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萩原研二莫名感觉小降谷的“校草”地位(他自封的)以及他最受女性欢迎的形象(依旧是自封的)岌岌可危……好吧,其实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没有什么可比性。 “只是想要清醒一下。”他平静地说道,“这么大的雨,警官先生还是快回家吧。” 他怎么知道?这样的念头在萩原研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看样子一时半会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在这种天气‘清醒’,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感冒的。”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自认为自己的体质还不错。” “你要不要考虑回家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然后打开冷气。”萩原研二的头上冒出来了一个灯泡,“如果真的想要清醒一下的话。” “这样就不会感冒了吗?” “……大概几率会小一点?”萩原研二和他对视了一眼,怀疑是手中的雨伞漏了,将雨水漏进了自己的脑子里,不过本来他的目的就是让眼前的人尽快回家,再不济也要找个地方避雨,所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再度笑了笑,萩原研二总感觉他的眼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宽容,他抬手将额前浸湿的头发向后理了一下,然后看着萩原研二说道:“一会会有人来接我的,警官先生放心好了。” 萩原研二的表情说不上他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的目光向着远处望去,然后提议道:“我记得公园外面有一家关东煮店,去那里等吧,正好我也懒得回家做晚饭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将伞分给你一半。”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也没必要打伞了吧?”他想了想,站起身来默认了萩原研二的提议,然后冲着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这可不行,要是让认识我的人看到了,明天我就会迎来前辈们的‘谆谆教诲’。” 但怎么说呢,这把伞的样式很普通,也就代表着它就是一个人的容量,所以在他们到达关东煮店的时候,萩原研二的半边身体已经被淋湿了。发着呆的店员小姐被开门声唤回了思绪,看到两人的模样,赶忙拿来了毛巾和热茶。 萩原研二擦着头发,雨水带来的凉气似乎都被关东煮咕噜咕噜的声音所驱散,他熟练地点了几样东西,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我推荐白萝卜和炸鱼丸哦,绝对是真材实料,鱼丸里面还有鱿鱼丁。” 深海蓝色的眼睛好似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点了点头,只是简略地要了跟萩原研二一样的东西,在等待着关东煮盛上来的时候,他看着台案上的招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忽然问道:“如果你发现一件事跟你之前所想的截然不同,你会怎么做?” “截然不同?”萩原研二放下了茶杯,慎重地确认道,“什么截然不同?” 第23章 第23章 “非要说的话……”即使身旁的人浑身都被大雨所淋湿,但萩原研二却丝毫不觉得他很狼狈,究其原因可能是他过于镇定,以至于明明看起来年龄相仿,但却跟自己以及自己的那群过分“活泼”的同期显现出迥乎不同的气质来,“应该是与隐瞒有关。” “隐瞒?啊,谢谢。”店员小姐将两碗关东煮放在了他们的眼前,萩原研二道了声谢,一手拿起筷子接着说道,“被隐瞒的事情是你无法接受的?” “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想要冷静一下。” 萩原研二丰富的想象力此时已经开始激情四射地编写起狗血剧本来,什么亲子养子的豪门恩怨,什么家产争夺的勾心斗角……他面不改色地夹起鱼籽包,像是不怕烫一样整个塞入口中,论谁都看不出他淡定的表情下是无比放飞自我的内心:“不过,感觉你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有些意外地看着萩原研二,然后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像是……”萩原研二不确定地说道,“会主动想办法解决的那种?” “警官先生一向都是这么会夸人的吗?” “我这可都是发自肺腑的。” “呵,既然警官先生都这样说了,那就不能轻轻放下了。”他轻笑着如此说道,只是在萩原研二看来,更像是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决定,自己的话不过是往上再加了一枚砝码……可能根本就没有砝码这么重。 “不过要是没能成功……”他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尾戒,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算了,那家伙还是死在工作上吧。” 萩原研二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他形容不上来那种表情,他在一瞬间觉得可能自己的“建议”真的会带来未知的后果,他端正了身体,带着一股严肃认真地看着这个今天才是头一次见面的人:“不再考虑一下吗?” “已经考虑过了。”他从怀里掏出烟盒,似乎想要点烟,但看了看萩原研二和干净明亮的小店,又看了看湿软的不知能不能点起来的烟,最终选择了放弃,转而用筷子将吸饱了汤汁的白萝卜分成两半,夹起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咬了下去,萩原研二觉得他也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稳重和平静,“发自内心的决定,再考虑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萩原研二沉默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到底他们之间其实还很陌生,只是因为这场大雨而有了短暂的接触,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管别人的私事。外面的雨声渐歇,水珠从屋檐边滴落下来,路边的灯光晃了晃,清晰地映照出了蒙蒙的雨点。 碗里的关东煮已经吃完,连汤也喝的一干二净,萩原研二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目光落到手边的伞上,心里想着自己家离这里不远,要不这把伞就留给…… “接我的人来了。”身旁的人忽然说道,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然后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街道静默地驶来,然后缓缓地停在了店面前,“送你一程?” “不用,走过这条街就不远了。”萩原研二摇了摇头拒绝道,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看着他推开门,带着些许积水的地面荡起波纹,街边的灯光流淌着从他身上褪去,拉长的影子在身后拖拽着他,却无法阻止阴影与夜色如此欣喜地拥抱着他的孩子。 像是将宝石藏在紧闭的盒子中,他的身影也藏在了漆黑的车辆之中,萩原研二走出店面撑起伞,单手抹了把脸,转头时却发现车子才走出了几步的距离。 他看着车窗降下,刚刚分别的人从车里探出头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某些困扰着、阻拦着的东西似乎已经被扯断,蒙住眼睛的灰尘也被毫不犹豫地拂去,如果是叫他来说,他倒是更喜欢现在的样子:“关东煮很好吃。” “怎么?准备给我送锦旗吗?”萩原研二开玩笑般说道,然后朝着他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下次别用这种方式‘冷静’就好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轻笑,这回车子没有再度停下,而是在深沉的夜色中,消失在了萩原研二的目光之中。 “那辆车好像不便宜吧?阿嚏!”萩原研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该不会刚才还在说人家,结果最后是自己感冒了吧?对了,还忘记问名字了,以后应该会有见面的机会……吧?”] “大致就是这样。”萩原研二回忆完毕,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原来这两年是到国外去了啊,不然早就介绍给你们认识了……你在嘀咕什么呢?” “在说你的‘自来熟’程度是不是又严重了。”松田阵平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今天你们不是才第二次见面吗?你为什么一副你们已经是朋友了的表现。” “你不懂,小阵平。”萩原研二打了个响指,一脸的自信,“这就叫做一见如故。” “……说到这里,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松田阵平觉得有这么个幼驯染真的是太难了,他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活生生的被逼成了一个吐槽役,“你们有交换联系方式吗?” 一道闪电划过,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松田阵平看着他的豆豆眼,心中有了答案,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哪门子的一见如故啊?!”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松田阵平还是放下了大半的心,有些不爽地轻啧了一声:“亏我以为有可能是那个家伙。” “不是说了吗?那个不知道是同伙还是什么的家伙,既然能做出爆炸案后的每年11月7日都发送数字传真,用暗号来进行挑衅,就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场面。”萩原研二眯着眼,伸手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首当其冲的绝对是我们两个两年前的当事人,感到不安了吗?小阵平。” “哈?我只怕他的动作太慢,搞得我都没有耐心了。”松田阵平一推墨镜,嚣张中带着一丝怒火和咬牙切齿,“到时候我绝对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想起两年前的事情,松田阵平就感到一阵心悸,当时他和萩原研二分别在两个现场拆除炸弹,就在他拆除成功正在跟萩原研二打电话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惊骇地转过头去,发现远处便利店的窗户上出现了一枚弹孔,里面的一个男人死死地抱着手臂,倒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惨嚎,鲜血溅在了破碎的窗户、桌子以及地面上,引起了一片尖叫。 当时的现场简直是紧张而又混乱,当松田阵平事后回顾的时候,才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从那个男人的身边找到了掉落下来的炸弹控制器,而经过他们对周围人的问询,顿时让松田阵平感到一阵后怕。 [什么?那是炸弹犯?怪不得那个人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没错,我经过的时候还听到他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卑鄙的家伙,我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之类的怪话,我只是多看了他两眼,他就一脸可怖地朝着我瞪了过来,该不会当时是想要杀了我吧?!] [警官,我真不知道那是炸弹犯啊!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他待在店里呢?] 松田阵平捏紧了手指,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因为消息的延迟,得到了金钱的炸弹犯误以为他们没有停下炸弹,于是其中一人就因为担心会有无辜的人受伤,打来电话指导他们拆弹,警方也借此掌握了他的位置,将其逮捕。 可他的同伴却因此认为这都是警方的阴谋,所以起了报复的心理,这也就代表着,要是没有那突如其来的一枪的话,萩原研二极有可能丧生在突然引爆的炸弹之中,之后的挑衅更是说明,他们还有着其他的同伙,而这个家伙居然敢打着“复仇”的名义,向警视厅发出挑衅……他要是让他全须全尾地进监狱,他就不叫松田阵平! “妈妈,那个大哥哥好可怕啊。”一个小孩子躲在母亲的身后,怯生生地偷看着松田阵平,小声地说道。 “……别乱说,那是救了我们的警察。”小孩子的母亲有些尴尬地朝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过身教育着自己的孩子,“要好好道谢知道吗?要不是他们,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玩不到新买的小汽车了。” “噗……咳。”松田阵平斜眼看着萩原研二,这家伙明显是在憋着笑,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啊?“那个狙击手真的没有一点线索吗?” “根据弹道,只能确定他当时所处的位置是在对面的高楼上,角度刁钻不说,距离至少也有七百码,能达到这种水平的简直寥寥无几。”萩原研二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摇了摇头,“其余的……话说小阵平,如果最后真的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这还用问吗?”松田阵平抬起头,直视着萩原研二,缓缓地说道,“我们可是警察,我会认真地跟他道谢,然后……” “请求对他的宽大处理。” 第24章 第24章 安室透手上提着逗猫棒,一脸趣味地看着萨泽拉克左腾右挪,时不时因为把握不好重心摔上一跤,再喵喵直叫地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被安室透下黑手再度推倒。 “怎么?不服气吗?”安室透半蹲在地上,看着萨泽拉克似乎玩累了,秉持着一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好”的态度,一团趴在那里,只是眼睛一直追逐着逗猫棒上的羽毛转动着,“嚣张”地说道,“你还差得远呢。” “喵喵喵!” “你还反驳?走路都能摔跤就别想着跑了。” 零……真是适应良好,真有童心啊。诸伏景光刚将东西放进柜子里,转头就看到安室透好像能听懂萨泽拉克说话一样,在那里不知是逗猫还是在吵架,于是在脑海中委婉地想着。 就在这时,萨泽拉克的耳朵尖尖忽然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晶亮的眼睛睁大,无视了刚才还很感兴趣的逗猫棒,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安室透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大门打开,萨泽拉克没有刹住车,直接撞到了进屋的人的腿上,然后晕头转向地在轻笑声中被抱了起来,发出了一声软绵绵的“喵”,明显比面对安室透的时候婉转柔和了不止一点。 “雅文邑大人。” “我回来了。”神院度习惯性地说道,他低头用手挠了挠萨泽拉克的下巴,没有注意到诸伏景光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医生怎么说?” “只是说身体偏瘦,有轻度的营养不良。”安室透完全无视了跟在神院度身后进门的赤井秀一,在这个碍眼的家伙不在的一天,他只感到了分外的轻松和愉快,“只要接下来注意一点饮食营养就不成问题。” “真是幸运,是吧?萨泽。” 萨泽拉克的尾巴摇了摇,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抓住了神院度的手腕,然后舔了舔他的手指,好像在赞同他说的话,年纪虽然还不大,但已经充分体现出了它“双标”的性格。 “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中途虽然有些波折,不过也算皆大欢喜。”神院度弯腰将萨泽拉克放下,“我先去换身衣服。” 萨泽拉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但很快它就遇到了第一道难关:楼梯。 它的前爪扒在上一层的台阶上,后腿倒腾着伸长身体,但也只是露出了半个脑袋,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它依旧在原地徘徊,连第一层台阶都没有爬上去,甚至还像翻了壳的乌龟那样,向后仰倒四脚朝天,然后身子一扭也不气馁,可能它的小脑袋瓜里也没装那么多东西。 “你这小短腿就别费工夫了。”安室透提溜着它的后颈,将它放到了圆形的猫抓板上,“到时候再踩到你。” “喵喵喵!” “我还没说你看人下菜碟呢。”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跟猫置气。”赤井秀一挑了下眉,有点想要抽烟,但最后还是决定回房间再说,“一天时间关系已经这么良好了吗?” “哈?”安室透黑着脸,虽然他和景光借由这个机会隐晦地交换了一些情报,但是一想到诸星大跟着雅文邑出去,不知道有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一种危机感和不服气的情绪就油然而生,“比不得你,任务一定完成的不错吧?” “理所当然。”赤井秀一完全没有要说出他们今天实际并不是去做任务的打算,轻飘飘地略过了安室透的试探,即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也足够他了解到安室透是多么麻烦的一个家伙,“没有你出场的余地,就这么让你不安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室透的脸上扬起了危险的笑容,空气中似乎有火花迸溅,尖锐的眼神让人在恍惚间感到皮肤生疼,“你难道觉得你已经赢定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 “当!”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两人耳朵一震,一同朝着诸伏景光的方向望了过去,诸伏景光弯了弯眼睛,声音轻柔地说道,“你们没有其他‘正事’去做了吗?”“正事”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还在上面加重了语气。 安室透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他的眼皮跳了跳,然后错开眼神,自觉地转身说道:“我去把猫爬架搭起来。” 赤井秀一有些意外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得罪做饭的人,于是他转头就上了楼梯,只留下了一句和神院度相同的话:“我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下来。” 赤井秀一推开房门,依照惯例检查了一遍室内,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手上燃起了一支香烟。 至少可以确定下来了,雅文邑就是他所想的那个人无疑。赤井秀一缓缓地呼出烟气,看着它伴随着风飘出窗外,连同他的思绪也一同飘远,墨绿色的眼瞳一片沉凝。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听到宫野志保无意中说出的“法国”时,心里的那种尘埃落定,随后升起的却是兴奋与刺激的跃跃欲试和挑战欲。 这是一条大鱼,如果能将其捕捞上岸的话,绝对能给黑衣组织一记重创。赤井秀一冷静地想着,目光好似能够透过墙壁看到位于房间中的神院度的身影,同样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雅文邑的交际范围出乎寻常的广,至少他是想象不到琴酒会如此平和地跟警察交流的场景,包括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 只是手段不同吗? 赤井秀一停驻在窗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流露出来的是怎样一种疑惑和复杂的神色,直到他的手指被烟头所灼烫到,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其摁灭在了烟灰缸中。 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嗅了一下,衣服上只沾染了浅淡的烟味,不仔细闻的话基本察觉不出来,但他还是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装束。 雅文邑,这瓶世界上最早的生命之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呢? “啧。” 伏特加从便利店里买来加热好的饭团,刚打开车门就听到了琴酒的一声轻啧,弄得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哥?” “没你的事。”琴酒看着伏特加略带一丝忐忑的表情,“心平气和”地说道,他看着电脑上雪莉发送过来的行动报告,上面对于在影院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好像根本就没有去过那里一样,可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雅文邑授意的,不然雪莉哪有这个胆子? 琴酒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将报告打回去,他还真想看看神院度会怎么解释,是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雪莉,装作对雪莉的隐瞒行为一无所知?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换做其他人,怕是会直接引起教唆雪莉的怀疑,但是…… 车内很安静,外面的车水马龙好像根本影响不到半分,琴酒的眼中倒映着电脑屏幕发出的亮光,手指在键盘上移动着,最后敲动了回车键。 屏幕上方出现了转动的圆圈,显示发送成功,琴酒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然后拿出手机,用力的动作几乎让人产生了屏幕会被摁裂的错觉。 【如果有什么纰漏,我可不会帮你隐瞒。——g】 【。——aragnac】 “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大哥?” “任务延后,先去一趟雪莉的研究所。”琴酒现在并没有心情解答伏特加的疑问,他的神色冰冷,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带着杀气的笑音,“有人需要一些警告。” 一星期后,入夜时分。 安室透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两秒钟的呆,然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踩着拖鞋朝房门走去。 他感觉有些口渴,所以想去接杯水,但他刚打开房门,残余的睡意却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安室透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房间,紫灰色的眼中是一片警惕,楼下怎么会有亮光?这个时间有谁会出现在那里?小偷?不,不可能。 万千个念头在安室透的脑海中盘旋,他拿出□□,如同幽灵一般无声地朝着楼梯摸了过去,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从中默默地观察着他,将他的所有动作都收入了眼中。 光亮的源头来自厨房,安室透小心地下了楼梯,借由家具隐藏着自己的身影,逐渐看清在厨房有着一个背对着他的陌生男性,他眯了眯眼,起身举枪对准了他:“别动。” 那个身影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蹙着眉打量着他,好似没听到安室透的话一样,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是你,就该注意一下身后。” 什么?!安室透心中一惊,想要转过身去,只听一声保险被拉下的咔嚓声,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顿时僵在了原地。 “现在,该别动的是你才对。” 第25章 第 25 章 什么时候?是有两个人?安室透的瞳孔放大,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都没有听到脚步声,他敢确定自己并没有放松警惕, 也就是说……身后传来的危机感以及眼前男人冷峻的像是在估量着价值的眼神让他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喉咙:“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是不是错误的选择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安室透感觉抵着自己后背的枪口往前顶了顶, 他不由地向前迈了一步,“在这种情况下,心里素质还不错嘛。” “你想看到什么?我痛哭流涕地求饶吗?”安室透略微提高了声音, 他紧盯着男人的眼睛, 脸上扯出了一个微笑,“谁胜谁负可还尚可未知呢!” 一道黑影划过空中直冲男人的面门而去, 连带着身后拿枪的女人的视线都有一瞬间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也就是在这时, 安室透横跨一步, 脚下一错,腰部一扭让开了枪口对准的方向,身体急转之下, 一个手刀朝着后方用力地劈砍过去。 然而攻击却落空了, 女人的腰肢柔软的同时却充满了力量, 她反应极快而又轻松地向后倒去,然后身体翻转单手撑地, 右脚带着风声抡向了安室透。 安室透的手臂一挡发出了“嘭”的一声,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女人以左脚为中心旋转了半圈,然后立稳身体,一抬头却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诸伏景光出现在了她的斜侧方, 右手持枪, 眼中是一片冷然。 男人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接住的罐装咖啡, 目光朝着站在楼梯口的赤井秀一看了过去,他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中,刚才抛出物体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举措就是由他做出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才两个多星期?配合的倒还算默契。 “现在是三对二了。”安室透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神情是紧绷着的,却已经不见了敌意,他没有从这两个人的身上感受到杀意,再联想到神院度最开始说的话,即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也该猜出来了,“前辈觉得呢?” 女人有些苦恼地挽了下头发,安室透这才完整地看到她的面容,那张年轻的偏向于可爱的脸与她刚才凌厉的身手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偏头看向了即使在这种似乎是劣势的情形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怎么说?” 男人沉默了一下,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神院度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看来今天晚上还挺热闹的。” “雅文邑大人。”男人恭敬地低下了头,“打扰到您休息了。” “不,这倒没什么。”神院度看着对峙的几人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诸伏景光把枪放下,“不是说明天的飞机吗?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因为提前完成了,我们也不想在没有你的地方过多的停留,所以玛克就改签了机票。”女人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迫不及待地朝着神院度投去了期待的目光,“不说这个了,就当成是惊喜嘛。雅文邑,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是惊喜……”神院度有些无奈,其实原定是要用一个月来收尾,结果可想而知那些在法国的家伙遭到了怎样的压迫,进度一再超前,最终只用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一切,现在看来这两个家伙是连口气都没歇,收拾行李就连夜跑过来了,“长高了?” “没错!”女人捧着脸,笑容灿烂得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哼出歌来了一样,恍惚间都能看到她周身飘出来的小花,“不枉费我那么努力……” “从一米五九长到了一米五九点五。”玛克眼镜下的银灰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嘲讽一般地鼓了鼓掌,“历史性的突破。” “都说了是一米六!”库斯塔脸上的笑容一滞,转过头怒视着玛克,背后隐隐有黑气张牙舞爪地冒了出来,“你究竟要揪着一米五九点五不放 多久?!” “我比较相信准确的数据。”玛克完全不为所动,语气平淡而又坚定,“个人的自欺欺人是不作数的。” “你给我四舍五入啊!” “雅文邑大人,请问他们是……”诸伏景光左看右看,安室透八成在通过言语对话暗中收集信息,诸星大……还真不能指望他主动说些什么,于是站出来询问道。 “啊,对了,忘记介绍。”神院度朝着两人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之前的那两个房间是留给他们的,你们要自己来吗?” “我是库斯塔。”女人首先出声道,她举起手晃了晃,棕色的略带卷曲的头发披在肩头,上面还别着一个泰迪熊样式的发卡,看起来是个开朗的性子,模样也就二十岁出头。安室透最开始以为她或许更偏向于幕后和情报人员,结果她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算是强攻手?偏向暗杀的那种。至于那个家伙……” 库斯塔指了指玛克,表情看起来依旧有点气呼呼的:“是个典型的僚机和万金油,什么都可以上点手。” “玛克白兰地。”玛克镇定自若地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然而赤井秀一却没有半分小看他,虽说刚才动手的只有库斯塔,但赤井秀一却从旁观的玛克身上感受到了更大的危险性,要知道…… “万金油”可不单单只能用作贬义。 “暂且就先这样,已经这么晚了,详细的明天再说吧。”玛克的注意力至少有百分之七十都在神院度的身上,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有百分之二十给了库斯塔,最后的那点十分吝啬而又勉强地给了安室透三人。他看到神院度用手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于是这样说道,同时向旁边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冒着热气的锅,“我煮了夜宵,您要来一点吗?” “不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飞机餐八成很难吃,不然玛克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夜宵,神院度困倦地将事情猜了个大概,然后转身上了楼。赤井秀一等人见状,顺势也收回了或明或暗打量着的隐晦的目光——如果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探,就显得太过急迫了些,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空间回归到了一片安静,只剩下煮沸的锅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玛克转身将面下到了里面,用筷子搅动了两下,然后卧了一个荷包蛋进去。 库斯塔走过来趴在餐桌上,眼巴巴地望着玛克的背影催促道:“还没好吗?” “等着。”玛克丝毫不为所动,他看差不多了,就将面分开盛进了两个碗中端上了桌,“吃吧。” 虽然是素面,但是味道很香,库斯塔不顾烫,一连下去了半碗动作才慢了下来,带着些许抱怨嘀嘀咕咕地说道:“下次绝对不要坐这家的航班了,为什么普通的面包都能这么难吃?感觉像是在处理卖不出去的货一样。” 玛克用筷子挑起面条,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库斯塔夹起碗里的荷包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询问道:“你说需不需要将雪莉那边的情况告诉雅文邑?” 虽然琴酒出于各种原因,并没有将宫野志保的报告打回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能这样轻易地将事情翻篇,于是宫野志保就在惊吓中收到了琴酒如同威胁恐吓一般的警告。 宫野志保不想要再去麻烦神院度,所以一直将这件事憋在了心里,只是在与库斯塔交流的时候(跟着神院度认识的,关系还行,一些不重要的事能够发邮件互相谈论两句),无意中表露出了一星半点。而库斯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想到这件事跟自己讨厌的琴酒有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无论怎么说,宫野志保都勉强算是神院度照顾着的人,这是多好的告状机会啊。 “不,那样只会制造琴酒与雅文邑大人交流的机会。”玛克巴不得所有与琴酒有关的人和物都能滚得远远的,“既然雪莉 不想要让雅文邑大人知道,那么我们自然不好违背了她的好意。” “说的也是。”库斯塔随意地说道,很快就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她满足地捧起碗,将里面的面汤都喝的一干二净,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就能真正认识一下那几个新来的家伙,前辈的形象可要树立好。” 那种东西早就没有了,在你纠结一米六还是一米五九点五的时候。玛克收起碗筷,放到了水池中,在脑海中默默地想道,不过……他看着被自己放在台子上的罐装咖啡,心里再次给琴酒记上了一笔,确实是得好好看看,这三个家伙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仅仅只是不在雅文邑大人身边半个月……果然琴酒就是最大的那个麻烦,希望他们没有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第二天,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动作,就先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第26章 第 26 章 玛克抱着臂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厨房上方的橱柜被挨个打开, 露出了里面明显又增加了不少的不同品种的咖啡豆,库斯塔撑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好像突然发现外面的环境是那样美好, 神院度低头看着报纸,貌似很淡定地翻阅着,只是赤井秀一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一条不重要的新闻上很久了, 明显也不是那么毫不在乎。 “雅文邑大人。”玛克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记得有跟您说过,您要少喝点咖啡吧?” “我已经在控制了。”神院度抬起头, 停顿了一下后, 眼中飘过了一丝心虚,“应该比以前少了点……大概。” 玛克没说他信没信,他只是看向了诸伏景光, 在他前脚来到厨房, 后脚就看到诸伏景光开门走下来的时候, 他就知道这段时间是谁负责做饭的了:“你说。” “这个……”诸伏景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他偷偷地瞄了神院度一眼, 眼一闭,壮士扼腕般地说道,“也就两三杯。”此时他已经完全想不起之前开玩笑般的说是想要告状的打算了。 玛克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个数字乘了一个二,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众人总感觉他的头上飘起了一朵打着乌云, 衬得他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吓人一些。 果然没错。诸伏景光放轻了呼吸, 心里有些沉重地想着, 经过了昨晚那一遭,相信谁都没有睡好觉,看似毫无作为的玛克那冷厉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就好像他们刚去到底层人员的训练场时,教官那挑挑拣拣的目光一样,可能他们在玛克的眼中还没有雅文邑的咖啡重要吧?果然雅文邑才是代号成员中特别的那一个吗? 玛克并不在乎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他抬手摁了摁额头,银灰色的本该让人觉得冷肃的眼睛此时却盛满了无奈,他将咖啡端到了神院度面前,像是在确立自己的信心一般说道:“最后一次,之后最多就只有咖啡牛奶。” “咖啡味道的牛奶可算不上是咖啡。”神院度挑了挑眉,对此不可置否。 “等等,您该不会最开始打着的就是趁着我不在您身边,干脆先喝个够的主意吧?”玛克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能,于是有些狐疑地问道,原因是神院度的反应实在是不太寻常,换作以往怎么也得争辩两句。 “嗯……或许?”神院度端起咖啡杯,挡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您真是……” “咔嘣。” 一声轻响,众人的视线顿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赤井顺手将昨晚扔下来的罐装咖啡拿走秀一打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一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哦,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安室透阴阳怪气,意有所指,他们中消耗咖啡的大户除了神院度之外,剩下的就是赤井秀一,罐装咖啡和现磨咖啡交替进行,时不时自己倒咖啡的时候还会给神院度捎上一杯,很难说神院度喝那么多咖啡有没有他一半的责任在。 安室透:蠢蠢欲动地想要告状。 赤井秀一手很稳,表情也很镇定,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感受到一个巨大的黑锅要朝着他当头砸下:他只是想要用共同的喜好拉近关系,效果他自认为还不错,但为了显得不是那么刻意,他也只那么做了两三次,哪知道会出现现在的场景?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睛看着面露讥讽的安室透,手中握着的咖啡罐发出了一声被挤压的响声,要是没有这家伙在其中捣乱,想必现在会顺畅很多。 果然是个阻碍。 他也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沉默地看向了神院度,而神院度此时的思绪却有点 飘忽,他总有种自己在面对过去的玛克和库斯塔的感觉,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相似,就是那种在试图掐死对方的同时,想要通过各种方式博取关注的行为模式,十分的具有既视感。 当然,相比较而言,安室透和诸星大的目的肯定没有那么单纯,不过不管他们是想要表现自己还是获得更多的资源,他对此都接受良好,只是……神院度珍惜地喝了一口咖啡,还是想办法将内耗转变成外耗吧。 然而就在他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厅室内忽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玛克拧了拧眉,走到门口向外望了一眼,赤井秀一发现他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嘴角下拉,眼中浮现了一抹嫌弃,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想要打开门的样子。 “玛克?” “没什么,雅文邑大人。”玛克推了推眼镜,上面闪过一道反光,缓缓地伸手打开了门,“只是一个‘不速之客’。” “你不愧跟格拉帕是兄弟。”一个头戴鸭舌帽,浑身上下都是休闲装束,外面套了件牛仔外衣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闻言看了玛克两眼,眼中的异色稍纵即逝,然后撇了撇嘴说道,“一样的讨人嫌。” “白兰地。”神院度放下咖啡,惊喜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雅文邑大人。”白兰地脱下帽子,手腕转了两圈潇洒地行了个礼,“希望您没有怪罪我这么晚才来拜会您。” “这又是哪来的玩笑话?”神院度轻笑着站起身来,“我们去书房说……对了,诸星,不介意帮我给花园浇浇水吧?” “当然。”赤井秀一对众人投递来的探究的视线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说道,“您给我的种子才刚发芽呢,正好我一会也要去看看,第一束花总得献给您才是。” “不是说要献给母亲?” “粉红色的康乃馨才是。” 库斯塔惊叹地看了他好几眼,她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法国没有回来,她主观臆断地断定诸星大肯定有法国或者英国的血统,尤其是看他那一本正经的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哪里不对的样子,简直和一旁眼神乱飘的绿川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嗯,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性格。 “哇哦。”白兰地眨了眨眼,一脸玩味,玛克的眼神径直冷了下来,唯有神院度的表情淡定如初,甚至还能心情不错地鼓励两句,“我很期待……玛克。” 玛克恭敬地低下头来,收敛起了自己所有外溢的情绪,直到神院度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才平静地抬起头,眼镜下银灰色的眼睛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然后他抬手朝着库斯塔招了招:“库斯塔。” “知道了。”库斯塔皱着一张可爱的脸,扎着的马尾一晃一晃的嘀嘀咕咕地走了过去,“又有什么事?真是搞不懂你。” 客厅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安室透三人,赤井秀一瞥了安室透一眼,然后朝着门外走去,安室透的脸一沉,眉宇间充满了不爽,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种挑衅。诸伏景光苦笑地看着安室透将手指捏得咯嘣作响,目光不留痕迹地飘向了身后,心中暗叹道看来他们所拥有的信任简直是一触即碎,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机密,尤其是前面貌似还有着一个进度超前的诸星大的存在……不能心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而那就意味着…… 诸伏景光承认自己产生了些许紧迫感,作为狙击手,他的水平虽然很高,但是比之诸星大,他还是略逊了一筹,原先他还能依靠一些细节(例如做饭)来拉近关系,可在玛克回来的当下,他的存在感势必会被压缩。 即使神院度并不像是会抛弃下属的人,但手下这些人间的竞争依旧存在,如果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的话……诸伏景光缓慢地眨了眨眼,吐出了一口气,在短暂的犹豫之后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作为卧底,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些罢了。 另一边,书房内。 白兰地从衣服里侧的衣兜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神院度,神院度翻开一看,满页都是连贯的意味不明的数字,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着,没有标题,没有标注描述,让人一看上去就感觉头晕目眩。 不过神院度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来,数字在他的脑海中排列组合,各行各列庞大的金额在他的眼前分门别类,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样子。 只有十几页的薄册却用了很长时间,白兰地也不着急,甚至心情十分愉快地打量着书房的陈设,直到神院度翻过最后一页,他才带着两分自信地说道:“没有问题吧?” “没有是没有,一如既往的出色,不过……”神院度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笑意,“朗姆就没有什么异议吗?” 第27章 第 27 章 “异议?”白兰地的手指转动着帽子, 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既然知道我是您的人,还敢把手伸过来, 付出点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我也做的不过分, 他能有什么异议?” 作为后勤部一把手的白兰地,每天都有大量的资金在他手中流入流出,而他也无需做什么复杂的操作, 只是在朗姆手下的情报部提出活动资金的申请时, 稍微卡一卡流程,将“不合理的要求”打回去,并且在对方需要什么的时候,将价格稍微报的高一点。 用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鱼鹰直升机(虽然情报部不大可能会用的到)。 鱼鹰直升机的售价在7000万美元到1亿美元之间, 如果是朗姆要用的话, 那就是无限接近于1亿美元。什么?你问凭什么这么多?笑话!打通关节不要钱啊?偷渡回来不需要人手啊?还有维护的费用没算进去呢, 要是中间再出一点意外……1亿美元已经很便宜了好吗? 再加上情报部本身就是消耗资金的大户,无论是威胁收买政要还是获取情报,哪里不需要金钱的辅助?后勤部的行为简直就是卡着他们的脖子,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就是纯粹的恶心人, 弄得他们难受至极。 但偏偏白兰地的动作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公报私仇又能怎样?他既没有影响到组织的利益, 又能赚来大笔的钱,地位几乎无可动摇, 朗姆在接连碰壁之后, 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能暗自蛰伏下来, 等着抓住他的错处。 “反正这估计也是boss乐意看到的。”白兰地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现在您回来了,朗姆就更没有时间找我的麻烦了。” “听起来我就像一个挡箭牌一样?”神院度双手在眼前交叉,注视着白兰地挑了挑眉。 “怎么可能?”白兰地挤了挤眼,故作谄媚地说道,“这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勉强算你过关。” “还有琴酒那个小心眼。”白兰地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在他自己的形容中他就好像是一个谁都能来欺负一下的小可怜,至于是谁跟朗姆打得“死去活来”……反正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那只是正当防卫,“不就是卡了一下他的炸药吗?他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的运气?正好跟朗姆的人碰到一起,难道我还能光明正大地作弊不成?就属他武器报废率最高,哪次我不是给报销了?” 我就说上次任务为什么琴酒那样看我,神院度了然地想道,这是记在他和白兰地的头上了啊,看来白兰地这段时间没少被找麻烦? “……大致就是这些,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那个玛克……”白兰地一通“诉苦”,满意地得到了神院度的安慰,心情肉眼可见地大幅度上扬,但紧接着他想到了开门的玛克,转动着帽子的手指一停,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带着些许疑惑向神院度试探着问道,“您是怎么想的?”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玛克本就是为了格拉帕复仇而来,那么在他的目的达成之前,他的忠诚自然是有保障的,至于朗姆……” 神院度的下巴压在交叉的手上,微微歪了歪头笑着说道:“他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是。” 一年前格拉帕因为情报的失误,导致一个本应顺利完成的任务出现了变故,致使他在任务中丧生,而神院度在事后的彻查中,发现了朗姆的钉子,这也掀起了一向护短的神院度滔天的怒火,开始了对朗姆不计后果的报复,最后还是boss调停才勉强偃旗息鼓。 之后就是玛克的加入,组织里有些消息灵通的家伙(比如贝尔摩德)幸灾乐祸地跑过去观摩了一下,然后长吁短叹地说着什么“跟格拉帕长得真像”,还特意挑了朗姆在的 时候,可把朗姆给恶心得够呛。 确切说来这是他跟玛克的第一次见面,如果说之前他还抱着其他的念头,可现在看来…… “既然您已经有所打算,那么我就不多过问了。”白兰地勾起唇角,然后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含蓄委婉地暗示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那可就太大材小用了。” “被您使用是我的荣幸。”白兰地神采奕奕,斗志昂扬,甚至不忘抬自己一手,“我可比玛克有用多了。” “做什么跟玛克比?”神院度哑然失笑,他将册子还给白兰地,看着他抬手扣上帽子,手指压着帽檐点头致意,然后在出门的时候贴心地将门轻轻关上,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转变为了深思。 玛克和库斯塔已经回来了,法国那边还没有说要调谁前去,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朗姆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作为这两年他所活跃的地方,朗姆可不会放弃去探究他自以为的“秘密”……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布置一些人手了吧? “雅文邑大人。”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玛克在得到回应后打开了门,但最先挤进来的却是被库斯塔戴了一个条纹领结的萨泽拉克。它一路小跑从玛克的脚边窜了进去,然后钻进了书桌下,乖巧地收起爪子扒拉着神院度的裤腿,嘴里发出了会转弯的喵叫声,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控诉库斯塔的恶行。 “亲爱的,你这样像一个小绅士,或许还应该加上一顶礼帽?”神院度弯腰将萨泽拉克抱起放在腿上,萨泽拉克原先立着的耳朵耷拉下来,快乐地将爪子揣在身下,舒舒服服地蜷成了一团。 神院度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揉了揉它的脑袋,点了两下柔软而又小巧的耳朵,然后抬起头看着玛克,还未开口说什么,就见玛克警觉地回过头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诸伏景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看到玛克时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们会碰到一起去,随即心中顿生退却之意,想着现在或许不是时候,要不他等会再过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神院度捋了一把萨泽拉克的尾巴,微笑着说道。 “那我先不打扰您了。”玛克欠了欠身,转身想要离开,但却被神院度叫住了,“玛克。” 玛克回过头来,看到神院度深海蓝的眼睛注视着他,里面是平静而又温和的宽慰,让他心中升起的些许凝重和不安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必担心。” 玛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抿了抿唇,深深地低下头来,在诸伏景光有些困惑的目光中与他擦肩而过,然后他就听到了神院度的声音:“绿川。” 诸伏景光赶忙转过头来,快走两步走进了书房,门在他的身后关合,想到自己决定好的事情,诸伏景光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不会拒绝,但是雅文邑……诸伏景光捏了一下手指,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有什么事吗?”萨泽拉克在他的手中脑袋直点,连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睡过去,听到诸伏景光所说的事,神院度错愕地抬起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世界上除了琴酒之外,居然还有热爱工作的人吗?“你说什么?” “您没听错。”诸伏景光坚定地说道,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请求,“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些任务。” “怎么突然……”神院度脑袋上的问号刚冒出头就被惊叹号所取代,想想回来的库斯塔和玛克,再想想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他感觉自己已经明白诸伏景光担心的是什么了。 “我想要证明我的价值。”诸伏景光确实是这么想的,蓝色的猫眼无比诚恳地看着神院度,低声说道,“我也想变得对您有用,总不能被落的太远。” “就算这么说……”神院度考量地看着诸伏景光,手指一下 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声音在安静的书房中显得是那样清晰。诸伏景光的嘴角动了动,心跳快了半分,垂下头看似有些低落地说道,“如果不行的话……” “不,任务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神院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或者拒绝,他能够分辨出诸伏景光说的是实话,但一方面很多任务需要的是可以随时舍弃的炮灰而不是预备下属,另一方面他对于小型的适合练手攒资历的任务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他也不可能每个都确保没有错误和漏洞的存在,所以他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我需要去确定一下,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距离上次任务可还没有过去多久。” 见诸伏景光态度认真地点了点头,神院度也明白他不是轻率下的决定,于是在他离开之后,神院度思考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发出了邮件: 【你那里缺人吗?——aragnac】 几分钟后,也不知道琴酒是整夜没睡还是早就起来了,消息回复得很快。 【说。——g】 【态度真不友好,看在你“日理万机”的份上,需不需要我给你搭把手?——aragnac】 第28章 第 28 章 “麻烦的家伙。” 伏特加看着琴酒将手机收起, 嘴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作为一个合格的“开车小弟”,伏特加虽然不如那些顶尖的代号成员敏锐, 但有时也能察觉到两分琴酒的情绪变化, 而这种不像是生气, 也不见得有多么高兴的态度…… “雅文邑?” 琴酒墨绿色的眼睛阴沉地朝着他看了过来,伏特加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将话说出了口,他心中慌了一下, 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哥……” 琴酒并未多说什么, 他甚至还在心里思考了一下难道他的态度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神院度吗?思考过后的结论是并没有,可能是最近神院度在他这里出现的频次太高了,这才导致伏特加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个家伙。 不过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想到神院度拐弯抹角的问话, 琴酒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慢条斯理地说道:“让基安蒂和科恩这两天开始轮换。” “大哥?” “倒是给那家伙找了一群‘力争上游’的下属。”琴酒意味不明地说道, 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真是感天动地,就是不知道是新鲜的血液还是……”令人恶心的老鼠呢? “大哥,你的意思是?”伏特加竖起耳朵, 诧异地问道, “他们中有卧底的存在?” “哼,谁知道呢?不过这也只是一个试探。”琴酒耐心地解释道, “诱饵放在眼前,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雅文邑的意思想必也是这个, 他们早晚都要过这一关。” 安室透最先发现了不对劲。 这两天诸伏景光每天都是半夜才回来, 神色疲惫, 身上带着夜色的凉意和血腥味,虽然等第二天见到的时候,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温和的表情,但安室透敢肯定他一定是做了些什么。 作为幼驯染,安室透了解诸伏景光,虽然他的性格温柔,但也从不缺乏决心和毅力的存在,不然也不可能被选中来进行卧底任务。安室透看着诸伏景光毫无异样的表现,忍不住在心中想道,该不会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想要加快进度,主动要求分配任务吧? 很快他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诸伏景光和神院度都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打算,安室透知道如果是一般的底层人员的话,说不定会心安理得地待在神院度的庇护之下,唯有卧底才有可能会绞尽脑汁地往上爬,虽然景光的行为可以用想要在神院度的面前拔得头筹来解释,但是…… 安室透的思绪纷飞,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揣摩着如果是其他人看到景光的行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如果是同在神院度手下的底层人员,在有着“上进心”的情况下,看到绿川光这样努力会不会生出危机感来?毕竟一个优秀的人才和平庸的家伙得到的关注度是不一样的,就好像鲶鱼效应一样,所以有极大可能也会选择跟上绿川光的步伐。 再者他本来也需要尽快获得代号,以便能够获取更加重要的情报,同时也可以分担一些hiro身上的压力,一个人或许会显得突兀,但要都是这样……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卧底吧? 赤井秀一跟他的想法大差不差,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所以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于是在各种元素的驱使之下,一时间之前还算轻松缓和的气氛一扫而空,顿时变得火花四溅起来。 “忽然就有一种叹服的情绪生了出来。”刚睡醒的库斯塔坐在沙发上,头上的呆毛还没有压下去,目光呆滞,一看就是还没完全清醒,她机械性地摸着手底下的萨泽拉克,手法不怎么样,将萨泽拉克原本柔顺的毛发摸得一团糟,“在白兰地类的酒里还挺少见的。” 也不知道这种分类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的规则,大多 数以白兰地品类的酒为代号的成员,都没有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在身,虽然任务确实是会好好完成,但空闲的私人时间干什么的都有。尤其是这两年法国,见多了一言不合就罢个工给自己放一天假的家伙,库斯塔乍一看到诸伏景光等人“内卷”的场景,居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你这是已经认定他们会获得白兰地类酒的代号了?”神院度从楼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发梢还带着些许潮湿的痕迹。 “他们的能力还不错啦,比某些我都怀疑他们是怎么得到代号的家伙强多了。”库斯塔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表现出的态度是一派天经地义,“你的下属不是白兰地类的代号还能是什么?” “白兰地类的代号可没有那么多空缺。”玛克用毛巾擦了擦手,将切好的水果端到了神院度的面前,淡淡地说道。 “反正按照这样的速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很快就能够获得代号。”库斯塔仰起头,兴致勃勃地看向玛克,对着他挑衅道,“要不要来打个赌?就赌他们的代号是什么?我赌白兰地。” “随便你。”玛克推了推眼镜,银灰色的眼睛在镜片后能够看出他对库斯塔深深的无言,他怎么感觉这家伙就算成年了也没有成熟到哪里去?“那我就赌不是白兰地好了。” “你输定了。”库斯塔觉得自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并且已经美滋滋地想好自己到时候该提出什么要求,看得神院度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同时也挡住了自己差点溢出的笑意。 但话虽是这么说的,神院度却感觉不太妙,不知道琴酒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将人送过去不是用来压榨的,没看见就算是安室透那张脸上都隐隐可以看到黑眼圈了吗?这个工作量是不是超出常人理解了?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琴酒是在报复(虽然他也知道琴酒并不会拿任务开玩笑),该不会代号还没下来,人就先猝死了吧? 神院度罕见的有点纠结和后悔,他有想过是不是该跟琴酒商量一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的打算,主要是诸伏景光等人并没有表露出有想要放弃或者支撑不住的迹象,这就说明应该还成……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时间一路来到了半夜,大门被轻轻打开,皎洁的月光伴随着庭院里提早开放的花香流淌了进来,诸伏景光背着吉他盒缓步走进了客厅。 zero还没回来吗?诸伏景光这样想着,他没有在门口看到安室透的鞋子,想来作为情报人员的工作要比他幸苦多了,但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却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选择回到房间,而是将吉他盒倚靠着扶手,然后整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客厅中只有指针走动的轻响以及他浅浅的呼吸声,诸伏景光佝偻着身体,手指抵着额头,缓缓地吸气吐气,那双蓝色的眼睛紧闭着,任谁也无法看到他眼中的沉重与挣扎。 黑色与红色的阴霾和梦魇如同挥之不去的大雾,笼罩在那颗透明而又坚定的心上喋喋不休,诸伏景光像一座石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压下了心底浮出的愧疚。他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快速眨了眨眼振作起精神,强迫自己思考着意外得到的消息。 明天的任务是要狙杀一位要员,据他所知这位要员是因为挡了组织的路,还将之前组织收买好的人以贪腐的罪名送入了牢狱,所以组织想要解决掉他,然后将他的位置换上可以被组织掌控的人。但与之前的任务略有不同的是,基安蒂和科恩临时有了别的任务,从别的地方调取狙击手又有点来不及,于是作为唯一一个狙击手的他就变成了不二人选。 而他所犹豫的点在于,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只要在狙击的时候找借口将枪口稍微偏移一点,然后让背后得到消息的公安及时出现将人救走,那么就能 将人保下来,唯一的问题是: 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呢? 诸伏景光的双手紧握着,眼眸中的光明灭不定,他无疑是想要救人的,或许他并不需要在现场做些什么,只要让公安提前前去,劝说对方让其改变行程,这样任务失败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只要理由顺理成章……不,他听说过琴酒的名声,对方真的会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交给他一个“新人”吗? “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突然响起,诸伏景光的心脏猛地一缩,在转瞬之间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即使他知道在夜色中对方不一定能够看清他的神态。神院度站在楼梯前,看着诸伏景光一下子直起了身子,他恍惚间仿佛幻视到了一条受惊的猫,于是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吓到你了吗?” 第29章 第 29 章 “确实有点。”诸伏景光放松了身体, 暗自抚平了胳膊上浮现出的鸡皮疙瘩,看着神院度带着些许亲昵地抱怨道,“您走路都不发出声音。” “其实是有的, 或许是因为你想事情太专注所以没听见?”神院度走到厨房, 打开冰箱的门,冰箱内的灯亮起, 为室内带来一点光源。诸伏景光眯着眼看到他从冰箱的侧门边拿出了15升装的牛奶,然后点亮了厨房侧面的小灯,“刚做完任务回来?” “是。”诸伏景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时间您不是应该已经睡了吗?” “确实是睡了,不过中途醒来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做。”神院度将瓶盖扭开, 倒了满满一杯, 然后将其放进了微波炉中,定好时间后,暖黄色的光顿时从中透了出来,隐隐能看到里面旋转着的杯子。 “您该不会……”诸伏景光想起了玛克“千万不要让雅文邑大人靠近厨房”的叮嘱, 张口想要阻止,“还是由我来……” “嘘。”神院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悄悄说道, “我还不至于连咖啡都泡不好,就当作不知道。”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流露出来的是怎样一种无奈中带着笑意的表情, 神院度挑了挑眉看向窗边,然后忽然愣了一下, 声音放轻:“花开了。” 诸伏景光看向窗台, 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一直都是花苞的加百列大天使不知何时展开了花瓣,纤柔的花瓣层叠着,花心处泛出极淡而又清雅的紫意,月光轻柔地落在上面,好似为轮廓镀上了一抹模糊而又柔和的光亮。 神院度走过去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晚间的风从中挤了过来,打着旋拂动了花瓣和叶子,神院度弯腰垂眸,花枝轻轻摇晃着倒映在他海蓝色的眼瞳中,好像在往下抖落着纯白的羽毛,将窗台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都笼罩上了圣洁的颜色。 诸伏景光在恍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种月季会被叫做加百列大天使,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屏住了呼吸,就如同阴云满布的天空破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有清凉的月光慈悲地落了下来,鼻尖都嗅到了浓郁而又温柔的香气。 “叮——” 微波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但他却像没反应过来一样,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神院度的身影。 他看着神院度走到厨房,从微波炉中拿出热好的牛奶,又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个杯子,倒了一半进去,然后将一旁煮好过滤完的咖啡也加了进去,一切的步骤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虽然想要多欣赏一会,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神院度端着杯子朝他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分你一半,不过……” 诸伏景光的手指触碰到了杯壁,滚烫的热意透过杯壁传递到了他的指尖,然后一点一点蔓延到了全身,他的手指就像是被触碰到的含羞草一样,快速蜷缩藏到了手心,表现出了仿佛被烫到一样的姿态。 “只有牛奶。”神院度端起自己的咖啡吹了吹,热气升腾着,好似那双眼睛都笼罩上了一层迷雾,他看着诸伏景光有些发愣的表情,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不管是什么事,那都是明天太阳升起之后才该考虑的。现在,喝完,去睡觉……哦,对了。” 神院度走上楼梯,偏头冲着他摆了摆手:“作为‘共犯’,记得帮我销毁‘证据’。” 室内重新归于一片寂静,除了他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诸伏景光却感觉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这算是哪门子的共犯?”复杂的心绪好像在牛奶里打了个滚,变得温热而又柔和,诸伏景光闭了闭眼,眉 头早已不知何时舒展开,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真可怕啊,雅文邑。” 不过…… 他伸手拿起杯子,仰头缓缓地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厨房中还亮着暖色光亮的小侧灯,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也没那么坏。 第二天。 伏特加特意看了诸伏景光好几眼,他记得这个家伙昨天离开的时候,明明看起来萎靡不振的,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绿川,你……” “果然牛奶有助眠的功效吗?”诸伏景光摩挲着下巴说道,看起来有点走神。 “等等,我是想说……” “还是说只是心理作用?今天回去再试一下吧。”诸伏景光感慨着,“雅文邑大人的方法真的很管用,一觉到天亮,期间连个梦都没有做。” “真的假的?”伏特加听到雅文邑的名字,一下子被带跑了思路,情不自禁地问道。 “伏特加。”琴酒警告的声音响起,他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想要让伏特加去洗洗脑子的冲动,森然而又锋利的目光直直地扎在了诸伏景光的身上,让他不禁有些僵硬地绷紧了身体,“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吧?” “当然。”诸伏景光紧了紧身后的吉他包,平静的表面下似乎隐含着一丝挑衅,“毫无难度的任务。” “呵,希望你做的跟说的一样好听。” 琴酒勾起唇角,脸上扬起了意味不明的冷笑。 “我是不会让雅文邑大人失望的。”诸伏景光并未多说什么,他转身上了天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人群,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半蹲下身子取下了吉他包,将里面的狙击枪组装好,对准了情报中那个要员将要出现的地方。 冰冷的枪械握在手中,诸伏景光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他的心中十分冷静,狙击枪的准星一动不动,仿佛连生命活动也降到了最低点,现在就是验证他的猜测是否正确的时候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面人群嘈杂的声音随着风传递到了他的耳边,诸伏景光的眉头逐渐皱起,他抬手扶住耳机,开口询问道:“时间已经到了,目标还没有出现,你确定情报没有问题?” 耳机中传来了琴酒低沉的笑声,随后是一声枪响,诸伏景光睁大了眼睛,扭头朝着远处的广场看去,只见那里人群骚乱,人们拥挤奔逃,他甚至能够隐隐听到尖叫声。 诸伏景光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快速拆解开狙击枪,拎起吉他盒就往下跑,在要到门口时略微放慢了步伐,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由冷静转变成了和周围人群一样慌乱的神色。他的身影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融入人群,然后在一条小巷前脚下一拐,穿过了长长的巷道,在另一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拉开车门,上了接应的车辆。 “你什么意思?”诸伏景光喘着气,声音中充满了质问,“为什么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变动?还是说你是在怀疑我?” “哼,算你运气好。”“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绿川。”琴酒的声音和基安蒂的口哨声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我还以为能看到你惊慌失措的表情呢,真令人失望。” “基安蒂?你不是……我明白了。现在呢?能确定下来了吗?”耳机中传来了诸伏景光压抑着的呼吸和声音,但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毕竟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试探都会感到心悸,与是否是卧底并无关系。 “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嗞啦一声过后,声音消失,诸伏景光缓缓地松开手,里面已经被汗水所浸湿,他闭上眼靠着后座,面色阴沉似带不愉,不让开车的人发现他眼中翻滚着的惊涛骇浪。 就差一点。诸伏景光的心中闪过了后怕的情绪,给他的是假消息,基安蒂也根本没有离开,当时绝对有人在现 场盯着,说不定本身要员的周围也有组织的人,要是他真的将消息通知给了公安……所幸他最后放弃了最初的打算,暂且算是通过了测试,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将人救下来。 诸伏景光并未感到轻松,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心作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担心安室透,既然他会面临这样的试探,那么zero一定也逃不过,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院子里用剪刀修剪着花枝的神院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掏出手机,有些诧异地看着上面弹出的最新邮件: 【没问题。——g】 神院度抬头望了望天,冥思苦想了十秒钟,大致弄明白了琴酒的意思,然后表情生出了点古怪的变化。没问题?什么没问题?人不是本来就是你给过来的吗?琴酒你的疑心病已经重到要再度审查一遍了?我说为什么绿川的表情那么不好看……算了,反正这样一来,距离他们获得代号应该也不远了,这两天就让他们放个假休息休息吧。 【我知道了。——aragnac】 第30章 第 30 章 一个月后。 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 所有人的身上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学会了用更合适自己的方法收敛身上的气息,至少不会像最初开始任务那样, 站在街上就被认为不像是个好人。 全员都通过了这一次的试探,但他们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作为不能暴露的卧底,他们依旧是如履薄冰, 在刀尖上行走, 只要稍有疏忽露出破绽, 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所有营造出来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但与此同时,他们有些微妙地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的原因, 他们在回到神院度那里时,居然会感到有一丝放松,就好像心理上认定了在这里是安全的一样。安室透还在暗中为此做了好几个心理测试,最终确定只是在强烈的对比下产生的错落感造成的,只要小心调整好心态就没有什么大碍, 这才放下了心来。 可能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终于要迎来获得代号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神院度也并未在上面做什么隐瞒, 甚至可以说是详实地将情况解释给了他们: “三天后,一个富豪要在自己的别墅中展示他花了大价钱购买到的‘绯红之心’, 届时会有很多社会上层人士前往。”神院度展示给了他们一张照片, 拍摄的角度十分奇妙, 阳光下的红宝石中似乎跃动着一抹火焰, 但紧接着他就将图片收回, 在赤井秀一三人疑惑的目光中补充道, “当然,我们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它,而是去往宴会的人。” “钱谷贤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影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个劣迹斑斑的拿了组织的钱,到头来却反悔不想办事的会社社长,前段时间他的儿子开车撞死了母女两人,结果被他用权势压了下来,现在这个不知悔改的家伙估计依旧得意洋洋地在盘山公路上‘横冲直撞’吧?” “组织想要的结果是?”安室透的额角一跳,脸上缓缓地露出了危险的笑容,“威胁警告?让他将钱吐出来?还是说……” “解决掉。”神院度平静地说道,“出尔反尔的家伙,留着也没有什么必要。” “等等,只有这些吗?”赤井秀一沉声问道,“具体应该怎样混入接近目标……” “或许其他人会喜欢,但是我不希望我的下属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神院度转动着尾戒,这在玛克和库斯塔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让安室透等人感觉匪夷所思,“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任务,与之相对的是,我会提供给你们资源和渠道,由你们自行安排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而我只要最终的结果。” “什么都可以?”安室透试探着神院度的态度,两眼似乎是在闪着光。 “炸弹,火箭筒,武装直升机什么的不行。”神院度想了想,限制了一下范围,“范围性的武器还是算了吧。” “……您要是不说,其实我们谁也没想到。”诸伏景光抬手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到底是有时候神院度的想法过于清奇,还是说他对于他们有什么误解?这个让人觉得有点丧心病狂的形象是怎么回事?还有,您居然还能调动武装直升机吗? “其他问题?” “雅文邑,还有我,还有我!”库斯塔趴在椅背上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她今天扎了一个双马尾,手上还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差点都找不到她的人在哪,“我有经验可以分享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你别误人子弟就不错了。”玛克瞥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去,库斯塔敢发誓自己看到了他眼中的嫌弃,“也不知道是谁差点翻车。” “你还好意思说?”库斯塔张牙舞爪地说道,“明明是你的接应晚了!” “本身做计划的时候就应该将多种因素都考虑在内。” “你再说?” “好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去准备吧。”神院度淡定地说道,“时间不算多,但我想对于你们来说应该足够了。” 他们互看了一眼,然后郑重而又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论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稍晚一些的时候,安室透收到了一张手写的字条,他依照上面的指示登入,接连输入了三串不同但却同样复杂无规律的密码。安室透知道这样的密码八成是随机出来的,而且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更换,他现在不过是被赋予了临时的权限,但这样已经足够了,至少他能从中窥得组织的冰山一角。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十分简洁的界面,下面偶尔会有些浮动的信息条,安室透尝试着往里面输入了钱谷贤一的名字,然后点下确认键的瞬间弹出了一个猩红色的弹窗: 【警告,你无权访问当前信息。】 【权限确认中……此账户为临时权限。】 【正在发送请求……请求通过。审批人:雅文邑。】 安室透的心中一凛,这就意味着他所查看的所有东西,神院度都可以同步知悉,他敛下了自己刚才冒出的那一缕小心思,将目光放在了钱谷贤一的信息上,所幸他本来就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钱谷贤一的资料以文档的形式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因为时间有限,安室透将所有不重要的直接忽略掉,重点放在了性格弱点这些所需要的信息上。他们分别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搜寻各种情报,然后聚在了一起。 宴会地点的平面图铺平放在了正中央,安室透用笔圈出了大门的方位和所有的通道,然后蹙着眉说道:“我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混进去,以现在的力量获得邀请函不成问题,但这些人的圈子中大多都是熟人,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面孔的话,引起注意的可能性很大。” “侍应生如何?”赤井秀一抱着臂提议道,“要招待的客人并不少,再加上家眷,肯定会需要大量的人手,问题是你打算用正规途径还是找个人替换掉。” “哈?为什么不是你去?”安室透不爽地撇了撇嘴。 “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并不介意。” “……还是算了。”安室透上下打量了赤井秀一一番,脸上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怕你会被当成是去砸场子的。” “还是正规途径进去为妙,既然能够获得邀请函,想必侍应生也轻而易举,还是选择风险小一些的方案。”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在别墅的周围画出了大致的建筑轮廓,然后在两个位置画出了标记,一条直线连接了露台,“我和诸星去踩了点,从这两个方位能够直接看到露台,到时候我们会分别位于这两个地点,只要将人引过来……剩下的就是该怎么脱身了。” “脱身……”要重新返回宴会,然后借口有事提前离开吗?不行,难保尸体不会被人发现,露台有围栏,想要扛起一个成年肥胖男性将其扔下去的话,太过困难且动作太大了,与其这样,不如……“露台有多高?” “你想要直接跳下去?”赤井秀一明白了安室透的意思,他瞥了一眼被他们画得有些凌乱的图纸,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可行,但如果你身上沾上了血,那么你需要备上一套衣服,巡逻的人大概是三十分钟一趟,避开他们你应该不成问题吧?” “就算避不开又能怎样?”安室透鄙夷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然后自信地说道,“宴会中发生了骚乱,有人出来通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别怀疑我的演技。 不,我并没有怀疑这个,只是……赤井秀一沉默地看着他,直至将安室透看得青筋暴起,他才慢吞吞地说道:“我觉得你需要易个容。”不然说不定第二天就能在通缉令上看到这张 金发黑皮的脸。 “不用你提醒。”安室透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只要你到时候别掉链子就行了!” “为了以防万一……”诸伏景光确认了一下最近的安全屋的位置,“在任务完成之后就兵分三路,最后在这里集合,没有问题吧?”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但出于慎重考虑,他们还是仔细推敲了一些细节问题,当然,其中依旧夹杂着一些安室透的冷嘲热讽和赤井秀一的针锋相对,只不过在神院度看来…… “我就说会很不错。”神院度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深海蓝色的眼中盈满了笑意,“你觉得呢?玛克。” “您的决定一向是正确的,雅文邑大人。” “不过很可惜你的提示他们并没有领会到。”神院度的下巴抵在撑着的手背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样也好,省得琴酒总是误会我在放水,也不看看有几个人能像他那样……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 第31章 第 31 章 入夜, 平日里不常见到的豪车在此时齐聚一堂,穿着规整的门童在门口检查着邀请函,然后将人恭敬地迎了进去。大厅上方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 长桌上放着精致的餐点和美酒,穿着礼服的人互相之间言笑晏晏,时不时就能看到几个在报刊杂志中出现过的人。 安室透穿着侍应生的衣服,脖子上打着领结, 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几杯金灿的香槟酒, 一边穿梭在人群中, 一边寻找着目标人物。 “你们已经到了吗?”他脚下一拐,躲藏在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紫灰色的眼睛倒映着西装革履的人群, 悄声问道。 “就位。”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他能够透过窗户窥见宴会厅中的一小部分景象,“发现目标了吗?” “还没有……等等。”安室透斜跨了一步,看着在长桌旁一个高谈阔论的身影,周围的人脸上大多都只是挂着疏离而又客气的微笑, 但说话的人却浑然不觉,甚至还有两分自得自己能够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我想我找到了。” “现在距离展示绯红之心还有半个小时, 根据调查,他们购买了大量的手持礼花筒, 到时候可以用来掩盖枪声。”诸伏景光隐晦地提醒道, “不用着急。” “我知道了。”安室透不经意地朝着钱谷贤一的方位靠近, 快速地根据他所知道的资料打好腹稿, 就在两人间的距离逐渐拉近的时候, 一些话语也飘进了他的耳朵。 “要我说, 现在有些人就是不像话,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肆意妄为地去挑战法律。”钱谷贤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是表现在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有点滑稽,“要是人人都有模有样地跟着学,我看这个国家迟早要……”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钱谷贤一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有些狐疑地朝身后望去,侍应生微笑着将香槟递给身旁的夫人,人们依旧在就着感兴趣的话题互相攀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钱谷贤一只当是自己神经过敏,转过头来继续他未尽的话语。 这家伙在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呢?安室透表面上依旧是一张笑脸,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在一瞬间露出的冷厉的眼神,真敢说啊,贪婪成性地与组织合作,压下儿子撞死人的事情……践踏法律的难道不是你才对吗? “脸皮真厚。”赤井秀一评价道,“是连组织成员可能都不屑于与之为伍的程度了。” 安室透没有说话,所有的侍应生都发放了连接内部频道的耳机,这样有什么要求也能及时传达到,而安室透的已经被他暗中调换了,在这个距离还是不要回应什么惹人注意为妙,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怒气条噌噌往上涨。 指针慢慢地向着九点钟靠拢,安室透放下托盘,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走近钱谷贤一礼貌地问道:“请问是钱谷贤一先生吗?” 钱谷贤一还在兴头上,听到有人叫他,顿时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是我,什么事?” “野口茂园先生邀您过去一叙。” 钱谷贤一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求野口会社的订单,但是貌似会社新任的掌权人野口茂园对此并不敢兴趣,他们之间商谈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他都已经考虑要不要放弃了,结果现在过来邀请他,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想到这里,钱谷贤一瞬间面色一变,他咳嗽一声略微掩饰了一下自己急不可耐的表情,然后向周围的人提出了告辞:“各位,我有些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几人十分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只是叫安室透看来,上面分明带着一丝迫不及待,随后钱谷贤一看向了安室透,分明是一种让他带路的颐指气使。 “请您跟我来。”安室透在前方带路,钱谷贤一跟在他的身后,但渐渐的,他发现他们的方向并不是去往可以单 独谈事的房间,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确定你没有带错路?” “野口茂园先生确实说的是这里,抱歉,可能只是想要交流一下?我只是接到了吩咐。”言下之意是自己只是一个侍应生,并不知道太多。 钱谷贤一一想也是,毕竟不是正式的场合,大概也就是达成一个初步的意向,所以他也没起疑,继续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 因为马上就要到展览“绯红之心”的时间了,所以人们多数都聚集在大厅中央,露台附近的区域基本没有多少人。安室透站定,然后让开了道路,殷勤地问道:“您需要酒水什么的吗?我去为您取。” “不用了。”钱谷贤一大手一挥,在他看来安室透就跟那些妄图得到贵人青眼,然后挤入上流社会的人没什么两样。他十分具有优越感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大步朝着露台走去,心中琢磨着该来一个怎样的开场白,但就在这时,遮挡着露台的窗帘被风吹动,显露出了里面的景象,露台上……空无一人。 钱谷贤一睁大了眼睛,脚步也不由地停顿了下来,当然,他一开始只是以为安室透找错了地方。他想要转头去质问,耳朵却听到了安室透遗憾的声音:“真是不幸,看来命运都不想让你一无所知地死去。” “你!” “嘘,我劝你最好别动,也别想着叫人来。”安室透看着露台的玻璃门上倒映出的钱谷贤一惊慌的表情,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神情,“不然你的‘事迹’就会出现在大屏幕上,供所有人观赏。” “等等,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如果是要钱的话,只要你说个数,我都可以给你。”钱谷贤一满头大汗,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但那些东西要是放出去,他可就彻底无法翻身了,“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得罪?看来钱谷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安室透上前一步,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却让钱谷贤一打了个寒颤,“我劝你再好好想想,敢拿了我们的钱却不办事的,你还是第一个。” “你……你是那个组织的人?”钱谷贤一的嘴唇开始哆嗦,腿脚也开始发软,手指一片冰凉,他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费了半天劲才挤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在这一刻,他简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是听说过一些黑衣组织的传闻,但对其却没有清晰的认知,所以在得到‘报酬’之后,他贪婪之心一起,就将其私自昧下了,“我做!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钱……钱我全都不要了,是我鬼迷心窍,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哦?这样啊。”安室透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钱谷贤一紧张地看着玻璃中安室透的表情,心脏怦怦直跳,“那我们就好好商量一下补偿的事情吧。” “可以,完全可以!”钱谷贤一心中狂喜,好像生怕安室透反悔一样忙不迭地点头,巨大的庆幸完全压过了他心中的那一抹怀疑,“我们现在就谈!” 他向着露台走去,外部的灯光在此刻逐渐昏暗了下来,光束聚焦于大厅的中央,那里逐渐浮出了一个台子,绯红之心正摆放在上面。 “这就是价值两千万美元的绯红之心,在灯光下会展现出令人惊奇的美丽……”主持人手中拿着话筒登上台子,“慷慨激昂”地介绍着玻璃罩中的宝石,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钱谷贤一的手触碰到了露台的门把手,风卷动窗帘,门缓缓打开,展露出了外面的景色。 赤井秀一看着瞄准镜下,露台上露出的半个身影,食指缓缓压住了扳机:“准备。” “现在让我们请出我们的模特,来近距离展示绯红之心魅力,三、二……”模特款款地从帷幕后走出,玻璃罩打开,绯红之心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侍应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礼花筒,手指扯住了上面的拉环,用 力地拉了下去。 “等等!安室!”诸伏景光急促的声音突然在安室透的耳边响起,“情况有变!” 什么?!安室透猛地回过头去,伴随着拉响的礼炮筒,彩带亮片从半空中落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几个物体也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大量白色的烟雾从中释放,在顷刻间就逸散到了整个大厅。 安室透当即感受到了头晕目眩,他屏住呼吸半蹲下身子,使劲握了下拳,维持住自己的清醒。伴随着烟雾的蔓延,他的身边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一看是钱谷贤一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紧接着,大厅中的其他人也接连倒下,很快,整个空间就没有再站立着的人。 这是…… 安室透向后挪动了两步,缓缓地抬手抓住了露台门的把手,刚勉强换了口气,身后就传来了窸窣的声响,他当机立断地躺倒在地上假装昏迷。 催眠瓦斯?! 第32章 第 32 章 “安室?安室!”诸伏景光拍了两下耳机, 里面并没有传出声音,“该死!” 诸伏景光在看到一个单独出现的巡逻人员时就意识到了不对,首先依照情报和他们的观察, 巡逻的人是三个人为一个小组, 很少有形影单只的时候,其次他看到那个人从草丛中摸出了一个不大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类似于面具的东西戴在脸上,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 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就走到了露台下,然后动作敏捷地爬了上去。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来者不善。 “看来有不明人士乱入了。”赤井秀一看着那个人影,眯了眯眼问道,“还没有回应?”他刚才好像隐隐看见了倒地的动作。 “没有。”诸伏景光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担忧。 “真是热闹的宴会, 就是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 “不, 从你的位置耗费的时间会更长。”赤井秀一取出手/枪别在了腰后, 指了指自己的耳机沉声说道,“这种突发情况需要向雅文邑大人报告, 还有外部的安全, 就全都交给你了。绿川, 有情况及时通知。”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诸星大说的是对的,总要留一个放哨的人,这样发生什么事才好及时作出反应,“一切小心。” “这么重要的任务, 我可不想就这样失败。” 宴会厅内。 安室透闭着眼,感受着脚步声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似乎是觉得没有人能逃过催眠瓦斯的威力, 来人用沙哑的女声抱怨着说道:“怎么用了这么多?犯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是你说的一旦有人醒着会很麻烦吗?”另一个声音说道,“拿了宝石就赶紧走,省得节外生枝。” 声音沉闷,并不清晰,是戴了防毒面具?安室透咬了一下舌尖,清醒运转着大脑:催眠瓦斯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想必其中一人是早就潜入了这里,打算里应外合。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的目的是宝石?目标并不冲突,或许可以等到他们离开……等等,到时候警方一查,发现少了一个侍应生,不会把宝石丢了的事也安在他的头上吧? 安室透在心中猜测着,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发展,那个沙哑的女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玩味和恶意:“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戴了‘面具’的家伙。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吗?” 不好,被发现了。安室透强行抑制住身体反应,放松肌肉,假装依旧处于催眠瓦斯的效果之中。 玛克不愧是库斯塔形容的“万金油”,他居然连易容也能上手做一下,做的还相当不错,但毕竟他的本职不是这个,应付普通人是够了,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显然还不够看。 “关我们什么事?”男声不耐烦地说道,“杜鹃,少管闲事。” “跟你搭档真是个错误,信天翁。”被称作杜鹃的女人朝着安室透靠近,安室透感觉她似乎在他的身旁蹲了下来,“你以为这里有多少非富即贵的家伙?这么大的事情不找个替死鬼怎么行?” “你是说?” “反正以这样一种面貌进来的估计也不是要干什么好事。”杜鹃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出来的话却是狠辣至极,“杀了然后毁尸灭迹,然后将事情全都推到他的身上,让那群警察找去吧。” “那你就动作快点。”信天翁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听杜鹃说的有道理,顿时催促道,“抓紧时间。” “催什么催?”杜鹃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种兴致勃勃,“先让我来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吧,说不定还是个小帅哥。”说着,将手向安室透的脸伸了过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面 颊的那一刻,安室透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突然暴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扯。 杜鹃没想到安室透还清醒着,猝不及防之下没能稳住身体的重心,向前倾倒了下去。安室透膝盖上顶,将其整个人掀过头顶。杜鹃在半空中勉强调整了一下姿势,小臂撑着地面做了下缓冲,没有让背部结结实实地与地面相撞。 信天翁反应很快地举起了枪,安室透一侧头,子弹擦着耳边而过,耳机碎裂开来掉落在地上,碎片在他易容过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划痕。安室透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地向着斜侧方一扑一滚,信天翁也跟着调转枪口,餐桌上未开启的红酒瓶被击碎,红色的酒液沿着白色的蕾丝桌布淌了下来,空气中一时间弥漫上了醉人的酒香。 没有武器,有点麻烦。安室透躲在柱子后,心中冷静地想道。杜鹃隐藏在防毒面具后的面色发寒,安室透的表现意味着他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下是无法善了,但她依旧抱有那么一丝引诱安室透出来的想法:“我们也不必就这么拼个你死我活的,出来商量一下怎么样?你看我们有两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你也不想冒这个风险吧?说不定能够达成共识呢?” “你这是把别人当成傻子吗?”安室透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动摇,但他的眼神却瞄向了长桌中央的银色烛台摆件,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地矮下身来。信天翁的脸上挂着冷笑,脚下放轻,缓步朝着他逼近,无论是谁都没有相信对方表现出来的样子,都在演戏想要解决掉对方,“这样不平等的局面……怕不是我一出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如你先把枪放下如何?我们‘公平’谈话。” “这我们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杜鹃这样说着,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一片阴狠,她朝信天翁比了个手势,示意干掉安室透,但就在这时,长桌上的食物、餐具却忽然随着下滑的桌布一同掉落,砸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一招屡见不鲜,但着实好用,安室透松开了拽着桌布的手,抓住了信天翁注意力分散的一瞬,从柱子后滑出,捞起了地面上的餐刀和烛台,然后抬手将餐刀掷了出去。 信天翁匆忙躲过,随后他的眼前一闪,银色的烛台在他眼前放大,随后就是一阵剧痛传来,大脑像是飞入了几百只蜜蜂一样嗡嗡作响,还好他脸上的防毒面具起到了一点作用,让他只是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而不是直接倒地像那些吸入催眠瓦斯的人一样不省人事。 安室透在掷出餐刀的瞬间,整个人就翻上了餐桌,脚下一蹬,朝着信天翁扑了过去,手中的烛台狠狠地抡向了他的脑袋。余光中他看到杜鹃举起了手中的女式手/枪,当机立断地脚下一扭,胳膊勒住了信天翁的脖子,身影一闪躲在了他的身后,同时反手二次利用地将烛台向杜鹃扔了过去。 呼啸的风朝着杜鹃奔去,她的头皮一紧,有些狼狈地闪躲过袭来的烛台,再一抬眼,发现安室透已经牢牢锁住了信天翁的喉咙,连手/枪也被他拿到了手里,大半个身体被信天翁魁梧的身材所遮挡,再加上宴会厅中的光线大多集中在原先放着绯红之心的地方,其余地方显得比较昏暗,所以她无法十分清晰地分辨出安室透的轮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原先信天翁还能勉强称得上一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现在连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吗?杜鹃的眸色阴沉,她看着举枪与自己对峙的安室透,忽然想到了什么,微皱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确实,不过我事先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跳槽的打算?” “这就开始准备招揽了?听起来可真是廉价……” “你先别忙着拒绝,听听条件再说也不迟嘛。”杜鹃挽了一下头发,不慌不忙地说道,对信天翁防毒面具下充血的眼睛视若无物,“你比信天翁强,再加上有我的推荐,你能 直接跨过别人数年的努力,一跃成为高层,到时候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有的是人为你服务……” 看来这也是一个有规制的团体?是真的打算招揽?可惜他是一个卧底,还是在组织中……不,不对,她是在拖延时间。安室透动了动手指,迅速反应过来,他没有防毒面具,自然也没有办法闭气那么长时间,也就是说他必定吸入了催眠瓦斯,这么短的时间,空气中的催眠瓦斯还没有完全消散,他刚才如此剧烈的运动……至少他已经感受到了思维和身体上的迟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只能先下手为强吗? 安室透随意地搭着话,气氛在虚与委蛇的两人之间逐渐紧绷起来,心中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安室透的眼神闪烁着,就在他决定动手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第33章 第 33 章 难道他们还有同伙?安室透的身体紧绷, 惊疑不定地想着,在看到灰白色的烟雾冒出时,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这并不是催眠瓦斯, 而是烟雾弹。 安室透选择了变换方位,防止对方趁此时机开枪,没成想对方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她知道她们今天就来了两个, 她也在怀疑难道是对方的帮手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杜鹃看了信天翁一眼,眸色深沉地下定了决心。 烟雾快速膨胀逸散开来,很快就侵占了他们的视野,连近处的物品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更别说是远处的人了。安室透的胳膊收紧, 窒息使信天翁面色涨红, 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 最后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安室透顺势松开手, 信天翁顿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身体下滑倒在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安室透斜跨一步,子弹在他的脚边迸溅出火花,差一点就会击中信天翁的身体,竟是完全没有顾及到同伴之间的情谊。 够狠, 也够果决,不过杜鹃、信天翁……以这种作为代号的组织似乎在哪里听过。安室透这样想着, 斜侧方的烟雾忽然像是被扰乱一样一阵涌动, 他警觉地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 随后…… “等等,是我。”一个长发的身影在烟雾中逐渐清晰,赤井秀一那惹人生厌的面容出现在了安室透的眼前。他绿色的眼睛冷静地看着安室透,见他依旧没有放下枪的意思,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地说道,“莫非你还打着什么别的主意不成?”比如在这里先把我干掉。 “呵,那你真是想多了。”安室透的脸上露出了虚伪至极的表情,他缓缓地移开了枪口,抑扬顿挫地说道,“还得‘感谢’你的烟雾弹,不然我早就把她解决了呢。” “你没反应过来是我没想到的。”赤井秀一诚恳地承认了他的错误,只是叫安室透听来怎么那么像嘲讽?不,这就是嘲讽! “哈?谁知道来的是你?一旦要是对方的同伙呢?” “我也是才发现。”赤井秀一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室透,慢吞吞地说道,“原来你什么都没听见。”言下之意是他已经说了,只不过谁叫安室透的耳机坏了呢? “你难道在我没回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吗?”安室透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顾及到还有敌人的存在,没有太过大声,但这不妨碍他给赤井秀一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了一笔,他才不相信赤井秀一没有猜测,不过是想要抢功劳罢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忽然之间,他转过了头,安室透此刻也跟他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摸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声音一开始有些迷茫,但紧接着就变得惊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不对!那个家伙呢?!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话音未落,他的头上就爆出了一篷血花,慌张的表情定格在了他的脸上,然后一头栽倒,再也没有了声息。 空气中安静了两秒,赤井秀一表情微妙地说道:“钱谷贤一?”这算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吗?问题是这样任务究竟算不算是他们完成的? 安室透一时间也梗住了,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自然对于催眠瓦斯的适应程度不同,但没想到钱谷贤一会醒得这么快,还这么分不清场合,结果被神经紧绷下的杜鹃直接一枪毙命。 所以说一个任务——就算是代号任务,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突发情况和意外? “不过这样也暴露了她的位置。”赤井秀一分辨着枪声发出的方位,然后无声地摸了过去。安室透轻啧了一声,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着信天翁,强忍着脑海里的晕眩,蹲下身来用他的衣服垫着,将信天翁收好藏在身上的绯红之心露出了一个边角,以便让人发现,“既然想甩锅,那你们应该也做好了会被反噬的准备了吧 ?更何况本来宝石就是你们偷的,现在人也是你们杀的,证据确凿,要说不是你们干的可真说不过去。” 安室透揉了揉额角,给信天翁补了一下,让他昏迷的时间更长一些,然后向赤井秀一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向露台走去。 杜鹃手中握着□□,她还是不甘心放弃绯红之心,至于信天翁,从她开枪的那一刻开始,那就是已经被放弃的人选了。但在深思熟虑一番过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落于下风的,她并不是擅长正面作战的类型,就算安室透的状态不好,那个扔烟雾弹的同伙也是个未知数,风险太大了。 杜鹃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决定放弃,就在她想要撤离的时候,心中却警兆突生。她毫不犹豫地挥拳向后,却落了空,随后她拿着枪的手被牢牢地钳制住,用力地向外侧一掰。 她的面色一白,枪从手中掉落下来,她抬腿向来人抡了过去,却被其立起的手臂挡住,赤井秀一向前一步,右脚踹向了杜鹃作为支撑点的左脚腕。随着一声“咔嚓”,杜鹃的身体失衡,向下摔落,赤井秀一并未放过这个机会,没有松开的手一拽,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微蜷缩,击打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由于力道控制得很好,所以杜鹃只是脑袋一嗡,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并未致命,由于光线比较昏暗,她也只能确认袭击的人是一个有着长发的高大男性,就算之后想要报复也无从找起。赤井秀一平静地松开手,手指轻点上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出呼叫的耳机:“绿川。” “情况怎么样?”既是在问现场的情况又是在问任务。 “解决了。” 诸伏景光似乎是松了口气,他看着在夜色下灯火通明但却显得格外安静的别墅,对着赤井秀一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安全屋集合。”说完,他便快速收拾清除起现场的痕迹来。 短暂的通讯结束,赤井秀一再度确认了一遍钱谷贤一的死亡,然后单手撑着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 “太慢了。”安室透抱着臂,他已经换下了侍应生的衣服,并简单卸下了脸上的易容,对着赤井秀一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还走得动路吗?”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释明明应该顺利完成的任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难道觉得雅文邑大人会怪罪下来?” “……不,我并没有这么想。”别想给我挖坑! 初夏时节,气温已经逐渐回暖,但蝉还没有开始鸣叫,夜里静悄悄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一视同仁地注视着晚归的行人。 安全屋的门缓缓打开,月光像是蔓延的道路,一路延申照亮了室内。不知这个安全屋是才设立的还是很久之前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启动过,屋内的设施十分简陋,不过一个人的存在却令这一切变得不一样起来。 安室透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惊愕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雅文邑大人?” “这个惊讶的表情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神院度看着站在门口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微笑着说道,“不进来吗?” “您怎么会……”两人走进了安全屋,赤井秀一反手关上了门,垂眸沉声说道,“如果是因为任务,我们……” “任务的事绿川已经告诉我了。”神院度浅浅地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之前说过我只看结果,其实就算这次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有让我看到能力上的闪光点,总会有第二次机会的。不过……” 神院度交叠起双腿,深海蓝的眼睛在月亮的银辉下显得平静如水:“做的不错。” 安室透快速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神院度似乎看出了什么,指了指自己 的旁边,对着安室透说道:“要过来坐一会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安室透轻咳了一声,矜持地说道,然后立刻三步并做二步,在神院度的身旁坐下,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还不忘冲着赤井秀一投去了挑衅的眼神。 赤井秀一沉默地观察了一下沙发,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想要塞进三个成年男性就有点拥挤了,他环顾了一番安全屋,居然连把普通的椅子都没有。 赤井秀一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直截了当地走过来,后背倚靠着沙发坐垫的前方席地而坐,两条大长腿一条屈起,一条伸直,看表情十分的淡定。 有人叫你过来了吗?安室透在内心腹诽着,要是平时他早就出言讽刺了,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明明在看到神院度之前还能勉强打起精神的:“雅文邑大人,您知道今天来抢宝石的是什么人吗?他们好像都是用动物作为代号的。” 第34章 第 34 章 “动物?用动物做代号最著名的应该是[动物园]了吧。”神院度似乎并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所以淡定地解释道,“那是个对世界各地的宝石下手的组织,成员都是雇佣的杀手, 这次被盯上的绯红之心应该早就有苗头了才对。” “是我忽略了。”安室透有些懊恼地低声说道, 组织虽然与动物园在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交集,但对于对方的信息还是有所掌握的。他模糊地记得之前在用神院度给的账号搜寻消息的时候,他貌似看到了动物园的名字,但由于时间比较紧, 所以他并没有记下来,该不会就是有关今天这两个人的吧? “没关系,也是因为你并不知道[动物园]的缘故,不然看到他们的动向, 再想到绯红之心, 很容易就会产生联想。”神院度本质上也是一个挺双标的人, 对于不相干的人,他自然希望对方不要出问题, 资料收集的越全越好, 这样他也方便, 而对于自己人……看他此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轻言安慰的表现就知道了。 “您其实早就知道吧?”一直没有出声的赤井秀一忽然转过头来注视着神院度问道,虽说是问句,但看他的眼神中却满是笃定。 赤井秀一从神院度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安室透不知道动物园是冲着绯红之心来的, 难道神院度也不知道吗?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任务中会出现变故。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像他们所计划的那样简单, 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地既给予他们情报途径, 又给予他们想要的资源呢? “代号任务自然不会像普通任务那样简单。”神院度笑着默认了他的“猜测”, 不知为何他忽然伸出手去摸了一把赤井秀一的头发,在他微微卡顿的表情中,思绪飘了一下想道,感觉跟琴酒的手感差不多,“已经给过你们提示了。” [本身做计划的时候就应该将多种因素都考虑在内。] 安室透缓缓想起了当时玛克与库斯塔的对话,然后沉痛地用手捂住了脸,从下面传来了他闷闷的话语:“我还以为那只是……”玛克和库斯塔日常的拌嘴,而且其中说不定还有他的警惕心作祟。 他知道自己在其中的搜索记录都会被神院度所知之后,就谨慎得不敢越雷池一步,不然按照他自身的想法,有这个机会不得多查找一些东西?现在看神院度的意思,好像本来就不希望他将目光拘泥于任务上?他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吗? 不,卧底本来需要的就是谨慎。安室透听着自己沉稳的心跳,心中浮现出来的懊恼和遗憾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他本来也没想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获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面对组织这个庞然大物,无论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只要坚持下去,总能找到机会的。 不过或许……安室透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神院度,一个想法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心中,他可以再大胆,再任性一点? “[动物园]没有问题吗?”赤井秀一询问道,似乎是在试探神院度的态度, “没关系,他们可没有什么忠诚和同伴情的存在。”神院度知道赤井秀一在担心什么,仿佛在说着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温和地说道,“更何况不是有我在吗?总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您之前说的‘不会插手你们的任务’。”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瞳中似乎荡起了波纹,他是真的觉得名为“神院度”的谜团越来越惹人着迷,让人不能自已地升起探索的欲望来,“看来只是一句谎言了?” “不,那种情况就不叫‘插手任务’了。”神院度狡黠地替换了其中的概念,“那叫做‘给下属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赤井秀一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他左手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之前做任务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家咖啡馆用 的咖啡豆很少见,不知您是否感兴趣?” “这算是贿赂?” “不,按照您的话说,这是‘下属因为对上司的尊敬和感激而送出的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 “……瞒着玛克?”神院度似乎是深思熟虑了一番后,郑重地说道。 “自然。”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神院度忽然有点奇怪,一般这样的情况,安室透不都一向会跟诸星大吵上两句吗?怎么这回没有动静? “安室……”神院度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然后一下子停下了声音。只见安室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金色的头发乖巧地贴在脸上,似乎是听到了神院度喊他的声音,他的眼皮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应答声,但终究是没能睁开眼,身体反倒是晃了晃,朝着神院度的方向倾斜了过来,然后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实在是太困了,一直被警惕心和意志力所压抑的疲惫翻涌上来,像是坐在沙滩边,看着涨潮的海水没过脚背,打湿裤腿,然后一点一点地被淹没。他也试图想要挣扎,可当他注视着神院度的眼睛时,不知不觉最后那么一丝理智也沉寂了下去。 神院度的身边……是安全的吧? 没错,不会有问题的。安室透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被拥入了梦神的怀抱,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鼻尖嗅到了木质香调、雪松和琥珀混杂的味道,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花香,好像给他的梦境点染上了些许不同的色彩。 好似福至心灵,他先是恍然,随之又升起了疑惑,紧接着又平静了下来。梦向来都是荒诞无序的,白日里清晰的印象,在梦境里都会辨不出本来的样子,他感受着风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身体逐渐放松,梦呓一般轻声说道:“雅文邑……” 神院度哑然失笑,他没有推开安室透,甚至还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完全没有计较对方的“以下犯上”,然后低头看了眼手机,对着赤井秀一说道:“还要一些时间,你可以休息一会。” 赤井秀一没有再说话,他看着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的那一缕月光,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他在出神,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好,周围太过安静,又或许是因为残留的催眠瓦斯也对他造成了影响,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诸伏景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神院度坐在沙发一边,半抱着臂似乎在闭目养神,安室透靠在他的一边已经熟睡,诸伏景光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睡得这么安稳了,诸星大侧倚在神院度的腿上,低垂着头,只能看到他平静的半边侧脸,一切都仿佛是那样的温馨,让人错觉般地产生了好像是几只动物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的画面,谁能想到他们这些“危险人物”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呢? “雅文邑大人。”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心中好像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禁不住放低了声音。 神院度睁开眼,用比较方便的左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诸伏景光忽然想道,除了在面对朗姆的那次之外,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神院度发火的样子:“稍等一会,车很快就到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今天没有什么他出手的机会,顶多是在安室透出事的时候稍微担心了一下,然后在刚才多绕了点路,观察着后续的发展,所以他的精神还算不错。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后,不知从哪翻找出了两个毯子,朝着神院度示意了一下,询问着是否需要。 神院度指了指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表示给他们就好,柔软的毯子覆盖在了他们的身上,安室透一时间只露出了一个金灿灿的脑袋还浑然未知,而赤井秀一虽说还闭着眼,手指却动了动,握住了毯子的边角,心中充满了警觉和困惑。 他在诸伏景光进门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睡了过去,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但这不也足以说明他对神院度的戒备在刚才下降到了一个危险的水平吗?这对于卧底来说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但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出现过很多次,但都被他忽略过去的疑惑: 雅文邑,真的能被称之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吗?或者说…… 他是否有可能被他们所争取过来呢? 第35章 第 35 章 太阳晒进室内, 安室透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发了几秒钟的呆后,他依靠着自己强大的本能坐起身, 掀开被子下了床,在镜子前穿好了衣服。 就在他系着袖口的扣子时, 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安室透的动作越来越慢, 越来越慢, 最终完全静止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一脸的呆滞和僵硬, 安室透此时恨不得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碾成渣渣,然后送去给院子里的花当花肥。 我都干了些什么?!安室透揉了两下头发, 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连耳朵都有些发烫, 尤其是他想起车来了的时候, 他被叫起来时恍恍惚惚的, 差点一头撞到车上,多亏神院度拉了一把的情景时…… 安室透陷入了自闭。 安室透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在针对他。 完了,他的形象!不,想想昨晚都有谁在场?hiro先不算,神院度肯定也不会往外乱说……很好, 只要弄死诸星大,事情就可以完美解决了!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安室透在脑海中放映着赤井秀一的一百种死法,终于勉强镇定了下来。他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在心里努力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自己的房门传来了轻微的碰撞声, 以及萨泽拉克喵喵的催促声——也不知道是怎么训练的,萨泽拉克在自己能爬楼梯之后,就光荣承担起了叫早任务。 看来是逃避不了了。安室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萨泽拉克蹲在那里,优雅地梳理着自己的爪子,在它看来,这个家的主人是有着好看眼睛的神院度,其次就是它,它已经是一只漂亮的大猫猫了,要主动帮助主人管理这些小弟。 但是这些小弟都好守时,完全没有它派上用场的机会,这下可算让它抓住了一个机会,这个有着金色毛发(?)的家伙居然偷懒?哼,它可还记得这个家伙带它去那个满是奇怪气味的建筑,还用长长的针扎它……看!让它逮到了吧?没错,它就是这样一只认真负责的好猫猫,所以今天能多吃一点香香的小零食吗? 见安室透出现在它的面前,它抬头看了他一眼,安室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萨泽拉克的眼神中体悟到一种鄙视来,然后它昂首挺胸、摇着尾巴地快速朝着楼下跑去,好像办成了一件大事一样,看得安室透满头问号。 话说他为什么感觉萨泽拉克这么兴奋呢?不对,等等,他为什么要去管一只猫为什么这么兴奋? 安室透拽回自己跑偏的思维,他走下了楼梯,看到所有人都两两地待在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猫和老鼠》,库斯塔正和跳上沙发趴在那里的萨泽拉克饶有兴趣地看着,时不时递给它一小块冻干……话说你真不觉得这对于一只猫来说应该算是恐怖片吗? “早,安室。”诸伏景光笑语盈盈地打了个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hiro!你怎么了?!hiro!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安室透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整个人都石化在了那里,他眼中的诸伏景光头上仿佛出现了恶魔的尖角,哦,对,他怎么能忘了他的幼驯染是个腹黑呢? “噗。” 谁?!安室透警觉地转过头去,所有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异样,好像刚才他听到的笑声是幻觉一样,安室透眯了眯眼,毅然决然地将目标锁定在了…… 正在随意翻阅着杂志的赤井秀一的身上。 赤井秀一感受到安室透的视线,有些莫名其妙但还算淡定地抬起头来,眼看着再一次的世界大战就要打响,神院真正的罪魁祸首度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开口说道:“你们的代号应该今天就会下来,之前有猜过会是什么吗?哦,对了,库斯塔你是不是还跟玛克打了个赌来着?” “没错!”库斯塔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今天就是揭晓的时候了,玛克他输定了!” 玛克推了推眼镜,眼底充满了无言以对,只不过他的沉默似乎让库斯塔误会了什么,她已经开始畅想玛克“落败”的场景了:“我想好了,我要开你的车上路!” 玛克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他倒不是不愿意借,实在是库斯塔是有那么点翻车基因在身上的,每次自己没什么事——最多灰头土脸,但车辆总会变得惨不忍睹。关键是只要车辆出问题,她做的任务总会变得顺畅无比,如有神助,让人十分怀疑她的身上是不是有着什么“献祭一辆车,换取幸运加身”的buff在。 他的上一辆车就是这么没的,修都修不回来,要知道那可是雅文邑大人送给他的,现在居然又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车上……果然库斯塔这段时间是太闲了吧? 玛克的镜片上反着光,要是平时库斯塔见到,绝对躲得远远的,奈何她已经完全沉浸进了兴奋的情绪中,根本没有发现玛克身上冒出的黑气。神院度微妙地看着库斯塔,又看了看“趋利避害”的本能点满,跳到了他怀里的萨泽拉克,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不作死就不会死,这种时候你倒是学一学萨泽拉克啊。 声手机铃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安室透等人顶着库斯塔灼热的眼神,低头点亮了屏幕,查收最新的邮件,看着看着,他们的表情就逐渐复杂了起来。 “是什么?”库斯塔的眼神闪亮,“是不是白兰地酒?” “……波本威士忌。”安室透撇过脸去,慢吞吞地说道。 库斯塔:? “苏格兰威士忌。”诸伏景光眼神飘忽着,不忍直视库斯塔的表情。 库斯塔:?? 库斯塔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看看这镇定的表情,看看这冷峻的眼神,一看就是…… “黑麦威士忌。” 库斯塔如遭雷劈,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瓶白兰地都没有?她都想好了,只要有一个是白兰地酒的代号,她就可以推脱说本来赌约就没要求所有人都是白兰地,谁能想到真就一瓶都没有?明明几率小的不能再小了,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哦,瓶威士忌啊。”玛克慢条斯理的声音出现在了库斯塔的身后,库斯塔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就差一点,真是可惜,不是吗?” “等等!你是不是作弊了?”库斯塔充满怀疑地问道,在这一刻,她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想到玛克之前不紧不慢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她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内幕,就等着她掉进坑里? “你想多了。”玛克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这纯粹就是脑子的问题。” 在boss看来,白兰地组(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开的)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尤其是其中的领导者并不是以“白兰地”为代号的后勤部的负责人,而是雅文邑大人。虽然本身是想要用雅文邑大人来制衡朗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愿意看着雅文邑大人的势力肆意扩张,到时候同时面对雅文邑和朗姆,他究竟还是不是boss还是个未知数。 估计boss其实也在庆幸,雅文邑大人和朗姆是有着死仇的。玛克冷静地想道,从他的所思所想中完全看不出半点对于朗姆和组织boss的尊敬,所以他有七成把握boss并不会给诸星大他们白兰地类酒的代号,如果形势更严重一点,说不定在接下来还会找借口将他们调出雅文邑大人的麾下,但是既然雅文邑大人并不担心的话…… 玛克毫无半点怀疑的就相信了神院度的判断,想必没有任何问题。 “愿赌服输?” “呜……”库斯塔欲哭无泪,认命地说道,“你说吧。” “那么这些任务就交给你了。”玛克轻松地甩了一大堆任务给库斯塔,任务什么的可没有雅文邑大人重要,尤其是其中不少还要跟琴酒打交道,正好库斯塔送上门来了,此时不给更待何时? “我知道了。”库斯塔蔫头耷脑地答应了下来,脸上一副不堪重负的悲愤,神院度忍着笑——不然库斯塔就要炸毛了,轻言安慰了两句,目光转向了安室透等人。 “瓶威士忌,难道是想要让你们组成固定的小组吗?”神院度的手指轻点了两下桌面打趣道,“这也太浪费了点。” “我们自然是听您的安排。”安室透挑了挑眉,露出了些许受伤的表情,“难道您这就嫌弃我们了?” “不,这倒没有,不过安室,你作为情报人员,肯定会与朗姆手底下那些情报人员打交道,这方面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神院度看起来是在说着让安室透小心注意的话,表露出的态度却像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规则在那里摆着,以你的能力不成问题。” “感谢您的夸赞。”新上任的波本威士忌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强者为尊吗?我喜欢这个规则。” “你们的权限很快就会进行更新,接下来你们接到的任务就不再是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了。”神院度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在我这里的新人优待也没有了哦。” “请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36章 第 36 章 “据悉, 昨日郊外xx别墅发生了一起珠宝盗窃袭击事件,有一名人员死亡,死者名为钱谷贤一, 是一家会社的社长。目前嫌犯已经被警方抓捕归案,目前身份正在查明中……” 电视中传来了新闻播报的声音, 并展示出了绯红之心以及打了马赛克的嫌疑人的照片,播报员还在那里一脸严肃地滔滔不绝, 伏特加墨镜后的脸已经是一片迷茫, 他逐渐张大了嘴,用手指着电视说道:“大哥, 这不是雅文邑给手下选取的任务吗?” 伏特加只是知道安室透他们的任务跟展出绯红之心的宴会有关,并不知其中的内情, 可无论怎么看事情的发展也太奇怪了吧?这是怎么跟盗窃扯上关系的?还有, 这两个人是谁啊?哪里找来的替罪羊吗? “你以为能被雅文邑看上的会是一个普通的任务?”琴酒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反正他是不知道伏特加是怎么做到在觉得雅文邑可怕的同时, 又带有着奇奇怪怪的滤镜,但看在没有影响到什么的情况下, 他也懒得去纠正了。 神院度会显得特殊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算实力等乱七八糟的附加, 他从某些方面来看并不像是普遍意义上的组织成员, 包括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在琴酒看来完全是累赘和不必要存在的东西,有时候会显得与旁人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格格不入之感, 但要是有人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妄图感化他,利用他, 那可就纯粹是想多了。 或者这样来说, 假如有一天神院度真的决定奔向那所谓的“光明”…… 琴酒呼出了一口烟气, 烟雾缭绕之下,他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那也是他自己乐意,和被什么人打动,忏悔自己的过错毫无关系。 永远都有所保留,拒绝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所有的想法和全盘计划——无关的人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必知晓,有关的人因为过于在意也不必知晓,往往到了最终才会发现你所知道的只是他想让你知道的。 这样一个完全的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者,越是了解他就越是不能去相信他,不能去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除非你毫无自我的思想,不会质疑和揣摩,拥有的只有忠诚与听话。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家伙貌似除了有着一点奇怪的打算之外——虽然这个不为人知的“打算”几乎是可以想象的恐怖,并没有什么想要去阳光下烫死的想法。 琴酒漠然地想着,这也就足够了,除此之外他并不准备去搞明白…… [我希望你能够站在我这边。] ……那个永远都只会说虚假的漂亮话的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大哥?”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敏锐地发现琴酒的心情忽然变得不好起来,具体表现在连看过来的眼神都覆盖上了一层寒霜,“也就是说任务成功了?”我们一下子要增添三个代号成员了?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他们来组织有半年的时间吗? “boss应该已经把代号下发下去了。”琴酒掏出手机,简单看了一眼,思忖道,“波本,苏格兰和黑麦吗?” “威士忌的代号?”伏特加诧异地问道。 “这并不奇怪。”朗姆在里面动了手脚?不,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只能是boss。琴酒的眼神有些晦涩难明,伏特加识趣地没有说话,在大概十几秒的沉默之后,他看到琴酒压低帽子,似乎有些不爽地轻啧了一声,“过两天给你放一天假,不用跟着我。” 伏特加知道这是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于是果断答应了下来,银发男人冷冷地看着外面灼热的太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事情一样,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将灿烂的阳光丝毫不露地挡在了外面。 几天后。 在新上任的代号成员以及被 玛克“压榨”的库斯塔外出做任务之时,玛克带着神院度离开了别墅,向着文京区开去,最终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短时间内应该结束不了。”神院度下了车,冲着玛克点了点头,玛克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和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在神院度的吩咐下驱车离开了。 神院度转身走上台阶推开门,经过好几道防卫森严的关卡之后,入目是一间充满了精密设备的实验室,而其中还有着一个熟悉的人。 “好久不见,雪莉。”神院度熟络地打了个招呼,穿着白大褂的宫野志保转过身来,插着兜上下打量了一下神院度,蹙着的眉稍微放松了一点,“怎么是你?” “不欢迎?”神院度轻松地说道,“看来你只接到通知说是要为一个人做身体检查?该不会还腹诽抗议了一番说是打扰到自己的研究了吧?” 宫野志保:你这家伙是会读心吗? 宫野志保若无其事地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转移话题道:“谁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还特地把我带到这个实验室来,有所不满也是正常的……不对,你是怎么回事?身体出问题了?”说到后来,她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紧张和忧虑起来。 “不,只是例行检查。”神院度不紧不慢地解开袖口的扣子,黄铜色的袖扣在手的遮挡下闪过了一点亮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将袖子折了上去,露出了手臂,“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是由你来担任这项工作。” 话到嘴边被咽了下去,宫野志保怀揣着疑惑拿来设备,戴上手套认真地消了毒,然后拉过神院度的胳膊,将细长的针扎入了血管之中。 红色的鲜血沿着采血管流入食指长的采血瓶,然后被贴上标签,整齐地码在冷藏箱中。神院度用棉签压着出血点,看着宫野志保熟练而又严谨地做好记录,将冷藏箱锁上,惨白色的灯光下,实验室中的一切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冰冷的气息,连带着神院度的眼睛都呈现出了一种异样的剔透,让人心生好似所有的秘密在他的面前都无所遁形之感。 “相关研究资料已经转交给你了吗?” “啊。”宫野志保注视着仪器上析出的数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包括apcl?” “你是说那个意外诞生出来的衍生品?”宫野志保隐隐觉得仪器上显示出的数据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但她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我查看过实验过程的记录和报告,大多数步骤都是可复制的,只是在某一个环节加入了一种不明物质之后,原本普通的过程一下子发生了突变。” “什么样的突变?” “就像是视频开始了倍速播放,细胞开始了加速分裂,呈现出一种极其活跃的状态,然后在短短几分钟内衰败死亡。”宫野志保用一种新奇而又古怪的语调形容着惊悚的事情,“真想知道那种物质是什么。” “那么现在你看到了。” 恍若闪电在脑海中划过,宫野志保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分析仪的屏幕上浮现出来了一串数字编码,正是那种不明物质的代码。 “这怎么可能?!”宫野志保缓缓低头看着分析仪中鲜红的色彩,然后整个人扑到了显示屏前,手指拖拽着鼠标快速向下滑动着,虽然原料和被处理后的添加剂肯定有着差别,但是这个构成将几项重要的指标单独显示出来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行!这种事情……宫野志保急促地转过身来,在第一时间目光就直勾勾地盯上了墙角处的监视器,试图想要找什么东西将其破坏掉。神院度看着她焦急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说道:“放心,我原先就在这座实验室做过检测,格拉帕留下的程序依旧在起作用,所有的画面都会被替换为正 常身体检查的画面,我们的对话是不会被传出去的。” “你不早说!”宫野志保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深吸了两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理智回归,目光凝重地看着神院度,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本不是她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她刚接手研究没几个月,涉及到这种重要的“来源”问题,至少要确定她完全没有二心才会得到有限度的解密……甚至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得知真正的源头,这样一想,其实今天的身体检查也显得十分怪异,本不该由她来完成这一切的。 “这只是合作的基础。”神院度将沾血的棉签取下,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上,这些到最后都是要拿去销毁的,“就像我们之前所约定的那样,我会为你跟宫野明美提供庇护,作为交换,当你接手‘银色子弹’的研究后,我希望能尽可能早地看到结果。” “我不明白,雅文邑。”宫野志保缓缓地摇了摇头,“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37章 第 37 章 “目的?在这方面我的目的和组织是一样的。”神院度像是在诵读着一首诗,没有高昂的情绪,静美而又坚定,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疯狂,“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只不过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要前者就足够了。” “逆转时间的洪流……”宫野志保即使已经从资料中了解到了几分,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是不切实际的事情,她将手插进头发中,缓缓地向后理去,嘴里喃喃道,“真是疯了。” “不,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你是说……”宫野志保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向显示屏,上面无数未知的字符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apcl?” “apcl脱胎于‘银色子弹’,但却完全背道而驰。”神院度注视着盛装着他的血液的采血瓶,用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解释道,“其实从名字就能够看出几分,apcl——(细胞凋亡)与(催化剂)的结合体,它是时间的加速器,它能大大缩短所作用到的生物的生命进程。如果这样的效果能够实现,那么逆推出与之相反的效用……应该是有希望的吧?” “并不是逻辑能说得通就一定能够办到。”与对生物化学研究不深的神院度不同,宫野志保明确地知道其中的难度,就如同你知道1+1=2,但要求求出为什么1+1=2的过程一样,尤其是其中还有着一个极其庞大的干扰项——神院度的血液,“秋天枯黄的叶子从树上落下,你难道觉得将它重新变绿然后长回树上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宫野志保烦躁地转了两圈,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显示屏,貌似恨不得在上面画上一个巨大的叉。如果无法弄清它在apcl中所起到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她就只能选择完全摒弃apcl的思路,从最初的“银色子弹”中寻找解决办法,可那明显是残缺的,是半成品,谁也不知道上面所描述的究竟有几分真实性,一旦要是走错了路…… 宫野志保还没发觉她已经开始按照神院度的要求开始思考方案了,但就算发现了她也依旧会这样做,和神院度的关系是一方面,和他们之间的交易是另一方面,更关键的是组织本来的要求与之也相差无几,唯一有可能有风险的地方就是…… “你确定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发现?” “你是说今天的事情?当然会发现。”神院度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 “我所要隐瞒的是我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而不是你来给我进行身体检查这件事。”神院度淡定地说道,伸手拍了拍宫野志保的脑袋,“不必担心,说过很多次了,要多相信我一点。”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宫野志保后退一步,侧过脸去撇了撇嘴,“期限呢?” “七年,最多七年。”神院度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好像他的心中时刻都有着一个倒计时,数字一步一步地减小,朝着最终时刻逼近,“假如中间有着什么阶段性的成果的话,这个时间还能够延长一些。” “七年?你在开玩笑吗?”区区七年,哪种药物不是长年累月才能有点突破的?还是这种堪称天方夜谭的课题。关键是你就这么信任我能给出你想要的吗?将希望放到我的身上是不是太自大了点?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宫野志保的脑海里盘旋,她不信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人试图对那些资料进行研究,可除了apcl外还有什么成果吗?apcl还是在以神院度的血液为基础上,严苛一点完全可以说是在原地踏步,她几乎就相当于是从头开始,就这样你告诉我只有七年的时间?宫野志保想用嘲讽的语气直接告诉神院度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但看着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她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是那样的难以开口。 宫野志保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她在神院度那里是被期待着的。不是组织那种看待一件好用的工具的期待,也不是姐姐那种无所谓她做出什么成绩,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期待,他是真切地相信着我的能力,相信着我一个刚刚毕业,除了头上那个不堪大用的“天才”头衔之外,什么实绩都没有的家伙能够达成他的期望。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宫野志保低着头,手指紧握着,眼前好像有一顶毛茸茸的小熊帽子在长着翅膀翻飞。真是蠢透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只要按部就班不出错,没有背叛的想法,我在组织里就是安全的,足以保护姐姐,难道你觉得我会冒这样的风险吗?别忘了朗姆和你的关系一向不好,要是被发现了…… “我尽力。”宫野志保咬着嘴唇,生硬地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抱什么希望。” “谢谢,志保。”神院度的脸上很少会出现冷肃的神情,他似乎向来都是从容而又温和的,就好像他轻易就能明白该如何博取别人的喜爱。形形色色的人在无意识中向他靠近,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能够克制着自己,理所当然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什么都没做”……结果到最后一切都会如他所愿。 宫野志保拒绝承认自己已经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想着反正这样一来,她和姐姐也算是有了保障,就算最后真的事发……神院度不是说了相信他吗?她就相信这唯一的一次! “本来就是交易的一部分,我只是信守承诺。”宫野志保勉强找出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接着问道,“apcl现在有几种相对成熟的产品?” “不算多,毕竟最重要的‘原料’可还长了一双腿。”神院度开了个玩笑,然后目光郑重了起来,低声说道,“完成的只有两种,你所看到的应该是5,也是最靠近原本的作用的,它能够呈现出一种虚假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状态。” “在濒死状态下能够多活两分钟?”宫野志保想起在短时间内极其活跃的细胞,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样说也不算错,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一个孩子被压在车下,父亲在危急时刻独自将汽车抬起救出了他的故事吧?5的作用与之相似,当将其注入人体后,在短时间内能够以最大程度激发人的‘潜力’,以换取超越常人的能力。” “代价呢?”宫野志保心里一沉,神院度的形容让她只能想到一种东西:人体强化药剂,如果真的没有副作用……不,甚至只要副作用没有想象的大,那会让所有人疯狂的! 拥有野心,追求利益的国家会成为组织坚实的后盾,而作为原料提供者的神院度……宫野志保如坠冰窟,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看着神院度的眼睛不由地生出了恐慌来。 “代价很大。”神院度没有选择安慰宫野志保,只是略微加重语气重复道,“非常大。就像你最后看到的细胞衰败的景象一样,在短暂的‘无所不能’的错觉过后,他们所迎来的也只有死亡一个结果,再加上不可复制,无法大批量生产的限制,可能对别人来说,作用范围也只有重要的同归于尽的场合吧。” 宫野志保稍微缓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在短时间内接收了大量重要的情报——这些只要稍微有一点透露出去,都能掀起轩然大波,以至于当外面传来响动的时候,她就像受惊的兔子那样,爆发出了令人惊奇的速度:扑到分析仪前,将记录全部删除,关闭显示屏,销毁了检测的血样……这一系列动作在不到十秒钟时间全部完成,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看着神院度,轻微点了点头。 神院度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将袖扣重新系好,就在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时,研究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琴酒周身带着冷风走了进来。 宫野志保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实则是都有点失去了变幻表情的能力。她的嘴唇动了动,脸色发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向了神院度的方向,看起来很想躲到神院度的身后去。 琴酒居高临下地斜睨了她一眼,他完全没有分给这个瑟瑟发抖的鹌鹑过多的注意,他看着神院度,轻嗤了一声,目光锋利得似乎要剥开血肉,里面还隐藏着一层怒意,手好几次蠢蠢欲动地想要从怀里掏出枪来,但最后都还是放下了:“你在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琴酒,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宫野志保鼓起勇气,后背冒着冷汗质疑道,“还有,谁让你进来的?” “呵,宠物长出了尖齿利爪也依旧是宠物。”琴酒的目光冰冷,他根本不屑于跟宫野志保解释这些,“敲断就好了。” “你……” “好了,志保,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神院度出言打断了宫野志保倔强地想要反驳的动作,他的双腿交叠,别有深意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琴酒有些事想要跟我聊一聊。” 第38章 第 38 章 大门在眼前关合,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压力逐渐蔓延,像是源源不断地往不大的空间内灌入水泥,要是有其他人在, 想必此时早就两股战战, 冷汗津津, 想要夺路而逃。 “这是怎么了?这个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神院度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琴酒,像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琴酒周身迫人的气势,“如果是为了雪莉的行踪,我想应该早就有人报告给你……” “不。”琴酒打断了神院度的话, 像是一只已经盯紧了猎物的狼一样, 侵略性的视线锁定了他的每一个动作, 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是为了你。” 他满意地看到神院度的表情停顿了一下,他和神院度都不喜欢被别人掌握习惯,虽然神院度看起来症状要稍微轻一点, 一些无伤大雅的喜好他并不介意被人所知,但他还记得在他们最初成为搭档的时候,两个人被迫共处一室是多么折磨人的状况: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会令他们条件反射地清醒过来,最后神院度甚至发出了“要么我把你打晕, 要么你把我打晕”的崩溃发言, 即使后来他们能够搭建起浅薄的信任来, 这种情况也没有多大的改善。 说到底,凶兽或许会允许仓鼠在自己的身上爬上爬下, 因为他知道这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但绝对不会允许另一只凶兽出现在自己的领地附近。他是这样, 神院度也是这样,只不过因为彼此之间的经历与关系,他们对对方都有着一种奇异的忍耐,很容易就让不知内情的人满头雾水地发出“琴酒是不是被调包了”的震撼发言,虽然这些后来就被他与神院度关系不好的传言所掩盖过去了。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换一个实验室。”神院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实验室确实是他在离开日本之前比较常用的,再加上格拉帕在这里的布置最多——虽然后来朗姆对其进行了全面的改造,但是格拉帕留下的后手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没想到……“我怎么记得有人曾经说过‘我从来不记死人的名字’,结果在这方面记得这么清楚?” “哼,你的事情可不在这个范畴。”琴酒冷言嘲讽道,“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自然知道。”神院度闭了闭眼,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笑意,重复着确认道,“这种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清楚?”琴酒却仿佛被激起了怒火,杀意再也不受拘束地膨胀开来,他一步一步朝着神院度逼近,伯/莱/塔出现在他的手中指向了神院度,“你应该知道药物研究是boss的自留地,即使是朗姆也不敢怎么染指,那么你告诉我,你在打着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一个身体检查,我不过是让雪莉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她迟早都要知道的不是吗?”神院度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么长时间那群废物研究出了什么成果?我只是为了尽早达成boss的愿望,还是说你觉得雪莉能够逃脱你的监管,逃离组织的掌控吗?” “诡辩的话术。”琴酒完全不为所动,这种话骗骗别人还可以,但对他来说,他从未有一次在神院度的身上看到过所谓的“忠诚”,那么这些话语中的真实性可想而知,“别让我发现你背叛了组织。” “我自然是忠于组织的。”神院度注视着琴酒的眼睛,缓缓抬手握住了几乎要顶到额头的枪口,金属的冰冷和弥漫着的硝烟的气息渗入手心,就好像琴酒这个人带给别人的感觉一样。神院度的手指锁紧黑色的伯/莱/塔,如同在角力厮杀一般,枪口被一点一点偏移了方向,耳边恍惚中似乎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咯吱的声响,“莫非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我亲爱的搭档。” 琴酒墨绿色的眼瞳中倒映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头顶苍冷的灯光落在看似美丽而又平静的海面上,在眨眼间就被吞噬殆尽。琴酒的瞳孔收缩,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痒,他缓慢地咧开嘴,脸上露出了森然的笑容低笑出声,双眼死死地盯着神院度的表情手指下压。 枪膛滑动带来了轻微的震动和声响,神院度没有松开手,寂静的室内回荡着扣动扳机的空响。琴酒抬手按住了椅背,然后俯下身来,浓重的阴影像是乌云下乌鸦张开的羽翼,铺天盖地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银色的发丝擦过神院度的面颊,与黑色的头发亲密地交织纠缠在一起,呼吸萦绕着他的耳畔,所带来的却是料峭的寒风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呵,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琴酒拿着枪的左手微微用力,神院度顺势松开了手,然而琴酒却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他的手一收,然后突然向前挡开了神院度的手腕,枪口抵上了神院度的太阳穴。 致命处被威胁的警兆像是攀爬的蚂蚁,神院度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有了一瞬间的紧绷。琴酒嗤笑了一声,枪口下移,掠过侧脸,最后抵住下颌,另一只手松开椅背,狠狠地压住了他刚才采血的手臂。在墨绿色眼瞳的注视下,神院度有些不适地蹙了下眉,被迫抬起头来,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脆弱的脖颈:“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他的手顺势下滑,一寸一寸地抚过衬衫的衣袖,探向了袖口的袖扣,然后反手被神院度一把扣住,强行制止了他的动作。琴酒的面色一沉,左脚轻微后撤半步,压低身体,浑身的肌肉紧绷,完全是狩猎和应对袭击的姿势,目光若有若无地望向了能够在第一时间令神院度丧失行动能力的部位。 “掌控?我从没有这样想过。”神院度敛去了眼中那一抹锋利的色彩,略微勾起唇角,他注视着琴酒眼中倒映着的自己,身体缓缓放松靠在椅背上,仿佛没有感受到琴酒身上流露出来的阴冷的杀气一般,从容地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气氛仿佛凝滞住了,琴酒审视着神院度,他也不明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烦躁,为什么自己在得知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去填补一下漏洞,顺势坑上朗姆一把: 他特意面色不好地去雪莉的研究所转了一圈——虽然他并不太会演戏,但只要沉下脸放出杀气,谁都会认为他心情欠佳,在得到宫野志保不在的消息后,他从牙缝中磨出了“雅文邑”三个字,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本来他几天前就想要找神院度,这下也算是凑了巧。琴酒直起身,拿着枪的手自然垂落下来,在心中冷漠地想着。他凝视着神院度,在一瞬间似乎权衡了很多,然后缓缓地收起了枪,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所以……”神院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琴酒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我们这算是达成一致了吗?” “我不相信从你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琴酒冷冷地偏头投过来一瞥,衣摆在空气中划过,银色的头发消失在了门后,室内安静无声,“别让我发现你的小动作。” “我可不是那些令你深恶痛绝的神秘主义者,我这应该算是阳谋来着?”神院度似乎理解了什么低笑出声,心情看起来居然有些愉快,“不过……”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脚下一踩,椅子旋转了起来,天花板上的灯似乎扭曲成了一团模糊的光轮。神院度缓缓地抬手用手背遮挡住了眼睛,只剩下了细微的无人听到的声音: “有一件事你可能说对了,我或许忠于组织,但自始至终的前提都是……” “我只忠于我自己。” 宫野志保一路回到了研究所,在她开门的刹那,原本还在说着话的人一下子停下了话头,或心虚嫉妒,或幸灾乐祸,或谄媚讨好的眼神顿时朝着她飘了过来。 宫野志保没有理会他们的动作和趁着她不在说了什么闲言碎语,她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然后“嘭”的一声将大门紧紧关合,将他们探究的目光全都挡在了门外。 “切。”一个中年男人低头啐了一口,看到宫野志保安然无恙地回来,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亏他看到琴酒气势冰冷还以为宫野志保终于要得到教训了呢,“不过是个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另一个人用手肘怼了一下他,他知道中年男人对宫野志保充满了嫉妒和恶意,但除了私底下排挤难道还能做什么吗?宫野志保可比他们加起来都要重要得多,“人家有代号,明显上头更看重她,你收收你的小动作。” “哼,算她走运。” 研究室内,宫野志保疲惫地坐在电脑前,她的手还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琴酒发现了?不,不可能。宫野志保在心中惊惧地想着,然后拼命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对,她有听过传言说是琴酒和神院度的关系不好,上次的外出琴酒还来敲打警告过她一番,难道琴酒只是接着这个由头去找麻烦的?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虚来。宫野志保想到神院度,强压下自己心中对于琴酒的恐惧,转动脑筋开始思考起来。她的目光转到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上,然后静止不动,陷入到了激烈的抉择之中,对,没错,我才十四岁,未成年这个身份有时候很好用,情绪激烈不理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也就是说…… 宫野志保一咬牙,拿起手机,编写好了一封言辞激烈的告状邮件,然后在收件人那里输入了一个陌生的邮箱,然后颤抖着手指点击了发送。看着界面上显示的“发送成功”的字样,宫野志保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反正已经这样做了,再想其他的也没用了,现在的重点是apcl……等等! 宫野志保看着身边的冷藏箱,眼中浮现出了犹疑的神情,她记得神院度当时说的是apcl有两种比较成熟的产品,但他们之间交流的一直都是apcl-3615,之后就被琴酒的闯入打断了,那另一种又是什么?既然用两种名字命名,效果肯定有所不同。 而更关键的是,另一种apcl究竟是因为没有来得及说,还是说神院度在刻意隐瞒呢? 第39章 第 39 章 “朗姆,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昏暗的室内,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半身剪影, 辨不出特征的电子音回荡在房间内, 凭空多出了两分诡异的气氛来。 “是,boss。”朗姆站在屏幕前恭敬地说道,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痛心, 一时间好像变得更加丑恶了几分,“雅文邑居然让雪莉给他做身体检查,他明知道雪莉还不够资格,居然就因为一己之私, 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一旦要是对您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神院度居心不良, 所图甚大之类的话,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 反而会将现在的这一幕变成一出滑稽戏,他只是死死地抓住了神院度感情用事这一点不放, 只要能让boss产生些许疑虑, 那么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随着长时间的寂静,朗姆的心也愈发不安了起来,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既视感,话说是不是他上次被神院度坑就是这样的场景来着?该不会这次也…… 果不其然, 明明电子音很难听出情绪的起伏,朗姆却偏偏从中听出了冷下来的情绪和浓重的不满:“朗姆,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不管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boss!您怎么会这么认为?”朗姆惶恐地抬起头, 手紧紧地握拳, “我对您没有任何欺瞒。” “是吗?”电子音意味不明地说道, 随后屏幕上的人影暗了下去,取之而代的是三封邮件: 第一封是来自神院度,所说的是他希望能将检查身体的人更换成雪莉,理由也很正当:一方面是对方既然已经接手了“银色子弹”的研究,那么也不差一个他的血液,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另一方面是雪莉所在意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组织中,就算真有异心,作为研究员的她也接触不到外人,更别说脱离组织了;最后是他言语讨巧地表达了对于boss的关心,表示越早出成果,boss就能越快达成愿望……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boss在下面的回复也是可想而知,他同意了神院度的请求,让雪莉负责神院度的身体检测。 第二封是来自宫野志保,她在里面痛斥了一番琴酒的恶劣行径,明显就是情绪激动之下的一气呵成,里面甚至还有两个错别字,就连朗姆看了都在一瞬间产生了“琴酒这是怎么招惹到雪莉了?是不是有点过分?”的念头,完全能够从中得出雪莉对琴酒深恶痛绝的结论。 第三封就是来自琴酒的了,他的画风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而又理智,他在邮件里大致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即使是朗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只有在最后才泄露出了一丝情绪,表达出了他的怀疑与不满,这个举措怎么说呢?就非常的琴酒。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朗姆。” 朗姆的眼角抽搐着,他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这三封邮件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就在他横插一脚的时候,将他给凸显了个明明白白,原因是: 这里面没有他的姓名。 对,没错,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在所有人的叙述中,根本没有“朗姆”这个人的出现,而偏偏现在站在这里表达疑虑的就是压根与这件事不相干的“朗姆”。这就好像在黑白色的拼图中,突然出现了一块彩色的碎片,又好像在一条条连接的关系线条中,冒出了一个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人,还拼命地想要将线缠在自己的身上,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格格不入,让人想要将视线放在这个“异物”的身上,去思考……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为什么是他这个不相干的人提出了“异议”?他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是不是…… 在被boss视为禁脔的研究部里有眼线? 朗姆的心脏快速跳动了两下,他甚至都能感觉到boss在屏幕那端投来的审视的目光,他低下头,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是他被神院度算计了,可他思来想去,发现好像所有的举动都是他自发的,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与决定,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影响的干扰项: 在看到琴酒不愉甚至可以说带着杀气地出现在研究所时,他的人将这个情况传递给了他——他知道神院度今天会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却没想到负责人是雪莉。他可是知道神院度和雪莉之间的关系不错,而组织虽然不忌讳这种联系,毕竟是个人总会有远近亲疏之分,但那也分是什么事情,于是在得到消息后,朗姆顿觉机会来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在事后调取了神院度去的那个研究室的监控——两年前神院度被发配到法国之后,他可是将神院度原先负责的领域好好“改造”了一番,结果让他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全程神院度与宫野志保都没有什么交流,让他无法抓住把柄,高兴的是琴酒在之后确实与神院度发生了冲突,他也可以借此跟boss告上一状,可是现在…… 难道真的是我运气不好,这一切都是一个巧合?一来琴酒不可能跟神院度站在一起,琴酒的表现也是他的人报上来的,中间并没有谁插手的机会,二来谁都没想到会有三封邮件的出现——神院度可能确实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得到了boss的许可,让自己的行为挑不出错来,如果是这样他还有可解释的余地,因为他得到消息并不会这么迅速,到时候他完全可以解释成是事后得知的。 可他来的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事情才发生没多久,他就跑到boss的面前“挑拨离间”,快到让boss起了疑心。朗姆闭了闭眼,在心中暗想道,或许真的是因为他在神院度的身上一直没有讨得了好,所以碰到这样一个机会就失去了以往的谨慎? 一切看似都合情合理,只是因为他比较倒霉,但凭借他长年累月和神院度作对的经验来看,他总觉得这里面隐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现在这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是我小题大做了,boss。”朗姆弯下腰来,言辞恳切地说道,“只是因为研究所那边最近一直都有些流言蜚语,觉得雪莉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一来就压在了他们的头上,肯定其中有内幕,为此还耽搁了手头上的研究,有几个人还起了别的心思,所以我对此就多关注了一些。” “是这样吗?” “是的,稍后我会将调查报告交予您。” boss看着低头站在那里的朗姆,朗姆很好用,大多数事情都能够处理得很全面,他也知道朗姆野心很大,但那又如何呢?朗姆在组织里的扎根太深,知道的秘密也太多,如果出了什么事,组织绝对会陷入一片混乱,考虑到他毕竟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再加上牵制的需求…… “朗姆,你也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boss。”朗姆恭敬地说道,他知道boss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他会收到“办事不利”的惩处,但不会伤筋动骨,他不禁稍稍松了口气,这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多了。同时,他也将遭受这一切的仇恨和怒火全都倾泻到了神院度的身上,反正不管究竟是不是被算计了,起因都是神院度没错,果然这家伙就不应该存在! 屏幕上的人影消失,朗姆抬起头,眼中是一片阴翳,他走出房间,看到见他心情不好而期期艾艾走过来的下属,声音嘶哑而又冷酷地吩咐道:“处理干净。” “是!”下属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赶忙应声道。 “不,将这件事交给琴酒。”朗姆眯了眯眼改变了主意,脸上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来,“这本来就是行动组该做的不是吗?” “是,朗姆大人。” “不——等等!我不是叛徒!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惨叫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宫野志保惨白着一张脸,死死地捂住了耳朵,此刻她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念头,这是琴酒的报复!一定是的!因为她告了状,所以他们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她试图想要阻止,但却被强行扭送了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之前诞生出的那么一点勇气已经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对于琴酒全方位的畏惧,已经达到了晚上会做噩梦的程度。 而琴酒显然也不是乐于解释的人,他脸上挂着一抹残忍的笑,看着剩下的瑟瑟发抖的人,手中的伯/莱/塔携带着来自死神的问候,然后轻蔑地踩踏着鲜血离开了研究所,甚至不屑于留下什么威胁的话,只留下了从此往后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连一丝埋怨都不敢露出的人们。 “雅文邑大人?”诸伏景光发现看着手机的神院度脸上逐渐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神院度放下手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丢出去了一个回旋镖,在命中敌人的同时,回来的路上也伤及了某些“无辜”群众,沉吟片刻后搭起手说道,“只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时候确实不受人的掌控。” 找时间给志保送去些安慰的礼物吧。 第40章 第 40 章 动荡的一周过去, 一切都逐渐平息下来,朗姆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先不谈,但从神院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心情就能窥得两分, 甚至连玛克都变得好说话了不少, 充分表明了朗姆在这个家里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这天恰好所有人都没有任务, 玛克正在隔水融化着巧克力,旁边摆放着一小碗被切碎的坚果,诸伏景光正在打发着淡奶油,往里加入了几勺白砂糖后, 他忽然发现糖罐空了,于是对安室透说道:“波本, 帮我拿一下白砂糖。” 正拿着零食逗着萨泽拉克的安室透闻言站起身来, 玛克转头瞥了一眼诸伏景光的用量, 然后阻止了他还想要往里加糖的动作:“足够了。” “可是……”这才加了一半。 “雅文邑大人不喜欢太过甜腻的味道。”玛克解释道,“蛋糕这种只需要一半的甜度就足够了……雅文邑大人。 ” 神院度从楼梯上走下,对着玛克点了下头,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 玛克蹙了蹙眉,诸伏景光感觉自己貌似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库斯塔还没起来?” “算了, 别叫她了,让她多睡会吧。”神院度想到自己敲门的时候,门里面传来了含糊的应答声,然后他就好似听到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神院度眼皮一跳, 心想库斯塔不会是从床上摔下来了吧?随后踉跄的脚步声证明了他的猜测, 门缓缓打开,库斯塔一脸呆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头一点一点的, 连眼皮都睁开得很艰难,似乎刚才的摔倒都没能让她清醒一点。 “……你还好吗?”这到底是几点回来的?神院度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怜悯的眼神,还记得库斯塔打赌输了,玛克将所有的任务都甩给了她吗?库斯塔这几天简直是早出晚归,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不到她的身影,晚上睡前也听不到开门的声音,好不容易做了个七七八八,她就彻底黏在床上起不来了。 “不行。”库斯塔痛苦地捂住了脸,她困得看景物都是悬浮在空中的,脚下踩的地面都感觉发软,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琴酒就是个魔鬼!他懂不懂什么叫劳逸结合?!都不用睡觉的吗?!” 神院度轻咳一声,想想琴酒的行事作风,认同地点了点头,库斯塔揉了揉自己的脸,用手挡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都飙出了泪花:“今天就不用喊我了,我大概率清醒不过来……对了!” 库斯塔一个激灵,眼中清明了两分,她转头万分挣扎地看了一眼温暖的床,嘴里喃喃自语道:“糟糕,今天有活动的更新。” 什么更新?神院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库斯塔亮出了一双星星眼,充满期待和祈求地看着神院度:“拜托拜托,雅文邑,能帮我打一下游戏吗?” “游戏?我……” “随便打打就行,很容易的。”库斯塔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归到睡神的怀抱中了,“只要能过关就会有奖励。” 我估计库斯塔可能是不清醒。神院度冷静地想道,倒不是说他没打过游戏,关键是他大多数时候用以娱乐的都是解谜休闲类的,而库斯塔…… 神院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下了楼,他看着玛克手中融化的巧克力,对着他说道:“我一会会在游戏室,到那里来找我吧。” 游戏室?安室透的心头一动,看起来兴致盎然地主动问道:“雅文邑大人,我可以跟您一起去吗?” “嗯?当然,不如说越多人帮忙越好。”神院度欣然答应,与安室透一起朝着游戏室的方向走去,赤井秀一见状,思索了片刻,看着萨泽拉克好奇的睁得溜圆的眼睛,将其一把抱起,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萨泽拉克挣扎了两下,没能挣扎动,也就听之任之了,诸伏景光眨了眨眼,戴上耐高温的手套,将烤好的蛋糕坯从烤箱中取了出来,新奇地说道:“我还没有见过雅文邑大人去游戏室。” “不,其实大多数时候……”玛克银灰色的眼睛看向二楼,眼镜上闪过了一道寒光,“那就相当于是库斯塔的第二个房间。” “其实有时候放松一下也不错。”对不起,库斯塔,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诸伏景光默默地将奶油分成两半,一半加入了咖啡液,一半拌入了融化好的巧克力,将其涂抹在了蛋糕坯上。 “哼,她有的是歪打正着的时候。”玛克没再多言,他转头从冰箱中取出了一个柠檬,打算做点柠檬水,顺带着眼神瞟向了游戏室的方向,“我们动作稍微快点吧,波本和黑麦……他们两个我不太放心。” 对哦。诸伏景光的表情僵了一下,想到安室透和诸星大平日里的不对付,他们该不会因为游戏而打起来……吧? 另一边,安室透刚走进游戏室,回身想要关门的时候,就看到走近的赤井秀一,顿时脸一黑,手臂一用力就想要将赤井秀一挡在外面。 一只手适时地卡住门,赤井秀一绿色的眸子冷静地看着安室透,提了提手中的萨泽拉克,沉声道:“不准备让我进去吗?” 萨泽拉克的大尾巴扫了扫,恰到好处地发出了一声喵,神院度回过头来,对着萨泽拉克招了招手,萨泽拉克脚下用力一蹬,从赤井秀一的怀里跳下,跑到神院度身边,蹭了蹭他的小腿:“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安室透只好面色不善地敞开门让赤井秀一进来,回头的时候瞬间变了一副面孔:“您是想要玩游戏吗?” “不,是库斯塔的游戏,说是今天有活动的更新,需要帮忙打一下。”神院度略微有些生疏地打开了屏幕,上面显示出来的是库斯塔的游戏记录。游戏室的地面铺着地毯和垫子,旁边还有可以倚靠的靠垫,直接席地而坐不成问题,“但是我好像忘问是哪一个了。” “前面这几个玩的时间最长的应该总有一个是吧?”安室透坐在神院度的右手边,用手柄试探着选取了第一个女子头像的游戏。赤井秀一坐在左侧方,看着屏幕上出现了散开的樱花花瓣,然后逐渐坐直了身体,精美的图画,好听的音乐和声音,但都改变不了这是一个换装游戏的事实,而过关的方式是……在换装上胜过对面? “清新优雅的参加森林茶会的服装?”神院度试了两下就弄明白了是怎样一个玩法,他没有注意到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微妙的脸色,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当初刚一见面,就被带去换了好几套衣服的场景,他划动着旁边种类繁多的裙子,喃喃自语道:“森林茶会选拖地的长裙不太好,这顶带花的草帽可以试试看,唔……不行,没有雏菊样式的吗?” 神院度挑挑拣拣地选出了一身搭配来,在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看来已经是十分符合题境的装束了,但是: 【哎呀,还差一点点就赢了,再好好想想吧~】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他承认或许自己的选择并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但是明显比拼的npc要差上不少啊,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森林茶会指的是身上自然的元素要更突出?”赤井秀一开始琢磨起题干来,他试探着选了一条嫩绿的有着藤蔓花纹的裙子,结果: 【天呐,这是什么糟糕的品味?我要被你丑哭了,还是多去学一学吧。】 “哈,你也不怎么样嘛。”安室透幸灾乐祸地说道,他自信满满地选择了一条白色的花苞裙,出来的评语十分刺痛他的心脏: 【你和上一个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吗?半斤八两。】 安室透:可恶,怎么能把我跟诸星大相提并论?我可是还比他多十分呢! 赤井秀一:呵。 “这个评分是不是有点问题?”别的不说,他们两个的搭配最起码都是水准之上的。神院审美一流曾对琴酒万年不变的黑大衣黑风衣表示过嫌弃度敢断言绝对不是他们的问题,所以这套系统的评分机制是什么? 蹲在神院度腿上的萨泽拉克好奇地看着屏幕上五颜六色的色彩,然后试探性地挥爪一拍,一条风格完全不搭的富丽堂皇的中式古典裙被更换了上去。萨泽拉克似乎察觉到了趣味,又是几爪子上去,神院度还没看清究竟换的是什么,游戏就自动进入了评分系统: 【wonderful!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神院度:? 安室透/赤井秀一:…… 神院度沉默地看着屏幕上五彩斑斓的像是个圣诞树一样辣眼睛的造型,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所以,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将评分高的东西堆上去就行了?” 为什么有一种他们的审美还赶不上萨泽拉克的错觉? “我们还是换一个游戏吧。”安室透有些僵硬地说道,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某个方面受到了嘲讽,“看起来这个游戏并没有所说的更新。” 赤井秀一郑重地点了点头,少见的与安室透达成了相同的意见。 第41章 第 41 章 “我们来看看这个怎么样?”安室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试图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从大脑里删除掉。他快速按动手柄,神院度都没看清他选了什么,只依稀辨认出好像是一只粉红色的兔子, 然后游戏的开始界面就弹了出来。 “《super bunny an》(超级兔子人)[1]?”神院度念起英文来很好听, 没有掺杂进什么易于辨认的口音,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他似乎对这个有点印象:某一天他看到库斯塔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左扭右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视频中播放的好像就是一粉一黄两只肢体僵硬的兔子。 神院度看了一眼介绍, 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柄,拎起一个抱枕坐到了一边,让出了位置来:“应该是双人合作过关游戏, 你们两个玩吧。” 合作?和谁?安室透反复将这一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两遍, 以一种十分不情愿的态度,极其勉强外加嫌恶地看向了赤井秀一:“真是难以想象,你可别拖后腿。”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赤井秀一不甘示弱地说道,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来怎样的“噩梦”, 两只只有膝盖能够活动的人型兔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赤井秀一先熟练了一下操作,虽然稍微有点别扭, 但自我感觉没什么问题, 殊不知这个游戏最大的危险正是来自于自己的队友。 第一关还算平稳地度过,第二关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弹簧和尖刺, 赤井秀一操控着粉红色的兔子翻滚着来到了弹簧的面前, 他估量了一下距离, 想着这个弹簧会不会直接把他弹到尖刺上去,就在这时,安室透似乎没注意到这里有弹簧,径直从上面跳了下来。 在即将被弹簧弹起的刹那,黄色的兔子“慌不择路”地一把薅住了旁边粉红色兔子的脑袋,两个人高高地飞起,空中转体720度之后,被上方掉落的石球当头砸下,然后惨死在了动都没动的无辜的尖刺上。 神院度:…… 赤井秀一:…… “啊,真是抱歉。”赤井秀一没有从安室透的声音中听出任何的歉意,只有彻头彻尾的幸灾乐祸,“你难道不会躲吗?” 赤井秀一平静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在这一关重启,两只兔子重新出现在起始点的下一秒,位于前方的粉红色兔子忽然活动了一下双腿。神院度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duang”的一声音效,黄色的兔子连一步都没有走出,就像发射的火箭一样,向后飞出,被一脚踹下了深渊。 游戏再度重启。 安室透的手僵住了,他缓缓转头看向了赤井秀一,脖子似乎都能听见咔嚓转动的声音,紫灰色的眼睛中冒出了蓬勃的杀气。 “莱伊——!!” “呵,一报还一报,波本。” 站在门口的诸伏景光手里端着切好的蛋糕,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将手柄摁得咯吱作响,似乎都快要有烟和螺丝钉冒出来。而屏幕上的战况也十分“焦灼”,两只兔子抱在一起“厮杀”得难舍难分,明明是充满童稚的卡通画面,却偏偏弄出了好似世界大战的氛围,短短十几秒,他已经见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死法了。 诸伏景光感觉他的预想成了真,他甚至有点不敢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地绕开完全沉浸在游戏中的两人,走到神院度的身边,弯腰将蛋糕递给了他:“雅文邑大人,他们这是?” “胜负欲和报复心在作祟。”神院度接过蛋糕,指了指自己身旁,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你说录下来怎么样?” “您是故意的吧?”诸伏景光盘腿坐下,好似无奈地说道,手上却诚实地掏出了手机,有点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地想着,他这可不是在看zero的笑话,他这是遵从了雅文邑的命令。 “这叫做 培养同伴间的默契和情谊……哦,萨泽,这个你不能吃。”神院度一手略微抬高手中的蛋糕,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想要伸手去够的萨泽拉克的脑袋,然后冲着诸伏景光眨了眨眼。 您真的确定他们两个结束之后不会在现实里大打出手?诸伏景光嘴角抽搐着,他觉得神院度似乎有点过于乐观了,按照这个架势下去……诸伏景光心情沉重地想道,真的不会死上一个吗? “别想那么多。”神院度用叉子分开蛋糕,然后送入口中,巧克力略带苦涩的味道对他来说刚刚好,上面的坚果碎也增添了丰富的口感,里面还加上了一层自己熬制的酸甜的果酱,淌在白色的盘子上光是看起来就很美味,吃起来更是一点都不甜腻,他看着拿着柠檬水走进来的玛克,示意他们也尝一尝,“这不是没事吗?” 诸伏景光瞅了瞅神院度淡定的表情,又看了看玛克冷静中透露出些许嫌弃的眼神,不知不觉心态也平稳了下来。他拿着蛋糕,看着屏幕上两只“难分难舍”的兔子,在忽略了“噪音”和空气中高涨的杀气后,他居然能够从中找到些许欣赏的乐趣来。 还真别说,这种游戏除了可能会令玩的人血压有点高之外,倒是会令看的人感到津津有味。诸伏景光嘴里叼着吸管,看着安室透控制的黄色的兔子抢先一步踩上了冰块,顺着滑坡滑了下去,只留下慢了一步的赤井秀一在原地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排尖刺,然后在安室透恶意的笑容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杀。 下一轮,赤井秀一操控着粉红色的兔子抓住了黄色兔子的脑袋,将其往前一送,从上方岩壁掉下来的尖刺之直接透体而过,场面异常的悲惨和……滑稽。 诸伏景光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安室透咬牙切齿的表情一顿,缓缓地转过头,上头的火焰顿时为之停歇,等会,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口渴了吗?”神院度十分自然地将柠檬水递了过来,安室透下意识地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呆呆地看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逐渐出现了变化。 他猛地扭过头去,看向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时间,足足一个小时!他和诸星大就在神院度的面前针锋相对地玩了一个小时游戏!安室透沉稳的表情下是不易察觉的崩溃,他怎么会放松和专注到连景光和玛克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怎么注意?他低头看着自己拿着手柄的手,眼中闪过了一丝苦大仇深,隐隐对自己充满了怀疑和不信。 而赤井秀一的脸皮就要厚多了(安室透语),他平静地放下手柄,活动了一下手指,镇定自若地说道:“看来也不是这个游戏……我没有份吗?” “我猜你或许会喜欢这个味道。”神院度递过来一块蛋糕,笑着说道。 “您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毕竟我们的口味相近。赤井秀一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他吃了一口蛋糕,墨绿色的眼睛略微眯了眯,他前段时间做任务完全是昼夜颠倒,谈不上是风餐露宿,但餐食一般都是在便利店随便买点饭团便当解决。赤井秀一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时间久了之后,也会稍微有点想念,谁不愿意吃点好的呢? 所以说库斯塔对玛克“万能的大管家”的吐槽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们这是第几个游戏?”诸伏景光有些好奇地问道。 “第二个。”安室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将仇记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要不是某人在那里纠缠着不放手,我们早就通关了。” “需要我提醒你是谁最先开始的吗?”赤井秀一意有所指地说道,“还是说波本你打算在雅文邑大人的面前‘搬弄是非’?” “搬弄是非?这个词选的好啊。”安室透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的本事全长在了嘴上吗?” “你是在形容你自己 吗?” 就算获得了代号,关系也没有一点改善啊。神院度无奈地想道,他的手指敲在玻璃杯上发出了一声轻响,然后对着他们说道:“好了,我们继续看看下一个游戏吧。” 他看着上面五颜六色的游戏图标,考虑到前面两个的画风貌似都不怎么正常,他看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个显示着穿着迷彩服、手中怀抱着枪的人的图案。 游戏打开,首先出现的是一段长长的加载条,随后出现了一段cg,看起来很像是游戏更新的样子:滚滚而来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刺耳的警报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恐慌的人们四散奔逃,然后接连倒下,下一秒,屏幕被无数红色的警告所填满,带来了不祥的意味。 神院度直觉自己应该选对了,他看着上面出现的各种可以随意挑选的战场和初始装备画面,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第42章 第 42 章 “以枪械射击为核心的竞技游戏吗?”神院度拉开了长长的玩法介绍, 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展示出来的各种装备以及这次游戏开放的新地图,将新地图的背景介绍读了出来,“因为一场事故导致的病毒扩散, 原本繁华的有着军事力量驻扎的小镇变为了一座‘死城’, 一切活着的生物都变成了行尸走肉。而作为雇佣兵,你们的任务是去实验室找到解药,并将其平安护送到镇外接应的直升机中。” “请注意,你们并不是唯一一个接受雇佣的小队,除了你的队友之外, 你所遇到的所有人类都是你们的敌人,请不要抱有任何的怜悯之心。记住, 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能得到应得的酬劳……看来不仅要应对怪物,还要对付其他玩家吗?” “五十个人同时参与竞争, 尤其是在实验室得到解药之后, 在前往交接地点的过程中,更要防备来自其他人的攻击。”赤井秀一评判道,眼中浮现出了一点感兴趣的光,“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道表现起来怎么样。” “上限是五个人组队。”他们正好有五个人,只是屏幕和手柄…… 玛克忽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拉开了抽屉, 取出了可以连接游戏,将游戏画面显现在眼前的眼镜和未拆封的手柄来,一脸平静地将其递给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点都不惊奇他是怎么准确无误地知道库斯塔将东西放在哪里的:“这样就可以了。” 安室透表面上有些新奇地接过了眼镜, 他知道有这种设备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价格昂贵, 再加上并不稳定,效果一般,所以暂时没办法大面积普及,但是玛克拿过来的这种…… 安室透看着眼前浮现出来的精细的游戏画面,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卡顿,流畅得如同在看一场电影一般,能够让人沉浸其中,明显比市面上的技术含量要高出不止一筹,这也是组织在基础上加以改良或者自己研制的吗? 游戏的开场一开始是雾蒙蒙的,后来眼前出现了晃动的阴影,耳边传来了风声和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五个全副武装的人站在打开舱门口,领头的人比了个手势,然后背着降落伞率先跳了下去,其他几个人紧随其后。 伞花在空中绽放,几人平安地落到了镇外的一块空地上,枯败的树木投射下阴影,身上带着腐肉的乌鸦睁着猩红的眼镜,展翅高飞,嘶哑的叫声给眼前的小镇蒙上了一层让人心底发寒的阴霾。 现在他们可以自由操纵人物了,神院度看着眼前画面左边看起来十分高科技的字样,分别是破损率和感染率,两个都显示的是0,右上角还有可以放大的卫星地图。他好奇地点选了一下,发现上面标明了实验室的位置以及附近的一些建筑,让他们能够大致明白他们所处的位置,不至于迷路。 “如果要与其他人动手的话,这点装备完全不够。”安室透退出□□的弹夹看了一眼,里面是满配的七发子弹,不过也仅有这么多,他们在开始之前只允许一人选择两样东西,考虑到游戏里还有丧尸的存在,他还选择了一份针筒样式的药剂,上面的描述是能够减慢被感染的速度,现在看着屏幕上的“感染率”,他觉得自己应该没选错,“果然背景里所说的‘军事力量’是用来给我们搜刮的吗?” “我需要测试一下弹道。”赤井秀一举起狙击枪,十字准星在他的眼前放大,这肯定没有现实中的狙击枪那么精准,他需要测试一下误差是多少,这样他才好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调整。 “声音做的还不错,仔细听的话能听到脚步声。”诸伏景光控制着人物在游戏中走了两步,又让安室透走了两步,然后分辨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肯定地说道,“这样能够察觉别人的靠近,就是如果有‘丧尸’的因素加入的话,不知道还能起到多大作用。” ……你们还记得这只是个游戏吗?神院度的眼神微妙,颇有些欲言又止,这种认真的,好像是来评测一样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游戏肯定会在一开始将各小队分散开。”玛克打开了地图,上面的红点是他们的位置,而离他们不远就有着一个小型基地,“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出发去往这里,应该不会碰到别的队伍,就算有也最多是一支……这个游戏应该是可以拾取掉落的装备的吧?” 玛克你怎么……算了,谁不想赢呢?神院度放弃了,他熟悉了一下上面的按键各自都代表着什么,深海蓝色的眼睛中的色彩似乎沉积下来,显现出了冷然而又锐利的神采,只不过有眼镜和游戏画面的遮挡谁都没有发觉:“到后期才是大乱斗的时候呢,我想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应该不在少数。” “这么说我们也可以在一开始就守在终点。”安室透若有所思地说道,以逸待劳也是一个不错的计策,想想看当别人打光了子弹,结果装备齐整的他们在这个时候杀出…… “那样不就没有意思了?”诸伏景光微笑着说道,引得神院度都看了他一眼,其实你只是想玩吧?“毕竟只是个游戏。” 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嘶吼,他们转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满脸鲜血,面容狰狞的丧尸,正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走来。安室透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举起枪,冷静地看着它扣动了扳机,丧尸的头上顿时爆出一团血雾,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子弹有限,我就不测试这里的丧尸是不是只有爆头才能死了。”安室透看着自己“6/7”的子弹蹙了蹙眉,接着说道,“我们还是尽快补充弹药吧。” 所有人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地图上的代表着他们位置的红点开始逐渐向着基地的方向移动,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游戏的一个隐藏机制: “丧尸是不是越来越多了?”玛克放下枪,冷静地说道,“好像都在往我们的方向聚集。” “是枪声的原因吧?”神院度示意他们停手,然后退到了旁边的一栋房屋里,躲藏在窗后向着外面望去,果然不少丧尸因为找不到目标,逐渐分散开来,“看来在淘汰其他玩家的时候还要关注丧尸的动向,起码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 “这个游戏也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不,似乎是库斯塔过往的分数太高了。”神院度用的是库斯塔的游戏账号,他打开了个人界面,然后看着上面的豪华战绩陷入了沉思,不管怎么想,就算是匹配,这个难度都低不到哪去,“不过没关系,这样会更有趣味一点。” 他们控制着人物从窗户翻了出去,在绕过了两个街口,尽力规避掉丧尸的路径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破败不堪,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基地。 不像别的游戏所有的装备道具都浮于表面,在这个游戏中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自己进行搜刮,说不定其中会有什么样的“惊喜”,他们顿时有了一种开盲盒的快乐。 赤井秀一搬开压着的石板,露出了下面带着锁的铁箱,他尝试着想要打开它,但游戏提示它无法徒手打开,需要寻找钥匙,索性这个游戏的自由度比较高,赤井秀一另辟蹊径地耗费一颗子弹将锁破坏,从中获取了一把稍微好上一点的狙击枪。 而其他人也有所收获,玛克找到了一个被使用过的医疗箱,可惜里面就只有一点效果微弱的补血道具,安室透将一盒崭新的子弹放进了背包,而神院度和诸伏景光却在隔壁的走廊中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诸伏景光被一本七零八落的笔记本吸引了注意力,他刚弯腰捡起,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好似证件一样的东西。 神院度凑过来一看,上面照片上的人已经看不清面貌,只能辨别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旁边还有着一串奇怪的编码,翻过背面是一个图案样式的标识,就好像是哪里的出入证一样。 而游戏的提示也很奇怪:[被弄丢的出入证明,或许会有一点不一样的用途。] 神院度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将其收了起来,这个提示明显表明了这个证件的重要性……该不会这个游戏里还有什么解谜的要素吧? 他们将这里搜刮了一遍,每个人都富裕了不少,当他们走出基地的时候,赤井秀一似乎发现了什么,示意他们分散开躲藏,大概两秒钟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一、二、三……三个人吗?神院度躲在拐角的阴影处,不慌不忙地在心中想道,他没有一点紧张感,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个阵容吧,在这种游戏中,除非出现什么意外,否则他可不认为他们有什么输的可能。 第43章 第 43 章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这次的更新我吹爆!”一个男人得意地说道, “在意识到这次更新的内容包几乎要与游戏本体一样大时,我就知道绝对会有大动作!看看这精细度,看看这自由度, 他们就差把药品的说明书都印上去了,可惜就只有这一张地图。” 【是是是,主播我知道了, 所以我们现在能去前面的基地看看了吗?】 【我已经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主播绝对会一路苟到决赛圈。】 【你要支楞起来啊, 男人怎么能总是匍匐在地(滑稽jpg)?】 “这叫战略。”正在直播的男人据理力争,看直播间里的人数估计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 “不然上次游戏统计排名, 怎么会把我排到前百呢?” 【嗯……主播你高兴就好。】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敷衍)。】 “你们等着, 我这次必定进前三,不然……不然……”他的眼神漂移,落在了身旁队友的身上, “不然我就跟咸鱼干一个姓好吗?” “我的名字明明叫‘我不是咸鱼干’。” “那不重要……” “砰!” 男主播的屏幕上一片血红,装备的破损率直接跳到了一半, 血量也下去了四分之一。他惊叫了一声, 明白自己是被击中了,于是匆忙闪躲着——甚至在地上跑出了s型的曲线,想要寻找就近的掩体,然而下一发子弹依旧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 一击爆头,他所操纵的人物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您已被57击杀。] 男主播:…… 弹幕:…… 【好家伙,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前一句刚说完,后一秒就挂了,主播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这就是排名前百的主播的水平吗?(深沉)】 【我忽然觉得我上我也行(狗头)。】 “等等,这是个意外!话说这个乱码是怎么回事?”主播这一刻的表情充满了怀疑人生,为什么会有人将名字起成一团乱码?这是压根就没想好好起名还是因为名字重复所以索性脸滚键盘打出来的? “我也是被一团乱码杀掉的。”他转换视角,发现自己的队友之一也安详地躺在了地上,一对之下,发现干掉他们的竟然还是不同的乱码……这是纯粹不想让人记住名字吗? “艹!是c神!”忽然之间,他们的另一个队友大呼小叫道,他发现他的击杀提示上的名字显示的并不是乱码,而是一个在这个游戏中堪称如雷贯耳的名字: crta。 相比较于其他成名的人,crta可以说是横空出世,再加上他/她从来不开语音也不参加线下活动,所以很多人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有人还开玩笑地猜测着他可能是个机器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游戏中有着一大批的粉丝,毕竟在竞技游戏中就是强者为尊。 【c神?!真的是crta?好吧,主播,这次就不怪你了,确实是不可抗力……噗。】 【上面的你收敛一下你的幸灾乐祸,没看到主播都要跟咸鱼干的姓了吗……放着我来!哈哈哈哈……】 “c神不是从来都是单干的吗?就算是组队也是各干各的。”男主播已经放平了心态,他看着走过来的五个人,四个人的头上都是乱码的情况吐槽道,“这是什么?c神和他的乱码队友?” “库斯塔在这里还挺有名的?”顶着库斯塔账号的神院度看着地上的人头上冒出的写了一大段激动的话的气泡如此说道,他是知道库斯塔的游戏打得很好,但没想到居然会出名到这个程度。 安室透几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摸尸”行为,然后心满意足地将装备揣进了包里,他们已经从中发掘了一点乐趣所在。赤井秀一在掌握了游戏与现实中的误差之后,几乎是一瞄一个准,基本没有落空过,开始了他的大杀四方,而c神和他的乱码队友在这张地图上的消息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目标不约而同地对准了他们。 “丧尸有点太多了。”诸伏景光记得他们刚才似乎在屋内看到了梯子,“或许这个游戏允许我们上房顶?唯一的麻烦就是这样太显眼了,会被当成靶子。” “危险都是相互的,他们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也能发现他们。”神院度操纵着人物爬上屋顶,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他能够看到在街道尽头白色的建筑,和地图上的方位相对应,正是实验室的位置。 “看来离得不远了。”神院度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子弹从他的身旁掠过,他连视角都没有调整,抬手就是一枪,随后鲜红的击杀提示冒出: [您已击杀“我不做人啦”。] 神院度平静地换弹,他看着扒着房屋外侧墙体的丧尸,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在朝着这里赶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堆积在一起就足以爬上高处。 神院度快跑两步,在边缘一跃而起,落到了对面的屋顶上;玛克将露出头的丧尸冷酷无情地一脚踹了下去,然后随手撒下了迷惑剂,将一定范围内的丧尸驱散开来;瞄准镜中的人影放大,赤井秀一勾起唇角,扣动扳机,空中顿时爆出了一团血雾;安室透从楼顶跳下,手中的枪朝着下方的人敲了过去——没错,这个游戏中枪居然还能砸人,并且还有加成,然后抬手一枪爆头……一时间团队频道中接连被击杀刷屏,公屏上的存活人数在短时间内掉落了好几个,惹得其他人“人人自危”。 “绿川,你更换一下位置,被驱散的丧尸朝着你的方向过去了,身后有人架枪。”除了神院度之外,其他人已经逐渐将对他们的称呼更换成了代号,他的眼睛瞄到了一瞬的反光,“诸星,解决掉他。” “明白。”“收到。” “我怎么感觉这不太像crta的风格?”一个经常会和库斯塔在游戏中打照面的人有些奇怪地说道,crta很强是没错,但游戏中时不时也会有意外发生——这句话的意思是crta并不是百战百胜的,可是今天…… 他小心地想要从后门绕过去,然而刚走出两步,他的眼前就蒙上了一片血红,他愣愣地看着站在高处的头上漂浮着“crta”字样的游戏人物,他能够看到他拿着枪的手缓缓放下,被面罩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一丝变化……不对,本来就不会有变化,不过他却毫无证据地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这绝对不是crta!他绝对没有给人带来过如此可怕的好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压迫感!是谁用了crta的账号? “我的背包已经装不下了。”安室透惋惜地放下了手中的子弹,装得满满的背包带给了他异样的满足感。他扎了一剂补血剂,将自己因为流弹的缘故而降下去的血量补满,然后抬头看着实验室的大门,刚想打开,就看到一个手榴弹从空中掉落下来,正好落到了他的脚边。 安室透想也没想转头就跑,地面一阵震动,掀起了大面的烟尘,安室透被掀飞了出去,血量骤降,界面如实地展现出了摇晃的样子。 “这是哪来的手榴弹?”安室透操控着人物从地上爬起,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敌人,这才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能是谁的临死反扑吧?”诸伏景光默默地将手里的平底锅收回背包,状若无事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装了一个平底锅,他刚才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个朝着他奔来的黑影,于是他下意识地掏出平底锅一拍,结果…… 他低咳了一声,从屋顶下来,掏出补血剂给安室透补满:“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快点将任务物品找到吧。” 实验室的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显露出了里面尚且保存完好的设施,通过一些试验记录和某个研究员留下来的日记,他们大致了一些事情的经过:原来病毒就是从这里传播出去的,只不过因为措施得当,所以并没有传播得那么快,只要赶在局势控制不住前将解药带回去大批量生产,那么困难就会迎刃而解,而现在他们面对着一个问题: 该怎么打开实验室里面的这扇一看就充满了高科技的门。 “要输入密码。”玛克指了指上面输入数字的表盘,拿出了半截被撕裂的纸张,上面有着三位数字,这是他刚才找到的,“应该还有后三位。” “等等。”诸伏景光忽然灵光一现,他感觉大门上的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这边不就是他们之前找到的那张出入证背面的图案吗?他从背包中拿出了那张看不清面貌的证件,试探着往上面一刷,红色的提示灯变成了绿色,大门缓缓地向着两边开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就忽然浮现出了一段令他心跳不已的系统提示。 第44章 第 44 章 [隐藏背景触发, 任务变更。] [你是实验室的合伙人派来的人,这场病毒泄露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作为掌握解药制作方法的财团故意放出的,为的是在病毒爆发之后将解药卖出高价。] “原来还有另外一种进入方法, 这个通行证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最初我们去到的那个基地里。”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他一心两用地一边回答着问题, 一边快速浏览着系统提示, 轻微的停顿引得神院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但在实验室的人员撤离的时候, 有良心未泯的人偷偷藏下了一份解药,并将这件事通知给了其他势力, 为了保证计划不被破坏, 背后的既得利益者决定将这一切扳回“正轨”, 而你隐藏在雇佣兵队伍的目的即为:证实这不过是一个谎言!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任务更新:破坏解药,确保所有人对此“闭口不言”。] [队友伤害开启。] 闭口不言?这不就是杀人灭口的意思吗?诸伏景光的眼皮跳了跳, 万万没想到他在黑衣组织里当卧底就算了, 在游戏里居然还要当卧底,这个故事的逻辑性先不考虑,但这样难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诸伏景光眼睁睁地看着神院度将绿色试剂状的解药装入了背包,脑海中只有一个“完蛋了”的念头:解药在神院度的手中,他一动手就会被发现的吧?更何况神院度是和他一起找到的这张出入证,以神院度的敏锐程度, 想必很容易就能猜出来,这要怎么赢? [援助:作为第一个触发隐藏任务的人,你可以挑选另外一个人作为你的伙伴与协助人。] 诸伏景光的眼睛一亮,在他眼前出现了列表之后,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crta”的名字, 然而神院度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好像根本没有接收到任何消息一样,诸伏景光有些犹疑地想着该不会游戏出bug了吧? “愣着做什么?绿川。”神院度的声音飘到他的耳边,“游戏还没结束呢。” 诸伏景光忽然就安心了下来,他快走两步跟上了神院度的步伐,公屏上的存活人数已经不足半数,而每过三分钟,取得了解药的队伍的位置就会在地图上显现一次,每次持续五秒钟。 还真有一些莽撞的玩家打算半途中动手,结果被赤井秀一等人一枪一个小朋友,而且别忘了还有人打着提前清除竞争对手的念头,所以等到了最终的决赛圈时,存活人数只剩下了十三个人。 直升机就停在后面的空地上,只需要穿过眼前这个小广场就能看到。一个汽油桶被扔了出来,随后被一枪点爆,紧随其后的燃/烧瓶让整个广场都燃起了熊熊烈火。身处其中的所有人装备破损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升,与之同时血量也在逐步下降,这个时候比拼的除了技术之外,剩下的就是心理了。 赤井秀一趴在一栋房屋的阴影处,他看到了远处移动着的人,然后瞬间开镜,明明瞄准镜中还空无一物,但他却冷静地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口飙射而出。 下一秒,一团血花爆出,移动到瞄准镜中的人应声而倒,竟是预判到了对方的行动轨迹。 百米之外,一枪爆头。 安室透一个翻滚,子弹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击打出一连串坑洞,火焰在他操纵的人物的外套上跃动着,但他只是注视着下降的血量,确保它在一个稍微有点危险但一时半会死不掉的程度就不管了。他举起了冲锋枪,瞄准了大致的方位,大量的子弹在短时间内倾泻而出,对面的玩家倒是想跑,但面对在短时间内就冰散瓦解的血条,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下场当然是被淘汰出局。 玛克就像是一个飘动的幽影,你很难看到他主动出手的样子,但他好像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那些躲藏着的人的位置,然后精确地将地点报出来,以供赤井秀一他们寻找。 残存的人数终于降到了个位数,就在这时,一根弩/箭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朝着安室透飞了过去,安室透躲闪不及,只能尽力避开能够一击致命的部位。 弩/箭扎在了安室透的肩膀上,本就危险的血量更是往下下滑了一截,他用补血剂将自己的血量提了上来,但紧接着他就发现另一个一直没有动过的数字开始快速攀升: 感染率10……30……50…… 安室透直觉这个数字如果达到100会出现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比如说变成丧尸,诸星大那家伙绝对能嘲笑他好久!不过幸好他在最初的时候挑选了一份能够抑制病毒的抑制剂,在使用过后,能明显看到速率降了下来。 他将目光投向了弩/箭发出的方向,看似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但他眯了眯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然后直接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一块被烧得焦黑的“草皮”拔地而起,朝着远处跑去,他没想到弩/箭竟然没起作用,他的队友之前不小心陷入了丧尸的包围中,被感染了之后没过多久就被淘汰出局,于是他就想到用这个方法来淘汰其他人,结果还真的让他成功了,可惜浪费了很长时间才弄出了三支,另外两支已经用在了别的队伍上,最后的这一支给了安室透……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还带着抑制剂呢? 枪声响起,向外逃窜的人化为了一条鲜红的击杀提示,诸伏景光挪开枪口,瞥了一眼公屏上显示的人数,除了他们之外还剩两个人,接下来就是…… “小心!”玛克注意到躲在掩体之后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如果仅是这样还没什么,关键是他的肩上扛着的东西,“rpg!” “这个游戏里还有这种武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慢了下来,如果有人能看到神院度的眼睛的话,一定能在此刻发现异样之处:往日不管怎样形容一个人的波澜不惊,所代表的都是平静、镇定与面不改色,并不代表着摒弃了所有的情绪,但在此刻,神院度的眼眸却如同静止的海面,所能让人感受到的就只有毛骨悚然。 视角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偏转,要是让其他人看来画面绝对糊成了一片,让人头晕目眩,但神院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看到火箭筒中迸溅出的火花,隐藏在暗处的人手中举起的枪械上的反光……所有的一切都尽在眼中。 他控制着人物在屋顶的边缘猛地一踏,足以让人产生生理性不适的旋转画面在他的眼中却是那样缓慢。 005秒。 神院度心中精准地冒出了这样一个数字,他在半空中手臂举起,几乎与对方同时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rpg发射出来的榴弹炮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刚才脚下的房屋,火焰和灰黑色的云升腾而起,气浪推离了他的身体,子弹擦过他的身边落了空。 [您已被crta击杀。] 鲜红的系统提示弹出,映入眼眶,原本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男人一脸茫然地倒地,不明白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距离胜利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啊! 神院度落地之时并没有丝毫的停顿,抬手的瞬间枪口绽放火花,子弹拖拽着可视的白色烟尾弹道轨迹,准确无误地将自己送入了对方的头颅。 发生了什么?灰黑色的烟气飘扬,过于真实的画面让鼻尖似乎都能嗅到呛人的味道,只剩一层血皮的安室透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感觉自己就像跳过了什么步骤一样。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他几乎什么都没有看清,怎么游戏就要结束……等等,为什么游戏还没有结束?明明只剩下了他们五个…… “抱歉,波本。”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的呼吸一滞,在恍惚中,他的眼前似乎浮现的并不是这个所操控的游戏人物,而是现实中神院度温和的,甚至带着两分遗憾和歉疚的脸,“您这是在做什么?” “很遗憾。”神院度的声音中似乎隐藏了一丝笑意,“其实我是卧底。” “等……等等?!您这是在开玩笑吧?!”安室透的汗毛倒立,心态炸裂,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看坐在身旁的神院度的表情,结果发现眼前是没有变化的游戏画面才反应过来,“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带走了最后一层血皮,赤井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其实已经被事情发展惊住了秀一也被摸过来的诸伏景光干掉,场上一时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还不出来吗?玛克。”神院度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所提供的角色背景之中,好像真的是一个“背叛者”一样,“只剩下你了。” 玛克从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神院度和诸伏景光,沉吟片刻说道:“您是接了什么不同的任务吗?” “猜得不错,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能把你的命交予我吗?” “如果您想要的话。”玛克忽然抬手一枪干掉了诸伏景光,然后将枪丢到了一边,没有丝毫犹豫的平静地说道,“自然。” “那么,玛克……”神院度向前一步,枪口几乎抵住了他的胸口,他看着这个游戏世界中仅剩的唯一一个“敌人”,浅笑着说道,“一会见。” “砰!” 第45章 第 45 章 神院度摘下眼镜, 看着他所操控的人物孤零零地站在血与火的中央,系统开始自动播放起“卧底胜利”的即时演算来: “一切都结束了。”他掏出了试剂状的液体解药,莹绿色的药液在火焰的映照下泛出诡异的光,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是解药吗?雇佣兵的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嗤, 将其扔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 然后一脚踩了下去。 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绿色的液体沿着砖瓦碎石的缝隙渗透进泥土中, 连残留的那点湿润的痕迹也被火焰燎去, 像普通的水一样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抬脚看着地上的碎片,然后用力地碾了碾, 单手拎着手中的枪, 转身穿过残破的广场, 向着后面停有直升机的空地走去。背景音中似乎有惨叫声响起,随后是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一架直升机缓缓飞上高空, 不知是不是错觉,起落架上好像有着暗红色的痕迹,让人怀疑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惨烈的事件。 画面逐渐暗了下来,“胜利”的字样浮现在了屏幕上,随后一连串的奖励收入背包。神院度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从容地评价道:“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了啊……还蛮有意思的。” “……所以,您是和苏格兰接受了卧底任务?”安室透缓了一口气,在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什么时候?” “在进入实验室刷那张出入证的时候。”诸伏景光的眼神飘忽, 避开了安室透谴责的和赤井秀一那沉默着但透露出欲言又止的目光, “咳,游戏嘛,总要有一些意外惊喜。” “吓了一跳吗?”神院度冲着安室透打趣道,“这个游戏的玩法还挺多样化的。” “是啊。”何止是吓了一跳,他差点就吓死了好吗?!安室透想到刚才的场景,顿时痛苦地闭上了眼,心情复杂至极。他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真的生出了荒谬的、不切实际的“如果神院度真的是卧底”的喜悦,而这是万万不行的。 要知道对于卧底来说,互相之间也不是不会存在互相残杀的可能,尤其是来自不同机构的卧底,出卖对方来获取自己向上的机会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相信,每一个人都要提防,就算是卧底……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一次试探,对方的样子又是不是装出来的呢? 他和景光是个例外,但是神院度……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心在战栗,就好像他所知晓的萤火虫的幼虫在捕食蜗牛时,会为其注入一种自主分泌的麻醉剂,让蜗牛无声无息的、毫无察觉地死去,然后被吃干抹净,只留下一具空壳,联想到现在,只会让人产生一种仿佛自己的思想与行动不再受到自己控制的不可名状的恐惧。 是我被迷惑了吗?是我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和亲近的态度中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吗?安室透一遍一遍地思考着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可每一句话都像是自己能说出口的,他也从未感觉到什么引导引诱的手段……是他小题大做多心了吗? “你们还想接着玩吗?我准备去休息休息散散心了。”神院度站起来说道,他刚才看了一下时间,他们已经玩了两个多小时,是时候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我和您一起去。”玛克推了推眼镜,对着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诸伏景光的心情也有些许复杂,他到现在都没完全弄明白为什么玛克在最后的时候会选择一枪把他带走,他敢保证肯定不是因为自尊心,“我正好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购买。” 在两人相继离开之后,游戏室安静了下来,赤井秀一用一种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诸伏景光,手上摸了摸衣兜,发现没带烟下来,然后声音低沉地说道:“演技不错。” “主要是有雅文邑大人,况且是游戏人物,也看不出来什么。”诸伏景光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说道,虽然赤井秀一本来就从未小看过他,但此刻还是心中一凛,他想了想游戏的全过程,发现他还真没发现过什么异样,“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 “哈?想要骗过你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安室透唤回思绪,他生怕赤井秀一发现什么不对,于是出言挑衅道。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可一点道理都没有。”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你不是也被骗过了吗?你是想说骗过你也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诸伏罪魁祸首之一景光端起尚未吃完的蛋糕向后挪了一下,致力于让他们忘记自己的存在,同时在心中感慨着和神院度做队友真的是很有安全感的一件事,试问谁不想要一个不拖后腿、配合默契,甚至能带飞你的队友呢? 就是最后的那个操作是怎么回事?诸伏景光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计算安排好一切,并且以一种恐怖的反应速度将其付诸实践,他都有点怀疑机器能不能反应过来。 诸伏景光拿起神院度放下的手柄在手中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说刚才的操作凭借的就是纯粹的反应,如果在任务中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一点神院度在组织中的盛名是从何而来的了。 第二天。 睡了整整一天的库斯塔神清气爽地下了楼,冲着正在摆弄花瓶中红色的康乃馨的神院度打了个招呼:“早上好,雅文邑。” “早。”花瓣娇嫩,上面还挂着点水珠,一看就是刚刚采摘下来的。神院度将花瓶摆上餐桌,心情不错地回应道,“睡得还好吗?” “已经完全恢复了。”库斯塔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神采奕奕地说道,睡了一天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精神百倍,就是貌似她似乎忘了什么事,昨天雅文邑是不是来敲了她的门?说了什么来着……哦,对了,游戏! 库斯塔恍然大悟,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游戏室,玛克将煎好的培根、鸡蛋和莴笋放在神院度的面前,蹙着眉看着她的背影,从眼神中透露出不赞同来。 “库斯塔?她不吃早饭吗?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诸伏景光从厨房探出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去看昨天的游戏更新去了,看完就会回来的。”神院度一脸的习以为常,库斯塔虽然喜欢打游戏,但还是有分寸的,他也不会轻易去管她。 安室透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从楼上走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中央摆放着的红色康乃馨,脚步不由地一顿,然后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有点瘆人的笑容,看眼神好像恨不得将其给薅秃了:“萨泽,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一样东西很碍眼?” 楼梯下正在用爪子拨弄着小球,自娱自乐得很起劲的萨泽拉克抬起头来,耳朵动了动,头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具现化的问号。 “有没有想要动动爪子的冲动?”安室透试图诱惑萨泽拉克,脸上露出了十分“波本”的笑容,“今天的零食多给你一份。” zero,目的太明显了。诸伏景光的额头上淌下了一滴冷汗,他瞥了一眼花瓶中的康乃馨,在心中默默吐槽道,就这么看不顺眼吗? 今天一早赤井秀一就去出任务去了,诸伏景光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束红色的康乃馨,身上还带着清晨的薄雾和晨露,垂眸将花束插入了花瓶之中。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没有发出声音,他看着赤井秀一站在那里凝视着花束,片刻后背着包走出了房门,此时的天边刚刚泛出曦光,洒落在院子中色彩斑斓的花朵中,显得是那样的轻柔而又美丽。 诸伏景光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又说不太清楚,他没有去动那束花,而是任凭它舒展着枝叶,展露着最美的姿态,他感觉雅文邑一定会喜欢的,而结果果然也不出他的所料。 “你也想要吗?”神院度似乎理解错了什么,他抬手从花瓶中取出了一朵康乃馨,然后朝着安室透递了过去,“可惜采摘下来的花一般也只有七天的花期,或许可以考虑做成书签?” 安室透有些茫然地接过花,脸上的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古怪,想到这个花是赤井秀一亲手种的,他就想要将其给丢出去,但这又是神院度给他的……纠结再三后,他最终还是收下了。 “过段时间应该会去……”“怎么收到了这么多举报消息?” 神院度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游戏室中库斯塔传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在听清其中的内容后,神院度眨了眨眼,缓缓地用手捂住了嘴,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 第46章 第 46 章 似乎……大概……可能……应该…… 神院度不明显地心虚了一下, 他很难说出这跟自己无关这类的话来,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最后那两个人死得过于莫名其妙(在他们看来), 所以认定“crta”用了外挂, 怒而点了举报,不过他又没有用什么更改数据的插件,单纯就是依靠自己……问题不大! “雅文邑。”库斯塔显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没成名的时候她被举报的次数也不少,她从游戏室内探出了半个脑袋, 有些纳闷地问道,“你认识‘迷路’吗?” “‘迷路’?”是游戏中谁的id吗?神院度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了?” “没事没事。”库斯塔小幅度地摇了摇手, 戴着彩虹糖果样式发卡的脑袋又缩了回去,鼓着脸恶狠狠地在对话框中敲上了两个字: 【不好!】 说到“迷路”, 这家伙是为数不多的拥有她的好友位的游戏发烧友, 也是那个在游戏中分辨出神院度的风格与“crta”并不相符的人。 今天库斯塔一登陆账号,除了几条举报信息外,剩下的就全都是来自迷路的消息轰炸: 昨天: 【你不是crta吧?你是他的朋友吗?】 【咦?下线了?】 【好吧, 等明天crta上线我问问他。】 今天: 【crta你终于回来了!你是昨天的“crta”还是我认识的那个crta?】 【好的,我知道了,这个冷漠的打击人的态度是我知道的那个crta没错了!昨天用你账号的是你的朋友吗?他超厉害的!拜托拜托,介绍给我认识好不好?】 随后便是库斯塔斩钉截铁的拒绝, 迷路当然不甘心,他眼珠一转, 心里想着该用什么作为交换, 随后脑海中灵光一现, 手上打了个响指,在对话框中写道: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别这么无情嘛!] 【等等,先别下线!我发你个文件包。】 什么东西?库斯塔有些疑惑地接收了文件,打开安装之后,发现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游戏,里面的人物就是一个像素风的小机器人,画面也十分简约——甚至用丑陋来形容都不为过,一看就是一个学习游戏制作没两年的人弄出来的练手之作,看得库斯塔顿时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这又是从哪个地方挖出来的游戏?】 【哎呀,你玩一玩嘛,我推荐的东西哪有骗你的时候?】 库斯塔勉为其难地相信了他的话,一分钟后,她看着上面的失败字样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十分钟后,她紧紧地拧起了眉;二十分钟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在对话框中写道: 【你这根本不是什么游戏!】 没错,这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游戏,只是披了一层好像是游戏的外衣,而拨开这层外衣,里面剩下的都是精密的程序与计算,并且某些地方的思路非常新奇,超出人的想象——简而言之,难度超标了。 这是哪个“玩”计算机的闲极无聊的时候做出的打发时间的东西? 【嘿嘿,你就说厉不厉害吧?】屏幕后的迷路扬起了得意的笑脸。【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小男孩吗?】 【你该不会说这个是他做的吧?等等,你居然真的拉下脸去让人家给你做游戏?】 据库斯塔所知,迷路是个宅,大多数时候的活动范围不超过以家为中心,半径几百米的距离,而有次他去附近公园溜达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小男孩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一本计算机的书,看得一脸认真。 迷路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就上去搭话,结果……虽然他对于程序这种东西一知半解,但不妨碍他看出这个小男孩并不像是在胡编乱造的样子,然后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的,两个年龄差至少有十多岁的人就开始了稀奇古怪的交流。 而迷路曾自豪地告诉库斯塔,他要将这个小男孩引向“游戏”这条正途,听得库斯塔是一脸迷茫,但是现在看来…… 库斯塔看着屏幕上简陋的画面,有些犹疑地想道,这是成功了? 【这个不重要。怎么样?心不心动?只要你给我昨天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就把你介绍给他,你不是一直嫌弃市面上的游戏太简单了吗?】 【这个……】 “我来。” 库斯塔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后,她边抱怨着边站起身,自觉将位置让给了玛克:“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你打游戏打得全神贯注的时候。”玛克本来是来叫库斯塔去吃饭的,结果却被这个无比古怪的游戏……不,是程序吸引了注意,如果真的像他们对话中所形容的那样的话…… 画面在玛克的眼镜上反射出幽光,他沉吟片刻,接着库斯塔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不留痕迹地引导着话题,而迷路哪里是玛克的对手,不一会他所知道的信息就几乎全被套了出来。 “才七岁,泽田弘树吗?”玛克看着屏幕上的对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如果这真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可怕的天赋。” “你心动了?”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玛克淡淡地说道,“但是这件事还要得到雅文邑大人的认可。” 还有背景、关系等一系列东西需要调查,不能这么轻易地下决定,当然,假如一切都没有问题…… “出来吃饭。”玛克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库斯塔总算做了件好事,他勉为其难地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但依旧没有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别对他透露太多,你自己看着办。”指的是迷路。 “放心啦,我知道该怎么做。”库斯塔匆匆回复了两句,然后和玛克走出了游戏室。 大多数人已经吃完离开了餐厅,神院度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窗台上的加百列大天使月季谢了又开,萨泽拉克趴在他的腿上,团成一团,只有尾巴在那里摇摇晃晃,勾得人只想要去撸上一把。 “我没做错什么吧?”看到两人出来,神院度转头笑着说道。 “当然没有,我还从奖励的限量版礼盒中抽到了想要的装备。”库斯塔兴高采烈地说道,随后有些疑惑地向周围看了看,“波本和黑麦呢?” “诸星出任务去了,安室刚才上了楼,应该是回房间了。”看到库斯塔,神院度忽然想起自己刚才似乎有事情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过也不要紧,还没有确定具体时间,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发生了什么事吗?” “等我确定之后会报告给您。”玛克点头示意,沉稳地说道。 看来会是一件好事,不然玛克不会是这个表情。神院度浅浅颔首,手指挠了挠萨泽拉克的下巴:“那我就期待着了。” 另一边,安室透的房间。 安室透表情凝重地看着手机,窗帘将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硬是营造出了一种不怎么明朗的环境来。 如果是让其他人来看,肯定会误以为他接到了什么棘手的任务,或者是以卧底的身份在传递情报,但当镜头聚焦于他的手机上,就会发现事情与所想的大相径庭。 上面所显示的是: [花怎样才能保存更长时间?] [论干花的制作方法。] 等安室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记下了整整一页,等会,我在干什么?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推眼前的笔记本,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倚靠在桌上书架边的红色康乃馨上,双手在眼前交叉,目光有些出神。 红色康乃馨。 钦佩、崇拜、迷恋与热烈的爱。 哈,那个家伙想要表达什么?安室透扯了下嘴角,眼中隐隐流露出了两分阴沉和不屑来,不愧是阴险狡诈的组织成员,这样挖空心思往上爬,当谁不知道他的目的一样,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他可不相信跟琴酒那么相像的诸星大会有那么“真挚”的情感,听听那些对他在任务中的表现的描述,什么“冷酷无情,手段狠厉,一击毙命”……呵,谁信谁就是个傻子。 雅文邑该不会被骗吧?不,应该不会,以他那种令人感到恐怖的情绪感知能力和敏锐程度,应该不至于落入这种“陷阱”才对……该死,我都在想什么呢?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念头拍飞,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思考起正事来: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在获得代号之后,初期确实如同神院度所说的稍微有点艰难,毕竟情报部是朗姆的大本营,以神院度和朗姆的关系,不用想都知道不会容易。 可等他完成了几件漂亮任务,将那些找麻烦的家伙坑了一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之后,他发现事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察觉到自己平日里需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得到的情报变得容易了很多,此外似乎还有人在暗中接触他。他一开始暗自戒备,以为有什么阴谋诡计,结果在查探过后发现,居然是朗姆派人想要“策反”他。 安室透对此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有点啼笑皆非,他想着朗姆终于疯了吗?但后来一想他在组织中的人设……嗯,可以说是跟忠诚毫不相干,忽然就感觉多了那么两分可信度。 如果朗姆成功让他背叛了神院度,那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证明了朗姆那里是更好的去处,同时朗姆也可以获得一个优秀的下属——神院度的派系不会再接受一个背叛的人,或者说谁愿意接受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卖自己的家伙呢?到那时,他除了朗姆那里之外再也无处可去……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安室透并没有想要“跳槽”的打算——至少暂时是没有,他只是摆出了一副不抗拒也不表态的模样,想要看看朗姆能出到多高的价码,顺便趁着朗姆拉拢他的这段时间,在比之以前宽松得多的环境中多获取一些东西,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等到差不多了就将事情通知给神院度。安室透拿起了那支红色的康乃馨,用嘴唇触碰着柔软的花瓣,鼻尖嗅到的是淡雅的香气,眼中却是一片充满杀气的沉凝,这份礼物绝对要比诸星大的好得多! 第47章 第 47 章 三天后。 详尽的资料摆在了神院度的面前, 上面记述了泽田弘树的基本资料和人物关系,甚至包括连他在学校中被当成喜欢电脑的怪小孩都有所描述。 “才七岁, 现在的天才都这么多了吗?”神院度感慨道, 宫野志保是一个,泽田弘树又是一个,让他莫名有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确定那个程序是他写的了吗?” “是,潜力非常大, 只要稍加培养,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做出令人瞩目的成就。”玛克对泽田弘树的评价非常高,因为并不是太着急,所以搜集来的情报很全面, 在看过之后就会发现, 泽田弘树完全是被压抑的环境所束缚住了,而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有如此天才的创意, 只要能给他一片适合他的天地, 结果是可以想象的。 “跟你相比呢?” “您说笑了。”玛克咳嗽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罕见的窘迫,“我的方向并不适合他, 实在是过于偏科和极端,如果是我来教他的话,怕不是很快就没有什么可教的了……您意下如何?” “不急,先接触接触吧。”神院度在泽田弘树的父亲樫村忠彬和旁边他的大学同学工藤优作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毕竟是个孩子,父母也还健在, 稍微关照一下就可以了, 之后可以问问他对于自己的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没有兴趣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更何况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很快就要回法国一趟,有什么变化大可以等他们回来再说……没想到朗姆还挺耐得住性子的,他本以为朗姆两个月就该有所动作,没想到这都三个多月才收到消息。 而且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胆子不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i6和dgse卷进来了。神院度有些头疼地想着,因为某些历史遗留的小问题,法国和英国分部之间也继承了这种“传统”,一直不怎么对付,有他坐镇的时候还好,等他以及玛克和库斯塔一走,再加上朗姆那家伙的挑拨以及i6和dgse的浑水摸鱼,这种“稳定”的局面连一个月都没能维持住,就再度乱成了一锅粥,互相之间恨不得将对方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算了,朗姆的行为本来就在他的预估之内,不就是场面比他估计的还要乱上一点吗?反正做一点也是做,做两点也是做,而在这次结束之后……神院度转动着手指上的尾戒,深海蓝色的眼睛上浮动着凛然的霜色,他要让朗姆再也不敢向他的地盘伸一根爪子。 “希望波尔多能撑起来点。”神院度喃喃自语,“应该不至于一团糟……吧?” “那家伙要是能稍微靠点谱,现在您都不用操这么多的心。”玛克对于波尔多那异常的脑回路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他不带头‘冲锋’就已经算是听从了您的吩咐了。” 至于期望……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法国人有一天能兢兢业业主动加班,不迟到早退罢工游行,言下之意—— 完全不可能! 玛克完全不想回忆起在法国面对波尔多的经历,虽说这家伙的执行力还可以,但奈何交流过程异常痛苦,总会在让人意想不到的稀奇古怪的地方出点岔子,真难理解在他们没去法国之前,法国分部到底是怎么在他的带领下野蛮生长的。 “您要带着黑麦他们去吗?”玛克一点都不想回忆起这些让他头痛的事,于是他决定换个话题,向神院度询问道。 “总得带着他们出去逛一逛,开阔一下眼界,总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可不行。”但是貌似还有琴酒这个拦路虎,无论怎么想琴酒都不可能让他将这么多代号成员(劳动力)一并带走……当然,这是玩笑话,真实情况要复杂得多,想要一并离开确实不那么容易。 “要不干脆偷跑吧?”神院度不知在思考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灵感的火花迸溅着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来,连他自己都为之震惊了一下,然后越想越觉得有趣味,“你觉得呢?” “我去联系白兰地。”玛克面不改色,对于神院度新奇的主意全盘接受,至于琴酒会气成什么样……呵,关他什么事? 事情就这样既草率又严谨地定了下来,草率之处在于这个想法实在是“出其不意”,严谨之处在于他们围绕这个突发奇想的主意进行了周密的安排,整个过程就显得异常的古怪,在离谱中又透露出了一丝靠谱,让人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 而且拜神院度平日里的形象所赐,根本没有人会往这方面去想,或许琴酒这个前搭档知道神院度身上是有那么点肆意妄为的大胆疯狂的基因在的,但奈何他压根就不知道神院度在打着什么主意,自然也来不及阻止。 时间一天天过去,去往法国的任务终于下达,在太阳还没有从东边露出头来的时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敲响了诸伏景光的房门。 诸伏景光茫然地睁开眼,摸黑点亮了床头的台灯,踩着拖鞋去开了门,卧室的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整齐的库斯塔,诸伏景光有些迟疑地问道:“库斯塔?你这是?” “嘘。”库斯塔神神秘秘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着让他赶紧换衣服下楼,“先什么都别问,一会一起告诉你们。” 随后她又如法炮制地敲响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房门,三个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匆忙地换上衣服,等他们下楼的时候发现,神院度他们早已做好准备等在了那里。 “好了,出发。”神院度看了眼时间,发现差不多了,就朝他们招了招手,向着门外走去。 诸伏景光一脸的欲言又止,想问又有点不敢问,他们坐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车辆,直至开出了一段距离,他才忍不住询问道:“雅文邑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这是什么诡异的好像畏罪潜逃一样的场景? “法国。” “哦……哎?”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发音?诸伏景光怀疑自己是睡懵了,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再度问道,“您再说一遍?” “是去法国,很快我们就到机场了。”神院度给予了肯定的回复,确认他不是在做梦,然后看着他呆愣的表情关心地说道,“在飞机上可以补觉。” “不,不是这个问题。”为什么突然要去法国?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要去多久?” “至少一个星期。” “雅文邑大人,我们没有拿行李。”赤井秀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从fbi的渠道听到了一点风声,法国最近可不怎么太平,连带着英国也有一些骚动,难道雅文邑是去解决这些事端的? “到那边现买就可以,反正白兰地报销,萨泽拉克也暂时交给他照看了。”库斯塔插入了话题,白兰地的存在感在此时是无比的突出,毕竟这可是移动的at机啊,输入雅文邑的名字,然后获取金钱什么的,“他的原话是说,正好最近从朗姆那里劫下了一大笔钱,先用着,不够我再去抢……不是,是再想办法。” 现在改口已经晚了,他是不是听到了“抢”这个字?安室透在一瞬间生出了对于朗姆的不存在的怜悯之情,并且为组织险恶的职场环境以及成员之间的塑料同事情表达了一秒钟的默哀,然后神采奕奕、喜闻乐见地说道:“雅文邑大人对法国熟悉吗?” “我是不是没跟你们说过?我之前两年负责的是法国的分部,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穿过机场,登上了直接包下的飞机,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大概要飞十四个小时,那边已经通知过了,落地的时候会有人接,不用担心。”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 “不急。”神院度趁着玛克不注意,快速点了一杯咖啡,“看看情况再说。”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匆忙?等天亮了收拾好再走不行吗?安室透看着神院度悠哉游哉的样子,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听起来并不紧急啊。 “怎么说呢?”神院度看出了安室透的疑问,沉吟片刻后忍不住笑道,“可能是怕被某人给逮到吧。” 几小时后。 伏特加胆战心惊地看着琴酒将手机捏得咯吱作响,上面显示的是神院度的无论怎样重拨都只有“已关机”的提示音的电话号码,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大哥……” “很好。”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墨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 第48章 第 48 章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飞机的高度逐渐降了下来,隐隐能够看到所幸他们在飞机上补了觉, 除了身体上的疲惫之外, 精神倒还算不错。 “人还没来吗?”神院度在出口处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依照他对于某些人的了解,他了然地想着该不会是跟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样又迟到了吧? “我打电话问。”玛克的脸色不明显地黑了一下, 掏出手机就想要拨通号码。 “不用,我想我看到他了。”神院度冲着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向他们走来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波尔多。” “ca fait longteps ''on ne s''est pas rev,aragnac(好久不见, 雅文邑)。”来人有着深棕色的头发和眼睛,眼窝较浅,说话的咬字吐气似乎都自带了一种深情而又缠绵的味道, 他上前拥抱住神院度,然后热切地行了贴面礼, 能够嗅到他身上隐隐飘来的香水味, “tu anes vrat beauup(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得了吧,你只是想念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顾及到安室透他们,神院度贴心地选择了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反正这对波尔多来说不成问题。 “这你可就猜错了,长得不好看的放在身边, 连工作效率都会下降的。”波尔多松开手, 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神院度, 然后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长叹一声发自肺腑地说道,“我的心再次被你击中了,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吗?” “免谈,波尔多。”神院度熟练地拒绝道,一看这样的对话就是进行过很多次了,“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谈正事的话。” “好吧,你的意愿,真是遗憾。”波尔多耸了耸肩,向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车就停在外面,不过我想你应该先看看手机。” 神院故意没有开机度的表情十分镇定,他已经能够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问题是波尔多是怎么知道的? “琴酒给你打电话了?” “打是打了,不过我没接。”波尔多的态度突出了一个理直气壮,“无事不登三宝殿,唯一能让他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的估计就只有你要到法国来这一件事,按照过往的经验,掺和进你们的事中往往受伤的都是其他人,所以……” “所以你就回避了是吗?” “这叫做战略性撤退。”波尔多还给神院度展示了一下他手机上的数个未接来电,“反正我这里这么忙,没接到也情有可原。” 你到底忙在哪里?神院度无言地看着他,波尔多和这个词是半分都扯不上关系,这家伙现在的状态被称之为惬意也不为过,法国分部到底变成了怎样一副糟心的样子在他的身上是一丁点都看不出来,所以你这是又摆烂了吗?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灵性,波尔多其人,是神院度之前的法国分部负责人,在神院度来之后自然而然地降级了,成为了神院度的副手。按理说要是换做其他人,是不是会心生愤懑,联合自己的旧部给新任负责人使绊子?神院度也是这样想的,但来了之后才发现…… 波尔多他还就偏不! 神院度甚至才刚到位于法国的基地,波尔多就喜大普奔地将资料一股脑塞给了他,脸上分明透露着一种“下班啦!回家啦!救星来啦!”的欢呼雀跃,看得让人情不自禁怀疑他是受到了什么惨不忍睹的压榨,后来发现他就是纯粹的不想干活,一心想要去追求他的“艺术”。 没错,波尔多在法国居然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尤其擅长于绘画,艺术家的特质他该有的都有,相比较而言他的理性思维就要差上很多,这也就导致了他看报表报告时的痛不欲生,做事完全凭借着灵光一现,很难说现在法国分部还存在着是不是因为别人搞不清他的章法是什么,所以选择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看看。 整个法国分部在他的带领下,凸显出了一种神经质和半死不活的气质,有时候如同天神下凡(专指针对英国分部的时候),有时候又拉跨的不成样子。 所以在他得知神院度的到来时才那样欣喜若狂,恨不得在第一时间将所有东西都甩给神院度,最后还是神院度强行把他压在了办公桌前,他才没有即刻跑路。 波尔多委委屈屈地缩在那里,看着眼前文件上那魔鬼般的文字,就如同可以通过纸面谋杀他的脑细胞一样。他止不住地用眼神去瞟神院度,试图委婉地表明自己是不是可以卸任了? “当然不行,波尔多。”神院度的手指轻轻弹了两下拿起的报表,这可真是一团乱麻啊,然后抬头对着他笑道,手上银色的尾戒似乎在阳光中闪闪发光,“我还需要你呢。” 波尔多的表情一滞,视线久久地停在神院度的脸上,眼神逐渐出现了变化,他用手撑着脸,眼中浮现出了一种热切来,低声说道:“我的缪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在他原先的下属惊恐的太阳好像打西边出来了的目光中,波尔多的效率达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高度,足以证明神院度是多么符合他的审美,带来的灵感也让他的艺术事业蒸蒸日上,所以在神院度要走的时候,他差点不顾形象地上前去抱着神院度的大腿哭,成功让对他本来印象就不怎么好的玛克将其拉入了黑名单。 神院度无奈选择放弃了自我催眠,在上车之后,他掏出手机默默地开了机,下一秒,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看来是知道了飞机降落的时间,找准时间打过来的。 神院度凝视着上面虽然没记名,但是分外熟悉的号码两秒,接通了电话。两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神院度只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呼吸声,在初期的暴怒之后,现在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吧? “你应该知道朗姆在里面插了手,琴酒。” 安室透霍然将头转向了波尔多,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察觉到他的注视,还朝他投来了疑问的眼神,安室透礼貌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在心中暗想着,波尔多也是雅文邑这一派的人吗?也就是说他也是跟朗姆处于敌对立场的,所以才会对神院度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我可不敢将任何一个人留在他手底下。” “你还有不敢做的事?”琴酒冷笑道,“雅文邑,你真当朗姆会如此胆大妄为地对代号成员下手?”尤其还是你的手下,谁不知道朗姆和你之间的仇怨?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第一嫌疑人就是朗姆,还是说你本来想要营造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为什么不会?”神院度反问道,“哦,你是说组织中有一条规定是代号成员间不许自相残杀?你居然相信这个?以你的控制欲和疑心病?别开玩笑了,现在我随便一想就能找到十几种方法来规避脱身……” “雅文邑!”琴酒强硬地阻止了神院度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呼吸略显急促,也只有神院度能够如此轻易地挑起他的怒火,旁人他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你在质疑什么?” “如果你问,那就是什么都没有。”神院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已经不想要再进行下去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了,“我不想跟你争辩这种谁对谁错的问题,那样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结果,除非拿事实来说话。” “事实?你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自然……不会。”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所以这是一个死局,我不会让相同的事情再出现第二次。” “呵,你这与我有什么不同?duc de……”rose。 神院度果断挂断了电话,从源头掐死了听到琴酒嘲讽的话语的途径,以至于他没能听清琴酒的后半句话。安室透等人在心中揣摩着这看起来信息量很大的一番话,有些拿不准神院度究竟有没有生气,反倒是开车的波尔多缓缓举起了手:“我能插一句话吗?” “没人不让你说话,波尔多。” “不是我说,on duc(我的公爵),我怎么感觉你每次跟琴酒打电话都像是要翻脸的样子?” “这种事应该怪他……等等!”神院度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称呼,“你们别跟着那些小报学。” “不不不,这可是由费加罗报[1]承认的称呼,哪里是什么小报了?”波尔多愉快地说道,这个称呼显然非常得他的心意,“传播的很广哟,就算我改口了也没有用。” 你们这是闲的没什么事干了是吗?话说琴酒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来着? “on duc?”赤井秀一的眼睛动了动,略显生硬地重复了一遍波尔多的发音,带着一丝不知是好奇还是好学地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月前的大事件,法国……好吧,勉强算上英国,对于雅文邑的‘尊称’。”波尔多一脸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的表情,还征求了一下神院度的意见,期间顺手表达了一番对于“学人精”英国的鄙夷,“我能说吗?” “……就算我说不能也没什么用吧?”神院度缓缓地抬手捂住了脸,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社死的尴尬涌上了心头。 第49章 第 49 章 午后阴雨绵绵, 雨滴沿着店外的遮雨棚淌了下来,在路边的水洼处溅起了涟漪。 撑着伞的行人来来往往,因为雨势并不大, 所以大多数人并不显得匆忙, 甚至有人干脆就没有撑伞, 慢悠悠地以欣赏的目光观赏着雨中的景色,拿着相机挑选好角度时不时拍上两张照片,看起来像个自由摄影师。 神院度坐在书店和咖啡厅为一体的店面中,木制的三角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 他手里拿着一本法文的《红与黑》,慢慢翻过一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目光看向了窗外准备歇歇眼睛。 法国的事态已经差不多平稳下来了,他应该不日便会返回日本,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将波尔多在他走后都要干些什么安排好,不然那个家伙走着走着就会跑偏,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嗯? 神院度看到街道对面站着一个金发的小女孩, 看起来大概五六岁大,身上穿着一件齐膝的白色公主裙, 头发被一个波点蝴蝶结扎成一束, 独自站在那里躲着雨,精致得像是一个精心雕琢出来的娃娃。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表面看起来很镇定, 但在神院度看来,她紧抿着的唇, 绞着裙子的手, 忽闪着的不停地向着四周看去的眼睛……一切都表明了她的不安。神院度观察了一番她的身旁, 没有找到类似于她的父母的人在,所以是迷路或者走丢了吗? 神院度这样想着,将书合起放在桌角处,店员过来将其收走,并将一部分费用退给了他——因为是书店和咖啡馆二合一的店面,所以为了防止将书籍弄脏弄坏,会事先多收取一笔费用,在离开前如果没有问题,会将这笔钱退还,起身撑伞走出了店面,穿过道路向着小女孩的位置走去。 “对不起,我只是在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那边的服装店试衣服,一会就过来了。”女孩注意到有人向她靠近,后退了一步,礼貌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神院度并未戳破她对于陌生人的戒备而撒下的小小的谎,他只是保持了大概一个人的安全距离,收起伞一同站在遮雨棚下,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没关系,我也在等人。” 女孩闻言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大眼睛中表露出来的情绪似乎是在说你也走丢了吗?神院度轻咳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糖果铺,有些遗憾地说道:“因为里面的糖看起来很好吃,所以不知不觉就停下来与其他人分散了。” 女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故作成熟的语调说道:“好吧,看来爸爸说得对,有时候确实需要克制自己……原来大人也会这样吗?” “别看我这么高,其实我还是个小孩子。”神院度看着她投来的震惊的表情笑着说道,“因为刚才吃了糖果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这种故事我五岁的时候就不信了。” “所以你现在多大?” “六岁。”小女孩的口吻活像是她已经长大了一样,“我知道圣诞老人是爸爸妈妈扮演的,但我想他们应该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我就没有戳穿他们,可是在我跟他们说我应该被称之为‘女士’的时候,他们总是一副好像很好笑的样子。”她小声抱怨着,说出的都是她这个年龄特有的独属于孩子的甜蜜蜜、毛茸茸的小问题,听起来可爱又有趣,能听得出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好吧,女士。”神院度半蹲下来,平视着她的双眼,“我确实不是一个小孩子,我其实是一个魔法师,我有一种有魔力的糖果,能够实现你的愿望,要不要试试看?” 小女孩纠结地看着他,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幼稚鬼,她叹了口气,踮起脚在神院度的头上拍了拍,宽容地说道:“那我就试试看吧。” 巧克力醇香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表层的巧克力化开后,露出了 小女孩滚了滚嘴里的巧克力球,巧克力所在的位置面颊鼓起,眼神止不住地往神院度手里拿着的刚从糖果铺买好的一小包糖果望去,眼睛发亮的同时又有点犯愁,一会该怎么安慰神院度,她已经不是相信童话故事的年龄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呼喊声:“丽莎——” 小女孩转过头去,发现她的父母正着急忙慌地从街道的另一头朝着她跑过来,她的脸上一下子扬起了惊喜的笑容,也朝着他们跑过去,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妈妈!” “吓死我了,丽莎。”她的母亲和她有着颜色相近的头发,只是略深一点,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不放心地上下检查了一番丽莎,脸上的担忧这才悄然散去,“不是说了要跟紧我吗?” “好了,没出事就好。”父亲摸了摸丽莎的脑袋,“丽莎还记得走丢了要在原地等我们对不对?” “嗯嗯!”丽莎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朝着他伸出了手,“爸爸,给我一枚硬币。” “做什么?”父亲虽然疑惑,但还是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枚两欧元的硬币放在了她的手中。丽莎握紧了硬币,兴奋地转过身去,却发现糖果铺前已经不见了神院度的身影。 “丽莎?” “魔法师先生已经和朋友离开了吗?”丽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她还想把硬币给魔法师先生呢,就是不知道够不够……还是说魔法师先生会更喜欢其他有“魔力”的东西? “魔法师?”父亲猜测应该是有人帮了自己的女儿,有些好笑地学着她之前的话故意说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魔法的。” “谁说的?”丽莎反驳道,顺带着谴责地看了她的父亲一眼,“我是吃了魔法师先生给的魔法巧克力才看到爸爸妈妈的,爸爸你居然一点都不感激。” “唔……可能是魔法师先生只想让丽莎一个人看见,下次遇到的时候,我们邀请魔法师先生来家里做客怎么样?” “说话算数哦,我要把我收集到的‘宝物’送给魔法师先生……” 在他们身旁,一辆黑色的车辆驶过,神院度收回视线,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打开了放在一旁的牛皮纸袋:“这是目标?” “是,雅文邑大人。”玛克开着车,沉稳地说道,“罗兰香水公司的董事长艾弗拉姆吉拉尔,他应该就是在暗中扰动时局的罪魁祸首,我经过调查,还发现了他跟不少雇佣兵有联络,而且还组织过为数不少地下拍卖会,拍卖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 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冰冷的杀气,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却让玛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目光朝着车内后视镜看了过去:“雅文邑大人?” “不,没事,你继续说。”纸面上留下了指甲的印痕,神院度看着资料上注明的“疑似跟法国近年来发生的儿童失踪案有关”的字样,的,和最终确认的结果也没有什么两样,也就是说…… “香水公司?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神院度漠然地看着资料上艾弗拉姆吉拉尔的照片,六十岁上下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慈祥”,第一眼很难将其认为是这样一个“恶魔”,“居然是如此丑恶得令人作呕的内心吗?” 神院度对于未成年一向宽容,小孩子尤甚,而这些失踪的儿童大多都在3到8岁之间,是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这无异于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时间?” “预计在下周的时候,他们会有一个新品发布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而是发布会和假面舞会的结合体,举办在古堡外的花园草坪上,届时会有很多媒体参与,艾弗拉姆吉拉尔确认会到场。”玛克补充道,“因为罗兰香水公司近几年连年亏损,他们急于挽回损失,希望能够借助此次发布会打个翻身仗,而且有小道消息称,这次发布会可以携带家属,并且最好带上孩子,据说和这次要发布的香水有关。” 孩子?神院度略一蹙眉,沉吟片刻后说道:“我需要更多的有关于发布会的流程安排。” “波尔多已经在找了,他以明面上的艺术家身份收到了邀请,应该很快就会交给您。” 神院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艾弗拉姆吉拉尔的资料的眼睛中带着一抹寒芒,如果这次真的有很多孩子在现场的话,手段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第50章 第 50 章 “不不不, 这是什么破烂方案,你没长脑子吗?”一沓设计方案被摔到了奥林的面前,艾弗拉姆吉拉尔不满地大发雷霆, 指着他的鼻子讽刺地骂了他一顿, 怒气冲冲地勒令他重新修改,然后烦躁地挥手示意他滚出去。 奥林颓废地蹲下身将散落的方案收拾到手里, 然后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痛苦地挠着头叹气。 “你没事吧?奥林。”身旁的同事偷偷摸摸地朝着董事长办公室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之前的方案不是已经通过了吗?怎么还要改?” “董事长又有了新的想法。”奥林憔悴地说道,“我已经灵感枯竭了。”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董事长艾弗拉姆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 昨天说的话指不定今天什么时候就矢口否认。而且他还很愿意彰显自己的地位, 包括关于这次发布会的设计方案也是,明明已经确认过了, 结果因为觉得自己的出场方式不够完美,昨天又说要修改, 他连夜好不容易改出来,就在刚才又被痛批了一顿……发布会的重点难道不是商品吗?要不是工资给的够高, 他真是不想干了。 同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但在这方面他也爱莫能助, 奥林深吸了一口气, 拿出了当年在考试前临阵磨枪的劲头, 熬了两个通宵,最终才勉强得到了一个“同意”的答复。 于是一切赶紧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下去, 转眼间就到了发布会开始的当天。临近夏末, 天气依旧很炎热, 古堡的大门敞开着,从门口延申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如同模特走秀一样的t型台,铺设在了草地上,两边摆放着两块造型很有艺术性的屏幕,从中分岔出了一条路通向了一个单独的平台,上面有着一架昂贵的钢琴。 整个会场周围都点缀着恰到好处的花朵,但更多的却是各种各样的玫瑰,包括边角的纹饰,钢琴台的样式,甚至每一个嘉宾进场的时候都会发放一个玫瑰胸针,空气中一时间都充满了迷人的香气。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罗兰香水公司最经典的香水和几款最畅销的款式都与玫瑰有关,看今天这场发布会的布置上充斥着的玫瑰要素……难道是又准备发布一款玫瑰元素的香水吗? “丽莎,不要跑的太远。”母亲松开拉着丽莎的手,低头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对着她嘱咐道,指了指不远处几个看起来跟她同龄的孩子,“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在附近玩玩。” “好的,妈妈。”丽莎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色的蝴蝶面具,看着父母上前和相熟的人攀谈——他们家也有做一点生意,现场有不少合作伙伴,她转身也想要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就在这时,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这几天她一直期待能够再次碰到的身影。 丽莎赶忙转过头去,看到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胸口的口袋上别着一朵盛开的红玫瑰,脸上被神秘而又华丽的黑色面具遮挡住,看不清具体的相貌,但是丽莎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就是她的魔法师先生。 丽莎回头看了一眼父母的位置,然后兴奋地朝着那个身影跑了过去,期间还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被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不然今天美滋滋穿上的新裙子就要白费了。 “慢一点,小小姐,请问……” “要叫我‘女士’,魔法师先生。”丽莎强调道,然后看着他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魔法师先生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好吧,丽莎女士。”神院度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丽莎,而且丽莎还一眼将他认了出来,“这就是魔法师的工作了。” 丽莎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用手捂住了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踮着脚凑到神院度的耳边,小声说道:“是有坏蛋吗?” “……没错,是有坏蛋。”神院度也压低了声音,“这里混进来了一个抓小孩的坏人,丽莎女士,我能信任你吗?” “当然!”丽莎挺起了胸膛,眼睛闪闪发光,“魔法师先生需要帮助吗?” “看到那些孩子了吗?”神院度指了指那些嬉闹的孩子,“除了他们的父母之外,丽莎女士,你需要注意让他们不要跟任何一个陌生人走,如果发现自己阻止不了的话……” “就去找爸爸妈妈和其他大人。”丽莎严肃地点了点头,心中一下子就升起了巨大的责任感,她已经脑补完了整个过程,或许就像故事说的那样,让坏蛋抓走后,他们就再也回不来了,想想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她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那就拜托给你了。” “交给我吧,魔法师先生!”丽莎扬了扬自己攥紧的拳头,“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神院度看着丽莎跑到孩子中间,用一种紧张而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他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着向他投以询问目光的波尔多摇了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台子上,在心中估量了一下,迈步向着古堡的侧门走了过去,在将证件给看守的人检查过后,他直接进入了古堡之中。 “塞里奥(波尔多的名字),你这两年的风格进步真的好大。”身旁刚刚获得金奖的画家唉声叹气,满脸艳羡,“你是不是找到了你的缪斯?灵感简直层出不穷。不像我,好几个月才勉强有那么一点想法。” “我感觉如果我说出来你会联合其他人一起揍我。”波尔多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得意,“你们这些没有缪斯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别逼我真的揍你啊。”画家朋友就只差拿出手绢在嘴里咬着了,他前两天刚去观赏了波尔多新完成的画作,那爆棚的灵感和天赋简直要从画布中溢出来,“我的老师对你赞口不绝,对我就全是嫌弃,说是继续这样下去,你将来能有机会冲击一下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1]。” “夸张了。”波尔多咳嗽了一声,他一个组织的代号成员,还是法国分部的前负责人,真要是得了这个奖,说不定有一堆人能一头撞死在那里,他都能想象得出自己的同僚那一副想吐槽又吐不出来的古怪表情了……哎?好像也不错哦? 波尔多陷入了沉思,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努把力,过了半晌,一阵掌声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一看,发现发布会已经开始了,但更令他瞩目的是: 在玫瑰样式的台子上,坐在钢琴前,从容而又优雅地打开钢琴盖的神院度。 主持人感谢到场来宾的话他没听见。 神神秘秘地说着结束之后有神秘大奖的声音他也没听见。 《水边的阿狄丽娜》的旋律在他耳边回荡,波尔多注视着神院度的身影,一切景物仿佛都成为了陪衬的色块,他缓缓地用手捂住了嘴:“神啊。” 画家朋友一脸茫然地看着热泪盈眶的波尔多,头顶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来。是,他是知道搞艺术的都有那么点神经质在,包括他有时候的神经也很敏感,很容易因为一点不起眼的东西而感到触动,但这是什么情况?塞里奥你为什么一副感动到要哭出来的表情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但能与波尔多像朋友一样说上话的,显然也不算特别正常(褒义),至少他的“共情”能力要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他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就如同联觉效应一般,乐声进入耳朵,眼前涂抹在画布上的颜色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人群喧嚣,在阳光下肆意狂放,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而另一边却是黑色、灰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的色调,明明在一起只会显得阴郁,却莫名让他感觉并不可怕,甚至感到了温柔和耐心,而其中夹杂着的那一点凉意,却仿佛要刺穿那丑陋的光辉……等等,《水边的阿狄丽娜》不是一首浪漫的曲子吗?这是什么东西? 演奏者是不是对于这首曲子的理解有什么问题?画家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纳闷地想道,不过绝大多数人根本察觉不出来曲子中所表达出来的细微差异,更别说这又不是演奏会,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所以塞里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感动啊? “揭开本次将要发布的香水的神秘面纱。” 画家无言地看了一眼还沉浸其中无法回神的波尔多,目光看向了走上台的人,算了,他还想看看这次的香水是什么样的,到时候给自己的妻子买上一瓶,至于交流……还是等塞里奥平静下来再说吧。 第51章 第 51 章 艾弗拉姆志得意满地走上了台前。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 头发上些许白色的发丝被重新染回了本色,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凭空年轻了好几岁。 艾弗拉姆看着台下鼓掌的人群,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心中一时间感到了空前的膨胀。他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单手下压,待人群安静下来之后,他开口说道:“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罗兰的新品发布会, 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他一边说着幽默的话, 引起了现场的阵阵笑声, 一边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瞟向了那些看起来阳光活泼的孩子, 只不过掩饰得很好, 所以并没有人发觉。 那个栗色头发的长相真不错, 还有那个蓝色眼睛的,肯定能受到很多人的追捧……都是上好的品相啊。艾弗拉姆像是在挑选什么售卖的商品, 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钢琴前的神院度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看着他的目光一片幽深。 “那么我想大家已经期待很久了。”艾弗拉姆一拍手,两位衣着华丽的模特手中捧着盛放着香水的打开的盒子, 从古堡中走出,风姿绰约地沿着t型台款款走来,同时两侧的屏幕也全方位地投影出了两款香水的款式设计。 一款是玫红色的瓶身,一层一层层叠着像是玫瑰的花瓣又像是少女的裙摆, 瓶口与瓶身的交界处系着一条色调淡雅的丝带,另一款同样也是玫红色打底, 但是上面却有着金色的装饰, 瓶口做成了头冠的样式, 能明显看出华丽的基调。 “这两款是我们历时两年,经过反复的尝试才最终制成的心血之作。”艾弗拉姆激情四射地介绍道,“一款名为‘玫瑰小姐’,另一款名为‘公爵夫人’,我们再一次回到我们的初心,萃取玫瑰的精华……” 神院度缓慢地摘下胸口口袋中安放的玫瑰,手指拨弄舒展了一下它的花瓣,然后将其轻轻放在了钢琴的边角。 一切就像是拉紧的皮筋,在承载力到达上限时就会断裂开来,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草坪,草茎摇晃着微微倒伏下去,阳光在香水瓶上折射出碎片样的斑斓的光斑。 好像一部电影切过的分镜头,丽莎认真地点数着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缺少,因为一时不察而被坏蛋抓走,媒体记者的闪光灯拍下了雄心勃勃的艾弗拉姆吉拉尔,将其的形象凝固在了照片之中,波尔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绷紧,脸上却相反地浮现出兴奋的色彩来。 众人的视线聚焦于“舞台”的中央,各异的表情好像定格的动画,一眨眼一切换,一张张戴着面具的脸好似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如同一片欲来的风雨。 “……我们相信‘玫瑰’不会辜负我们的期待,我们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艾弗拉姆说完,在一片掌声之中,满意地想要请几个人上台来试用,结果就在这时,从天空中却传来了响声。 声音越来越大,艾弗拉姆看着众人的视线惊异地看向天空,有些不悦地抬起头,他已经辨认出这是螺旋桨的声音,但是他记得他已经打过招呼,说是古堡周围要举办发布会,邀请的客人基本也都到了,那这个直升机又是怎么回事?是哪个不速之客吗?竞争对手?仇敌?专门来破坏这场完美的发布会的?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天空中并不只是一架直升机,而是整整三架,艾弗拉姆错愕地看着它们向自己靠近,然后正好停在了自己的上空,正想问这是要做什么,就见舱门打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都要将门框撑破的巨大包袱探了出来。 艾弗拉姆警惕地后退一步,包袱解开,无数的玫瑰花瓣像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在一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伴随着的还有礼花的炸响,亮片和彩带伴随着鲜红的花瓣,如同一场绮丽而又梦幻的欢庆仪式,跟随着风,好似喷泉中飞起而又坠落的水花,向着周围扩散飞溅而去,世界仿佛成为了玫瑰的舞会,摇动着裙摆,举手投足,肆意狂欢。 花瓣拂过神院度的发梢,划过他的耳畔,落在他的肩头,被吸引而来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停歇在钢琴上摆放着的玫瑰上,神院度在无人注意之处,张开手臂,轻抚胸口,低头弯腰鞠了一躬。 为那些纯洁的天使,为那些无辜的灵魂。 波尔多贪婪而又狂热地看着眼前的世界,灵感的火花在他脑海中迸溅,冲突的色调冲撞着让他的眼球完全被虚幻的事物所占据,像是红色的墨水滴入水中,轻柔地飘散出枝丫。他的手指颤抖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来捕捉住这一幕,周围的一切声音在此刻都是伴奏的音符,如同优美的诗篇,恢弘的乐章,让他感受到了无止境的美妙与狂喜。 或赞叹或惊喜,一片喧哗和惊叹的掌声,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发布会的一部分,足以成为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对于孩子们来说,在他们那一颗还没有被污染的纯净的心中,这就是童话来到了现实。 “接下来会有灰姑娘乘坐着南瓜马车吗?” “笨蛋,这是玫瑰花,才不会有灰姑娘呢。” 丽莎充满优越感地看了他们一眼,在心里喜滋滋地想着只有她才知道这是魔法师先生做的,她捧了满满一手的玫瑰花,然后看到一个像是蘑菇伞面的小小的降落伞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上面挂着一个巧克力球,外面包裹着的糖纸上还画着一个笑脸,丽莎兴奋地抬手去接,活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藏在手心,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轮弯月。 就在这时,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下一秒,丽莎忽然就听到了父母有些慌张的叫喊:“丽莎——” 她不明所以地被抱了个满怀,澄澈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母亲脸上强装的镇定,献宝一样将手里的巧克力球展示给她:“妈妈,你看,是魔法……” “嘘。”父亲看着她手中的巧克力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想到刚才在玫瑰之下他们所看到的,顿时有些紧张地左右看了看,“魔法师先生肯定不想让被人知道,等我们回家再说。” 丽莎想了想也是,她只是有点失望地发现魔法师先生又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坏蛋被赶走了没有,她还想让魔法师先生表扬她两句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不断发酵,罗兰香水公司董事长艾弗拉姆吉拉尔在自家的发布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一开始人们还在愤怒于凶手的胆大妄为,要求警方尽快将凶手逮捕归案,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就像脱缰野马一样,朝着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狂奔而去。 首先是警方在他郊外别墅的花园里挖出了数具尸骨,经检测发现各种特征和近几年失踪的孩童对应上了,并且在上面还发现了经受虐待的痕迹。而这还不算完,在他们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件小事后,顺着线索向下挖掘,一个涉及人口买卖的暗网出现在了上面,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被父母带着参加这次发布会的孩子的照片都被放在了上面,而作剧。 这无疑激起了整个法国的怒火,人们纷纷上街游行,要求进行彻查,而丽莎的父母,如果说他们一开始只是担心会惹上麻烦,所以才没把“魔法师先生”的事情说出来,那么在得知了自己的女儿也被放到暗网上拍卖,说不定接下来也会惨遭毒手之后,他们就更不可能说了,一向温柔的母亲甚至发表出了“干得漂亮”的愤怒宣言,看样子要不是艾弗拉姆已经死了,她都能拎着枪冲上去将所有的子弹尽数送到这个人渣的体内。 “因为这次事件的性质,人们给了这次事件一个浪漫的名字:玫瑰的复仇。”波尔多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轻松地说道,他在回去后还完成了一幅画作,他敢保证那是自己的巅峰之作,可惜有生之年估计是不能展示给外人了,“而因为发布会上两款香水的名字,又是在古堡举行的,再加上罗兰香水公司最经典的几款香水的基调都是玫瑰,所以人们赞颂着‘duc de rose’,译为……” “玫瑰公爵。” 第52章 第 52 章 “……算了,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反正看样子也改变不了了,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神院度闭上眼选择放空自己,他就不该对此有什么期待,虽说这种名字貌似挺符合法国人的审美的,但要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听长了应该就能习惯……吧? 不过话说琴酒是怎么知道的?神院度的心中划过了一排省略号,那家伙不要在不该他知道的消息上这么灵通啊?! “这不是挺好听的吗?”波尔多从后视镜中看着神院度的表情,拉起嘴角又强行抚平,他是真的觉得这个称呼不错,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播开——他也在里面出了一份力,“还有你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弹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我的朋友可是相当遗憾他错过了什么。” “你确定这不是讽刺?”神院度非常的具有自知之明,他的钢琴水平谈不上十分出色,只能说是流畅,勉强能拿出去糊弄一下外行人,包括在当时弹的时候,他满脑子和曲子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不不,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所听到的是‘感觉’。”波尔多踩着刹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然后冲着神院度眨了眨眼,“你知道的,大多数艺术家都有点疯。” “你是在说自己吗?” 赤井秀一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许多关于这次案件他不知道的细节也被补充了上去。之前提到过,他在来组织卧底之前,因为法国这件事过于轰动,涉事人员过广,其中也不乏其他国家的人牵扯其中,这就不单单是法国警方所能搞定的了,所以到后来基本上就相当于是联合执法。 再之后就是他们得知这件事与组织有关,所以特意要来了当时的记录和卷宗:负责发布会全场安排设计的奥林承认直升机并不在发布会的流程中,但因为艾弗拉姆经常突发奇想地变更计划,他也遇到过好几次根本没通知到他的情况,所以一开始他以为是艾弗拉姆自己安排的,由于正好切合了发布会的主题,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 而开直升机运来花瓣,并将花瓣撒下去的驾驶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声称自己是收到了罗兰香水公司的委托,还保有着通话记录,而且他们是要提前收取费用的,钱也确实很爽快地打了进来,全程都合规合法,并未有一个环节有差错。 事后的调查证明了他们的无辜,通话记录中确实是艾弗拉姆的声音,他们确实也收到了钱,只不过打款的账户是一个虚假账户,他们也无从确认这个艾弗拉姆究竟是不是本人。 而对于事后就消失不见的钢琴师的调查也不顺利,他们发现原本的钢琴师早就被打晕在家里,根本没有去参加发布会,发布会又偏偏选择了以“假面舞会”的形式举办,到场的那些媒体记者大多都没有将目光放在一个钢琴师的身上,无意中拍摄下来的人在发布会结束的当天晚上,他们手中的照片(包括底片)就或是被以高价,或是被以威胁恐吓的方式买走……总之线索就此断在了这里。 再加上来自于民间的阻力以及更多的警力都去查办这个拍卖儿童的跨国大案,所以法国当局对此就一再拖延,直到现在…… 赤井秀一平静地看着神院度,他之前就已经基本确定了下来,现在只不过是去掉了内心中最后的那么一丝怀疑,所有侧写出来的形容词就好像一个个的标签抑或装饰,共同组成了眼前这个复杂而又矛盾的人。 玫瑰公爵吗?赤井秀一想到了花园里那些长势良好的花草树木,抬手将拳头抵在唇边,露出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还挺合适的。 赤井秀一对此接受良好,实话说,fbi的某些行为本身就不怎么合法,更别说死的是这样一个人渣了。他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学点法语,不然这次法国之行他肯定有大量的东西听不懂,连日常交流都成问题,更别说是探听情报了:“onduc?” “不要在这种地方学的这么快。”神院度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他现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法国分部的这些家伙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就比如说…… “啊,公爵,好久不见。”在他们刚踏入法国基地,一个人看到他们顿时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道,“要来一起看吗?” 《基督山伯爵》的背景音在空气中回荡,安室透僵硬地看着堂而皇之在基地中放映的电影,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感觉基地中的人这么少? “因为今天放假了。”波尔多看出了安室透的疑问,十分自然地说道,态度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放……放假?”诸伏景光磕巴了一下,难以掩盖自己脸上的震惊,他刚才还在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大型任务,万万没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这真的是能在组织里出现的词汇吗? “一看这个表情你们就是在琴酒手底下被压榨过吧?”波尔多嘴里吐槽道,他和琴酒打过照面,从此对他敬而远之,他宁愿下地狱都不愿意跟琴酒出任务,虽然只要你有点能力,并且单方面听从安排就可以了,“真惨。” 不,这跟琴酒没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们这个“放假”不太对劲。安室透抽了抽嘴角,想起在飞机上的时候,神院度还跟他们解释了一下现在法国基地的局势,和英国那面起了冲突不说,还有法国和英国的官方机构在那里浑水摸鱼,他都做好要面对一片混乱的景象的准备了,结果现在……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琴酒不负责法国,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全能给你们突突了。神院早九晚六但在法国居然都能被称之为“劳模”度习以为常地想道,他看了一眼已经放到一半的电影,又看了看旁边拆开的零食,淡定地说道:“不了,你们看吧,玛克和库斯塔,有什么缺少的带安室他们去拿,波尔多,你跟我来。” “哎?”波尔多的目光不舍地从《基督山伯爵》上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一僵,他想要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发现在基地里的几人都目光专注地看着电影,一副完全沉浸在其中的样子,视他的“困境”于无物。 波尔多:你们倒是给我这个负责人一点面子啊! 波尔多目光哀怨,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神院度去了基地里面的房间,诸伏景光清晰地听到刚才说话的人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不禁对组织法国分部的生态环境感到了深深的敬畏:话说你们就是这么对你们老大的?波尔多真的不会给你们穿小鞋吗? 法国分部:死道友不死贫道,牺牲老大一个,幸福千万家(一本正经)。 库斯塔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玛克的脸上也露出了隐秘的笑意,他抬手推了推眼镜,对着拍着胸口一脸庆幸的男人说道:“兰德斯,基础的用品还有吧?” “当然,玛克大人。”兰德斯抬起头来自信地说道,“正经的东西不一定有,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不少。” 安室透/诸伏景光/赤井秀一:? 你确定不是哪里说反了?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 “哦,我开玩笑的。”兰德斯看着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三人,心知他们是还没适应法国分部的风格,于是出言解释道,“我们这里一向还挺随性的,不用放在心上……有波尔多在想不随性也不行。” 看出来了,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安室透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至少他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没有代号的成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槽他的顶头上司的……你们法国分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还是穷凶极恶的组织吗? “习惯了就好。”玛克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早,完全可以在买完用品之后,将之前定做的东西取回来,于是对着兰德斯说道,“其他的东西就麻烦你准备了。” “您放心。”兰德斯点了点头,“在您回来之前,一定为您备齐。” 另一边。 波尔多眼神飘忽地站在书桌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神院度的表情,眼中充满了心虚。 神院度的双手交叉,沉默地盯着他,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却让波尔多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说说吧。” 第53章 第 53 章 “说……说什么?”波尔多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他倒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实在是他干的事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把哪件事排在前面。 “先不说‘公爵’这档事, 就说说我叫你维/稳局面,你是怎么维/稳成了这个鬼样子的?”神院度虽说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吧, 甚至原本的计划也是在已经预测到的混乱上建立的,但眼前这个场面还是让他有点不忍直视, 波尔多是怎么在他将大半的情况都提前告知了他的情况下,将事情搞成这样的? “这不是……”波尔多用手摩挲着下巴, 眼神飘到了天花板上, 在神院度的凝视中,小声说道,“在和英国那帮家伙打架吗?” 神院度用手扶着额头, 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体会到琴酒有时候的心情了,他心累地看着波尔多, 默默地叹了口气:“那那些卧底呢?我不是都把他们的名单给你了吗?” 我是说叫你暂时别动他们,但没说叫你任由着他们往i6和dgse送情报, 你真想被一锅端啊! “咳, 那个……暂时没顾得上。”波尔多的脸转向了窗外,压根不敢看神院度的表情, “本来不就是用来当陷阱,用来引蛇出洞的吗?我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神院度现在有一种冲动,他特别想要将波尔多打包丢给琴酒,不管是波尔多经受折磨还是琴酒经受折磨, 反正他是不想面对波尔多那活像是漏了个大洞一样的脑袋。他敢保证在他没接手这里之前, 法国分部那“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样子, 波尔多这个领头的要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责任:“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找到朗姆的钉子了吗?” 波尔多受伤的表情一收,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正经来:“当然,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当所有人都在掌控之下时,格格不入的人就像是画布上的缺陷那样显眼。” 在格拉帕的事件过后,虽然朗姆明面上损失严重,看似是失去了对于法国分部的“控制”,但神院度知道如果朗姆这么容易对付,他早就被拉下马了,法国分部这边绝对还有他的暗线在,而只要他待在这里一天,朗姆绝对能一天按兵不动,想要让他主动暴露然后连根拔除就变得困难至极。 于是他就向boss主动申请调回日本,而boss可能是因为朗姆最近过于招摇,考虑到牵制问题,干净利落地同意了他的申请,这就相当于他主动给朗姆留出了动手的机会。 他没有动法国分部的卧底——他们在之前的清洗中早已暴露无遗,不然怎么给朗姆牵线搭桥?但他还是低估了朗姆的小心谨慎,他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动手,就是为了观察神院度有没有留下后手,要不是波尔多过于不靠谱(现在这居然都成了优点),他可能会确保万无一失才会有所动作。 于是,有人在酒吧“无意中”将情报透露给了卧底,一开始可能还谨小慎微,后来就大胆了很多,而卧底又将情报通过暗线汇报给了他们背后的i6和dgse,至此,英国和法国的情报局接连入场。 再加上本来就与法国分部不对付的英国分部在挑动之下,开始了明里暗里的针对,于是法国分部一时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能到现在都处在一种摇摇欲坠但就是不倒的状态,已经足以说明波尔多的能力了。 波尔多:我只是脑子有病,又不是能力不行。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法国分部的负责人的?他明显适合当一个执行者(虽然得要一个能压得住他的人),而非决策者啊。 “暗线都已经挖出来了吗?” “我还不至于连顺藤摸瓜都不会。”波尔多轻佻地笑道,他知道他在组织里的形象是什么样,就算朗姆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可小看任何一个人,也不自觉的会对他有所轻视,“朗姆通知他们收敛也来不及了,卧底传递消息的线路,朗姆埋下的暗桩和钉子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等最后的收尾了。” “看来现在只需要等待了。”神院度向后靠在椅背上,波尔多见状松了口气,凑过来寻求着夸奖,“所以其实我做的还是不错的吧?” 神院度瞥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跟他说明明他可以抛给那些卧底虚假的情报,只要将情报上所说的事情伪造的够完美,谁又能说这是假的呢?至于弄成这种说是夸奖吧,损失还真不少,说是责怪吧,他还偏偏基本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的情况吗? 兰德斯居然也没阻止你……算了,那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院度顶着波尔多期待的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就是账面上肯定不好看,也不知道到时候修缮重建要花费多少:“英国那边没问题吧?” “放心,互相之间都知根知底了。”波尔多眉开眼笑地说道,就跟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一样,他们和英国分部那是多少年的对头了,还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吗?一打起来就知道这里面问题不少,自然不会尽心尽力,“说不定还会欠我们一个人情。”比如清理一下在动荡中暴露出来的卧底。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打得还挺情真意切的?” “……那个,我去帮兰德斯的忙,他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波尔多心道不妙,胡乱编了一个借口后,以最快的速度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神院度无奈地摇了摇头,波尔多真是一点都没变。他环顾四周,这里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熟悉的位置,没有任何的更改。他站起身,平静地看着窗外的基地,表情逐渐变得柔和了下来,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不会再有到处打洞的家伙,他也不会再给朗姆,再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 呵,或许琴酒说的还挺对的,在所有物这方面,我的掌控欲一向不低。神院度悠然地想着,微不可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等着接收我给你的礼物吧,朗姆。” 而另一边跟着玛克和库斯塔出去的安室透等人的情况就显得……有点诡异的悠闲了。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安室透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但现在去往的方向似乎不像是有什么大型商场的样子。 “要先去拿给雅文邑定做的西装。”库斯塔声音轻快地说道,“之前离开的时候就说要做好了,结果一直都没有去取……就在前面了。” 这家店只有一个花体字的招牌,店面也就跟普通的服装店差不多大,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眯着眼镜拿着尺子在图纸上比量着什么,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忙忙碌碌地收拾着工具,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抬起头来:“欢迎……马克先生?您是来拿衣服的吗?” 玛非常敷衍地直接用了“马克”作为名字克应了一声,老人直起腰敲了敲后背,然后看了看玛克,语气熟悉地问道:“etienne(艾蒂安,神院度的法文名字)没来?” “有些事在忙,暂时抽不出身来。” “这可是近几年我做的最满意的一套了,看不到他穿上真可惜。”老人吩咐着自己的学徒去将做好的衣服取出来,“回去先试一试,看在老顾客的份上,我还能帮着改一改。” “既然都是老顾客了,就没有什么优惠吗?”库斯塔探出头,故意举了举手中的一对袖扣,开玩笑般说道,“这个当作赠品怎么样?” “每次来都要占我点便宜。”老人故作不耐地挥了挥手,“拿走拿走,别在我这里占地方。” “麻烦您了。”玛克礼貌地说道,他接过学徒手中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简单寒暄了两句,就没再多打扰老人的工作,离开了店面。 “这看起来不便宜吧?”安室透不确定地看了看玛克手中的衣服,他感觉包装上的字样好像都是金线绣成的,于是小声地问道。 “应该还好?毕竟这完全是用手工缝制的,路易(老人的名字)又是法国最好的裁缝之一,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做出来一套,再加上材料费……”库斯塔在心头换算了一下,“一万欧元多一点,换算成日元的话,大概在一百五十万日元上下?这还是友情价来着。” “……雅文邑大人经常在这里订衣服吗?” “不,只是在法国这两年在这里订的比较多,三四套的样子?”库斯塔显然没觉得一套衣服这个价钱有什么不对,要知道她刚才拿的袖扣都是几百欧元左右,“英国那边还有一家更贵的,不过风格不一样。” “这个白兰地也能报销?”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套西装,思维开始升华,他在心里搓了搓手,脑袋上似乎亮起了一个灯泡,感觉自己找到了组织经费的用处。 “别人或许有点困难,但雅文邑是没有问题的。”在白兰地那里,就没有神院度不能报销的东西。库斯塔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兴致勃勃地看向前方,眼中好像浮现出了橱窗中最新款的裙子,“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了,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新品上市呢。” 第54章 第 54 章 【虽然我是说了都由我报销, 但是……——brandy】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crta】 “库斯塔?” “没事。”手指在手机上都出现了残影的库斯塔果断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棕褐色的散发着珠光的包展示给神院度看,还没摘下的标签上“2000”的数字晃晃悠悠, 而看她身后袋子的数量,完全不止这么点,“雅文邑,你看这个配我那条黑色的裙子怎么样?就是上次买的那条带珍珠腰带的。” “很好啊。”刚刚训完人, 看着对方蔫头耷脑地走出去的神院度放下手里的水杯, 转过头来微笑着说道,“不准备戴条项链吗?” “这个我也买了。”库斯塔雀跃地翻出来一个首饰盒,“我觉得这个样式很新奇, 我还给你买了一个配套的胸针……” “说实话,雅文邑大人和库斯塔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已经放空了自己,身体上倒不怎么累,就是在心灵上感到了由衷的疲惫,一不留神,话就这么从嘴边溜了出来。 “可能是比较像父女吧。”玛克勤勤恳恳地在一旁叠着衣服,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买了不少换洗的衣物, 但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没有库斯塔一个人花的多, 到时候想要拿回去就有点麻烦了。 “父女?”诸伏景光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神院度和库斯塔,神院度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 而库斯塔他记得之前好像什么时候提到过, 是二十岁出头来着?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差最多也就四五岁, 要说像父女……“有点太夸张了吧?” “这并不奇怪, 某个人大概率只长了身体。”玛克继续平静地说道, 他最近已经跟泽田弘树搭上了线, 排除智商因素之后,他震惊地发现泽田弘树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思想居然比库斯塔还要成熟那么一点,可想而知库斯塔平时究竟有多么“无忧无虑”。 “别以为你说话很小声我就听不到!”库斯塔朝玛克投来了愤怒的视线,“你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我以为这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玛克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但只能把库斯塔气得跳脚,“我根本就没有降低音量。” 说什么父女,其实你跟库斯塔才比较像兄妹吧?还是经常拌嘴的那种。 “抱歉,打扰一下,雅文邑大人。”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兰德斯的身影从门口显露了出来,看到里面的景象眨了下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适时更换了英语,“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安室你们去看看吧。”神院度看着暂时只能勉强用英语交流的几人,心里想着诸星大不用担心,该说还好安室透和绿川光的英语还不错吗?不然光是语言就是一大问题,毕竟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以及波尔多之外,就没有几个会说日语的,“对了,兰德斯,明天记得叫那些放假的家伙(特指高层)挨个到我这里来一趟,让我看看他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哦,汇报工作啊。兰德斯想到刚才擦肩而过的好像灵魂都已经离体了的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内心中为他们掬了一把同情外加幸灾乐祸的眼泪。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自己那些自由散漫的同僚今晚该如何焦虑得睡不着觉了,就跟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发现自己的作业一笔没动,而且明天还有考试一样:“是,我会通知下去的。” 兰德斯将赤井秀一几人带到了新收拾好的房间,虽然算不上多么豪华,但胜在整洁舒适,基础的用品已经摆放好了。他看着安室透等人拿着大包小卷的东西走了进去,后退一步,十分愉快地将神院度刚才的吩咐通过手机发送了过去,三秒钟都没到,他的手机就响起了接连的提示音,他瞅了一眼,如预期一般看到了满屏幕的问号和惊叹号。 兰德斯果断地将手机改成了静音模式,感慨着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脚步轻快地决定去看看今晚吃什么,顺带着阻止波尔多帮倒忙,一点都不打算管自己鬼哭狼嚎的同伴的死活,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有时候互相之间的情谊是多么的塑料(bhi)。 几天后。 “波尔多那家伙最近怎么没什么动静了?”田纳西活动着自己并不灵便的手,带着两分嘲讽地说道,“该不会又被什么艺术展览勾走了魂吧?” 田纳西想到这一点就不愉快,他的手就是上次被波尔多所伤,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完全,结果那家伙跟个没事人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参加了什么画展,还画了一幅名为《断手的小丑》的画,还卖出了高价……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在嘲笑他好吗?!尤其是最后他还不得不十分憋屈地买了回来,事后还获得了波尔多对他的资金支持的“感谢”…… 那个家伙就干不出什么人事!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该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听说是之前离开的那一位回来了。”一向能理解他在想什么的副手委婉地说道,“可能他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公爵?”田纳西眼皮一跳,脱口而出,谁也没发现他的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他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改口道,“雅文邑他不是走了吗?” 要说他有多么忌惮波尔多那还不至于,他和波尔多互相单独负责英国和法国的分部时,除了波尔多时不时脑子抽筋,弄出来个“神来之笔”,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势均力敌,他甚至偶有上风,但自从神院度两年前调到法国之后…… 田纳西仔细想了想,坦诚地承认他就没占过上风,他清楚神院度是给他留了面子,不然有几次危险的情况,那真是动动手指,他就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他没有傻到明知不敌还要上去硬拼,更何况同为组织成员,他们也没什么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好吧,他是对神院度有两分尊敬在的,就冲着他能将波尔多那个看起来像是搞行为艺术的家伙管得服服帖帖的,他就愿意多听他两句话。 “应该是因为最近局势太乱了的缘故。”副手如此说道,鼻尖上冒出些许汗水来,田纳西看着他,诧异地说道,“雅文邑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吧?只要不惹到他,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很友好的。” “你确定我们没有惹到?”副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对他乐观的心态表示敬佩。 “……好吧,也说不定。”田纳西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到神院度那张不带任何笑意,充满了冷意的脸——他也就见过唯一的那么一次,整个人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他纠结了片刻,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要不……递个口信过去?你这个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田纳西心知法国分部那边的损失有多大,作对作久了,连对方的极限在哪里也能大致猜出来,如果神院度非要让他们弥补一部分的话……田纳西闭了闭眼,一咬牙,也不是不行! “你确定?”副手着重强调了一遍,“消息一旦发出可就不能反悔了。” “费那么多话!发!”田纳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从牙缝中磨出了几个字来。 “那会面的地点呢?”这种事情必须当面谈才算数,而且必要要找一个双方都放心的地方,这和他们是否相信对方并无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自从神院度到来之后,所共有的默契。 “这次轮到我们了?”与神院度的会面一向是由一方挑选出几个地点,然后由对方决定是在哪里,在什么时间,只是在神院度回到日本之后,以他和波尔多的关系,再也没有出现过“友好交流”的机会,所以他一时没想起来这次该轮到他们了,“那就……” 他报出了几个地点,副手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说道:“那我就去准备了,你别像上次那样见到波尔多就那么冲动。” “你也不看看是谁先挑衅的?”田纳西注意到副手默默地看向自己活动不便的手的动作,嘴角抽搐着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副手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田纳西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目光中微不可察的挣扎消失不见,最后变为了深不可见的深潭。 随着关门的声音,他的面容也隐没在了晦暗的光线中,只剩下阴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公爵,雅文邑……真是一份让人无法拒绝的礼物啊。” 第55章 第 55 章 “嘭!” 男人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然后仰面看着头顶训练场的灯,他怀疑自己的骨头已经断了,稍微一动就发出了咯嘣的摩擦声, 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原本的造型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剩下灰头土脸。 他的周围躺了一地跟他相同状况的“死尸”,一个个都闭着眼, 突出了一种想要躺到天荒地老的安详, 而场地中唯一站着的就只有呼吸略微加快了一点的神院度。 “继续。”神院度慢条斯理地抬手拽了一下自己手上黑色的手套,背带越过他的肩头,在后背呈现出一个“y”字垂落下来, 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深海蓝色的眼中是一片笑意,“这就不行了?” “雅文邑大人,我是文职啊!”男人痛苦地哀嚎道,能打得过您不才是见了鬼吗?能坚持到现在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我觉得波尔多大人更适合活动活动身体。” 无辜被cue的波尔多表情一滞,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意图把他拉下水的人,这好像是兰德斯手底下的?看清是谁之后, 暗自在心里决定之后再给他多派点活。 这像话吗?还有没有一点对于上司的尊敬了? 波尔多:记仇g。 “文职?那逃命总是会的吧?”神院度挑了挑眉, 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低下头来, 不管看多少次, 就算是逆着光, 那极具冲击感的相貌依旧让他恍了下神,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连库斯塔都跑不过?” “是啊是啊。”库短时爆发力虽然不太好但是耐力惊人斯塔积极地说道, “要不我们先来个五千米?” 好的, 不愧是雅文邑大人。男人抹了把脸,认命地站起身,没有任何脾气地跟自己一众难兄难弟,痛并快乐着地跑圈去了。 好强。赤井秀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神院度,脑海中回放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能够看出神院度并没有用全力,只是轻松的,甚至带了点指教的意味,十分有分寸地将一众人撂翻在地。说起来他似乎并没有见过神院度做任务的样子,在取得代号之后,偶有几次看到神院度不在,他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或许他对于神院度偏向脑力派的判断并没有那么准确? “我确实不是那么喜欢出‘外勤’。”赤井秀一顿了一下,用了半秒钟怀疑自己难道把话说出来了?然后缓慢地抬起头来。神院度正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浅笑着说道,“能偷懒指使别人,为什么不为自己省点力气呢?” “您真的确定您不会读心术吗?” “都说了没有那种特异功能。”神院度站在训练场的中央冲着他勾了勾手,黑色的手套和袖口之间露出了一截对比十分强烈的白色的手腕,向赤井秀一发出了邀请,“要来试试吗?” “……您是说我吗?”赤井秀一绿色的眼睛中掠过了一抹惊讶,随后浮现出的是跃跃欲试,他从来不是什么追求安稳的人,更何况他也能借此试探一下神院度到底是什么程度——这关系到他以后战略的调整,于是抢在准备发表意见的安室透前回应道,“如果我赢了呢?” “这么自信的吗?”神院度朝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玛克摆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或许我会给你一点奖励,又或许我会给你一点更‘繁重’的工作,当然……” 神院度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上银色的尾戒掩藏在了黑色的手套中,只在手套表面显露出一点凸起:“这都是在你能赢了的前提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赤井秀一向前从训练场的边缘踏入场地,在距离神院度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站定,右脚后撤,双手一前一后抬起,膝盖微弯,52ggd压低身体,锐利的双眸锁定了神院度。与此同时,他能够感受到无数双眼睛都向他投来了审视的目光,他的嘴角微勾,开玩笑一般说道,“这里没有什么‘报复’的传统吧?结束之后就会被撕碎的那种?” “所以要点到为止。” “您是在提醒我要下手轻一点吗?”赤井秀一发出了挑衅。 “不。”神院度微微偏了偏头,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手轻轻捏了捏,平静的深海蓝色的眼睛中倒映着赤井秀一的身影,却让赤井秀一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心中警兆突生,“我是在提醒我自己。” “等等,你们都不担心吗?”安室透转过头来质疑道,浮现在紫灰色眼睛表面上的是貌似十分真切的担忧,他和赤井秀一互相“切磋”过好几次,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摸清他的底,虽然有人去试探是好事,他也可以从旁观察,但是波尔多他们的态度…… “担心什么?”兰德斯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他正在不走心地阻止玛克黑着脸想要将试图开设赌局的波尔多一枪崩了的举动,嘴上说着“玛克大人你别跟波尔多一般见识”,然而手上只是意思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恨不得他们打起来,“雅文邑大人不是说了点到为止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感觉互相之间似乎出现了什么代沟,兰德斯抓了抓头发,望着天花板琢磨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忘了你们到雅文邑大人那里还不久。”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秘是他不知道的吗?安室透的脸上恰到好处地表露出些许好奇和疑问来,兰德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心知安室透是在探听消息,但既然雅文邑大人没有开口,想必是有什么考量……该怎么拒绝呢? “这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一只手搭上了安室透的肩,波尔多不知怎么摆脱了玛克的“追杀”,笑眯眯地出现在了安室透的侧后方,眼神有一瞬间与兰德斯交错而过,安室透的身体一僵,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反击的冲动,“看看不就知道了?” 什么?安室透注意到诸伏景光愣神的表情,以及一旁叼着棒棒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认真专注的库斯塔,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去。 “截拳道的路数?”神院度后退一步,身体微侧,躲过了袭击而来的拳头,赤井秀一脚下一顿,以左脚为中心,右腿抬起朝着神院度抡了过去,结果被他抬起的小臂接了个正正好好,发出了一声闷响。 “您在这方面有所涉猎?” “不,只是从某人那里了解过一点。”神院度身子一矮,劲风从他的头顶刮过,然后一拳捶向了赤井秀一的胸口。赤井秀一五指张开,挡住了神院度的拳头,向着一侧甩开,随即脑袋猛地后仰,险而又险地躲过了神院度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没有丝毫停顿地向着他挥来的另一只手。 赤井秀一带着略微的踉跄快速向后退了两步,一抬眼就发现他撞入了一片深蓝之中,他睁大眼睛,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随即肚腹一痛,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最终凭借着对于身体的控制力,腰部一扭,勉强单膝半跪在了地上,抬头仰视着缓缓放下腿的神院度。 “我应该没用太大的力气?”神院度知道自己所把控的力度在哪里,对赤井秀一来说应该造不成太大的伤害,于是微笑着说道,“要继续吗?” “当然。”赤井秀一深深地看着神院度,眸光中跃动着炽热的色彩,血液奔腾着流过全身,连带着心脏也兴奋地加快了跳动。他从地上站起,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摆出了与刚刚相同的姿势,“这才只是热身。” 赤井秀一的目光冷静而又锐利,他快速切入了神院度的咫尺之间,攻防在一瞬间逆转。 两人的膝盖侧面相撞,赤井秀一忽然抬脚勾住了神院度的小腿,朝着自己的方向猛力一扯。 神院度骤然失去了一个支撑点,上半身向后倒去,他的手在后背一撑地面,身体一歪,以站定的左脚为中心,右脚停滞在高出地面的地方,随即腰部一扭,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赤井秀一的小腿抡了过去。 赤井秀一及时后跳躲过了这一击,然后低下头,趁着神院度起身的时候向前撞进了他的怀里,左手抓住了神院度的右手腕,双脚微微错开,急速转身,将神院度的手臂锁在了自己的肩头,右手反手抓住了神院度的右肩,然后上半身向前弯曲,顶起右肩,是十分标准的过肩摔的姿势。 然而就在他想要将神院度摔过去的时候,神院度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在压过他的肩头,即将下坠落地之时,忽然手臂弯曲搂住了他的脖子。 在惯性的作用和微踮起的脚尖下,即使赤井秀一想要竭力维持住平衡,也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在晃动的景象和模糊了线条的事物中,清晰地看到了神院度带着笑意的眼中的自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一只手,护在了神院度的脑后。 “嘭!” 两个人摔作一团,训练场地面上细微的烟尘飘起,赤井秀一一只手按压在神院度耳旁的地面,黑色的头发垂落下来,表情看起来有点怔愣。他的另一只手垫在神院度的脑后,手背却没能触及地面,原因是神院度在挂在他脖颈上的手臂的作用下,上半身略微抬起,这才没有让垫在他脑后的手砸在地面,变得一片青紫抑或血肉模糊。 “雅文邑大人?!” “没事。”神院度松开手,赤井秀一慢了半拍才挪开他的手,缓缓地直起了上半身,“不错嘛,诸星。” “……您是放水了吧?”赤井秀一的手指摩挲了两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神院度,他直觉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原因在于他没有从神院度的身上发现有任何一丝的紧张感,光是他就能从刚才的状况中找到好几次反击的时机,那么神院度会毫无察觉吗? “都说了是‘点到为止’。”神院度轻轻弹了弹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轻松地说道,“你不是也没有出全力吗?” “不,这个……”赤井秀一凝视着他的动作和表情,蹙了蹙眉迟疑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急匆匆赶来的人所打断了,“雅文邑大人!有从英国那边来的消息与信件!” “这才是热身结束了。”神院度手指掐着另外一只手的指尖,不紧不慢地将黑色的手套脱了下来,递给了一旁的玛克,借用刚才赤井秀一的话,别有深意地说道,“现在该办正事了。” 第56章 第 56 章 “不出所料的答案。”再出现时, 神院度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上拿着一封字体狂放的跟精致的信纸十分不匹配的信函, 与之相反的是上面措辞严谨得好像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田纳西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桌前大笔一挥,十分熟练地按照以前的样式模板抄了一份出来的样子了。 同时到来的还有一份电子邮件,这上面就正常多了, 客气地给出了几个选项, 语气礼貌而又疏离……他记得田纳西的副手是近一年才换的吧? 神院度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没有去管经过刚才一遭后, 气氛过分古怪和险恶的众人, 对着波尔多说道:“有什么消息吗?” 波尔多正一脸嫌弃地看着手机,脸拉得老长——没错,他和田纳西居然互相有对方的电话号码,而且竟然没有将对方拉入黑名单,只不过一翻下去全都是冷嘲热讽,没有一次和平对话过。他默默地摁下了自己额头上冒出的井字, “强颜欢笑”地说道:“有是有……”明明是这家伙欠了人情,为什么说的像是他大发慈悲给了自己一个让他欠人情的机会?要不还是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神院度挑了挑眉, 在邮件上回复了时间地点, 然后看向了波尔多:“好了, 你现在可以去通知那些到处打洞的家伙了。” “你应该没有傻到正面去说吧?”玛克的眼镜镜片上闪过了一道白光, 言语中充满了对于波尔多忽上忽下的智商的质疑。 “……玛克,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波尔多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平日里是有那么一点不靠谱(没错, 他居然有自知之明), 但也没有弱智到这个程度吧? “可能原先是没救了, 最近是有救但并不多?”库斯塔学着玛克的语气,朝着波尔多投去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按照你惹火玛克的次数,玛克会说什么你应该已经有经验和预感了吧? 玛克的嘴角翘了翘,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兰德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安慰般地拍了拍波尔多的肩,只是那个忍笑的表情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然后对着玛克说道:“玛克大人,我会看着他的。” “兰德斯,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言下之意。” 波尔多气呼呼地出了门,可能艺术家的心情和气质就是变化得这么快,最初见面时的那种优雅忧郁的帅哥形象已经不剩下什么了,而看其他人的表情分明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兰德斯行了一礼,表示告退,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也要去安排接下来的诸多事宜,顺带着象征性地去追一追波尔多,从上到下就充满了一种敷衍的感觉,很难不让人怀疑波尔多在法国分部的定位究竟是什么。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已经完全明白了,法国分部和日本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态环境,在这里,只要你不想着要背叛,那么你就无需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放弃,会不会死得不明不白,环境氛围也会轻松得多。 可与此同时,这里比之鱼龙混杂的组织大本营也要难以混入得多,因为这里没有卧底和叛徒生存的余地,神院度和波尔多有时候透露出来的态度也让人细思恐极,感觉这里存在着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被掌握了过往的所有,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异样都无所遁形,更别说还有被数次怀疑有没有读心术的神院度在了。 而其实情况真的没有像安室透所想的那样恐怖,主要是在神院度来之前,法国分部一直处于一个除了跟英国分部互殴之外,存在感一直不高的状态,生存情况本来就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极端,更别说领头的是波尔多这个长时间“混吃等死”的家伙了。 如果真要拉出一个表格来看kpi,法国分部就属于那种在及格线上下徘徊,给人一 种不死就行的感觉,所以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法国分部的一众人等一年365天能有360天在吃瓜看戏,剩下五天勉强冲一冲业绩,卧底叛徒有倒是有,但是他们努力了很长时间,根本就拿不到什么像样的有价值的情报。 这种情况在神院度到来之后才有所改善,因为法国分部原先的状况过于清晰明了,再加上一年前因为格拉帕的事,朗姆的势力也几乎被清出场外……按照原定的计划,这次过后,法国分部就将真正成为铁板一块了。 “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做的吗?”安室透已经看到了这次邀约下涌动着的暗流,既然赤井秀一刚才拔得头筹,有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出现了变化,那么他也不可能示弱。 “去让他们以为他们所得到的消息是真实的吧。”安室透作为他带来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有可信度的,而推波助澜这件事,对于安室透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出名声来……虽然这个名声貌似并不怎么好听。 “是,雅文邑大人。”安室透微微欠身,金色头发下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几天后,黑色的车辆静默地驶进,早已恭敬地站在门前等候的侍者一弯腰,将神院度等人引进了私密性极高的房间。 房间内的东西一应俱全,田纳西还没有到,神院度坐在沙发上,交叠起双腿,玛克谨慎地将室内检查了一遍,确认在室内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窃听设备。 波尔多熟练地揪了两颗葡萄塞进嘴里,眼睛瞅着墙上的钟表,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回也不知道谁会迟到。” 英国今天的天气预报显示会下大暴雨,也不知道飞机能不能按时起飞,他一大早还特地发去了“问候”的短信,要是田纳西真的迟到了,那以后他就有谈资了。 “放心,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大门打开,田纳西和副手以及另外几个人走了进来,衣服肩膀上还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瞪了波尔多一眼,然后朝着神院度点了点头以示尊敬,“公爵……雅文邑。” 神院度全当自己没有听见前面的话——他已经逐渐习惯了,伸手朝着他的对面示意了一下:“请坐吧,一段时间没见了,田纳西。” “确实,我还是更喜欢你在的时候。”田纳西毫不掩饰他对于波尔多的厌恶,十分坦诚地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波尔多交换一下?”你留在法国,然后让波尔多那个神经病去日本。 你这是想让我死啊!波尔多眼皮一跳,鬼才想跟琴酒一块工作!他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向了站在田纳西侧后方的不知为何面色苍白的副手,充满“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晕机还是怕打雷?之前没见你这样啊。” “……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副手勉强笑了笑,心跳快了两分,紧握的手心被冷汗所打湿,“您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是说时间和地点?”神院度放下了手中的红茶,看着他笑吟吟地说道,眼里却无半点笑意,让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额头上都泌出了汗珠,“并没有改变过主意,一开始我们选定的就是这里。” 副手的瞳孔放大,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暗中咽了一口唾沫,强颜欢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您是想要引出什么人吗?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往……” “是啊。”田纳西的脸上浮现出冷笑,双眼死死地盯着副手的表情,强烈的杀意在顷刻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这不就引出你来了吗?” “田纳西!你是在怀疑我?” “并不是怀疑,而是确定。”田纳西同意计划的当初,并没有想过最大的问题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别担心, 很快他们就会去陪你的。” 事到临头,副手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已经不抱有自己能够逃出去的希望了,他只祈祷自己那些扑了个空的同伴能够尽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尽早撤离,这样才不至于被一网打尽。他不知道田纳西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知道了多少,和神院度又是什么时候有的默契,但他能够确认一点…… 副手的喉咙滚动了两下,目光缓缓地看向了放松地坐在那里,姿势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变化的神院度。 ……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被尊称为“公爵”的雅文邑,无疑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你是哪里派来的卧底?fbi?i6?还是dgse?”田纳西面目狰狞地看着副手,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说出来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呵,你们就别想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副手闭了闭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来,“你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吗?你们的漏洞简直是数不胜数,只要稍稍加以利用……” “我猜……”神院度耐心地听着他的话,双手交叉放在他的小腹上,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是在说朗姆是吗?” 什么?朗姆?副手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如同闪电命中了他的身躯,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发颤,隐隐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第57章 第 57 章 “所以你们原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朗姆当成了筏子,还以为是靠买通或者其他方法才得到情报的吗?”神院度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的无奈和宽和却让作为卧底的副手如坠冰窟,“真遗憾,我以为你们最起码怀疑过?” 怀疑……确实是怀疑过的。副手已经分辨不出神院度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编出来的想要套话的谎言了,他们一开始得到情报时确实是小心谨慎的,但很快,正确率极高的情报让他们对于法国分部的行动掌握简直是无往不利,数次任务、组织掌握的据点被破坏让他们的信心与日俱增,再有几次,他们就可以让组织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法国。在这种情况下,他承认他们可能确实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失却了往日的警惕。 而神院度所说的朗姆……副手并不是个蠢人,想来能在作为英国分部负责人的田纳西身边担任这么长时间的副手,就足以证明他的水平,他只是因为猝不及防之下的暴露一时间乱了分寸,现在静下心来去想神院度的话,不难看出确实是像神院度所说的那样,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两方用来角力的工具而已: 朗姆希望能够借由他们背后的i6和dgse来对神院度执掌之下的法国分部造成破坏,而自己脱身于外,撇清自己的关系,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些给他们情报的应该就是朗姆所安排好的人,而神院度同样也想利用他们,将还存在着的卧底以及隐藏着的朗姆布下的暗手引出来,然后连根拔起。 而当不再需要工具的时候,就是废弃他们的时候了。 他们势如破竹的行动,不过是一个被操控的笑话罢了。副手紧紧攥着拳,面色灰败,脸上浮现出了惨淡的笑容,整个人忽然从原地暴起,朝着神院度扑了过去。一声枪响,他的尸体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田纳西神色阴翳地放下了枪,扯着嘴角不屑地轻啧了一声:“便宜你了。” 与此同时,几乎在副手暴起的一瞬间,一个人悄悄地后退了一步,缓缓地向着门的位置靠近,藏在背后的手触碰到了门把手,然后猛地转身拉开门就想要往外冲去。 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肩膀,想要将其拖拽回去,他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反手抓住了肩膀上的手腕,一截雪白的刀尖从另一只手的袖口探出,手臂一抬就准备向着身后的人划去。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脚腕传来了一声脆响,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大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斜着倒下,手中的刀也被夺走。在眩晕过后,他看到了诸伏景光温柔的笑脸,蓝色的眼睛却闪动着仿佛碎裂的冰块一样冰冷的色泽:“请问你打算去哪里呢?” “是预感到了下一个就是他,所以打算趁着我们不注意尽快脱身吗?”神院度的手指抵着下巴,看着诸伏景光反钳住他的手臂,将试图反抗的家伙强行拖到了他的面前,“我说的对吗?朗姆的人?” “你别想污蔑我的身份!”他剧烈地挣扎着,额头上青筋鼓起,摆出了一副愤怒的面容,“想要将我打成叛徒,引起我们的自相残杀吗?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他就想要咬破自己嘴里的毒囊,然后被玛克眼疾手快地卸掉了下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太过心急可不好。”神院度顶着他愤怒的视线慢悠悠地说道,“我本来还没这样想,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不把你交给朗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么想来我还没想好该给朗姆带什么伴手礼,现在正好。”神院度垂眸注视着目光逐渐变得惊恐的男人,手指缓缓转动着银色的尾戒,阴影笼罩下来,地上的人只觉得自己随时都能被一个浪头打翻,淹没于深海,“作为情报部负责人的朗姆,总能从卧底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到了朗姆大人的手中的话, 在神院度的面前,他就算不是卧底也必须是卧底,到那时……他打了个寒颤,开口哀求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口水从嘴角淌下,挣扎着试图向神院度靠近,但却被牢牢制住,弄得原本干净的地面一片狼藉。 “实话说,我还挺喜欢看到有人匍匐在我面前的。”神院度的身体微微前倾,雕刻精细的金属袖扣在灯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弧,一张好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好像一座丝毫不为众生所动的神像,他打量着男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恐惧,眼尾逐渐柔化下来,忽然展颜一笑,“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别让他死了。”神院度站起身来,新取来的手工制作的合身的西装没有一处不妥帖,披在肩上的暗色西装外套上,羽毛样式的胸针垂落下来的流苏轻微晃动着。他的目光从地上的人身上飘过,再也没有给予对方半分的注意力,漫不经心得好像他存在的价值还没有一身得他心意的衣服重要,情报员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怨毒、恐惧与绝望的色彩来,“礼物总该有一个漂亮的包装盒……田纳西,要一起走一段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伏景光在离开之前,于无人注意之时,眼神悄然地在死去的卧底身上停留了片刻。即使他们并不认识,但同为卧底,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焉知他最后的下场会不会是这样呢?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再抬头时,目光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他所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继续走下去。 另一边。 “跟雅文邑所想的一样嘛。”库斯塔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行人,有几个人的行动轨迹和神色明显不对,很明显是准备实施抓捕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便衣特工,“他们想要瓮中捉鳖,我们打算黄雀在后,现在明显是我们技高一筹。波本,黑麦,你们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易容成了一个戴着雀斑的年轻人的安室透坐在对面咖啡馆的遮阳伞下,状若无意地朝着那个假的会面地点瞟了一眼,“他们还没有察觉,不过也快了,等时间一到还没人来,傻子都会发现他们被耍了。” “要在这里解决掉他们吗?”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他能从瞄准镜中看到下方的情况,“但这里的地形情况比较复杂,再加上往来的人比较多,我不能保证没有人逃脱。” “抱歉,打扰一下,我想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兰德斯彬彬有礼,面露微笑,“单单只是杀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吃了我们那么多东西,总得让他们吐出来点。” “你的意思是?”库斯塔听着兰德斯将他的计划娓娓道来,不由地张大了嘴,喃喃自语道,“好家伙,这下他们该没脸见人了吧?” “所以库斯塔大人的意见是?” “干!当然要干!”库斯塔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两罐催眠瓦斯来,跃跃欲试地说道,“你就说怎么做吧。” 当天傍晚。 波尔多一脸茫然地看着兰德斯递过来的不记名账户,上面的巨额数字让他一个激灵,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兰德斯,试探着问道:“你去抢银行了?” 兰德斯看起来很想翻白眼,他催眠着自己眼前的这个是自己的上司,不能动手,动手也打不过(划重点),这才勉强“心平气和”了下来。他默默地看向了神院度,神院度接收到他的目光,沉吟片刻,将脑电波与兰德斯的接通:“赎身费?” “还有精神损失费。”赤井秀一的面色古怪,安室透一脸学到了什么奇怪的知识的样子,他们倒没有对这群特工造成什么人身伤害,只是可能精神上的伤害是一时半会都消除不了的了,毕竟不是谁都能遇到被绑票,然后向自己的东家索要赎金,扬言如果不交的话就将这些人的身份透露出去,人尽 皆知的。 i6/dgse:? “你们也不想让你们在国际上的名声受损吧?这样顶尖的情报机构,结果手底下的人就这么简单被绑架了?其他人会怎么看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结果吃白饭的家伙?” i6/dgse:…… “想想你们为他们耗费了多少的心血,真的就这样打水漂了?哦,对了,并不仅仅是这几个人的赎身钱,还有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压低声音,加重语气,“我可是知道你们在法国分部中安插的卧底,甚至找到了他们传递情报的暗线……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i6/dgse:…… “……总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我就不详细解释了。”兰德斯略一欠身,“反正我们也抓住了他们的暗线,早晚会将其清理出去,就打了个时间差废物利用一下,虽然赶不上损失的部分,但好歹也能弥补回来一点。” “等等,我听明白了,但是你这个说话的语气……”波尔多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很耳熟,听起来用的不像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角度。 “我扮成了田纳西大人。”兰德斯表情不变,微笑着说道。 波尔多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在神院度无奈的眼神中大笑出声:“干得漂亮!” 在接下来很长一顿时间行动处处受限,被揍得莫名其妙的田纳西:艹!波尔多!你给我等着!:,, 第58章 第 58 章 “终于要结束了。”基地中的酒吧里三三两两的人低声交谈着, 白天这里的人并不多,再加上这几天匆忙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人就更少了。一个法国分部的成员趴在吧台上, 语气充满了颓废与疲惫, “接下来就该放假休息了吧?” “这要看雅文邑大人的安排。”一杯莫吉托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顺便担任了一下调酒师的另外一个成员淡定地说道——原先的调酒师在“清洗”开始的时候就被拖走了,他们的身边时不时的第二天也会突然少上一个人,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担心自己被连累的不安和恐惧,感慨地说道,“果然还是雅文邑大人在比较安心。” “确实。”他认同地小幅度动了动脑袋,艰难地用手肘撑着吧台, 直起腰维持着坐姿,“雅文邑大人不在, 波尔多大人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了, 兰德斯都拦不住他。” ……好家伙,你们这样说, 波尔多就不会有什么意见吗?安室透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想道,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 考虑到波尔多的行事作风……好吧,他还真不太可能有意见,甚至可能会拍手叫好,一脸赞同。 “啊, 好麻烦,他们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吗?”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安室透瞥了一眼他衣角和鞋子上沾染的血迹,身上的血气和硝烟还没有散去, 手中端起波本威士忌喝了一口, 冰块与杯壁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算了, 在刚来的时候知道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在放假,不就知道这些家伙不太正常了吗?“不跑不就是等死吗?跑的话最起码还有那么一丝挣扎的机会。” “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他一拍桌子,自有他的一套歪理邪说,“那样死的多不体面啊,留在原地的话,说不定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我们还能为他准备一副棺材。” “你还挺像波尔多的。”安室透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么异常的脑回路不多见了。 “……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人?” 原来被说是“像波尔多”对你们来说意味着是在骂人吗?安室透露出了一点震惊的表情,他能够感受到法国分部的这群人并不是对波尔多有什么恶感,只是单纯的没有什么尊敬而已……怎么听起来好像更惨了? 安室透默默地扶住了额头,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清醒,他明明是来收集情报的——幸亏他们刚才说的是英语,确实他法语的学习正在进行中,但一时半会显然还到不了能够清楚听懂的程度。他怎么感觉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就要被带跑偏了?这样回去后他该怎么面对琴酒和朗姆?该不会到时候他面对琴酒脱口而出一句“你真是不讨人喜欢”,然后就会被琴酒认为是什么人的伪装或者是大脑错乱一枪崩了吧? ……应该不会吧? 话说之前神院度是不是说要在这边至少待一周来着?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事情也接近尾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要回去了呢? “波本。”就在安室透这样想着的时候,诸伏景光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他左右看了看,找到安室透的位置后朝着他招了招手,“雅文邑大人正在找你。” “这就来。”安室透将杯中见底的波本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朝着诸伏景光走去,只余下刚才说话的两人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 “波本?雅文邑大人带来的那个?” “我想是的。” “……我们刚才是不是在他面前说了波尔多大人的坏话?” “我想是的。”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算了,你说他应该不会向波尔多大人打小报告吧?” “你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晚了点?”调酒师幽幽地说道,“反正最多就是你的休假没了呗。” “这已经够可怕了好吗?!” 安室透是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是在讨论什么,他观察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脸色,确认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放松下来询问道:“雅文邑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准确来说,是找我们所有人。”诸伏景光解释道,“我也不太清楚,应该不是坏事……倒是你,别太累了。” 安室透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放心,没问题的。” 这两天的态势不是没给他造成影响,隐藏在平静的、尽在掌握的表面之下的是深深的疲惫,在这里也只有景光能够感受到一点……不,或许还有一个人。 安室透昨天回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神院度,神院度凝视了他的脸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安室透回到房间后,站在镜子前疑惑又纳闷地看着自己,着重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在那之后,他就接到了让他稍作休息的通知——在如此忙乱的,不管是摸鱼的还是摆烂的,所有人都动起来了的情况下。 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会担心这是不是要将他排斥出中心的预兆,但是神院度……安室透身体前倾,将额头贴靠在镜子上,呼出的水雾模糊遮挡了原本清晰映照出的表情和景物。 可能只是单纯的关心吧? 后来听说了这件事的赤井秀一特意路过了一下,仔细端详了安室透一秒,在他被盯的暴躁得想要打人之前,点了点头好像明悟了一般说道:“确实看不太出来黑眼圈。” 安室透:……(手指骨节发出了一声脆响) 诸伏景光:咳。 ……最终他们还是不出所料地打了一架。 短暂的回忆结束,安室透面无表情地将这段糟糕的记忆投入了碎纸机——有莱伊存在的地方都挺糟糕的,转眼间他们就到了神院度的办公室前,还没等他们开门,波尔多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上个月做的就是这个,换一个换一个。” “……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有留给正事十分之一的时间吗?” 这是在干什么?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打开了门,看着波尔多“据理力争”的模样,波尔多那在战斗时反差极大的微妙感不自觉消退了一点。 众所周知,波尔多是个艺术家,当然,艺术家也有很多分类,但偏偏波尔多是那种不正常到有点极端的那种,具体表现在战斗过程中,他看着大多数敌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描摹的石膏像,认真倒是很认真,就是没将对方当成人。 前两天诸伏景光曾意外撞见波尔多在清洗手上的血迹,似乎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那么不高兴,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灵感迸溅,这不就像是将难洗的颜料弄到衣服或者是手上的样子吗?发觉有其他人靠近,波尔多敏锐地抬起头来,看清是诸伏景光之后,他十分自然地叹着气抱怨道:“果然不能学着像雅文邑那样玩□□,下次还是老老实实用跳刀吧。” 诸伏景光注意到波尔多左手上除了别人的血迹之外,还有两道小小的伤口,而他所关注的重点是,他对于波尔多的惯用手完全没有印象,这也就意味着波尔多在他的印象里是默认为右手的,可现在看来…… “你是左撇子吗?” “嗯?哦,你说这个啊。”波尔多晃了晃自己还带着水珠的左手,“不是,因为伤了右手画画会很麻烦,要是再严重一点,说不定还有漫长的恢复期,所以这个时候用左手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尤其是在战斗中居然用并不擅长的手这件事,但要是放在波尔多的身上……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复杂,莫名觉得有一种不愧是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对了,过两天别到处乱跑。” “有什么事吗?”诸伏景光闻言,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是对方还有余力反击?还是说有别的艰难的任务? “不不不,完全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波尔多从诸伏景光的态度上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刚想要否定他的猜测,忽然又迟疑了下来,眼神闪烁着不确定地说道,“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挺困难的?不行,这次一个都别想逃,不就是有点黑历史吗……” 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了一种迷茫,他已经听不懂波尔多在说什么了,但是貌似……不是坏事? 而现在,诸伏景光环顾一周,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轻松,库斯塔的脸上纠结和期待交错着,兰德斯倚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他眼尖地看到上面有很多字迹都已经被划去,随后他的耳边就响起了神院度拍板决定的声音:“那就唱歌好了。” “什么?”刚刚走进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一同露出了空白的表情。 第59章 第 59 章 “唱歌?什么唱歌?”安室透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还是说是什么发音相近的单词他一时听岔了——他最近在学法语,一时弄混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这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吗? “在说团建啦。”库斯塔兴致勃勃地说道, “其实就是放松活动, 以往每次大型一点的任务过后都会有的。” 团建?组织里还有这种玩意?哦,是法国分部啊,那没事了。理智告诉安室透这不正常, 但当他想起刚到这里时,基地里堂而皇之播放着的《基督山伯爵》, 顿时觉得这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他们的画风中。 很好,不愧是你们,永远都能出人意料。 安室透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无意识中将组织和法国分部分割开了,他现在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连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为什么是唱歌?” “因为其他的都已经做过了。”兰德斯淡定地把手中的本子翻过来, 将里面划掉的项目展示给了他们,所剩下的寥寥无几, 再剔除一些需要做大量准备的,“现在就唱歌比较方便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诸伏景光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安室透,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他可算是知道波尔多之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 诸伏景光闭上了眼,用手擦去额头上滴下的冷汗,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zero他是音痴啊! 作为安室透的幼驯染, 诸伏景光对此十分的具有发言权, 要知道大多数小学都有音乐课, 他们所在的小学也不例外, 而安室透从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他也不是听不懂节奏旋律,甚至一些乐器还演奏得不错,但一到自己唱歌…… 他唯一会的那一首还是自己教的,练了很长时间才勉强不走调。诸伏景光的眼神飘忽,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而其余的,用委婉的说法……嗯,挺招邪的。 安室透:景光,你确定这很委婉吗? “我觉得可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的活动吧?”诸伏景光斟酌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试图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让波尔多打消主意。 “组织的集体活动都不来他们想干什么?况且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凑热闹的人绝对很多。”波尔多的脸上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已经决定用摄影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全过程都记录下来,绝对会发现很多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到时候气氛肯定很活跃。” ……不知为什么,感觉一下子就明白了波尔多有时候招人恨的原因。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想道,比如他现在就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套他的麻袋,然后揍上一顿,他敢保证响应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定还有人会打掩护。 “必须每个人都唱吗?”赤井秀一突然开口问道,表情异常沉稳,安室透的眼睛一亮,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个人矛盾了,刚想出言附和,就听到了波尔多兴致盎然的话,“代号成员总得做点表率作用吧?” 这是哪门子的表率作用?在别的地方你怎么不说这个?明明绝大多数时候你半点表率作用都没起到!安室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看着神院度无奈的表情,心知波尔多只是想让神院度不要拒绝,但是现在他成了殃及的池鱼了啊! 算了。安室透抬手抹了把脸,自暴自弃地想着,他已经努力过了,到时候可别怪他没提前打好预防针,至于现场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自求多福吧。 ……波尔多应该不至于将这个传遍整个组织吧? 诸伏景光还想挣扎一下,他光是将zero与唱歌这两个词放在一起都有点心悸,为了不给大家留下心理阴影,如果有他在前面带着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那组合唱一首歌呢?” “这个倒是没有要求。”波尔多摩挲着下巴,带着点好奇和蠢蠢欲动地看着诸伏景光,这个态度他敢保证里面绝对有问题,“苏格兰,你要和波本一起吗?” “……再加上莱伊吧。”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在心里思索着看诸星大的样子也不像是不会唱歌的,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将一旁沉思着的赤井秀一拉下了水,两个人说不定还能将zero板正过来一点。 赤井秀一莫名地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神院度看了看他们各异的表情,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抬手用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挡住了他有些古怪的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的表情:“那就这样先定下来,要唱什么到时候报给玛克就好了,你们应该还有两天准备的时间。”就是这两天够不够用就不一定了。 而结果显然没有出乎神院度的所料。 诸伏景光用手撑着头,头上乌云密布,不仅下着雨,还伴随着闪电与雷声。他痛苦得想要砸墙,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他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那就是让莱伊也加入了进来。 他到底是怎么跟zero走调走得各有千秋的?!就这短短的一句话,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没有一个音在调上?!简直让人无从下手啊! 尤其是他好不容易将安室透掰回来一点,赤井秀一一开口,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了。诸伏景光呆滞地想道,一下子碰到两个音痴的概率有多大?买彩票都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诸伏景光:后悔,现在就是特别后悔,不知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要是当初把zero放生了该多好啊。 安室透:? 安室透:等等,hiro,我们之间的友情就这么脆弱吗? 诸伏景光:我们可以先绝交,等你唱完我们再恢复过来好吗? 赤井秀一:……咳。 “来再试一次。”诸伏景光摁下了自己脑门上蹦出的井字,笑得一脸“温柔和善”,身后似乎开满了黑百合,让安室透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跟着我的调子走。” 唱了两句后,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现在的内心充满了疲惫,越听越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甚至有种宁愿去做两个任务都不愿意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的冲动,再一想他到时候居然要和他们两个唱同一首歌…… 诸伏景光一声不吭地站起身,他决定去外面透口气,准备给自己先做好心理建设,整个人就透露出了一种惆怅。他来卧底之前想过很多个可能和结局,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但绝对不包括在组织出道这一项……所以组织为什么会有这么正常的团建项目啊?!不知道他现在把自己弄生病还来不来得及。 真……真的有这么难听吗?安室透看着诸伏景光萧瑟的背影,有点不敢置信地在心中想道,他是知道自己唱歌不怎么样,毕竟寥寥几次唱歌,他都是刚开口就被景光阻止了,松田阵平也是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但他内心中还抱有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觉得这是可以靠人力战胜的,而现在看来…… 他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歌词,选择了从头开始播放,难道真的没救了? 诸伏景光:zero,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回天乏术”吗?没错,就是你这样的。 赤井秀一冷峻的表情下是一片茫然,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唱过什么歌,结果只能依稀地记起几句类似于《玛丽有只小绵羊》和《小星星》的儿歌,除此之外全是空白,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安室透唱的难听,而恰好,安室透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抬起头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带着对于对方的嫌弃撇过了脸去,空气中一时间陷入了冷场,要是叫诸伏景光看到,绝对会发自内 心地质问他们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可惜他现在已经暂时放弃了折磨自己的耳朵,抚慰破碎的心灵去了。 诸伏景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在远离了噪音源之后,他顿时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此时的他竟然对于回去面对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感觉,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着“那可是zero啊,放着不管真的好吗”,另一个说着“反正到时候经受折磨的又不止你一个,是不是感觉一下子就快乐多了”……然后后者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了。 对不起,zero。诸伏景光愧疚又心安理地在心中想道,这实在是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咦? 诸伏景光停下脚步,有些错愕地看着神院度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手中拿着手机在凝神看着些什么,这个时间神院度不是应该在书房才是吗? “雅文邑大人?” 第60章 第 60 章 神院度的时间一般情况下都很规律, 你可以大致确定在某个时间段他在做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它是被刻板地遵守着的,而是会根据事情进行合理的调整, 但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除了…… “绿川。”神院度抬起头, 看到诸伏景光, 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即被笑意所取代,“有什么进展吗?” “您就别取笑我了。”诸伏景光似乎很自然地接受了“没有秘密能够隐瞒得过神院度”的现实,他走过来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相互之间大概隔出了半臂的距离,“您在这里做什么?” 诸伏景光一点都没有自己是在打听行踪的自觉, 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怀疑,要是放在琴酒那里, 是会被拿枪指着前前后后盘问每一个细节的程度,而神院度貌似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拿起手机在诸伏景光的面前晃了晃,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诸伏景光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戴了耳机:“或许我们在做一样的事情。” 神院度并不是不会唱歌,但他一方面没有偏好的曲目,一方面他貌似从来都没有完整唱过一整首, 所以在骤然提出来之后, 他也稍微有点犯愁。 “我以为您应该……”诸伏景光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像是某种习以为常的东西忽然被打破,他有些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神院度是全能的?明明在表面上就有十分明显的一点:他并不会做饭。 或许是因为所有的问题在他那里都能得到答案?或许是因为你的任何所求在他那里都会被全盘接受?诸伏景光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依赖他人的人, 甚至神院度所希望的也是让他们在任务中独当一面, 但是似乎就是在潜移默化之间, 你会认同神院度的每一个举措,认同他对于你的统治……诸伏景光在心中苦笑,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为什么zero总是在靠近与远离,亲近与警惕间徘徊了。 “那可真是高看我了,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人力所不能及的困难。”神院度微笑着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即使是擅长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意外而失败。” “比如说?” “比如说……”神院度似乎想起了什么,偏过头冲着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些琴酒的‘趣事’。” “请您饶了我。”诸伏景光心动了一瞬,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神院度恳切地说道,“我还不想回去后就被琴酒追杀。” “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他是不会记得的。” “……真的?” “真的……大概。”神院度本来是能肯定的,但叫诸伏景光一说忽然就有点犹豫,琴酒在大多数时候对于有能力的、忠诚的成员确实有两分容忍,但偶尔某些时候,他还挺记仇的。 尤其是在对象是他的情况下。神院度想起过往的事迹,又想起这次说走就走的法国之行,不明显的心虚了一下,琴酒应该是不会迁怒的吧? “还是算了。”诸伏景光的眉宇间浮现出了些许无奈,您这不是也不确定吗?琴酒的笑话也不是那么好看的。为了避免这个尴尬的话题接着进行下去,他转移话题道,“您选好要唱什么了吗?” “没有。”神院度叹了口气,虽然他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但这么多歌曲摆放在他的面前,想要从中挑选出一首合适的……等等,刚才是不是提到了琴酒?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眼中逐渐浮现出回忆的色彩,他好像并不是一首歌都没唱过,他还隐约记得在四五年前某个完成任务临近黄昏的时候,已经向着橘红色转变的阳光笼罩了整个小镇,从两侧门前、窗台栽满了鲜花的房屋中央的小路穿了过去。 镇子里唯一一家音像店里,老式唱片机晃晃悠悠地转动着,在黄昏的涂抹下,泛上了好似旧照片一样的 时光的印痕,一阵风吹来拂过花瓣,窗边摆放着的风车叶片也跟着旋转,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店前颜色亮丽的伞篷下,摇椅吱嘎吱嘎地摇晃着,伴随着乐声淌进他的耳朵,他躲在墙边的阴影处,一边抬头数着斜对面窗台上的花朵,一边想着这张黑胶唱片刻录的居然是一首流行乐,可以看出店主绝对很喜欢这首曲子了,来来回回放个没完没了。 我都要背下来了,琴酒再不来的话,我就把这首歌唱给他听。他呼吸沉重地想着,深海蓝色的眼睛似乎都变得有些暗淡,跟随着旋律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大概在重复播放了四五遍之后,脚步声从远处插入了节奏之中。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没有转头去看,直到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隐蔽地撑住了他的身体,随后耳边响起了琴酒森冷中隐含着怒火的声音:“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谁能想到居然有人会真的不计后果的拿整栋建筑陪葬呢?”他勾起唇角,慢慢放松身体,卸去大半的力量,将重心放在对方的身上,大片的血迹隐藏在漆黑的外套之下,靠近之时就能够嗅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不过我觉得现在似乎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手上的力度紧了又松,琴酒的脸色堪称可怕地将他塞进了车里,然后粗暴合上车门,一脚油门直接冲了出去。他大致能够判断出来神院度的状况,这个出血量绝对不妙,亏这家伙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 “琴酒,你想不想听歌……算了,你不想听也没所谓。” [……] “……把嘴闭上!” “我在尽力保持清醒,我脑子里现在就只有这个,麻烦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声音低了下去,带上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对琴酒诡异态度的疑惑,但他现在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了,“我还是第一次唱这个来着,应该不算难听。” “你真的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吗?”琴酒的眼中是一片惊涛骇浪,他克制着自己回头的冲动,双手握紧方向盘猛地一个急转,拐入岔路,躲过了冲撞过来的车辆,目光在车内的后视镜中一扫而过。 “大概?你就当作是伴手礼和道歉的礼物吧。” [……] “感觉似乎知道自己该唱什么了。”神院度喃喃自语道,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好像是…… “雅文邑大人?” “我跟着你去看看。”或许在回忆中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放在现实中却只是短短的一瞬,神院度站起来对着诸伏景光说道,诸伏景光发现他的心情好像忽然变得轻快了起来,“也许我能帮上点忙。” 不,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诸伏景光的眼皮跳了跳,快走两步跟上了神院度的步伐,觉得神院度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试图想要阻止他的行动:“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什么?”神院度的手已经触及了门把手,刚想敲门,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就让他静止在了原地。 他的表情空白了两秒,然后凝神盯着门沉默了一下,缓缓将手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诸伏景光,一言难尽地说道:“这是在唱歌?” 诸伏景光用手挡着脸——他本来本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的想法,结果现在还是没能拦住,沉痛地点了点头。神院度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没能想出一个好一点的形容词来,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辛苦了。” 神院度从他们之前听到要唱歌的表现中,大致明白他们可能不擅长唱歌,但没想到居然“不擅长”到了这种地步,虽然不知道原曲是什么,但这明显不对劲,怕不是另外一首歌了吧? 明明两个人的声音都不难听,可为什么会造成这种让人避之不及的效果? “您还是先回去吧。”诸伏景光一个闪身挡在了神 院度的面前,房间里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诸伏景光情急之中勉强找了个借口,“明天就能听到完整版了。” 神院度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最后尊重了诸伏景光的想法转身离开,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背影,快速转身拉开门,然后整个人后背抵在门上,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诸伏景光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 安室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灰暗了下来,赤井秀一沉默地看着歌词,本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索性直言道:“来吧,反正也不能更糟了。” 赤井fbi搜查官秀一无所畏惧,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人陪着他一起受难吗? “虽然不想承认。”安室透将歌曲的进度条拉到了开头,听了很多遍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勉强认同你说了句人话。” 第61章 第 61 章 转眼时间就到了团建的当天,原本用来议事的大厅变成了另外的模样——虽说原来就没被当成什么正经议事的地方,也不知是谁干的,巧克力、饼干和糖果被搭建成了一个城堡的装饰,窗户是由冰糖构筑的,树叶是一大团蓬松的棉花糖,塔尖上还戳着一颗红色的覆盆子,看起来分外好看,让人舍不得破坏。 中央巨大的桌子被撤了出去,周围靠着墙的地方摆放着沙发和桌椅,各种零食点心随意地堆放在了上面。部分到的比较早的人互相之间已经开始了交谈,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有个别几个人的心情却是那样的沉重。 安室透首次觉得时间过的是这样的快,感觉自己好像没干什么天就亮了,他看到库斯塔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在冲他招手,待他走近后充满好奇地问道:“你们今天准备的是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安室透嘴角一抽,他实在是不想聊这个,“这个结束后我们就快回去了吧?”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因为两边的画风相差太大了吗? “是啊,真不想回去。”库斯塔托着腮烦恼地说道,看模样就像是一个在愁假期就要结束,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的学生。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安室透没等库斯塔回答就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 玛克和库斯塔都是雅文邑在哪,他们就在哪,安室透还记得初见时库斯塔说起过,他们收好尾之后,就连夜飞到了神院度所在的日本,这两个人无疑是神院度的死忠……就是感觉他们所忠诚的并不是组织,而是神院度这个人一样…… 安室透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他细细品味过后,发现这个念头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就比如玛克和库斯塔对于组织的任务并不怎么热衷,反而是神院度安排下来的事情,不管有多么奇怪与荒谬,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发出过质疑。 如果这是真的,那假如神院度有一天能站在组织的对立面……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室透晃了晃脑袋,平静下自己的心绪,但这个想法终究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等着遇到恰当的时机就会生根发芽长大。 库斯塔后背一凉,有些狐疑地看着安室透,总感觉这家伙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她很快地把安室透撇到脑后,迫不及待地挥着手喊道:“雅文邑,这里这里!” 安室透转过身,看到神院度从门口向着他们走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一瞬间染上了怎样的光彩:“雅文邑大人。” “已经准备好了吗?” “不,不如说……”安室透抬手挠了挠面颊,眼神乱飘,“是做好心理准备了。” 神院度看着不明所以的库斯塔,决定把这个“惊喜”留到最后:“去放松放松吧,别有太大的压力。” “我觉得您这句话是不是该跟我说?”像游魂一样飘过来的诸伏景光如此说道,不管是安室透还是赤井秀一都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怅然地叹了口气,沉痛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 被折磨了两天的诸伏景光觉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经受了一次精神上的洗礼,再困难的事难道能有教他们两个唱歌困难吗? 神院度知道不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他用拳头抵住唇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诸伏景光低声说道:“你可以去问问玛克大致的顺序是什么。”把你们排在了第几个。 诸伏景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去找玛克,玛克听完他的诉求之后,忍不住推了推眼镜,再度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第一个?” “确定。”诸伏景光一脸的看破红尘,早死早超生,说不定接下来的人还要感谢他们,因为不管到时候他们自己唱成什么样,有他们“珠玉在前”,听起来估计也像天籁一般。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不如说这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在人陆陆续续来齐之后,并没有谁宣布开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灯光似乎在里面洒下星点,在神院度率先饮下第一口酒后,名为团建,实为被波尔多私底下命名为唱歌大会的活动也拉开了帷幕。 “雅文邑大人,您有没有考虑过带几个人去‘进修’一下?”一个人端着酒杯意有所指地悄声说道。 “把你们都带走了让波尔多怎么办?”神院度笑着说道,“总不能给他留下一个空壳吧?” “你把他们带走说不定我还能轻松不少。”波尔多耳朵一动,警觉地意识到有人要说自己的坏话了,于是抢先一步谴责道,“一个个的自由散漫,不按计划行事。” 等等?你在说谁? “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身后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像不像玛克大人说他的话?” “感觉兰德斯也表达过差不多的意思。” “你们真的没有事做了是吗?”波尔多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嘴里传出了磨牙的声音,打趣的人群霎时间分散开来,一本正经得好像刚才并没有在这里看热闹。 “好了,你们帮我守好这里就是帮了大忙了。”神院度安慰道,不过波尔多怎么听都感觉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他心中顿时出现了两分心虚,正巧这时屏幕亮起,他赶忙扭头说道,“开始了,第一个好像是波本他们。” 他没有注意到神院度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燃烧着火焰的歌名,随后化为灰烬散落,安室透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的目光不知为何好似透露出了一种慈悲,缓缓地开口: [i""""alwaysw 我想知道。 ifit""""na 第62章 第 62 章 神院度有时候确实觉得田纳西真是太难了,就算波尔多是自己人,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波尔多没有恶意,信不信田纳西绝对会不管不顾地连夜乘着飞机过来,就为了将波尔多的脑袋摁进水里,然后新仇旧恨一起报了。别忘了田纳西现在正疯狂地被i6和dgse找麻烦,在副手被发现是卧底,新的人选还没有选出来的时候,他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你就消停一会吧。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奖项居然还能有有力的竞争者。”兰德斯看向了摆放在一旁的一个小小的奖杯,能看出材质非常的塑料,充满了敷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六个大字,“最震撼人心奖”,沉吟片刻后感慨地说道,他对法国分部的这些人都有数,没想到安室透他们会带来这么大的“惊喜”,“而且还挺难选的。” 玛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发觉到不对,转头凝视了一脸无辜的兰德斯两秒,沉声说道:“别跟波尔多学。”脑子不正常的有一个就够了。 兰德斯——奖项的提出者,果断地点了点头,将锅甩到了看得津津有味,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波尔多的身上,反正他当时提出的时候,波尔多也同意了,上司不就是用来给下属背锅的吗? 波尔多:? 波尔多: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反了? 难熬的三分半终于过去,在歌曲结束的时候,现场甚至卡顿了一下才迎来了热烈的掌声,就是不知道里面掺杂着的几个热泪盈眶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众人:感激这首歌只有三分多钟(强颜欢笑)。 安室透勉强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他加快脚步穿过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人群,在神院度旁边坐下,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连灿烂的金发看起来都暗淡了一层。 安室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神院度看着好笑,将一旁倒好的配点心的红茶朝着他推了过去:“润润嗓子。” 赤井秀一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弯腰在神院度的眼前拿起一瓶崭新的雅文邑白兰地,慢条斯理地打开瓶塞,然后摸出了一个装着球型冰块的玻璃杯,瓶口倚靠在杯口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琥珀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注入其中,一直倒了半杯才停了下来。 他将杯子递给神院度,然后看向了安室透,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安室透就是感觉他受到了嘲讽。 “哈。”安室透眯了眯眼,脸上扬起了危险的笑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赤井秀一的目光意有所指地依次划过他坐着的位置,手中拿着的茶杯,然后看了看他们刚才走下来的地方,声音低沉地说道:“只不过是觉得某些人太过理所当然了点。” “理所当然?”安室透缓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紫灰色的眼睛中涌动着恶意,他抬手吹了吹已经不再滚烫的红茶,然后将其一饮而尽,向赤井秀一发出了挑衅,“怎么?羡慕还是嫉妒?” 神院度已经能够很熟练地解决两人间的争端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波尔多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眼神闪烁着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他放下手中的酒,交叠起双腿,目光看着眼前唱歌的人,却仿佛落在虚空之中,连同一切声音也对他绕路而行。 “雅文邑。”库斯塔唱完一首歌,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神院度,声音好像在紧紧包裹着的薄膜上戳出了一个小孔,静寂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人群热闹欢笑的声音重新落入他的耳朵,神院度恍若被惊醒,抬起头询问般地看向她,“你要来吗?” “轮到我了吗?”神院度一愣,然后从容地站起身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一瞬间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改良西服,金色的装饰链从他胸口的口袋延申出来,另一端系在了扣子上,翻下来的领口上有着若有若无的花纹,从某一个角度看去,像是一丛荆棘,又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鸦。 他穿过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分开的人群,朦胧的灯光在他身上游动着,在他的眼中留下一抹薄光,他的手指伸向兜中,一个一个数字数着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然后取出手机将其倒扣在了自己身边的台子上。 “我可只会这一首。”神院度转身半坐在前方的高脚椅上,无奈地说道,“也只给一个人唱过。” 手机屏幕上弹出了绿色的接通显示,然而并无任何一个人看见。 “别担心,雅文邑。”波尔多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反正不能比莱伊波本他们更差了。”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黑着脸朝波尔多投去了阴恻恻的眼神,诸伏景光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坦然接受了周围人的调侃,他拿起神院度的加了冰的雅文邑白兰地喝了一口,然后遥遥地冲着神院度举了举杯。 神院度勾起唇角,刚才热烈的气氛忽然变得安静舒缓了下来,他微微敛下眉眼,温柔的仿若在诉说着深情的声音掠过耳畔,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onnosepasvraintsedire 我们从未敢于真正告诉对方。 oiide,oasifait 我们都很害羞,我们是这样。 aisjesaiseledésir 但我知道那种渴望。 ilfautallerlechercher 有一个人要去寻找它。][1] 因为对面嘈杂的声音而皱眉的琴酒正在擦枪的动作一停,房间内一时间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和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挺直的脊背倚靠着身后椅子的靠背,漆黑的伯/莱/塔压在他的腿上,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的一线阳光在他冷白的手背上划过,墨绿色的眼睛中似乎涌动着某种很深沉的东西,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啧。” 花瓶中的玫瑰轻颤着抖落下一片花瓣,轻巧地落进了无色透明的杜松子酒里,细密的气泡攀附在柔软的花瓣上,然后逐渐上升到平面,发出几乎无人能够听到的破碎的声响,透过玻璃杯的棱角折射出玫红色的光彩。 安室透的目光有些失神,他品味着自己的挣扎,却又能清晰地看到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自己最终会做出的选择。他掩饰着自己摇动的内心,低头叉起一块切好的菠萝送进嘴里,涩味在顷刻间麻痹了他的舌头,他试图找到淡盐水抑或牛奶之类的东西,但他的手一拐却差点碰倒了敞着口的雅文邑白兰地,即使扶得及时,却还是从瓶口洒出来一点落到他的手背上,引得满室酒香。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然而动作却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安室透闭了闭眼,缓缓地直起腰,目光落在了神院度的身上,像是在欣赏着一幅画,紫灰色的眼中却跃动着某种复杂难说的东西。 至少现在,结局还尚未注定不是吗? [deande-oileciel 向我要头顶的天空吧。 deande-oilipossible 向我要一切的不可能。 deande-oitonche,achevé 问我你未走过的路。 deande-oiceetuveux 向我要你想的一切。][2] 赤井秀一深深地注视着神院度,心跳在一点一点地失衡加快,像是相机的聚焦总会对准你想要清晰看到的那个人,周围的背景都会被模糊虚化,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被无限地拉长。 他整个人如同被分成了藕断丝连的两部分,一半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想要下坠沉溺其中,却被一根怀疑的丝线牢牢地锁住了脖颈,稍有动作就会陷进肉里,冒出鲜红的血液来,另一半有着冷静而又理智的外壳,精密地计算思考着自己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内里却有着一丝微不可察而又坚韧得无法消磨的渴求与妄想。 如果我问你要着“不可能”。 如果我向你索要着我所希冀的一切。 赤井秀一低着头,看着充斥着花香和果香的雅文邑中倒映着的自己,融化的冰块让水汽凝结,杯壁上都挂上了水珠,触碰的手心一片潮湿与冰冷。他放下杯子,用纸巾擦去自己手上的水迹,然后双手交叉握紧,平静地压下了在几秒内泛起的不该有的念头,却也没有再抬头去看。 还远远不是时候。 [deajepasseauxaveux 只要你说,我就会坦白一切。 deande-oidejeterdansvieetjeleferai 要我在你的生活中吧,我会这样做的。][3] 声音逸散在空气中,喧闹的声音响起,其中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和“雅文邑大人”的喊声,琴酒睁开眼睛,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仿佛一座沉默的冰冷的雕像,他似乎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但又像什么都没想。 坦白一切? 琴酒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嗤笑,在微不可察的停顿后,伸手挂断了电话。 骗子罢了。:,, 第63章 第 63 章 “你确定这些都要带回去?”玛克看着库斯塔艰难地将最后一个首饰盒塞进行李箱中,手用力地往里怼了怼,然后费劲地拉上了拉链,箱子拉链的交界处都被撑得发白,感觉随时都会裂开。他看了看地上满满当当的三个大箱子,明明是空手来的,这也不过是两周的时间,她是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东西? “当然。”库斯塔抹了把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在得到通知要回去后,她就又去采购了一番,把自己心仪的衣服首饰全都拿下,“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怎么记得你原先出国外的任务时,如果时间充裕的话,都会绕路买点东西?玛克瞥了她一眼,决定还是不拆穿她了,他估量了一下这些衣服的体积,又想了想库斯塔几近填满的衣柜,“我觉得或许你还需要换一个衣柜。”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用。 “但是更大的(衣柜)房间就装不下了吧?”库斯塔的衣柜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还是那种收纳功能很好的,再换也不可能多出多少空间来。 “这倒是个麻烦事。”玛克思考了一下,要不问问雅文邑大人,单独改出一个能存放衣服的衣帽间?反正别墅里还有两个空房间,估计库斯塔也不可能会停止她购买的脚步,迟早会放不下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向库斯塔比出了一个一会再说的手势,拿出手机查看着短信: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省钱。——brandy】 【我准备重新装修一下房间。——arc】 【雅文邑大人的房子?了解,钱一会打到你的账上。顺便一提,朗姆收到你们的礼物了,看样子是气得不轻。——brandy】 【我知道了。——arc】 玛克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一笔大额进账,别说是重新装修房间了,将别墅推平了重建都绰绰有余,然后平静地收起了手机。 白兰地并不是真的在乎钱,毕竟作为后勤部的负责人,每天从他手中流过的金钱不计其数,多了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他只是习惯性的以钱来开启话题。当然,这种情况仅限于神院度及其麾下,至于其他人……呵,要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想都别想!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朗情报部负责人大风姆:我觉得是。 白兰地:瞎说!我这是凭自己的本事! 朗姆气得不轻?玛克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嘲讽,然后转身拉开了房门,对库斯塔说道:“我去雅文邑大人那里一趟。” 库斯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玛克穿过走廊,在门前站定,然后轻轻抬手敲了敲。 “请进。” 玛克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神院度……以及旁边的附加物——跟挂件装饰差不多的波尔多,然后熟练地无视了他。他的眼神在神院度左手边的文件上掠过,他记得早上的时候那里还有一大摞,现在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消失了一半,以雅文邑大人正常的速度计算……好的,波尔多没干活。 手里转着笔的波尔多打了个喷嚏,警觉地想着是谁在骂我?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玛克面无表情的脸,眼镜的镜片上还闪着白光,他的心中冒出了一排省略号,然后选择了默默地扭过头去。 波尔多:我干了什么吗?(警惕,思考) 波尔多:我什么都没干!(确信,理直气壮) 玛克:你不觉得你什么都没干才是最大的问题吗? 按理说代号成员间并没有等级的划分,但实际上在暗中是有着隐蔽公认的规则的,就比如说各大分部的负责人要比普通的代号成员高上半级,其中还有一部分地位比较特殊的,比如说贝尔摩德,但可能是波尔多过于与群众打成一片(委婉),平日里还真没有什么作为法国分部负责人的威严感在——兰德斯说话都比他好用。 所以由于过往的种种事迹,波尔多有时候在面对某些特定的人时,还真没有什么底气的存在。 “有什么事吗?玛克。”神院度放下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看着玛克询问道,“都已经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玛克点了点头,“白兰地刚才说,朗姆已经……” “如果是指他收到‘礼物’,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事,那么我已经知道了。”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真遗憾他没有什么心脏病。”要是被气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玛克翘了翘嘴角,波尔多双手向后搭在后脑,愉快地吹了一个口哨,他们对于朗姆都没有什么好感,能看到他倒霉自然非常高兴,波尔多甚至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想要接着下绊子,然后就被以捣乱为由强势镇压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波尔多也在这里,要说他是被神院度所影响了也不尽然,库斯塔也曾经十分好奇地问过为什么波尔多对朗姆的态度这么恶劣,她本以为他会回答类似于什么不满于朗姆的行事作风、总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之类的,结果波尔多思考了一会后,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像是现编的一样的答案:他嫌弃朗姆长得丑,说完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库斯塔:…… 波尔多:(微笑) 这种听起来感觉像是将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但又莫名符合波尔多的风格的回答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波尔多在很多人看他如同在看着一个奇行种的眼神中,蹦蹦跳跳地加入到了神院度的阵营之中,而这个理由是否真实,可能也只有神院度和他自己知道了。 “朗姆最近可真不好过。”波尔多伸了个懒腰,在这里坐了一上午感觉自己骨头都僵了,幸灾乐祸地说道,“不知他会不会后悔招惹上了你。” “就算他不招惹我,我也会主动招惹他的。”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是一片漠然,“这是必要的过程。” 室内安静了一瞬,神院度眼中的冰寒融化,神色缓和下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下午麻烦你再送我们一程了,波尔多。” “乐意至极。”波尔多的眼珠转了转,爽快答应了下来。 “请务必打消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个欢送会的想法。” “嘁。” 相比于他们这边的其乐融融,在他们谈话中出现的朗姆就不那么好受了。 朗姆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憋屈了,他看着被送回来的“卧底”,以及好几页他在法国分部暗中挑起事端的证明,面上还得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样子——除了他之外,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是他派出去的间谍,现在间谍的身份被神院度发现,然后被打成卧底,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认下这些事情都是卧底做的,不然岂不是说他就是那个通敌损害组织利益的人吗? 朗姆看着手下哀求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将其划为了弃子,他知道神院度将这个人送回来是因为什么,官方说法是他们怕有什么没问出来的消息,所以决定交由对这方面十分擅长的情报部来处理,实则不过是一个警告,警告他别想将手伸得那么长,看来他在法国分部的布置是彻底废了,这么看来波尔多怕不是也是他的人,隐藏得够深! 该说他还好没有让人直接攀咬到他的头上吗?朗姆在心中冷笑,是了,雅文邑怎么会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或许他撇清关系可能会寒了一部分人的心,但他完全可以解释说是敌人的污蔑,用好了还能给自己赚一份同情分,而现在…… 朗姆阴冷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废物,然后转身离去,大门关合,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只留下一双盛满了恐惧的眼睛被牢牢地关在了黑暗之中。 “朗姆大人。”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悄无声息的如同幽灵一般走到朗姆的身边,低头恭敬地说道,“请您吩咐。” “该死的雅文邑。”朗姆低声咒骂,果然神院度一回来就一件好事都没有!身旁的人仿若没听到他的诅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后,朗姆收回了自己表露在外的失态,眼神阴翳地思考着,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么你也别想好过,真当他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欺负的吗?“我们在警视厅里的人也该动一动了。” “是,朗姆大人。” 第64章 第 64 章 “雅文邑大人。”白兰地掐准时间,与神院度前后脚到达了别墅,他们在法国下午出发,经过十四个小时的飞行以及时差的影响,在日本落地的时间还是上午,他臂弯里的萨泽拉克早就忍不住喵喵直叫地想要跳下来,他刚一松手,它就轻巧一跃,跑到了神院度的身边绕着他打转,蹭着他的小腿,“我好歹喂了你这么长时间,果然我就没有这个待遇。” 神院度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柔顺的毛发上能嗅到浅浅的宠物香波的味道,想来是才洗过澡没多久:“要进来坐一会吗?” “不,我就不打扰了。”白兰地只是顺路来送萨泽拉克,他作为后勤部一把手也是很忙的,手底下也在暗中操控着为数不少的或大或小的公司周转,这次是他的手下意外被人发现了在干黑活,于是以此作为要挟,所以他得赶紧过去安排一下,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干脆灭口还是废物利用,“我先走了。” 白兰地露了一面后就匆匆离开,玛克环顾了一圈客厅,手指在桌子上一抹,没有多少灰尘,看来白兰地是派人清理过了,但私人领地他是肯定不会让人靠近,也就是说…… “还是得收拾吗?” “你该不会回来的第一天就准备大扫除吧?”库斯塔对于玛克间歇性就会冒出来的强迫症和洁癖简直无话可说,他们虽然在飞机上补了觉,但时差和长时间的飞行带来的身体的疲惫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你打游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玛克瞥了她一眼,然后干净利落地说道,“我约了明天的装修,快的话一天就能结束,完事再收拾也不迟。” “明天?”像没有骨头一样陷在沙发里的库斯塔一下子直起身,惊诧地问道,“那我们去哪?”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举起了手,“我们刚才接到通知,明天有任务,可能半夜才能回来。”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点头确认了他的说法。 “也不用管我,我明天可能有约。”神院度微笑着说道,库斯塔突然发现,貌似就她一个人明天没有事干,随后玛克那可恨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可以留下来当监工。” “……你实话说,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打算的?”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玛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以为这个衣帽间是谁要用?” “衣帽间?”库斯塔一听,顿时连身上的疲惫都消失了大半,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出差错,神院度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萨泽拉克乖乖地缩在他的怀里,尾巴一扫一扫地圈住了他的手腕,圆溜溜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非常愉快,都说是人吸猫,结果在神院度和萨泽拉克之间的情况倒像是反过来一样,“既然明天都有事情要做的话,就简单收拾一下去休息吧,尤其是你们三个。” 他们对此并没有异议,不如说他们也想打起精神,做好万全的准备来应对明天的任务,毕竟在琴酒面前可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他们在法国的这段时间还是过于松懈了,得抓紧时间将状态调整过来才是。 时间逐渐来到了夜晚,神院度的房间还亮着灯,桌上花瓶中的花枝刚更换过不久,模样就如同才采摘下来一样。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慢翻阅着,在某一个时刻,他的手指忽然停在了书页上,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将书签夹到看到的那一页,起身缓步走到窗前。 神院度微微掀开窗帘,月光从夜空中倾泻而下,与街边的灯光交织成一片。外面很安静,路上的行人没有多少,几乎也听不到汽车鸣笛的声响。 神院度的目光从沉睡的花园上掠过,向着远处看去,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街道的对面,只有半个车身停留在路灯之下,另一半隐没在阴影之中,像是已经在那里停了很久。 【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请你喝一杯咖啡?——】 神院度知道琴酒能够看到他,他似乎从未想过这时候会不会有一杆狙击枪对准了他,只是放松地站在那里,好像能够通过车窗上的单向膜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影,琴酒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他的嘴一张一合,在叫着自己的名字的错觉: [琴酒。] “大哥?”伏特加有些疑惑为什么琴酒不上去,看神院度的样子明显是在等他,但他也不敢质疑琴酒的决定,能当琴酒这么长时间的搭档,他始终牢记一点,那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琴酒收回视线,将烟摁灭,还未消散的血气充盈着整个车辆,冷淡地吩咐道:“开车。” 黑色的车影蔓延到道路的尽头,然后消失不见,再回过头去,窗前也不见了人影,只剩下晃动的窗帘以及透过窗帘的室内的微光,到最后灯光熄灭,一切都归于一片静寂,接下来就是夜行动物的狂欢时分了。 第二天。 安室透觉得坐立不安,感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再看诸伏景光他们,发现他们也是一样的感受,原因是今天琴酒的行为十分反常。 没有一来就用枪指着他,没有带着杀气的审视的目光,没有冷嘲热讽,尤其是在他们没有任何通知就跟着神院度跑去法国之后……安室透有些惊悚地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收起你的想法,波本。”冰冷的枪械上似乎弥漫着寒气,却让安室透暗中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了挑衅的笑容,“我又没有影响任务,琴酒你还管别人脑子里想什么?” “希望如此。”风吹起了银白色的长发,琴酒毫无感情地说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让每个人都感到芒刺在背,“最好别让我看到你出什么差错,现在滚出去,到你该起作用的时候了。” 这种像是在对待一个好用的工具的语气让安室透心中泛起了微妙的不爽,他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太对劲,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由奢入俭难,他在神院度那里就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而这对一个卧底来说,很难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可如果用的好的话…… “是是是,我知道了。”安室透叹着气说道,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两分不情愿,“反正只要把人引出来就行了吧?” “你觉得有雅文邑在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安室透心头一惊,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蜜,他妥协般地摊开手,无辜地说道:“这怎么会攀扯到雅文邑大人?就不能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阴沉而又恐怖,“我本身就看你不顺眼吗?” “可惜代号成员间不能无理由地动手。”安室透在诸伏景光胆颤心惊的目光中疯狂地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真是可惜。” “你只想要说这些?” “当然……不是。”安室透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挑衅地扬了扬嘴角,“现在还是任务最重要,你说呢?” 他悠然地转身朝着目的地走去,琴酒锐利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直到他脱离了琴酒的视线,安室透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察觉到自己始终紧握着手,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然是这样。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心悸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刺激,但这次试探无疑是成功的,只要神院度站在他的背后,除了危险之外,自然也会获得对等的好处和机遇,那么他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这一点不放手,不然到时候所有的反噬都会回馈到他的身上。 琴酒倒还真没有多少被挑衅的愤怒,一来组织里桀骜不驯的家伙多的是,也不是没有跑到他面前大放厥词的,而他们的下场……呵。 二来神院度手底下的人,玛克和库斯塔对他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友善,看在神院度的面子上——想想“水深火热”的朗姆就知道了,只要不给他增添多余的“工作”,没有废物到需要他去救或者灭口,他也无所谓其他人的看法。 琴酒看着安室透将目标人物一步一步地引到了便于狙击的位置,然后冷漠地吩咐道:“莱伊。” 一声枪响,目标人物迎面倒下,安室透灵活地避开了他倒下的位置以及飞溅出的血迹,抬头瞅了瞅他们的方向,快步离开了现场,还没等他的抱怨出口,琴酒就声音冰冷地吩咐道:“下一个。” “……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吗?”安室透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琴酒你觉不觉得这个安排有点不合理?” 琴酒嗤笑了一声,轻睨了他一眼,轻蔑地重复道:“现在还是任务最重要。” 安室透的神经一突,额头上青筋鼓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确实,论起这方面,还是你比较有经验。” 第65章 第 65 章 确实不对劲。 在再次解决掉一个敌人后, 赤井秀一不留痕迹地瞥了琴酒一眼,在他察觉之前收回了视线,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虽然不太看得出来, 但琴酒今日的行动却迅速了很多, 几乎是上一个任务刚解决,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像是有什么在催促着他一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赤井秀一忽然又觉得有点可笑, 谁能催促琴酒呢?与之相比, 他甚至觉得琴酒只是单纯在报复的可能性都高出了不少。 看看他们这一天吧,赤井秀一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将日本丈量了个遍,从关东到关西,从都市到深山老林——天知道目标为什么净往这种地方跑,他们就没怎么停下来过, 现在月亮已经挂上了夜空,琴酒居然连送他们一程的打算都没有,就这么把他们扔在了电车站台——也不看看这个时候还有没有电车。 三个人站在街边面面相觑,安室透一抱臂, 在赤井秀一看来简直从头发丝都在往外散发着不爽的气息:“哈,那个家伙……” “我想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回去的问题。”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 在两人的视线中,他慢吞吞地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摊开的手中只有可怜至极的两枚硬币, “出租车应该很贵的吧?” “你就带这么点钱出门?”安室透难以置信地说道。 “需要我提醒你中午的饭是谁买的吗?” “苏格兰,我们把他丢在这里怎么样?”安室透明目张胆地嘲笑道, “反正也就十公里, 两三个小时就走回去了。” “比起这个, 我更想知道今天为什么没看到伏特加。”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微微拧着眉有些奇怪地问道,“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任务吗?”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同时一顿,这也是他们疑惑的一点,在他们的印象中,伏特加几乎是与琴酒形影不离的,偏偏今天他们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赤井秀一联想到琴酒今天在旁支末节上透露出的些许异样,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测:会不会琴酒今天确实有重要的事,重要到需要支开伏特加的程度呢? 而此时被提到的琴酒正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街边的店面都已经关了门,只剩下点亮的路灯招惹着趋光性的飞蛾。琴酒抬头看了看招牌,然后停下脚步,向着店面里面看去,里面漆黑一片,连门口都挂了锁,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在原地停留了两分钟,转身就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出现了细微的响动,他毫不犹豫地回身拔枪,枪口对准了声音发出的地方,绿色的眼睛一片深寒。 神院度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视琴酒手中的伯/莱/塔于无物,一只手向前朝琴酒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咖啡,示意他赶紧拿走:“迟到的人只配喝便利店的咖啡。” 琴酒凝视了他片刻,似乎在判断是否有威胁,然后慢慢地放下了伯/莱/塔,接过了咖啡。 滚烫的咖啡透过杯子,透过外面包裹着的隔热纸套,将热量传递到了指尖和手掌,琴酒看着神院度捧着咖啡,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忽然开口问道:“等了多久?” “谁知道呢?”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 “哼。”琴酒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冷哼,“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如果你是说在有完整的计划和补救措施,足以完美完成任务的人员,依旧‘亲力亲为’地跑上了一天的话,那么我确实知道。”神院度转过头,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仿若染上了月亮的辉光,却没有半点意外的情绪,“任务和我的邀约之间果然还是任务更重要一点吗?真是令人失望。” “明知故问。”琴酒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冷酷无情地 说道,“少在这里打同情牌。” “同情牌也是要在事实发生的时候才能打的,还是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 琴酒的耐性很好,作为偶尔要在废物队友不中用的时候充当狙击手的他说耐性不好是骗人的,他也可以在目的明确的时候和人打打机锋,但当他过于熟悉对方,知道这样绕来绕去就没完没了的时候,他就不打算这样跟着对方的脚步继续走下去了:“你还准备‘寒暄’多久?” “寒暄?这可不算寒暄。”神院度一脸你竟然这么心急的表情,在琴酒忍不住想要将伯/莱/塔顶到他的脑门上后,他才带着笑意说道,“好吧,那就来说正事,你想知道什么?” “你去法国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朗姆这么简单吗?”在琴酒的口中,“朗姆”这个作为对比的对象,居然是用“简单”来形容的,足以证明另一方在他的心目中远远不是朗姆能相媲美的,“还是说……” 琴酒的眼神观察着神院度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即使他知道只要神院度愿意,他就能够让人发现不了任何破绽,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要‘自立门户’?” 一阵风吹过,树影摇晃着,好像凭空带上了肃杀的气息,琴酒的眼瞳中倒映着的神院度似乎凝滞在了那里,他微微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半晌后低下头来,琴酒仿佛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这可真是严厉的指控啊。”神院度没有急着反驳,反倒是看着琴酒,似乎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你真的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琴酒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他很少掩饰自己的本性,就像他现在就在想着一会根据回答要不要给神院度一枪,还不能瞄准要害,得把他带回组织,他清楚明白他的想法无法瞒过神院度,所以他也做好了防范的准备……种种的所有周详地在他的心中排列下来,像一台冷酷而又理智的机器,却没有发觉组织的 killer在面对他人时何曾想过这样的问题,他似乎从来没想过会杀死对方,能杀死对方,抑或对方会杀死自己,“雅文邑,神院度,玫瑰公爵,我的搭档……” 他看着那双眼睛中逐渐失去了笑意,如同晴朗的天空倒转投入深海,声音却清晰得好似敲响的钟声:“这张胜券在握的脸上也会露出犹豫的神情吗?” “是谁在露出犹豫的表情?琴酒。”投入湖中的石子还没等着掀起涟漪就恢复了平静,神院度收回视线,修剪得当的指甲在咖啡外的隔热纸套上留下了轻微的印痕,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琴酒在听到他的反问后一闪而过的空白与错愕,“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永远都不会背叛boss,而朗姆只会成为boss的威胁。” “那法国分部?” “你不觉得朗姆插手的太多了吗?”云层游动过来遮挡住了月亮的光,神院度的表情在那一刻显得是那样不清晰,“我只是在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你是如此‘忠诚’的人设。”琴酒讽刺道,他能够感受到神院度说这几句话时的认真,但就因为这样,反而让他的心中生出了更大的疑团。 正因为清楚地知道神院度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假如他说是因为个人的私怨,因为格拉帕的身亡而展开报复,说不定他真的会信上八成,可现在他听到的居然是如此毫不迟疑的、毫无转圜余地的表忠心的话…… 这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 而一切转折的开始,就是两年前的那场事故,当时的到场人……琴酒想到自己在暗中收集到的一点信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几乎所有有关两年前事故的资料都被抹除掉了,正是朗姆和神院度。 如果那才是恩怨的起始,格拉帕甚至都不能算是导火索……不,或者这样说…… 琴 酒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大胆而又可怕的念头,以神院度的性格,他难道不会防着朗姆吗?那么现在就有一个盲点出现了: 已经被确定死亡的格拉帕……究竟是死是活? 两年前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boss知道吗?”琴酒将自己刚才在一瞬间产生的惊悸牢牢地锁在内心深处,他单手从衣服内侧的衣兜中掏出了烟盒,手指一捏挤出一支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光一闪而逝,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而你,又想要做些什么? “boss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神院度貌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微勾,语句的最后却带上了奇怪的尾音,“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我自身的意愿,但同时这也是boss的意愿。” 琴酒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剩下点燃的烟在夜色中明灭,手中的咖啡放凉却没有动上一口,神院度抬头看着云游动的轨迹,也没有出声,万物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琴酒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拿着咖啡杯的手,神院度朝着他示意了一下,从容地说道:“还剩下一半,该说你是谨慎还是什么?反正帮我倒点。” “呵。”琴酒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气音,然后打开了手中咖啡杯的盖子,里面是满当当的乳白色的牛奶,而神院度手中的是苦涩的黑咖啡,他抬手倒进去一半,正正好好分毫不差,看起来有点习以为常。牛奶和黑咖啡冲撞着形成了调和的色彩,神院度收回手,喝了两口后,将其整个塞给了琴酒,“既然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先走了。” “我以为你会愿意让我请一杯酒?”琴酒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挑了挑眉声音低沉地说道。 “既然任务和我的邀约相比,是任务更加重要的话……”神院度头也不回地朝着他摆了摆手,轻松地回击道,“那么你的邀约和我的睡眠相比,自然也是后者更加重要。” “任性的家伙。”琴酒嗤笑了一声,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然后嫌恶地蹙了蹙眉,放弃了喝下去的打算,心中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莫名消散了不少。他谨慎地将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黑色的保时捷化为一道幽影,向着反方向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听见开门的声音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您怎么这个时候才……” “去赴了一个邀约,稍微回来得迟了一点。”神院度略微有些惊讶,然后温和地冲着他点了点头,他解开外套的扣子,与赤井秀一擦肩而过,“已经这个时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烟?在那一瞬间,赤井秀一从神院度的身上似乎嗅到了极为浅淡的香烟的味道,他缓慢地转过身,目光沉凝地看着神院度上楼的背影,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 神院度是不抽烟的,也就是说烟味要么是在去的场所沾染上的,要么是来自他人。 那么与他会面的人会是谁? 第66章 第 66 章 “……总之, 今天的任务是,将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然后来收拾大厅。”玛克看着因为装修衣帽间, 而在地上留下的灰尘木屑,皱了皱眉如此说道, “尤其是你, 库斯塔,把暂时用不到的过季衣服放起来。” 衣帽间的装修本身没费多大力气,所谓的空房间指的并不是一个毛坯房, 基础的风格设施都是齐全的,所以也就是做了一下布局上的微调,更换了家具, 再加上一晚上的通风,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 “我知道啦。”库斯塔干脆将头发盘了起来, 用发卡别起碎发, 然后撸起袖子,接过诸伏景光用水浸湿的抹布,顺手拎起了一旁的扫把,“我先去把衣帽间收拾出来。” 她先将地面扫了一遍,然后开始擦拭起衣架衣橱, 不一会就收拾了个大概。她叉着腰瞅着就算自己踮起脚也绝对够不到的衣橱顶部,跑出来拖了一把椅子又跑了回去。 “需要我帮忙吗?”安室透抱着被子从楼上走下, 今天的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 他准备将这些拿出去晒晒, 正巧从开着的门中看到库斯塔踩上椅子的动作——原先的高度不够高, 她又在椅子上搭上了一个小板凳, 看起来有点危险。 “不用不用。”库斯塔摆了摆手,她的平衡还是很不错的,只要小心一点就不至于摔下来,“波本,你有空能帮我拿一下衣架吗?” “我弄完这些就……莱伊!”安室透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了拿着吸尘器的赤井秀一,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个井字,“你还没有库斯塔懂事吗?!” “什么?”库斯塔从衣帽间里探出头来,看到赤井秀一的形象顿时恍然大悟,“我有发圈你要吗?” 赤井长发没扎头秀一头上的问号变成了一个灯泡,他点了点头,接过发圈随手将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了诸伏景光的声音:“莱伊,麻烦扔一下垃圾。” 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微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可能是因为苏格兰和波本的关系更好一点的缘故,他总能感觉到自己貌似是被排挤了一样。赤井秀一默默地拎着垃圾向门外走去,在心中如此想道,可大多数时候不都是波本先挑事的吗?以波本的阴险狡诈,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格兰会跟他走得近。 神院度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有些迟疑地向着桌上的抹布伸出了手,结果被刚收拾好书房出来的玛克看了个正着,顿时大惊失色地说道:“雅文邑大人?!” 他一个闪身出现在了神院度的面前——库斯塔敢发誓这比他有时候做任务都要快,然后手臂在桌面一扫,所有的清洁用具就都从神院度的面前消失,出现在了他的怀中:“您怎么在这里?麻烦您去书房坐一会,这里全是灰尘。” “等等,我也不是……”“嘭!” 门在神院度的眼前合上,他注视着关上的门两秒,才有些好笑地说出了下半句话:“……没做过。” 他除了做饭是真的不行之外,其他的家务多少也是会一点的,但既然玛克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的话……神院度摇了摇头,走到了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浏览起最新的邮件来,那就先把今天的事务处理掉吧。 玛克倚靠在门上松了口气,他真的很难想象让神院度做这些事的场景,光是想想就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他镇定地推了推眼镜,然后就看到库斯塔好似想起什么一敲手心,兴冲冲地说道:“我就说有什么忘了,我还买了些别的东西。”她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忙,于是对着刚进门的赤井秀一说道,“莱伊,跟我来一下。”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跟着库斯塔上了楼,然后一路走到了她的房间。他看着库斯塔目标明确地直奔 柜子而去,在门口站定,目光隐蔽地打量着房间的全貌:这无疑是一个清新明丽的房间,床头是一盏云朵样式的台灯,上面还有着一对q版的小翅膀,鹅黄色的窗帘在半开的窗户前微微摇动着,柔软的床上有着一个硕大的泰迪熊的玩偶抱枕,乍一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温暖的房间……就是不太像组织的代号成员的画风。 “找到了。”库斯塔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包裹,似乎包装得有些严实,她半天没有拆开,想要找剪刀也没有找到,索性直接递给了赤井秀一,“交给你了。” “这是什么?” “门牌。就是我跟玛克门前挂着的那个。”库斯塔一边从衣柜往外拿着衣服,一边回答道,“我重新换了一种风格,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份。” 说完,她就抱着足以将自己淹没的衣服朝门外走来,准备将这些送到衣帽间去,赤井秀一身体一侧,让开了道路,他看到库斯塔冲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偷偷摸摸地说道:“放心,超级容易分辨的。” 让你这么一说,忽然就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赤井秀一目送着库斯塔下了楼,垂眸打量着手中的包裹,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中取出裁纸刀,划开包裹上的胶带,将门牌从塑料泡沫和包装纸中取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以银灰色为主基调的门牌,倾倒的酒杯中泼洒出的酒组成了花体的“arc”的字样,设计非常艺术,但最引人注意的是旁边的图案:一副眼镜压在了执事的白手套上。 ……多少是有那么点私人恩怨在的。 赤井秀一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情,将其放在一边,目光朝着下一个看去,就算是没有上面的英文字符,他也能分辨出这是库斯塔的,毕竟这里只有她会喜欢泰迪熊,其余的除了颜色之外倒是与玛克的相差无几。 赤井秀一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些门牌的组合元素,就是由酒来组成名字,再加上库斯塔个人认为的他们的标志物……等等?标志物? 赤井秀一意识到了不对劲,他默默地将剩下的门牌一字排开,然后忽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rye:针织帽和罐装咖啡。 bourbon:宝石领结和一张面具。 stch:一盘餐点和……飘扬的音符? ……感觉好像在某些奇怪的方面受到了嘲讽。 赤井秀一将一支烟咬在嘴里,却没有点燃,目光转到了最后一个门牌上。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门牌,因为上面没有任何的字符,有的只是精美的图案,甚至还描上了金色的边框:一只很像萨泽拉克的小猫抬高爪子去够低垂的玫瑰,身旁倾斜着的王冠上散落着花瓣,看起来美丽又温柔,让人情不自禁会心一笑。赤井秀一伸出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王冠,材质所带来的冰冷的触感落到他的指尖,低声说道:“雅文邑,你在他们的心目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赤井秀一勾起唇角,淡淡的兴奋在他的眼眸中跳跃着,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他拿着门牌站起身,走出房门将玛克和库斯塔原来的更换下来,然后将剩余的依次挂在了上面,但当他走到神院度的门前,想要将门牌挂上去时,似乎是在轻微的力道的作用下,房门发出了一声轻响,紧接着轻轻敞开了一条小缝。 没有锁门?是忘记了吗?赤井秀一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在,屋内的样子在此刻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只要他伸手轻轻一推就能够展现在他的眼前。 要趁此机会进去吗?赤井秀一冷静地在心中斟酌着,或许他可以得到一些有关组织的情报,抑或是有关神院度的信息,可风险也是同样存在,如果被发现了……要赌一把吗? 思考的时间转瞬即逝,赤井秀一果断推开房门,一个闪身进入了房间,眼神粗略地将房间的布置纳入眼底,根据经验标记出了几个重点区域。 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靠着墙的书架,因为已经有书房的存在,所以书架并不大,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书,明显有翻阅的痕迹,看来并不是单纯的当作摆设。赤井秀一的目光快速在书架上扫过,然后突然在一个位置定格住了。 在一众排列整齐的书籍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硬纸盒——就类似于将有好几卷的篇幅很长的书单独隔开的书夹一样,只不过完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放轻动作,小心地压着周围的书籍将其抽出,入手不算重,他解开上面的锁扣,所看到的是一个像是夹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一本相册? “你对这个感兴趣?”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的身体一僵,赤井秀一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大脑中短时间内闪过数个能够解释的理由,然后定了定神,镇定地转过身,微微低头说道:“雅文邑大人。” 第67章 第 67 章 神院度本来想上来取些之前记录的东西,结果就发现赤井秀一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他并未对此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一来他并没有在房间里放一些太过重要的东西,二来他也看到了走廊里更换的门牌,想起自己的房间忘了锁门,再加上玛克和库斯塔偶尔也会进来……但他依旧注视着赤井秀一,平静地询问道:“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赤井秀一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低垂着的眼睛中的情绪变幻,他的心脏加快了跳动,紧张、战栗都被淹没在了外表冷静的躯壳中,种种理由全部被推翻,说到底这种连他自己都能够找出破绽的解释,又怎么可能会瞒得过神院度呢?但如果是听起来或许不太可信,可实际上说的是真话的情况呢? “抱歉,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懊恼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后悔,“我只是有点好奇。”想要获取情报是真的,对神院度感到好奇也是真的,谁能说在看似冒险的举动之下,他是不是也在揣摩着有关神院度的一切,去赌那么一丝可能?赤井秀一抬起头,看着神院度,理智与情感前所未有的达到了统一,驱动着他说出了这样一句发自内心的,却又只有部分是真实的话,“我想要更了解您一点。” 赤井秀一看到神院度的眉眼略微动了动,他一晃眼似乎看到有一丝笑意从神院度的眼中飘过,然后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赤井秀一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轻放缓。 “给你看看也没什么。”神院度取过他手中的相册,然后向前在椅子上坐下,回头对着愣神的赤井秀一招了招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赤井秀一的眼睛微微一亮,最后一抹忐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干脆走到神院度的身边,将桌旁的另一把椅子拖过来与神院度并排放在一起,然后略微倾斜身体靠了过去,这才有心思打量着这本根本还没来得及看的相册。 相册的表面是像牛皮一样的颜色,没有过多的花纹,显得十分朴实,但当神院度将相册翻开——还是从后往前翻的,赤井秀一顿时觉得自己错了,这里面的内容简直是精彩纷呈: 入目的第一张就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正是他们在法国时,站在前面唱歌的照片,照相的人技术很好,但完全改变不了特意添加在照片上的、飘在上方的灯上的设计巧妙得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一行字:我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在向我敞开。 这种微妙的令人无语的糟心感令某个人的形象简直是跃然纸上。 “波尔多。”赤井秀锁定了嫌疑人,也只有这家伙能干出这种事来,“我以为组织里的人是不会留下影像照片的?” 因为组织隐秘性的原则,除去有明面上身份的成员——明面上的身份也得跟组织成员的身份分隔开,其余人的资料一旦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基本就等同于被放弃,在这种情况下,留下与黑暗身份有关的照片无疑是危险的,所以大多数人即使是在日常中都会下意识的躲避镜头。 “所以这里只有我们。”神院度弯了弯眼睛,手指缓缓地翻过一页,“永远都不会有其他人看到这些。” 赤井秀一停止了发问,他看到了一张库斯塔满脸奶油,而玛克站在一旁拿着毛巾满脸嫌弃的照片,神院度笑着解释道:“这是库斯塔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她想要偷偷去厨房尝一下蛋糕,但是可能是因为厨房的地面刚刚被玛克擦过的缘故,她脚下一滑一头载进了蛋糕里,从结果来说,也算是提前尝到了。” 下面还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一个有些抓狂地写着“啊啊啊,波尔多你拍这些做什么?!”,另一个只有一个轻飘飘的“呵”留在了上面,充分凸显出了他的嘲讽,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两种笔迹分别代表着谁。 原来还能自己留下评论吗?赤井秀一想到刚才的那张照片,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拿笔写点什么的冲动,不过现在还不着急,等着全部看完再说。 但随着相册的翻阅,赤井秀一的表情逐渐出现了变化,眼神也开始变得郑重起来,原因是他忽然发现从某一个时刻开始,照片上出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熟悉的地方在于他几乎和玛克长得一模一样,而陌生的地方在于他的神态和玛克又是截然不同的,除去没有带眼镜之外,他实在想象不出玛克会露出这样温柔而又羞涩的笑容:“雅文邑大人,这不是玛克吧?” “是的。”神院度的手指在照片上抚过,微微低垂的睫毛在赤井秀一看来分明带上了叹息和怀念的色彩,“这是格拉帕。” 格拉帕?对了,白兰地曾经说过他和玛克是兄弟。赤井秀一缓缓地回忆着自己记忆中出现的名字,他记得“格拉帕”第一次出现是在最初的集体任务上,从所有所听到的传闻中,神院度似乎就是因为他而与朗姆产生了仇怨:“我从来都没有听您说起过他。” “可能是因为说的再多都无法改变现实。”阳光随着太阳的运动照进窗户,神院度交叠起双腿,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是一片安宁,“无论是用言语还是什么,人是无法完全与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感同身受的,而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讲故事的人,所以如果能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 神院度转过头来冲着赤井秀一微笑,赤井秀一在心中苦笑,怀疑自己难道是给神院度加上了什么滤镜吗?理智慢了半拍才重新在他的大脑占据了上风:“到那时再慢慢来讲吧。” 完全问不出口,也完全不知道神院度究竟真的是这样想的,还只是单纯的在转移话题……或者其实是两者都有?赤井秀一觉得神院度藏起来了太多的东西,他有一瞬间的思维甚至与琴酒产生了共鸣,思考着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撬开他的嘴,但到最后他发现如果一直是处于现在这个状态,那么他将全无办法。 他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神院度会对他们抱有最基础的信任,但有机会就要抓住,可他却发现在神院度心目中想要再进一步是那样困难,尤其是在他隐约发现自己的心思出现微妙的转变之后。 或许在神院度看来,他与波本和苏格兰都只能算作比较亲近的下属吧?赤井秀一的心中没有挫败,有的只是浓浓的斗志和挑战欲,有些事情不会特意避开他们,但也不会主动告知,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危险”而闭口不言,该怎样让神院度意识到他并不需要这种“保护”呢? 在神院度的心目中,“独当一面”和“控制危险”是并不冲突的吗? 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不一会就翻到了尽头,神院度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出现了熟悉的笑意,悄声问道:“我还有一张‘珍藏’。” 赤井秀一的视线被吸引过来,看到神院度的表现,心中顿时生出了兴趣,他看到神院度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相册翻过来,从相册封皮的夹层中抽出了一张照片。 锐利而又冰冷的视线仿佛要穿透照片直达眼前,赤井秀一的呼吸一滞,黑色的大衣,银色的长发……虽然稍微年轻了一点,但这不是琴酒吗?插在兜里的手感觉下一刻就要掏出伯/莱/塔来,周身都充斥着杀气,是谁居然敢拍下琴酒的照片? “是在某次任务结束后的一个意外插曲。”神院度忍不住有点想笑,“当时有个路过的摄影师因为琴酒在人群中那独特的气质,所以下意识的就抓拍了下来,后来虽然所有的照片和底片都被销毁了,但在我这里还留下了一张。” “……是吗?”赤井秀一凝视着照片上的琴酒,忽然开口询问道,“您昨天去见了琴酒?” “怎么看出来的?” “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琴酒那天令人在意的异常,再比如说那天你身上带回来的烟味,足以让他进行大胆的猜测了,“您有什么问题是需要琴酒的帮助的吗?” 神院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古怪的疑惑,他怎么感觉赤井秀一现在就像是竖起了耳朵的黑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诡异的警觉。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塌下腰,在神院度面前低下头来,声音低沉且认真地说道:“我一样也可以做到。” 神院度开始思考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是误以为他去找琴酒帮忙,自尊心作祟而感到不甘心?感觉差不多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看着赤井秀一,伸手想要去摸他的头,但却被赤井秀一一把抓住,他抬起头来平视着神院度的双眼,墨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是那样的坚定与执着:“雅文邑大人,比起琴酒,我会向您献上所有的忠诚,请您……” “莱伊!”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安室透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你该不会是在偷懒……你在做什么?” 第68章 第 68 章 几分钟前。 “莱伊那家伙哪去了?”安室透将衣架拿进衣帽间放下,环顾一周没有发现赤井秀一的身影,于是向库斯塔询问道,“怎么上了一楼就不下来了?” “说的也是,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才对。”库斯塔将衣服挂上衣架,放进衣橱,闻言也有点奇怪,不过是几个门牌,就算是欣赏也不至于欣赏这么久吧? 安室透的眼睛眯了眯,想到神院度刚才也上了楼,出于某种奇怪的直觉,他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谁知道莱伊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安室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他缓缓挽起一截袖子,指节发出咯嘣一声,气势汹汹地朝楼上走去:“哈,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偷懒!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波本和黑麦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啊。”就是这个气势怎么像是要拧下莱伊的脑袋一样?库斯塔看着安室透的背影歪了歪头,眼神飘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连对方偷懒都要管上一管吗?” 不,我觉得可能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诸伏景光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复杂,他将擦拭干净的玻璃杯摆放好,敛下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意动,作为幼驯染,难道他还看不出zero情绪上的波动吗?就像面对在意的人,你会关注他身上发生的事,会在乎他身边出现的人,更别说是莱伊这个本身就值得郑重对待的家伙了。 诸伏景光双手撑着桌子,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睛中浮现出了些许凝重,不管是zero挑衅琴酒,还是今天对于莱伊的针对,都透露出了一种危险的讯号,或许他该找机会跟zero谈一谈了。 安室透走上楼梯,最先注意到的同样是更换了的门牌,他大致明白库斯塔让赤井秀一干的是什么了,于是特意多看了两眼。他的目光在诸伏景光门牌上的音符,以及他的门牌上的面具上定格了两秒,眼皮似乎跳了跳,然后对于赤井秀一的针织帽和罐装咖啡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么那个家伙现在在哪里呢?安室透目光幽深地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没有合上的门昭示了问题的答案,他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与脸上“灿烂”的表情相对的是,他的眼睛中仿佛都浸透着凉意。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推开了门,然后我们所见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你的手在做什么?!安室透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赤井秀一握着神院度的手,像是要将其千刀万剐,身上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也足以让神院度为之侧目,这杀气怎么感觉都有点要赶上琴酒了? “你有什么事吗?波本。”目光相对似乎在空气中都迸溅出了火花,赤井秀一缓缓松开手,墨绿色的眼瞳中暗流涌动,□□裸的想要在他们中间划上一道分界线,“这就是你的‘懂事’吗?” “我只是来看看某个家伙是不是打算就此‘失踪’。”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赤井秀一,他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是的话,出于同伴的情谊,我可以帮助他完成愿望。” 两个人在此刻都对对方产生了深深的排斥和恶感,安室透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哼,在面对神院度时却瞬间换了一张面孔,赤井秀一想着门牌上的面具还挺贴切,安室透不愧是能在“四面楚歌”的情报部中硬生生撕下一块肉的男人,这个变脸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您是与莱伊有什么私事要谈吗?” 安室透的语气轻柔,目光注视着神院度,整个人的气场转换,好像刚才跟赤井秀一针锋相对,话里话外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一样,表情透露出了一种欲言又止:“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 神院度没有戳穿他的“表演”,他只是将刚才扣在腿上的相册重新翻过来,然后轻松地说道:“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在欣赏一些过去的留影。” “这是……”安室透还没来得及看清,赤井秀一就忽然伸出手将相册翻到了他最开始看到的那一页,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没错,某些让人‘记忆犹新’的部分。” 已经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了他,安室透的表情木然,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经历了跟赤井秀一一样的心路历程之后,忽然意识到了关键所在,所谓的“记忆犹新”难道其中没有莱伊的参与吗?为什么这家伙会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 “怎么样?”神院度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调侃的语气,“我可是挑出了其中最好的一张。”特别的具有迷惑性,完全没有让下面听众的反应入镜。 这是报复吧?这一定是报复吧?如果是未来的安室透,或许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接下,甚至还能反过来不留痕迹的真挚地赞美对方,但对于现在心中刚刚冒出萌芽的安室透来说,即使他竭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隐藏在发丝间被遮挡住了一半的耳朵还是隐约有点发烫,安室透控制着自己想要去摸的手,眼神飘忽地想着应该没有很明显吧? 还没等他回答,就见赤井秀一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笔,然后一笔一划,笔锋锋利地在照片下面写道: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尤其是波本。 安室透的表情一僵,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有一种现在就让赤井秀一丧命当场的冲动,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的?难道他意识不到自己唱的有多难听吗? 神院度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掩饰着咳嗽了一声,配合着递来一支笔,安室透眼神恐怖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然后就在紧接着赤井秀一的字迹下方写道: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谁我不说,反正都能猜得到。写完之后还特意拉出了一个箭头指向了照片上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安室透:呵。 “现在就差绿川了。”要不干脆就在今天一起弄齐吧?神院度这样想着,起身从抽屉中取出之前的记录——照片中有三个人,缺了一个总是不好的,“我要下去了,你们还打算再待一会吗?玛克该上来找了。” ……对哦,他们还没收拾完来着。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同时顿了一下,泾渭分明地走在了两边,诸伏景光用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就看到了神院度递给他的相册。 这是?诸伏景光迟疑地接过,看清照片的内容和下面的留言之后,他秒懂了神院度的意思,但与此同时,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一眼,这里面最大的受害者难道不是他才对吗? 诸伏景光拿起笔,沉思了一下后,在相册上写下了“委婉”的话语:希望没有下一次,有也希望是独唱。后面还添加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诸伏景光:心情忽然一下子变得好多了。 “雅文邑大人,先来吃点东西吧。”玛克擦着手从厨房中走出,经过一上午时间的整理,已经将大致的都收拾出来了,剩下的就是简单将弄乱的布局归位,大扫除就可以宣布结束,看玛克的表情,对此还算满意。 “啊,好累。”库斯塔伸了个懒腰,她准备去洗个澡,然后趁着现在还没有任务,整个下午都瘫在床上打游戏,“应该没有其他事了吧?” “没有了。”玛克浅浅颔首,却让赤井秀一在不经意间想起了格拉帕的面容,兄弟两个都是灰色的眼睛,这并不多见,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不,想想琴酒银白色的头发,这么显眼的相貌,他们不还是什么没找到吗?如果是从小就在组织长大的“黑户”,就更不可能在数据库中有所发现了,“去洗手。” “要来一块板栗饼吗?”诸伏景光笑着说道,“第一次做,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栗子本来就很甜,所以我就没有放太多的糖。” “我要两块。”库斯塔的声音远远地从洗手台传过来,“我早上尝过栗子了,什么都不加就很好吃。” “……你又什么时候溜进厨房把栗子摸走了?”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灵性。 “什么叫做溜?我那是光明正大进去的!”库斯塔振振有词地说道,“摆在那里就是让人吃的!” 诸伏景光有些忍俊不禁,他从厨房中端出还冒着热气的板栗饼,在递给安室透的时候,两人不留痕迹地对视了一眼。出于熟悉和默契,安室透的眼睛略微一动,明白了诸伏景光的想法,于人后递给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一次任务之后,诸伏景光终于找到机会与安室透单独相处,白色的马自达停靠在路边,诸伏景光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酝酿了一下语言后,看着安室透询问道:“zero,你是怎么想的?”:,, 第69章 第 69 章 “什么?”安室透系上安全带,刚给汽车打着火,就听见了诸伏景光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理解了,“如果你是说挑衅琴酒的事的话,我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接受度和容忍度有多少。琴酒是雅文邑的前搭档,应该知道雅文邑对待下属的风格,那么我稍微‘大胆’一点也是不足为奇的吧?” 诸伏景光安静地听着安室透的话,心中的担忧消减下去一点,他们虽然知道神院度那里并没有监控器和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只在大门外安放了一个,房间的隔音也不错,但出于谨慎的考虑,他们还是没有选择在房屋内进行交流,而是选择了在任务结束后回程的路上:“所以你打算以后都按照这个步调?” “立好人设,在这个框架内只要不出格,有些行为就不会引起多余的关注。”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然后注视着安室透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安室透顿时感觉有点不自在,想当初他在小时候闯祸/弄伤自己的时候,诸伏景光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他不禁开始回想自己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hiro,怎么这么看着……” “zero,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诸伏景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问道,“你对雅文邑到底是什么想法?” “想法?”安室透的手指一僵,他观察着诸伏景光的神情,试图分辨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然后不抱什么希望地想到景光一直是他们中心思比较细腻的那个,也就是说要是没有什么把握,他是不会冒然开口的,而他也没有底气能瞒得过自己的幼驯染,“我也不确定,只是偶尔会冒出来一点念头。” 安室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角眉梢上都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点点笑意,轻声说道:“只是看到有人离得他太近会感到烦躁,想要让他再‘信任’我一点,想着……” “要是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就好了。” 猜想证实。诸伏景光心头一沉,车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半晌后,诸伏景光蹙着眉,叹息一般说道:“所以,是有好感是吗?” “或许。”安室透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实话说其实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有时候情感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zero。”诸伏景光在接受了卧底任务之后,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培训,无数失败的案例就这样摊开来展示在他的面前,能够去进行卧底的每一个都是精英,其中不乏有比他更优秀的,可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有很多并不是因为能力,而是作为人类最为细腻的感情在作祟。 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在相处过程中产生了动摇……进而出现了破绽,诸伏景光相信降谷零,他一直都是他们中最出色的那个,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们中有一个能走到最后,那一定会是zero,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产生担忧的情绪。 “……我知道。”安室透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握住了方向盘,紫灰色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前方的灯火霓虹,孩子扯着母亲的手,执拗地站在可丽饼的摊前不肯离开,母亲最终无奈地妥协了,白色的奶油簇拥着草莓,孩子笑得心满意足……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所有在这之前都要让路,包括他自己,也包括那不明缘由,不知来处,也注定没有未来的一点情愫,“我再清楚不过了。” 安室透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假如在一切结束之后,就好像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可能只是阳光正好的午后,他/她从你的桌边走过,然后笑着冲你打了声招呼,在那一刻没有任何逻辑的怦然心动,从此以后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身影,没有去思考现实中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只是单纯的想要去描绘着一个有着对方的未来,可是当他站在那里,黑色的阴影漫过他的脚边,清醒和理智就会重新诞生。 卧底是什么呢?卧底是为了正义,但他们自身却要与正义背道而驰,他们在泥塘里打滚,沾了满身的血污,竭尽全力地想要向光明伸出手,期间有人掉队,却无一人能够回头。 卧底的故事乏善可陈,波澜壮阔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的目的,他的愿望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哪有什么需要抉择?又有什么需要挣扎? 微弱的那点不甘在心脏的裂缝上开出了花,又一次一次被摘掉花瓣,拔出根系,他站在外面看着那株小小的萌芽,亲手将其折断,然后又等待着它仿若不知疲倦地再次长出,控制、摒弃、遗忘……抑或是利用,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喜欢与爱,嫉妒与厌恶,全部都可以成为向上的道具,谁说这不是真实的呢?他是真切地喜欢着神院度,即使有太多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多到他甚至可以忽略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房间内只剩下指针转动的声响的时候,在月光被窗户和窗帘挡在窗外的时候,一层一层地剥去假面之后,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一点连他自己都无从察觉的难过。 “……是吗?”诸伏景光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移开目光,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 “当然!”安室透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别担心,我都计划好了,这已经比我最初打算的要好上太多了,虽然风险相对来说也要大得多。有雅文邑在,很多事情都不会那么麻烦,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拉大旗作虎皮?”结尾还说了一句玩笑话。 可是zero……光影交替着在诸伏景光静穆的蓝色眼瞳中流转,他看着安室透神采奕奕的脸,不知为何心中却出现了些许悲哀,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无所谓吗?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他们都能够“纯粹”一些…… 可是这是绝无可能的。在某个瞬间,诸伏景光的脸上仿佛出现了忧虑和担忧的叹息,他在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祥的意味,对于他自己,同样也是对于安室透,他从不认为卧底生涯可以一帆风顺,一旦要是有意外发生…… 人无法永远坚强,永远毫无缺憾,到那时,zero你又该怎么办呢? “不说这些了,我还是比较在意格拉帕。”距离回去还有一段路途,安室透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转移话题道,“他身上肯定有问题。” 虽然当时他想要翻阅相册的动作被莱伊打断了,但事后他还是找到机会大致浏览了一遍,毋庸置疑的,他被格拉帕吸引了注意力。 他发觉格拉帕在这个家中的存在很诡异,好像很少有人会提及到他,到现在他所知道的信息就只有格拉帕是玛克的兄弟,是在朗姆的算计下身亡,以及白兰地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存疑),除此之外就再没有更多了,他感觉这里面一定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信息量太少了,或许我该从别的方面搜集点信息。” “格拉帕是一个怎样的人?”同一时间,赤井秀一也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只不过却是采用了不同的方式。 “格拉帕?”库斯塔嘴里叼着手指饼干,她咔嚓咔嚓将饼干吃进嘴里,然后看着赤井秀一有些纳闷,“为什么问这个?” 今天家里就只有库斯塔和赤井秀一两个人,赤井秀一干脆趁着神院度不在问出了口:“那本相册,我有问过雅文邑大人,但是雅文邑大人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嗯……也不奇怪啦。”库斯塔撑着脸叹了口气,看起来有点忧伤,“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后来就被下了封口令,你看后来进来的人只是知道朗姆和雅文邑不和,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这对于雅文邑来说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可是朗姆为什么会……格拉帕是情报人员?”赤井秀一能想出的是可能格拉帕知道了什么有关朗姆的情报,所以导致了朗姆要对他下杀手,不然朗姆为什么要冒着彻底得罪神院度的风险呢? “说是情报人员……也算是。”库斯塔似乎思考了一下格拉帕的定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格拉帕是黑客,或许你可能会听说过他的名字?” 赤井秀一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听到了库斯塔吐出了两个熟悉的英文字母,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赤井秀一离开之后,库斯塔蜷起腿,双脚踩在沙发上,神色莫名地看着赤井秀一离开的方向,嘴里嘀咕道:“虽然玛克不让说,但是果然还是能帮助雅文邑的人越多越好才对。等雅文邑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如果莱伊能够在我的提示下找到答案,就代表着他应该有资格加入计划了吧?” 第70章 第 70 章 黑客?格拉帕?赤井秀一单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个风格独树一帜的ag?不,现在看来应该是a&g才对。 ;grappa,在知晓了内情之后,还真是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ag的风格十分奇特,他曾听一些负责网络安全的人抱怨过,说ag是“只会入侵的怪物”,“无声无息的幽灵”,相比较于其他以入侵五角大楼来证明自己实力的黑客,ag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最名声斐然的战绩是劫持了整个纽约的交通系统,而在那之前,某条街区发生了爆炸,一名议员丧生其中,如果现在说ag就是组织的格拉帕的话,那么想必那场爆炸就不是所谓的恐怖袭击,而是组织所为。 这也能解释ag后来的销声匿迹,因为组织的格拉帕已经死亡,自然ag也不会再出现。这样为什么神院度对于朗姆的报复在最开始没有被阻止的原因也出来了,朗姆导致了组织的天才黑客的夭折,即使组织家大业大,也不是这样损耗人才的,所以就默认了神院度的行径,想必也是对于朗姆的警告和敲打,直到事态有点失去控制才出手调停。 那么格拉帕真的是因为知道了朗姆的什么隐秘,才招来杀身之祸的吗?赤井秀一并不相信宣称的那一套“情报失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代表了这个秘密足够大,现在就有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了: 这个秘密到底是因为格拉帕的死亡而彻底封存,还是掌握在了神院度的手中呢?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从床上坐起身来,可惜玛克并不好套话,神院度对此也避而不谈,或许他有必要让fbi调查一番ag,再结合组织中格拉帕的资料,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几天后。 “你是说格拉帕?”一个和安室透还算相熟的情报部的人摆弄着电脑,随口说道,“知道啊。” 知……知道?安室透卡了一下,等等?这么轻松的吗?他都做好了打长期仗的准备了,没想到第一个就找到了知情者:“你确定?” 男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困得大脑发懵,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道:“朗姆大人不让往外说这个。” 确实,被揍得这么惨,谁愿意将自己的黑历史到处往外说啊。安室透的内心毫无情绪波动,他摆出了一副感兴趣的神色,对着他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说来听听?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咳,时间长了,什么都会知道一点。”男人咳嗽一声,作为一个没什么天赋的人,他凭借着遇到危险就往后躲的人生准则,已经苟过了好几个年头,而他对此颇为自豪,“您怎么不去问雅文邑大人?这件事雅文邑大人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哈?我怎么可能去破坏雅文邑大人的心情?”安室透理所当然地说道,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郁了下来,真印证了那条“阴晴不定”的传言,“从失败者口中讲出来的事实才更让人愉悦。” 嘴好毒!男人的嘴角抽搐着,失不失败的跟你有关系吗?哦,不对,我也不是失败者啊,雅文邑大人和朗姆大人的神仙打架与他这个小喽啰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反正无论哪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当然还是先将安室透应付过去为妙,反正只要安室透不去到处宣扬,谁也不知道是他说的:“您想知道什么?” “当年事情的始末。” “……不是,您是不是高看我了?”男人的头上挂满了黑线,他要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还至于在这里吗?“我只知道有段时间情报部简直忙的焦头烂额,情报资金处处受限,经常能够听到朗姆大人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整个情报部的气压简直低到不可思议。” 那你有什么用?安室透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表露出了这个意思,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那就说说玛克。” “呃……我没有见过玛克大人。”男人看着安室透逐渐变得危险起来的眼神,觉得自己很冤,“玛克大人一直在法国,这次是才跟雅文邑大人到的日本。” 等等?安室透忽然想到了白兰地登门时的态度,难道说那也是白兰地第一次见玛克?“格拉帕和玛克是同时在雅文邑大人麾下的吗?” “这个我知道。”男人感动于终于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了,“玛克大人是在之后才加入的组织,当时知道格拉帕的兄弟跑到了雅文邑大人那里时,朗姆大人还以为雅文邑大人是故意找了个人冠上了格拉帕的亲人的名号,为的就是羞辱他,因为之前并没有人听说过格拉帕大人还有亲属的消息。结果朗姆大人亲自去调查,发现他们确实是双子,据说是辗转找到了他们小时候的邻居得到了证明。”然后朗姆大人就被贝尔摩德大人一顿嘲笑,至今都还耿耿于怀。 见安室透没有表态,他就继续说道:“听说是雅文邑大人力排众议,强行将代号赋予了玛克大人,貌似将其作为了交换条件之一。” 是出于补偿和移情的心理吗?安室透有些复杂地想道,虽然他用了好几个“据说”、“听说”这种充满了不确定的词汇,但安室透觉得事实恐怕八九不离十。 安室透能够体会到神院度对于他们的爱护和关照,可越是这样,越会让他不受控制地去想,神院度在得知格拉帕的死讯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会燃起熊熊的烈焰吗?那不息的火焰是会被瓢泼的大雨所浇灭的吗?还是说…… 是在酝酿着一场足以浸染天际的无尽的烈火呢? 那假如是对于他们…… “我知道了。”安室透浅浅的呼吸着,心脏在一瞬间的悸动像是被风吹走的羽毛,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你知道该怎么说。” “放心放心。”男人在自己的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姿势,他又不是傻子,“我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安室透转身离开,他今天所得到的信息量着实不小,他得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天色也不早了,他记得景光今天有任务,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我回来了。”安室透进门换下鞋子,在看到灯光的刹那,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看着玛克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他朝着玛克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然后说道,“玛克,你要的土豆和胡萝卜。” “帮大忙了。”玛克正在将牛腩切块,锅里的水还未煮沸,安室透走近一看,发现旁边还有着洋葱和咖喱块,顿时心下了然,“今晚是要做咖喱吗?等我换一下衣服就来帮忙。” 他快速回到房间,将外出的衣服换成了居家服,然后来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给土豆削皮,他已经跟苏格兰和玛克学的像模像样了,做个咖喱完全不在话下:“要不要再做个味增汤?我记得早上似乎买了豆腐。” 玛克点了点头,从冰箱中取出了豆腐和裙带菜,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气泡,玛克将牛腩下锅焯水,水雾升腾将他的镜片染成了白色。 神院度从楼梯上下来,安室透的眼睛一亮,连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不止一分:“雅文邑大人,稍微等一会。” “不急。”神院度点了点头,走到沙发旁坐下,萨泽拉克优雅地沿着靠背行走着,目标明确地直奔神院度而去,想要直接跳到神院度的怀里,然后就被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喵~”萨泽拉克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你还记得你有多沉吗?”赤井秀一掂量了一下萨泽拉克的重量,目测它最近圆了不止一圈,“你都吃了些什么?” 库斯塔心虚地将小零食往身后藏了藏,然后看着电视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赤井秀一的话,神院度嘴角上翘,从赤井秀一的手中接过了萨泽拉克,听着它委屈的喵喵声,用手梳理着它的毛发,沉吟片刻后说道:“是该控制一下了。” 萨泽拉克的声音戛然而止,它的眼睛睁得溜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神院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拿着逗猫棒在萨泽拉克的眼前晃了晃:“要来玩吗?” 萨泽拉克瞬间将刚才发生的事抛在脑后,赤井秀一抱着臂靠在沙发上,冷峻的表情在暖色的灯光下似乎都软化了下来,咖喱的香味飘出,一丝一缕地充盈着室内,玛克拿盘子盛上米饭,然后浇上两勺咖喱端上餐桌:“雅文邑大人,晚餐已经好了。” “就来。” “好香。”库斯塔快乐地拿起勺子,美滋滋地将一大块牛腩送进嘴里,因为是上好的牛肉,所以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在嘴里化掉了,“可惜苏格兰不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室透咀嚼着绵软的土豆,吸饱了汤汁之后顿时绽放出了别样的魅力,他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神院度期待着他的评价,“雅文邑大人,是不是味道还不错?” “嘀嘀。”“嗡。” 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声音,气氛顿时一滞。这又是谁?怎么在这个时候?安室透蹙着眉拿出手机,点开邮件,上面的消息顿时让他心跳如鼓: 【苏格兰是日本公安的老鼠。——g】 “这不可能!” 第71章 第 71 章 “这不可能!”安室透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手机,心脏剧烈地跳动着,hiro怎么会暴露?是哪里出现的问题?他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是否安全?无数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脑海中蹦出,但这一切都被死死掩盖在了表面之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餐厅中一片寂静,刚才的气氛就像是被吹起的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肥皂泡,只需轻轻一碰就碎裂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玛克灰色的眼睛仿若冷下来的灰烬,又好似凝固了的金属,他缓缓将手中的餐具放到盘子上,半是警告半是提醒地看向安室透:“波本,我知道你跟苏格兰的关系好,但在这种情况下,小心祸从口出。” “……是,我知道了。”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桌子底下焦躁地摩挲着裤子,hiro的安危还无从知晓,难道他现在就只能这样看着吗?不,不可能!还有机会!“雅文邑大人,我申请去将苏格兰抓回来,如果他真的是卧底……”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近乎于实质化的恶意几乎要涌现出来,里面跃动着被背叛的愤怒,就好像发现了一个本以为是朋友的人,结果却是另有目的来接近自己的一样:“我会让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原来苏格兰是卧底吗?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想道,能让琴酒发来邮件怕是身份已经确定了,他对于苏格兰的印象还不错,自然也不希望站在对抗组织的统一战线上的“伙伴”就这样丧生,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将苏格兰救下,这样既可以挽回一条性命,也可以借此机会卖背后的日本公安一个面子,他也能得到强有力的助力,而这其中最大的阻碍就是波本,为了证明自己与卧底无关,他必然会竭尽全力,如果让他提前找到了苏格兰…… 赤井秀一下定了决心,他看着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冷的杀气的安室透,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想要一个人出风头吗?波本。” “你说什么?”安室透的脸色可怖,矛头瞬间对准了赤井秀一,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 “公安的老鼠,自然谁逮住就是谁的。”赤井秀一略微偏了偏头,安室透感觉他像是在自己的身上找寻着什么破绽,整个人顿时升起了巨大的戒备,“还是说波本你想要借此掩盖些什么?” “掩盖?哈。”安室透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他向后靠着椅背,嘴角勾勒出了狰狞的弧度,气息一下子平息下来,却只让人感到脊背发凉,声音轻柔地说道,“你去能干什么?直接将他杀了?这不是太浪费了吗?还不如让我来‘将功抵过’,洗清嫌疑,我会让他将所有所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的……” 安室透看着赤井秀一,淬了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赤井秀一,好像话语里说的不是苏格兰,而是关系一直不和的赤井秀一一般:“全部吐出来!” “真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让给你。”赤井秀一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看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神院度,直白地说道,“我也想要在雅文邑大人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雅文邑大人?”玛克推了推眼镜,向神院度请示道。 “稍等。”神院度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在邮件上回复道: 【消息来源可信?——aragnac】 【警视厅传来的消息。——g】 【谁的人?朗姆?——aragnac】 【你什么意思?——g】 【没什么,我会让波本和黑麦去的。——aragnac】 【呵,你还有时间担心他们?雅文邑,我等着你的解释。——g】 神院度放下手机,然后对着他们点了点头:“想去就去吧。”等回来之后,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雅文邑大人。”险恶的气氛暂且缓和,但依旧是紧绷着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起身,快速收拾好装备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屋子。 “真没想到苏格兰居然是卧底。”库斯塔用勺子拨动着盘子里的土豆,一下子有点失去了食欲,惋惜又郁闷地说道,“我还挺喜欢他来着。” “不是‘苏格兰居然是卧底’。”神院度的目光幽深,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在眼前交叉,银色的尾戒在灯光之下反射出一点亮光,“会是一个惊喜……或者该称之为惊吓也说不定。” “等等,雅文邑!”库斯塔的脖子发出了咔嚓的转动声,她看了看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离开的位置,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们中间还有卧底吧? “还没有下定论,不过或许你可以大胆一点。” “大……大胆一点?”库斯塔机械性地重复着,表情一片空白。 “没错,几率就跟抽奖中了头彩差不多。”神院度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事情的发展有时候真的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着未知的岔路狂奔而去,但如果转变一下思维的话,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他冲着灵魂已经飘出体外,开始思考着“我是谁?我在哪里?”的库斯塔说道,“上次你说的事情现在看来是不用进行下去了。” “我知道了。”库斯塔低着头闷闷出声,脸上带上了两分歉疚,“抱歉,雅文邑,我只是想……明明你和玛克都告诉过我不要说的。” “没关系,库斯塔,你说出去的并不是什么秘密。”神院度起身走到她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安慰道,“只是稍微调查一下就会出来的东西,并不会影响什么。” “可是……” “你该庆幸幸好你还没有说更多。”玛克毫不犹豫地打击道,“现在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我怎么记得,我跟雅文邑说的时候,某人并没有提出反对来着?”库斯塔的额角一跳,气鼓鼓地看着玛克,扎着的辫子似乎都要跳起来了,“尽说风凉话。” 这不是打起精神来了吗?神院度看着被玛克三言两句就气得跳脚的库斯塔,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然后手指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得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不然时间可不等人。这样想着,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向着书房走去,随着书房的门被关上,玛克的话语一顿,目光在神院度只动了寥寥几口的咖喱饭上掠过,心中原本对于诸伏景光还算良好的印象一扫而空,表情难看地低声说道: “该死的家伙。” 急促的脚步在空旷的大楼中产生回音,于夜色之中凭空产生了些许鬼魅的色彩,诸伏景光穿过大厅,发现一把锁横亘在后门处,于是他立马变换方向,直奔另一侧的窗户而去。他的手臂一撑,翻越过后膝盖弯曲做了个缓冲,接着绕到了大楼的另一侧,蜷缩起身体躲在了杂物堆中,尽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身后追击的脚步声靠近又远离,诸伏景光勉强松了口气,但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从地上站起就马不停蹄地朝着反方向跑去。 由于暴露得过于突然,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准备,在勉强从包围圈中脱逃之后,他就一直疲于奔命,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不,变化是从今天提供情报的人接到了短信之后开始的。 “目标习惯在晚饭之前去看看他的藏品,然后拿抹布挨个擦拭一遍,从中挑选两个拿到桌子上欣赏,从你的位置应该正好能够看到他的书桌……”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诸伏景光用手指敲了敲通讯耳机,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突然弹出来了一封邮件,我继续说。” 诸伏景光透过瞄准镜看到一个人走进了房间,看着架子欣赏了一会,然后拿着一个瓦罐样式的东西走向桌子。诸伏景光的手指缓缓扣动了扳机,他看着那个人应声倒下,起身准备拆卸狙击枪尽快离开现场:“任务完成。” “好的,收到。” 就在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到下面的街道中掺杂进了几个“奇怪”的人,看似毫无目的,实则明确地朝着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是保镖?还是发现了不对的警察?不,不对!危险的警报沿着他的脊背蔓延,在他的大脑中奏响,诸伏景光的手指冰凉,他整个人突然暴起,没有去管还放在原地的狙击枪——十几斤重的狙击枪在此时只会拖累他的速度,快速向着楼下跑去。 “苏格兰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诸伏景光就果断将耳机摘下,远远地扔了出去,对面的人只听到了一些尖锐的刺痛耳膜的嗞啦声就再也没有了回音,他面色铁青地将耳机摘下,冷声吩咐道:“他发现了,追!”:,, 第72章 第 72 章 我的身份暴露了?明明在此之前并没有预兆, 问题是出在什么方面?那zero呢?zero怎么样了? 诸伏景光拐进街边的一家服装店,假装挑选衣服,借机打量着四周, 他拿起一件连帽衫,付出足够多的钱后将衣服套在身上,拉起兜帽遮挡着面容。 正巧一个面容警惕,东张西望,一看就是在搜寻着什么的人从窗前路过,诸伏景光赶忙转过身来,镇定地向店员小姐询问着是否有后门,在指明了方向之后, 他从服装店的后门走出,就这样与追捕的人擦肩而过。 这样迟早都会被找到的。诸伏景光深知组织的强大和黑暗, 卧底了这么长时间, 他依旧感觉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日本作为组织的大本营,被根植得有多深也可想而知,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小伎俩能够瞒得过组织多长时间,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 于是他就开始了与组织追捕人员的周旋与躲藏奔逃,时间回到现在, 诸伏景光的身影在月色下拉长, 仿佛无处不在的追兵让他疲于奔命,他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好像随时都会有一颗子弹从黑暗中射出,让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 他现在担心的除了自己之外, 还有安室透和自己的家人, 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 一旦组织得到了自己的姓名的话,就能够从中牵扯出很多东西,到时候自己的哥哥、朋友全部都会受到牵连,如果最后……诸伏景光摸了摸怀中的手机,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然,zero,请原谅我要先一步踏上黄泉之路了。 hiro,你在哪里?!安室透心急如焚,诸伏景光在甩脱了其他人的追踪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对方的踪迹,由于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安排公安对其进行接应,尤其是现场还有莱伊在,如果让那个残忍无情的家伙先找到hiro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安室透恐惧着这样的未来,他生命中最初的那些亮闪闪的回忆都是来自于诸伏景光,或者说,诸伏景光几乎填补了他所有小时候有关于“朋友”与“伙伴”的空缺,即使他知道卧底任务的危险,即使他知道意外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他也尽力的想要去规避这种可能。 他了解自己的幼驯染,hiro温柔的表面之下,是敏锐而又坚强的内心,在某些时候,他会选择独自面对一切,想要一力承担所有,这也就意味着当他意识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 安室透紧紧地咬着牙,在夜色中化为了一道幽影,希望能够赶在所有人前面先一步找到诸伏景光。会是警视厅中有组织的卧底,这才导致了景光的暴露吗?还是说是其他情况?他和诸伏景光分别隶属于警察厅和警视厅,互相的情况并不共通,他也是在组织中见到了hiro才意识到他们被派往了同一个地方,现在他并没有受到牵连,景光又一向谨慎,怎么看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该死的组织!安室透握紧了拳头,他迟早要将这个人找出来,以小见大,可想而知组织到底在政要中安插了多少人,至于现在…… hiro,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夜色如同帷幕一般降落,城市中亮起灯光,却驱散不了暗处的阴影,人们在五颜六色的灯火下行色匆匆,罪恶在黑暗中发生,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却好似和谐地交融在了一起。 “雅文邑大人。”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玛克端着一碗刚做好的蔬菜粥从外面走了进来,“您已经在里面待了三个多小时了,稍微休息一会吧。” “……” “雅文邑大人?” “啊,放在那里吧。”神院度眼前的电脑屏幕亮着,不知是哪里的电子地图被放大呈现在了上面,旁边的对话框以一秒十几条的速度疯狂刷新着,红色的标记出现又消失,听到玛克的声音,神院度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的手边,在玛克走过来之后,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说道,“苏格兰,警视厅,朗姆……你觉得消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来呢?” “您是说这里有问题?” “不,只是觉得稍微有点奇怪。”神院度转动着尾戒,注视着电脑屏幕思忖着说道,“太过于恰到好处了,就好像有人专门为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咦? 神院度忽然之间灵光一现,警视厅的卧底是朗姆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才从法国回来半个多月,而他们除了将朗姆在法国分部的势力连根拔除之外,还将身边朗姆的间谍当作卧底给朗姆送了过去,所以难道说…… “该不会朗姆原本的打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绿川诬陷成日本公安的卧底报复回来,结果发现……是真的吧?” 这个猜测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玛克的头上冒出了一排省略号,他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有可能是朗姆做出来的事,但为什么听起来会这么奇怪?他将事情的发展在心里过了两遍,艰难地说道:“不是没有可能。” “让我想想琴酒之前说了什么来着?‘你真当朗姆会如此胆大妄为地对代号成员下手?’”神院度挑了挑眉,一字不差地重复着琴酒在他们刚到法国时的来电里的话,向后推开椅子,淡淡地笑着说道,“看来下次可以嘲笑他了。” 书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蔬菜粥已经不再往外冒着热气,神院度闭了闭眼,低头拉开右侧的抽屉,从中拿出打火机在手中把玩着,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地说道:“玛克,我们的计划要变一下了。” “我果然不是什么多智近妖的角色,想不出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来。”神院度停顿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道,“不过我私心里总想要用更小的代价来交换获得我想要的东西,这样或许能加快一点时间,只是相应的需要冒一点风险。” “雅文邑大人,您不必跟我说这些。”玛克单膝跪下,虔诚的、深深地低下了头,“请您吩咐。” 这条命本来就是您的,玛克平静地想道,无论您想要做什么,需要我做什么,还请您任意取用。 “不,玛克,我的意思是……”神院度起身冲着玛克眨了眨眼,然后朝着门外走去,“我要去冒一点风险了。” “等等!雅文邑大人?!”玛克顿时睁大眼睛,猛地站起朝神院度追去,“您要去做什么?我也可以……” “这件事只有我能去做,其他任何人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神院度取下外套,抬手穿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袖口,将扣子一颗一颗系好,转过头来露出了些许笑意,“不必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玛克深吸了一口气,对于神院度的崇敬与信任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弯下腰来,郑重地说道:“是,雅文邑大人。” 半个小时后。 “他跑到哪里去了?”黑暗中,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有些烦躁地说道,“朗姆大人是说一定要找到。” “毕竟是代号……不,是前代号成员,来卧底的怎么也是个精英,还是雅文邑大人的下属,有这个能力很正常。” “倒把我们衬得像是个傻子一样。”男人郁闷地吸了一口烟,“而且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行动组的活吗?” “这不是朗姆大人和雅文邑大人不对付吗?”另一个人声音压低,偷偷摸摸地说道,“我猜朗姆大人是有点别的打算。” “关键拿情报组和行动组去比武力值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苏格兰虽说是狙击手,但他好歹也是行动组的,身手并不差,“还要求最好活捉,该说还好我们有武器吗?” “抱歉。”一个声音忽然插入进了他们的对话,“请问有烟吗?” “有。”男人取出烟盒头也不回地递了过去,“再找找,应该就在这附近……” 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手指,男人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声音戛然而止,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那问他要烟的又是谁?他一时间屏住了呼吸,身体紧绷,有些僵硬地回头,从拿着烟盒的手向上,他看到了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领带和风衣,然后看到了一双难以忘怀的深海蓝色的眼睛。 “雅……雅文邑大人?”男人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差点惊叫出声。 “谢谢你的烟。”神院度冲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他将烟揣进风衣的口袋中,不紧不慢地从他们的身旁走过,在他们的视线中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雅文邑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对方心中浓烈的不祥,“我们……要告诉朗姆大人吗?” 第73章 第 73 章 前方也有拦截的人, 这条路不能走了。诸伏景光背靠着墙面,偏头朝着前方扫了一眼,在引起注意前快速收回了视线。 他想要掉头返回, 却没曾想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诸伏景光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前有狼后有虎,偏偏这里又没有岔路,如果再不做出选择的话, 他们迟早都会搜到这里的。 诸伏景光的目光扫到旁边破旧的楼房, 在心中下了决定, 闪身进入了门洞,沿着楼梯向上,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疏忽大意, 不会想到他藏到了这里——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是了。 景物在诸伏景光的眼中晃动着,鞋子踩踏在楼梯上的声响让他在恍惚中觉得身后好像是有人追来了一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猛地拉开天台的门,冲了上去, 然后转头将门紧紧关合,还没等他稍微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只是刚一抬头, 看到的场景就让他的面色变得一片惨白。 他看到星星悬于夜空, 一点火光在夜色中明灭,慢慢的有烟雾被呼出,又很快消散。 他看到极远之处散发出来的灯光, 却没有给这里带来一星半点的明亮,吹来的风拂动衣摆,一个人倚靠在天台的边缘, 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烟放在唇边,听到声音后送来淡远的一眼,然后放下手慢吞吞地直起身子。 “雅文邑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诸伏景光缓缓后退了一步,惊诧之色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随之升起的是警惕和疑问,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神院度,他甚至对此产生了些许怀疑,眼前的人会不会是什么人的易容,而其中最大的不对之处在于,他明明记得神院度是不抽烟的。 “很意外?”神院度看了看诸伏景光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烟,了然他在意的是什么,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说这个啊,我是不怎么抽烟,但又不代表着不会抽,有时候也是要释放一些压力的。” “压力?我让您为难了吗?”诸伏景光苦笑道,“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并不是卧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完成任务,就忽然被冠上了卧底的名头。” 他一步一步朝着神院度靠近,嘴里说着恳切的话,而神院度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拉近,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直到他们只差几步远就可以互相触及的时候,神院度忽然开口说道:“绿川……还是叫你苏格兰吧,你的真名是什么?” “您还是不相信我吗?”诸伏景光闭了闭眼,手指悄然收紧,再睁开眼时,利芒在眼中一闪而过,身躯一躬,朝着神院度扑了过去,目标直指神院度手中的枪,“那就没办法了。” 神院度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的手臂微抬,躲过了诸伏景光向他伸出的手,枪在他的手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朝着诸伏景光的手腕猛然敲下。 诸伏景光吃痛面色一变,收回手姿势一变,手肘弯曲带着风声向神院度的胸口顶了过去。将要燃尽的香烟掉落在脚边,神院度张开的手牢牢挡住了手肘,脚下横跨一步,回身小臂贴靠在了诸伏景光的后背,两人的方位瞬间调转,然后用力往前一压。 “唔!”诸伏景光下方的胸骨撞击到了为了防止有人从高处跌落而在天台边缘设置的水泥护栏上,风吹过他的头发,楼房下方的景物从这个高度看来都变得小上了不少,晃动着有种将要掉落下去的错觉。诸伏景光的大脑产生了生理性的眩晕和冲动,他咬了一下舌尖,手抵住护栏,腰部一扭,右腿向后抡去。 然而神院度就仿佛提前预知到了一般,不紧不慢地向后退了两步,恰到好处地躲过了诸伏景光的攻击。 诸伏景光顺势转身,一拳朝着神院度挥了过来,神院度微微偏头,拳风擦过他的耳畔,他抬手握住诸伏景光的胳膊,在诸伏景光收缩的瞳孔中,举起了手中的枪。 诸伏景光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血液在身体中奔流,在瞬息间,神经快速传递出信号,他几乎拿出了自己最快的反应速度,近乎本能的匆忙进行闪避。 扳机扣下。 “砰!” 空枪! 诸伏景光心道不妙,因为躲避得过于急促,再加上他的一只手在神院度的控制之内,他的身体已经把握不住平衡,向着一侧歪斜着倒下,随即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松开,紧接着肚腹一疼,整个人被直接踹了出去。 诸伏景光的眼前发黑,整个人重重地砸落在地,翻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来,他咳嗽了两声,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在身后撑着地面想要起身,一抬头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神院度站在他面前,手指按压在扳机上,月亮不再躲在云层之后,清凉如水的月光从天台的边缘蔓延过来,与他的狼狈相比,好像依旧是那样优雅与从容。 “输了啊。”诸伏景光仿佛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脸上露出了遗憾而又苦涩的微笑,“不愧是您。” 神院度压低枪口,伸手从怀里掏出烟盒,从中取出一支放在嘴里,然后将打火机从兜里取出,随着轻微的开盖声,火苗在微风中轻微摇晃着。他抬手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护在火焰周围,枪随意地挂在手指上,但诸伏景光却仿佛放弃了一般,没有在此时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是看着神院度低下头,火焰燎动着香烟,低垂的睫毛和呼出的烟气遮挡住了他的神色,让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也仿佛笼罩在了迷雾之中:“有什么遗言吗?” “……吸烟不好。”诸伏景光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都到这个时候了,想说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吧?他看着神院度,表情一点一点柔和了下来,眼中闪烁着温柔与坦然,“就算压力再大,也还是少抽一点吧。” “呵。”神院度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轻缓地说道,“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他略微弯下腰,在诸伏景光发愣的视线中,手/枪在他的手中调转了方向,向着他伸了过来:“伸手。”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冰冷的枪械落入他的手中,上面好似还带着属于神院度的手心的温度:“您……您这是……”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他的视线仿佛凝滞住了,罕见的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雅文邑怎么会把枪给他?是想要让他自行了断的意思?不,难道说……可是为什么? “前面的岔路口有一辆车。”神院度没有去管诸伏景光内心的混乱和波涛汹涌,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一只手拿着香烟,另一只手插进了外面风衣的兜里,平静地说道,“能不能过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诸伏景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神院度的话对他来说不亚于一下子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如果他没理解错,神院度的意思是……放他离开?“您……为什么?难道您就不担心……” “你可以自己猜猜看。”神院度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要不要相信我,相信那是一条逃生的路,抑或只是在送你前往黄泉之前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相信您吗?诸伏景光深深地看着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手中攥着那把手/枪,枪上的枪栓并没有打开,就像是一个吓唬人的恶作剧,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到最后却是紧抿着唇,转身踉跄地朝着楼梯走去。 在他的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在鬼使神差间,他转头向后看去,他看到神院度站在那里,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却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什么别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开目光。 诸伏景光此刻的心中犹有疑问,但现在这些在现在都不再重要,他停留了两秒,然后毅然拉开了门,随着脚步声的远去,他的身影也在神院度的眼瞳中消弭于无形。 神院度低头看着手中的香烟,缓缓松开了手,烟头带着火光在地上留下散落的烟灰,神院度将另一只手也收进兜中,仰头看着云朵散去,一片清朗的夜空,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意:“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走到天台的边缘,倾听着在短暂的安静过后,从不远处响起了枪声,楼梯发出了被踩踏的声响,随之门被吱嘎一声拉开,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赤井秀一有些迟疑的声音慢慢响起:“雅文邑大人?” “一个匆忙的夜晚。”神院度转过头,看着疑惑的赤井秀一以及紧随其后赶到的看起来有些紧张和狼狈的安室透,微笑着说道,“有想吃夜宵的吗?我请客。” 第74章 第 74 章 “欢迎回来, 雅文邑大人。”玛克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眼睛一亮,赶忙站起来说道,“我去把粥热一下。” 神院度点了点头, 神态自然地将外面的风衣脱下搭在臂弯处, 然后上楼去更换衣服,直到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坐到餐桌前, 面前摆放上了热气腾腾的蔬菜粥,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终究是没能让神院度请上客, 他们从天台下来,在周围转了一圈,“遗憾”地发现没有几家店面是开着的,于是他们就干脆打道回府。安室透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内心中焦灼与不安交织着,他不知道诸伏景光怎么样了,他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在莱伊之前找到hiro,但等他上了天台, 却发现除了莱伊之外, 神院度也在那里, 唯独不见诸伏景光的身影。 是hiro已经遇害了?还是说hiro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天台?安室透渴望能够获得一个答案,表现在面上的却是一片阴郁的色彩,在赤井秀一看来,这分明是因为没有亲手抓到苏格兰而感到不满,他不禁有点庆幸还好苏格兰没有落到安室透的手中:“雅文邑大人,我们不管苏格兰了吗?” “是啊, 也不知道那只老鼠躲到哪里去了。”安室透心中一喜, 放下手中的勺子, 抱着臂嘲讽道, “那群废物,说什么苏格兰已经陷入他们的包围中了,结果呢?呵,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用耗费时间了,还是留着欣赏一下朗姆因为无功而返而气急败坏的脸吧。” “无功而返?”赤井秀一心中升起了对于神院度肯定的态度的疑惑,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惊悚的猜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起来我好像确实听到了枪声,难道是让苏格兰逃走了?” “谁知道呢?”神院度别有深意地说道,“朗姆办事不利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安室透难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激动,索性他也不再掩饰了,脸上浮现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同时表达了他的幸灾乐祸:“这么大的阵仗都没抓到人,虽然苏格兰跑了让人有点不愉快,但能嘲笑嘲笑朗姆也行啊……对了,雅文邑大人,您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上?” “嗯……散散步?” “雅文邑大人,您觉不觉得这个理由可能有点……”安室透顿了一下,眼神微妙,委婉地说道,“敷衍?” “是吗?”神院度对此不置可否,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倦怠,只是勾了勾唇角说道,“有时候理由就单纯的只是一个理由,至于别人信不信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神院度看起来不太想多谈这些事情,他勉强将眼前的粥喝完,道了声晚安就朝楼上走去,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没有在外面多待,很快就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走了?”游戏室的门悄然打开,库斯塔无声地从中走了出来,棕色的眼睛凝视了楼梯片刻,配合上可爱但却没有半分笑意的脸,无端的显露出了两分恐怖的意味,这才让人想起一向看起来情绪分明的库斯塔真真切切的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怎么说?” “还像以往一样就好,雅文邑大人有了新的计划,以后有用到他们的地方。”玛克将餐具收拾好,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如此说道。 “那原先的那个呢?彻底废弃不用了?”库斯塔揉了揉自己的脸,长吁短叹地说道,“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准备。” “不,只是增添了一些新的东西。”玛克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这个。” “谁担心了?”库斯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脑子坏了吗?那可是雅文邑!” “……是啊,那可是雅文邑大人。”玛克在库斯塔看神经病的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了细微的笑意,“你别出岔子就行了。” “……玛克我发现你有时候是有一点啰嗦的。”库斯塔痛苦地说道,“你还记得你今天晚上说了我几遍吗?” “没办法。”玛克推了推眼镜,摆出了一副可恨的诚恳的嘴脸(库斯塔语),“谁叫某人自作主张,不长记性呢?” “我去睡觉了!”库斯塔自知理亏,赶忙结束话题“飘”上了楼梯,“希望不要明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扰人清梦……虽然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另一边。 赤井秀一坐在床边,试图理清思路——多亏了他刚才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测,他现在无论从哪方面想,都感觉有逻辑不通顺的地方,好像完全被困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神院度所说的“散步”,他虽然也将其当作一个备选,但几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神院度虽说不是个宅,但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他在六点“下班”之后基本上是不会出门的,这个“散步”偏偏又发生在苏格兰的事情暴露之后,说他是去现场观看抓捕情况的都比这个有可信度。 而另一种……赤井秀一有些困惑地看着房门,好似想要穿透它看清神院度的所思所想,会是神院度放走了苏格兰吗?还是说他其实只是去“观摩”了一下情况?他有见到苏格兰吗?两人之间是不是谈了什么?神院度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天台,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并不相信那是出于情感,即使神院度对于他们十分纵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可是他的心中却忽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希望,不需要太多,只要有那么一个时刻,神院度的心中会不会产生那么一丝犹豫和动摇? 只要有一丝破绽就是可以抓住的地方,赤井秀一哂然一笑,双手压在脑后靠在床头,目光注视着窗外寂静的月光,假如……他是说假如,遭遇这种情况的是我的话…… 雅文邑,神院度。 赤井秀一的嘴里咀嚼着神院度的名字,墨绿色的眼瞳中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你也会像对待苏格兰一样,将我放走吗? 只有一条走廊相隔的安室透的房间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安室透紧紧地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后背抵着门,像是脱力一般滑了下来。 太好了!安室透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巨大的庆幸如同在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在顷刻间就充斥了他满心满眼,hiro没事,虽然可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虽然接下来还要逃亡不能露面,但是……但是…… 安室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捏紧了手指,深深地呼吸着,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海面上的浮木,不管暴风雨怎样的汹涌,他都找到了可以支撑着他的锚点。 他低下头用手挡住眼睛,心脏传来的刺痛似乎还在告诉他,他离失去自己的幼驯染就只有一步之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神院度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在一片漆黑与寂静的房间中,那双被遮挡住的紫灰色的眼睛中似乎笼罩上了朦胧的雾气。 谢谢。安室透的嘴无声地开合,不知是哪里来的预感,他直觉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与神院度有关,即使他明白这对于神院度来说全无益处,是不必要的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他更应该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待神院度的每一个举动,直到等来hiro平安的消息,但是…… 只要这么一小会就好。安室透感受着自己心上的种子逐渐发了芽,新长出来的稚嫩根系慢慢扎入土壤,茎叶摇摇晃晃地抽条生长,小小的花苞颤颤巍巍,好像用指甲轻轻一掐,它就会像往常一样从顶端掉落下来,混入泥土,然后彻底凋零。 但安室透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花骨朵逐渐长大,舒展着叶片,然后首次骄傲地展开着玫红色的花瓣,即使是在黑暗的无人注意的角落。 只要一会就好。安室透环抱着自己的双腿,紫灰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纤弱的玫瑰,每一片花瓣的轮廓在他的眼中都是那样清晰,他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看,它是多么的美丽,又是多么的脆弱,只不过是一朵花,就让它待在这里吧。 可是这样是不行的。 安室透缓缓地伸出手,包裹住了这朵摇曳着的玫瑰,然后一点一点地收拢。一片花瓣从他的指缝间溜了出来,于无声中落到了地上,不知是玫瑰的花汁还是手指在不小心中被上面的尖刺所刺伤,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他的手指,即使用水去清洗,指尖上依旧残留了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痕迹。 这样是不行的,安室透松开手,目光看向四周,在心中自语道,让它待在这里的话,迟早整片花园都会长满玫瑰的。 所以只要看一会就好,安室透闭上眼,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意,晚安,hiro,雅文邑,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第75章 第 75 章 第二天一早, 即使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他们依旧在差不多的时间睁开了眼。 安室透感觉他似乎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的胸口发闷, 悲伤和喜悦交织着, 让他睁开眼时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现实当中。 他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 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额前的头发不免有一部分被水所打湿,他干脆用手将其往后一捋, 看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自己平静了一下心绪,将所有可能会表现出来的破绽全部挡在了厚厚的面具之下, 脸上摆出了惯用的表情。 好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 做好了接下来会迎来长期的怀疑、审查的准备——作为和苏格兰关系比较好的组织成员, 就算迄今为止他所表现出来的没有什么差错,也势必会迎来大量的、反复的验证,更严重的甚至会迎来审讯, 组织在这方面一向是宁可错杀一千, 不肯放过一个,这还是因为他是代号成员, 要是有关系的是其他底层炮灰, 想必早就一枪崩了了事。 压力肯定是有, 但是有雅文邑在的话……等等?雅文邑?安室透陡然一惊, 重新恢复冷静的大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昨天晚上在现场, 除了他们之外, 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神院度? 如果没有还好说,如果有那就糟了,会不会有人将昨晚没能抓住hiro的原因归咎于是神院度放走了他?抑或更严重一些……背叛了组织? 安室透能清楚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的手抓握着洗手台的边缘,心中一瞬间的惊悸让后背都感觉渗出了些冷汗。 尤其昨晚不知为何是由朗姆负责hiro的抓捕行动,而朗姆一向与神院度不对付……不,说是深仇大恨都不为过,如果真是他所猜测的后一种情况,朗姆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砰!”“砰!” 枪响!而且是几乎重合的两声! 安室透猛地抬起头,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夺门而出,朝着楼下奔去:“雅文邑大人!” 有着银色长发,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撞进了他的眼中,举起的枪口还带着硝烟的味道,对面的玛克手中的枪握在手中,库斯塔隐藏在视线死角的地方,而赤井秀一在距离神院度不远处,目光锐利地盯着琴酒,手中的枪冒出的青烟证明另一声枪响就是来自于他。 安室透快速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然后紧张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神院度,确认没出什么事,这才面色铁青地看向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琴酒!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琴酒的嘴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双眼带着杀意看着安室透,“波本?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什么?”安室透貌似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然后做作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嘲讽地说道,“该不会是朗姆放跑了苏格兰的事吧?怎么?还特地来通知一声?告诉我们办一个庆祝会吗?” “庆祝会?是个好想法。”琴酒低笑出声,眼眸中透露出森然的寒意来,“是什么的庆祝会可就不一定了。” “我可是被朗姆指使得团团转。”安室透抱着臂轻蔑地一撇嘴,意有所指地说道,“连现场都没去成的家伙怕不是搞错了什么吧?” “呵,你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牙尖嘴利了。”琴酒并不在乎安室透的讽刺,尤其是这个家伙的嫌疑程度并不小,假如最后真的查出这也是一只老鼠……“波本,我很期待你在我的枪口下会露出怎样丑陋的姿态。” “放心,你不会有这一天的。” “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 琴酒嗤笑了一声,目光落到了神院度的身上,他今天的目标并不是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而是另一个更大也更麻烦的家伙,“还需要我请你吗?” “一大早上你就非得破坏点东西?”神院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装饰画,上面描绘着的浅色的花朵上出现了一个孔洞,尤其是它跟旁边两幅是一套的,这下怕是要一并更换掉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抱怨着说道,“弄得像我会跑掉一样。” “这可说不准。”琴酒毫无温度地说道,手中的枪始终若有若无地指向神院度,眼神在表情冷峻的赤井秀一身上转了一圈,这家伙刚才的反应很快,下手也够狠,怪不得组织里会有那样的传言,“护主的家犬可不止一条。” “总比居无定所的野狗要好得多。”赤井秀一声音低沉地说道,除了看起来眸色略深了一些外,貌似坦然接受了,库斯塔挑了下眉,心想自己看不出来也是有点原因的,谁能想到卧底的路数居然这么野啊?他瞥了琴酒一眼,然后态度自然地略微低头向神院度请示道,“雅文邑大人?” “我看看……现在走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得及中午饭。”神院度看着钟表估算了一下时间,轻松地说道,“那就速战速决吧。” “等等,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带着些许疑问转过头来,安室透的嘴唇动了动,紫灰色的眼睛中掠过了一抹挣扎,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会有问题的,看雅文邑的态度想必早就有所准备,但是…… “……还望您万事小心。” “放心。”神院度从容地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表现得不像是要去赴什么龙潭虎穴,而是要去踏青抑或参加什么宴会,“一会见。” 大门在他们的眼前关上,安室透脸上的表情一收,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阴影似乎笼罩了他半张脸,脸色暗沉似水,隔着老远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迫人的压力:“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琴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苏格兰的事情,八成是朗姆……不,肯定是那个家伙。”库斯塔不爽地说道,“那个独眼的瞎子怎么另一只眼不也一起瞎了呢?自己办事不利就算了,谁知道这次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还攀扯到了雅文邑的身上。还有琴酒,我看他是找卧底找疯了,看谁都像卧底,也不想想卧底还能扎堆吗?” 朗姆是独眼?这条情报无声地被赤井秀一和安室透记入心中,随即他们就听到了库斯塔的后半句话,赤井扎堆的卧底之一秀一和安室扎堆的卧底之一透纷纷对此表示了赞同,镇定得一点都看不出他们不明显的心虚了一下。 玛克将手/枪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墙上的挂画取了下来,看着上面的弹孔,然后目光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在门框的边缘还嵌着一枚子弹,他凝视了片刻,面色稍显缓和地冲着赤井秀一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一切都是为了雅文邑大人。” 之前的争端暂且不谈,在琴酒拔枪的同时,赤井秀一几乎是同步地举枪扣动了扳机,一枚子弹以差之毫厘的距离,从动都没动的神院度的头顶飞过,击中了他身后的装饰画,而另一枚从赤井秀一枪口飞出的子弹,在琴酒匆忙的闪躲之中,命中了他身后的门框。如果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话,想必会直接穿过他的肩头,可见赤井秀一完全不是冲着警告,而是伤人去的,所以琴酒才会嘲讽他为“护主的家犬”。 “啧。”安室透咂了下舌,不安、焦躁、担心以及怀疑和警惕混合在一起,配合上赤井秀一的话,构成了他现在完全无法言说的心情。 他的猜测成真了,而且来的这么快,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内心沉甸甸的,他无法想象神院度会面对什么,尤其是朗姆在他这里的印象本身就在谷底,之前发生的种种让他从不吝惜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朗姆的所作所为,这次他抓住了神院度的“把柄”肯定不会轻易松口,而他现在就只能干看着,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还不够,代号成员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安室透的眼瞳深处仿若燃烧着幽火,不管是为了卧底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都需要站稳脚跟,站在一个轻易不会被人所怀疑的位置上,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赤井秀一想到神院度刚才面对琴酒的枪口丝毫没有动作的表现,墨绿色的眼睛眯了眯,包括玛克和库斯塔也没有太多的慌乱,只是因为对神院度的信任,还是说他们知道什么内情? 神院度从未掩饰过他在组织里地位特殊这一点,这是不是代表着就算他做出一些“异常”的举动,组织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将他列为“叛徒”?组织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处,这也就代表着神院度的价值可能在他们看来要远远高出其他人……或许只是他多想了,现在所有都无从知晓,一切都只能等着结果出来了。 第76章 第 76 章 黑色的保时捷356a停在路边,神院度走在前面,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将后背展露给了琴酒,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有些惊讶地发现琴酒并没有选择他惯常的副驾驶,而是跟他一同坐到了后座,然后仿若没有察觉到琴酒冷锐的眼神一般,平静地发问道:“都有谁会去?朗姆是肯定的,白兰地也在东京,他不可能会错过,再加上你……” “哼,你还有空在意这个,是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人能抓住你的破绽吗?” “这句话从何讲起?”神院度偏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我自认为最近没有做什么得罪你的事吧?” “你和苏格兰有什么关系?”琴酒的周身萦绕着森然的杀气,墨绿色的眼睛审视着神院度,与在房屋里相比,他的表面反而平静了下来,然而看他握在伯/莱/塔上发白的骨节和手背上爆起的青筋,就知道他只是在积蓄着怒火。 “你是在怀疑我?”神院度的表情倒映在后视镜中,伏特加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前方,表现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聋子,“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呵,证据?你昨晚去了哪里?”手/枪上膛的声音,琴酒甚至都记不太清他上次这么火大是什么时候了,哦,对了,是因为这家伙两年前……现在该说是快三年了,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日本,到法国分部去担任负责人,“有人说在抓捕苏格兰的现场看到了你,莫非你要说他们集体发癔症了,看到的全都是幻觉?” “这也说不定?”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场都是朗姆的人吧?你相信他们的话?” “所以我在问你!”琴酒简直要气笑了,他举起伯/莱/塔对准了神院度,狭小的距离间仿佛有着一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在临界点间上下徘徊,“苏格兰是卧底的事你早就知道?” “难道他是卧底的事不是你昨天才告诉我的吗?” “别告诉我你没发现一点异样!” “异样?真好笑,你想让我发现什么异样?!”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也掀起了海浪,天色暗沉了下来,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他忽然抬手抓住了琴酒拿枪的手腕,将其用力地压在了后座的靠背上,身体强势前压,两人在一瞬间被拉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界限被入侵打破的异样与不适让琴酒的大脑本能地升起了反击的冲动,但身体却因为缓慢升起的熟悉感而慢了半拍,“那是你送来的人!不如由我们&killer先生先来告诉我,卧底是怎么来到我手里的?” “你是傻子吗?雅文邑。”琴酒的声音低沉,他抬手揪住神院度的衣领,指甲不免划过神院度的喉咙,让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琴酒注视着自己在深海蓝色的眼睛中的倒影,嘲讽道,“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你离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琴酒并不喜欢神院度对待下属的态度,他不相信任何人,永远都有着后备的计划,谁也无法知晓黑色的大衣之下究竟藏着多少武器,血与火永远纠缠在他的身边,仿佛所有柔软的东西都与他无关,所以他对于神院度的做法嗤之以鼻:“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们讨论的并不是一件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那个,大哥……”你们是不是偏题了,而且…… “闭嘴!伏特加。” 伏特加的话被憋了回去,他默默地转头老老实实地开着车,安静得就如同一只鹌鹑。 经由伏特加的打断,气氛似乎终于缓和了一点,神院度闭了闭眼,松开了制住琴酒手腕的手,然后将拽着自己家脖颈领口处的手甩开,坐正身体,沉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琴酒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他将伯/莱/塔重新挂上保险,以防走火:“真让人难以置信,你竟然会变得如此迟钝,雅文邑。” “你就非要我说出口吗?琴酒。”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都在神院度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凝视琴酒,平静地说道,“因为我信任你。” 琴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瞳孔略微收缩,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而这种情况在他的身上是罕有发生的。神院度先一步移开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心,他这是怎么了?平时很少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的,难道还能是长久不吸烟后,骤然反复后的副作用吗?哦,对了,他昨天基本没怎么睡,“算了,我不想跟你吵,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神院度在知道苏格兰是卧底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所感受到的不对劲是出自哪里,他因为这是琴酒亲自挑来的人,所以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抱有了基础的信任——琴酒是最厌恶卧底叛徒的,怎么想他们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既然现在证明了其中一个是卧底,这就基本等同于将他最初对于他们的认知全部推翻,这样一来他们的违和感在他揭开了蒙蔽着的面纱之后,就等同于暴露无遗。 唯独让他没想到的是琴酒竟然也是这样想的。 琴酒觉得以神院度的敏锐程度,判断出他们是不是卧底应该并不困难,所以在他审查过后,看到神院度那里没有回音,他就放下了一半的心,结果现在…… “有时候还真能看出……”神院度叹了口气,其中又像是带了点无奈的笑意,“我们不愧是搭档。” 保时捷内一时间没有了声音,神院度撑着脸看向窗外,心中并不怎么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在做出昨晚的“冒险”举动后,就基本能够推测出来其他人的反应,朗姆会找麻烦是肯定的,不过就是方式问题罢了,相比之下,反倒是安室透和诸星大…… 以前怎么没发现,琴酒这家伙是有什么“魔力”吗?神院度心累地想道,普通人也做不到一挑就是三个卧底吧?命中率是不是有点高的离谱了?琴酒你真的是在抓卧底吗?他怎么感觉卧底好像越来越多了呢? 琴酒心中愤怒的火焰忽然降了下来,其中多出了些许复杂的意味,他没想到神院度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者这样说,神院度很少很少会直白表露自己的想法,今天已经是出奇的反常了……等等,反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记得神院度只会在一个时候表露出这种状态。 “你……”琴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探究地看向神院度,刚想开口就被神院度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什么都没有。” 琴酒打量了他两秒,脸上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神院度早九晚六的工作态度并不是就一开始就养成的,这家伙有个不算严重的小毛病,那就是在睡眠不足的时候很容易头疼——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发生,但在头疼状态下,他会更加情绪化一点,并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的手段会更加的简单粗暴,按照神院度的话来说,就是“这些家伙还用不着他动脑”。 照琴酒看来,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偏偏神院度并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状态,所以平日里他抗拒昼夜颠倒和熬夜,后来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他干脆给自己定了工作时间,而现在这个情况……在他们“互相伤害”的那段时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琴酒带着点恶意地抬起手,阳光下修长的手指透露出一点冰凉的质感,就是配合上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要去捅穿一个人的脑袋——神院度默默地将脑海里莫名冒出来的想法扔进了粉碎机,琴酒在他们做搭档的那段时间,为了保证他的工作效率,“忍辱负重”地去学了点按摩手法,但说实话,除了他之外,组织里估计也不会有谁会愿意将太阳穴这种致命的地方放到另一个人的手里……尤其是琴酒。 不过一般人也不配让琴酒“服务”吧?神院度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大脑中传来的钝疼让他的心情有点不快,但控制着被他自己压了下去:“我是不介意,但你们不是要去接人吗?” “雅文邑,你是怎么知道的?”伏特加好奇地问道,他在刚才琴酒跟神院度对峙的时候就想说他们就快到了来着。 “因为这不是去任何一个基地的路。”琴酒瞥了伏特加一眼,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了前方戴着帽子眼镜的女人,语调平淡地说道,“贝尔摩德。” “好久不见,琴酒,雅文邑。”贝尔摩德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卸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一张美艳的脸。她回头看了看琴酒,停住了,又看了看神院度,再度一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古怪又微妙的表情,“你们这是……打架了?” 第77章 第 77 章 “打架?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贝尔神秘主义者组织知名“关系户”由于消息过于灵通所以总是奔赴在吃瓜第一线摩德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明显对神院度的说法不置可否。她和神院度还算熟悉,尤其是能在衣着品味上聊得起来,自然是知道他有那么点完美主义倾向的,具体表现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不会让衣服上出现太过明显的褶皱。 而现在…… 贝尔摩德看着神院度的领口,上面还有没有抚平的折痕,一看就是被人抓握扯住造成的,而这里的人除了琴酒之外,难道还能是伏特加弄出来的吗?说没有产生冲突有谁信? 不对,等等,倒确实还有一个可能。 贝尔摩德陷入了沉思,眼神逐渐变得诡异,带上了一股让琴酒恶寒的蠢蠢欲动,她自然知道神院度和琴酒并不像组织里所传言的那样“针锋相对”,她原先还暗中八卦过,猜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会滚到一起去,结果……只能说琴酒和神院度都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们似乎都没有想要更进一步的打算,貌似对彼此之间所保持的距离都很满意,让贝尔摩德很是失望了一阵。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人,血腥与暴力才是他们的常态,在危险边缘游走所带来的兴奋与刺激总要有一个发泄的途径,而方式方法无非就那么两种,所以床伴、情人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存在。 换句话说,神院度和琴酒反而成了另类,但越是这样越会让人趋之若鹜,尤其是神院度(琴酒有时候真让人怀疑假如有人跑到他面前献殷勤,他会不会态度冷漠地拿枪将人崩掉,原因是浪费时间,组织里还有不靠谱的传言,说琴酒是个做任务的机器),只要他稍稍放出一点信号,绝对有的是人愿意被他踩在脚底下,可他偏偏并没有这个意思,再加上琴酒和神院度之间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得让人一头雾水,两人又向来遵守“保密原则”,从来不肯往外透露自己的信息……贝尔摩德已经逐渐放弃去理解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贝尔摩德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两人,含笑试探道:“我还不知道琴酒和雅文邑能调出什么口味的酒呢?” “什么?不,贝尔摩德,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神院度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就已经说过了……” “少关注些没有用的东西,贝尔摩德。”琴酒粗暴地打断了他们间的对话,“你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吧?” “狠心的男人,这样可是不会讨人喜欢的。”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却只换来了琴酒冷酷无情的一瞥,“抱歉,雅文邑,毕竟这种桥段实在太容易在电影电视中出现了。”拽着领子亲吻什么的,代入到琴酒和神院度身上就显得违和感爆棚,所以她还是调侃居多。 “无事,还没有恭喜你的电影即将上映,到时候我会去捧场的。” “如果雅文邑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两张内部票,就当作赔罪的礼物。”贝尔摩德暧昧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至于跟谁去……” “或许你可以考虑多送我两张。” “雅文邑,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别这样说,不管是莎朗还是克丽丝都很受欢迎不是吗?”神院度轻松地将话题拐回正轨,“我以为现在就要跟着剧组开始宣传电影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正好赶上了最精彩的‘开幕式’。”贝尔摩德欣赏着自己新做好的鲜红的指甲,然后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可惜我还没有见过苏格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网开一面’?” “这个说法我可经受不起。”神院度接下了贝尔摩德的话,阳 光透过车窗,照亮了他深海蓝色的眼睛,里面是无波的海平面,“我可什么都没有做,更何况总不会个人行动也是要经受管辖的吧?” “对你来说,自然没有。”贝尔摩德笑吟吟地说道,柔顺的头发在手指上打着圈,“可是似乎朗姆不是这么认为的。” “朗姆?那无关紧要。”神院度堪称刻薄地说道,他对贝尔摩德永远掺杂着各种试探引诱的话语适应良好,毕竟虽然他们在某些地方对于对方的观感还不错,但因为宫野志保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称得上是一般,“反正观众席的席位已经给你留好了,看到精彩的地方就鼓鼓掌吧。” “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可就期待着了。”不过怎么感觉神院度的心情不太好?贝尔摩德有些疑惑地想道,她以为怎么也要聊上几个来回,结果神院度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愿,她看了看琴酒,很好,这是个套不了话的,又看了看开车开得专心致志的伏特加,最终选择了闭上嘴。 贝尔摩德:我太难了(叹气)。 伏特加:? 黑色的保时捷越开越偏僻,最后在一栋看似普通的建筑前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了车,在进入建筑之后,并没有乘坐向上的电梯,而是穿过了大厅和走廊,走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 房间内的装饰设施一应俱全,但当他们进入之后,房间右上角的监控亮起了红光,似乎是在辨认他们的身份,随即整个房间都开始了晃动,向下沉了下去,原来这个房间就是另一部伪装的电梯。 等到再打开门后,眼前的场景顿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白兰地倚靠在前方的柱子上,百无聊赖地朝墙上的靶子投掷着飞镖,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招呼道:“雅文邑大人。” “白兰地。”神院度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大门,“怎么不进去?” “怎么说呢,看到朗姆那张脸,感觉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了。”白兰地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尤其是就我们两个人在,谁愿意去面对他的阴阳怪气啊。” 总感觉对象是不是反了,你确定不是你在对朗姆阴阳怪气吗? “白兰地,好久不见。”贝尔摩德打了个招呼,白兰地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抹了把脸“礼貌”地说道,“好久不见,贝尔摩德……虽然你就像没离开过一样。” 由于贝尔摩德在报销单上的存在感过于强烈,所以白兰地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产生他很久都没见到贝尔摩德的感觉,甚至觉得她出现的太过频繁,现在贝尔摩德回来了,他也可以跟她探讨一下报销单的“正确使用方法”。 贝尔公款吃喝摩德在白兰地的视线中,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面不改色地说道:“哎呀,作为明星总是要应酬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确定那可以用“细节”来形容吗? “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琴酒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组织迟早会破产——虽然这是无稽之谈,他们所花费的那点东西跟军火武器相比就是九牛一毛,但某几个人的作风实在是会给他这样的感觉,比如说贝尔摩德,比如说神院度,时不时还会加上面对神院度就毫无原则,间歇性失智的白兰地。 “让朗姆多等一会也没什么。”白兰地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神院度这边,“苏格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别忘了这件事还是他自己揽在身上的,中间发生了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还能有谁知道?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种事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不是我说,琴酒,难道你就一点意见都没有?”白兰地挑了挑眉,摩挲着下巴玩味地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想必是一定不会让苏格兰逃脱的吧?” “哼,这与你无关。”黑色的大衣衣摆在空中 划过,琴酒一马当先地朝着里侧的房间走去,懒得再跟白兰地废话。白兰地看着他的背影,和神院度对视了一眼,然后无辜地耸了耸肩,“难道我这不是夸奖吗?” 神院度勾了勾唇角,伏特加留在外面等候着,大门打开,朗姆阴鸷的表情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在略显昏暗的环境中,表现得有了那么两分吓人:“雅文邑,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间,但既然我们都是一起来的话……”神院度停顿了一下,给了朗姆充分反应的时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怕不是你来早了吧?” “你也就能趁现在耍耍威风了。”朗姆的眼神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藏在草丛中,足够有耐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咬上一口,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奇异的笑容,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我会让你后悔万分。” “哦?是吗?”神院度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交叠起双腿,好像国王在欣赏着小丑的表演,“那你还在等什么?请吧,朗姆。”:,, 第78章 第 78 章 “你以为这次你还能全身而退吗?”不管交锋了多少次,朗姆总会被神院度这副态度所气到,“苏格兰是日本公安的老鼠,明明他已经陷入包围中了,结果你竟然私自放走了他,你想要干什么?” “……” “知不知道一个卧底的存在会给组织带来多大的损失?想要得到确凿的消息情报中间又要花费多少?只要抓住了苏格兰,经过拷问,我们就有可能沿着他所提供的线路给那些老鼠一个警告,可是现在呢?雅文邑,你难道是想要背叛组织吗?” “……” “雅文邑,你是哑巴了吗?” “什么?哦,我只是想说……”神院度看了一眼时间,淡定地说道,“距离我上班还有五分钟,这个时间你可以自由发挥,不用管我。”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是说给谁听的?!朗姆的头上冒出了井字。 “噗……咳,抱歉。”白兰地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连琴酒的姿势都放松了一点,用手压低帽檐,眼中的兴味一闪而过,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让朗姆继续,但朗姆哪里还能进行的下去?他面色阴冷地看着神院度,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很好,那我就看你五分钟后能说出什么来!” “不是我说,朗姆。”白兰地从贝尔摩德开始,挨个指了过去,到琴酒停住,唯独略过了朗姆,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朗姆,眼中隐含着一丝诡异的嫌弃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在我们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想说你们都是一伙的吗?”朗姆冷笑道,“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兰地的眼神愈加怪异了,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朗姆会想到这里去,“我其实说的是脸呢?” 贝尔摩德优雅地用手挡住嘴,别过了脸去,呼吸中吸气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是那样明显,为了给朗姆留有一丝颜面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她还记得白兰地以前骂他算错账的下属的时候,说的是: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行动组?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去当个狙击手什么的……算了,狙击手也是要算风速风阻的,你还是别去祸害其他人了,要是不小心再把自己人给爆了头,我可不想被琴酒找上门来。” 路过的行动组: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所以说,白兰地骂人时候的阴阳怪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就是可怜了朗姆,年过半百应该不至于被气晕过去吧? “白兰地!你今天这么活跃,难道是打着为雅文邑分散注意力的主意吗?”朗姆怒斥道,“你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白兰地的表情如同寒风过境,一下子变了脸色,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朗姆,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莫非你也想要将我打成叛徒不成?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有本事你就别要下一年的经费,拼着命不要,我也要让你们情报部全体喝西北风去! “你!”朗姆知道白兰地是板上钉钉站在神院度那边的,可是这叫什么话,说的他好像想让谁是“叛徒”,谁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叛徒一样,要是让其他人,尤其是boss知道了……“白兰地你在胡 说什么?” “好了,白兰地。”神院度敲了敲桌子,制止了白兰地单方面对朗姆的输出,然后平静地看着朗姆问道,“你是怎么确认的苏格兰是日本公安的卧底?”至少从目前看来,他们并没有得到苏格兰的真名,不然就不用如此大费周折。 “很简单,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传来了消息,他意外得知了警视厅向组织派出了卧底,并且已经成功取得了代号,根据时间能够推算出卧底进入组织的时间以及获得代号的时间,符合条件的寥寥无几。”朗姆着重观察着神院度的表情,想要从中发现什么异样,“其中苏格兰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而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原来如此。”神院度的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看着朗姆,好像所有的秘密在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中全都无所遁形,“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会借着警视厅的卧底是你的人,大肆排除异己呢……果然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雅文邑,别想转移话题!”朗姆的心跳漏了半拍,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地驳斥道,可在场的有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能够看出朗姆的言不由衷。贝尔摩德的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白兰地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琴酒看向朗姆的眼神中也笼罩上了一层霜寒,如果神院度所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或许他昨天晚上的行为就有了另一种解释:他以为苏格兰是遭受了朗姆的诬陷,所以才前往了抓捕现场,以神院度的性格是真的有可能会做出来的,可是…… 琴酒深深地看着毫无破绽可言的神院度,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平心静气,朗姆,发火对身体可不好。”神院度淡定地说道,“你刚才还说是我放走了苏格兰是吧?证据呢?” “我手底下的人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朗姆在心中暗想假如神院度否认他去过现场的话,他就将录下来的视频播放给他看,因为有记录的要求,所以当时一部分人身上携带了隐蔽的摄像头,当时神院度借烟的人身上就有着一个,里面录下了神院度的身影。 “没什么想要辩驳的,我确实去过现场。”只要行动,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所以他从未想过能瞒过所有人,而且看朗姆的样子,绝对打着什么阴谋诡计吧? “那你就是承认你放走了苏格兰?” “我说的话有这么难以理解吗?我确实去过那附近,至于苏格兰……”神院度微笑看着朗姆,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见到呢。” “这种荒谬的说法有谁会相信?!那你倒是说说你到那里是要做什么?” “或许……因为月色很美,我去散散步?” 一室寂静,朗姆的眼皮直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雅文邑,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种事只要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做什么要说出来?”神院度有些倦怠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所以说他才不愿意在头疼的时候动脑,完全不想跟朗姆废这么多话,“不过是一个卧底罢了,跑了就跑了,组织里的卧底还少吗?苏格兰成为代号成员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难道你觉得他能接触到什么机密不成?” 确定了,雅文邑今天就是心情不好,不然不至于这么的具有攻击性。贝尔摩德默默地鼓了鼓掌,感慨自己这张观众 席的票买的好。这场大戏可真是精彩纷呈,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白兰地肯定不用多说,朗姆昨天晚上的行为已经足够引起琴酒不快了,再加上神院度所说的那个在警视厅的卧底,朗姆绝对触动了琴酒的怀疑,这样下去,神院度不会受到什么太重的惩罚,而朗姆可要对引发的后续问题做出必要的解释,要是一个弄不好……真惨啊,朗姆。 至于自己…… 贝尔摩德惬意地交换了一下交叠着的腿,眼中是似有似无的虚假的暧昧,难道我不是来当观众的吗? 就在这时,他们眼前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剪影,看到的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头低了下去,恭敬地说道:“boss。”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辨不清特征的电子音回荡在房间中,“雅文邑。” “是。” “作为惩处,你需要答应朗姆一个不过分的条件,没问题吧?” 神院度略微蹙了蹙眉,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贝尔摩德眼眸渐暗,心想果然是boss的风格,别的惩罚肯定对于雅文邑不痛不痒,可要是得答应朗姆一个条件……朗姆和雅文邑还不够势如水火吗? 紧接着,电子音又转向了朗姆,在短暂的沉默中,朗姆的额头上似乎出现了汗珠:“朗姆,我需要一个解释。” “是,boss。” “很好。”影像消失,朗姆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目光阴鸷地看向了神院度,这一切都是神院度所造成的,他要想想有什么是不过分但能够戳中神院度痛点的……有了。 “一个条件?” “你要说什么?” 朗姆的脸上露出了让人心生不适的笑容,他看着神院度,嗓音嘶哑地说道:“我记得你手下有个情报员?” “你想做什么?”神院度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深海蓝色的眼睛中笼罩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 本章完 第79章 第 79 章 “做什么?不, 雅文邑,你怎么能这么主观臆测我?”朗姆夸张地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慈祥的面容, 好像在因为神院度的猜疑而心痛, “我只是在想, 我是情报部的负责人,那么所有的情报员不都应该由我来管理吗?这么一来,波本在你手底下是不是就有点不合适了?” “想都别想,朗姆。”神院度漠然地说道, 旁边的琴酒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看看神院度现在的样子吧,朗姆完全就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跶, 尤其是神院度本身就因为头疼而心情恶劣, 他真担心神院度一个控制不住将朗姆弄死在这里,“你还没有吃够教训吗?” “话可别说的这么满。”朗姆的心中升起了扭曲的快意,他慢慢地从兜中掏出了一个手机, 亮起屏幕打开邮件,然后将其放到桌面上略微用力一推,手机就旋转着滑到了神院度的面前,“如果我说这是波本自己的意愿呢?” 房间中的气氛凝重得有些吓人, 神院度缓缓地拿起手机,然后低下头来, 上面是安室透和朗姆手下的交流, 朗姆的手下用各种资源情报进行暗示诱惑, 一开始安室透并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 可随着力度的加码, 安室透的态度也从虚与委蛇变为了摇摆不定, 似乎能够清晰地看出他的动摇。 神院度的呼吸逐渐变得微不可察,白兰地频频地向他看去,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神院度用手扶住了额头,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仿若出现了一个漩涡,而朗姆仍然意犹未尽地在那里喋喋不休:“你看,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你不是一向都对下属不错吗?现在你阻碍了人家的前途,是不是也应该将路给让出来?再在你那里待下去也没有意义,干脆满足他的心愿好了,我也很乐意获得一个得力的助手。” “朗姆!”琴酒警告地看了朗姆一眼,然后伸手用力地攥住了神院度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的手,他在刚才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危险的预兆,他迅速地反应过来控制住了神院度,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雅文邑!别忘了这是哪里!你是想要违背boss的命令吗?” 神院度闭了闭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抬眼看着朗姆,眼眸中似乎涌动着无形的暗流,过往的船只只要被卷入就无从幸免,扑面而来的压力和长久以来的威慑力让朗姆的声音戛然而止:“你最好真的这样做。”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准备替人谋划吗?” “呵,随你怎么想。”神院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朗姆,睫毛在眼敛下投射下了一片阴影,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浮动的冰凉,“你不会愿意看到后果的。” “雅文邑,你这是在威胁我?”朗姆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位高权重这么多年,也只有神院度一个敢堂而皇之的找他的麻烦,最关键的是他还真有这个能力,早知道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应该将危险掐灭在萌芽里。 “我说了,随你怎么想。”神院度的耐心已经耗尽,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毫无感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没有义务替你解答。” “雅文邑。”电子音忽然出现,想来他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听完了全程,“你留一下。” “是,boss。”神院度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雅文邑,我等着你的答复。” 贝尔摩德等人从他的身边鱼贯而出,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朗姆阴恻恻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徘徊,最后,大门在他的眼前关合,房间之中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你在做什么?雅文邑。”不知是不是错觉,电子音中似乎出现了一些波动,“你想要背叛我吗?” 神院度转过身,看着黑色的剪影没有出声。 “苏格兰是日本公安的人,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boss。” “计划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是反悔了吗?!去!去杀了他!谁都不能影响……” “莲。” 激动而又混乱的电子音停顿了下来,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神院度的眼瞳中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宽和,半晌后电子音缓缓响起:“雅文邑,我……” “别被冲昏了头脑,boss。”神院度轻声说道,“我的承诺始终有效,在你想要放弃之前,我永远不会先行背弃于你。” “抱歉,雅文邑,我明明……我只是有点……恐惧。” “我知道。”神院度安慰般地说道,“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还有我在这里,boss。志保已经开始研制‘银色子弹’了,或许很快就会有成果出来,我们不会输的。” “是这样吗?”电子音发出的叹息十分怪异,“我总算明白人在得知自己确切多久会死去后会是多么的脆弱,雅文邑,如果最终……你就离开这里吧,我知道你能做到。” “逃跑不就太难看了吗?”神院度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别担心,boss,我会解决这一切的。” “我向来都是相信你的。去吧,别在我这里逗留太久。”屏幕再度暗了下去,电子音逐渐消失,“我期待着能亲自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天。” 神院度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目光沉静地似乎在想着什么悠远的东西,然后转身离开。大门打开,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神院度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他看到琴酒站在不远处,嘴里的香烟飘散出烟雾,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敏锐地偏头投来了锐利的视线。 “你真当朗姆会如此胆大妄为地对代号成员下手?”神院度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出来。 “呵,你也只有这种话会记得这么清晰。”琴酒瞬间回忆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他呼出一口烟气,眼神冷厉地说道,“朗姆的心大了。” “这种事不是应该早就知道的吗?”神院度走过来,朝琴酒伸出了手,琴酒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烟盒递给了他,神院度从中抽出了一支放在嘴边,然后凑过去靠近了琴酒,用琴酒嘴里叼着的香烟将其点燃。 琴酒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看着神院度的眼睛,眉眼低垂着好似凭空透露出了一种温柔,看着香烟中的烟丝燃烧泛出灰烬熄灭前的红色,看着烟雾萦绕下,神院度慢吞吞地直起腰,有些苦恼的感慨道:“真是……明明没想抽这么多来着,都多久没碰这个东西了……猜猜看朗姆会不会选择重新‘挽回’你?” “我没有兴趣在这里跟你玩这种谜语人的游戏。”琴酒冷漠地评价道,他看着神院度似乎是在估量着什么,墨绿色的眼睛深处隐藏着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你真的要把波本给朗姆?” “boss都这样说了,我又有什么办法?”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沉默了两秒后,忽然轻笑了一声,眼神幽深地说道,“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你说用朗姆惯用的手段回敬过去怎么样?” 琴酒嗤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走去,只留下神院度站在原地,直到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无奈地低声说道:“有时候有个太了解的人也是挺麻烦的。” 神院度完全理解琴酒在想什么,假如他毫无作为的就答应了将波本给朗姆这个条件的话,在琴酒看来只意味着一个可能:波本有问题,他准备去坑朗姆了,而在这种情况下,琴酒的选择是什么还用猜吗? 波本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还有黑麦,有点可惜朗姆怎么不加大点力度,但是无论怎么想,黑麦如果从他这里离开,有可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琴酒的行动组,而琴酒……神院度思考了一下后果,不管是黑麦被发现是卧底还是没被发现,坑的都只有琴酒,算了,还不如在我这里呢。 “波本,安室透……”神院度用手轻轻敲了敲脑袋,眉宇间浮现出了一抹疲惫的神色,回去后得稍微斟酌一下措辞,“让我想想……等等,我怎么回去?” 神院度忽然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这种偏僻的地方能不能打到了车还是两说,他也不想麻烦玛克过来接他,这种情况下他是什么选择还用说吗?神院度快走两步试图追上琴酒的步伐:“等等,琴酒,把我从家里拉出来就不准备送我回去吗?” “呵。” 钟表的指针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在客厅里的人时不时就会望上一眼,安室透机械性地搅拌着锅里的汤,好像是在发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本来以为随着时间接近中午,自己会感觉到焦躁,但他发觉自己现在竟然是出奇的冷静,或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担心?安室透这样不确定地想着,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动了动,随着开门的声音,他的心脏忽然一下一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好像突然从这一刻开始,他所有所做出的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努力都已经失去了控制,好吧,原来…… 安室透转过身,目光在顷刻间锁定了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紫灰色的眼睛如同在阳光下绽放的花朵,散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真的会看到一个人就感到喜悦。 “欢迎回来,雅文邑大人。” 第80章 第 80 章 “雅文邑。”库斯塔抓着萨泽拉克的爪子, 朝着神院度挥了挥,萨泽拉克摆出了飞机耳,这只貌美的猫猫在面对神院度的时候, 好像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没出什么事吧?” “大体上应该算是没有,但是……”神院度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安室透的身上掠过,然后微笑着说道, “一会再说吧。” “我就知道,朗姆那家伙就会找事。”库斯塔嘀嘀咕咕地说道, 显然对于朗姆的意见非常大,“那有说关于苏格兰那个卧底的事情吗?之后是怎么安排的。” “应该会像以往一样在组织内部发出通缉吧。”神院度平静地说道, “如果看到了要上报消息, 一向是琴酒负责这个的,接下来这些就与我们无关了。” “现在还是别想这些事了。”安室透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神院度的眼神似乎带着一抹亮光, “雅文邑大人, 要来尝一尝我刚做的酥皮蛤蜊汤吗?” “好啊,正好早上的时候……怎么做了这么多?”神院度随口答应了下来,此时他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等他朝着厨房看了一眼后,神院度有些错愕地发现厨房的台子上几乎要被各式各样的东西堆满了,“这是午餐?” “……不知不觉就做的多了一点。”安室透打了个哈哈,玛克刚才进来待了两秒就神色微妙地离开了厨房,估计是觉得这种情况是用不着他了, “没关系, 正好拿大餐除除晦气。” 虽然但是……这是“一点”的程度吗?玛克你怎么也不阻止他?神院度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眼神乱飘的安室透, 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先去换身衣服。”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中欢悦的情绪让人简直无法忽视,神院度默默地移开眼,等他上楼换好了衣服再下来,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整整齐齐的餐点,安室透还心情愉快地拍了张照,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群发。 科恩:…… 基安蒂:波本你是不是有病?! 安室透选择性无视了他们的言论,权当他们是在羡慕嫉妒恨,神院度无言地坐到主位,食物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味,安室透的手艺很像苏格兰和玛克的融合版本,相比之下赤井秀一就一直处于一种能将食物弄熟的原地踏步,说不上是多好吃,但是饱腹是肯定的……难道是因为在有了玛克、诸伏景光以及向着大厨逐步迈进的安室透后,就选择了彻底摆烂吗? “雅文邑大人,您尝尝这个。”安室透的表现就像是神院度遭受了什么糟糕的待遇一般,看得赤井秀一头上都冒出了一个问号。 “那个……” “只会吃的人没资格说话!”安室透反应灵敏地看向赤井秀一,气势汹汹地说道,毫不掩饰他的区别对待。 赤井秀一:……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神院度有点想笑,但是他忍住了,在用餐结束之后,神院度起身看了看书房,最终选择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对着安室透说道,“安室,麻烦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是。”安室透的表情一滞,从神院度回来就一直在提醒着他的警报终于拉响,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跟在了神院度的身后,房间的门缓缓关上,神院度转过身来看着他,长久地没有说话。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心里发沉,心中所酝酿的不安与困惑迫使他开口询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室。”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过两天你就到朗姆那里去吧。” 安室透心中悬着的巨石落地,摔得粉碎,他怔愣地站在那里,表情僵在了脸上,手指轻颤着握紧:“为……为什么?雅文邑大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朗姆想要招揽你,是这样吗?” 断裂的珠串在顷刻间被重新串了起来,安室透睁大眼睛,瞬间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朗姆居然将他和朗姆派来招揽他的人之间的交流给神院度看了?他还说了什么?是不是还借由这个来让神院度误会他早已做好了背叛的准备? “不是这样的!雅文邑大人,我只是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我从未想过要离开您的身边!”安室透的声音急促而又惊惶,他完全没有想过之前的行为会给自己埋下这么大的后患,早知道……早知道…… 他可能依旧会选择这样做。 他是情报人员,如果想要站稳脚跟,就必然绕不开朗姆所掌管的情报部,这是最方便也最快捷的方法,他的理智告诉着他一切选择的正确,可是情感上…… 其他任何人都无所谓,反正在组织里的形象也够糟糕了,可他唯独不想让神院度将其当成是他的背叛。 “雅文邑大人,请您相信我,我……”安室透忽然发觉他拿不出任何的证据,他绞尽脑汁地去想,却想不出一个能够证明他的“忠诚”的办法。安室透的心中泛出了一抹绝望,感觉好似有细密的针在轻戳着他的心脏,带来了隐秘的疼痛,他的嘴唇动了动,看着神院度的眼睛,只能一再重复着“请您相信我”这句由单薄的字眼所组成的话,“我……” “没关系,我知道。”神院度温柔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朗姆的话,我相信安室是不会背叛我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将我丢给朗姆呢?安室透注视着神院度的脸,好像在看着一个将要破碎的虚幻的梦境,像是绽放的玫瑰悄然垂下了头,他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冲动,忽然向前一步拉扯住了神院度的手腕,轻声说道,“您不要我了吗?” “安室?”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的喉咙滚动着,紫灰色的眼睛中蕴含的是渴望与祈求的光,他向前一步,另一只手抬起触碰着神院度的面颊,然后环住了他的脖颈和肩膀,将其牢牢地拥入怀中,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不想离开您。” 神院度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有些迟疑地抬起手摸上了安室透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样很危险。”他差点就条件反射地进行反击了。 “您会伤害我吗?”安室透似乎能够听到他们重合的心跳声,他的眼中一片暗沉之色,随即又否决了自己的话,“不,如果受伤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晚一些……” “不,这样是不行的,安室。”神院度耐心地安慰道,“别怕,不管怎样我都在这里,朗姆会认为我已经抛弃了你,你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你会是安全的,只是……” “只是我再也不能在明面上跟您站在一起了是吗?”或许只有您会认为我是在害怕。安室透闭了闭眼,心中犹有不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房间内一片安静,安室透一点一点地将那微薄的希望彻底粉碎,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他缓缓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深深地注视着神院度,像是要将他的样子一点一点描绘下来,他知道或许自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见不到神院度了:“雅文邑大人。” “我在。” “……不,没什么。”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完美的笑容,“本来有一些话想要跟您说的,但果然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下次再说给您听吧。” “呵。”神院度轻笑出声,深海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好似染上了一层金灿的色彩,好看得不可思议,“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您总是这样。”安室透低下了头,嘴里轻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刻意不想让神院度听清,然后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神院度转身将窗帘拉上,然后疲惫地坐到床上,一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既然是朗姆自己要求的,有什么代价也自己承受吧……头疼得有点严重,我宁可选择受点伤,下午还是睡上一觉好了。”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安室透卸去了自己所有的表情,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好像所有情绪都被隐没了下去,冷静地计算着利益得失。 没关系,只是离开了雅文邑这里,朗姆作为情报部的负责人,他肯定能从中获取更多的情报。 没关系,反正自己之前也下定了决心,要尽快站稳脚跟往上爬,这样更有利于他的卧底身份。 没关系,雅文邑太过敏锐了,时间越长,就越要担心身份的暴露。 没关系…… 安室透的胸膛起伏着,紧紧地咬着牙,hiro的卧底身份暴露,他现在又不得不离开神院度的身边,除了玛克和库斯塔之外,神院度的身边就只剩下…… 莱伊那个见缝插针的恶徒! “嘭!” 安室透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上,他大口喘着气,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充斥着怒火与寒芒。 “该死的朗姆!” 第81章 第 81 章 赤井秀一觉得神院度刚才的状态有些不对,仅仅只是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就看到神院度走了不止一次神,目光好几次停留在安室透的身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以解决的令人苦恼的事情。相信安室透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然也不至于在后期连笑容都“灿烂”了不止一分,用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发生了什么?会与波本有关吗?赤井秀一看了看楼梯的方向,冷静地思索着,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是还没有谈完,还是已经结束回了各自的房间?还有神院度,总感觉…… “莱伊。” 赤井秀一抬头,看到正在收拾残局的玛克朝着客厅里的柜子示意了一下:“我记得是放在最上面的盒子里。” 什么东西?赤井秀一走过去拉开柜子,将上方的盒子取出打开,发现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药品。他拿出一盒,看着外包装上的名字,意外发现这种药他竟然也知道,是一种流传很广的,面对普罗大众的止痛药:“玛克,这是要……” “给雅文邑大人送上去,虽然不一定会吃,但还是预备着点好。”玛克将擦干净的盘子放到架子上,转过头对赤井秀一说道,神院度因睡眠不足而头疼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并不严重,可总有那么两次意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送上去吧,这样就不用麻烦雅文邑大人下来取了。 止痛药?是什么情况需要止痛药?赤井秀一垂眸应了一声,然后接上一杯温水上了楼。他走到神院度的卧室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雅文邑大人。” 房间里没有声响传出,赤井秀一静待了一会后再度敲了敲门,他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声音,确认没有动静,然后无声地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门。 赤井秀一第一眼并未看到神院度的身影,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缓缓移动到了床上,然后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眼神微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将药和水放到了床头柜上,环顾了一圈房间后,一双绿瞳注视着安睡着的神院度,在那一刻他似乎卸下了所有的殚精竭虑,只是入神地看着神院度,什么都没有去想。 在最初的时候,这栋房子分配给他们的房间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完备的设施和家具,除了冰冷得没有什么人气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完美。他在一开始根本没想着要改变什么,一方面是他不想要暴露更多的个人信息,另一方面他也只是将其当作了一个暂居的不安全的场所,潜意识中就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他的衣柜逐渐被各式各样的衣服填满,并且还有要往上增加的趋势,可能是考虑到他对针织帽的“爱”,还特地开辟出了一个格子来放他的针织帽; 床头多出了一盏小夜灯,夜晚点亮的时候光线很柔和,样式看起来像是一个铃铛,但库斯塔偏偏说那是铃兰,和她有一条铃兰花苞的裙子特别像,好吧,就当她说的是真的; 书架上添上了几本他喜欢的书,其中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还是现存很稀少的那一版,被其他的福尔摩斯迷知道了会出大价钱购买的那种…… 哦,对了,还有窗台上那盆他无论怎样照料都开不了的花。 赤井秀一也不明白,为什么花园里的康乃馨就能开得好好的——虽然神院度会顺手帮着照料,但他也是查了很多资料的,可无论怎样做花就是不开,难道这个东西也是要看天分吗?这样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养出让神院度眼前一亮的花呢?原先说的有挑战性可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说起花园,好像神院度前段时间是不是说想要在花园里放两把椅子来着?这样天气好的时候就能出去赏赏花,晒晒太阳,酒柜里还进了一批新的酒…… “诸星?” “您醒了,打扰到您了吗?”赤井秀一低声问道,一点都看不出他是刚刚才如梦初醒,他看着被子微微下滑,神院度坐起身来倚靠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一件看起来较为轻薄的睡衣,看起来清明的双眼中还掺杂着些许朦胧的睡意,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不知是习惯还是下意识的露出了轻微的笑意,这副样子在出了这个房间……不,是在下了这张床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遮挡在严严实实的西装下。 赤井秀一的眼神闪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目移,然后又光明正大地看着神院度,那张不常露出太多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来,只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因素,导致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好似深了一个色调。 “论谁被这么长时间地盯着都该有点感觉了。”神院度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轻松地开了个玩笑,他现在觉得好多了,果然睡眠对头疼很有作用。他看到床头柜上的水和止痛药,眼中划过了一丝了然,“玛克让你来的?” “是,您感觉好点了吗?”没有外伤,至少展露出来的地方没有,只有止痛药,无需其他的医疗用品……赤井秀一快速分析出了神院度的状态,他的手指动了动,按下自己想要去试探神院度的温度的想法,胃疼?头疼?还是其他什么?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是老毛病了。”神院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深海蓝色的眼睛看着赤井秀一,好像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所思所想,“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您是对波本有什么安排吗?” “说是安排也不太准确。”神院度的手指摩挲着水杯,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只是或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是指波本要出一个长期任务?抑或……赤井秀一缓慢地眨了眨眼,平静地询问道:“他要从这里搬走?”语气中充满了肯定,“因为朗姆?”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有一件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赤井秀一在神院度的视线中,慢慢矮下身来,单膝跪在床边,抬起头用墨绿色的眼睛描摹着神院度的表情,郑重而又认真地询问道,“您会伤心吗?” “伤心?认真来说其实并没有。”神院度沉吟片刻,出乎意料的坦诚地说道,“我不可能让每一件事都称心如意,我也接受一切选择和意外,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朗姆依旧想要打击我,他就不可能会放弃安室透这样一个‘金字招牌’,更何况以安室的能力,想必无论在哪里都能闯出名堂来吧?”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放心您不会对波本产生过多的留恋。”赤井秀一一本正经地看着神院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哪里不对,“我一直希望您要是能更关注、更在乎我一点就好了,但是一直有其他东西横亘在我们中间。” “在你看来,原来我是不够重视你的吗?”神院度想了想,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一边,在他们没被发现卧底身份之前,他应该是一碗水端平的……吧? “不,我只是想……”赤井秀一伸出手,轻轻地拉起神院度放在被子上的手,然后低下头用额头触碰着指尖,“成为您心目中唯一的那一个。” 请您相信我,请您依赖我,请您将一切交予我,然后…… 赤井秀一合上眼,遮挡住了自己锋利的眼神,神院度看着他,有些纳闷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才会让情话被当作普通表忠心的话说出来?尤其是看起来还不像是特意去学的,真的是自然而然的发自本心。不过神院度对此十分淡定,先不说这种话在法国他就听了不少,已经可以充耳不闻然后忽略掉,再者组织中某些人的话比这可露骨多了:“唯一?你是这样想的……那就让我看到你的努力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有新的部下了,你可要抓紧时间。” “您是说……”赤井秀一抬起头,一向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罕见的茫然和呆愣,看得神院度有些新奇,“您答应了?” “不要断章取义,诸星,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可不行。”神院度从床上走下,将一旁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我应该没有说什么不易理解的东西?” “不,这就足够了。”赤井秀一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神院度的身影,心中感慨波本走的真是恰到好处,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会让您满意的。” “所以说这算什么?”神院度听着关门的声音,有些疑惑和无奈地喃喃自语道,没有存在任何生气的意味,“卧底的多样性吗?”:,, 第82章 第 82 章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赤井秀一轻轻关上了神院度房间的门, 在心中暗自想道,这样一来他就不用防备着波本给他使绊子,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一直仗着雅文邑的纵容和宠爱, 明目张胆地阻止他接近神院度,这下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看。 说起来,在苏格兰最初暴露的时候,他确实有怀疑过波本会不会同样也是卧底,因为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一向不错, 但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甚至没有存留超过一秒的时间, 就被他否决掉了。 一方面是因为在苏格兰和他都是卧底的情况下,波本也是卧底的几率太小了(他觉得他和苏格兰都是卧底, 并且都在雅文邑手下已经够不正常了), 另一方面无论是在平日里, 还是在苏格兰暴露之后,他都没有发现波本有一点是卧底的可能, 面对苏格兰的卧底身份,他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遭受背叛的愤怒,以及想要除之而后快的迫不及待,虽然也有可能是表演出来的,但他自认为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虽然还不知道波本离开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但想必是与朗姆有关, 而以他以往的表现, 他真的会愿意就这么默默离开,而不是……赤井秀一停下了脚步, 眼前原本畅通无阻的走廊上堵了一个人,表情阴沉,紫灰色的眼睛中一片阴鸷, 连金色的头发上仿佛都撒上了一层阴影。 ……上门来找麻烦吗? “波本。”赤井秀一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看得安室透只想要冷笑,“有何贵干?” “你很得意吗?莱伊。”安室透眼睁睁地看着赤井秀一从神院度的房间走出,想到这家伙以往的种种“劣迹”,他就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家伙绝对动机不纯,这还是在他没有离开的情况下,等到他走了……谁知道这个冷心冷面、心狠手辣的家伙能干出什么来? 安室透选择性的遗忘了神院度究竟在组织里是怎样的形象和地位,要是将他脑海中的东西放出去,天知道朗姆会不会骂出声来,顺便觉得他这个在组织里“声名远扬”的家伙怕不是大脑进水了。 “如果我说是又怎样?”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反问道,将安室透以前说过的话回敬了过去,“羡慕还是嫉妒?” “令人恶心的嘴脸。”安室透的眼中充斥着厌恶,他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假笑,黑气简直要从他的身上溢出来,赤井秀一再次确定了他的想法,这哪里有半分是卧底的样子?“你最好祈祷你一点错误都不要犯。”安室透咬字清晰的特别在“一点错误”上加重了语气,听起来既是威胁又是警告。 “哦?已经把自己当作朗姆的人了吗?”赤井秀一看着安室透的瞳孔瑟缩了一下,膨胀的怒火让他紧紧地握住了拳,他试探着事情的真相,同时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如果想要做什么手脚,借机对我出手的话,雅文邑大人会放任不管吗?别忘了……” 赤井秀一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一根根细针,顺着耳朵扎入他的脑袋:“你已经不再属于雅文邑大人了。” “哈,莱伊,你又知道什么?”安室透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杀人的心是如此强烈,他怒极反笑,强烈的恶意让赤井秀一原本的戒备更上了一层楼,“要不要试试看雅文邑大人到底会偏向谁?” “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波本。”果然这里面有问题吗?赤井秀一在心中沉稳地想道,冷峻的表情中隐含着嘲讽,“对于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资格回来的家伙,时间总会抹消掉一切的痕迹不是吗?” “你说什么?!” “如果你没听清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遍。”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安室透的身影,里面是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雅文邑大人所看重的只会是我,尤其是对于朗姆的手下而言。” “想要打架的话,麻烦出去打哦。”库斯塔抱着萨泽拉克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楼梯口,歪着头对他们说道,“不要打扰雅文邑休息。” “啧。”安室透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他深深地看着赤井秀一,目光中盈满了杀气,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赤井秀一冷静地看着安室透,觉得有些棘手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或者说原本安室透就看他不顺眼,现在不过是全都爆发出来了罢了。 看来以后得迎来波本的针对了。 几天后。 街道上人来人往,由于阳光很充足,所以并不显得寒冷,安室透躲在不容易引人注意的阴影处,看着手机迟疑了一会,然后毅然决然地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但一时间并没有人说话,安室透浅浅地呼吸着,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和紧张,然后…… “hiro。”“zero。”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安室透停顿了一下,感觉压抑着的心口忽然一松,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舒展开来:“hiro,你没事吧?” “没事。”诸伏景光也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安室透会受到他的连累,但现在看来情况还好。他动了动自己被绷带包扎的手,在逃亡过程中必不可免地受了些伤,不过这些跟性命比起来全都无关紧要,“zero你呢?” “……情况稍微有些复杂。”安室透抿了抿唇,这几天以来所发生的事、他的心情,他无法向任何人去诉说,现在诸伏景光的话就像是给了他一个释放的出口,“我要到朗姆那边去了。” 什么?诸伏景光猛地站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让他小声抽了口气,但为了不让安室透担心,还是将痛呼咽了下去:“怎么回事?!” 怎么会跟朗姆扯上关系?要知道雅文邑和朗姆说是对立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室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诸伏景光,说完还主动且冷静地分析道:“只能说有利也有弊,到朗姆的手下肯定会经手大量的情报,这样也方便以后公安展开行动,就是风险相对的也会高上不少……” 他刻意回避了神院度的名字,逐条分析着这种变化所会产生的问题和后果,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安静地听着安室透比以往还要快上不少的语速,好像在一刻不停地转动着大脑,防止自己的思绪一不留神就会从阴谋算计中溜走,跑到温暖的地方懒洋洋地打个滚。 到最后,似乎所有该说的都说完了,安室透沉默了下来,他握紧手机,抬头看着天空,像是被太阳发出的灿烂光芒刺痛了双眼,他颤动着睫毛,合上眼盖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问道:“hiro,救了你的人……是雅文邑吗?” “是。”诸伏景光至今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手边的抽屉上,然后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来,他犹豫地看着抽屉,挣扎了几秒后,最终还是伸手拉开了它。 一把打空了子弹的黑色手/枪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能记得在追逃的日夜中,支持着他的除了心中的信念之外,就只有这把从神院度手中接过的手/枪,甚至就连到了安全的地方,成功与接应他的人会和,他因为疲惫而昏迷了过去,醒来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同伴开玩笑一样告诉他,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枪从他的手中“抢”了过来。诸伏景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那个月亮高悬的夜晚,神院度垂眸注视着他,将手中的枪向他递来的身影是那样的清晰,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在无人的时候于他的梦中徘徊。 诸伏景光怀疑自己可能是生病了,可负责诊断他心理状况的医生却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在上面寄托了自己的一部分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抚平。诸伏景光想了想,觉得或许真的是这样,可能他只是留恋着冰冷的枪械上的那一丝温度,就好似在绝境中所抓住的救命的稻草,除此之外,他还想要再见神院度一面,然后去索要一个那天晚上他没有得到结果的答案。 “hiro。”安室透的猜想得到证实,他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真的很庆幸。” “我也是,本来我已经做好了……”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然后愧疚地低声说道,“抱歉。” “……反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安室透有些生气,又控制不住的想要露出微笑,他想要骂诸伏景光一顿,又想要给他一个拥抱,然后跑到神院度的面前,将心中开出的玫瑰捧到他的面前,可他又知道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hiro。” 第83章 第 83 章 “打算……或许不久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诸伏景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眼中闪过了坚定的神色, “我是不会就这么安然退出的,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们依旧可以‘并肩作战’。” “谢谢,hiro。”安室透的心中淌过了一股暖流, 他看着逐渐吞没阴影的明媚的阳光, 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都好像被趋散掉了,“一切小心。” “你也是……”诸伏景光在这时突然听到了外面靠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像是要隐藏什么秘密一样, 一把将抽屉推了进去,然后匆忙地说道, “zero,下次找到机会我们再说。”说完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放下手, 取出一次性电话卡掰断, 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诸伏景光安然无恙, 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接下来…… 他走到旁边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了一眼就能看到的窗边的位置,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当作遮挡, 静心等待着。 不多时, 一条短信悄然进入了他的手机,出现在了屏幕上: 【前方的路口。】 安室透将杯中的咖啡喝完, 推门走出了咖啡店,朝着路口走去,但当他到达了那里之后,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紧接着,手机上再度弹出了短信: 【过马路,然后左转。】 【在前面粉色招牌的童装店右转。】 …… 安室透遵照着指示一步一步前行,同时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周围,人群来来往往,似乎都在做着自己的事,他也没发现自己有被跟踪的痕迹……这是在彰显炫耀自己的实力吗? 最终,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辆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上了车,然后车辆就无声地启动汇入了车流,看起来丝毫不起眼。 “我该感谢朗姆还挺重视我的吗?”安室透抱着臂发出了嘲讽,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就好像开车的不是一个会说会动的人,而是一个幽灵一样。安室透的眼眸一暗,心中猜测这个态度如果不是特意“打压”的话,那就代表着他要去的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该不会这次就能见到朗姆的真面目吧? 安室透虽然觉得以朗姆在组织中的形象来说,不像是会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给他人的人,组织中对于朗姆的形象也是众说纷纭,他所知道的就只是库斯塔无意中说出来的朗姆是独眼这样一个特征,但他还是抱了那么一丝希望,但结果却证明了朗姆作为组织的二把手,根本不会这样简单的露出破绽。 车缓缓停了下来,安室透跟着同样下车的司机,一路向前走去,在即将进入房屋之前,站在门前的像是看守一样的人却伸手拦住了他,看样子是想要拿走他身上的通讯设备并进行搜身,看有没有携带不该有的东西(窃听器、武器等)。 “你要做什么?”安室透后退一步,表情阴沉地看着他,一直以来被他好好隐藏着的怒意伴随着杀气一同涌出,“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方式吗?” 来人的手一僵,手臂上汗毛倒立,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惊悚地看着安室透,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却被屋中所传出的声音打断了:“不用了,忘了提前通知你,进来吧,波本。” 安室透的脸上带着冷笑,在路过看守的人的时候,阴暗而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他的身上刮过,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安室透在任务中所展露出的手段和表现出来的睚眦必报的性格,连后背都有些发冷的要淌出汗水来:波本一个代号成员,该不会报复他吧? 房门在安室透的身后关上,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屋子内空无一人,安室透打量着周围,朗姆好像也给了他充分观察适应的时间,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响起:“波本,你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是啊。”安室透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把它拿到雅文邑大人的面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求贤若渴呢?” 胡说八道!安室透紧握着拳,几乎能感受到朗姆嘲弄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徘徊,他从一早就看穿了自己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转投他,只是在借此获得情报和资源,就好像一时兴起用肉骨头逗弄着宠物一样,高兴了就给一点,不高兴就一脚踢开,而现在…… “波本,你看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朗姆的声音缓和了下来,“雅文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背叛了他的人,除了我这里,组织中再也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会提供给你资源与权限,证明你就算没有雅文邑,也不会一蹶不振,别忘了关于苏格兰的事情,你的审查还没有通过……我想你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安室透在暗中握紧了拳,他知道朗姆所看重的就只是他是神院度的下属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够给神院度打击,只要坐实了“背叛”这件事,即使他最初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它也只能是真的……假如神院度真的相信了这一切的话。 安室透在心中发笑,他咬着嘴唇,眼眸中闪动着挣扎的光,最终在朗姆满意的目光中,他不甘的如同被一个人强压下去一样痛苦地弯下了腰:“……朗姆大人。” “很好。”朗姆十分满意安室透的表现,好像这就意味着他在神院度那里扳回了一局,“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把从雅文邑那里得到的东西全都丢弃掉,放心,只要你听话配合,我会给你比雅文邑更多的东西。” 更多的、更珍贵的你永远都给不了。安室透这样想着,在昏暗的室内,他似乎想要勾起唇角,却又控制着抚平,在低垂的眉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柔和的光,雅文邑…… “是,朗姆大人。”安室透自嘲地低声说道,“请您吩咐。” 另一边。 “辛苦了,诸伏警官。”桌后的人端正而又认真地站起身,给诸伏景光敬了一个礼,“感谢你所做出的一切。” “长官,您言重了,我的卧底任务是失败了才对。”诸伏景光遗憾地说道,“很抱歉没能带回更多的情报。” “不,你能安全撤离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他的上司走到他眼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很抱歉,为了你的安全,你暂时还不能官复原职,在明面上出现在大众眼前,不过你放心,等到风头过去……我表彰会都给你准备好了。” “长官您真是……”诸伏景光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想到自己将要说的事,他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长官,关于我这次的暴露,我怀疑警视厅内部有组织的卧底而且身居高位。” “卧底?”上司的眼神一凛,他原本也对诸伏景光的突然暴露有几分疑惑,经由诸伏景光这样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详细说说。” 诸伏景光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在他看来,如果派遣他去卧底的上司是组织的人的话,想必他早就死无全尸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他只是有些犹豫是否该把神院度的事情说出来,但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暂时隐瞒下来。 上司听完诸伏景光的讲述,思索了片刻,表情透露出了一种凝重:“我知道了,如果不是被人替换,那么这颗钉子在警视厅存在的时间就绝对短不了,一旦大张旗鼓,只会引起混乱和动荡,我会想办法在暗中调查的。”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他看着宽慰着让他好好休息的上司,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踟蹰地问道:“长官,你知道警察厅也向组织派出了卧底吗?” “警察厅?我不太清楚,我们并不会互相通知对方的行动,你是在组织里遇到了?是怎么确定的……”上司迅速反应过来,“是你认识的人?”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上司能不能同意,毕竟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跨部门调动了:“长官,我不想就这么退出任务,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诸伏景光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很为难,但是…… “想要跟警察厅联合行动?”上司并未怎么生气,他冷静地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诸伏景光是成功从组织中脱身的人,对组织的认知肯定要比他们这些只根据纸面资料来了解的人要深,这件事并非不可能,如果真的提出,对方应该也不会拒绝,但这其中有最重要的一点需要提前说明,“诸伏警官,我可以去跟警察厅进行协商,但有一点你需要答应我。” “您请说。”看上司的态度如此严肃,诸伏景光也挺直脊背,郑重地说道。 “如果碰到有人说什么他们的福利待遇多么多么好,要不要以后就留在那里工作什么的……”上司咬牙切齿地说道,“请务必毫不留情地拒绝掉。”我这只是借给你们,别想觊觎我手底下的优秀人才! “哎?”诸伏景光的额头上落下了一滴冷汗,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豆豆眼来,“是……是!” 几天后。 “风见,你听说了吗?我们这里要来一位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你不也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吗?有没有什么消息?” 风见裕也从资料里抬起头,头晕脑胀地发出了一声:“啊?” “……算了,要不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打扰了。”就在这时,大门被轻轻敲响,随后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蓝色的眼睛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请问是在这里报道吗?” 风见裕也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诸伏景光,警视厅公安部警察,调于警察厅警备企划课零组,协助完成针对组织的相应任务。 第84章 第 84 章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 事情的发展逐渐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朗姆确实如同神院度所想的那样,将安室透转投于他的事情宣扬了出去,以期能够打击神院度, 但渐渐的, 他发现流言确实是出现了, 而且扩散的速度有点超出常理,只是貌似跟他想象的有些偏差。 他所期望的是, 安室透背叛了神院度,投入了他的麾下, 以此证明神院度的衰弱和不得人心,证明他这里才是更好的去处——他知道boss不会管这些小事,而除了寥寥几人之外, 并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他就可以大胆地操纵舆论,然而……是他年纪太大了,不懂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了吗? 确实有一部分没怎么听说过、见过神院度的人相信了一开始的传言, 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尤其是那些在组织里待了三年以上,对神院度有极其深刻的印象的人, 居然有人会背叛神院度?脑子是被门夹了吗?他们想挤都挤不进去呢!而且还是波本那个一天三句话不离雅文邑的家伙, 那个炫耀的嘴脸要不是波本能力强又记仇, 怕不是早就被围殴了, 所以这其中必有蹊跷!(确信) 于是流言在还没有完全发酵起来的时候, 在朗姆……甚至包括神院度在内都始料未及的目光中,开始了它奇诡的行进路线: 波本背叛了雅文邑?不不不,他们更愿意相信波本是被雅文邑给抛弃了, 这样一来波本这段时间找黑麦麻烦的原因也能够解释了, 必定是对还留在雅文邑身边的黑麦的嫉妒, 而对雅文邑,因爱生恨什么的……也说不定……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能够看到对方眼中八卦的神色,他们真的太想知道这里面都是怎样的爱恨情仇了,组织里一天天血雨腥风的,不用点别的放松精神怎么行?于是为了证明他们的猜测,某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秉持着“大无畏”的精神,假装不经意路过一般的在安室透周围说些表达对神院度的爱慕抑或是不满的话。 结果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感到自己有些倒霉,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波本干的,看看这扭曲的感情……等等,原先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万一波本是打着想要让雅文邑刻骨铭心,永远记住他的主意而选择了背叛…… 不是没有可能啊,至于波本能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众人思考了一下安室透在组织里的形象,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他绝对能干出来! 于是流言莫名其妙的拐了个弯,然后又拐了回去,与此同时,他们又发现了一个绝妙的情况:现在苏格兰被发现是卧底,波本被调到了朗姆那里的情况下,岂不是说雅文邑大人那里又有空缺了?虽然这样做有可能会引来波本的仇视,但与到雅文邑大人那里相比,那能叫问题吗? 安室透:…… 朗姆:我怀疑你们脑子有病,并且有切实的证据。 得知了此事的贝尔摩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然后幸灾乐祸地往里添了一把火,不承认也不否认地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边点火边怂恿,于是在出任务时,玛克、库斯塔以及赤井秀一就发现自己经常会收到一些隐晦的打量和邀请,在得知发生了什么之后,赤井秀一眼睁睁地看着玛克的脸黑了下来,眼镜上都反射出了寒光,随后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们周围顿时一清,再也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明里暗里地进行打探。 就是不知道波本对此作何感想?赤井秀一的思绪飘了一下,手底下依旧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任务对象,要不是其中牵扯到了神院度,他是真的想要前去落井下石一番,毕竟那家伙真的给他增添了不少的额外的工作。 而现在…… 赤井秀一放下了擦着枪的手,端起狙击枪对准了远处的靶子,冷静的墨绿色的眼瞳中,锋芒一闪 而过。手指下压,扳机扣响,枪声过后,赤井秀一平静地放下枪,靶子的中央出现了命中的标识,训练场的记录跳出,在瞬间攀升到顶端,再次刷新。 [1000yd——rye] 那家伙的名字和雅文邑放在一起可真让人不悦。 【莱伊,去接一下雅文邑大人,我这里有任务脱不开身,记住千万不要让库斯塔碰方向盘一下。——arc】 【收到。——rye】 今天神院度出门去参加“聚会”,库斯塔因为神院度会喝酒的原因,自告奋勇地说是要去接他,等玛克完成任务得到消息已经迟了,他一时半会赶不回去,于是就将消息通知给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上了几分,他收拾好背包,关闭了组织的训练系统,然后向着门外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想要训练狙击的成员走进,随意地往记录上瞟了一眼,拿起枪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猛地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黑麦威士忌……1000码?!系统你真的没有问题吗?这真的是人能打出来的战绩吗? 夜色渐浓,街边的路灯亮起驱散了黑暗,隐隐约约的乐声从酒吧中飘了出来。 “哈哈哈哈……”基安蒂笑得前仰后合,神院度无奈地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放弃,“有这么好笑吗?” 酒吧里的爵士乐播放着,女歌手舒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伏特加将酒放到他们的面前,看了眼似乎是在欣赏歌曲的琴酒,然后带着好奇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八卦啦八卦,你难道不觉得有意思吗?”基安蒂神采飞扬地说道,眼尾的凤尾蝶似乎都要扇动翅膀飞起来,“雅文邑,听到有关自己的爱恨情仇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组织里各种各样的流言都能整理出一本书来了。”神院度挑了挑眉,偏头看着琴酒打趣道,“比如怀疑琴酒的生理构造和正常人不一样,或者干脆就不是人的。” “这有什么?这种说法就没停过。”基安蒂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在伏特加胆战心惊的眼神和科恩随时准备捂住她的嘴的动作中,兴致勃勃地问道,“所以到底有几分真实性?波本真的……”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把你的狙击成绩提升一下。”琴酒端起酒杯,冰块相互之间与杯壁相碰撞着,他浅浅喝了一口,然后冷声说道,“别问你不该问的事。” “知道了,真是扫兴。”基安蒂撇了撇嘴抱怨道,“我已经在努力了好吗?鬼知道某些兼职狙击手的家伙,为什么成绩会比我和科恩这种专职的还要好啊。” 神院也不是没有充当过狙击手度看了琴为了收拾烂摊子不得不兼职狙击手酒一眼,用酒杯遮挡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和莱伊比?” “……不就是七百码吗?我迟早会追上……”基安蒂不服气地嚷嚷道,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拽了一下,还没等她发问,科恩就一言不发地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了她,上面赫然是训练场最新的狙击记录,基安蒂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半晌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艹!” “1000码啊。”神院度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眼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令人惊艳的距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在组织中还是首位……琴酒?” “假如不是意外,能够稳定下来的话。”琴酒脑海中转动着一系列的任务,这样一来很多情况就减少了阻碍,也会省却很多人力物力,只是……“叫波本消停一点。”这么好用的家伙——虽然他仍有疑虑,但在没发现问题之前,要是哪天真叫波本弄死了倒是有点可惜。 “这种话你该去跟朗姆说。”神院度的眼睛在昏 黄的灯光下仿佛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现在这可不归我管。” “哼,随便你,别到最后弄巧成拙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基安蒂狐疑地看着他们,随之就将其抛在了脑后,她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去碰自己搞不懂的东西,反正她只要听从命令就是了,莱伊……她打算暂时将他剔除人的行列,“算了,话说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呢?不是说已经回来了吗?” 第85章 第 85 章 “如果你愿意的话, 可以选择在大荧幕上见到她。”神院度微笑着说道,贝尔摩德在上次见面之后,于电影上映之时如约送来了电影票, 目前好像最火热的电影就是这一部, 为了趁热打铁能有更好的收益,就算是贝尔摩德, 跟随剧组到天南海北去宣传也是避免不了的, “正好我手中还有电影票没有用完。” “谁要去看那个女人的电影啊?”基安蒂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她并不喜欢贝尔摩德,一方面是她讨厌不说人话的神秘主义者,另一方面是与她同为狙击手的卡尔瓦多斯相当迷恋贝尔摩德,虽然他们的关系不见得怎么好,但在基安蒂看来总有种十分别扭的令人牙疼的感觉, 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基安蒂:真是给我们狙击手抹黑! 科恩:(点头) “还有波本, 亏我最开始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来着。”基安蒂手中的杯子重重地落到桌面上, 一边吐槽一边看了眼神院度的神色,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接着说道, “这群神秘主义者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波本……”神院度回忆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还好吧?” “……你认真的吗?”基安蒂眼神怪异地看着神院度, 她真想知道神院度口中“还好”的定义是什么,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是瞎了吗,但最后的理智死死地拦住了她没有让她把话说出口, 她面色扭曲着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话“含蓄”地说道,“我觉得其他人可能有不同的意见。” 你这是哪里来的滤镜啊, 雅文邑!那些被面黑心黑的波本坑死的人会在你面前哭的! “呵。”琴酒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他翘着二郎腿, 嘴里咬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了一种不明显的慵懒,好像连周身的杀气都收敛了下去,“你对雅文邑有什么误解?” “别到处败坏我的名声,琴酒。”神院度用手撑着脸,将酒再度倒上了小半杯,然后举起杯子朝着他示意了一下,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和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剔透的光。 “败坏?”琴酒嗤笑一声取下了嘴里的烟,另一只手持酒,两只杯子轻微碰撞,杯子中的酒液晃动荡起波纹,打碎了他们的倒影,发出了“叮”的一声,“难道我不是在给你留有颜面吗?” “这句话说的可一点道理都没有。”琥珀色浸润了他的嘴唇,神院度看着琴酒勾了勾唇角,眼中的深蓝似乎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难道我现在不是最受欢迎的吗?”更何况,谁给谁留颜面可还不一定呢。 琴酒的眸色渐深,伏特加见气氛有些不妙……或者该用不自在来形容更为准确——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出来打断道:“所以雅文邑你是不打算再要下属了吗?” “原本其实也没打算要的。”结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已经决定琴酒以后再提到什么人,他一定要首先考虑一下是卧底的可能,“维持现状就可以了。”再多他可就真的承受不起了。 “看来其他人要失望了。” “那群废物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庇护所。”琴酒轻蔑地说道,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神院度,“差点忘了,似乎还有打着别的主意的?” “别在那里阴阳怪气的,琴酒。” “哦?”琴酒玩味地说道,“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说实话,他们真的不会打起来吗?”基安蒂偷偷摸摸地蹭到了伏特加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神院度和琴酒的表情都很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悠闲,但怎么感觉说出来的话这么吓人呢?他们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倒是听得旁人如坐针毡,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这个……”伏特加的额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人,墨镜下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招呼道,“库斯塔,这里。” “你们在这里啊,找了你们半天。”库斯塔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一看心情就十分愉悦 ,“雅文邑,我来接你了。” “接我?”神院度忽然坐直了身体,神情中凸显出了一种慎重,“你是开车来的?”玛克居然能让? “当然。”库斯塔一脸难道我还是能走过来的不成。 “车没事吧?” “……这种情况第一个不是应该关心我吗?况且我也不是每次都会翻车的啦。”库斯塔头上飞过一排省略号,不服气地说道,“谁正常在马路上开车会翻车啊,之前的几次不都是因为任务吗?那是不可抗力!” 我觉得玛克可能不是这么认为的。神院度轻咳了一声,没有把话说出口,然后他看见库斯塔眼神闪烁,期待地看着他问道:“雅文邑,你三天后有时间吗?” “三天后?做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库斯塔兴高采烈地从衣兜中拿出了三张花花绿绿的长条形的卡片来,神院度眨了眨眼,看清了上面的图案和写明的字样,“游乐园?” “没错,就是那家即将开放的东京最大的游乐园。” “不是说票已经发完了吗?”神院度还记得库斯塔前段时间抢票没有抢到,很是消沉了两天,这家游乐园据说是为了给游客最好的体验,每天的票都是限量发放的,至于开业当天的门票,更是提前好几周就销售一空。 “我是抽奖抽到的。”库斯塔美滋滋地想着,感觉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她本来是要去买新出的游戏机的,结果正好赶上搞活动,消费额满多少就可以参加抽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就去抽了一次,虽然没有抽到特等奖——她也没指望过,但抽到了她最想要的游乐园门票,现在这里有三张,她、雅文邑,再加上玛克……排除掉莱伊那个卧底,不是正正好好吗?“雅文邑,陪我去嘛。” “我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玛克……”我记得玛克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要你去,玛克肯定会跟着的。”库斯塔信誓旦旦地说道,丝毫不觉得在黑暗气息浓郁的酒吧里说这些有什么不对,顺带着无视了琴酒冷冰冰的眼神,“那就这样定了,据说当天有花车游行,还有各种穿着玩偶服的可以进行互动……” 就在库斯塔想要将游乐园的门票递给神院度的时候,忽然从侧面伸出了一只手,半路截胡握住了门票。库斯塔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门票,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科恩,试探着拽了拽,没有拽动。 库斯塔:? 科恩:…… 我就知道!基安蒂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一巴掌拍在脸上,一脸的不忍直视。在库斯塔说的时候她就感到了不妙,她知道科恩喜欢可爱的事物,也非常喜欢游乐园,她偷偷地从指缝中瞄了科恩一眼,完全能够从那张沉默寡言的脸下看出他的认真和期待……等等,你在脸红什么?! “我……”科恩憋了半天,憋出了一个字,库斯塔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灯泡,“你是说你也想去?” 科恩迅速点头,好像点得慢了就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样。 “可是……门票这样就不够了。”库斯塔想了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神院度,“要不我去看看有没有转卖的,或者问问玛克?” “这你要自己去问,看看他能不能同意。”神院度摊开手笑着说道,摆明了不参与门票的分配问题,“或者科恩代替我也可以。” “才不要。”库斯塔断然否决,“我还是去问问玛克吧,如果他不去的话……” “我可以帮他完成任务。”科恩在基安蒂震惊的目光中,一口气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就凭这就足以看出他的决心了,随后他转向了琴酒,诚恳地说道,“我会补回来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无非是假如当天有任务的话,他会在事后补上,神院度挑了挑眉看向琴酒问道:“如何?” “随你。”琴酒并不在意他们正事之外的闲暇之余都会做些什么,对别人私底下有什么喜好也漠不关心,“这个时候你可真有闲心。” “总要劳逸结合,放松一下也不错。”神院度轻笑着端起酒杯,刚想送到嘴边,就听到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插入了进来,“是不 是劳逸结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一只手从侧面伸出,连同酒杯一起握住了神院度的手,赤井秀一弯腰从后面靠在靠背上,与神院度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看已经消失了将近半瓶的雅文邑白兰地,用巧劲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说道:“您不能再喝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6章 第 86 章 “诸星。”神院度略微抬起头看着赤井秀一, 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是一片柔和的笑意,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让赤井秀一产生了一种他好像对自己并不设防的错觉, “我就知道玛克不可能让库斯塔过来接我。” “雅文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库斯塔鼓着腮帮子郁闷地说道, “我可是主动来接你的哦。” “别挣扎了,库斯塔。”基安蒂拍着桌子大笑, “你的车就没几个人敢坐!” 基安蒂还记得自己唯一一次坐库斯塔开的车去做任务,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她也是头一回见车能在空中旋转七百二十度平安落地的——如果里面坐的不是她就更好了,虽然是因为处于追击状态, 情况比较危急, 但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在坐过山车抑或是在洗衣机里被疯狂搅拌的感觉?要不是有安全带, 她都怀疑自己能从车里面掉出来, 这种死法她是拒绝的, 简直丢脸死了好吗? 想想以后组织里会怎么传:有个叫基安蒂的狙击手, 不是在任务中出的事,而是因为同伴过于狂野的车技而丧命……基安蒂对此表示敬谢不敏, 并从此开始对库斯塔开车这件事敬而远之,她宁愿坐公交车甚至是走路都不想再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了。 基安蒂:谁爱坐谁坐!我宁可去挨琴酒的子弹! “谁说的?玛克就会天天造谣。”库斯塔心虚地嘟囔着, “我决定了,这次绝对不要带他!” “抱歉,库斯塔。”神院度双手合十,忍不住笑着说道, “麻烦原谅我这一次。” 赤井秀一垂眸, 观察了一番神院度的样子, 手指摩挲了一下, 有点想要去触碰神院度耳后的皮肤,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里似乎泛出了一抹红意。他绕过去将杯子放在桌面上,目光快速扫过上面摆放着的东西:“您这是喝了多少?” “大概三杯的样子?” “您是不是……” “这些对于雅文邑来说可不算什么。”赤井秀一抬起头,正对上了琴酒冷然的视线,两双颜色相近的眼睛对视之间,在酒吧低沉沙哑的歌声中,似乎隐隐产生了一种对峙着的紧绷的压力。 在琴酒将要吐出更刻薄的言辞之前,赤井秀一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他专注地看着神院度,好像无视了周边的所有人,只遵从着神院度的意见:“雅文邑大人,我们要离开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神院度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起身说道,“已经这么晚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就继续你们的夜生活吧,琴酒。” “没救的家伙。” “我只是遵守作息……库斯塔。” 库斯塔收回了自己摸向白兰地的手,她平常只喝一些果酒,对于高度数的酒就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辣”,偏偏她还是有那么两分越挫越勇的精神在的。她跟在神院度的身后,还不忘朝着科恩挥了挥手:“等我的消息哦。” “大哥?”在神院度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伏特加看着琴酒有些迟疑地问道。 “呵。”琴酒身体前倾,将酒杯放到桌面,脸上浮现出了恶意和嘲讽掺杂的笑容,“那家伙……希望他能够紧紧抓住拴牢家犬的项圈吧。” 不然的话……作茧自缚的后果,可没有其他人来替他承担。 酒吧中的声音被牢牢挡在门后,外面的夜空月明星稀,一阵冷风吹过,街边的树叶哗哗作响。神院度双手插兜看了看月亮,然后转过头来对赤井秀一和库斯塔问道:“你们都开了车?”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神院度想着要不让库斯塔将车开回去,可等他看到车的样子时,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神院度的神色微妙,想到库斯塔刚才信誓旦旦的话,又看了看车现在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车头上的 大坑:“这是怎么造成的?” “好像是不小心撞到路桩上了?”库斯塔不确定地说道,“反正还能开。” 交警没把你拦下来可真是个奇迹。神院度沉重地想道,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玛克去警察局领人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坐诸星的车,至于你这辆……明天找人来拉走吧。”大晚上的,就不要出现什么鬼故事或者都市传说了,不说吓到别人,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库斯塔垂头丧气地跟着上了车,赤井秀一觉得自己最近想笑的次数都比平日里多了不少,他给车打着火,看着神院度系好安全带,然后踩上油门,车辆平稳地驶入了大道中。 “您似乎心情不错。”赤井秀一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确实有一件。”路灯的光在车上拂过,透过车窗照进车里明暗交错着,神院度偏头看着赤井秀一竖起了一根手指,“是跟你有关的。” “我?” “没错,1000码,可是受到了不少的称赞。” “您已经知道了啊。”赤井秀一没想到神院度这么快就会接到消息,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想隐瞒,“那么您觉得呢?” “什么?” “虽然没能亲口告诉您有些遗憾,但我果然还是希望能够听到您的评价。”赤井秀一趁着红灯时,转过头来看着神院度,冷峻的面容在此时好似多出了几分被驯服的温顺,眼中满是神院度的身影,“您觉得如何呢?” “你是想让我夸奖你吗?” “如果我说是的话?” “那我就要好好想想了……”神院度的手指抵住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会后说道,“狙击能力非常出众,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比你更出色的,格斗水平也不错,做事很有分寸感,也很可靠,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太喜欢说话,气质在一部分人看来会很危险,但或许是意外会受到欢迎的类型?” “您是这样认为的?”赤井秀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产生了非常愉悦的情绪,“那您喜欢吗?” “我吗?这个……” “我说。”库斯塔抱着神院度的座椅,从两人中间探出头来幽幽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车上?” “怎么会?”神院度讶然地挑了挑眉,一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的样子,库斯塔又看向了赤井秀一,发现这个说话听起来哪里不太对的家伙一脸正直,眼中甚至还飘出了疑惑的情绪。库斯塔沉默了,她默默地缩了回去,有点懵又有点怀疑人生地抱着头陷入了沉思,最终决定将仇记在赤井秀一的身上。 诡计多端的卧底!库斯塔在心中发出了唾弃和谴责,她现在特别想知道赤井秀一究竟是哪家派来的,以后这一家就是她的重点针对对象了! 无辜又不是那么无辜的fbi:? 话题就如此默契地结束了,除了赤井秀一略微有些遗憾没有从神院度口中得到答案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完美。玛克早已做好了醒酒的甜汤,在为神院度盛上了一碗后,冷飕飕的眼神就直接射到了库斯塔的身上。 库斯塔自觉地自己去盛了一碗,只是眼睛不停地往玛克的身上瞟,玛克就跟没看到一样,十分能沉得住气地无视了她,最终还是库斯塔没能忍住,乖巧地举起手说道:“玛克,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说。”玛克冷酷无情地说道,目光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你又干了什么坏事”的熟练。 “不是我啦。”库斯塔嘀嘀咕咕地说道,“是科恩,我抽到了三张游乐园的门票……” “游乐园?我是无所谓。”在库斯塔讲完之后,玛克推了推眼镜如此说道,反正他对于游乐园无感,科恩用做任务当作交换 条件他自然接受,但他为什么感觉库斯塔有点心虚呢?“你确定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才没有。”库斯塔强自镇定地说道,试图将自己又开残了一辆车的事情蒙混过关,“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对吧?那我去告诉科恩一声,可不许反悔。” 玛克看着库斯塔逃也似地跑上了楼,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转头带着一丝心有余悸地对神院度说道:“雅文邑大人,莱伊去的还及时吧?”您没上库斯塔的车吧? “一路上还挺平稳的。”神院度委婉地说道,至少库斯塔从一开始的开车必翻车变为了现在的只是外表看起来凄惨一点,应该也算是有进步……吧? 还算有点用处。玛克在心中冷静地想道,勉强在知道赤井秀一等人卧底身份后就归为0的好感度上加上了一个数字:“您去休息吧,这些我来收拾。” “辛苦了。”神院度起身向楼上走去,半路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赤井秀一说道,“对了,诸星,你刚刚的问题……” 赤井秀一看着神院度站在那里,深海蓝色的眼睛像是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碎片一样的月光中带着的是狡黠的笑意:“我确实还挺喜欢你的。” 赤井秀一的呼吸一滞,心跳忽然加快了半拍,他注视着神院度消失不见的背影,眼中的惊讶逐渐化为了一片深切的笑意,表情在灯光中柔化下来。 好吧,好吧,至少在现在…… 赤井秀一垂下头,复杂而又尖锐的东西仿佛被蒙上了柔软的毯子,低笑着说道:“我的荣幸。” 第87章 第 87 章 转眼间, 三天时间就过去了。 “还有什么来着……对了,纸巾!”玛克抱着臂看着库斯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将东西收进挎包里, 时不时一拍脑袋想起忘了什么,又匆忙地跑过去拿,一向冷静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像是在看小学生春游的忧愁。 库斯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一个急刹车充满警觉地说道:“怎么了?”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就对库斯塔不放心起来,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玛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寻找走失的小朋友的广播,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在心中告诉自己库斯塔是二十二岁, 不是两岁, 然后在库斯塔莫名其妙的眼神中, 选择了背过身去, 眼不见为净。 看到这一幕的赤井秀一小幅度地弯了下嘴角,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神院度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睛略微睁大,里面闪过了一丝惊艳之色。 似乎是考虑到要去的是游乐园, 神院度今天并未选择他惯穿的西装, 白色的衬衫外套了一件银灰色的毛衣马甲背心, 领口部分露出一小节条纹的领带, 外面是一件米色的风衣,休闲的装束整体看起来的色调是温暖的, 和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不说是截然不同, 至少也有不少的差别。 赤井秀一在那一瞬间晃了一下神, 他在想假如没有组织的存在的话, 他平日里所见到的神院度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的,但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看着正在整理袖口的神院度,发自内心地说道:“很好看。” “嗯?谢谢。”神院度眨了眨眼,欣然接受了赞美,他看着库斯塔喊了她一声,然后用手指了指她的头发,“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库斯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将头绳拆下来,手指灵活地将头发编成了一个麻花辫然后盘了上去。她为了能早早起床,昨天晚上一口气定了五个闹钟,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她该没起来还是没起来,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好好梳,“我准备好了。” “那我们就出发了。” “等等,雅文邑大人,我去送你们吧。”玛克说着就想要去拿车钥匙。 “不用,科恩已经等在外面了。”库斯塔晃了晃手机示意道,“晚上见。” 大门关合,玛克走到窗边,看着车辆驶出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然后转过头来眼神莫名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你很遗憾没有跟着去吗?” 赤井秀一:? “也不是说没有……”赤井秀一感受到加重的寒意,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 赤井秀一看着面无表情的玛克,镜片上还闪烁着寒光,确信玛克这两天看他好像有点不顺眼,但也只是止步于此,并没有做出什么……仔细想想,貌似是从那天晚上他接神院度回来开始的。 赤井秀一缓慢地眨了下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萨泽拉克也被电视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跳到了他的身旁趴下,这点是绝对不能退让的,反正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玛克也没准备把他毒死,只要神院度没发话……就当作一无所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半个小时后。 “人好多。”库斯塔将手搭在额前,看着排队检票的人,脸上浮现出惊叹的神色,所幸游乐园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开园当天会是怎样一种情况,所以多开了好几个检票口,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进入了园区。 “快走快走,一会过山车的人就会变得很多。”库斯塔拿着游乐园各个项目的分布地图,挑好几个想玩的,自动在脑内规划好了最短路线,然后拉着神院度就想要往过山车的方向跑。刚走出两步,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回头看到科恩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目光发直地看向一 个方向,眼中隐隐透露出了渴望来。 库斯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位置上挂满了气球,前面是用来射击的枪,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在它的旁边放着一只比人还要高的毛绒玩偶,想来是作为奖品存在的。 再想想科恩在除了狙击之外的兴趣爱好,答案是不是一目了然? “不是吧?”库斯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感觉自己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科恩死活要开车来的原因,“离开之前再来也来得及,没有人会跟你抢的。” 科恩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似乎在心中进行了激烈的抉择,最终在库斯塔无言的眼神中,艰难地挪动脚步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到的还算早,库斯塔数了一下前面的人,大概有两轮就能轮到他们,于是她将墨镜、手机等都收进了包里,然后小声对着神院度说道:“雅文邑,你坐过过山车吗?” 在库斯塔的记忆里,神院度虽说陪她去过两次游乐园,但貌似并没有玩过过山车,她也不知道神院度能否接受得了。 “不,确实没有。”神院度含笑配合着压低了音量,“不过以前干过的一些事可比过山车要刺激多了。” “……和琴酒?” “差不多。”神院度轻轻点了点头,“用你比较熟悉的方式来形容,就像是游戏的cg。” 游戏cg?库斯塔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她玩过的游戏繁多,自然看过的过场动画也多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神院度所形容的是哪一种,考虑到神院度几乎不会与他们一同出任务,他们并不太清楚神院度在任务中是一种怎样的表现,但从那接近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就能够看出绝对强到了一种程度……好想亲眼看看。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神院度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提醒道:“到我们了。” 库斯塔反应过来,然后暂且将脑子里的幻想存放了起来,将包放好后,选择了过山车后排的位置。安全杠降落下来,她双手紧紧握住,眼含兴奋地看着过山车慢慢爬升到了最高点,然后猛地俯冲了下去。 “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天地仿佛都在眼前旋转,等到过山车停下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感到双腿发软,有两个人还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幸好有同伴在旁边扶了一下。 神院度从容地走下来,步伐平稳,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与周围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库斯塔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连心跳都没有加快:“需要休息一下吗?” 库斯塔和科恩动作一致地摇头,库斯塔觉得自己还能来上好几轮,但她看着排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决定还是去玩点其他的:“下一站,海盗船!冲啊!” 神院度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纵容地跟在她的身后,于是,游乐园随处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碰碰车的场地外,神院度拿起手机,将库斯塔被撞得眼睛都开始冒出蚊香眼的模样拍了下来,准备回去就洗出来放在相册中; 鬼屋中,神院度反应快速且镇定地将库斯塔受到惊吓后,下意识就想要挥出的拳头摁了下来,没有造成什么不该有的流血事件; 旋转木马前,神院度和库斯塔沉默地看着科恩快乐地选择了一匹童话风格的小马,动作一致地歪了歪头,库斯塔默默地将眼前的这一幕发送给了科恩的搭档基安蒂,然后收到了满屏的问号和基安蒂痛苦捂脸的表情包…… “那里有卖棉花糖的,雅文邑你要吗?”一圈玩下来,库斯塔坐在长椅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棉花糖摊,于是她话锋一转,指着不远处的棉花糖摊向神院度询问道。神院度摇了摇头,库斯塔又如法炮制地问了科恩,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跑过去付了钱,不一会就拿回来了两只彩虹色的棉花糖 ,并且给神院度捎来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虽然看起来是彩虹色的,但是尝起来差不多都是白砂糖的味道。”库斯塔在两种颜色上分别咬了一口,品了品没有尝出什么特别来,科恩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但看她脸上的表情,上面的兴奋还没有褪下去,看起来心满意足,神院度这样看着,抬手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咖啡,虽然咖啡的品质一般,但他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我们一会去坐摩天轮吧,好像说这个摩天轮是目前日本最高的,正好花车游行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从高处就能看到……” 库斯塔话音未落,忽然从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神院度蹙了蹙眉,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数量不少的警察进入了游乐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一部分迅速地分散开,尽力疏散着附近的人群,看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离他们不远处的摩天轮。 发生了什么事? 第88章 第 88 章 “今天就该是传真过来的日子吧?”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转椅上, 翘着腿一副大佬的坐姿,手中转动着圆珠笔, 乍一看好像他才是这里的领导一样。 “我说, 我记得这里是搜查一课吧?”佐藤美和子的头上冒出了井字,“你一个爆/炸物处理班的家伙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老往这里跑做什么?” “哈?这有什么关系?”松田阵平抬了抬墨镜,一脸不以为意, “我这不是好心好意来帮忙的吗?” ……你是在说凭借我们自己解决不了吗?佐藤美和子双目喷火,看起来很想用手中的文件夹拍上松田阵平的脑袋。 “抱歉抱歉。”萩原研二从门口冒出来, 十分自然地走到松田阵平的身边, 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用手呼噜着那头卷毛, “小阵平给你们添麻烦了。” “hagi你给我放手!”松田阵平一缩脑袋, 躲过了萩原研二的“袭击”。 “有什么关系嘛,小阵平的头发一看就很好摸~” “你还知道给我们添麻烦了……不对!你也给我出去啊!”佐藤美和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嘀嘀。” 办公室的传真机发出了轻响,几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松田阵平一马当先地几步跨越了过去, 手指在新鲜出炉的传真上弹了弹:“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错过11月7日这个日子。” “这次是什么?”萩原研二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我看看。”好像有点不对。松田阵平忽然皱了一下眉, 如果按照前两年收到的倒计时意味的数字来看, 今年按照顺序应该是“0”才对, 但在上面出现的是一段话, “在欢笑中转动的齿轮,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在最值得纪念的日子迎来新生……” “难道说这指向的是确切的地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都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凝重, 这就意味着这个家伙要真正开始他的复仇, 而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三年前被捕入狱的炸弹犯的同伙, 那么他会用什么手段也就可想而知了。 “欢笑,齿轮……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什么娱乐设施。”萩原研二紧锁着眉头,“上面有标明时间吗?” “没有。” “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紧迫的时间如同一张催命符,连办公室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仿佛都变得焦急起来,“天空……意思是什么地方从高处看会像是转动的齿轮?还是说这其实是什么密码?” “不,hagi,或许我们不该想的那么复杂。”松田阵平的手敲了敲桌子,冷静地说道,“每年都会发来倒计时挑衅,证明他绝对不愿意‘默默无闻’,就如同预告函一样,想要将事情闹大,所以如果是要报复,他一定是希望我们能够亲眼见证,从这方面来考虑,他不会出过于复杂的谜题,以防警视厅这些‘笨蛋’猜不出来。” “……我一会再跟你讨论一下这个‘笨蛋’的问题。”佐藤美和子没好气地说道,随即陷入了沉思,她怎么觉得这句“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飘到了今天的报纸上,脑海中仿佛有闪电划过,眼神瞬间聚焦扑了过去,快速地向后翻页:“我记得是在这里……” “发现了什么吗?” “你们看这个!”佐藤美和子将报纸其中一版展示在他们面前,上面的标题清楚地写着“东京最大的游乐园今日开放,预计将迎来游玩热潮”,“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之前有宣传过这里的摩天轮是日本最高的,有些小报曾夸张地说过什么‘伸手就能碰到天空’之类的话。” “摩天轮?”松田阵平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样的事,之前他貌似听过一耳朵,但因为 不感兴趣所以就忽略了过去,在这方面他确实没有佐藤美和子清楚,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妙,如果所指明的地方真的是这里的话……“游乐园?今天开放?预计会有多少人?” “按照提前售票的数量来看的话……”佐藤美和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至少今天会有一万人次!” 一万?! “我这就打电话报告情况!” “这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的最大的恶性/事件了吧?”事情被一层一层通报了上去,各式各样的电话铃声响起,萩原研二看着即刻行动起来,变得一片嘈杂的警视厅,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这下麻烦了。” 警车呼啸着驶出,一直躲藏在一旁,偷偷摸摸地观察着警视厅的情况的人顿时兴奋地站起,跑到拐角处停着的车上,然后往前一指:“快!跟上!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大新闻啊!” “坐稳了。”驾驶位上的人脚踩油门,猛地一打方向盘,远远地缀在了警车后面,一路跟随着来到了游乐园。 “雅文邑。”库斯塔后退一步低声说道,科恩早就压低了帽子,将自己隐藏在了人群之后,向神院度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没事。”神院度在到来的警察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爆/炸物处理班的,看他们的方向……神院度缓缓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摩天轮,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色,上面被安放了炸弹? “这么多座舱,炸弹会在哪里?”佐藤美和子有些焦虑地说道,“难道要一个一个去找吗?” “最值得纪念的日子……11号或者7号吧,18号也不是没有可能。”松田阵平的拳头紧了又松,他难以控制地想起了萩原研二差点就会在爆炸中丧生的场景,以至于连神色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狰狞,冒出了些许杀气来:“我去换防护服。” 神院度忽然感到自己被轻轻戳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科恩迟疑的声音:“组织的任务?”紧接着又指了指松田阵平,“我们的人?” “……不是。”他敢保证这真的是个意外,嗯? 神院度感觉到了注视,他敏锐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张或紧张或惊恐的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是他感觉错了吗? 雅文邑?他怎么会在这里?躲在柱子后的诸伏景光拉高衣领遮挡住了自己的表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有库斯塔和科恩也在,差一点就被发现了,难道说这是组织所为?不,并不像,一来组织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二来这种任务似乎也轮不到让神院度出手……只是恰巧吗? 在警视厅收到消息的同时,诸伏景光也同步收到了消息,这次事件不仅仅是对警视厅的挑衅,也涉及到了民众的安全问题,更别说这还牵扯到了他的同期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于是他在最短的时间调来卷宗,将从最初的爆炸勒索案件开始,到目前为止跨度长达几年的调查报告大致浏览了一遍,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原因,是他们一直将视线集中在了几年前爆炸案的相关人身上,可如果这就是犯人想要的呢?他其实跟那两个人并没有关系,只是借机想要隐藏自己,包括什么“11月7日”,全部都是他想要将警方的视线导向错误的方向……不过现在事态紧急,事后有的是去证明他的猜想的时间。 为了能够准确掌握现场的第一手情报,诸伏景光就乔装打扮来到了现场,结果却没曾想会在这里看到神院度……但想想如果是雅文邑的话,会来游乐园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诸伏景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还没等他理清自己复杂的思绪,现场所发生的状况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阵平,还是我来吧。” “你给我老实呆着。”松田阵平一边穿着防护服,一边斜了一眼萩原研二,“这种事情当然要由我这个‘拆弹天才’来做了。” “小阵平,自卖自夸可是会被揍的……”“您好,请问现场的状况怎么样了?警视厅对这次事件有什么看法?” 突然拿着话筒冲上来的几个人吓了他们一跳,随即松田阵平的面色变得铁青,看着他们的眼睛都冒出了火光:“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记者?!是谁让他们进来的?” “抱歉,松田警官,我们没有拦住。” “麻烦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一个记者不顾阻拦,拼命地伸长手,话筒几乎要怼到松田阵平的嘴里,“这是否是警视厅的失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抓到犯人?就这样让无辜的民众来承担你们的失职吗?” “哈。”松田阵平被气笑了,他眼神锋利地看着这个记者,怒火噌噌地往上冒,“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能这么快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情的呢?难道说你们跟犯人是一伙的吗?” “这个……”记者一时语塞,眼珠子转动着,似乎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电视台为您播报,今日开业的东京最大的主题游乐场遭受了恶性威胁,目前警方已经赶到了现场……” 电视中所传出的播报声让正切着水果的手越来越慢,玛克抬起头,手中的刀在板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银灰色的眼睛如同凝固一般,充斥着骇人的压力。 他放下刀,清洗了一下双手,然后走到沙发背后,目光紧盯着电视,声音冰冷地说道:“雅文邑大人去的就是这里没错吧?” 赤井秀一缓慢而又无声地点了点头,墨绿色的眼睛中是一片暗沉。 第89章 第 89 章 “该死的、不知所谓的家伙。”玛克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 炸弹犯……炸弹犯!谁知道他会把炸弹安在哪里?一旦要是波及到雅文邑大人怎么办?“一群废物!”日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行,不能就这样干看着!玛克的面色冷凝, 雅文邑大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赤井秀一目送着玛克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带着些许疑虑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电视上, 刚才的镜头一晃而过,他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两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是上次和神院度一起看电影时遇到的警官, 又被爆炸所联系起来了吗? 真是……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门被“嘭”的一声合上,玛克快步走过去打开衣柜, 一推一拉之间, 衣柜中升起了一个挡板,露出了下方一个隐秘的空间。 玛克从中拿出了一个外壳类似金属的箱子,在经过密码、指纹、瞳孔三道验证之后, 箱子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电脑和一系列没见过的精密仪器。 他打开电脑,想要摁下开机键, 但手指在触碰到的那一刻, 却突兀地静止在了那里。不行, 不能用“他”留下来的东西, 只要做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一旦真的被人发现了, 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不能冒这个风险。 但是…… 雅文邑大人。玛克闭了闭眼, 抬手将箱子用力关上, 眼中出现了一点锐利的锋芒。他缓缓掏出手机, 调出了一个人的号码,凝视了片刻后,开始编写邮件。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弘树。——arc】 【我在,老师。——noah】 【要来一场“正义”游戏吗?——arc】 “莱伊。”赤井秀一抬起头,看到玛克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朝他望过来,眼中是冰冷的底色,“拿上武器跟我走。” 赤井秀一略微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诸多想法,最后都化为了相似的令人心惊的神色:“期待已久。” “喂,你们说不说?”松田阵平不耐烦地看着这些所谓的“追求真相”的记者,心中明显压抑着火气,不善的表情让一部分人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怎么感觉这个警察好像随时都要动手一样? “小阵平,炸弹要紧。”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套上了厚重的防护服,然后朝着萩原研二伸出了拳头,萩原研二脸上扬起了自信的笑容,同样伸出拳头与他碰撞在了一起:“一切小心。” 松田阵平转身向摩天轮走去,萩原研二转头,明明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却让这些追求“大新闻”的记者莫名感到浑身发冷:“好了,轮到我们了,我想你们也不想看到明天出现什么‘记者恶意阻拦警察,耽误时间,弃民众生命安危于不顾’的消息吧?” “你……你这是威胁!”这个警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这不是他们常用的话术吗?其中一人脸红脖子粗地喊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些报道出去吗?” “你可以试试看,看看大家相信谁。”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反正我会怎么样不知道,但是你……”他拉长了声音,其中透露出的意味深长让记者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没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者,能替代他的人多的是,一旦发生什么不利的事情,他真的不会被“引咎辞职”吗?“所以说说吧,采访也不差这一时,说不定表现好的话,之后还会有单独采访的机会哦。” “我……其实我们知道的也不多。”有了一个突破口,这些本来就没有什么节操的记者顿时就动摇了,为了不落于人后争夺这个机会,他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我们昨天收到了一封信函,说是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如果想要获得大新闻的话,记得盯紧警视厅。” “你们就这么相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也不妨碍什么。” “你们昨天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警视厅?” “这……”他们互看了一眼,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说道,“万一这只是个恶作剧呢?” 萩原研二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们有人把信函带在身上吗?” “我这里有。”其中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萩原研二,“就是这个,我可没说谎。” 萩原研二接过信函,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确认仅凭肉眼看不出什么,只能拿去检测——但他并没有抱什么期望:这只是一张随处可见的a4纸,包括上面的字体也是印刷出来的,根本无法找到来路。 这么滴水不漏吗?萩原研二眼中浮现出了担忧,他攥着信函,看向摩天轮的方向,接过佐藤美和子递过来的耳机戴上:“小阵平,能够听清吗?” “啊,听得很清楚。”松田阵平站在平台上,等待着高处的座舱降下来,“我刚才检查完了11号,没有发现炸弹的踪迹,你那边呢?” “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猜也是。”松田阵平抓住一旁的扶杆,进入了7号座舱,“那些一会再说,现在还是先把炸弹……找到了。” 在掀开的座椅下方,松田阵平发现了黑色的炸弹,上面的计时正从5分钟开始向下倒数。松田阵平仔细观察一番后,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加大了威力,但并不是最难办的那种,如果让他来的话…… “小阵平?” “没事,这种炸弹三分钟我就能解决。”松田阵平自信地说道,“让我来看看……等等,这是什么?” 松田阵平看着炸弹上方显示出了滚动的字条,是犯人的留言,他紧皱着眉将其读出:“首先恭喜你找到了我的礼物,不过遗憾的是,礼物不止一件。如果想要知道其他的礼物在哪里,爆炸的前三秒,你就会看到我的提示。” 耳机中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外面的嘈杂声传进来,更显得其中安静极了,松田阵平向后倚靠着座椅,忽然轻笑了一声:“什么啊,这不是太糟糕了吗?” “你要做什么?”萩原研二的喉咙动了动,他几乎在顷刻间就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想法,可即使松田阵平穿了防护服,在这么近的距离直面炸弹,也是不可能会活下来的,“小阵平,你下来,换我上去。” “别说笑了。”松田阵平看着数字不断地跳动,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心中的平静,可惜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呢,真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还有那两个毕业就消失不见的混蛋,要是有机会能再聚一聚就好了,“你能抓到他的吧,hagi。” “你在说什么胡话?”萩原研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松田阵平所在的座舱,声音发颤地说道,“不会出事的,阵平,我会想办法的。” “hagi。”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萩原研二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在发热,“绝对。”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白日的烟火可一点都不好看。”赤井秀一一脚踩上高处的天台,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墨绿色的眼睛俯瞰着下方的一切,“闹剧该结束了……玛克。” “稍等。”玛克接通了另一个通讯,“弘树。” “老师,我准备好了。”泽田弘树坐在椅子上,数块显示屏展示在他的面前,上面不停地变换着不同的画面,略微有些紧张的表情中夹杂着些许跃跃欲试,“需要我做什么?” “长官。”诸伏景光也接收到了现场的讯息,他的眼神冷了下 来,一条条命令迅速发出,他们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各位,听我说。” [弘树,听我说。] “犯人为了确保拆弹警察能够按照他的指令待在摩天轮,他一定在能够看到现场画面的地方。” [这样假如警察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提前退出座舱,他就可以引爆安放在其他地方的炸弹。] “游乐园是今日开放的,如果是外人,他能够对摩天轮做手脚的时间很短。” [游乐园的安检十分严格,他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也就是说,我们能够大致圈定出他的身份范围。” [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安保以及维修维护人员,并且在最近进入过摩天轮。] “控制停留在现场的非游客,去调取监控,找出他的身份!” [入侵系统,确认身份,告诉我他的位置。] “是!长官!” “交给我吧,老师。”泽田弘树抬起头,无数个弹窗在他的眼前消失又出现,旁边庞大的数据流在屏幕上划过,能够听到风扇拼命转动的声音,“这可是拯救警官先生的正义之举。” 游乐园所有的监控器上红点闪烁了一下,然后似乎没有任何人控制地自动偏转了角度,内部系统中留存的员工信息和照片被调出,与在场的人进行一一对比。 摩天轮的监控记录被取出,向前翻找着所有靠近过摩天轮的可疑人员,现场的警察和便衣隐隐将人群分割开来,神院度似有所觉地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脚步轻缓地后退了一步。 无数个锁定人脸的方框闪烁着,区域被锁定、排除,范围不断缩小,最后,放大的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好像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老师。”泽田弘树停下手,向后一滑椅子,眼睛发亮地说道,“我找到了。” “做的好。”玛克夸奖了他一句,然后语气冰冷地吩咐道,“莱伊,三点钟方向,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别弄死了。” “收到。”接近1000码的距离,充满干扰的复杂的环境……赤井秀一的血液沸腾着,侵略性的视线如同捕捉到猎物的猎鹰,牢牢锁定了目标,“真是有挑战性的目标,不过……” “要怪就怪你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枪口微微下移,对准胸口,“忏悔去吧。” “砰!” 第90章 第 90 章 快点, 再快点。 监控录像从最开始的二倍速一直提到了八倍速,查看着监控的警察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明明天气充满了凉意, 汗水却一滴一滴地沿着面颊淌了下来, 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就像是死神逼近的镰刀,他的后背似乎都能感受到上面森然的寒意, 紧张得连小腿肚都在抽搐。 就剩下不到一分钟了,到底在哪里?难道是他忽略了什么吗?他紧咬着牙齿,眼中都浮现了红色的血丝,这样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等等!这是? “往回倒!往回倒!”他差点就想要扑过去抢夺工作人员手中的鼠标了, 指着屏幕大声喊道, 游乐园的工作人员着急忙慌地拖拽着鼠标, 进度条向后倒退了一节,“就在这里!停下!”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电脑上,虽然面部五官并不太清晰,但能够清楚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工具箱, 这个大小完全能够将炸弹放在里面:“这是谁?” “这是……”工作人员努力地回想着,“是石井直人, 为了保证今天开业不会出问题, 所以昨天游乐园进行了全面的设施检查,他是负责摩天轮的检修工作的。” 不管了, 死马当活马医,这已经是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所能找到的与诸伏长官所描述的最相符的人了, 上天保佑他没找错, 不然的话, 松田警官……“有他的照片吗?” “有的。”工作人员调出了石井直人的工作证, 警官赶忙拍下照片发送了出去, 然后手指按动了通讯耳机,“长官!” “收到。”还有最后三十秒。隐藏在人群中的警察开始隐秘地搜寻着目标,诸伏景光攥紧拳头,感觉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他似乎能够听到倒计时的轻响,时间……现在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是哪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呢? 松田、萩原…… 诸伏景光的视线穿过人群,仿佛是苦难的祈祷声终于被听到,又仿若是接受了冥冥中的指引,他看到了隐藏在惶恐不安的人群中,那一张扭曲着的微笑的脸,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迈出了步子。 近了,就差一步。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变得模糊,诸伏景光与他的距离逐渐拉近,他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脚尖挪动,肩膀向着一侧倾斜,从他的动作中能看出他试图想要逃跑。 诸伏景光加快了步伐,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 “砰!” “啊啊啊——” 就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鲜血飞溅飘散在半空,滚圆的血珠倒映在诸伏景光因为震惊而睁大的蓝色眼睛中,他的手僵在了那里,看着眼前的人狰狞着一张脸倒下,耳边慢半拍响起了刺耳的尖叫。 “咚。”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一路滑到了他的脚边,轻轻触碰到了他的鞋子。诸伏景光低头看去,一个沾了鲜血的控制器霍然纳入了他的眼睛,来不及思考更多,他迅速弯腰,一把捡起了控制器,然后转头看向了摩天轮的方向,“找到了……松田!” “萩原警官。”萩原研二的耳机中响起了嗞啦的电流声,随后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但这个声音所带来的消息却让他如同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犯人已经抓获。” 他说什么?萩原研二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他的嘴唇颤动着,眼中亮起了希望的光:“小阵平……。” “小阵平——”萩原研二猛地向着摩天轮冲了过去,像一阵风一样,几乎无人能够捕捉到他的身影,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炸弹犯被抓住了!跳啊!你快跳啊!” 松田阵平抬起头,向着下方看去,救生气垫还没有完全充好气,但是…… 他的脸上露出了放肆的笑容,起身向前,脚下用力一蹬,纵身一跃,风声在他的耳边发出怒吼:“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轰!” 一声让耳膜震颤的轰响,火舌喷吐,滚滚浓烟从变形了的 7号座舱中冒出,松田阵平的身影从高处坠落,落到救生气垫上往上一弹,然后朝着地面滚落下来。 萩原研二向前一扑,用他的胳膊做了一下缓冲,松田阵平的体重加上防护服的重量让他情不自禁的咧了下嘴。他见松田阵平不动弹,有些慌张地喊道:“小阵平……” “先别喊。”松田阵平艰难地举起了一只手,闷闷的声音从防护服中传出,“我有点头晕,帮我将防护服脱下来。” “啊,活过来了。”萩原研二手忙脚乱地将防护服扯开,松田阵平喘了口气,一头卷毛软塌塌地趴了下来,他看向萩原研二,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他一把抱住,“吓死我了,小阵平。” “我这不是没事吗?”松田阵平眼神不自在地飘了飘,他安慰性地拍了拍萩原研二的后背,随即想起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凶恶了起来,“那个炸弹犯呢?!不是说抓到了吗?究竟是谁——” “……小阵平,打死人是不可取的,虽然研二酱也想要这么做啦。” “你那是什么诡异的自称……不对,我什么时候想要打死人了?!” 赶上了。诸伏景光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后,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他用手抹了把脸直起身来,一抬头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不远处的角落,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好像他所做出的一切在那里都无所遁形。 被发现了吗?诸伏景光怔了一下,意外的心头没有出现什么恐惧,或许是因为刚才强烈的紧张和刺激,以及急增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他好似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怦怦作响。 他的灵魂仿佛脱出了身体,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前了一步,向神院度伸出了手:“您……”会将我报告给组织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露出了点点笑意,他看到神院度向着自己身后指了指,然后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诸伏景光这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去,看到那个炸弹犯用手捂着胸口,惨叫都变得微弱,看起来奄奄一息,但居然没有死……等等?他为什么要用“居然”?诸伏景光拽回了自己有些跑偏的思维,理智重新回归,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免有些后怕,就算雅文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曾经放过自己一次,也不代表着下一次遇见的时候不会下杀手,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好像每次他所以为的“经验”在面对神院度的时候总是毫无用处。诸伏景光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然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这就代表着神院度并不打算做什么吧?那么现在……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诸伏景光的衣服上还沾染着不小心被喷溅到的血点,蓝色的眼睛明明处于阳光之下,却仿佛镀上了一层阴影。炸弹犯惊恐地睁大眼睛,含糊不清的声音透露出了他的抗拒,但诸伏景光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幕,周围便衣的警察围上来,粗暴地将他拖起,“接下来还有一些事宜需要你的配合,我想你应该不会……也不能拒绝吧。” “你们两个!”佐藤美和子提着的心落到原处,转头就看到两个“傻子”在那里拌嘴,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救护车马上就到!松田阵平!给我到医院检查去!” “等等!我真的没有事!”还懒洋洋躺在地上的松田阵平“唰”的一声蹦了起来,像展示一样灵活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你看,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那也不行!” “是啊,小阵平,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一旦是什么内伤呢?”萩原研二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头晕吗?” “头晕?不会是脑震荡吧?”一众警察瞬间紧张起来,七嘴八舌地凑了过来,松田阵平挣扎的“都说了我没有事”被完全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萩原研二嘴角抽搐着,废了好大劲才没有笑出声来,他看着无力招架的松田阵平,心中充满了庆幸,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咦?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回头有些惊讶地说道:“神院?好久不见。你也在这里?” “是啊,正好见证了你们的 英姿。” “英姿什么的……”萩原研二轻咳一声,用手轻轻挠了挠面颊,“其实最主要还是小阵平啦,别看小阵平这样,他也不是什么受了严重的伤势会硬抗的,所以这幅表现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我是说你。” “哎?”萩原研二看到神院度朝着他的胳膊示意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你的手,刚才接住松田先生,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只是稍微有点疼,感觉没什么问题。”萩原研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就是警察的职责嘛,不过收到神院的关心总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萩原先生……” “叫我萩原就好了。” 等等,怎么回事?事情处理完本来想要悄悄离开的诸伏景光停下了脚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交流的两人,身影一闪重新躲藏了起来,表情有些凝重地观察着神院度和萩原研二。 雅文邑……和萩原认识? 第91章 第 91 章 是威胁还是警告?诸伏景光惊疑不定地想着, 他应该没有表现出和他们认识的态度吧?不,他这样冒着风险出现,以神院度的能力, 难道不能猜测出几分吗?可是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还是说难道真的单纯就是神院度和萩原研二认识?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他们两个是怎么产生交集的?萩原他对于神院度的身份知道多少?他们的关系究竟怎样?会不会在无意中暴露什么……种种的一切全都是问题,原本他还想着悄悄离开,不把他们牵扯进来,现在看来他有必要找时间跟他们交流一下了。 诸伏景光在这里怎样头脑风暴暂且不论, 那边神院度和萩原研二的交流还在继续: “受宠若惊?也太言重了些。”神院度笑了笑,配合上他今天的装束,看起来一派温和之色, 就好像是在发光一样。 萩原研二凝视了他片刻,忽然长叹了一声:“输了。” “什么输了?” “就是说你今天的风格和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萩原研二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道,冲着神院度挤了挤眼,“是走在路上会被小孩子抱大腿, 然后说‘好看的大哥哥’的类型。” “是吗?”神院度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你觉得哪种更好?” “都很好啊, 原先的会让人觉得更稳重内敛,而今天的……更闲适一点?”萩原研二琢磨着说道, 然后爽朗地摆了摆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更喜欢现在的, 不过这都看你自己喜欢啦……说不定是因为我看小阵平那一套有点看腻了。” 神院度缓慢地眨了下眼,看着不远处好不容易挣脱了包围的松田阵平一个激灵,狐疑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然后眯了眯眼, 带着可怕的气场悄悄靠近:“hagi。” “呜哇!”萩原研二浑身一抖,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抱怨着说道,“小阵平你要吓死人啦。” “如果你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又怎么会吓一跳?”松田阵平表示萩原研二别狡辩了,他们谁还不知道谁,然后看向神院度还算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神院君。” “松田先生。” 萩原研二左看看,右看看,眉毛似乎跳了跳,用手抹了把脸喃喃自语:“小阵平被叫‘松田先生’感觉好怪啊。”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出现了松田阵平走在中央,道路两边一排彪形大汉冲着他鞠躬的场景,难道真的是气场原因?不不不,萩原研二,那是你的幼驯染,你的同期,你快想想小阵平那张池面脸啊! 不行,还是好怪。萩原研二觉得自己有点回不去了,他的眼神左飘右飘,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凝实了一瞬,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意外惊喜,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啊。 “……叫我松田就行了。”松田阵平脑门上冒出了一条青筋,他不用看就知道萩原研二八成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他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手指,发出了咯嘣一声,萩原研二停顿了一下,默默地止住了他不断发散的脑洞。 “同样叫我神院就好。”神院度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松田阵平陷入了思考,松田阵平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正要发问就听到神院度忽然对着他们说道,“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哈?” “我是说宣传的时机。”神院度有点意外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于是主动提点道,“有跟来的记者不是吗?如果想要洗刷负面的影响,提高警视厅的公信力的话,这么大的事件,威胁到了这么多人的安全,最后犯人被抓获,事件被成功解决……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这么说确实是这样。”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松田阵平略微蹙了蹙眉, 在他眼中神院度一直都没有出现太大的情绪变化,表情似乎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即使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也不见他受到感染抑或有什么情绪的残留,可想想萩原研二之前的猜测——什么财产争夺的继承人之类的,再加上神院度所提出的确实是有可行性的建议,刚才也是他在问候hagi……或许是他神经太敏感了? 松田阵平放下心来,开始思考起神院度的建议,甚至心中还产生了那么一丝对自己无端臆测的愧疚与心虚来,他在萩原研二捉狭的目光中主动加了神院度的电话号码和好友,还找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说是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可以更好的“请教”。 “那么,我想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神院度看了看一片忙乱的现场,提出了告辞,“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就再联络吧。” 萩原研二看到远处向着他们挥手的女人,他所能看清的就只有那头棕色的头发,是和神院度一起来的朋友吗?他这样想着,转过头却用眼神向松田阵平示意了一下附近装饰性的柱子,松田阵平挑了挑眉示意明白,然后假装跟他说着话,其实是从后面绕了一圈。 然后…… “将后续收拾好。”诸伏景光倚靠着柱子,通过通讯耳机吩咐道,“清扫痕迹,别留下任何线索,包括有没有人拍下了现场的照片……” “啧啧,瞧瞧这是谁?”松田阵平阴阳怪气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这不是我们和金发混蛋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家伙吗?” “长官?” “不,没事,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诸伏景光截断通讯,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因为爆炸而形象并不怎么好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眼中逐渐填上了轻松的笑意,主动向前一步拥抱了上去,“好久不见。” “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松田阵平嘴上这样说着,实则默默接受了诸伏景光的拥抱,他们已经失去联络很久了,而这样杳无音信的情况只能让他们想到诸伏景光和安室透是进入了什么秘密部门,抑或是去做了最危险的卧底,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甚至将自己家中所有有关对方的照片等东西全都藏了起来,“你们可还欠我们一顿饭呢。” “绝对不会忘的。” “你现在是怎么回事?”等他们的心绪平复下来了,萩原研二向隐晦地打了个代表卧底的手势,“你现在能正常出现了吗?还有降谷……” “我的算是结束了,不过还不能在明面上现身,而zero……”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两人从他的态度中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多问,但他们不问不代表诸伏景光没有问题了——或者说他简直是满肚子的疑问,“你们和雅……神院度认识?” “诸伏你也知道他?hagi和他是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至于我,应该只是认识?”虽然刚下定决心要多交流一下来着。 “什么叫做‘算是’?”萩原研二不满地说道,“给我把可能的语气去掉,分明就是朋友……小诸伏你那是什么表情?” 诸伏景光的表情充分表达了他的纠结,他无力地用手扶住了额头,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承认如果神院度想要做一个人的朋友的话,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了,但为什么偏偏…… “怎么了?”松田阵平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神院有问题?” 诸伏景光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他们交代一部分情况:“神院度是我在卧底时期的上司。”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表情一时间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等会,诸伏他说什么? “不是吧?”萩原研二扯了下嘴角,他用手抓了抓头发,感到难以置信,他对于神院度的印象很好,如果说话的人不 是诸伏景光,他一定不会有半分怀疑,“可他根本……好吧,我知道不应该以貌取人……等等,我也不是以貌取人啊?他明明……” 萩原研二的语言系统出现了混乱,松田阵平尽力地将自己也有点懵的思路理顺,有些凝重地问道:“你卧底的是什么地方?”他做出了几个手势,分别代表着严重程度。 诸伏景光面露苦笑,默默地选择了最严重的那一个,松田阵平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故意接近我们的?” 第92章 第 92 章 “不对, 等等,阵平。”萩原研二提出了异议,然后转向了诸伏景光, “诸伏你是什么时候去卧底的?” “差不多一年前。” “我是在将近三年前认识神院度的,然后也是在差不多一年前, 我和阵平再次遇到了他。”萩原研二回忆着说道,他和神院度的相识是在诸伏景光去卧底之前, 或许是第一面的环境和那时的情况都过于特殊,他对神院度的印象十分深刻,他并没有感觉到神院度存在什么恶意, 不然他也不会生出交朋友的心思,“当时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女生以及一个有着黑色长头发的男人。” 黑色长头发的男人?是莱伊?等一下?什么叫三年前? “三年前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我刚进入警视厅不久,有一天下了暴雨……”萩原研二将曾经给松田阵平复述过的故事又讲述了一遍, 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引起了诸伏景光的注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神院度正是在三年前去往的法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神院度冒着大雨冷静自己, 貌似还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不过话说那个“死在工作上”的形容是不是有点耳熟? “这么说应该只是个意外?”松田阵平松了口气, 随后瞪了萩原研二一眼, 萩原研二无辜地摊了摊手, 表示自己也很冤枉, 谁能想到好心帮忙就白捡到了一个“大人物”呢? “不, 我不能确定,如果是雅文邑的话……让我想想……” 萩原研二见诸伏景光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他们能感受到诸伏景光的谨慎与矛盾, 但偏偏就是这种复杂的态度让他们感到奇怪, 如果说神院度真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的话, 诸伏景光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副表现?还是说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雅文邑?酒名?是什么代号吗?”萩原研二试探着问道。 “是……别问了,萩原。”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能打听了,这是保密事宜,我不想再把你们卷进来。” “哈?不想把我们卷进来?”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诸伏景光的话,“我们这不是已经被卷进来了吗?别忘了我和萩都有神院的联系方式,要是现在忽然开始保持距离,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对的吧?” “我知道,可是一旦……”诸伏景光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了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有死在别人手里的,也有死在自己手里的,在组织的这一年里,他见识到了组织的能量和一手遮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其实是幸运的那一个,组织中有神院度的庇佑,暴露时得以“全身而退”,可他能保证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幸运”吗?“我的任务失败了,侥幸才得以逃脱,而zero现在的处境也不明朗,在这种情况下……” “降谷和你去了一个地方?等等,‘侥幸得以逃脱’的意思是?”萩原研二心头一惊,他上下打量着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显得严肃又紧张,他自然知道卧底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再也“杳无音讯”,“诸伏,你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雅文邑放走了我。” “你要急死人吗?诸伏。”松田阵平忍不下去了,他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刚从危险的边缘走过,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好不容易见到了自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的同期,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诸伏你就不觉得你的话自我矛盾吗?“非得我们问一句你才说一句吗?”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并不想把你们也牵扯进来。” “先停一停,你们两个冷静一下。”萩原研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用手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然后看着诸伏景 光认真地说道,“小诸伏,你也知道我们的性格,与其让我们到时候自己去调查,还不如由你来提前告知我们一些东西,这样我们也知道有哪些地方是不能碰的,否则一旦我们查到一些不该查的,引来了你口中的那个组织的关注……” “……我需要向上级请示。”诸伏景光最终妥协了,他知道萩原研二所说的极有可能成真,在两人的目光中,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上司的号码,小声地将情况说明了一下,明显上司也知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对爆破组的双子星,也知道他们与诸伏景光是同期身份,几分钟后,诸伏景光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先说说你卧底的组织吧。”紧接着萩原研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神院度。” 随着诸伏景光的讲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脸色也开始跟着出现了变化,一开始他们震惊于日本居然还隐藏着这么恐怖的组织,对组织的行事作风表示了愤怒和戒备,但慢慢的,从诸伏景光开始描述神院度时,两人的表情就好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最终定格在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上。 “我稍微打断一下。”萩原研二举起手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说你在卧底时期的所有花销都是由对方负责的?” 诸伏景光点头。 “脾气很好,很有安全感,就算你们犯错了也不要紧,在大多数时候你们的要求都能同意,外出回来的时候会带伴手礼,顺便帮你们挡下了不少麻烦?”松田阵平接上了后半句。 诸伏景光犹豫着再度点头。 “然后在你卧底暴露的时候,又放走了你?” 诸伏景光觉得他们的语气似乎哪里不太对,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古怪来形容了,萩原研二满脑袋问号,脑海中奇怪的东西纷飞,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再度确认道:“你确定神院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实际上我也不想。”诸伏景光苦笑着说道,“可是这是确凿无疑的。” 他知道神院度喜欢咖啡,喜欢养花养草,对待小孩子很温柔,好像无论你提出什么问题都能够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只要你被他所信任,只要你被他认定是自己人,那么神院度就会是你幻想中完美的存在,有他所在的地方,就是视线的焦点,你很难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可同时诸伏景光也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些“只要”上,神院度从来不曾掩盖过他的态度,他所表露出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从来不介意那些黑暗,好像那些血腥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而只是构成他的一部分。他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带着萨泽拉克在花园里晒太阳,聊天一样谈着一些趣事,也可以在晚上的时候带着夜风的凉意,给世界涂抹上玫瑰的颜色。 这些他都再清楚不过了,诸伏景光这样想着,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地方,他与组织,与雅文邑是彻彻底底的对立面,善与恶并不是能够相互抵消的东西,只是偶尔的,这颗心在回忆的时候,依旧会为了神院度而跳动。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那个金发混蛋在玩‘仙人跳’。”松田阵平喃喃自语,诸伏景光感到了窒息,刚才的情绪被直接打破,他说了什么会被联想到仙人跳上啊!“不过照你的意思,只要我们小心一点,神院似乎是比较好相处的类型?” “……是的。”诸伏景光警惕地看着松田阵平,他感觉这家伙似乎有了什么奇思妙想,“你想做什么?” “那就干脆维持现状好了。”松田阵平右手在左手上敲了一下,一锤定音,“我和hagi只是两个不知道组织的普通人……普通警察,只是正常交往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hagi的警察身份,也并没有 做什么吗?” 诸伏景光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样,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打消松田阵平的念头时——他依旧不太想让他们参与进来,没有发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萩原研二十分自然地开口转移了话题:“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炸弹犯是你抓住的吧?”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事情。”诸伏景光的眉宇间出现了一抹凝重,“在我之前,有人对犯人出手了。” “谁?”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93章 第 93 章 “有狙击手抢先了我一步。”诸伏景光还能记起犯人倒下时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找到的可能,表情十分的滑稽与可笑,“子弹穿透了胸口, 稍微偏差一点都会致死,非常精准的把控力。” 同为狙击手, 诸伏景光知道这有多么困难,这周围并没有很好的狙击地点, 通过他大致估计出的弹道的方向,最近的位置也在数百米之外,再加上游乐园中人员密集, 还有着炸弹威胁所带来的混乱,在这种情况下能准确命中目标的寥寥无几,而他所知道的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就只有一个。 但是莱伊怎么会……是因为神院度的原因吗? “狙击手?hagi,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爆炸案?”松田阵平睁大眼睛, 猛地看向了萩原研二, 声音急促地说道,“同样是狙击手!”就像是事件重演了一样! “阵平你的意思是说, 今天的狙击手和三年前的是同一个人?等等, 让我捋一捋。”萩原研二掰着手指说道, “如果按照时间来看的话, 首先是三年前我和神院的相遇, 然后在七天后, 未知的狙击手第一次出现,阻止了炸弹犯的行动,救下了我, 一年前诸伏去卧底, 同年我和小阵平一起, 再次遇见了神院度,再然后就是今天的摩天轮,同样有一个狙击手出现,让小阵平幸免于难,而神院也在现场,这么一看也太巧合了点……诸伏?” 诸伏景光愣愣地站在原地出神,他知道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猜测的并不完全正确,毕竟有些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比如说两个狙击手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莱伊三年前根本就没有加入组织,自然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救下萩原研二,可或许有一件事他们却拨开丝线,找到了隐藏着的最重要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确确实实与神院度有关。 像是摇摇欲坠的高楼忽然垮塌了一角,诸伏景光的眼神空茫,一直努力控制着不去回想的画面像是画卷一样展开,再现在了他的眼前,在深海蓝色眼睛的注视下,黑色的手/枪落于手中,上面是冰冷而又熟悉的温度。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雅文邑。 你又想要做什么呢? “其实……”诸伏景光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想要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没有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是不是?” “如果真是像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我是很感激他救下了hagi……还有我。”松田阵平转过脸去,有些别扭地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总不会比你更清楚,但是!” 松田阵平加重了语气,着重强调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们总归是相信你,相信你的判断的。” “哎呀,小阵平别这么严肃嘛。”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搭上了松田阵平的肩膀,然后看着诸伏景光认真地说道,“总之,小诸伏,不管你做出了什么决定,都千万要小心,我们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应该不至于去监狱探望的时候,申请给你额外多加一块猪扒吧?” “后半句话就不用说出来了。”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说道,萩原研二的玩笑话让他的心中轻松了不少,他听着远处“松田和萩原哪去了”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我们也是时候分别了。” “别说的像很久都见不了面一样。”萩原研二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现在不是已经可以随时联系了吗?” “说的也是。”诸伏景光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转身避着人群离去。他还有一个问题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出,那就是假如这件事并不是组织的设计的话,那么莱伊……或者说神院度又是怎么知道谁是炸弹犯的?是神院度在游乐园中意外撞见了炸弹犯,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对?还是说是组织的情报系 统?以及如果真的是莱伊开的枪,那么当时距离炸弹犯不远的自己有没有被捕捉到?应该是没有,不然趁那个时候开枪的话,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时间,莱伊会放弃这样一份功劳吗?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有必要将所有的疑点都清查一遍了。 “诸伏的事情说完了,就该说说你了,小阵平。”萩原研二抱怨道,“下次不要这么吓人,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松田阵平双手插着兜,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事总要有人去做。” “你倒是决定的够快。”萩原研二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悸,幸好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好歹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最起码要想想办法吧?” “那时候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其实确实想了很多,他们都知道在那时只能做出抉择,要么选择牺牲自己,要么选择牺牲不知会有多少的普通人。松田阵平一直以为自己好歹会犹豫一下来着,但其实在那一瞬间,他所产生最多的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太多太多的担心。 担心接到消息后的父亲,担心被自己留下的萩原研二,担心班长和那两个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混蛋,担心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死亡是一件很轻易的东西,可遗留下来的又是什么呢?但到最后想这些都没用,他可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要知道…… “我可是一个警察啊,hagi。”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脸上扬起了嚣张的笑容,“这时候退了像什么话。” “……小阵平长大了。”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忽然用一种感慨的语调说道,还做作地哽咽了一下,用手抹了一把眼睛,“研二酱好欣慰啊。” “恶心死了!”松田阵平的眼皮跳了跳,然后用力地捶了萩原研二一下,“你这个长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的身体忽然一僵,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扯了扯嘴角,欲哭无泪地看向了松田阵平:“小阵平,麻烦扶我一把。” “哈?” “痛痛痛!别碰胳膊!” “你这家伙……我看你才是需要救护车的那一个吧!” “雅文邑。”库斯塔看着神院度向她走来,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周围问道,“已经没问题了吗?” 科恩从不起眼的地方冒出,同样投以了询问的眼神,他们两个在警察到来之后,就选择了一点一点远离了事发范围,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嗯,已经解决了。”神院度向着远处看去,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过遇到这样的事,想必科恩的毛绒玩偶是拿不到了。” 晴天霹雳。即使科恩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也能明显感到他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库斯塔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她想说至于吗,但看着科恩脖子上挂着的小熊手套又说不出来话,最后还是神院度拍板决定:“我们出去买一个吧,科恩你不想给基安蒂也带点东西吗?” 科恩点了点头,勉强打起了点精神,他们的身影隐没在了人流中,跟着离开了开业第一天就惨遭炸弹青睐的游乐园。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干掉那个家伙?”赤井秀一收回视线,在这么远的距离,瞄准镜中所看到的画面并不怎么清晰,但并不妨碍他一眼就看到了神院度的身影。他垂下眼,脸上露出些许细微的笑意,可与此同时,虽然在开枪的一刹那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目标人物上,但并不妨碍他觉得附近的某个人有点眼熟——由于时间过于紧急,所以诸伏景光仓促之下的伪装并不完美,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一边收拾着东西撤离,一边转移话题道,“要这么大费周折?” “为了以防万一。”玛克平静地说道,一点都没有什么所谓的“怜悯”,有的只是想要排除一切隐 患的周密,“之前有遇到过将自己的心跳设置为炸弹的开关,一旦心跳停止就立即引爆的类型,虽然我并不认为一个普通的炸弹犯会有这样的能力与疯狂,但不能拿雅文邑大人的安全开玩笑。” 赤井秀一颔首表示认同,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还未摘下来的耳机,别有深意地说道:“看来我们还有一些额外的助力?” 玛克刻意使用了两条通话线路,再加上为了观察现场,他们并未处于同一个位置,所以赤井秀一并未听到玛克与泽田弘树的对话,在他看来玛克只是在短暂沉默了两分钟后,就将目标告诉了他,无论是因为什么,这在赤井秀一看来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事情。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玛克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神冰冷地看着赤井秀一,“奉劝你一句,莱伊,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代表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第94章 第 94 章 “嚯——看来我还没有得到你完全的信任。”赤井秀一眯了眯眼, 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他知道在这个家里——是的,请容许他将其形容为“家”, 还有着很多他所不知道的更大更深的秘密,区区一年绝对不够他将这些都了解清楚,或者说他连靠近都没有做到,显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慢慢挖掘。 “显而易见。” “居然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吗?”赤井秀一拉开车门, 将用来遮掩狙击枪的吉他盒放在后座,“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我们这应该算是私自行动吧?” “你在试探什么?莱伊。”听见关门的声音, 玛克向后看了一眼, 平静地发动了汽车, “你觉得雅文邑大人会在意这些?”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是雅文邑是否会在意,而不是组织吗?赤井秀一不置可否地转过头去,街边的景物从他的眼前掠过,却没有分走他任何注意。 又出现了一个隐藏人物啊。赤井秀一看着车窗上倒映着的自己,若有所思地想道, 而且身份肯定非比寻常,从玛克的态度来看,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是组织都不知道的。是雅文邑所私有的情报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犯人找出来,如果不是之前就记录在案的话…… ag?赤井秀一的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虽然有些荒谬, 但有时潜意识的反应才是最准确的:假如ag——格拉帕没有死的话, 依照他当年轻而易举地入侵交通系统的能力, 想要找到一个人的行踪, 想必不成问题, 可这样一来矛盾就出现了。 组织并没有怀疑过格拉帕的死亡, 包括连与神院度最不对付的朗姆都没有怀疑过,如果格拉帕还活着,又是怎样瞒天过海的呢?与之相比,他更怀疑今天出现的这个神秘人物是格拉帕的“继承者”,用来替代格拉帕的作用,只是不知道他的能力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赤井秀一对于黑客的理解主要来自于各种各样的卷宗,而能够被记载到卷宗上的,可想而知都是怎样的人,再加上他并没有点亮黑客的技能点,所以他无法十分清楚地判断在今天这起事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人具体是什么水平,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如果水平一般的话…… 是绝对无法得到这么严格的保密的。 “我还要怎么做……”才能更进一步呢?声音涅灭在了唇齿之间,玛克忽然感觉脊背发凉,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赤井秀一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但不祥的预感却如同潮水一般袭来:总感觉这个有时候还算好用,有时候又恨不得将他扔得远远的卧底在打着什么肯定会让他火冒三丈的主意……琴酒那里是不是缺人来着?和雅文邑大人商量一下,让这家伙去琴酒那里“打打工”,能者多劳,琴酒肯定会非常欢迎的。 琴酒:呵。 赤井秀一:…… 太阳逐渐向西落去,橙红的色彩染上了天边的云朵,在另一边,萩原研二正冒着冷汗地看着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手中的刀削着苹果皮,他感觉自己的头顶凉飕飕的,好像那把刀随时会照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下,“小……小阵平,其实苹果不削也可以。” “谁说是给你吃的?”松田阵平慢条斯理地放下刀,拿起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目光死死地盯着萩原研二打上了石膏的右手,脸上浮上了一抹冷笑,“你可以啊,hagi,骨裂,嗯?” “这个……其实一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疼。”萩原研二用还能活动的手比量了一个微小的距离,觉得这也不能怪自己,他一开始以为只是肌肉拉伤了,谁能想到会这么“严重”? “难道你想说是我一巴掌把你拍骨裂的吗?”松田阵平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他万万没想到,从高处掉下来的自己身上除了有些擦伤之外没什么大碍,反倒是萩原研二把他自己送到 了医院,还吃苹果?吃什么吃! “也说不定……呃,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太不小心,太不知道保护自己了。”萩原研二感受到来自于松田阵平的死亡凝视,迅速话锋一转,诚恳而真挚地说道,“我下次一定注意……小阵平你在做什么?” “为了防止你遗忘。”松田阵平故意展示了一下他的手机,上面打开的是录音的界面,作为幼驯染,他一看就知道萩原研二是在敷衍他,再有下次这家伙绝对依旧不长记性,“到时候我就在所有人面前循环播放。” “小阵平你好阴险啊。”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哈?”松田阵平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捏紧的拳头蠢蠢欲动,“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我们可以走了吧?”萩原研二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道,“我只是一只手受伤了,就不在这里占着床位了。” “哎?萩原警官?”门外刚想进来探望的同事看着走出来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有些疑惑地问道,“已经没问题了吗?” “这点小伤回家休息就好了。”萩原研二晃了晃他吊在脖子上的手,开玩笑道,“我现在在想这种情况能不能有带薪休假。” “自然可以。”严肃的声音响起,萩原研二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同事瞬间站直身体,敬礼道,“长官。” 他点了点头,想要伸手去拍萩原研二的肩膀,但是顾及到他受伤的胳膊,就又收了回来,看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目光中透露出了满意和欣慰:“做的不错。” 看周围人惊讶的眼神,就知道这绝对是非常少有的夸奖了——他的行事作风一向公平公正,受到下属们的尊重,只是唯有一点缺憾,就是他吝啬于将表扬说出口,觉得这样只会让他们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而萩原研二显然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脸上的笑容稍微扩大了一点:“您过誉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长官似乎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随后换上了一副严正中带着点不悦的表情,两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你们两个好好休息,至于中间发生的那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萩原研二明白他指的是那些记者,他眨了眨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神院度的话,他左右看了看,给松田阵平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长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长官看了看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同意了,于是他们干脆就回到了萩原研二刚刚出来的房间:“有什么事?” “长官,为了从那些记者中得到消息,我答应了他们一件事。”萩原研二将他对记者所说的“表现好的话,会有单独采访的机会”重复了一遍,然后对着长官说道,“您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吗?” “你的意思是……”太过死板的人一向在职场上走不远,长官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萩原研二想要说什么,并且自动往下延申了下去,“不错,现在事情想必已经传出去了,此时正是民众议论纷纷,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时候,如果像以往一样,等到舆论发酵,就算说出实情,也会被形形色色的假消息所掩盖,引起民众对警视厅的质疑。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这些记者必定会同意,然后可以考虑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眼见着长官陷入了沉思之中,萩原研二转头冲着松田阵平挤了挤眼,表示自己就知道这样能成,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抬手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他慢慢地朝着视线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长官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感到了头皮发麻。 “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出席发布会呢?” “什么?等等。”松田阵平的身 体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他们的事,“长官,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专职的人去做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不论漂亮话说的多么完美,都没有当事人出场有说服力。”长官深谙此道,看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吧,想想两个帅哥在新闻发布会上,讲述他们的经历和抉择,之后再稍一宣传,绝对能扭转警视厅负面的口碑,获得民众的信任,“想必萩原警官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的眼神饱含欣慰,没想到萩原研二还有这样一面没有发掘出来,看来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发展,这样将来争取经费的时候,不就更有说服力了吗? “咦?我?”萩原研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点迷茫自己有说什么吗?而更关键的在于,他已经感受到松田阵平杀人的视线了,“那个,其实我……” “那就这样定了。”长官没有听见萩原研二的话,他的大脑已经被种种事宜所填满,时间不等人,他现在要赶紧去做准备了,“我会为你们准备好发言稿,不过到时候肯定会有记者提问,这方面就要靠你们自己,一切就拜托给你们了。” “……小阵平。”在长官急匆匆走后,萩原研二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松田阵平漆黑的脸色,缓缓地咽了一口唾沫,“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第95章 第 95 章 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一片安静, 光线被阻隔在厚实的窗帘之外,勉强露出一点微末的亮光, 只有床上隆起的被子昭示了有人的存在。 床上的人几乎全部埋进了被子里, 只从被沿冒出了些许金色的发丝,不知过了多久,被子忽然动了动, 安室透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 像是发呆一样直视着墙壁,目光虚无没有焦距, 一副还没缓过神来的样子。 他慢吞吞地抬手抓了抓头发, 下地套上衣服, 然后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再睁开眼时,紫灰色的眼睛中已经满是清醒, 只有眼下的一抹青黑表明了他这一个多月过的是怎样颠三倒四的生活。 安室透拍了拍自己的脸, 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在神院度那里养成的还算良好的作息被彻底打破, 原先虽说也有夜间的任务, 但频率并不算高,哪像现在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他已经快三天都没合眼了,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 他就干脆痛痛快快地睡了一整天。 他果然是被惯坏了吧?这样可不行, 得尽快适应才是。安室透拿起放在一旁前两天买好的面包, 取出一片叼在嘴里, 慢慢咀嚼着。他的肚子很饿, 但却没有什么进食的欲望,更没有什么开火做饭、吃点热乎东西的心情,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坐下,只觉得周围空寂得有点吓人,于是他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也算是为周围的环境填充一点背景音。 他知道朗姆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或者说朗姆本来就不可能信任任何人,但不要紧,他本来需要表露出的就是他的价值与能力,然后成为朗姆的“心腹”,更何况他比其他人还多出了一点优势,那就是在朗姆看来,他除了这里之外根本无处可去,所以自然认为自己可以全盘掌握他。 他自然不能浪费这样的大好条件,为了不让朗姆产生怀疑,自从搬出别墅,他就连神院度的面都没再见过,再加上可恨的莱伊,以及那些……那些…… 安室透有些说不出来话,他想到那些流言,表情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他是真不知道那些脑子有坑的家伙在想些什么,什么因爱生恨……你们是没有正事干了吗?他现在只希望这些事情别被神院度听到了——虽然他们都知道其中的内情是什么,但是这也太羞耻了吧? 不过能这么快散布开来,其中肯定是有能够取信于人的部分的……难道他以前真的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安室透怀揣着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隐秘的期待与纠结,既希望神院度不要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隐隐有点想要知道神院度的反应。 “……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将来依旧会对民众的安全负责,贡献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过雅文邑应该并不会当真……嗯? 安室透一下子卡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电视,松田阵平那张看似严肃正经,实则魂飞天外,连眼睛都失去了高光的脸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周围的闪光灯一直不停地闪,松田阵平目视前方,话里话外没有丝毫的感情,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念台词的机器人,而身旁的萩原研二一只手还吊在脖颈上,脊背挺得笔直,好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警界精英的面容,只有熟悉的人知道他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安室透:…… 安室透:? 松田!你在做什么?松田!安室透简直要惊呆了,他的同期怎么会出现在电视上?他赶紧看了看频道和电视播放出来的画面,这是……警方的新闻发布会?他难道是睡了一个月而不是一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什么消息都没有接到? 安室透拿起手机,发现手机早就因为没电而关机,于是他迅速找来充电线插上,刚一开机大量的信息就像是突降的大雪将他埋了个彻底。 因为上一个任务刚刚告一段落,再加上提前通 知过,所以组织的信息反而不多,更多的是来自于他发展的“下线”、结识的情报贩子,以及他的下属风见裕也和……诸伏景光。 安室透的心提了起来,还没等他进行查看,新闻的推送弹窗就出现在了屏幕上,配合着的是一张冒着滚滚浓烟和火光的摩天轮的照片:“新世纪游乐园遭受炸弹袭击?” 安室透的手猛地一颤,他快速抬头看了电视上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眼,然后调出了诸伏景光和风见裕也的信息来,随之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只差一点,松田就……安室透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几乎要让人认为上面是不是出现了裂痕,诸伏景光将自己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里得到的消息合并自己的猜测也一五一十地写在了上面,安室透定定地看着上面的文字,一遍一遍的,好像这样才能记得清楚,然后用手臂遮挡住了眼睛。 像是咬了一口还未成熟的柿子,先是嘴唇,然后是舌头,最后甚至连心脏的跳动似乎都带上了一股涩意。安室透很难说出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抿紧了嘴唇,有点后怕,有点庆幸,有点喜悦……抑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hiro、萩原、松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所带来的是毁灭还是拯救也早已混淆在了一起。安室透拿起手机对准电视,紫灰色的眼睛像是弯起的月牙,里面盈满了斑斓的光彩,如同春日清晨的阳光落在开花的花瓣上,晕染开一层浅浅的薄光:“哈,看以后我怎么嘲笑他。” “阿嚏!”松田阵平打了个喷嚏,然后狐疑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刚才忽然感到了一阵恶寒,好像有谁在不怀好意地打算看他笑话一样,然后瞪向了像是漏气了一样不断发出憋笑声的萩原研二,心塞地露出了阴恻恻的眼神,“你还好意思笑?” “哈哈哈哈,对不起,小阵平。”萩原研二瞬间破功,他笑得身体发抖,用还算方便的左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然后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小阵平刚才说的话真不错,感觉一下子就让人安心下来了呢。” “鬼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啊。”松田阵平嘴里嘀咕着,有点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原因是长官昨天让他们回去做准备后,他鬼使神差间给神院度发去了询问的邮件,反正当初建议就是这家伙提出的,而且他和萩原研二已经下决心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建立联系,所以问问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结果……松田阵平光是想到自己在说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之后,那骤然激烈起来的掌声,和下面记者接连不断地按动快门的声响,就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效果不好,而是效果太好了!尤其是他知道一些记者为了能让报道更加出彩,会在语言上进行“润色”……要命,他的名字该不会传遍整个日本吧? “放心,小阵平……噗。”萩原研二咳嗽一声,带着浮于表面的同情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也就是这段时间,等发生更新鲜的事情,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你身上了。” “希望如此。”松田阵平一脸的无欲无求,看破红尘,他闭了闭眼,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不说这个了,那个炸弹犯呢?弄清楚身份了没有?” “我刚想跟你说。”萩原研二的表情严肃起来,“石井直人,他跟之前的那两个炸弹犯根本就没有关系,他是在三年前那起事件三个月前出狱的,正好看到了当时那起新闻,于是就将自己伪装成了他们的同伙,为的就是误导我们,怪不得不管我们怎么调查都找不到线索。”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在入狱前是一个化学老师,据说他当时被捕入狱是因为学校里的另一个老师抢了他的晋升名额,于是怀恨在心想要用自制炸/弹解决掉对方,不巧被当时巡逻的人发现了。”萩原 研二嘲讽道,“结果在出狱后他非但没有丝毫悔改,还偏激地认为他自己没有错,再加上当时的炸弹是我们的一位前辈拆除的,所以就恨上了我们,觉得我们是一丘之貉。” “哈,就因为这种原因?”松田阵平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他转头看着萩原研二,开口说道,“等你伤好了我们打一架吧。” “等等?为什么要打无辜的研二酱?” “因为那个犯人再打就要死了吧?”松田阵平冷漠地说道,目光上下审视了萩原研二一番,磨着牙说道,“正好我们也可以算算总账!” “小阵平你这是迁怒!” “哦。”松田阵平慢条斯理地戴上了墨镜,他已经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家和警视厅两点一线之外,哪都不去,“没错,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之间的情谊呢?就这么脆弱的吗?” “这跟我想揍你有什么关系吗?” 第96章 第 96 章 “……如果非要说的话,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雅文邑大人?”玛克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神院度的面前,顺带着瞥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您在看昨天警视厅的新闻发布会?这次他们的反应倒是挺迅速的。” “啊, 有点意思。”神院度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能够感受到松田阵平在说完这句话后眼中飘出的后悔,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没想到居然真的听了我的建议。” 如果说前半段还是官方的发言稿的话, 后半段的记者提问就没有那么多限制和拘束了, 神院度听着松田阵平发自本心的话, 选择了上网去看看其他人的反应,然后默默地截图发给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等等!住手!这都是什么?!你是不是还把这些发给了hagi?我要被他吵死了。——松田阵平】 【哈哈哈哈哈救命!都好有才华!我要被笑死了!——萩原研二】 “这样吗?”玛克默默地调高了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评级, 他向来是以神院度的想法来作为自己的评判标准的。 “您这样没有问题吗?”赤井秀一发现神院度居然不是在虚与委蛇,而是真的在以一种平常的心态在对话,但这两个人的身份是不是有点问题?这可是现役警官啊, 看看新闻中都将他们形容成什么样了,什么“明日之星”,什么“警视厅之光”……组织中就不会有人产生怀疑吗? “有时候传闻就能帮忙挡住大部分的猜忌。”估计就算有人知道了,不少人也会以为这是他的计划, 话说他的形象是不是愈发往奇奇怪怪的地方发展了?神院度悠闲地想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我其实并不讨厌正义的警官先生。” 您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赤井秀一冷静地想着, 随即想起这里只有玛克、库斯塔、他自己以及一只萨泽拉克猫, 好的,没事了:“在不妨碍您的情况下?” “在不妨碍我的情况下。”神院度肯定了他的说法, 然后重新拿起手机, 回复着一系列的消息, 毕竟他去游乐园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又不算什么好人。” 有点可爱。赤井秀一隐蔽地勾起唇角,在神院度说他自己“不是好人”的时候,他的心脏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戳中了,泛起了微微的痒意。神院度抬头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和玛克提前一步回来,然后摆出这样一副像是什么都没做的态度是在干什么,不过他也就不戳穿好了,他起身示意玛克跟上,并对赤井秀一说道:“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两天吧。” 赤井秀一站在那里,看着神院度的背影,低低地笑了出来:“您果然什么都知道。” 书房中。 “发生了什么事?”神院度拉开窗帘,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显得室内暖融融的,从这里能够直接看到外面的庭院,秋末时节天气已经转凉,不少花已经不再开放,但依旧有着喜爱这个时节的花朵,比如说兰花和木芙蓉,所以并不显得十分单调。 “是关于弘树的事情,莱伊知道了我们还有着他所不知道的隐秘人员,我想他很快就会猜到是黑客,还有如果警视厅公安那边对游乐园的监控系统进行调查的话,应该也会发现被入侵的痕迹……” “这一点没有关系,只要弘树的身份不被发现就好。”神院度轻松地说道,“你看警视厅不是丝毫都没有提到现场除了犯人和警方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的加入吗?他们也不想冒着额外的引起质疑的风险,包括那些看到狙击现场的人,他们也只会认为那是警方的狙击手,而警视厅只需要保持一种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就好了,至于是否在私底下进行调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不过有苏格兰在场,应该很快就会被归档到 组织的相关档案里吧?” “苏格兰?他也在现场?”玛克蹙了蹙眉,表情有点不好看。 “不必在意,这都是一些小事。”神院度知道在准备完善的情况下,诸伏景光绝对会选择抓捕他——这可不是念旧情的时候,不过他是不会给予他这样的机会的,“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关于弘树近期可能会离开日本这件事。” “离开日本?”神院度终于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他转过头看着玛克询问道,“为什么?” “弘树的父母正在准备离婚的相关事宜,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弘树大概率会跟着母亲,而他的母亲貌似并不打算留在日本。” “有目的地吗?” “美国。”玛克接着补充道,“这样一来如果我们要做什么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不,这不是重点。”神院度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个名片夹,将里面的名片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上面的人名都是能叫出名号的,“你觉得什么学校比较好?” 宫野志保在美国的留学时期,神院度偶尔去看望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尤其是在那种各校的交流展示会上,反正宫野志保是不明白为什么神院度只是去走了一圈,就能够收获一摞名片。看看那些挤破脑袋就为了获得大佬手中捏着的专利的合作机会的厂商、公司,都要羡慕哭了好吗?尤其是这还不是礼节性的,经常能够看到有人打电话或约神院度出去喝酒,或去听歌剧音乐会的……这分明是已经把神院度当朋友或者后辈来对待了。 而当有人在以专利技术入股之后,愣是以一个比旁人低得多的价格扯着神院度入局,神院度正好手里有不少“闲钱”,于是就同意了,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时候都爱拉上神院度一起,导致他来自于莫名其妙地方的“零花钱”愈发可观,简直让人怀疑神院度是不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 除了让人感慨这是何等可怕的交际能力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您是想让弘树直接去上大学吗?” “这都看他的选择,如果还不想那么快长大,也是可以的。”神院度微笑着说道,因为泽田弘树是玛克的徒弟的缘故,他完全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小辈,更别说他一向对于孩子就十分宽和了,“去问问他的意见吧,弘树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会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的。” “是,雅文邑大人。” “哎?我吗?”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回荡,泽田弘树手里拿着电话,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哪里都可以选吗?” “别小看了你的天赋,弘树。”玛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些大学会抢着要你的。” “那……”泽田弘树看着一个人都没有的家里,忽然有点犹豫,他很聪明也很早熟,父母都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了,询问他想跟谁走,其实他是倾向于母亲的,因为他在日本的学校过的并不好,父亲也同意了,可现在一想,老师、库斯塔姐姐还有神院先生都在日本,他就有点舍不得了。 除了父母之外,他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关心他,他生日时库斯塔姐姐送来的泰迪熊还摆放在他的床头,老师和神院先生也教给了他很多东西,于是他愈发的不喜欢跟学校里的那些带着偏见的学生和老师相处,要是去了美国,岂不是离得越来越远了吗? “老师,不如我还是留在日本……” “弘树。”电话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随后换了一个声音,泽田弘树的眼睛发亮,声音不自觉的透露出些许激动和孺慕来,“神院先生。” “不用考虑我们,弘树。”神院度带着笑意说道,“只要想,我们随 时都可以联系不是吗?你只要告诉我你的想法就可以了。” “那先生想让我去吗?”泽田弘树略微有点不安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我是想的,弘树。”神院度耐心地解释道,“别怕,这里太小了,它困住了你,你不能让你的视线只集中在这里,你需要去学习更多的东西,去见识一下更广阔的世界,而并不仅仅是计算机。” “我知道了。”泽田弘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他能够感受到神院度的爱护和期待,忍不住雀跃地一握拳,脸上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等我回来就能帮上大家的忙了。” “那么有决定了吗?” “麻省理工。” “我知道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神院先生,能不能……”“吱嘎。” 泽田弘树向门口看了一眼,意识到是父母回来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问他们是不是可以找时间见上一面,于是他小声说了句“我先挂了”,然后快速放下了电话,向着门口跑了过去。 神院度将手机还给玛克,开始对照着名片翻找通讯录:“麻省理工的话……让我看看……” 第97章 第 97 章 “麻省理工倒是个好去处, 正好我还算熟,让我想想……”神院度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杰弗里是不是还在那里当教授来着?现在美国应该是晚上,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 神院度拨通了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 从里面传来的嘈杂的声响让他情不自禁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瞧瞧……是……大忙人……” “杰弗里, 就算是要谴责,我也听不见你说话。”神院度哭笑不得地说道, 对面的人似乎嘀咕了一句, 然后传来了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背景音终于变得小上了不少,“这回呢?” “好多了, 你们是在开派对?还是说你又偷偷喝酒去了?别告诉我是后者,我记得前段时间你才酒精中毒被送去医院洗胃。” “哦,不, 艾蒂安。”杰弗里不满地抱怨道, “现在是你要接受批评, 而不是我要向上帝发誓我绝对没多喝。” “好吧, 要重新来吗?”神院度挑了挑眉调侃道, “我这次会认真听你说完的。” “艾蒂安,你要知道我都快有两个你那么大了, 你面对我的语气为什么跟面对一些小孩子一样?”背景音中隐隐传来了嬉闹声和口哨声,以及一句模糊的“因为你有童心”, “哦, 拜托, 里德,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里德也在?哦,我想起来了,里德获得了图灵奖的提名,下次我会把礼物补上的。” “艾蒂安,你可真是贴心。”杰弗里欣慰地说道,但完全挡不住他脸上的幸灾乐祸,“里德已经连续三年获得提名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准备好安慰的礼物了。” “结果还没有出来呢!”里德的声音怒吼着从手机里飘了出来,“我要是今年获奖了,我就租个乐队在你家门口放我最喜欢的歌!” “你最喜欢的歌?上帝啊,别告诉我是你天天在办公室放的那首,我都快听吐了。” 神院度忍不住笑了出来,杰弗里和里德一直是最佳损友,属于虽说是朋友,但是见面之后拥抱必定会将对方的后背拍得啪啪作响,气血上涌的那种,尤其是两人都是在一个学系的情况下,麻省理工的一大看点就是这两个人今天又在因为什么奇葩理由而吵架。 “好了,喝你的酒去吧,里德,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艾蒂安,你是已经回美国了吗?要不要一起过来参加派对?大多都是你认识的人,不过因为都喝酒了的缘故,可没有人能去接你,你只能自己过来了。” “不,我并不在美国,虽然很心动,但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回去。”神院度否决道,“我这次找你是有其他事。” “好吧,天南地北跑的家伙,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杰弗里嘟囔了一句,随后说道,“什么事?说吧。” “想向你推荐一个孩子。” 杰弗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拿下手机看了看,确认电话对面是神院度没错,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等等,你说的是孩子?他多大?” “八岁。” “艾蒂安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喝醉听错了?”周围听见杰弗里声音的一干麻省理工的教授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八岁?你确定不是让我给你带孩子吗?等等,不是带孩子没错吧?” “杰弗里你都在想些什么?”神院度无奈地说道,“别忙着拒绝,你会感到惊喜的。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反正我只是需要一个资格,到时候能不能通过测试……不,我相信这对他来说是没问题的。” “好吧,真少见你这么肯定的态度。”杰弗里知道神院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浓浓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资才能让神院度坚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够通过麻省理工的测试。 杰弗里:总不至于给我 推荐了一个“爱因斯坦”过来吧? “作为朋友,杰弗里我建议你提前预定一下你未来的学生,不然我估计你抢不过某些人。”神院度好心提醒道,杰弗里默默地看了看自己周围的这一圈人,胡子抖了抖,想说你说的太迟了,该听的不该听的全让这群家伙听到了……话说能给我打电话过来的,肯定是计算机类的人才吧,你们几个搞医疗的凑过来干什么? “开免提,开免提。”身旁的人催促道,“杰弗里你太碍事了……艾蒂安,你上次推荐给我的那家店不错,柠檬汁调得恰到好处,熏鱼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自己做的香肠一点都不紧实,还好肉质可以……还有百老汇最近新排了《悲惨世界》,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留两张票。” “艾蒂安,那家合作的公司不知道在搞什么,据说是财务被经理给谋杀了,还把账号密码弄丢了,你也知道他们的办事效率,你的分红大概要晚两天才能到。” “艾蒂安……” 玛克看着神院度从容地一一应答,好像即使是在千里之外,也依旧是众人的焦点,受到每一个人的欢迎,最后他说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派对了”挂断了电话,然后抬头对着玛克说道:“好了,现在只要将弘树的地址发过去就好,杰弗里会寄邀请过来。” “是,雅文邑大人。。”玛克低头欠了欠身。 “国际快递的话不会很快,到时候给弘树也送去一份礼物,不管外在表现怎么样,父母离婚这件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有很大的影响吧。” 两周后。 “这是什么?”樫村忠彬有些疑惑地从信箱中拿出了一封信,封面上清楚地写着“泽田弘树收”的字样,信箱下还有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寄给弘树的,但他还是将这些搬回了家里,没有提前拆开来查看的意思,“弘树,有你的包裹。” 泽田弘树跑过来,首先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封,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他兴奋地将其拆开,在展开的那一刻,他们首先就看到了右上角印刻着的麻省理工的校徽。 这是谁的恶作剧吗?这是樫村忠彬脑子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计算机上的天赋,但麻省理工是怎么知道的?他看着泽田弘树兴奋的表情,将出口的怀疑咽了下去,仔仔细细地将邀请看了一遍,还上网进行了一番搜索对比,结果发现……这好像是真的? “弘树。”泽田弘树抬头看到了自己父亲发懵的表情,他的心中迅速地闪过了“糟糕,忘记提前通知了”,“怎么办,神院先生是肯定不能说的”诸如此类的想法,然后在一秒钟后镇定地回答道,“我前段时间试着投递了一份我的‘简历’过去,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 樫村忠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并未怀疑什么,只是骄傲而又欣慰地摸了摸泽田弘树的头:“弘树真厉害,以后肯定会成为比我强得多的大人的。”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他早就接受了弘树会离开他身边的事实,他与弘树的母亲是和平分手,日本这边并不适合弘树的成长,去美国接受教育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泽田弘树忍不住红了脸,他将麻省理工的邀请放到一边,然后打开了放在地上的包裹,将里面包装严密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最新发售的游戏机,他之前提过一嘴的只在内部流通的有关计算机技术的书,以及很多稀奇古怪的像是孩子会喜欢的玩具。 “啊,这是剑玉和陀螺。”是弘树的朋友送的吗?樫村忠彬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他将剑玉拿起,手腕一甩,小球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棒尖上,“我也很久都没有玩过了。” “我们可以挨个试一试。”泽田弘树看着箱子里的玩具,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将他们都玩一遍的冲动,于是两人就抱着箱子来到了 小公园,一整个下午,这里到处都充满了欢笑声。 “十二、十三……啊,掉下来了。” “弘树你就剩三颗弹珠了,我可马上就要将所有的都收入囊中了。” “谁说的,我还没输呢。”泽田弘树鼓了鼓面颊,脸上浮现出不服气的神色来。 “弘树快看这个陀螺,转起来的时候居然还会变色。”樫村忠彬大呼小叫地说道,“原来已经有这么多花样了吗?” “好幼稚。”泽田弘树小声说道,可是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分明映照出了一张快乐的笑着的脸。从窗缝中钻进来的微风吹动了桌子上珍贵无比的邀请函,好像在此时这只是一张被人遗忘的普普通通的纸张。 “雅文邑,我本来以为你会送一些贵重的东西来着。”库斯塔从门边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结果看起来只是一些小玩意?” “礼物嘛……”神院度抬起头看着窗边绽放的花,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自然是要本人喜欢才是。” 第98章 第 98 章 两个月后。 “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莱伊?”神院度手里翻着一本杂志, 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不是已经冬天了吗?还会有这么多任务?” 组织的任务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多,如果按照一年四季来划分的话, 能看出冬季明显是呈下滑趋势的,可能是因为天寒地冻的,如果下雪就更容易留下痕迹, 所以就都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搞事, 可是莱伊是怎么回事?玛克是跟他说了让莱伊暂且跟着琴酒一段时间,但也不至于这样啊?难道说今年任务一反常态地激增了? “这个我知道。”正和萨泽拉克玩着猫爪在上游戏的库斯塔抬起头, 脸上露出了点幸灾乐祸来, “基安蒂跟我吐槽过了, 不知道是谁排的,莱伊这段时间的任务都是跟波本排在一起的。” “那就不奇怪了。”神院度得到了答案,顿时了然,他们两个当初都在他麾下的时候就不对付,现在就更不可能会友好相处,琴酒也不会管这种事,组织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太多了, 只要不影响任务,别没有理由地把对方干掉了,他也不在乎这些矛盾,更别说是两个既不是他的人, 他又没什么好感的家伙了, “话说我们今年是不是还没有出去度假?” “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玛克平静地询问道,一点都不在乎其实他们在琴酒的眼中一直都在度假的事实。 “去这里怎样?”神院度指了指杂志上的图片和介绍, 看上去十分的具有诱惑力, “距离东京也不远, 感觉很久都没有泡过了。” “箱根温泉吗?”玛克推了推眼镜,果断回答道,“我去订票。” “可惜弘树去不了也不能去,琴酒就更不用说,加上莱伊就是四个人。”神院度略微有些惋惜地说道,泽田弘树已经到了美国,不出所料地通过了测试,杰弗里当天就打了电话过来,激动地表示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可惜他没能抢得过他的老师——没错,泽田弘树没有成为他的学生,而是成为了他的师弟,泽田弘树也成为了麻省理工迄今为止最小的学生,“对了,玛克,稍等一下,我问问志保。” 神院度给宫野志保打去了电话,能够听出她很心动,可惜她手中有个实验正在关键时期,她有点脱不开身,再加上他们要去两到三天的时间,外出的申请很麻烦,所以她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那就四个人好了。”神院度愉快地下了决定,“等莱伊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一声。” 于是风尘仆仆的赤井秀一一回来就接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茫然,配合上眼底的一抹青黑,感觉一下子就打破了他冷峻的面容——很难说安室透是不是抱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念头:“温泉?” “是的,最近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吧。”神院度笑着说道,“别担心,如果有任务的话,我会去说的,要热可可吗?”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脱掉外套,接过神院度递来的热可可,传递来的温度融化了几乎要被冻成冰块的手指,喝下一口后,一股热流从喉咙蔓延到胃里,有些僵硬的身体一下子都变得暖和了不少,他不禁发出了一声喟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作为狙击手,为了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等上两三个小时是经常会发生的,而这种情况在冬天就会变得非常难熬:四肢会变得冰冷麻木,逐渐失去知觉,同样的,食物也是一大难题,即使是加热好的食物也很快会变得一片冰凉,便利店买来的饭团必须捂热一会才能下嘴,不然感觉就像是在生吞冰块,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选择啃点能量棒应付过去。 赤井秀一有自知之明,在足够重要的事情在前时,身体状况也是可以被忽略的因素之一,但现在……赤井秀一垂眸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大块 的牛肉显现出被酱汁卤过的棕黄色,青菜有半截埋在了汤汁和细面下,旁边还有半颗鸡蛋,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莫名感觉好像被抚慰到了,疲惫慢慢地涌上心头:“去哪里?” “神奈川的箱根温泉,距离东京也就九十公里。”神院度抬起头看着他,微笑着问道,“不想去?” “不,我很乐意。”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日本的温泉是不是……赤井秀一曾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日本温泉的一些规矩,如果是私人的还好,但如果是公共的……以玛克一贯的风格,定是会将一切都安排好,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睛闪动了一下,自从上次游乐园的事件之后,他就没有找到什么很好的机会,现在不管是出于他的私心还是公义,他都不可能会放弃:“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差点忘了,你是美籍,之前是不是从来没泡过温泉?”神院度想了想后说道,“跟普通外出差不多,换洗衣物什么的……” “哎?等等,又是只有我一个女性?”库斯塔扭过身子跪在沙发上,脑袋从沙发靠背上探出来,大失所望地说道,“岂不是说这次又是我自己独占一个池子?” “你本来就泡不了多久,是谁上次只坚持了五分钟就跑出去了?”玛克边预定着酒店,边头也不抬地吐槽道。 “上次都是快四年前的事情了。”库斯塔不服气地说道,“还不允许让人有点进步吗?” 玛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神院度用手撑着脸,在赤井秀一困倦的双眼中,轮廓在灯光下似乎笼罩上了一层暖光:“诸星?” 赤井秀一清醒过来,一偏头却发现神院度与他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而他竟半点都没有发觉,好像所有的戒备和警惕都被驯服了一样,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才后知后觉地产生了惊悚和自我保护的攻击性:“是累了吗?上楼好好睡一觉吧。”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椅子后退发出了刺耳的滑动声,他低头站起身来,在过程中身体却微微前倾,在一瞬间他的嘴唇几近于要擦过神院度的面颊:“那么明天见,雅文邑大人。”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楼梯走去,客厅的灯光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上褪去,迷惑人的温暖也逐渐消散,他就仿佛主动走进了魔鬼黑洞洞的口中,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墨绿色的眼瞳中已然是一片冷然。 赤井秀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在眼前摊开手,手指握紧又松开,他的心脏在战栗而又兴奋地跳动着,血液连同刺激的电流淌遍了全身,声音低沉地响起:“雅文邑……” 他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也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即使是他单方面所认定的战争,他渴望了解到神院度所有隐藏的秘密,希望能够掌控对方的所有,谁不愿意看到强者在你面前低下头颅? 或许这种情感并不单纯,这其中有征服的欲望,有悬于一线的危险,有一触即碎的伪装的假面,有欺骗,有怀疑,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有温情与喜爱……他们的立场相悖,他并不会因此而动摇,可谁又能说这不是真的呢? 就好像一瓶摆放在眼前的有可能会致死的毒药,精致的外表,甘美的味道,总会让人抱着侥幸心理,幻想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幸运儿,可一次成功、两次成功……就会越陷越深,再也无法挣脱,就如同雅文邑一样。 “是一个难以攻克的谜题啊。”赤井秀一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的却是志在必得,“结果还未见分晓,不过是fifty fifty。” 如果能够想办法抓获神院度,让他吐出有关组织的情报……赤井秀一已经意识到了神院度在组织内的特殊,只要能够撬开他的嘴,抑或让他倾向于自己这一边,成功让他成为 污点证人——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至少他看不出神院度对于组织的忠诚度究竟有多少,这对于组织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恰恰这就是最难办的一点。赤井秀一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夜色中沉睡的花园,然后缓缓地拉上了窗帘,他找不出可以打动神院度的东西,甚至连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不是全部都无从得知……看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第99章 第 99 章 “列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箱根, 先把行李放到酒店,天气预报说是今晚有小雪,晚上去泡温泉正合适。”玛克简单说了下安排,然后重新确认了一遍有没有疏漏之处, 在上车后没有任何迟疑地拿着车票找到了位置。 他买的是四人的包厢座位, 是两个座位面对面的设置, 中间有着一张桌子,靠近过道的地方分别被两块隔板玻璃隔开, 分出了私人空间。车窗玻璃十分巨大, 列车行进过程中能够将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玛克还额外购置了列车便当, 比起自驾来说,这样看起来要更加方便省事。 神院度和库斯塔坐在靠窗的位置,没过多久,列车就驶出了站台,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即使能够看到不少常青树,景色也略显得萧条,应该夏天或者秋天再来看会更加引人入胜,不过反正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温泉,这也能勉强算作是锦上添花。 “这个便当盒挺有意思的,可惜里面的东西是冷的。”库斯塔咽下了嘴里的炸虾, 看着便当惋惜地说道。便当盒被做成了列车的模样, 里面的东西还算丰富, 有炸虾、可乐饼、蔬菜丸子、福袋和寿司, 下面还铺了一层意大利面, 但他们几个都不太习惯吃冷食, 尤其是在冬天,做任务那是没有办法,所以他们浅尝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不知道大涌谷今天会不会让进,我超想看冒出的火山烟。” “我觉得不太可能。”神院度看着官网上发出的告示说道,“今天早上发出预警了,似乎是近两天大涌谷喷出的水蒸气和火山瓦斯过多,为了保证安全所以暂停开放,幸运的是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乘坐空中缆车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冒出的蒸汽。” “那也可以,我想尝尝黑玉子是什么味道的。”库斯塔丝毫没有受打击,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就是普通的鸡蛋吧?只不过是外壳因为硫磺而变黑了而已。”玛克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化学公式。” “并没有兴趣!” “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凑过来低声说道,呼吸落在神院度的耳畔,“琴酒没有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神院度看起来十分淡定,“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只是暂时跟着他的行动组,我说有事需要你去办,难道他还会拦着不成?” 我猜琴酒肯定不知道你所说的“有事”指的是出去旅游。赤井秀一不知是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还是被那句仿佛宣示主权一样的“我的人”所愉悦到了,他微微勾起唇角,手悄悄地从包里摸出了一罐罐装咖啡递给了神院度。 换包装了?神院度低头看了一眼,是赤井秀一一贯喝的牌子没错,但是外面的图样却发生了变化……话说他出来旅行居然还带了一罐咖啡吗? “据说是新推出的口味,我还没来得及尝,早上看到就带上了。”赤井秀一解释道,神院度默默地拉开拉环,尝了一口品了品,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一款,这个虽然一入口还行,但是回味比之前涩多了。” “这样吗?”赤井秀一取过神院度手中的咖啡,很自然地喝了一口,随后认同了神院度的说法,“我还是继续买以前的那一款吧。” “雅文邑大人。”玛克看了看赤井秀一,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咖啡,眼镜上闪过了一道反光。 “拜托,玛克,我已经很克制了。”现在可就只剩下赤井秀一会给他“偷渡”咖啡了。 不,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算了,反正雅文邑大人高兴就好,不过是一个卧底。 列车缓缓进站停靠,温泉酒店的车已经停在了外面,司机下来将行李搬上车,然后开着车沿着公路一路来到了温泉酒店。 温泉酒店整体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院子里有着惊鹿和用鹅卵石铺成的路,鞋子踩在 木制的室外走廊上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时不时能够看到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径,到这里一切都很完美,但在办理入住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 “对不起,请您稍等一下。”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调出了预约名单,看了看后面色变得有点慌张,他和旁边像是经理的人小声讨论了一会,然后朝着他们一一鞠躬道歉,“实在抱歉,因为我们这边的网络问题,您的预约没有预约上,现在已经没有单人和双人的房间了,您看家庭套房可以吗?为了表达歉意,我们只收取房间的费用,所有的餐食全部免费提供,并且我们这里正好有一个暂未开放的温泉,可以单独提供给您使用。” 玛克将视线投给了神院度,他个人是没有太大的意见,但他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警戒线”,很难说在发现自己的周围有“别人”在时会不会导致休息不好——这个“别人”特指赤井秀一,他和库斯塔还好,关键是神院度。 神院度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于是玛克就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前台的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暂且将手中的活计放下,主动带着他们来到了房间。 套房确实如同所说的那样够大,主卧除了床之外,旁边还有着一张榻榻米,次卧就在主卧的斜对面,工作人员打开一旁的柜子,翻下来了一张床,然后将旁边的推拉门一合,像变魔术一样又凭空多出来了一个房间:“被子和浴衣都在柜子中,可以任意取用,床头和门口都有呼叫铃,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及时过来进行服务,希望您旅程愉快。” 等到工作人员走后,库斯塔一眼就相中了刚才翻下来的那张床,她觉得这个有意思极了,下面还带着可以四处转动的滑轮,于是直接敲定道:“我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主卧肯定是要给神院度的,那么……玛克看了看旁边的榻榻米,开口说道:“雅文邑大人,那我……” “我睡这里吧。”他的话被赤井秀一抢先一步打断了。 “你能习惯吗?”神院度考虑着说道,“要不还是……” “出任务有时还会在水泥地上将就一下,这里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还可以有被子铺着。”赤井秀一身上是有点冷幽默在的,“又不是什么豌豆公主。” 神院度哑然失笑:“那玛克你就去次卧好了,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得寸进尺的家伙。玛克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对于赤井秀一的好感度降到了历史新低,要是朗姆、琴酒和赤井秀一同时站在他的眼前,他绝对第一个先捅死朗姆,至于下一个是琴酒还是赤井秀一,居然开始变成了一种能够犹豫的选择。 所以说赤井秀一你到底是怎么在短短一年里刷到跟琴酒同样的仇恨值的? “那么第一站是空中缆车。”他们坐上了直达的车辆,很快就到达了乘坐缆车的地点。缆车几乎是一分钟一趟,一次可以承载十多个人,他们的这趟缆车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四周以及穹顶和底部都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更好地观赏景色,只不过或许对于恐高症患者有点不友好。 风声呜呜作响,吹动了天空中的云彩,他们的身侧远处是高大的富士山,能够看到大涌谷喷出的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和火山灰,随着缆车的升高,森林如同逐渐敞开的大门,展露出了背后澄澈的芦之湖,在太阳下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蓝宝石,等会他们会在那里乘坐游船进行游览。 “有时候出来走走,还蛮心旷神怡的。”神院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感慨地说道,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拍照的声音,转头一看,看到赤井秀一平静地放下手机,他略微有点惊讶,因为赤井秀一对于拍照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随后仿佛理解了一般表情柔和地说道,“很美吧?” “是啊。”赤井秀一停顿了一 下,不动声色地将照片保存了下来,照片上面是湛蓝的天空与白云、飘渺的雾气以及玻璃折射下璀璨的阳光,或许是角度的问题,缆车就像是钻石的外壳,又像是一座漂亮的水晶宫殿,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神院度微笑着的侧脸,细碎的闪光落在他的睫羽上,在那之下的是与玻璃相互映衬着的仿佛倒映了一切的眼睛,“很美。” 第100章 第 100 章 “总感觉你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神院度挑了挑眉, 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手机传来了一声轻响,他拿起一看,发现是库斯塔的十连拍, 不得不说, 库斯塔的技术很好, 将景色拍得很美,就算是拿去充当杂志的封面也不遑多让。 神院度点击了保存, 余光却在此时捕捉到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 抬头看着库斯塔问道:“库斯塔, 你选了群发?” “咦?我选了群发吗?”库斯塔低头瞅了一眼,然后无所谓地一摆手,“没关系,这么美的景色, 也让他们欣赏一下。” “也就是说……”神院度斟酌了一下用词,心中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你没屏蔽琴酒?” 库斯塔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神院度与她对视一眼,趁着琴酒的电话还没来,当机立断地选中琴酒, 拖入黑名单,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没有半点的犹豫。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上, 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 无辜地将手机屏幕朝向了他们,上面正是琴酒的来电显示。 “要挂断吗?”赤井秀一冷静地问道。 “挂断……小心琴酒给你小鞋穿。” “有您在的话,我并不担心这种事。”赤井秀一的眼神充满了笃定,好像只要神院度下令,他就真的会将琴酒抛之脑后。 神院度按了按额角,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不就是想出来溜达溜达吗?为什么每次总有这么多“意外”发生?他妥协般地向赤井秀一伸出了手,示意将手机给他,然后接通电话先发制人地说道:“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我大概会在外面两到三天,还有其他事吗?” “雅文邑你……” “我记得莱伊这两天应该没有任务安排,突发情况到时候再说,我回去会给你带伴手礼的。”神院度快速将话说完,然后果断挂断了电话,一点没有去管今天面对琴酒的人会迎来怎样的地狱。他将手机还给赤井秀一,有点无奈地说道,“划分不清楚就是这样。” 名义上代号成员之间都是平等的,但在暗地里也会有等级和上下之分,这样有的时候就会造成一些麻烦,比如说赤井秀一默认是神院度的直属,但他偏偏同时也隶属于琴酒的行动组——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不能说没有,当两者产生冲突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会以前者为主,可次数多了就会产生问题: 比如说要是只接受前者的命令的话,那么他还待在行动组做什么呢?所以一般调用的时候,要么是上面直接命令下达,要么会互相通知一声。 但如果是神院度和琴酒……事情就比较复杂了,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和中间的弯弯绕绕暂且不谈,就拿这次旅行来说,要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 基本上等同于神院度在临出发前,给琴酒打了个电话,表示你这两天的任务别给莱伊,我们要出去休假,有事回来再说。 你猜琴酒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管怎样,您的意愿都是最优先的。”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那么最忌讳的就是摇摆不定,更何况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还有比神院度更得他心意的人选吗?赤井秀一这样想着,发自内心地说道,只要神院度不主动放弃,那么在回去后将要迎来的困境和恶意就都不算什么。 “说实话,莱伊。”空中缆车的门打开,库斯塔走下来压了压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奇异地瞄了赤井秀一一眼,委婉地说道,“有时候你说出来的话跟你的外在形象一比,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古怪的‘迷惑’感。” 所以说这到底是哪家派来的卧底?库斯塔百思不得其解,她卧底也见过不少,某些不合格的卧底身上官方的痕迹还没有消除完全就敢往组 织里塞,最后的结果自然也不言而喻,她甚至都能为此总结出一个粗略的表格。但近几年似乎找到的卧底越来越少,不是因为没有了,而是卧底也学聪明了,可赤井秀一这样的……库斯塔怀疑,假如有一天赤井秀一的身份真的暴露出来,她一定会对赤井秀一所在的机构的印象产生剧烈的偏斜。 “我能当作夸奖收下吗?”赤井秀一镇定自若。 “……也不是不可以?” “咳。”神院度抬手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唇边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笑意,“库斯塔你不是想要去看看特产店吗?还有你好奇的黑玉子。” “哦,对了。”库斯塔被提醒到了,他们沿着小路一路走到游客中心,门口有着一颗巨大的写着“大涌谷”的黑玉子纪念碑,库斯塔饶有兴致地与之合了个影,然后跑进纪念品商店,买了好几样她之前在网上搜索的时候就相中的特产。 “嗯……果然就是鸡蛋的味道,算你说的对。”虽说是在硫磺泉中煮熟的,但黑玉子敲开外面漆黑的蛋壳之后,里面和普通鸡蛋也没什么两样,至于网上所说的“蛋黄要更加鲜美”更是半点都没尝出来,不过另一样东西却是赢得了她的喜爱,刚刚出锅的鱼糕还冒着热气,即使没有更多的调料,也做出了不少花样:有的添加了玉米粒和青豆,有的加了海苔碎……总之比只有外表新奇的黑玉子好吃多了。 “倒是可以多买一些回去。”玛克尝了下后点了点头,这个味道确实还不错,“雅文邑大人,您觉得呢?” “可以啊,我没有意见。”神院度用筷子夹起一块看起来层层叠叠的鱼糕,汤汁都隐藏在了夹层和褶皱之间,吃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诸星,要尝尝看吗?” 赤井秀一手里提着库斯塔刚才买的东西,因为不太方便,索性就直接借着神院度的筷子咬了一口。他听着神院度询问味道如何的话语,即使嘴里还没尝出什么味道,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恍惚中觉得如果无关背景、身份……所有其他的一切,能有这样一段无人打扰的旅行也挺不错的。 “我喜欢这个。”库斯塔满意地将吃完鱼糕后剩下的纸碗丢进垃圾桶——她尤其喜欢其中一种加了辣椒、黑胡椒和荸荠的,吃起来有点奇怪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好吃,充满了新奇感,然后用手搭在额前眺望着在风停了之后显得一片澄静的芦之湖,“这一班的游船好像刚刚开走,现在过去的话应该可以正好赶上下一班。” 于是他们就慢悠悠地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朝着游船码头走去。游船是海盗船的样式,船身上有着彩绘的装饰,形态各异的海盗的雕像安放在甲板上,船头位置还摆放着歌唱着的美人鱼雕塑。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晕船,所以在检票过后,他们并没有逗留在船舱内,而是上了甲板。风轻轻吹过,船在响起的汽笛声中发动,芦之湖的周围群山环绕,在晴朗的天气下,富士山倒映在清澈得如同一面镜子的湖水中,好像下面有着一个颠倒的世界,整个人似乎都像是被洗涤过一遍一般,感受到了心底的宁静。 下船之后不远处就是清幽的箱根神社,在随着人流参拜过后,他们一人取了一个护身符,库斯塔还额外拿了一个小小的香囊拴在了手机上,也就指甲盖的大小,看起来小巧又精致。 然后这些其实没有太过引起他们的兴趣,因为日本的神社不说是哪里都有,但也为数不少,很多山间的神社乍一看上去都大差不差,虽然也有一些特有的新奇有趣的地方,但看得多了比较容易审美疲劳。 不过箱根神社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地方,那就是因为它坐落在芦之湖旁边,这里有着一座坐落于湖面上红色的鸟居,柱子浸泡在湖水中,上面有着斑驳的痕迹,中间有一条并不长的鹅卵石小路,也就能够人拍照使用,在湖面上雾气升起的时候 ,很有一种意境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晚,月亮和西落的太阳同时挂在天空上,神院度等人也结束了一天的游玩。他们都没有感受到多少疲惫——这与劳心劳力还高强度的任务比可差远了,库斯塔分享着她拍下的照片,神院度买了不少明信片,准备结束之后挨个送出去,还有兴致讨论着晚上的活动。 但就在他们走进温泉酒店,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似乎是因为他们的声音引来了注意,从斜对面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波本?”库斯塔疑惑出声,淡金色的头发,小麦色的皮肤,紫灰色的眼睛,正是安室透没错,“你怎么在这里?” “库斯塔?”安室透停顿了一下,看起来也有些意外,然后目光缓缓地落到了神院度的身上,“雅文邑大人。” 第101章 第 101 章 “我也没有想到。”安室透按捺住自己心里泛起的波澜, 眼神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上掠过,看到赤井秀一的时候透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厌恶,“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不, 没什么。”安室透抱着臂后退了一步, 是十分典型的防御自我保护的姿态, “你们也是为了任务而来的?” “任务?在箱根?”库斯塔警觉了一瞬,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快乐旅行因此而遭到破坏,但她随即想起安室透是情报部的,身边貌似也没有其他同伴在, 所以应该只是要查探情报?顶多是要处理几个人……问题不大。 “既然你们不是为此而来的, 那么我的行动就与你们无关。”安室透拒绝透露出更多的情报,在冷漠的紫灰色眼睛下似乎涌动着激烈的情绪, “倒是你们, 看起来可真够悠闲的。” “就像你说的那样。”玛克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的行动也与你无关。” 安室透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唇,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但当乍一听到的时候, 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晃了下神,目光再度看向了神院度的眼睛。 安室透并不确定库斯塔他们是否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所以他尽可能地表现出了一种冷淡中夹杂着些许恶意的态度,考虑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流言,他又往其中添加了些许无法言说的复杂和挣扎,假如有任何其他人在场的话, 或许都会被他的表现所迷惑住, 可在神院度那里, 他只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一张僵硬的假面。 或许那个门牌上描绘的一点都没错。安室透忽然之间想起那个在离开神院度身边时, 同样被他拿走的门牌——那被他深深地压在了箱子底下,可能库斯塔当初选择的时候只是临时起意,但现在看来,对身为卧底的他来说,不恰恰是最好的形容吗? “好了。”神院度的眼中流露出了熟悉的笑意,却让安室透觉得恍若隔世,“我想现在并没有什么产生冲突的必要?” “您说的是。”玛克低头欠了欠身,房间的门打开,赤井秀一仍然能够感受到安室透针扎般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后背上,他想到安室透跟他之间的那些冲突和给他找的麻烦,虽说因为安室透是派到朗姆身边的间谍的缘故,他无法真的找机会干掉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就算有,他也没有把握能够瞒得过神院度,但看到他这副碍于现在的身份无法靠近,说不定还要做出敌对诋毁的表现的样子…… 赤井秀一回身关门,墨绿色的眼睛隐没在了房门后,却刻意让安室透看到了他勾起的充斥了嘲讽的嘴角。 ……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安室透的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幽深了下来,最后化为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冷。他看着关上的房门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了平静的表面下。 这几个月的步履维艰带给他的变化是惊人的,在人前,他原先的那些不需要太过掩饰的外放的情绪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朝消耗殆尽,行踪也变得无比诡谲,对于组织的人来说,那就是波本变得更加可怕了,一旦要是得罪了,就要提心吊胆地担心会不会在无意间落入准备好的陷阱。 在某一段最疯狂的时间,他的名声几近于能跟琴酒相媲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要更加来的让人恐惧,因为你并不知道这个藏身于阴影中的人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而又有哪些是他们所不想被外人所知的。 忌惮、怀疑、敌视、猜忌……种种情绪如同绵延不断的潮水一般向他涌来,让他得不到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知道朗姆想要的就是这样,让他成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只能够依托他而存在,但是…… 安室透深深地看着眼前的房门,低下头 将早已准备好的邮件发送了出去,一封的收件人是朗姆,报告了他在任务途中遇到神院度的事,另外两封,一封给了公安的接头人,另一封发到了神院度的邮箱,里面都附带着一份打包好的文件,只不过内容有细微的不同,然后将留下的记录彻底清除。 不管在哪里,我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手机发出了一声轻响,神院度看着收到的邮件中有关这段时间所有任务和朗姆相关的全套的信息,脸上露出了一点奇妙的笑意,库斯塔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关于温泉酒店的时刻表——出于各种原因,她并不打算提及安室透,于是指着上面关于餐食的一行字说道:“可以让人送过来,那就没必要出去了,不然到时候去泡温泉还要再回来一趟。” “可以。”神院度看了眼时间,然后摁灭了屏幕,微笑着说道,“饿了吗?” “还好啦,主要是觉得中午没太吃饱。”库斯塔吃了一堆小零食,中午正经的餐食就象征性的用了两口,她打完电话定好了送餐时间,然后打开了房间里的暖风,将里面略微厚实的衣服换了下来,随即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有点好奇地问道:“莱伊,你在神社的时候写的是什么愿望?” “这个是能说的吗?” “难道你信这个?”库斯塔一直将其当作了一个目标或者是祝愿,也就是说她从来都不信什么“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的话,“要是真有这么灵验,我们受到那么多诅咒,岂不是早就死定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得偿所愿。” 库斯塔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赤井秀一写的愿望就是“得偿所愿”,她思考了一下许愿所有的愿望都实现是不是永远都没个尽头,随后脑袋上冒着问号地看向了神院度,眼中分明表达出了“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的意思——神院度写下愿望的时候,她无意间瞄到了,所写的正是…… 赤井秀一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神院度,神院度眨了眨眼,十指交叉有点意外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只是个巧合。” “您的意思是……”赤井秀一的手指微微一动,有些迟疑地说道,“您所写的也是‘得偿所愿’?” “因为真正的愿望有时候是不能说出来的。”神院度看着他从容地说道,赤井秀一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久违的被看穿了的心底发凉的感觉,他怀疑神院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也只能抱着这种怀疑将其当成是自己的错觉,“用一个‘得偿所愿’就能够概括一切了。” “好狡猾。” “这怎么能称之为‘狡猾’?”神院度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说道,“这不也是‘愿望’吗?”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丰盛的晚餐被送了进来,一样一样地在桌子上摆好:寿喜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片状的牛肉逐渐卷曲变成了褐色,旁边烤好的鳗鱼用筷子夹起时,能够看到上面晶莹的酱汁,绽放出来的味道很好满足了味蕾,就是饭后的甜瓜实在是甜得有点吓人,最终全都进了库斯塔的肚子。 “真难为你能吃得下去。”玛克感觉自己甜得舌头都有点发麻,于是起身倒了几杯茶来递给了他们,就更别说平日里连甜品的甜度都会降低一半的神院度了。 “分明是你们不爱吃甜的。”库斯塔对此十分满意,她看着来送餐的人过来将餐盘收走,懒洋洋地躺在那里不想动弹,手里翻着白天拍下的照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随着指针一分一秒地走动,夜色逐渐加深,库斯塔感觉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于是主动拉开衣柜将浴衣拿了出来:“我先去换,你们也快点哦。” 赤井秀一目视着库斯塔拿着浴衣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将推拉门一合,很快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期待。 他将杯子中的茶水喝干,然后表面十分平静地走进房间换上了浴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玛克在帮神院度系着浴衣的带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很不错,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 “……您也是同样。”赤井秀一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情,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们就不觉得冷吗?”库斯塔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催促道,为了保证温泉的水质,除了毛巾之外,其他的东西都不允许带入池中,而且在那之前还有淋浴一道环节,所以他们身上除了一件浴衣之外,基本就没有其他东西,“等进了温泉再聊吧。” 第102章 第 102 章 赤井秀一任凭水流从自己的头顶浇下, 他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平静地转身关闭喷头,简单地将身体擦干, 然后将头发随手一扎, 赤/裸着身体拿着毛巾朝温泉走去。 任谁都无法看出赤井秀一冷峻面容下的窘迫,他正在努力维持着自己情绪的平稳,就在刚才,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个正常男人,他真的能在这种情况下, 在神院度的面前,保证自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吗? 要是一旦…… 赤井秀一的呼吸发沉,他感受着吸入鼻腔的潮湿的空气,感觉自己遇到了卧底进入组织以来最大的困难,如果早知道…… 他走出淋浴间, 一眼就看到了在黑发的映衬下,对比强烈到第一眼就给人带来冲击感的光裸的后背,神院度正在温泉池边试着水温, 池子内升腾起的热气将他的表情遮掩得朦胧。赤井秀一的瞳孔一缩,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停在了原地, 仿佛有一个屏障阻隔在他的面前, 连同时间也停滞住了。 ……可能他也无法拒绝得了。 神院度似乎感觉温度他能接受得了,于是起身向前走入了温泉,水面逐渐没过脚踝、小腿,然后上升到腰间,温泉表面的雾气随着荡开的水面一阵晃动,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将其吹散了一点,赤井秀一忽然之间想到了自己很久以前闲极无聊的时候偶然翻过的志怪小说,虽然神院度与其并无什么相似之处,但那种令人移不开眼的摄人心魄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 “诸星?”神院度转过身来,有些困惑地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赤井秀一,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跟这条毛巾有什么仇吗?” 赤井秀一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间将毛巾攥得几近扭曲,上面浸透着的凉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到地面,溅出的水花打落在他的脚背上,带来了一丝凉意。 赤井秀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其他原因,他有些僵硬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张了张嘴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又闭上。他沉默地走过来,在“哗啦”一声后进入了温泉,走到神院度身边将身体完全浸没在温泉之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结果最后只声音低沉地蹦出了两个字眼:“没有。” 神院度将毛巾叠了两下搭在头顶,闻言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他以为这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怎么听回答感觉这么郑重:“是不太适应吗?还是不太舒服?” “……还好。”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惜字如金?” “可能……”赤井秀一用拳头抵着唇,身旁神院度的存在感强烈到他无法忽视,他感觉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手臂,就能够触碰到神院度的身体,这样想着,就仿佛连理智的思绪都已经染上了温泉的热度,他将毛巾搭在额头,上面传递过来的凉意似乎让他清醒了一点,然后闷声说道,“是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有什么是不该说的?”神院度抹了把脸,在氤氲的热气下,神院度冷白色的皮肤逐渐浮上浅淡的粉色,然后慢慢晕染上了脖颈和脸庞,偏偏这时候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转向了他,里面是他的倒影,似乎还带着湿润的痕迹,就好像……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慢吞吞地、镇定地挪开了视线。 神院度:? 玛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布满水雾的眼镜,少见的灰色的眼睛让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偏向冷漠严肃的,但他现在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大有一种他要是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就找机会将他淹死在这里的感觉。 “哗啦啦。”从隔壁传来的拍打水面的声音吸引了神院度的注意,他侧耳听了一会,然后问道,“库斯塔,你是在游泳吗?” “是啊。”库斯塔爽快地回答道,“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在,不活动活动就要憋死了。” “就知道你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玛克一副了然的态度,“你注意点别在温泉里晕倒了,到时候可没人去捞你。” “……玛克,你老实说,我绝对不会生气的,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库斯塔幽幽地说道,她总感觉玛克看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智障,还是自理能力堪忧的那种,不管过去了多久,都从头至尾没有变过,“我们都认识几年了?我是那种逞强到会把自己泡晕的家伙吗?” “如果是你的话……”玛克沉吟片刻,想到库斯塔以往那些他不得不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罄竹难书的“战绩”,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还真说不准。”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了猛烈的拍水声,神院度欲言又止,止又言欲,最后轻咳了一声:“库斯塔?” “我,一,点,都,没,生,气!” 你这个语气……你觉得这里有一个人相信吗? “好了,库斯塔,你看……”神院度抬头看着天空,胳膊从水中伸出,一朵摇摇晃晃的雪花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中,“下雪了,你不是一直都期待着吗?玛克还特意看了今天的天气。” 库斯塔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而后安静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库斯塔可以说是很好哄,因为虽说是“生气”,但其实这是被归类于与同伴的“玩闹”中,别看她似乎经常跟玛克拌嘴,可除了神院度之外,她最相信的就是玛克,所以这只能算是一种特殊的相处方式……吧? “这是今年的初雪吧?”赤井秀一看着雪花飘落,与温泉升腾的热气交融在一起,然后转头看着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睛隐隐有点出神。 神院度不知什么时候拿下了头上的毛巾,向后倚靠在池子边缘装饰性的石块上,肩膀以下没在温泉之中,露出了漂亮的锁骨。白色的雪花落了他满头,连睫毛都涂抹上了晶莹的霜白,在温泉表面涌动着的白雾间,在睫毛的轻颤之下,化作水滴坠落下来。 “确实,年节的时候都没有下雪……哦,对了,那个时候你不在。”正常的节假日对于他们来说算是一种奢侈品,年节的时候赤井秀一正好撞上了一个大型任务,东奔西跑,自然也没有什么过节的心情。神院度起身向着楼梯走去,水波在他身后荡开涟漪,然后偏过头来带着笑意对赤井秀一说道,“有想要补上的想法吗?我是说年节。” “没有什么补上的必要。”赤井秀一注视着他,声音低沉但毋庸置疑,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沙哑,“总会有下一个和下下一个。” “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期待起来了。”神院度轻笑着走上台阶,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被微风吹着附着在他的身体上,然后被体温所融化,混合着水迹沿着脊背淌了下来,淌进腰窝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在赤井秀一灼热的视线中,于走动中滚落下来。 赤井秀一的喉咙动了动,抬手挡住了嘴,火焰从他的心脏一直灼烧到了喉管,他闭了闭眼,缓缓将自己的上半身沉进温泉之中,似乎是在掩盖着什么。刚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中播放着,赤井秀一的喉咙滚动了两下,额头上出现了不知是因为温泉的热意还是从体内发出的灼烫所造成的汗珠。 “真是难以拒绝。”赤井秀一睁开眼,遮挡下的面容流露出一丝苦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漫无边际地想着他的自制力真是相当出色,还好没有在神院度的面前表露出什么不对,不然的话…… “那么我先去休息室了,你们也别泡太久。”神院度简单擦了一下身体,将浴衣套在身上,探出头来对着他们说道,在得到回复之后,他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休息室中有着自动贩卖机,墙上的特别提醒上写着温泉过后最好来一杯冰牛奶,神院度决定听从建议,于是自动贩卖机在点选过后,发出了“咚”的一声。神院度弯腰从中取出了冰凉的牛奶,然后一边打开盖子,一边看向了盆栽遮挡着的阴影处,平静地说道:“还不出来吗?” 静立无声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出阴影,灯光照亮了他淡金色的头发,他抬起头看着神院度,紫灰色的眼睛中是一片晦涩不明。 “波本。” 第103章 第 103 章 “我不喜欢您这样叫我。”安室透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这个……”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不再是您的部下的话,这种理由我无法认同。”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阴郁下来, 低声说道,“是您对我产生怀疑了吗?怀疑我产生了动摇?怀疑朗姆已经俘获了我?所以才特意拉开距离……” 一个冰凉的物体贴上了他的面颊, 安室透一个激灵,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紫灰色的眼睛透露出了一种纯然的无辜:“您……” “现在冷静了吗?”玻璃制的牛奶瓶太过冰冷, 一暴露在空气中, 很快表面就浮现了一层白雾,然后凝结成了水珠, 神院度将其随手放到一边, 将冰凉的指尖收回袖子, 从容地说道。 “抱歉,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有些懊恼地捏了捏手指, “只是一想到现在必须要避着人才能跟您见面,甚至连一些普通成员都不如,我就忍不住……”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最终低下头藏起了自己的表情。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会,安室透能感受到神院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然后一只手在自己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声音轻缓地飘进了他的耳朵:“做的不错。”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地面, 慢慢移动到神院度光洁的小腿处, 未擦尽的水珠从浴衣的下摆淌出,顺着线条优美的小腿蜿蜒着向下,他知道在那浴衣之下什么都没有,只要拽一下系得并不牢靠的腰带, 就会彻底散开,露出里面在以往总是被各种西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躯。 我在神院度心中是什么样的?安室透垂下眼,不算明亮的灯光透过睫毛,在他的眼底打下一小片阴影,顺从的?听话的?他会知道在这副恭顺的表皮之下,所隐藏着的是什么吗? “雅文邑大人,我在嫉妒。”安室透终于说出来了内心中的话,他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将手覆盖在了神院度的手上,然后缓缓握紧,将其从头顶拿下,转而贴在自己的心口。 他注视着神院度,紫灰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手掌能够感受到心跳时带给胸膛的震动,不管是抿起的唇,还是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在表露他的迷茫、无措与惹人怜爱,好像大雨天被淋湿的找不到路的温顺的狗。 但他的影子却在倾斜的灯光下拉长,在无知无觉中一点一点侵吞了神院度的身影。安室透上前一步靠近神院度,两人一时间门被拉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似乎是牢牢记得他上次突兀靠近时神院度所说的话,他示弱般地表露出了自己的毫无威胁,面上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些许隐藏得很好,但却能被神院度所轻易看出来的委屈:“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您了,现在只有莱伊那个家伙在您的身边,您会不会已经忘记我了?会不会觉得他要比我有用多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神院度试着抽了下手,结果没有抽动,他看着安室透执着的目光,表情有些无奈地安抚道,“你和诸星在我这里都同等的重要。”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理智让安室透将心中膨胀而出的话语咽了下去,他克制地呼吸着,用舌尖压了压牙齿,然后松开手,忍耐地低声说道:“我知道您对我的期望,但是朗姆真讨厌,任务好像总也做不完,总是睡不好觉,一想到接下来还会有很长时间门……” “所以是在撒娇吗?”神院度轻笑道。 “撒娇?不,这种事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实在是……不过如果是您的话……”安室透张开手臂虚虚地环抱住神院度,略微有点忐忑地说道,“可以吗?” 神院度挑了挑眉,安室透在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失落地别过了脸,连眼睛似乎也暗淡了下来,自嘲地说道:“是因为我上次太唐突了吗?我只是……”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安室透的心脏重重一跳,睁大眼睛愣在原地,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单薄的浴衣下神院度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温度,面颊也跟着微微发烫,耳边传来的是神院度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果然还是喜欢你自信一点的样子。” 安室透迟疑了一下,胳膊似乎僵立了一瞬,然后缓缓地收拢手臂,掌心贴在神院度的后背,将其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带着热意的呼吸落在耳边,颈间门的致命处被若有若无触碰的威胁感让脑内的警铃响个不停,在神院度感到不适之前,安室透适时松开了手,后退着脱离了可以触碰的距离,眉宇间门的阴翳都好像被驱散掉了,脸上重新扬起了熟悉的笑容。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神院度,一再重复道,“我很高兴,真的。” “感觉我就像是什么充电站一样。”神院度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冰牛奶,开玩笑一般说道。 “从某种程度上,这样说的话也不算错,毕竟您就是我的动力。”安室透眨了下眼,然后优雅地弯腰行了个礼,做出了“请”的手势,“是我耽误您太长时间门了,您先回去吧,外面终究还是太冷了,您的头发都还没有擦干。” “那么下次见?”神院度朝着他举了举手中的冰牛奶,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荡起了波纹,“安室?” “是。”安室透表情柔和,深深地点了点头,“下次见,雅文邑大人。” 随着神院度的身影逐渐在他的眼瞳中消失,安室透的表情渐渐冷却下来,他走到一旁的圆桌前,拿起不知是谁遗落在这里的飞镖,然后猛地向后掷了出去。 飞镖带着破空声直冲赤井秀一的面门而去,他平静地一偏头,飞镖擦过他的耳边,被身后的玛克轻巧地拿在手中。 他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去管停下脚步的赤井秀一,径直地越过他们,拿着飞镖的手随手一甩,飞镖准确无误地命中墙上挂着的靶子靶心:“别闹出太大动静。”说完,就完全无视了气氛紧张的两人,直接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一时间门归于寂静,两双眼睛对视之间门,仿佛能够嗅到其中硝烟的味道,最后竟是赤井秀一先行开口,他凝视着安室透,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真的是因为任务而巧合碰到的吗?” “哈,不然呢?”安室透抱着臂,心情恶劣地看着赤井秀一身上的浴衣——酒店所提供的浴衣都大同小异,更别说赤井秀一一看就是和神院度同样刚泡完温泉出来,嘲讽道,“难道你觉得我是特意选择这里的不成?希望你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这家温泉酒店的房间门可早就被订光了。”言下之意是他可比他们早到得多。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波本。”赤井秀一的眼神凌厉,声音低沉地说道,“要知道说的越多,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破绽?这种毫无道理的揣测可不能作为证据。”安室透的身上似乎笼罩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翘起的唇角带着凉薄的笑意,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对于赤井秀一的恶意,属于黑暗世界的亡命之徒的气息简直扑面而来,“还是说你只是想要找一个理由来针对我呢?” “让我猜猜看……”赤井秀一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挪动步子,从自动贩卖机中取出了一罐咖啡来,“情报专家应该不会打着录音这种小伎俩吧?” “呵。”安室透向上撩了一下头发,扯着嘴角露出了危险的笑容,“如果是对付你的话……这谁知道呢?” “嚯——该说感谢你的看重吗?”拉环被打开的声音,赤井秀一仰头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喉咙后,慢吞吞地说道,“可惜已经出局的家伙,就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说什么?!” 赤井秀一心知安室透是被神院度派出去的间门谍,但并不妨碍他装作不知道一样,对安室透这个“叛徒”显现敌意,尤其是在人前的时候,为了在明面上维持这种“假象”,安室透也只能咬牙忍下来……话说组织的流言已经传成什么样了来着? “我想我应该没必要再重复一遍?”赤井秀一此时无论说什么在安室透听来都如同嘲笑一般——或者说那就是嘲笑,“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我们还要‘合作’很多次,希望你别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了我在雅文邑大人那里的评价。” “大言不惭。”安室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身上爆发出了猛烈的杀气,随后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脸上浮现出了冷笑,“你是觉得雅文邑大人已经足够信任你了吗?你有贴近过雅文邑大人的身边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赤井秀一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迈开步子,墨绿色的眼眸似乎暗了一瞬,里面的深思一闪而过,“既然是以任务的名义,那么可别把正事忘了。” “自然不会。”安室透眼神冰冷地看着赤井秀一的背影,深呼吸了两次,所有的负面情绪被强行压了下去,嘴里发出了一声不爽的轻啧,“同样的话也要奉劝给你。” 第104章 第 104 章 “麻烦的家伙。”安室透扯了一下领口, 然后用手捏了捏鼻梁,露出了有点烦躁的表情,他所想的果然没错,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莱伊都是最大的阻碍。 赤井秀一猜的也不算错,他来的这里既有巧合的部分, 也有刻意的部分: 他确实是有一个任务在这附近, 只不过并不是那么着急,或许是在神院度那里领会到了什么浪费组织经费的方法, 他在一个星期前, 干脆大手一挥, 直接在箱根最贵的温泉酒店定下了为其一个月的房间,拿任务当作借口十分的理直气壮。而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在这里,但他看到了库斯塔一不小心群发的照片,发现照片上所显示的地点正是芦之湖和大涌谷,所以不用怎么猜测, 他就基本能断定库斯塔他们来到了箱根。 而依照玛克的习惯, 他绝对不可能订什么很差的地方, 于是他简单调查了一番后, 很快就锁定了他所在的这家酒店。安室透本来打的主意是去巧遇,但他并不知道神院度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但有一个却是公开的信息:箱根的游船等设施, 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就会停运,所以他们应该会在那之后回到酒店,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他就耐心地等在门口, 听到外面有声音就开门走了出来。 结果就是如同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安室透提前用邮件报备给了朗姆,说是他在这里进行任务调查的时候,偶遇了神院度,否则一旦朗姆在之后查到他和神院度的轨迹重合,因此产生了怀疑就不妙了——朗姆的疑心其实一直很重,只是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对待下属看似“宽宏大量”,实则任何一点不对都能被他累积在心里,不然想想朗姆面对神院度的时候,番五次的失利,是凭什么还好好坐在这里的? 安室透打起精神,挺直了脊背,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可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接下来他就要去将后续弥补上……让我想想,明天那个富商会去展览会,应该会停留一个下午,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去他的房间…… ……毕竟总不能说你是因为任务来到这里,结果最后一点进展都没有吧?那就真的让人怀疑你是来做什么的了。 另一边,赤井秀一推开门,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库斯塔正吹着自己的头发,神院度看起来刚刚结束,看见他进来,就将手中另一个吹风机递给了他。 赤井秀一有点想问安室透做了什么,毕竟他最后的话实在听起来意有所指,但他只是将剩下的半罐咖啡放在桌子上,接过吹风机,老老实实地将头发吹干。 房间里很暖和,同样放在桌上的半瓶冰牛奶外壁上挂着水珠,玛克将其放在了冰箱中,虽然冰箱不大,但放点饮料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然后将被子一一铺好:“这个温度盖这个是不是有点热?” “没有,正好,大不了把温度稍微调低一点。”库斯塔换好睡衣,愉快地扑到床上打了个滚,然后舒舒服服地窝进被子里,拿出手机开始做游戏的日常任务,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中的画面。 赤井秀一将房间的门关上,在榻榻米上铺了一层软垫,然后一条腿曲起坐在上面,主卧中神院度的床距离他并不远,相互之间就只有一条过道的距离,神院度手上甚至拿了一本杂志,他记得酒店中是有几个书架,但上面大多都是酒店的介绍和当地的风土人情,就算是这样神院度看起来看得还挺认真的:“雅文邑大人。” “嗯?”神院度转过头来看着他,发出了疑问的声音,赤井秀一用手示意了一下时间,平静地说道,“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赤井秀一观察过神院度的作息时间,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一般来讲,神院度都会在十一点前准时熄灯,然后在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出现在楼梯口,只会早不会晚,而今天他们去了那么多地方,神院度应该要准备入眠了才对,可现在他看起来一点想要入睡的意思都没有。 “已经这个时候了吗?”神院度合上杂志放在一边,态度自然地伸手想要关上床头的灯,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着赤井秀一问道,“需要给你留一盏吗?”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在顷刻间房间内就暗了下来,他缓缓躺下,闭上眼睛捕捉着神院度的声音。他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睡着,结果在不知不觉间,所有的声音都慢慢远去,夜色仿佛一层薄纱笼罩下来,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 像是一个七彩的泡泡在梦境里飘飘扬扬,飞过池水,掠过绽放的玫瑰,然后被指尖一下子戳破。迷乱的幻境如同交错的万花筒,赤井秀一睁开眼,胸膛微微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凝实,最后将手臂挡在了额头上。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似乎是昨晚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他做了一个绮丽而又有点难以启齿的梦,虽然有一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在清醒过来之后,梦里的刺激就逐渐消散,可残留的余韵还是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和尴尬。 他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神院度有没有被吵醒,然后轻手轻脚地朝浴室走去。 他脱下衣服,干脆将水温调到了冷水的区域,然后开启了开关,冰冷的水顿时对他当头浇下。赤井秀一闭着眼略微皱了皱眉,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将头发拢到脑后,克制地呼吸着,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将淋浴关上。 他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身体,然后套上衣服,一路走到了客厅,将冰箱中的牛奶拿了出来,仰头将其全部灌了下去。从喉咙到食道再到胃里,好像一下子凉了个彻底,同时也缓解了他的口干舌燥,这才勉强将心里的火焰压了下去。 赤井秀一抬头看了眼挂钟,现在才刚过四点钟,外面还漆黑一片,他返回卧室,小心地合上门,坐在榻榻米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神院度的身上。或许是刚才那个梦的影响,再加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容易胡思乱想,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安室透的话来: [你是觉得雅文邑大人已经足够信任你了吗?你有贴近过雅文邑大人的身边吗?] 他想说什么?赤井秀一的眼眸暗了下来,犹豫片刻,心中突兀的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意图。他的身体前倾,试探着一点一点靠近神院度,一寸、两寸……神院度的睫毛颤了颤,随后露出了一双清醒的深海蓝色的眼睛,让赤井秀一的呼吸一滞,连同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诸星?” 怎么会?难道神院度根本就没有睡着?还是说因为是我……赤井秀一强忍住内心的惊骇,表面上有些迟疑地问道:“吵醒您了吗?” “不关你的事,我本来就没太睡好。”神院度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而且我之前似乎说过,视线太明显了。” “抱歉。”赤井秀一低声说道。 “没事,睡不着了吗?”神院度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忽然抬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面颊,然后蹙着眉问道,“怎么这么凉?” 难道他能说他是去冲了个冷水澡吗?到时候要是接着问为什么这么做该怎么解释?这样的念头在赤井秀一的心中一闪而过,然而神院度并没有多问,只是看了看榻榻米上掀开的被子,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热气肯定都跑光了,可能是不太适应榻榻米?他想了一下后主动往旁边挪了挪,对着赤井秀一说道:“要上来吗?” 主卧里的床是一张双人床,所以想要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赤井秀一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惊愕地睁大眼睛,心中泛出复杂的情绪来。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甚至会想着他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而现在……他会拒绝吗? 赤井秀一的心跳告诉了他的答案,他默默地爬上床,躺在神院度原来的位置上,暖意似乎要沿着皮肤钻进去。他看着神院度点亮了床头的灯,重新拿起杂志,并不刺眼的光线充盈着卧室,好像带来了温馨的感觉,可之前下意识忽略的疑点此时却挨个在他的心中浮现,让他感到了举棋不定。 第105章 第 105 章 赤井秀一心里发沉,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将所有的外在因素全部摒弃,冷静地抽丝剥茧, 一点一点地从以往的画面中将神院度态度上的微妙差别分析出来。 神院度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没睡好吗?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松过警惕?想想上次他几乎也是一靠近就被发现了,这是针对所有人的?还是仅仅针对他一个? 不, 神院度在意识清醒, 并且有准备的情况下并不排斥他人的靠近, 就像现在一样。赤井秀一侧躺着,看着神院度低垂着的看着杂志的侧脸,心中思考着, 或者更应该说是有限度的靠近?相比较而言, 在神院度休息或者失去防备的时候, “陌生”的气息只会引起他的警觉, 致使他清醒过来, 就好像在自己的领地中发现了入侵者一样? 那么他的衡量标准又是什么?赤井秀一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参照物,玛克和库斯塔也会遇到跟他相同的情况吗?安室透能问出那样的问题绝对不是炫耀,他比自己要更早发现这个问题, 不管是因为身体的条件反射还是敏锐的感官,这都是需要解决的难题,不然他的一切打算就都要落空。 而更关键的地方在于,神院度对于他的信任度究竟有多少?赤井秀一在心中罗列出了一个表格,然后意识到了一个绝对不是他在危言耸听的问题, 那就是神院度对于他的信任可能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高。 无论赤井秀一想不想承认,理智告诉他这种猜测是极为有可能的,他的瞳孔收缩, 在被子中的手骤然攥紧, 却没有泄露出更多的情绪来。他自己无疑就是最好的对比对象, 想想他在面对神院度的时候,直到神院度侵入到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如果是敌人的话,他甚至都有可能无法及时反应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神院度的靠近,而与现在相比较的话……岂不是说明他对神院度的信任程度,要比神院度对自己要多得多? 不过这样一来就能说得通了,神院度隐藏着的秘密,背后的无数个谜团……他无法探知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达到那个资格。不过想想也是,他来到神院度的身边不过一年的时间,不管神院度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是怎样,他终究是犯罪组织的成员,谁会将重要的事情和盘托出呢? 真是让人感到沮丧……和兴奋。 赤井秀一从一叶障目中清醒了过来,他的舌头在嘴里顶了顶腮帮子,梦中的缱绻和清醒的现实在此刻共同混合成了一种奇异的欲望,赤井秀一承认他总是会被“危险”所吸引,而神院度无疑是最令他“热血沸腾”的那一个。 不过首先他必须要让自己成为能够安然进入神院度的警戒线而不引起警惕的对象,至于该如何去做…… “雅文邑大人,您不睡吗?” “不,醒过来后就不怎么困了。”神院度转过头来看着他,暖色的灯光将他的面容映照得一片温柔,“困了就睡吧,如果觉得亮的话,需要我把灯关上吗?” “不用,没关系。”其实是因为有我在根本无法入睡吧?赤井秀一在枕头上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浮现出了有些难言的情绪,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会被他人所“打扰”,那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拒绝我的请求呢?或者根本不用让我到床上来,这样就不用反复遭受“入睡再被惊醒”的折磨,“只是我想要做一件事。” “什么?” “您能给我一只手吗?” 神院度有些疑惑地将手伸过去,赤井秀一就像是怕他反悔一样一把抓住,然后放到眼前的枕头上,闭上眼快速说道:“晚安,雅文邑大人。” ……那就让神院度彻底熟悉他的气息,将他的入侵视为理所当然。 赤井秀一能够感受到神院度的视线,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无声地表示他已经睡着了,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揣测着神院度的反应,做好了被神院度挣脱的准备,然而他只是听见了一声轻笑,随后是书页翻动的窸窣声,眼前所感受到的光也弱了下来。 他悄悄地睁开眼,看到神院度把书放在腿上,然后将床头可以活动的灯压低,再加上有神院度的身体作为遮挡,光线被阻隔了大半,为他营造出了一种能够安然入睡的昏暗的环境。 赤井秀一将头埋进枕头和被子中,表情变得模糊不清。赤井秀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去问别人的话,想必会得到许多不同但相似的答案,他是fbi的王牌搜查官,是被同事所依赖信任的对象,同时,他也是潜入组织的卧底,是组织的代号成员黑麦威士忌,是被称为“另一个琴酒”的首屈一指的狙击手,基于实力和性格的惧怕和扭曲的“崇拜”是他最常感受到的东西,而这种待遇……可能除了他小时候生病之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赤井秀一抓着神院度的手不由地收紧,然后又很快松开,而神院度只是恍若未觉一样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晚安,诸星。”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只是仿佛无意识一般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同时也没有松开他的手,反正他已经睡着了不是吗? 朦胧的光像是柔软的棉絮,又如同最细嫩的羽毛,托着他下沉,赤井秀一站在街角,周围人来人往,却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与之前不同,他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名字,但看过去的时候却能清晰地意识到它们是什么,就如同舞台上随手搭建出来的背景,只等着主人公的出场。 似乎是因为在梦境中,思维是跳跃着不受掌控的,人流像是加速运动的蚂蚁,很快染上了缤纷的颜色,太阳和月亮像是追逐着奔跑的孩子,列车在天空飞过,下面悬挂着荡来荡去的秋千,布偶熊在顶上打闹,摔到云彩中,再钻出来的时候,头上就戴了一顶柔软的云朵帽子。 白色的带着领结的兔子一只一只接连不断地从魔术师的帽子中跳出来,在魔术师的脚边围成一圈,最后里面似乎没有东西了,魔术师苦恼地挠了挠头,用力地摇了摇红黑色菱格图案的帽子,随后只听“嘭”的一声,从里面冒出了一大捧挤挤挨挨的红玫瑰。 魔术师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偷偷摸摸地拿走了奶油蛋糕上的红樱桃,然后自得地拎着樱桃把一抖手,樱桃顿时化作了一条带着花纹的红丝带,被他手指灵巧地在玫瑰上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他拿着玫瑰,将其一把塞进了赤井秀一的怀里,帽子往头上一扣,慌慌张张地骑着单轮车逃走,身后追着的是被偷走了樱桃的气鼓鼓的小精灵。 我竟然也会做这样的梦吗?赤井秀一垂眸看着手中绽放着的红玫瑰这样想道,但很快他就想不了这么多了,他看到在奇幻的场景背后,在往外喷洒着银河的喷泉前坐着一个人,深海蓝色的眼睛中好像真的藏着一片海洋,注视着他在微笑。 赤井秀一心跳如鼓,在这个童话般的梦境中,好像所有充斥着血与火,充斥着怀疑和猜忌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在那一刻忽然之间就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他手捧着玫瑰,月光和星光落在他的身后,鲸鸣在天空中响起,无数的鲜花组成了通向他的路,可在这个时候,他的眼中就只能看到一个人。 你看,我在向你走来。 道路很短,但在赤井秀一的感知中却是那样漫长,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神院度的面前,目光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眉眼,在这个世界中,只有眼前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唯一的真实。 “即使只是一个梦……”赤井秀一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他撩起衣摆,干净利落地单膝跪地,将热烈而又灿烂的玫瑰捧到了神院度的面前,他看着那双倒映着红玫瑰和自己的身影的眼 眸,轻声说道,“我可以吻你吗?” 他看到划着桨的小船在月亮上停留,看到魔术师抓着一把热气球飞上高空,向下做着鬼脸,看到神院度勾起唇角,俯下身来接过了他手中的红玫瑰,然后静默地、轻缓地在他的唇边留下了一个轻巧的吻。 赤井秀一的眼中似乎多出了千言万语,可一切最终又归于平静,他抚上神院度的面颊,手指在他的发间流连,然后身体前倾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成为了斑驳的碎块塌陷下来,像是甜蜜的糖果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露出了里面恶作剧一般苦涩的糖心。赤井秀一慢吞吞地睁开眼,心中的遗憾还没有生出,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玛克漆黑的脸色以及地上摔碎的杯子。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睡着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抓着神院度不放的手,他的另一只胳膊甚至牢牢地揽住了神院度的腰,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神院度无辜的表情。 “睡得还好吗?诸星。”神院度态度自然地说道,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臂,赤井秀一有点懵地松开了手,脸上还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 我……干了什么?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06章 第 106 章 赤井秀一沉默地收拾着行李, 从背后传来的刺骨的杀意让他不由地绷紧了身体,说实话, 其实他是有一点尴尬的, 只不过隐藏得很好,在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来罢了。 他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除了半夜短暂醒了那么一次外, 他居然一觉睡到了早上,感觉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连玛克什么时候进门的都不知道,是因为在神院度身边, 连警惕性都下滑了吗?可能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话说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睡相如此之差的人, 他是怎么抱住神院度的?他有没有说梦话来着?看神院度的表情应该是没有的吧?赤井秀一这样想着, 想到昨晚的两个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都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梦, 眼睛闪烁了一下,有点回味,有点感慨,又莫名的有点不敢看神院度。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里表达出了什么,魔术师、小精灵、天空中游动的鲸……全都是不曾在他梦中出现的事物,就好像只有在童话中他才能“得偿所愿”,最后碎裂的世界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等等,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真情实感?那明明是他听到玛克将杯子打碎的声音,果然下次还是注意一点吧。 你还想有下次?!玛克手上拿着水果刀,上面寒光闪烁着,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蠢蠢欲动地看着赤井秀一, 你们这些卧底给我有点正派人士的自觉啊!我知道作为卧底要做到的就是“同流合污”, 但你们的底线是不是低得过分了!组织的人都不敢这样啊! 天知道玛克今早看到这副场景是怎样的心情。在时间来到七点钟后, 玛克有点奇怪怎么神院度还没有从房间中出来,这种情况一般很少会发生的,该不会是昨天泡温泉感冒了吧?于是怀揣着这种担心,他在又等了几分钟后,过去轻轻敲了敲房门,结果开门一看,神院度倚靠在床头,倒是神采奕奕地朝他打了声招呼,但是……旁边的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玛克感到了头晕,他的手一抖,杯子落地摔了个粉碎,他看了看一旁的榻榻米,然后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他是怎么跑到雅文邑大人的床上的?!而且他的手放在哪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玛克的大脑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之中,连语言系统都陷入了紊乱,直到神院度镇定自若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咖啡,他才艰难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同时也反应过来了被第一眼所看到的足以对他造成冲击性的画面遮蔽下的事实: 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玛克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玛克想着要不把赤井秀一在这里干掉算了!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是个普通成员,偏偏是个对神院度有用的卧底呢? 库斯塔的面色古怪,她起得稍微晚了一点,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蹭到神院度的身边,小声地问道:“玛克这是怎么了?”声音中充满了好奇。 “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吧?”神院度淡定地说道,伸手拍了拍库斯塔的脑袋,“没事,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 “我已经22了。”库斯塔反驳道,也只有神院度还会将她当成一个孩子,“算了,不管他们,去吃早餐吗?” “当然。”神院度起身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向着门口走去,期间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声,“玛克。” “雅文邑大人。”玛克低头欠了欠身,然后冷冷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手中的水果刀直接洞穿了果篮里的苹果,转身跟在了神院度的身后。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看着沿着水果刀淌下的汁液,想了想与昨晚的收获相比,这点针对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玛克完全是以神院度的态度为准,遂不甚在意地穿上外套,快走两步追上了他们的步伐。 早餐很丰盛,是以自助餐的形式展开的,库斯塔往烤好的面包片上抹着黄油,眼前还摆放着一小碗乌冬面,一旁的盘子里还有烤好的香肠,一看就十分混搭,不过这里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她左看右看,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于是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地咬了一口面包。 “在找谁?” “波本啦。”库斯塔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回答道,“本来以为会看到他,结果好像没有。” “好像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玛克平静地说道,他有听到前台的人谈论,说是有一位金发的客人天刚蒙蒙亮就离开了,想来是波本没错,“应该是为了任务。” “啊。”库斯塔的神色微妙,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发出了一句感慨,“感觉大家都好忙啊。” 琴酒几乎全年无休就不用说了,连带着他手底下的行动组也很忙碌,要是再有一两个废物、卧底搞出点乱子,他们所经手过的一切都要重新彻查,完全就相当于是凭空增加工作量,怪不得琴酒有时候态度不好,谁摊上这种事都不能平心静气吧? 现在看情报组貌似也不好过,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想要往上爬的话,怎么都得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来。 端着咖啡的赤井行动组一员跟着神院度外出度假秀一沉默了一下,觉得这话他可能没法接,但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琴酒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卷的家伙,他曾经怀疑是不是整个组织的任务都在琴酒的手上,所以在听到组织里有什么“机器人”的传言时,他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回想一下跟着琴酒连轴转的日子,再对比一下现在在温泉酒店悠闲地吃着早餐……该说还好他不是单纯的行动组的人吗? “你这种话说出去会被打的。”玛克肯定地说道,不少人本就不怎么牢靠的友谊的小船这下就要彻底翻了。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说说。”库斯塔在自己的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去哪里?我记得应该订的是晚上回去的票,我们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事先声明,我不太想去雕塑之森美术馆,感觉那是波尔多会喜欢的地方。” “强罗公园?” “那是法式花园吧?在法国看得还不够多吗?而且刚下过雪去参观会不会有点单调?”库斯塔摇着头说道。 “今天是不是有展览会?”神院度依稀记得好像之前有新闻提到过,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地址,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是个大型的展会,貌似什么东西都有,要不要去逛一逛?” 库斯塔狐疑地看着他,这个态度不太对啊,于是她起身凑过去一瞧,眼皮跳了跳,嘴里吐槽道:“你就是想去挑花吧?” 这次展览会有一部分会用作花草展示,并且出售种子和分株,据网上发布的消息,还会有新培育出来的品种,不用想就知道神院度是冲着这些去的。 “所以?”神院度歪了歪头。 “……展览会是几点开始?” “九点钟。”神院度面露微笑,“现在出发的话,应该正好能赶上开门。” 玛克和赤井秀一自然没有意见,在早餐过后,他们便去往了展览会。展会的场地很大,看起来一眼望不到尽头,里面并不仅仅只有花草,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特产和工艺品,当然,这些跟神院度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一进去就被一盆盆摆放着的鲜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挪不动脚步。 “那我和玛克去那边看看了。”库斯塔朝前面指了指,正好昨天买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够——她光是自己就吃掉快一半,好像达到一定的数额还可以提供邮寄服务,她就打算多买点寄回去。 神院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粉色和紫色的绣球花,旁边还有一盆是品相完美的带着点渐变的蓝紫色,他记得绣球的颜色是可以自己调的来着:“种子是怎么卖的?” “会稍微贵一点,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以次充好的种子,我还可以附赠绣球的饲养指南,都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绝对不会有问题。”摊主拍着胸口保证道,于是神院度就买了一小袋种子,赤井秀一主动拎在了手里,掂量了两下问道,“这个要种在哪里?” “围墙下正好有块空地,只是需要将杂草清理一下。”神院度戴上黑色的手套,将手插进兜里如是说道。 “该不会我还要承担除草的活计吧?”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开玩笑道。 “既然你主动提出那就交给你了……嗯?”神院度似乎看到了一抹金色在自己的余光中一晃而过,但当他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是安室透?他也在这里?难道说…… “怎么了?雅文邑大人。” “不,没什么。”这里也不是没有外国人,希望是我看错了吧。 第108章 第 107 章 “所以说你的花培育得怎么样了?”神院度又挑了点水仙的种子, 想了想这似乎对萨泽拉克有点危险——虽然萨泽拉克大多数时候很听话,不会随意去咬花花草草, 但为了以防万一, 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购买的欲望。外面零散的摊位已经将逛得差不多了,神院度看了看时间,就直奔有新品种花卉买卖的展厅而去, 期间随口问道。 “这可有点为难我了。”赤井秀一表情不变,看起来稳操胜券, 谁也想不到他自己养的花连一次都没有开过,“我只是一个初学者, 大概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是谁一开始夸下海口的来着?” “我想您应该没有规定时间?”赤井秀一镇定地辩解道。 “这么说确实是, 要不我现在规定一个?” “请您饶了我。” “呵。”神院度轻笑了一声, 与赤井秀一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毕竟他也没有真的指望赤井秀一能弄出什么来,一个新品种的诞生哪个不是要花费数年的时间?并且还需要以知识为基础,就更别说要从零开始的赤井秀一了。 他们沿着标识进入了展馆,展厅中展示的新品种并不算多,大多数都是明码标价,除非库存不足又遇到两个同时都很想要的顾客才会出现竞价,或者是一些可遇不可求的变异品种,这种可能是独一份的情况价格就会高上不少。 神院度看上了一株月季,花开得正盛,是从白色到金黄色的过度, 正好是与家中的加百列大天使是一个系列的, 于是很爽快地就付了钱。店家承诺会完好无损地将花送到他给出的地址, 刚想要问他需不需要看一些别的品种, 从外面传来的忽然大起来的声响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怎么了?”神院度往外看了一眼,结果只能看到行色匆匆的人群,好像在往一个方向聚集。神院度略微蹙了蹙眉,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疑似安室透的身影,该不会真的让他猜中了吧?组织的目标就在展览会上? “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低声请示道。 “去看看吧。”神院度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别惹上麻烦就好,于是赤井秀一悄悄地退出展厅,随着人流朝骚乱发生的方向走去。 赤井秀一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与组织有关,他猜测可能是有人互相之间产生了冲突、发生口角,甚至是发生了凶杀案——后者最麻烦的地方就是会引来警察,但在他无意中看到一个戴着兜帽,却从边缘露出几缕淡金色发丝的身影后,他顿时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波本?赤井秀一在心中想道,他放缓脚步朝着对方靠近,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安室透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于是他收回了自己想要拍打对方肩膀的手,脚下横跨一步,略微偏过头从侧面打量着对方。 果然不是波本,只是一个身型相似的染了金头发的男人,赤井秀一这样想着,却听到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嘲讽的嗤笑:“真可惜,我还以为能看到你找错人的可笑样子呢。” “波本。”赤井秀一转过身来,墨绿色的眼睛凝视着戴着鸭舌帽的安室透,冷声开口道,“这是你的任务?”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人们的窃窃私语,了解到是有人死在了贵宾室,似乎还是一个大富豪,再联系到出现在这里的安室透,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组织的目标。 “这可没必要告诉你。”安室透压低帽檐,看着赤井秀一鼓鼓囊囊的衣兜,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你该不会带了枪在身上吧?那可真是不幸。” “很遗憾。”赤井秀一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包种子,他看着安室透的表情开裂出了一条裂缝,故意在他眼前示意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你失望了。” 这个家伙!安室透咬了下牙,他是在炫耀吗?! 然而赤井秀一的表现告诉他这还没完,只见赤井秀一重新将种子揣回兜里,然后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上次的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什么?安室透脑海中浮现出了他上次用来讽刺赤井秀一的话,他看着赤井秀一朝自己走来,然后与他擦肩而过,只留下了一句:“多谢你的提醒,方法很管用。” 什么方法?安室透的四肢僵硬,他甚至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赤井秀一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连表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莱伊。”赤井秀一的脚步停下,安室透背对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起来风平浪静,而底下好似掩藏着能将人吞噬殆尽的巨大的漩涡,“你别落到我的手里。” “呵。”赤井秀一已经知道了骚乱的原因,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神院度不慌不忙地又订了两盆花,然后离开展厅,特意选择了不是那么惹人注意的路线朝着外面走去:不管是单纯的意外也好,抑或确实是组织的任务,他没有接到通知,那么这件事自然与他无关,他也不想要掺和进去,谁会给自己自找麻烦呢? 可惜有的人可能就是看不过眼他这么悠闲。 “咔嚓。”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上他的后腰,神院度站在原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不就是出来玩两天,这又触动到你哪根敏感的神经了?” “闭嘴!” 前面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发现是两个男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大致看到了后面穿着黑色大衣的人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同时一只手牢牢地扣在了另一个人的腰间,然后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起头略微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好看的眼睛带着笑意温和地朝着她点了点头。 女生白皙的脸染上了粉红,她有些羞涩地转过头,用手背试探着自己面颊的温度,当她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时,却发现两人不见了踪影,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美代子,你在看什么?”同伴看着她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悄声打趣道,“看到了什么帅哥?” “啊?没……没有。”被叫做美代子的女生眼神慌乱地掩饰道,“瞎说什么呢?” “脸好红哦。”同伴一边与她咬着耳朵,一边探头探脑,显然美代子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一切,“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们的‘高岭之花’变成这样?” “哎呀,都说了没有啦。”美代子恼羞成怒地推着同伴的后背,快步朝门口走去,“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挡路。” “哈哈哈哈……” 而被她们提及到的两人,气氛显然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唔。”在阴影笼罩的角落,一只手拉扯着他的手腕,两根手指从底端进入,撑开了黑色的手套,用力地将神院度压在了墙上。神院度看着眼前琴酒冰冷中还掺杂着血腥气的神情,感觉已经无力吐槽了,“真难为你百忙之中过来找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这里是因为知道了你们的任务吧?”神院度看着琴酒没有丝毫放松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痛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的疑心病?” 凭借着对琴酒的熟悉程度,神院度轻而易举地接通了琴酒的脑回路,通过库斯塔之前错误发送的照片,琴酒能知道他在箱根,他都能大致推测出事情的发展是怎样的:安室透是来调查任务目标的,结果发现了什么不对,然后果断上报了上去,琴酒就跑来灭口,结果在现场发现了他的身影……而琴酒恰恰不相信巧合这种东西。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琴酒审视着神院度,似乎是神院度这副经受掌控的模样令他感到了愉悦,他将冰冷的枪械贴上了神院度的面颊,刚刚开过枪的伯/莱/塔还带着硝烟的味道,身体前压,从背后看去几乎只能看到被覆盖的阴影,在神院度的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在等着你的狡辩。” “哪来的狡辩?话说那个‘又’是怎么回事?”神院度首次感受到了被扣黑锅的憋屈,要是他真有什么打算,那承不承认的另说,关键是现在真的是个巧合啊!“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觉得是波本将情报透露给我的吧?波本是从我这里到朗姆麾下的,你也知道他是(间谍)……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最先遭到怀疑的肯定是他,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哼,谁知道呢?” “够了!琴酒。”神院度的手触碰到了琴酒的脖颈,指腹下的动脉跳动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带来了特殊的触感和致命的威胁,几乎能够听到里面血液流淌的声音。琴酒的瞳孔紧缩,看着神院度浸透着凉意的眼睛,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脸上却相反地露出了兴奋的笑意来,“玩笑到此结束。” “呵。”琴酒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笑,然后缓缓放开神院度的手腕,主动后退一步放下了伯/莱/塔,神院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双手插进兜里轻啧了一声,“这是你的报复?” “不。”琴酒否认道,“还远远没有开始。” “真是……”神院度闭了闭眼,放弃一般妥协道,“你的任务分我一半……现有的这些。” “哦?你是想要一笔勾销?” 神院度完全能想象得出来琴酒是什么表情,他叹了口气,拒绝去看琴酒嘲笑的嘴脸:“明知故问。” 第108章 第 108 章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神院度面无表情地想道, 他才不信以琴酒的脑子看不出其中的端倪来,而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产生了怀疑,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也就是说这就是对他出来玩赤/裸裸的报复。 小心眼的男人……算了, 就当是防止朗姆借题发挥,虽然也造成不了多少麻烦。神院度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反正琴酒也答应了不会说出自己凑巧也在展览会——反正这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就是接下来会多出几件……十几件任务吗? ……不行, 还是好气。 “这里禁止吸烟。”神院度看着低头想要点烟的琴酒,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墙上的标识, “如果你不想被发现的话。” 琴酒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 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的“谴责”, 毕竟神院度的表情很好地抵消了他的怒火,于是他将打火机重新放进了大衣内测的兜里, 只是将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火:“你倒是养了几条对你听之任之的狗。” “你就不会点其他的形容词吗?太失礼了, 琴酒。”“听之任之”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可不太合适。神院度轻描淡写地想道,要是真的信了的话, 怕不是下一秒就会在监狱相见了……最多会是个豪华单间?“再不走的话,可就走不了了。” 神院度朝着外面示意了一下, 估计现在已经有人报警了,要是等封锁现场, 琴酒想要脱身就有点麻烦了,以这家伙一看就不好惹的气质, 怎么不得让人多看两眼呢? “凭那些废物?”琴酒不会小看警察的存在, 不管是在哪里, 精英总是存在的, 只不过这里的这些显然不是。看看那些在现场进进出出的人吧,就好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展览,就算有什么线索想必也早就被破坏殆尽,更别说他压根就不会留下那种东西。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对,在现场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让人发现不对,谁说不会有歪打正着的几率呢? 琴酒将伯/莱/塔收入怀中,他从来不会干出站在现场等着人揭发的蠢事,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看着神院度玩味地说道:“用不用给你来上一枪?” “麻烦你快走好吗?”神院度朝着他做出了驱赶的手势,现场的监控八成已经失灵了,而那个看到他们的女生脑洞得开到多大才能将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跟凶手联系起来?有什么必要做出这种好像他是被挟持了一样的举动?琴酒就是纯粹的不想看他好过。 “呵,我期待着你的伴手礼。” 丢给我这么一堆任务,还想要伴手礼?门都没有!神院度目视着琴酒的身影消失,刻意间隔了一段时间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一路走到展览会的门口,冷冽的风吹动着他的衣摆,门前的旗子猎猎作响,天上的云看起来灰扑扑的,明明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有点阳光,现在像是又要下雪的样子。 “有点想吃红豆年糕汤了。”神院度喃喃自语道,呼出的热气化作水雾在空气中飘散,随即他的身后传来了玛克的声音,“红豆年糕汤?我可以晚上回去之后做,或者……” 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接着说道:“附近有一家还挺有名的点心店,我看展示出来的菜单上是有卖的。” 神院度回过头,看到玛克和库斯塔站在他身后,赤井秀一也在不远处向他走来,接收到他的目光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神院度眨了眨眼,然后微笑着说道:“东西都买好了吗?” “差不多了。”库斯塔简单数了一下,她将自己看着新鲜有趣的每样都买了一点,累积起来就不少了,反正这点钱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还没有她一个包值钱,可惜她的鱼片还没有烤好,没能尝到,“所以发生了什么?我和玛克没太打听,见情况不对就撤出来了。” “一会到点心店再说吧,我想应该会有隔间?” 于是他们一行人就沿着街边向点心店走去,期间有两辆警车从他们身旁呼啸着经过,目标正是他们刚刚走出来的展览馆,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在意。 点心店就在街边的拐角处,门牌和装修看起来都挺老派的。神院度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刚想开口,耳边就听到了一声轻咦,他转头一看,忽然觉得有时候世界还挺小的,和同伴坐在一起,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的,正是他和琴酒在展览馆中碰到的那个女生。 他礼貌地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看起来岁数挺大的店主略微放慢了语速,询问着是否有隔间。店主点了点头,引着他们往店面靠后的位置走去。赤井秀一在路过那两个女生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银色长发”、“不在”、“好看”、“不好意思”、“电话号码”之类的字样,他的眼神微动,从她们的语气情态中,他大致能脑补出对话的内容,无非是不太好意思来问神院度是否愿意交换电话号码,但是前面的部分…… 是在说她们曾看到了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但是现在不在这里?赤井秀一一下子就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件的执行者是谁了,因为能与组织扯上关系的、他所知道的有着银色长发的人就只有一个: 琴酒。 他离开去查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琴酒出现在了神院度的身边? 而接下来的对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我只听说是一个富豪被发现死在了贵宾室。”在点完点心之后,库斯塔用手撑着脸好奇地询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在现场看到了波本。”赤井秀一回答道。 “波本?这么说我们是正好撞上了组织的任务。”库斯塔努力回忆着当时她听到的话,她和玛克几乎穿过了整个会场,事发地点距离他们并不太远,所以就算没打算了解,他们也听到了一点消息,“但是我听说是在脑门上……”库斯塔用手比划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好像不太像波本的风格?”如此嚣张,反倒像是一个她不太愿意提起的家伙。 她的神色已经清楚地透露出了她的想法,然而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接她的话,库斯塔眨了眨眼,看着神院度那似乎有点想笑,但为了给她面子没有真的笑出来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不是吧?” “有时候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比较好。”红豆年糕汤和库斯塔点的和果子被送了上来,这家店选用了一种比较少用的方式,用的是研磨得很细腻的红豆泥,年糕在里面滚上一圈就粘了慢慢一身。神院度将手套摘下放进兜里,用勺子取了还冒着热气的小半勺放入口中,红豆泥感觉一下子就在舌头上化开了,尤其重点的是——不是那么甜。 “巧合到有一种他是特地来逮人的感觉。”库斯塔对和果子挑挑拣拣,最后在一众小巧精致的和果子中选择了一个紫色牵牛花样式的,咬了一口后略微有点含糊地说道。 “为什么不算呢?”神院度放下勺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说道,“确实有人被他逮到了。” “哎?”库斯塔噎了一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拿起一开始就倒好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长舒了一口气看向神院度,“所……所以说?” “休假结束了。”神院度双手交叉,有点无奈地说道,“我是指我。”代价真大啊。 库斯塔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同情,琴酒的任务可不是那么好接的,看她原先忙的脚不沾地的样子就知道——虽说她是做了自己跟玛克两个人的任务:“大不了我和玛克也帮着分担一点。” “不用,本来就是我自己答应下来的。”有些部分你们也做不了。 “或许我能有机会跟您搭档?”赤井秀一面无异色,沉稳地问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他终于有机会见到神院度在任务中的样子了?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除了单人之外的任务了,最多只会有一些辅助人员,这次应该也不意外。”神院度偏头看着赤井秀一挑了挑眉,“你过来也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你觉得我都这样了,你还能闲得下来吗?”那你可就太小看琴酒了。 赤井秀一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昼夜不分,跟赶场子一样的行动,琴酒的电话就跟催命符一样,只要没接上电话,说不定下一秒伯/莱/塔就能顶到脑门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但仔细想想,在箱根的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赤井秀一深深地凝视着神院度谈笑着的侧脸,在心脏平稳的跳动声中,缓缓垂下了眼,所以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承受,在他没表现出值得怀疑的地方之前,琴酒总不至于把他弄死…… ……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9章 第 109 章 “当时我是大脑短路了吗?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神院度用湿巾仔细地将手指擦干净, 然后将其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叹着气自语道,“还好终于结束了。” 神院度本来想抽出几天……最多两个星期, 就将琴酒手里的任务做完的, 结果琴酒仿佛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总是隔几天才像挤牙膏一样给上一件, 在他询问的时候,还恶趣味地说着什么“我手里没有适合你的任务”, “太过大材小用”, “反正也没说具体要什么时候完成”等等之类的话, 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在两个月后的今天才将之前答应下来的任务告一段落。 而赤井秀一……就要惨得多了,神院度默默地在心里同情了一秒钟, 貌似这两个月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几天?不过他反倒像是跟琴酒杠上了一样, 任务完成率直线飙升,同时在组织里的威名(恶名)也更上了一层楼。 对于一个卧底来说……应该算是好事?按照他们的想法, 越高的地位就能获得越多的东西。神院度这样想着, 他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虽然已经是春天了, 但温度显然还没有怎么回暖,他暂时还不太想回去……找个咖啡馆坐一会吧。 “神院?”就在他打定主意时, 一辆车在他眼前缓缓停了下来,车窗降下, 露出了萩原研二的脸来,副驾驶上坐着松田阵平, 有些惊讶和高兴地问道, “好久没看到你了, 你是在等人吗?” “萩原?好久不见。”神院度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我正想找一家咖啡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和小阵平准备去吃蟹肉饼,我看之前网上的评价还不错,好不容易有休假的机会,就打算去尝尝。”萩原研二回答道,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向神院度邀请道,“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就不……” “来吧,小阵平刚发了奖金,今天的消费全部由他承担。”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说道,视松田阵平朝他投来的死亡视线于无物,“正好小阵平还想要感谢一下你呢。” “喂,hagi,我哪有……”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捧着那本书如获至宝的。”萩原研二在松田阵平想要反驳的时候,接着补充道,“你敢说你看了没有三遍吗?” 松田阵平一时语塞,他假装镇定地推了推脸上的墨镜,他很庆幸现在有墨镜能够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想了想,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这样才能记得牢靠,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萩原研二你做什么事前倒是跟我商量一下啊! 松田阵平恨不得揪着萩原研二的领子摇晃,就算他们一直以来和神院度的交流都很愉快,但对方好歹也是有着另一个身份在的,你就不能稍微谨慎一点,不要直接冲上去吗? ……虽然他也确实想要道谢就是了。 而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 一个小时前。 松田阵平眼前摊开着一本书,手中拿着铅笔小心临摹着上面的炸弹结构图,脸上一派严肃认真,直到在对比之后确认没有误差,他才放下铅笔,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将画好的图纸郑重地放进了身旁的文件夹中。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松田阵平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萩原研二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毫不意外地走回去,顺便嘴里吐槽道:“来得可真快。” “毕竟今天是小阵平请客嘛。”萩原研二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书和旁边半透明的文件夹,他惊讶地走过去翻了翻,然后朝着松田阵平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啊,小阵平,这里面该有几十张了吧?” “三十六张。”松田阵平将东西收拾进抽屉里,随口回答道,一看就是谙熟于心,一旁还有组装了一半的器械,工具箱敞开着,露出里面五花八门的工具,附近还有四散的零件,看起来已经初具雏形。 自从他某一次跟神院度谈论起他的兴趣爱好,第二天他就收到了这本书,棕黄色的封皮上什么标志都没有,里面全都是精细的构造图,上面的解释也十分生动形象,虽然里面有不少都是松田阵平从各种报刊杂志、内部资料中见过的,他自己还裁剪下来粘了一本小册子,但从来都没有这么系统地衔接在一起,更别说里面还有着不少新奇的东西。 于是松田阵平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其中,他本来就对这方面感兴趣,现在能得到已经是走了大运了,不赶紧看看岂不是不知好歹?他曾经猜测这是不是神院度从组织里拿来的,但后来一想,神院度应该不至于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所以应该是哪里的军方/秘密机构的指导手册?想来这种正常来讲只会在内部流通的东西拿到手应该也不会轻松吧? “好吧,我承认。”松田阵平将工具箱放好,抓了抓头发说道,“那家伙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试问谁会不喜欢一个有分寸的,知道你的喜好,给予尊重的人呢? “我就知道小阵平也会沦陷的。”萩原研二朝着松田阵平挤了挤眼。 “什么叫做沦陷……不过感觉也理解了一点景他为什么提到神院度时,表情总是有些复杂的原因了。”松田阵平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那个可怕的组织成员呢?从相处中他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伪装的成分,倒是显得警惕对方,有目的地接近他做朋友的自己像是一个恶人一样。 “所以都说了我的感觉没错。”萩原研二得意洋洋地揽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不说这个了,现在的进展不是很好吗?走啦走啦,研二酱要饿扁了。” “你该不会从早上就没吃饭吧?”松田阵平斜了他一眼质疑道。 “没错,当然是为了中午的大餐了。” “要是钱不够就把你抵押在那里刷盘子。” “小阵平你不会这么残忍吧!”萩原研二大惊失色。 “我会。”松田阵平的表情透露着一种冷酷无情。 两人在拌嘴声中坐上了萩原研二开来的车,朝着他们一开始选定好的餐厅驶去。就在他们等红灯的时候,萩原研二眼角余光瞄到了远处的身影,他一下子转过头,辨认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地对松田阵平说道:“小阵平,你看前面的人是不是神院?” 松田阵平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还真是,他在这里做什么?” 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大脑快速转动着,然后头上亮起了一个灯泡,打了个响指提议道:“你说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什……”松田阵平话没说完,红灯变为绿灯,萩原研二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直接开到了神院度的眼前。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于是现在就是我们所看到的这一幕,神院度看起来很像是为他的礼物派上了用场而感到欣喜,浅笑着说道:“不必道谢,我也没费多少工夫,你能喜欢就好。” 可恶,越来越不好意思了。松田阵平挠了挠自己的面颊,墨镜下的眼神有些游移,他开始默默盘算起自己的存款,够不够请神院度吃一顿饭的,最后决定道:“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去的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地方的话。”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拉面店见的面?”所以说他对这方面并不怎么在意,他在任务中也不是没有吃过简餐,再差难道还能比那些只能用“可以饱腹”来形容的东西差吗?“希望蟹肉饼足够好吃。”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在神院度拉开后门上了车之后,萩原研二信心满满地说道,“我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中的这家,用的都是真的蟹肉,性价比是我看到的中最高的。” “不过松田你确定不用乔装打扮一番吗?”神院度的眼中是满满的笑意,“该不会等一下会被拦下来要签名吧?” “噗。” 松田阵平的耳边传来了萩原研二忍俊不禁的笑声,这不提还好,一提松田阵平瞬间就想起了这几个月他被围追堵截的“盛况”。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抱着臂看着这两个“罪魁祸首”——一个提出了想法,一个付诸实践,手指捏紧发出了咯嘣一声。 “等等,小阵平,别冲动!”萩原研二一个激灵,“哀嚎”道,“这明明不是我的错!神院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转过头,好像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注意,一副完全没有看到正在他眼前发生的惨案的模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0章 第 110 章 “可恶, 明明我也是受害者。”萩原研二一边嘀咕着,一边眼神幽怨地瞟着松田阵平,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我和小阵平受到的待遇可是一样的!” “但你分明是乐在其中!”松田阵平的每一根卷毛上都透露着对于萩原研二的鄙夷, 他可不像萩原研二那样乐于社交,“再说今天就不请你了, 我只付自己和神院的那份钱。” “话说神院最近在做什么?好像没怎么收到你的消息。”萩原研二转移话题道,神院度这段时间无论是发送还是回复消息的间隔时间都很长, 他们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找机会和诸伏景光说了情况, 但他们的消息来源(安室透)显然还没有精通到知道神院度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的程度。 “喂!别假装没听见!” “怎么说呢?”神院度沉吟片刻,通俗易懂地解释道, “摸鱼被抓了个正着。” “我说你们……” “明白了。”萩原研二瞬间了悟, 眼中浮现出了同为打工人的悲伤,真的好现实啊, 果然不管干什么都是一个样子吗?“我经常会感觉工资不够用, 尤其是在换了新车之后,各种配件还有保养, 都是好大一笔钱。”他到手的工资基本消耗一空,还好他之前还有点存款, 不然他就真的有可能要靠松田阵平救济了。 神院相当有钱虽然大多数时候不怎么“挥霍”度微笑不语,只是在萩原研二提起时认同地点了点头:军用直升机和装备真的很贵, 还有实验室里那些精密的仪器,也全都造价不菲, 并且很难弄到手。上次有个研究员一不小心把试剂配错了, 造成的后果是那个实验室整整一个月没法干任何事, 稍微精细点的器械全部损坏, 那一个月的报表简直是血淋淋的,看得白兰地差点背过气去,随后就想办法从朗姆那里薅了一大笔钱,也算勉强弥补了一点损失。 这么一看最后受伤的还是朗姆?那就没事了。 ……感觉两个人一时间在什么完全不同的东西上达成了微妙的共识。 “难道hagi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松田阵平抱着臂说道,犀利的眼神从黑色的墨镜下透了出来,“关于为什么攒不下来钱这件事。” “难道小阵平就攒下来了吗?”萩原研二眼中是满满的同病相怜,“小阵平是失忆了吗?需要研二酱帮你回忆一下吗?” 松田阵平想到自己私人购买的零件,单个确实不是很贵,可数量一多起来……再加上他虽然不是什么月光族,但也确实不太注意钱都花到了哪里去…… 萩原穷人研二与松田穷人阵平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萩原研二慢吞吞地说道:“所以……我们谁也别说谁?” 松田阵平一声不吭地、艰难地点了点头。 神院度略微勾起唇角,他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着两人的表情,想了想后开口说道:“要不还是……” “呜——”刺耳的重叠的警笛声响起,车上的两名现役警官顿时警觉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车横冲直撞地从他们的反方向驶来,与他们擦肩而过,完全不在乎道路上的行人和变换的红绿灯,紧随其后的是呼啸的警车,车窗降下来似乎在大声冲着前方喊着什么……这是出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迅速打开了车载广播,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里面传出的是十分严肃的男声:“我们刚才接到通知,在银座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劫匪目前正在向东逃窜,警方正在全力追捕,请广大市民注意躲避和安全……” “银行抢劫案?看来刚才过去的就是劫匪了?”萩原研二眼神一凛,即使是在休假之中,出于警察的本能,他也想要助一臂之力,可是现在车里偏偏还有神院度在,“神院,你……” “不用顾及我。”神院度平静地回答道,“再不追可就追不上了。” “放心。”萩原研二双手握紧方向盘,脸上充斥着坚定和自信,“我可一定要吃上中午这顿饭!” 这句话中的目标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神院。” 神院度看到松田阵平朝着他指了指身上的安全带,无比郑重地说道:“我劝你系上安全带,抓稳了。” 什么?神院度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萩原研二猛打方向盘,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时速表的指针瞬间弹出,直接奔到了顶端。急刹车刺耳的声音响起,轮胎在地面上画出了黑色的轨迹,仿佛都能够看到冒出的火花,随后车辆整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旁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向发射的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惯性将神院度的身体死死地压在了后座上,他的眼皮跳了跳,缓缓地抬手握住了头顶的把手,他忽然一下子没有了安全感,他是不是刚才下车比较好?这样的速度真的不会出事故吗?要是一旦撞上什么,别说踩刹车了,跳车估计都来不及。 “阵平,你找一下,我之前好像放了一个对讲机在车里以备不时之需。”萩原研二双眼紧紧盯着前方,所有的危险都被他高超的技术所避开了。 松田阵平将对讲机翻出来,在试了几个频道之后,他找到了警视厅内部的惯用频道:“这里是松田阵平,请报告嫌犯现在的位置。” “松田?你今天不是……”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放任不管。”松田阵平催促道,“研二和我在一起,告诉我他的方位。” “目前他正在向着三丁目前进,大概五分钟后会到达前方的十字路口。” “要在那之前将他拦下来。”松田阵平看向了萩原研二,“hagi。” “我听到了。”附近的路线在他的脑海中勾勒了出来,萩原研二的脚松开油门,踩上刹车,然后猛地将方向盘向左一转,车辆漂移着进入了一旁的岔路,然后油门再度被他踩到了底。 这条路并不像大道一样平坦,车辆上下颠簸着,但萩原研二并没有想要减慢速度的打算,神院度怀疑要不是车的最高速度就是现在这样,他巴不得能将这辆车开上天去。 右拐,左拐,再右拐…… 但就在转过最后一个弯后,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正在整修的道路,前方正中央有很大一块被路障所拦住,好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正在搅拌着泥沙,他们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向着他们以高速冲来的车辆,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hagi!” “交给我!”萩原研二咬着牙,额头上冒出汗珠,眼睛却锐利得发亮。他尽力地将汽车向一方偏斜,在剧烈的震动之下,一侧的轮胎压上了垒起的石块和石板,随后车子的底盘抬高,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姿态歪斜着侧了过来。 神院度茫然地抓紧了把手,他的身体就算有安全带的存在,在重力的作用下,也控制不住地想要向左下方掉落,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无数个疑问塞满了,连表情都罕见的出现了一片空白。 这真的是物理能够解释的操作吗? 站在道路中央偏外侧的人动都不敢动,他几乎能够感受到轮胎从他头顶飞过所刮起的风,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遥的惊悚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只要再往下一点,他就能体会到头像西瓜一样爆开是什么滋味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轰!”车重重地落在地上,甚至还在地面上弹起了一下,然后才再度着陆。车头连带着车身左摇右摆,在地面上画出了扭曲的弧线,在重新掌握了方向和平衡之后,毫不停歇地向前冲了出去。 “很好,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就甩掉这些条子。”被警察追逐的劫匪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后面追逐着的警车,被头套所遮挡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狞笑,“那家伙还千叮咛万嘱咐,哼,我看他根本就是个胆小鬼,还想从我们手里分一碗羹?等他按照承诺的那样,把这些钱洗干净,我们就把他给干掉!看他还能不能摆出那样一副好像在看蠢货一样的表情!” “老大英明!”车上的人欢呼道。 就在他们已经能看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明显希望已经近在眼前时,劫匪之一却忽然听到了剧烈的发动机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然后突然惊恐地发现在前方的巷子中亮起了车灯,并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急速放大,这样下去,如果没有人减速的话,他们想必会当头撞上! “老大!躲开!刹车!”尖利的声音在车中回荡,他语无伦次到都连不成句子,老大悚然一惊,手忙脚乱地踩下刹车,然而此时已经迟了。 一辆白色的车从巷子中如同踩了跳板一样飞出,直接从侧面撞上了他们的车头。车辆遭受冲击,外壳顿时瘪了下去,挡风玻璃上裂出蛛网纹,车前盖冒出阵阵黑烟,整辆车在巨大的轰响中,不受控制地打着圈撞在了路边的树上停了下来,树叶哗哗下落,树干折断垂直砸下,周围激起了一片鸣笛的声音。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松田阵平从中走出,他一手搭在车门上,脸上还戴着黑色的墨镜,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了一种嚣张,要不是知道这是一个警察,还真以为是什么黑吃黑的循私报复:“就这点本事还想抢银行?” “小阵平。”萩原研二晃了晃脑袋,定了下神,从车上下来看着他幽幽地说道,“注意形象。” “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1章 第 111 章 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数辆警车从周围包围过来,几个警察将晕头转向的劫匪从车里拽出,戴上手铐的同时也远离了看起来惨不忍睹的车辆, 以防其爆炸起火。劫匪们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倒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脚踩上地面的时候,感觉双腿都在打着摆子,眼神不知是畏惧还是惊恐地看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尤其是后者,他们真的是警察吗?警察不都是又怯懦又软脚虾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你们两个!”而此时刷新了劫匪印象的两个警察正在低头听着上级的训斥, “胆大包天!虽然事出有因,但你们就这么撞上去了, 一旦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那个,长官。”萩原研二乖乖举手, “我有把握好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就是这个?!”上司丝毫没有被他的解释所打动, 火气噌噌往上冒。好家伙,他的心都快提起来了, 结果这两个家伙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一人给我五千字检讨!” “等等, 长官, 五千字是不是太多了?我们好歹抓住了劫匪,怎么不得抵个三千字?” 只值三千字的劫匪:你礼貌吗? “对你们来说我还觉得轻了!”上司冷笑着说道, 他必须让这两个小兔崽子知道“安全”的重要性,虽然他们本来就是要直面危险的一群人,但就是这样才更应该保护好自己,他已经不想再亲手送走自己的部下了, “这周我要看到检讨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听到没有?” “是——” 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 神院度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推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打蔫的萩原研二,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你这个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萩原研二揉了揉自己的脸,看着神院度有些迟疑地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不,我只是在想,假如牛顿看到这一幕,他会不会提早将研究方向转向神学。”好莱坞电影与之比起来都相形见绌……不,应该这样说,或许有人在见过刚才的那一幕后,会对于电影中的某些飞车追逐战不是特效的观点深信不疑。 “哈?”萩原研二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虽然我对自己的车技是很自信啦,但这不是正常操作吗?” 不,这绝对不正常。神院度冷静地想道,就比如说他现在就在怀疑,如果有一天萩原研二说他能将车开上墙、开上天,他究竟是该信还是不信。说不信吧,是因为这实在是在挑战他的理解范围,说信吧,又感觉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自己正常的世界观。 不过萩原研二貌似可以成为库斯塔学习的对象,神院度若有所思地想道,说不定库斯塔那玄奇的翻车情况能够得到缓解——她是真的主观上真的不想翻车,但偏偏每次都会出现奇怪的状况,要是能因此变得可控,玛克就不会对她触碰方向盘严防死守了吧? “总感觉你似乎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萩原研二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刚刚安排好诸多事宜的上司转过头来,看到神院度后愣了一下,然后目光缓缓地转到了萩原研二那辆战损的车,停滞了两秒后又转了回来,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勃然大怒,“你居然还带着无辜民众!”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哦豁,忘记了。 神院无辜民众度:微笑jpg。 “等等,长官你听我解释。”萩原研二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是我的朋友,我们本来是要一起出去吃饭的,结果没想到……事急从权嘛。” “那也不行!”这几年下来,上司也知道松田阵平是个优秀的“刺头”,他本以为萩原研二能好一点,结果发现这家伙不愧和松田阵平是朋友,也是个不省心的,他欣赏有能力的人,也乐意给他们一些自主权,但欣赏归欣赏,该骂还是得骂,这对他们也是一种保护。 他面容严肃地看向神院度,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位高权重、非富即贵的,在他看来,神院度与他们相比也不遑多让,也不知道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怎么认识的。他有些担心这件事要是被那些心思阴暗的人知道了,会大肆宣扬什么“罔顾人命”,他倒是不要紧,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之前摩天轮爆炸案中的正面宣传,要是一旦引起了质疑和反噬……这样想着,他向神院度伸出了手,脸上挤出了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抱歉,没有受惊吧?” “不,本来也是我自己答应的。”神院度从容地伸手与他握了一下,礼貌地点了点头,“您有两个很好的部下。” “突然一下子变得十分官方。”萩原研二鬼鬼祟祟地在松田阵平耳边悄声说道,松田阵平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一个肘击站直了身体。萩原研二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上司审视的眼神,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试探着行了个礼。 为这两个家伙操碎了心的上司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已经人近中年的他感觉近几年自己的嗓门都大了不少,当然,头发的情况也有点不妙——被气的,并打算秋后算账。 上司:我绝对要收拾他们!我说的! 那是……雅文邑大人?不远处楼房中的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起来有点发懵,雅文邑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随即他似乎理解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恍然大悟和钦佩的表情。 不愧是雅文邑大人,这么快就打入了警察的内部,还能这么自如地谈笑风生!可惜就是这笔钱拿不到手了,不过不要紧,反正那也只是一些附加物,有没有都无所谓,聊胜于无罢了。 他就是劫匪口中准备干掉的人,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抢银行,他只是遇到了一伙想要抢银行的家伙,于是稍微提点了两句,将其作为一种遮掩组织任务的手段,用来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劫匪想要干掉他独吞钱财,他又何尝不是?他一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假如这些劫匪真的抢劫成功了,他就找个机会解决他们,然后将钱带回组织给白兰地大人——这种钱完全可以不用走公账,在确定没问题后,一部分会当作辛苦费打进他的账户,剩余的会作何使用他也不太清楚,想来白兰地大人会有自己的安排。 如果没成功也不要紧,他们作为靶子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身为后勤部的一员兼白兰地的手下,他其实并不怎么缺钱,和那些傻子劫匪见面的时候,他也做过伪装,所以完全不怕被发现。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东西到手”的邮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有没有疏漏,然后忍不住再度拿起了望远镜。在撞上了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之后,他心头一悸,像是被老师抓住的犯了错的学生那样眼神游移地挪开了视线。 雅文邑大人还是这样敏锐……不行,得赶紧走了,白兰地大人还等着我的汇报呢。 果然不是错觉,视线消失了,刚才有人在看着这里。神院度在简单“寒暄”一番后,看着上司井井有条地指挥着现场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想着,然后目光转向了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的萩原研二问道:“怎么了?”过后稍微查一查吧。 “我的车。”萩原研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刚才飙车飙得有多么爽,现在就有多么窒息,“我刚买不久的车。” “你应该买保险了吧?”松田阵平表示就算没有保险,看在他们抓住了劫匪的份上,警视厅也会给报销的。 “这怎么能一样?”萩原研二哀怨地说道,“修好之后它也不是原先的那一个了。” “你的意思是……”松田阵平沉吟片刻,“让警视厅给你买一辆新的?” “想法不错。”神院度投出了赞成票,“说不定还可以换一辆更好的。” 路过的警察惊诧地朝着萩原研二看了过来,萩原研二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受到了污蔑,他看着松田阵平脸上戏谑的表情,控诉道:“小阵平,你学坏了,还有神院也是,你怎么也跟着一起?”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跟你学的?”松田阵平深沉地说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怎么可能?研二酱可是优秀警员。”萩原研二表示不服,并提出了上诉。 “飙车的优秀警员?我觉得千速姐可能有点不同的意见。”松田阵平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感慨道,“真不知道她在知道了你今天的壮举后会作何感想,应该不会大义灭亲地吊销执照吧?” “想我点好的吧,小阵平。”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每日例行的拌嘴过后,萩原研二看着他表面惨不忍睹的车辆叹了口气,说出了真实的原因:“好吧,虽然还能开,但是这样肯定会被交警拦下来的吧?要去的那家店完全是在我们的反方向,而且研二酱的肚子好饿,难道要坐出租去吗?” “那就换一家,或许你们会喜欢鲷鱼?”神院度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了他们,“现在正是吃鲷鱼的季节,附近正好有一家,价格也不算贵,走一走就能过去。” “鲷鱼?”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帮大忙了,神院。当然可以!” 第112章 第 112 章 各种用鲷鱼做成的料理很快端上了桌, 被片得很薄的刺身在盘子里摆放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寿司和炸好的鲷鱼天妇罗摆在另一边,中央是滚动着冒着泡的鲷鱼锅,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下酒菜和烤好的软嫩的牛舌。 “啊,活过来了。”萩原研二幸福地眯起了眼, 他早上就没吃饭,结果又来了一场紧张刺激的追逐拦截战,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刚才一碗热汤下肚, 他顿时感觉自己恢复了精神,“鲷鱼好肥美, 说起来我都差点忘了已经是该吃鲷鱼的季节了,这个时候叫做什么来着?樱鲷?” “是这个名字没错。”光从筷子夹起的鱼片中透了过来, 可以由此看出厨师的水平, 松田阵平将刺身送入口中,瞥了萩原研二一眼问道, “你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找一天去赏樱。”萩原研二用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樱花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开放了, 不去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觉得这应该取决于我们下次假期是什么时候。”松田阵平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也好久都没有去过拳击馆了, 在家里休息一整天也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些作案的家伙都喜欢挑在放假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他们平日里也要上班?总之,警视厅中大多数人是按照排班来看的, 平日里的休息日不定, 他和萩原研二的时间也不总是排在一起, 更别说是遇到事件的时候了,反正对他这种不太喜欢社交的人来说,有这样一天休息时间,待在家里也挺好的。 “神院呢?有想要去看樱花吗?”萩原研二算了算,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和小阵平大概十天后会有空闲……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有兴趣一起来吗?” “我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但是我可能会跟别人一起去,所以……”神院度放下筷子,经萩原研二这么一说,他也确实挺想去看看的,但他估计库斯塔她们应该也会感兴趣,两方人放在一起……已经不是一个奇怪可以形容的了。 “没关系,人多才会热闹嘛。” “你们的同事也有会去的吧?人太多了应该也挺麻烦的。”神院度认真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大多数人应该还是喜欢和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吧?”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萩原研二放弃了他的想法,有点遗憾地说道,“那就下次再约吧。” “叮铃。”“欢迎光……啊啦,安室先生?” 门口悬挂的风铃发出轻响,店员小姐抬头一看,发现是安室透走了进来,有些惊喜又有点疑惑:“安室先生不是晚上的班吗?今天怎么……” “因为我晚上临时有点事情,就跟店长说了一下将今天的班换到中午。”安室透取下大衣的帽子,然后笑着说道,“前面的道路取消了戒严,那两个逃窜的抢劫犯应该已经被抓住了。” “那就好。”店员小姐松了口气,“不然我总是提心吊胆的。” “是啊,多亏了警察们的努力。”安室透挽起袖子,眼睛在店内扫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安室透卡了一下壳,虽然店内的人不多,但由于三人正好坐在从门口看来视线死角的位置,所以他一时间没有发现……对面看过来的人好眼熟啊,眼熟到几乎要让他感到心梗的程度,神院度……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你们为什么会凑在一起?还恰好在这里吃饭?! 松田阵平:艹!金发混蛋!偏偏是这个时候! 萩原研二:要命啦!小降谷怎么会是你?! 在场有三个人同时受到了惊吓,安室透的手指微动,定了定神,暗自告诉自己别慌,只要装作不认识他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们一齐看过来的动作在神院度的面前就显得有点突兀了,得想一个好点的解释。于是,安室透装作是被他们呼叫的服务员,脸上挂着微笑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神院,你想不想尝尝这里的梅子酒?”萩原研二反应极快地接上了话,正好桌面上就摆放着自酿的梅子酒的立牌,拍照的人技术很不错,好像还用了滤镜,看起来让人口舌生津,于是他指了指说道,“感觉很好喝的样子。” “我就不用了。”神院度婉言谢绝,然后注视着安室透忽然问道,“你们认识?” “也不算认识,就是感觉好像在很多地方见过这家伙。”松田阵平发誓他已经拿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了,他审视地看着安室透,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怀疑,“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漂亮!卷毛混蛋!安室透在心中想道,下次打架勉强可以让他一招……半招的。 “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见过我,快递抑或是什么?但不管我是缺钱还是怎样,我应该也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安室透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愉快,“就不能是我的个人爱好吗?” “听起来……你似乎知道他是警察?”神院度的表情不变,深海蓝色的眼中一片平静,安室透无从分辨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开玩笑一般接着回答下去,“毕竟松田警官的脸在电视上挂了那么长时间(松田阵平眼皮一跳),伊知小姐(店员的名字)就很崇拜他,现在都还没上来要签名,可能是害羞了吧?” “神院你认识他?”萩原研二似乎从神院度的态度中发觉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如果非要说的话……”神院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安室透依旧维持着脸上的假面,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算是隔壁部门的同事,在四处打工应该是在体验生活。” 安室透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恍惚中竟不知道这究竟是他所表演出来的,还是在他的内心的驱使下所表达出的真实的情感。他抿了一下嘴唇,眉宇轻轻颤动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流露出了一种能被神院度所发觉的一闪而逝的复杂,似乎是不知道到底是应该表露撇清关系的难过还是帮忙遮掩的欢喜。 神院度移开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萩原研二不确定地想着这应该是过关了吧?他在心里松了口气,感觉四肢都有些疲软下来,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了里面的凶险,一时不察就真的有可能会引起怀疑,小降谷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可即使他有很多话想说,他不能在神院度的面前表露出更多的东西,于是他只是真心实意地、隐晦地感慨道:“四处打工?这种生活体验听起来好累啊。” 松田阵平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啧,别过脸稍微有点烦躁地说道:“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 “不,没有关系。”安室透弯了弯眼睛,“之前还在广播里听说了银行抢劫案的事,警官先生谨慎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阴阳怪气?” “有吗?”安室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假惺惺地说道,“可能警官先生是听错了吧?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松田阵平:萩,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揍他一顿,你没有意见吧? 萩原研二:小阵平你要相信小降谷不是故意的……大概。 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拿起手机,在两位现役警官以及一位卧底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查看着短信: 【万分抱歉,雅文邑大人,在十字路口观察您的是我的部下。——brandy】 【我知道了。——aragnac】 白兰地的反应属实非常快,在他属下回来汇报时一说,他立即就反应过来神院度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为了避免误会和浪费调查的时间,他干脆直接给神院度发去邮件解释了一下。 神院度拿起身边的大衣站起身来,对着两人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哎?这就走了吗?”萩原研二惋惜地说道,“我还想下午一起看一场电影呢。” “等下次有机会的。”神院度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由我来请客。” 门口悬挂的风铃声发出轻响,门帘落下,遮挡住了神院度的身影,店内的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松田阵平起身向萩原研二招呼道:“hagi,和我去结账。” “我看你是怕钱不够吧?”萩原研二故意抱怨道,然后和松田阵平一起向着结账的地方走去。 松田阵平听着收银人员报出来的数字,发现居然没有他想象得多,甚至连他最开始所设想的神院度有可能会提前结好账的画面也没有发生。 “都说了神院是一个很体贴的人。”萩原研二冲着他眨了眨眼如此说道。 既然松田阵平是因为“感谢”而请客,那么神院度就不会由自己来付账,这样岂不是违背了对方“感谢”的心意?同时他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对方,而是会选择在对方接受范围之内的店面,不然最后情况就会很尴尬。 “算你说的对。”松田阵平低声说道,就好像只是“萍水相逢”一样没有回头去看安室透的身影,作为朋友,神院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最好的那一种,可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是组织的一员呢? “别想那么多,小阵平。”萩原研二揽住了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船头桥头自然直,好不容易的假期,我们先去电影院看一看有没有感兴趣的电影吧。” 松田阵平的目光不留痕迹地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将店员递过来的小票揣进兜里,伸手推开了门:“走吧,别忘了还有检讨没有写呢。” “……小阵平,你就非要提起这件事吗?” 第113章 第 113 章 “hiro, 松田和萩原是怎么回事?” 夜色已深,街边的路灯亮起,照亮了空气中的薄雾,行人在灯光下行走, 街道边的小吃店飘出阵阵香味, 一片祥和的景象, 似乎白天发生的抢劫案并没有对他们稳定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安室透此时并没有放松的心情, 他拉上窗帘,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然后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他们怎么跟雅文邑还有联系?” 诸伏景光之前跟他说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与神院度认识的事, 也将一部分内情告诉了他们, 但安室透以为他们在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之后, 就该知道牵扯进来就很难再脱身了, 然后学会保持一段距离,结果现在……天知道他在今天撞上他们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要不是反应快, 仅凭那骤然之间露出的破绽, 就足以引起怀疑。 他该庆幸还好遇见的不是琴酒吗? “zero,你先冷静一下。”诸伏景光眼前的电脑亮着,耳朵上戴着耳机,手机放在鼠标旁边, 这个时间他还没有离开办公室, 看未处理的文件的数量,他最起码还有一两个小时才能离开这里。听到安室透的话,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摩天轮事件之后就签署了保密协议, 诸伏景光也因为事务繁忙暂且就没有关注,没成想有一天两人打来电话,试探着询问组织是不是有什么动向,神院度最近总是时不时的失联,他这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弃的打算,不仅如此,依照他们和神院度的联络频率以及聊天记录来看,貌似已经从普通朋友升级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诸伏景光无力地扶住了额头,他早该想到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个性,在得知了之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下他们想不加入进来都不行了,好在他这个曾经的卧底还能帮着辨别一下,避开其中的大坑,于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有了一个“光荣”的编外成员的身份:“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突然提到他们两个?等等,难道说他们因为和雅文邑的交往而进入了组织的视野?”诸伏景光不由地提高了声音。 “不,hiro,没有那么糟糕。”安室透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果然和他猜测得别无二致,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敢瞒着?真是有够肆意妄为的,“我今天在打工的店里碰到了他们和雅文邑一起吃饭。” 诸伏景光用了半秒钟时间思考他究竟是该问“打工”还是“一起吃饭”,随即他反应过来,呼吸几乎停滞住了。怎么偏偏这么巧?松田和萩原乍一见到许久未见的同期,会不会暴露出他们互相之间是认识的事实?要知道他们两个是现役警官,而作为波本的安室透是组织成员,在什么情境下他们会相识?总不会是因为zero四处打工所以眼熟了吧? “没错,松田用的就是这个理由。”诸伏景光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出口了,安室透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地说道,“勉强算是解释过去了。” “那就好。”诸伏景光松了口气,他时刻都在为独自在组织里卧底的安室透感到担忧,尤其是在安室透转入朗姆手下之后,因为神院度和朗姆之间差劲的关系,他没有暴露之前,也听过不少对于朗姆的评价——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是好词。他完全能够想象的到安室透所面临的压力,而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后方给安室透提供支持,“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目前还没有消息,想来短时间内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用着急,组织的这颗钉子一定埋藏得很深,不会那么简单就暴露出来的。”安室透低声说道,“我在朗姆那里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他手下的情报员一个个也口风很紧,我猜这个卧底是直属于朗姆的,应该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 “我知道了,你小心一点,”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然后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说道,“zero,你有收到风见的邮件吗?是关于上午的银行抢劫案的。” “抢劫案?我还没看,是劫匪的口供出来了吗?”安室透蹙了蹙眉,询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也不算是,就是觉得你会跟松田他们遇到应该不完全算是巧合。”诸伏景光调出记录,重温了一遍后,嘴角依旧忍不住抽了抽,委婉地说道,“萩原的看家本领。” 安室透似乎明白了什么,此时他也打开了加密文档浏览了一遍,然后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行字上不动弹,头上飞过了一排省略号:“我记得松田和萩原是□□处理班的没错吧?为什么总是抢搜查一课的活……等等?雅文邑也在车上?” “是。”诸伏景光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声音微弱地说道,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总感觉萩原研二的形象从此会在神院度的心中有了新的突破。 真不愧是你,萩原,就是能做到常人做不到,也不敢想的事情。安室透这样想道,他的脑海中自动慢放着神院度在面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时那似乎放松的、微笑着的态度,在对比面对自己时……他忽然好像不服输一般说道:“明明我也可以做到。” “zero,你……”诸伏景光有些欲言又止,你升起胜负欲的地方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但他同时也微妙地放松了一下,能开得起玩笑就说明情况还好,然后接着说道,“但是这起抢劫案还有一点不明朗的地方,那群绑匪坚称他们还有一个替他们出谋划策的人,但警方按照他们所提供的消息找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幕后主使?”如果这些劫匪说的是真的,要是没法抓住这个幕后的人,他会不会继续犯案?安室透蹙起眉,思考着询问道,“这个案子现在在我们手里吗?” “不,你要知道警视厅和公安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诸伏景光知道其中的矛盾,也是由于公安插手了太多方面,有时候招呼也不打一声,态度也很强硬,如果他们有正当的理由还好,但这种抢劫案……大概率是会被一口回绝的。 “那就算了。” “zero?” “总要相信自己的同伴不是吗?”安室透的表情柔和,电脑上显示的每一份资料背后都浸透着汗水,虽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但是……“总有人会为此孜孜不倦的努力,相信他们可以做到,还有……” “谢谢,hiro。” “你在说什么呢?”诸伏景光的眼中充满了笑意,“我可没做什么,zero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可能是听到某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终于说了句人话吧。” “冒昧地问一句,这个人指的是松田吗?” “我觉得有极大可能。”安室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与诸伏景光一同笑了出来,“如果不是这个场合,我想我会很高兴。” “会有这么一天的,zero,我一直相信着。”诸伏景光手中摩挲着冰冷的手/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其拿出握在了手中,灯光落下,手/枪上淌过了一抹光,一看就是平日里被保养得很好。 诸伏景光双手举起手/枪对准前方,蓝色的眼睛中蕴藏着的是锐利的光,沉默了两秒钟,他闭了闭眼,手一点一点放下,将枪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zero,我依旧不明白。”诸伏景光很少有会被这样一个问题纠缠这么久,他用手撑着头,垂下眼看着这把神院度交予他的手/枪,眼中浮现出的是挣扎与困惑,“或许这对最后的结果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为什么?雅文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我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卧底的存在?所以无论我们做出什么,他都不会露出超出预料的惊讶的表情?” “这是不可能的。”安室透断然否决道,他知道诸伏景光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神院度早就知道了他们是卧底,抑或其实……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没有任何证据,只会引起动摇的念头死死地掐灭,冷静地一再重复道,“这是不可能的,别想那么多了,hiro。” “是我魔怔了。”诸伏景光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手臂遮挡着自己的眼睛,笑着说道,“或许我应该稍微休息一下。” “我这里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旦有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会及时传递过去的。”安室透低声说道,“晚安,hiro。” “晚安,zero。”诸伏景光回应道,“希望一切顺利。” 第114章 第 114 章 两周后。 “哎?你们都没时间吗?”神院度抬起头有些错愕地问道。 “如果您早两天说的话……”玛克有点为难地说道, 库斯塔昨天发来消息说她那边的任务出现了点问题,需要他过去帮一下忙, 而库斯塔这次的任务地点比较远, 所以他早就决定今天一早出发,早点收完尾就能早点回来,但是还不知道具体要耗费多少时间, 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回来是不确定的, 怎么看明天都有点悬。 “不,不用在意我。”库斯塔原本预定的回来时间是今天晚上, 所以神院度打算的是明天或者后天他们就能去周边赏樱, 没想到现在玛克也要过去,“很麻烦吗?” “条款上有些出入, 那边所说的条件和之前给予我们的不太一样, 库斯塔不太懂这方面,再加上上周那边发现了一个叛徒,琴酒直接将人给清理掉了,偏偏之前有不少都是他谈下来的, 留下了不少漏洞, 所以稍微有点混乱。”玛克推了推眼镜解释道, “不算很麻烦,只是必须有人过去将情况理顺了。” “我知道了。”这样玛克和库斯塔不在, 莱伊在九州还没回来, 东京的樱花花期可就要结束了, 虽说往北海道那边走的话, 因为天气比较冷, 所以花开得比较晚, 谢得也比较晚, 但他总不能跑过去吧?要知道他才刚完成琴酒那些“折磨人”的任务没多久,信不信琴酒最近绝对有分出注意力在他身上? 咦?等等?琴酒?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只是想要把琴酒拖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样他才不会拒绝呢?神院度的眼睛闪了闪,沉吟片刻后拿出手机,给琴酒发去了邮件: 【你明天有任务吗?——aragnac】 没过两分钟,琴酒的回复邮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 【你很闲?——g】 【别这么说,只不过是大家都各有各的事,觉得有点无聊罢了。考虑一下分给我?——aragnac】 【呵。——g】 琴酒好像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懒得打,赤/裸裸地表达出了他的嘲讽来。神院度扬了下眉,继续在邮件中写道: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是好心好意想要帮忙。——aragnac】 【你是君子?——g】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任务?仅此一次,过期不候。——aragnac】 琴酒沉默了两分钟,神院度也不着急,悠哉游哉地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然后提前打电话订了全套的衣服,吩咐今天送上门,随后走进洗手间给水壶接上水,准备先浇浇花。 直到他将窗台上的加百列大天使和他在展览会上买的花浇完,手机这时候发出了两声轻响,神院度毫不意外地放下水壶,擦干净手,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出来的正是两封任务的文件。 “我就知道。”神院度轻松地说道,他大致浏览了一番任务内容,准备今天就找时间给完成了,于是在夜里的时候,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琴酒就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过来接我。——aragnac】 随之附带的还有一个地址,正是他早上给出的距离其中一个任务地点不远的位置。 “大哥?” “伏特加,去这里。”琴酒报出了地址,伏特加听话地发动了车辆,保时捷356a没入了夜色之中,然后缓缓停靠在了一个无人的路边。 “大哥,我们这是要做什么?”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伏特加终于忍不住发问道,“是在等谁……” “咚咚。”车窗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吓了伏特加一跳,他有些慌张 地转过头去,看到神院度站在车边,弯下腰来手指屈起,敲了敲车窗,看到他的动作后露出了一个从容的微笑。 原来是雅文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伏特加按下自己乱跳的心脏,咽了一口唾沫打开了车门。神院度坐进改装的保时捷后座,然后特意歪斜身体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琴酒:“这样你明天就没有任务了吧?千万别告诉我你顺手就将后天安排的任务提前了。” “特地‘不辞辛苦’地来帮忙……你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只是想要你明天亲自来拿‘伴手礼’。”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看在我帮你做了任务的份上,应该不成问题吧?” “哦?时隔了快三个月的‘伴手礼’?”琴酒发出了一声嗤笑。 “难道不是越贵重的礼物,准备得时间就越长吗?”神院度身体前倾,手搭上副驾驶的座椅肩膀的位置,然后探出头观察着琴酒问道,“有兴趣吗?” “哼,倒是有兴趣你能搞出来什么花样。”琴酒冷笑道,看样子似乎与平日无异,但看伏特加那惊悚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常态,“要是有其他人埋伏,包围、陷阱那样的‘惊喜’的话……” “你是在说什么冷笑话吗?”神院度觉得琴酒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看看都被逼成什么样了,“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吗?算了,总而言之,别忘了明天给我过来。” 黑色的保时捷停了下来,神院度推门下车,整理了一下领口,头也不回地朝着他们摆了摆手,走出两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伏特加胆战心惊的目光中转过头来,无声地做了两个口型: [后果自负]。 伏特加的眼皮狂跳,他都能感受到琴酒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了……这是威胁吧?雅文邑你做什么要挑衅大哥?虽然他没有说大哥不好的意思,但这样一来面对心情不好的大哥的就是我啊!想想他经常会接收到的来自琴酒的挑剔和嫌弃的眼神,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哪哪都不对,伏特加就感觉自己真是太难了。 “大哥,你明天要去吗?”伏特加苦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会不会是雅文邑有什么要紧事?” “要紧事?那他可不会是现在这个表现。”琴酒眯了眯眼,从衣兜中拿出香烟叼在嘴里,低头点燃,然后慢慢地呼出了一口烟气,墨绿色的眼瞳中是一片深思,轻哼一声回答道,“去。”去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说实话,琴酒还挺兴致盎然的,他又不是真像组织内部所传言的那样是个“做任务的机器”,他想要知道神院度这么迂回、大费周折的是在搞什么名堂,至于那些所谓的“包围”、“陷阱”……听听也就算了,他可不认为神院度能想出这么愚蠢的主意,反正明天最耗时间的两个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那些零碎,随便找两个外围成员就能解决。 如果到时候出现什么差错,大不了事后给清理掉,琴酒冷酷地想着,顶多废物利用一下,实验室那里可还差不少“材料”。 琴酒在脑内规划好自己的行程,手机打开将密密麻麻的任务单拖了出来,看起来每一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规规整整,但乍一看就显得十分恐怖。琴酒习以为常地把里面已经完成的划掉,然后看着剩下的思索了一下,该分发的分发了出去,其余不要紧的挪动了一下时间,正好将明天的白天空了出来。 “伏特加,明天自由活动,等我的通知。”琴酒再度谨慎地查验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对伏特加吩咐道。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到别墅二楼亮起的灯,凝视了两秒后,声音冷淡地向伏特加发出了命令。保时捷如同一抹幽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楼上的灯光熄灭,世界仿佛归于了一片沉寂。 第二天一早。 琴酒黑着脸,周身带着低气压,看着站在厨房泡着咖啡的神院度, 危险地眯起了眼:“你什么意思?” 沙发上摆放着一整套衣服,崭新得琴酒都能在茶几上看到刚剪下来的挂牌,琴酒大致看了一眼,是他的尺码没错,此时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情况绝对不是他之前所想的那样,这家伙又想要干什么?琴酒额头上青筋一跳,抱着臂周身冒出了杀气来:“这就是你说的‘伴手礼’?” “那是附加物。”神院度拿着咖啡壶和两个杯子走了出来,镇定自若地朝着琴酒示意了一下,“要吗?黑咖啡。”不等琴酒说话,他就态度自然地将两个杯子倒满,另一个推向了琴酒的方向。 “啧。”琴酒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挂在了衣架上,衣架当即发出了咯吱一声,要不是质量够好,这么一下就离塌下来不远了,琴随身携带一个小型军火库酒走过来,端起咖啡冷声说道,“你最好解释清楚。” “着什么急?”神院度低头吹了吹,杯中冒出的热气顿时一阵滚动,他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抬头看着琴酒,眼中的笑意加深,“难道你今天一天的时间不是我的吗?” 第115章 第 115 章 “你的?”这两个字眼在琴酒的舌头上转了一圈, 于齿缝间被磨碎,然后化为利剑吐了出来,“你在发什么癔症?” “我以为你今天白天应该都是空闲的?”神院度挑了挑眉, 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我可不记得我答应了你什么。”琴酒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别再拿‘伴手礼’这种可笑的理由出来当作借口,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但你还是过来了, 不是这样吗?”咖啡杯落在桌面,发出了一声轻响,神院度的身影在瞬息间出现在了琴酒的面前,死死地抓住了琴酒想要掏出伯/莱/塔的手,将其按了下去, “好吧,只是一个玩笑,我今天不想打架。”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琴酒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面无表情地看着神院度,这家伙什么时候去学了神秘主义者那令人厌恶的不说人话那一套?他隐隐有些预感神院度接下来的话绝对能让人大跌眼镜,不然根本不至于铺垫这么多, “说。” “其实说是‘伴手礼’也没错。”神院度后退了一步,看着琴酒隐带不耐的神情无辜地说道, “只不过可能需要我们接下来自己去买……我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去看樱花吗?” 客厅内陷入了寂静,琴酒一时间卡了壳,在短短几秒内,他的思维完成了从“他在说什么鬼”到“就这点破事”的转变,他深吸了一口气, 强忍住给神院度一枪的冲动, 脑门上的井字冒出又被他强行摁下, 黑着脸问道:“为什么不直说?” “直说的话,你觉得你会不会直接回给我一个‘滚’?”神院度矜持而又委婉地提出了质疑,以琴酒的性格,这是极有可能……不,是肯定会发生的事。 琴酒掉头就走,他才没时间跟神院度这个闲得发慌的家伙去玩什么踏青游戏,他合理怀疑自己是因为前段时间对于神院度的报复而遭了报应,他拿出手机就想要打电话让伏特加过来接他,结果神院度紧随其后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伏特加过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吗?”神院度用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其他不算重要的部分已经交代给别人了吧?这时候再拿回来不觉得麻烦吗?还是说你真的准备将明天的事情提前?那样很多原本定好的东西就要重新部署,你可不像是会自找麻烦的人。” 琴酒缓缓地转过身,不知为何,他的眼神似乎有点怪异,神院度任凭他的打量,不紧不慢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朝着琴酒举了举:“所以?” “你认真的?”准备了这么多,就为了看个樱花?琴酒再次感到他和神院度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脑子不太正常,并且主观臆断地认定是神院度。 “你看这像是假的吗?”神院度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沙发上的衣服,“我可是连‘春游’的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个时候不应该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吗?” “雅文邑,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正经的地方?!” “我个人觉得,邀请你去赏樱就挺正经的。”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是盈盈的笑意,“仔细想想,自从我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有单独出去过,所以,要一起去赏樱吗?我的搭档?” 琴酒闭了闭眼,心中的可笑和荒谬逐渐褪去,取之而代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的复杂,他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置身于他们还是搭档的时期,那个时候所有横亘在中间的东西都没有这么复杂,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你?” “我和你。” 琴酒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他缓步走到沙发旁,目光挑剔地看着上面的衣服,最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除了对颜色稍微有点意见之外,神院度的品味一向不错。他索性直接将上衣脱了下来,苍白的流线型的肌肉上有着大小不一的疤痕,不算多也并不会显得丑陋,反而平添了几分凶悍的气息,在垂落的银色发丝的半遮半掩下,带上了一种诱惑和色气。他飞快地将衣服换上,布料逐渐将身躯遮挡住,只有在动作时显露出的线条能够表现出他过于优越的身材。 琴酒将头发从领口拽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熟练地抬头询问道:“头绳。” “我应该放在那里了才对。”神院度有些疑惑地走过来,找了一圈没有瞧见,最后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趴在沙发另一边的萨泽拉克的身上。 “萨泽。”正在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琴酒,好像一点都没有被琴酒的气场所威慑到的萨泽拉克毛绒绒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神院度的声音,它的脑袋歪了歪,看着神院度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喵”。 “稍微让开一点。”神院度朝着它勾了勾手指,萨泽拉克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不明所以地一眨眼,没有动弹。 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后脖颈,萨泽拉克被俯下身的琴酒直接拎了起来,他在萨泽拉克原先趴着的位置找到了头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它扒拉过去了,然后冷酷无情地一松手,萨泽拉克轻巧落地,不满地冲着琴酒喵喵叫了两声,随后一溜烟跑到了神院度的脚下,绕着圈转来转去。 “你还真是喜欢这些东西。”琴酒一边将头发扎成一束,一边看着神院度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来。 “为什么不?”神院度弯腰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捏着它的一只小爪子朝着琴酒晃了晃,“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投递了一个轻蔑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他将神院度准备的平光镜戴了上去,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玻璃和镜框,他原本锐利到让人心生寒意的眼睛也变得好像没有那么惹人心惊,周身始终弥漫的冷意和杀意仿佛也被收敛了起来,要是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或许心中会产生那么一丝这是不是琴酒的怀疑。 琴酒也不是无时无刻都会穿着那一身黑色的大衣,他只是在工作中是这套穿着——好吧,可能与无时无刻也差不了多少。他原本是刻意想要制造出这种印象的,结果后来他自己就习惯了:试想一下,假如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琴酒的标志就是黑色的大衣、礼帽与保时捷356a,那么他有一天更换了装束,就能够与平日里的形象割裂开来,这对于他来说不就是最好的伪装吗? 可惜后来貌似没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那些卧底和叛徒根本没有达到让他用这一招的价值,反倒是在与神院度搭档的时候,用这种形象干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商业谈判(正常版)、夜晚飙车(摩托)以及上街买菜(?)。 越想越让人觉得头疼。 “你也没必要说我,你依旧是那样不厌其烦。”神院度看着琴酒从衣架上的黑色大衣中摸出短刀等一系列零碎的小东西,然后手一抹就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他是将东西藏在了哪里,“不,伯/莱/塔是塞不进去的,虽然我已经在合适的范围内尽量选择了容量和承载力最大的外套了,但如果放一把手/枪的话,还是会有点显眼。”眼力好、有经验的人会看出来的。 “啧。”即使神院度这么说了,琴酒依旧尝试了一番才选择放弃,他蹙了下眉,没有枪终究感觉少了点什么,然后有点不爽地看向了神院度,“你还在等什么?” 神院度露出了微笑,他将萨泽拉克放下,然后把车钥匙抛给了琴酒:“新宿御苑。” “哦?不去上野?”在接受了真的要去赏樱的事实之后,琴酒凭借着自己超高的心理素质,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真的“工作机器”,正常人所拥有的情绪他是一个不少,闲暇时他偶尔也会听听音乐,看两部经典的电影,因为原先不知道神院度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谨慎地空出了整个白天的时间,现在说是去赏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赏樱季这种时候那里的人太多了,你不会喜欢的。”神院度在黑色大衣的旁边取下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边整理着袖子边随口说道,“新宿御苑就要好上不少,可惜只有我们两个,不然在樱花树下野餐也是不错的选择。” “奇思妙想。”琴酒不知是褒是贬地说了一句,然后朝着车库走去,浅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怎么?连车停在哪里都忘记了吗?” “不,只是在感慨我的眼光真不错。”神院度用手摩挲着下巴,看着琴酒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调侃着说道,“所以说果然你也想去吧?不然怎么走得这么快?” “我要吐了。” 第116章 第 116 章 “果然人不算多。”神院度将买好的票递给检票员, 顺利地进入新宿御苑后感慨道。他们去赏樱的时间正好处于学生们春假结束,黄金周还未到来的中间,再加上不是周六周日, 所以并未出现人潮汹涌的现象,显得清静不少。 新宿御苑是将日式庭园和法式庭园结合为一体的公园,长长的蜿蜒的道路在成荫的树木中一路延申, 一眼看不到尽头。樱花树在草坪上绽放着,层层叠叠得如同樱粉色的云朵落在树枝上,风一吹过来就摇动着抖落了一地的花瓣, 好像下了一场柔软的充斥着花香的雨。 再往前, 他们就踏上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溪水流动的声音进入他们的耳朵, 粉色的花瓣落进溪水里,像是一只只小船, 顺着溪水流动的方向进入了荡漾着水波的池塘。池塘中央还有着供人歇脚欣赏的亭子, 阳光落下, 照亮了池水中零落的花瓣,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亭子, 锦鲤浮出水面, 衔走一片花瓣,然后将自己隐藏在了池边树木的阴影和花瓣的遮挡之下,不见了踪影。 神院度饶有兴致地半蹲在池水边, 他的指尖落着一朵完整的樱花,在金红色的锦鲤从他眼前经过时, 他快速地手指一点水面, 樱花被推进池塘, 锦鲤正巧浮出水面, 乍一看上去像是戴了一顶粉红色的花冠。 “怎么样?我就说不会让你失望吧。”神院度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绵延不断的樱花树的倒影将水面都染上了浅浅淡淡的粉红,草坪上仿若铺就了一张粉色的地毯。光从树叶和挤挤挨挨的樱花中使尽浑身解数挤了进来,有人举着相机想要找一个最好的角度拍摄下美丽的景色,孩子在樱花树下奔跑着,父母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握着对方的手,时不时相视一笑,仿佛连时间都已经慢了下来。 琴酒勉强点了点头,在初时的惊艳过后,或许是因为职业病作祟,他下意识地规划好了一旦发生意外的撤离路线,包括哪里适合躲藏,狙击手的最佳狙击地点在哪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有心情给予神院度回应:“可以走了吗?” “……我记得我们才来了一个小时?”神院度转过头无言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从监狱里出来放风的家伙吗?还有规定的时间?” “别忘了组织里传言的我们的关系是什么。”琴酒和神院度间的关系还不错,但恐怕组织里大部分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而这种情况既然能够带来利益——比如朗姆一直在试图拉拢琴酒,以保证就算无法站在他这一边,也要保持中立,那么琴酒也没有什么解释反驳的必要,他也懒得特意为此解释。 “就算亲眼看到我们一起出游,那些家伙也会脑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吧?”神院度神色有些微妙地说道,他一直怀疑组织里那群八卦的家伙是不是背着他们在私底下拉了一个群,什么普通的事情在他们那里都会变得奇怪起来,就比如说最近一年里一直饱受迫害的安室透,再比如说他们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也算是为组织的精神文明建设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顺带一提,他还怀疑贝尔摩德是那里的荣誉会员,吃瓜之迅速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琴酒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他一直觉得那些家伙应该去看看脑子,事情的切入点总是异常清奇,再加上为数不少的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的吃瓜乐子人……某些传言总是会被传播得异常迅速。 不过也算是他们知道不能触碰底线,懂得分寸,不然有一个算一个也好过不了,而且这种传言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将真实的情况隐藏在虚虚实实的假象中,让人摸不清楚究竟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就是有些人可能宁可真实情况暴露出来,也不想要被卷起奇奇怪怪的传言里。 神院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体后仰倚靠着椅背,抬头向上看去。长椅的背后就有着一株茂盛的樱花树,枝丫一直伸到了道路上,完全遮挡覆盖了长椅,像是一把交叠着粉白色的天然的伞,让人想要在下面做一个美梦。 一阵微风吹过,粉白色的云朵轻轻摇动,花瓣带着太阳金色的轮廓飘落下来,落在地面、落在长椅、落在鞋子、落在垂落的衣摆,也落在肩头和漆黑的发间。 坐在神院度身边的琴酒看过来,墨绿色的眼睛暗了一瞬,里面浮现出兴味来,在他看来,单纯欣赏花还不如“欣赏”神院度来的有意思,他忽然指了指神院度的头顶,声音低沉地说道:“上面落了花。” “哪里?”神院度抬手想要将其拂去,却被忽然贴近的琴酒抓住了手腕,他眯了眯眼,伸出另一只手不知是想要扫去还是捻起头顶晃晃悠悠看起来分外柔嫩的花瓣。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带来的气流推动了花瓣,粉白色的樱花颤动了一下,然后顺着头发向后滑去,在琴酒的视线中,落入了神院度后颈的衣领中。 “什么东西?”神院度似乎感受到了些许轻微的痒意,他想要扭头去看,但却被琴酒强势摁住了肩膀,并且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两人间一度靠近到一个让他们双方都感觉危险的距离。 这是在面对与自己同样强大的存在时才会浮现出的不适与惊悚,但对琴酒和神院度两个人来说,他们之间还多出了很多难明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情况之复杂,连琴酒有时都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什么:刺激、挑战欲、征服欲抑或是其他什么。但有一点却是明确的,这是建立在一方落败或者被摧毁才能够完全停止的结果之上的,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后退一步。 琴酒的嘴角勾起,他越过神院度的肩头,戴着凉意的皮质手套指尖探入了神院度后领与皮肤的交界处,几乎是顷刻间,那里就浮现出了一小片鸡皮疙瘩,他的手指在那里停留了一会,然后缓缓地夹出了一小片花瓣,朝着神院度示意了一下,随后松开了压着他的肩膀的手:“你就快要被花给埋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再说这话?”神院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外衣,花瓣顿时落到了长椅和脚边,手忽然伸出报复性地从琴酒扎好的马尾中捋过,银色的发丝划过他的手背,在指缝间同样留下了一枚花瓣。神院度挑了挑眉,像是在挑衅一样张开手指,风将花瓣打着旋带走,飞往了不知名的地方。 “你应该感谢樱花的香气并不浓烈,不然的话……”神院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目光扫过骑着带着辅助轮的自行车路过的小孩子,改口说道,“某个大忙人就要带着一身花香去工作了。” “你觉得这是谁的错?”琴酒哼笑了一声,柔软的花瓣在他的指尖被碾碎,落在地上和泥土混作一团,“你要知道,花这种东西在谁的身边是最常见的。”如果你不想传出什么暧昧不清的流言的话。 “他们传的还不够多吗?”神院度双手插进兜里,不甚在意地说道,这种事情也要有人相信才是,“要去茶室坐一坐吗?顺便吃点东西。” 琴酒听到神院度的话,眉宇间忽然浮现出了一点古怪,首先,他早上到的还挺早的,其次,他没有在厨房发现什么爆破的痕迹,也就是说…… “微波炉我还是会用的。”神院度莫名读懂了琴酒在想些什么,有些无语地说道,他又不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还能把自己给饿死不成?“你到底还要把那件事记多久?” “直到进入坟墓。”琴酒拒绝拥有这么滑稽的死法,因为神院度做饭而被炸死什么的……他的死对头和那些孜孜不倦地想要在组织里打洞的老鼠会笑死的。 “既然知道你当时就应该阻止我。” “难道我没有说过不准你踏进厨房半步吗?”琴酒至今都记得自己一抬头发现厨房正往外冒着黑烟和火光的惊悚,眼前的这个家伙还一脸从容和镇定地走出来说“我觉得有点不妙”……确实是不妙极了!谁能想到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呢? “记仇的家伙。”神院度理亏地小声说了一句,转过头朝着道路的尽头点了一下,不去看琴酒的目光,在簌簌下落的花瓣中对着他说道,“走吧,时间还早着呢。” 第117章 第 117 章 茶杓放在盘子的边缘, 上面残留的一点绿色的茶粉在重力的作用下下落,在盘子上留下一点痕迹。 茶筅在茶碗中轻轻搅拌着,茶粉逐渐在热水中融化, 随后两碗冒着热气的抹茶被送到了神院度和琴酒的面前。 神院度捧着茶碗,从外面的景色中收回了视线,小小地喝了一口, 然后捡起碟子中一个大概食指长度的蛋卷送入口中。酥脆的蛋卷在牙齿的咬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看神院度的表情似乎还算满意。 他们身侧遮挡着的竹帘被拉了上去,能将院子里和一部分御苑中的景色一览无遗, 尤其是院子里那棵樱花树,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看起来要比其他的樱花要来得更鲜红一点, 让神院度情不自禁地想着要不要在院子里也种一棵,但是想了想已经几乎要种满了的庭院, 神院度还是遗憾地放弃了他的打算。 琴酒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更何况他对入口的东西一向谨慎, 所以他压根连动都没动。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也不在乎什么喝茶的礼节, 一条腿屈起坐在榻榻米上, 顺手查收回复着邮件——虽说是空出来了白天,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就比如说明天的任务安排和准备, 几封带着冰冷的命令和血腥气的邮件出去后,他忽然听见神院度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莱伊还回来?” “他也是行动组的一员。”琴酒抬起头, 透明的镜片所带来的反射似乎让他的眼神变得与平时稍显不同。他似乎感到有些不适, 干脆将用于伪装的眼镜摘下, 随手放到一边, 彻底地显露出了那双似乎无时无刻都透着寒意的墨绿色眼睛来,但他的心情貌似还不错,只是意味不明地说道,“舍不得?” “这已经快三个月了。”神院度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指节敲了敲面前的矮桌,“你算算他回我身边了几次,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出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装聋作哑?”神院度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打算抢我的下属,你的小队中的狙击手已经够多了,基安蒂和科恩还不够你用的吗?” 关键是我这可是在为你好啊。神院度平静的表面下是一片惆怅,莱伊——诸星大可是个卧底,当初为了不坑你就没往你那里放,结果你现在怎么还自己往里面跳呢? “你和莱伊真的没有串通好吗?”琴酒的脸上泛出了冷笑,想想莱伊越来越狠厉的手段和节节攀升的气势,就不难看出他的不满来,一场任务下来几乎能让人退避三舍,要知道组织里哪一个不是亡命之徒,被逮住怎么也得上绞刑架上个几十遍,就这样有时候都不太敢在莱伊眼前大声说话,可想而知这家伙已经获得了不少人的敬畏。 ……就像他一样。 琴酒停顿了一下,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点烦躁,他一直知道组织中有人说莱伊就像是“第二个琴酒”,但他对此并不在乎,可在莱伊的名声逐渐扩大,他在真正和莱伊共同完成过几个任务之后,他就开始愈发对莱伊感到了不顺眼和牙疼。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原因还要联系到神院度的身上。 他一向对于神院度的做法很有意见,他经常会觉得神院度过于的宽容和从容,这对于那些朝不保夕的家伙来说,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找到自己所期望的、所想要的东西,可是一旦将其吞下了肚,就再也不会想着要离开他的身边。 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形容并不是毫无根据,那些围绕在神院度身边的人,或许在离开了他之后会变得理智(疯狂)而又强大,但是在神院度的面前,他们只是被拴住缰绳的狗,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就像是在组织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有着一个独属于神院度的小小的王国,当然,不管这个“王国”是怎样的,它也依旧是被蕴藏包容在黑暗之中的。按理说他并没有在意这个的必要,但可能是因为传言中莱伊与他的“相似性”,他总是有一种微妙的,好像他正在一步一步地对神院度俯首称臣,一点一点地被他所驯服的错觉。 琴酒理智上知道自己并不与其他人相似,甚至在这种念头产生的最开始他只是觉得轻蔑又可笑,随之就将其抛之脑后,但情感上他好像总是在莱伊的身上感受到了“挑衅”。如果是正常的挑衅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组织中从来不缺乏有野心的、想要把他拉下马来的家伙,可现在他依旧好好站在这里就证明了一切,但很莫名的,他直觉莱伊的这种“挑衅”好像有点奇怪。 还没等他分辨出来,在某一次完成任务之后,有着黑色长发的沉默寡言的狙击手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睛中是一片沉凝,因为没有多少灯光,甚至显现出了一种有些阴郁的黑色。 而就在琴酒手中的伯/莱/塔蠢蠢欲动,想要给予他警告之时,莱目前组织内的名声能与琴酒相媲美伊将收好狙击枪的吉他盒背在身上,冰冷但郑重地丢下一句:“我会比你对雅文邑大人更重要也更有用。” 琴酒:? 当时队内的通讯频道中一片安静,然后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在吃醋还是在争宠”,随后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将话说出来了,飞速地退出了频道,但这并不妨碍耳聪目明的家伙听清楚了这句话,顿时,即使他们并不在一个方位,琴酒依旧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琴酒:…… 琴酒:还是找机会宰了他吧。(平静jpg) 琴酒发现莱伊是真的想要“取代”他,只是这个出发点让人一肚子火,而且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诞生了一种要是输给莱伊,他就彻底输了的感觉,所以不管是出于自尊还是什么,他和莱伊这段时间的气氛都异常险恶。 神院度从琴酒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奇怪的意味,他开始思考琴酒说出这句话的原因是什么,他谨慎地开始往前回想,想到赤井秀一锋芒毕露的和琴酒疯狂的内卷;想到玛克有一天差点捏碎了手机,牵强地说着没什么的表情;想到安室透在百忙之中小心翼翼地发来邮件试探,最后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到贝尔摩德电话中调侃的语气…… 神院度的双手在眼前交叉,带着一丝好奇和古怪地打量着琴酒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事?” 在神院度看来,作为卧底想要获得更多讯息,就势必要往上爬,将自己的位置提得越高越好,让自己的地位更加重要,但实际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成为代号成员就已经是极限了,像基安蒂和科恩,他们并不会接触到更高的机密,只需要听命将下发下来的任务完成即可,可这对有着明确目标的卧底来说还不够。 但他们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呢?要知道所有人中只有琴酒日复一日的存在着积极完成任务的欲望,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动力,这样的情况下,卧底的行为就会十分突兀。而赤井秀一存在着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他既是神院度的部下,又是琴酒所掌管的行动组的一员,于是赤井秀一就找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他想要取代琴酒。 十分的异想天开,十分的胆大包天,十分的……令人信服。 那可是雅文邑啊!众人议论纷纷,或羡慕、或嫉妒、或期待、或沮丧的目光一时间全都聚焦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可这却是他们所羡慕不来的,谁能有赤井秀一那“得天独厚”的条件呢?要不是他才进入组织两年多,说不定真的会有那么一丝可能。 “你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成功的。”琴酒并没有听出神院度话语中隐藏着的含义,他只是看到神院度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你还不知道我会选择谁吗?” “你就是用这种话语蛊惑人的吗?”琴酒发出了一声嗤笑,声音却显得有些低哑。 “这明明是发自肺腑,非要说蛊惑的话,那他们也是自愿被我所‘蛊惑’的。”神院度有点莫名其妙,“更何况,朗姆怎么会允许所有重要的地方都站着‘我的人’呢?”他微笑着将“我的人”三个人加重了语气,看着琴酒就好像在预示着未来。 “真该让那些家伙看看。”琴酒嘲笑道,“看看你压抑不住的膨胀的野心。” “不,这并不是野心……算了,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也没错。”神院度平静地说道,隐晦的压力和暗流在两人之间愈发清晰,“所以你要去告发我吗?” “呵。”琴酒墨绿色的眼睛充斥着冰冷的杀气和扭曲的血光,“我只与胜利走在一起。” 第118章 第 118 章 “要求可真高。”神院度虽说是这么说的, 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他早就知道琴酒的答案是什么,他用手撑着脸看着外面的云卷云舒, 下面摇动着的樱花,甚至透露出了一种悠闲自在。 “你会是胜者吗?”琴酒审视着神院度,此时他的情绪异常冷静, 大脑在快速整合着信息,神院度之前曾经说过“boss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虽然他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不置可否, 但假如这句话是真的, 那么神院度所想要暗示的是, 对朗姆出手是boss的意思? 说不通, 如果说是“警告”抑或“敲打”,那么或许他会相信, 而现在……他更愿意相信神院度是想要假借boss的命令找机会弄死朗姆——虽然八成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果再算上生死存疑的格拉帕, 那这里面必定会存在更加深层的原因。 琴酒出奇的还挺心平气和, 毕竟不管内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朗姆这个目标都是确切无疑的。他一早就猜到神院度不会善罢甘休, 某种程度上这家伙还挺记仇,更别说是“死仇”了,他也并未对好不容易揭开一层, 但却发现下面还有不知道几层遮掩的迷雾而感到怒火,他还不知道神院度是什么样的人吗?虽然有时候坦诚得过分, 但只要他认为你是应该被隐瞒的人, 只要他不想要让你知道, 你就永远会陷入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之中。 ……最起码他现在已经在试探着透露信息了不是吗?只不过是真是假就只能交由自己来判断了。 “这谁能说的准?”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是错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思索着有点纳闷地转过头看着琴酒,“怎么感觉我们两个的角色好像调换过来了?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琴酒勾起唇角没有作声,茶室的门被拉开,穿着和服的服务人员端着一个小炉子走进来放到了桌面上,同时将盛着年糕的盘子、黄豆粉和红糖的蘸碟也放在了旁边,拿着筷子夹了两块年糕放在炉子上的烤网上。 白色的年糕逐渐浮现出一层焦黄色,表面慢慢鼓胀起一个气泡,将年糕撑得圆滚滚,随后筷子一戳就瘪了下去,散发出了很纯粹的米香。 “辛苦,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自己来吧。”冒着热气的年糕落进盘子里,神院度对着她点头示意,然后指着院子里的颜色偏红有些与众不同的樱花树询问道,“冒昧问一句,请问这株樱花树是什么品种?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颜色。” “是从海对岸花高价运过来的新品种,具体名字不太清楚,不过我们都叫它红樱。” “确实是一个合适的称呼。”神院度笑着说道,“谢谢。” “这只是一点小事,有需要请再呼唤我。”她欠了欠身,然后退出了茶室。 “红樱啊。”神院度取了一点红糖淋在年糕上,小心地咬了一个角,热气登时从里面冒了出来,“话说你有没有听过那个传说?据说樱花树下要是埋了尸体的话,樱花就会越红,开得也越盛越美。” “难道你想说这下面埋了尸体吗?”琴酒完全不觉得吃东西的时候聊这个有什么不对,他还特意往树下看了一眼,泥土的颜色均匀,没有被挖动过的痕迹,以此证明神院度只是单纯的在开玩笑,“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一种好方法,前提是他不要妄想能瞒得过所有人,而是抓紧时间离开现场。”琴酒见过不少蠢货,杀了人之后偏要在现场逗留,给予那些警察、侦探发现逮捕他的机会,琴酒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不会被人发现,这种人在琴酒看来也就适合当一次性的炮灰。 “我以为你能看出我只是在找一个话题?”神院度瞥了他一眼,“对于我们来说当然不适用,再说哪有那么多普通人会制造凶案,还恰好……” “啊——” “……被我们遇到。” 神院度:…… 琴酒:…… 神院度没来得及停住,直接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他听着外面的尖叫声,只觉得嘴里的年糕都有点不香甜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是,怎么回事?他应该没有出口成真的能力啊? “呵。”琴酒放下筷子,墨绿色的眼睛中是恶劣的笑意,对着神院度放慢语速,声调低沉而又优雅地嘲弄道,“不会那么容易遇上凶杀案?” “这只是一个意外。”神院度又放了一块年糕在炉子上,有点郁闷地想着自己最近的运气是不是不太好,好像每次出门都会遇到点或大或小的问题。 “抱歉,两位客人。”茶室的门再度拉开,刚才进来送年糕的人面色发白,有些惊慌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声音发颤地说道,“请问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是医生?” 神院度摇了摇头,不如说他们完全是跟医生相反的职业,顶多会一点粗浅的急救,以防自己受伤死得太快:“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位客人突然倒了下去,我们担心会是什么突发性的疾病。”她用袖子擦了把汗,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和警察,但赶过来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所以就想要问问现场有没有医生或者其他能够帮得上忙的人。” 说完她再次鞠躬致歉,离开时一个踉跄,看来心里确实是慌得不行,连茶室的门都忘了关,外面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由于神院度和琴酒选的是最尽头的茶室,所以在敞开门的情况下,只要稍微调整一下位置和角度,就能够看到其他房间的门口。 神院度看到他们斜对面的茶室的门敞开着,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站在那里争吵着,光是凭借他们争吵的内容,就足够让神院度明白了个大概: 他们四个是某个大学话剧社的成员,在三天后他们有一个演出,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为了这个节目已经排练了好久,为了让他们不要太过紧张和焦虑,在舞台上拿出最好的表现来,他们的指导老师就做主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吩咐他们好好放松放松,他们在商量了一下后,就决定用这一天时间来新宿御苑赏樱。 结果在赏完樱来茶室歇脚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却发生了口角,神院度听得不是很清楚,大致意思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男生为了能让自己的女朋友获得主演的位置,故意将另一个女生推下了楼梯,他们觉得他的手段太下作了,那个男生似乎被说的有些难堪,也口不择言地开始揭另外三人的短,然后逐渐就演变成了言语和动作上的互相攻击。在这种混乱的争吵与推搡中,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貌似因为脚下不稳,一下子向后倒了下去,结果就再也没有醒来,现在看他们的表情八成凶多吉少。 “凶杀?”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他的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他绝大多数时候对这种东西都兴致缺缺,但无聊的时候也不失为一种调剂品。 “凶杀。”神院度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肯定地说道,年轻气盛的学生可没有那么好的隐藏情绪的本领,在场的几乎人人都对死者有怨气,不过最重的还是同行的那个男生,看着死者的眼睛中的快意都要溢出来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或许我真的有点预言家的天赋?”神院度的眼神飘忽,喃喃自语道,琴酒似乎也发现了什么,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古怪和玩味,要不是他敢确定神院度没有离开过,他真的会觉得神院度是不是知道点内情,“那叫乌鸦嘴。”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于是在神院度和琴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只是分出了一点注意力给眼前这起简单的过分的凶杀案的情况下,很快警察就来到了现场,带队的正是目暮警官。 几个警察一边勘察着现场,一边对当事人进行问话,目暮警官观察着整个茶室的布局,然后落到神院度的身上忽然顿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神院君?”是叫这个没错吧? “目暮警官。”神院度打了个招呼,目光在目暮警官皱皱巴巴的领口、袖子,以及上面残留的咖啡渍上停留了一瞬,有些感慨地说道,“警视厅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 “是啊,不过也不是一件坏事。”目暮警官不自觉地跟着神院度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自从摩天轮爆炸事件之后,警视厅的宣传确实起了成效,很多原本怀疑他们的能力,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求助警察,甚至隐瞒线索的人态度都出现了变化,变得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这怎么不让他们这些初衷是保护民众、维护正义的警察感到振奋呢?“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这位是?” 目暮警官对于神院度的印象还算深刻,毕竟他们的第一面就是在案发现场,不是谁都能像神院度那样很快理清线索,交出答案并且一点都不居功的,后来在他即将淡忘的时候,拜经常在搜查一课晃悠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所赐(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什么叫晃悠?我们是在学习技巧!),他也远远地见过神院度几次,因此也记下来了他的名字。 但是他身旁的那个人……目暮警官暗自在心中提起了一丝警惕,他办过不少的案子,但还没有一个能像琴酒这样带给他这种感觉的,即使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也绝对不好相与。 “这是我的朋友梅尔基奥尔[1],或者叫他黑泽也可以。”神院度流畅地说道,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解释道,“是个退役的军人。” 琴酒的真名往不往外透露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名字下也没有什么记录和信息,没有人能从这个方向找出什么,反而因为这种情况更会被认为是假名也说不定。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心中升起了一丝以貌取人的愧疚,然后冲着琴酒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琴酒……琴酒沉默了,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警察的面前,还是这么“风平浪静”的场面,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在神院度眨眼频率都快了不少,明显是在强忍着笑意的表情中,重新拿起眼镜戴在脸上,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中狠狠地给神院度记了一笔。 第119章 第 119 章 “你就不怕……把你也拖下水。”琴酒的眼神幽深, 上半身轻微歪斜,凑过来声音缓慢而又低沉地说道。他的目光不留痕迹地从警察的身上飘过,身体看似放松,却是能以最快速度做出反应的姿势, 换句话说, 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警惕。 “你会这样做吗?”神院度同样用低微的声音回应道, 声音中隐含笑意,“或者说……我完全想象不出你被抓到的样子。” 万一真的有那样一天, 我所能想象到的就只有孤注一掷的、坚决而又绚烂的死亡。 琴酒低笑出声, 声带颤动与胸腔震动所发出的声音混杂着呼出的热气落在神院度的耳边, 让他情不自禁地偏了下头, 眉宇间极其少见的褪去了几分冷意:“说的不错。 如果有其他认识琴酒的人看到他这一面,肯定有不少人以为他们是在做梦, 抑或是被实验室泄露出来的药物弄得造成了幻觉。琴酒有着一张足以被人称赞的脸,但几乎所有人第一眼看上去都会被他冷厉的气势所震慑,几乎分不出精力去关注他的外貌。 包括现在,虽然被装束映衬得稍微缓和了一点,但如果在两人之间选择的话, 绝大多数人还是会下意识地选择看起来会更好说话的神院度,你看目暮警官不是就在一面之间升起了怀疑吗? 目暮警官看着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看起来十分熟络的两人,在心里感慨着关系真是不错, 他刚才果然是忙昏了头了。这时, 勘察完现场的警员过来将结果报告给目暮警官, 附带着的还有同行的人的证词: 死者并不是因为推搡摔倒致死——他们在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 根据调查了解, 死者的身体健康, 也没有心脏病史。但是他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种毒药的反应,而在现场的这些人中,动机充足、时间吻合、有着单独行动的空白的就只有除了死者之外的另外一个男生,只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众人的视线顿时朝着男生看去,本来就心理素质不太好,只是一时冲动的男生一下子就慌了神,但他最起码还记得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给他定罪,于是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珠子一转,准备拖更多人下水。 他快速看了一眼四周,用手一指神院度和琴酒大声说道:“警官,也不一定是我们下的手啊!你看他们面对这种情况都这么平静,难道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因为这是你的熟人,所以打算包庇?” “你说什么呢?”有两个一看就是加入警察队伍没多久的新人登时不乐意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男生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说不定就是外人干的,你们居然一点都不调查一下。” “勇气可嘉。”琴酒轻蔑地说道,墨绿色的眼瞳中泛出冰冷的色泽,似乎有一片红色的血气在里面飘荡,让无意间对上他视线的男生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像个杂耍的小丑。” “这话倒是没说错。”神院度放下茶杯,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是真不能当围观群众啊。” “你说什么?” “在说这句话之前,先把你指甲中没洗干净的泥土清理一下如何?” 男生的面色陡然一变,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就如同一面镜子一样,透彻地看到了一切,淡淡地说道:“樱花树下埋的也不一定是尸体。” “你在说什么胡话?”男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下意识地往背后藏去,结果被一旁的警员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大喜道,“这里果然有泥土!” “你做什么?!”男生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说道,“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袖口还有痕迹,湿漉漉的……是不 小心蹭上了,但是想洗却没洗掉吧?”男生虽然外面的外套是深色的,但里面露出的一节袖子却是白色的,一拉开很容易就看到了一抹潮湿的灰褐色。 男生喘着粗气,惊恐地看着神院度和琴酒,像是看到了两个恐怖的魔鬼,他听到神院度似乎兴致不高但却极为确切地说道,“你把什么东西埋进了土里吗?” 男生睁大了眼睛,然后突然暴起,拔腿就跑,结果三两步就被警察摁在了地上。目暮警官严肃地看着他,然后对着自己的部下吩咐道:“去找找茶室周围哪里有翻动过的痕迹,应该不会太远。” “是!” 不一会,一个警察急匆匆地跑回来,脸上明显带着喜色,手中透明的证物袋中装着一个带有泥土的小瓶子,顺带着充满敬佩地看了神院度一眼:“目暮警官,我们在不远处的院子的樱花树下挖到了这个,只要检验一下它是不是跟致死的毒物是同一种以及上面的指纹就能够锁定凶手了。” 原本还想要挣扎的男生一听这话,顿时像失去了力量一样瘫软了下来,对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目暮警官松了口气,转而看着神院度,恳切地说道:“神院君,这次多亏了你。” “不,我只是抢先提出来罢了,如果多给你们一点时间,想必你们也能够发现。”神院度是真的这样认为的,这个案件很简单,凶手一看就没怎么经过大脑,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警察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找到证据,所以这根本不值一提。 目暮警官的眼神更欣慰了,现在这么谦虚的人已经很少见了,这么一想,神院度身边的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也就是眼神可怕了点,他果然不应该以貌取人,说不定人家也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善良的心呢? 琴组织的 killer名声能止小儿夜啼酒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好像有着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强行安在了头上。神院度似乎从目暮警官的神色中理解到了什么,眼神猛地一颤,双手默默地插进兜里,然后捏紧手指,这才维持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我只是帮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你们还要将人带回去做笔录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那下次一定要让我好好感谢一下。”目暮警官一想也是,他们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于是他在不好意思地看了神院度一眼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匆匆地收队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跟警察走得这么近了?”琴酒意味不明地说道,听起来似乎带着浓重的不祥,要是面对的是其他人,就算是心里没有鬼的家伙恐怕都要露出些许战栗的姿态来,而神院度…… “……” “雅文邑?”琴酒眼睛一眯,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 “噗……对不起,稍等一下。”神院度低头用手捂着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身体都微微有些发抖,他做梦都没想到琴酒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尤其是这样认为的还是一个警察,说出去有谁能相信? “咳咳……抱歉,你刚才说什么?”神院度深呼吸了两次,拳头抵住嘴唇,这才勉强停了下来,只是看着琴酒的眼睛中依旧充满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琴酒审视地看着他,本来他该问神院度他在笑什么,但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直觉阻止了他,总感觉他会得知一件非常恶心人的事。他看着神院度付完了茶室的钱,一直到他们走到基本无人的地方,琴酒才冷冰冰地说道:“小心阴沟里翻船。” “这算是在担心我?”神院度挑了挑眉,模样看起来有点惊奇。 “担心?也算是吧。”琴酒停下脚步,墨绿色的眼睛中仿佛滴入了一滴墨汁,笼罩上了晦暗的阴影,“担心不能亲手杀了你。” “你的好意我就先收下了,我可不会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神院度轻笑着说道,金灿的阳光落下,整个人仿 佛都要融化在阳光中,感受不到一丝凉意,他伸出手,一片花瓣悄然落入他的掌心,然后又被风所吹走,“如果非要有那么一个‘万一’,那么……” 神院度抬头看着琴酒,平静且理所当然地说道:“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的。” 琴酒的心脏重重一跳,脸上连他都没有发觉的带上了仿若风雨欲来的阴沉,而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只有在战斗、鲜血与刺激中才会诞生的战栗。他注视着神院度,在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所蕴藏着的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扭曲而疯狂的影子,朦胧间似乎能够窥见其中在永不融化的浮冰上的火焰。 除了神院度之外,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产生如此之多的截然相反的想法和情绪,琴酒低低地笑出声,眼中流淌着灼烫而又残忍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不错,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 “……你只会死在我手里。” 第120章 第 120 章 “收着点杀气, 太惹人注意了。”神院度坦然接受了琴酒的说法,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提醒了一句, “我们就别聊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被警察认定是面恶心善的琴酒先生?” “……后面的说法是怎么回事?”琴酒身上的气势一滞,连同思维仿佛都卡顿了一下, 感觉自己刚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这是什么鬼说法?“你是特意说来恶心人的吗?” “不, 这可能叫做……爱屋及乌?”神院度清了清嗓子, 一说起来他还是有点想笑,他顶着琴酒积蓄的怒气, 委婉地解释道, “因为对我的印象很好, 所以连带着对你的印象也不错什么的……应该算是事情发展的不可抗力吧?” 神院度虽说没有完全猜出目暮警官在想什么, 但从他的表情和情绪变化以及周围警察的眼神中也能猜出两分。他真没想过这些警察的脑洞能这么大, 琴酒和他们所想的有半点能扯上关系的地方吗?说不上是截然相反, 但也是半点不沾边。 说出去组织里的那些人恐怕都会认为是精神失常了,并对提出这种说法的人抱有十二分的敬意。 琴酒的面色铁青,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他又不像贝尔摩德那样需要时常出现在大众眼前, 所以给自己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皮囊, 他向来不屑于掩饰什么:“他们是眼瞎了吗?怪不得连这种案件都需要其他人来提醒。” “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神院度咳嗽一声, 琴酒的表情已经十分不善了,他似乎都看见了弹出袖子的亮光——这种地方拿刀是想要做什么? 他侧过身挡住了琴酒身体的正前方, 指尖贴上了琴酒的手掌,触及了冰冷的刀锋,手指纠缠着在掌心和短刀的缝隙中穿过,然后略微使力一勾。在琴酒没有刻意阻止的情况下, 纤薄的短刀被他不留痕迹地收进了袖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去看点别的吧。” 还是别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了,他可不想让琴酒反应过来其实他才是“始作俑者”。神院度稍微将袖子里的短刀往里推了推,弹出来的短刀可不带保护层,一不小心锋利的刀刃就会划破衣服和皮肤,幸好他对于这种操作并不陌生。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凉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袖扣,一个半透明的东西带着还未褪去的温度,塞进了神院度里面衬衫的袖管中。物体在触及到短刀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咔”的一声,将其整个收容了进去,随后直接扣在了手臂处,薄薄一层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神院度抬手系上银色的袖扣,看了看四周手臂轻轻一甩,装置触发,短刀弹出,神院度端详了一下后,用指腹将其推了上去,感慨地说道:“我就说其他功能根本没有必要,他们终于放弃了吗?” 组织的研究部并不单单只有药物研究这一项,它所囊括的范围很广,只不过在药物研究方面比较突出罢了。这种轻便、难以发觉还防水的新型材料在某些方面的使用较为良好——甚至能瞒过部分不是特别精确的检测仪,但在制造相对简单的辅助设备时,却出现了一点问题: 可能是由于袖箭和跳刀的启发,他们试图制造一种隐蔽的、能够携带武器的、能够随时让武器弹出并且收回的装置,可后来他们似乎又觉得这样太简单,就像是较劲一样往里添加各种在大多数时候根本用不上的功能,经由这些研究员脑洞大开的设计之后,终于……让它十次总会有那么两三次出现卡壳的情况——这已经足以让绝大部分人将其束之高阁了,试想一下在想要使用的时候,恰好发生故障岂不是特别尴尬? 后来在某一次组织同僚的“切磋”之时,由于这个故障导致有人没能及时拿出武器,造成了极为悲惨的被打掉牙事件之后,部分人就表示他们就算拿个胶带把东西贴在身上都比这个强,于是这件神经病一样的装备就被返回去进行回炉重造,现在这是终于发现解决不了所以认命地回归最初了? “做不好他们也没必要留着了。”琴酒刻薄地说道,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一些什么——比如拿着伯/莱/塔对准对方的脑门,逼着对方将其恢复到最简单的设置之类的。 一般情况一旦出现什么新式的装备,行动组总是最新体验到的那一个,虽然琴酒对此看不太上——花里胡哨的完全没有一颗子弹好用,但偶尔也会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惊喜,琴军火库酒本人对这件装备还算是满意,即使对方愤愤不平地嚷嚷着“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他也丝毫没有动摇。 ……从某种程度上目标还挺明确的。 神院度瞄了一眼琴酒的衣服,他之前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有点好奇里面究竟装了多少东西,话说以前他们还是搭档的时候,琴酒就有点这样的苗头,只不过还没有这样严重,现在是彻底“病入膏肓”了吗? “你在看什么?”琴酒天生的不信赖任何人,相比较于人,他确实更信任手中的武器,他注意着神院度的目光落点,眼中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你想试试?” “不,并不想。”神院度转移话题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有点其他正常的活动。” “比如?” “你不准备买点季节特供吗?” 因为是樱花季的缘故,公园的商店、铺子都会出售很多樱花节限定的东西:樱饼包裹在樱花叶子里,里面是粉粉嫩嫩的一小团,糯米外皮中塞着豆馅,无论是偏甜的味道还是外貌,都会是库斯塔喜欢的样子,于是神院度毫不吝啬地买了好几盒,随后他又看中了樱花口味的奶油饼干和戴着樱色蝴蝶结的泰迪熊……不一会,这些东西就被包装精美地装进了礼品袋中,拿了满满一手。 神院度直接将一半塞给了琴酒,琴酒此时已经控制好了心中的不愉——毕竟被当成“好人”也不能全然说是坏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神院度说道:“你倒是毫不客气。” “给你的。”神院度熟练地刷卡付钱,大有一种完全不把钱当回事的感觉,“都说了要有伴手礼,这可不能食言。” “本人到场的‘伴手礼’?” “嗯……为什么不算呢?”神院度狡黠地眨了眨眼,偷换概念道,“怎么说也是我花钱买的。” 琴酒轻哼了一声,略带些嫌弃地接过了这些袋子,倒是没有说出什么讽刺的话来,心中甚至产生了一种有些陌生的熟悉感来,他们在还是搭档的时候,这种事还算是经常发生:他和神院度成为搭档的时间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早,从18岁开始,至23岁终止,在组织中,这应该已经算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而在这之前,琴酒也不是全然没有见过神院度。 琴酒一直藏着一个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当时挑选搭档的时候,因为一直以来的出类拔萃而有着一定自主权的他,主动地将神院度的名字与自己排列在了一起,而当最终的名单下来的时候,他看到神院度走到自己的眼前,好看的深海蓝色的眼睛中带着喜悦的笑意: “我还有点担心我的选择会落空,还好最后得偿所愿了。”神院度朝着他伸出了手,“神院度,现在算是真正认识了,搭档。” “……黑泽阵。”尚且年轻的、还没有获得代号的黑泽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因为什么,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吞咽了回去,只是用力地握上了那只手。 神院度选择了黑泽阵。 就像是黑泽阵选择了神院度。 一开始没有说,之后就更不可能会说了,即使后来琴酒时常会被神院度所气到,他也从来都没有吐露一个字,好像这样就会输掉一样,而现在…… 自然也没有什么说的必要。 他们都知道对方对于自己来说,可能是合作的对象,可能是伙伴,可能是仇敌,抑或……唯独不可能是搭档了。 “搭档”这个词只是变成了他们之间一种脆弱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裂开来的承诺,只要有一次,只要有一个人说谎,那么它就会彻底不复存在。 琴酒冷静地、仔细地想过这件事的发生,并且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令他所意外的是,神院度最多只是隐瞒——虽然这已经够让人火大了,可却真的没有说过一句谎言。 十分的……不可思议。琴酒感到复杂而又难以理解,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神院度究竟在想些什么,可后来他觉得这或许也不是那么重要,他认真地思考过每一个可能,到最后他的所思所想一如既往地化为了一句:我会杀掉你。 在你的羽翼折断,即将落入猎人的陷阱时; 在你摒弃掉过往,意图走向光明时; 在你抛弃一切,永不回头,让我不再有所迟疑时…… 我会如同我所承诺的那样,让死神充当裁判,在你我之间决出胜者,无论是输是赢,抑或平局收场,所有的结果都会被坦然接受。 如果非要说命运,那么我只接受我们的死亡属于彼此这一个结果。 [所以你要去告发我吗?] 至于现在……琴酒垂眸看着手中的礼品袋,似乎做下了一个决定,姑且看看你打算做些什么吧? 第121章 第 121 章 不过首先……琴酒的面色微沉, 周身的气势愈发骇人,他看着刚走出商店的神院度目光极其自然地看向了下一家,大有一种接着买下去的意图, 额头上跳出了两个井字……要停止他这种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举动! “雅文邑……” “反正你今天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了, 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神院度就像是知道琴酒想要说什么一样,提前将他的话堵了回去。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樱花样式的逗猫棒——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直接选择了打包带走,不过也适时地停了下来, 没有继续在琴酒的忍耐极限试探。 神院度心满意足地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琴酒,然后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可能是有点多。” “你原来还能意识到这件事?”琴酒冷笑着说道,他费了很大力气才遏制住将这堆东西连同神院度一起丢在这里的冲动,“需要给你脑子开个洞让风灌进去清醒一下吗?” “别说这么吓人的话。”神院度轻飘飘地说道, “别忘了这里面还有一半是你的。” 回头就拿给伏特加销毁。琴酒“心平气和”地想道,他恨不得这些东西原地消失在他眼前,然后他就看到神院度拆开一盒饼干的包装,拿着一块上面印着樱花图案的夹心奶油饼干抵到了他的唇边, 甜腻腻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冲他的鼻腔:“尝尝?” 琴酒面无表情地张嘴叼住饼干, 用舌头将其卷入了口腔,然后面无异色地咀嚼了两下, 在神院度观察着他的表情,询问着味道的时候, 他也只是冷淡而又克制地点了下头,等他看到神院度也低头将饼干塞进嘴里后…… 两个人一个向左扭头, 一个看向右方, 脸上几乎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只是琴酒的眼中多出了一分恶劣又愉快的笑意。 “真是糟糕。”神院度用手捂着嘴,眉毛微蹙着,含混不清地说道,也不知是在说饼干令人难以接受的味道,还是琴酒的装模作样,“我再次重申一遍,幼稚的家伙。” 神院度和琴酒都不喜欢太过甜腻的味道,而这一款奶油饼干一尝就知道甜度超标,再加上里面说是樱花口味,其实给人的口感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化学试剂的味道,给原本就甜得让人头脑发昏的饼干增添了更上一层楼的“风味”,成功的让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挑剔口味的琴酒都露出了拒绝接受的表情。 “呵。”琴酒摸出了一瓶水,手指从瓶盖处抹过,确认没有开封过,才将其扭开喝了一口,洗去了嘴里错综复杂的味道,然后递给了神院度,“你的品味。”话语中充分透露出他的嘲笑来。 “谁知道它会是这个样子?”神院度喝了口水,然后特意看了一眼饼干外包装上的成分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稍微有点偏差都做不出这个魔鬼的味道来,明明不管是包装还是样式看着都挺好看的,“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吗?” “是啊。”琴酒声调古怪,“人不可貌相。”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意有所指。” 平静的午后阳光和煦,吹过来的微风让叶子和花瓣沙沙作响,是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好天气。 一行人沿着道路走了过来,似乎在客气地交谈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方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往不远处瞥了一眼,正当他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他忽然一个激灵,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杜本内——新鲜出炉的代号成员,银行抢劫案的幕后主使,觉得自己貌似可能是因为熬夜过多而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看到琴酒和雅文邑大人一同出现在新宿御苑呢? 杜本内用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鼻梁,闭了闭眼后再度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在这一刻他宁愿承认自己眼瞎了……居然是真的!他是不是发现了 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冷静下来,杜本内,说不定只是因为任务呢? “木南先生?”同行的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尤其注意了一下他似乎在颤抖的手,要知道他们今天谈的可是一桩大生意,要是招待的客户出现了什么问题,谁知道中间又会有多少波折,“您没事吧?” “……没事。”杜本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我看到熟人了呢。” 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杜本内这次是来进行合约的探讨签订的——不是威逼利诱的那种,对方似乎是想要给他一个好印象,所以将位置选择在了新宿御苑中一家雅致的餐厅中,先不说菜品怎样,但价格昂贵是肯定的了,就是为了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争取到这份合约。 别管组织内里是怎样,他们其实也有不少符合大众意义上的正经生意,后勤部手中有很多家公司的股份,有不少干脆就是皮包公司,专门用来处理一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你能指望行动组那些“非专业人士”来做?做梦去吧!他们不在被坑了之后恼羞成怒地用炸弹将对方都送上天就不错了。 所以后勤部从某种程度来说,可能较于组织其他部分来说,更加的“正规”和“安全”一点——他们可是少有的有自己正经的办公室办公的,不过相对的,他们如果想要获得代号也要更加缓慢和困难。 杜本内就是这样,当他的代号下来之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杜本内(dubo),法国最著名的开胃酒之一,深红色的酒液苦中略带甜味……但不管它听起来怎么样,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酒精度数只有16度。 在组织大多数男性成员的代号为高度烈酒,女性成员代号为度数偏低的甜酒的情况下,杜本内怀疑自己受到了“你是个弱鸡”的嘲讽。杜本内对此表示不服,他虽然是后勤部的,武力值可能比行动组的人要差,但也应该没差的太多吧? 然后在某天休憩的午间,他偷偷地向白兰地提出了异议,再然后……他就在三招之间被白兰地撂倒在地。 这不科学。杜本内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看着因为活动了一下身体而变得神清气爽的白兰地,在心里默默地想道,明明白兰地大人大多数时间也是坐办公室,为什么武力值会这么高?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这么大吗? 杜本内不得不承认这个代号或许给的是对的,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之外,他貌似在武力值偏低的后勤部中也是垫底的那个,话说给他一个代号真的不是在可怜他吗? ……可能他也只配和外面的劫匪抢抢存在感。 杜本内白兰地心腹之一最强战绩是赚出了情报部半年的经费同时也是卡情报部的经费最丧心病狂的那一个凄凉地叹了口气,表示还是回归自己的本职工作吧,出外勤什么的不太适合他。 结果没想到他只是出来谈个合同,就能碰到琴酒和雅文邑大人,话说琴酒的这身装束是怎么回事?那真的是琴酒而不是什么琴酒的双胞胎兄弟吗?而且出现的这个场合是不是有点不妙?虽然他真的很想用是有任务这一点来骗过自己,但是他们手中拿着的礼品袋清楚地表明了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就是来赏樱加游玩的! 要命!上天保佑,希望他们没看到我。要不是有其他人在,杜本内都想要绝望地捂住脸了,他真的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但他怎么总能撞上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场合?还总是被人抓个正着?要不他以后还是坚持坐办公室算了! 杜本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心中还怀着一种侥幸,寄希望于神院度和琴酒没有注意到他,殊不知他的异状早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杜本内?”神院度挑了挑眉, 神色微妙,这不是上次所说的在银行抢劫事件中插了一手,结果被他发现了的白兰地的手下,他记得他好像刚获得代号不久,这是……来谈生意的? “杜本内。”琴酒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他的不满,“不合格。”他之前听说过杜本内的测试成绩,他还是首次见一个代号成员连靶子十环的边都没有蹭到,真让人怀疑他凭借这个武力值,是怎么跟外面那些家伙“打交道”的,而且这个警惕性是怎么回事? 杜本内:我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毕竟是‘文职’,你的标准也没有几个人能达到吧?”神院度有点好笑地说道,“对提供经费的人友好一点。” “友好一点?先能活下来再说吧。” “我希望你知道你报废的那些‘武器’有多少是我帮着报销的?”神院后勤部的无冕之王度深深地看着琴酒,他怀疑琴酒压根就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贵,“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那都是必要的支出。” 第122章 第 122 章 如果说琴酒节省, 那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他只是觉得钱应该用在该用的地方,或者这样来说, 琴酒一向追求的是效率和结果,就比如做任务的时候,他会选取最快的、最不易出错、最能够达成让他满意的目标的方案, 在这样的前提下,假如有必要动用一些高危的武器, 他也是不会吝啬的。 不然你以为后勤部购入的那些武装直升机是给谁用的?除了行动组之外,其余的部门会动用的情况简直少得可怜,别说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了,就是日常维护都需要一大笔钱。所以琴酒平日不显得“奢侈”只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一颗子弹就能够解决的事情,非要搞出什么大场面, 光是善后就很麻烦。 神院度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琴酒的话, 真要说的话,又有哪个部门是不花钱的呢?白兰地曾经吐槽道,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中转站, 好像每一秒都有大额的转入转出,感觉呼吸都带上了金钱的味道, 也不怪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神院度随手将拆开的饼干扔进了垃圾桶里, 并对剩下的吃食抱有了一种谨慎的态度, 该不会其他的也这么糟糕吧?做的这么难吃到底是图什么?希望库斯塔能够接受这种“惊喜”。 “你还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真是没有耐心。”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周围都已经逛过一圈,也没有什么逗留的必要了,“让伏特加到我那里, 正好也将东西拿走。” 他们走出公园,找到停放着的车辆,将购买的东西塞进后备箱,琴酒一手压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将和平而又安宁的景象抛在身后。不管有多么的“美好”,那终究不属于他们,只会让神经在日复一日中麻痹,使意志变得脆弱不堪,骨头逐渐生锈,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 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去。 别墅内寂静无声,只有离得较近才能听到的钟表指针走动的轻微的声音。 萨泽拉克窝在猫爬架上,远远看去只能看到露出的一个猫猫脑袋,正在自得其乐地抓着自己的尾巴玩。就在这时,它的耳朵忽然动了动,机警地从趴着的姿态立了起来,然后敏捷地从猫爬架上跳下,躲藏在柜子侧面,警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大门缓缓打开,拉长的人影伴随着一双马丁靴踏入了室内,赤井秀一回身将门关上,然后将背着的包放在一旁,弯腰脱掉了鞋子。 赤井秀一一抬眼,就看到柜子后面露出的半截晃悠的尾巴,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萨泽拉克竖起的瞳孔和露出的尖牙,明显是一副攻击的姿态,沉默了一下后,蹲下身来说道:“我有离开这么久吗?都已经不认识我了?”说完,主动朝萨泽拉克伸出了手。 萨泽拉克疑惑地看着他,它从眼前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但是这个姿势……它小心地凑上去嗅了嗅赤井秀一的手指,半晌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竖起的毛抚平了下去。赤井秀一感觉他似乎从萨泽拉克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鄙夷,他目视着萨泽拉克慢悠悠地跳到沙发上趴下,忽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去揣摩一只猫在想什么? 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然后迈步走进客厅,左右看了看,有些惊讶地发现没有人在,是都有事出去了吗? 赤井秀一原本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但他考虑到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他就可以休息两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琴酒能卷成这个样子,他都不需要休息的吗?再加上上一个任务目标倒霉地被卷入了一起案件中,成为了一个惨遭波及的无辜人士,他连手都没动,对方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大大地节省了时间,于是他就干脆提前把任务完成赶了回来。 结果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在家?赤井秀一想要拿手机发消息询问一下,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却瞄到了衣架上一件黑色的大衣。 赤井秀一静止在了原地,要说神院度也不是没有黑色的外套,但这个风格只能让他想到一个人。他慢慢地走到衣架旁,伸手取下了大衣,入手很沉重,和它的外表完全不符,赤井秀一小心地伸手进去摸索了一番,在避开很多用处不明的东西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器物。 赤井秀一的眼神微暗,他已经能够猜到这是什么了,于是握住将其缓缓取了出来。 一把手/枪,伯/莱/塔92f。 果然是琴酒。 赤井秀一抿了抿唇,脸色沉了下去,他的心中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琴酒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在楼上?不,如果他在的话,听到响动一定会出来查看的,更何况他也没有在门口看到琴酒的鞋,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让他将大衣留在这里?而且甚至没有带上武器……不对,并不只是大衣。 他朝着沙发走了两步,因为视角而被遮挡住的叠得还算整齐的高领衣服搭在沙发上,赤井秀一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伯/莱/塔,他上前两步想要仔细观察,然后又在前方的茶几上发现了剪下来的挂牌。 赤井秀一快速地将周围简单检查了一遍,厨房中有着两个咖啡杯,再加上他所看到的这些……赤井秀一能够构建出这样的画面:琴酒来这里换了衣服,然后和神院度一同出了门。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琴酒会……是任务的要求吗?赤井秀一的脑海中思绪纷杂,他似乎很难不让自己往一些奇怪的方面去思考,心中隐秘地升起了一种不甘。他的手下意识地探进兜里,想要取出手机询问神院度现在在哪,是不是和琴酒在一起,但到最后,他凭借理智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试探着寻找了一个恰当的切入点: 【您出门了吗?需要我去接您吗?——rye】 【你回来了?不用,最多五六分钟我就到家了。——aragnac】 【好的,我等您。——rye】 赤井秀一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伯/莱/塔被他攥在手里,横放在膝盖上,他的目光掠过衣架和沙发上的衣服,眼瞳中浮现出了冰冷的色泽,他承认自己很想将这些远远丢出自己所能够看到的范围,想要将它们彻底“毁尸灭迹”、“挫骨扬灰”,直至再也找不出半点的痕迹。 组织中有些人称呼他为“第二个琴酒”,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想要表达对他的赞誉,可是他并不想要这种印象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只是一个琴酒的替代品。 当然,其他人是怎样的看法他并不在意,因为那并不妨碍他稳固自己的地位,努力向上爬,或者说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的,唯独神院度除外。 不管组织中怎样传言琴酒和神院度之间的不对付,怎样的众说纷纭,他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神院度和琴酒之间绝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在的,作为前任的搭档,他们有着共同的、不为外人所知的记忆,这也就代表着过于的相似或许可以在前期取得不错的成效,但是到后期,他必须将自己与琴酒区分开,然后…… 侵占掉原本独属于琴酒的位置。 莱伊像琴酒,可远没有琴酒像莱伊来的好听不是吗? 西斜的太阳光从窗户中倾斜地打了进来,从他的脚尖前淌过,赤井秀一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平静的墨绿色的眼睛倒映着靠近的人的身影。 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像是初春时节,冻结的河面重新开始流动,碎裂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轻响:“雅文邑大人,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神院度将袋子放到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对着赤井秀一说道,“不是说还需要一段时间吗?” “因为提前完成了。”赤井秀一回答道,目光一点都没留给同时进门的琴酒,而琴酒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要说点什么,眼神却缓缓下移,落在了赤井秀一紧握着伯/莱/塔的手上。 “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阳光落在他的背后,即使穿着浅色的衣服,也丝毫不妨碍他身上蔓延上了浓重的恶意的阴影,琴酒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威胁感,要是目暮警官看到这一幕,心中留有的对于琴酒不切实际的印象绝对会被彻底打散,“莱伊。” 赤井秀一缓缓地转过头,两人对视之间,仿佛能看到掀起的狂风暴雨。 第123章 第 123 章 琴酒有私人物品被触动的怒火, 但并没有所想象的那样高,毕竟伯/莱/塔虽说是他惯用的手/枪,但只要是武器就总会有使用寿命, 更别说是在高强度的使用频率之下了。 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把伯/莱/塔,他或许会在使用过程中定时保养,看起来十分珍惜, 但当它出现问题时,他也不会有过多不舍的情绪。他所要做的就只是在更换完手/枪之后,将废弃的手/枪拿去销毁, 然后去靶场待上十几……乃至几十分钟,直到子弹将枪膛磨得火热, 沾满了硝烟的味道,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手/枪的手感, 体会其中微妙的偏差。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将武器随意交给任何人来使用, 琴酒的脸上流露出了充斥着杀意的冷笑,更多感受到的是因为赤井秀一的行径而升起的浓重的被挑衅感, 就好像在领地边缘发现了半只脚已经越界的野兽,如果不折断它的脊骨, 给予它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它就永远不知死活地妄想获得永远不属于它的东西。 “原来你是在说这个。”赤井秀一晃了晃手中的枪,“你这是威胁吗?” “对待‘小偷’, 无论怎样的话语都不为过。” “嚯——真是严厉的指责啊。”赤井秀一慢条斯理地将伯/莱/塔退出弹匣,然后用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退出了枪膛里的子弹,“我以为在这里的都是‘无主之物’, 没想到还真有‘失主’找上门来啊。” 子弹盛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赤井秀一在琴酒面前缓缓地合拢了手指, 然后手腕一翻, 掌心向下,在琴酒紧缩的瞳孔中,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子弹接连不断地掉落下来,与地板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其中有一颗一路滚到了琴酒的面前,在略微昏黄的阳光和灯光下,上面映照出的是琴酒扭曲的身影:“要是走火就不好了,为了以防万一,想必你是不介意的吧?”说着,将伯/莱/塔朝琴酒递了过去。 琴酒审视着他,墨绿色的眼眸中是膨胀着的、阴冷的杀气,过于锋利的视线像是想要将眼前的人的皮肉都剥开,让人心跳加速,脊背发凉,感到不寒而栗。 赤井秀一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是一片令人心惊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流淌着若隐若现的嘲笑和挑衅,一字一顿地说道:“物归原主。” “呵。”琴酒抬手取过伯/莱/塔,指尖在冰冷的枪身上划过,周身在骤然之间爆发出了令人几近窒息的胆寒的杀意。伯/莱/塔向着一侧飞出,琴酒袖口寒光一闪,短匕落入他的手中,动作狠厉地直接朝赤井秀一捅了过去。 赤井秀一心中一凛,索性他早就有所准备,脚下镇定地后撤一步,手掌快速挡开了锋利的匕首,却没想琴酒脚下一记直踹,虽然手臂及时挡了一下,但还是不由地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到了身后的茶几上,茶几底部和地板摩擦发出了一声拉长的刺耳的声音。 萨泽拉克吓了一跳,慌张地从沙发上跳下,在神院度的脚边打转,喵喵直叫得像是在控诉两人的恶劣行径。神院度手里拿着刚才准确无误地飞向他的伯/莱/塔,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安抚了两下受到惊吓的萨泽拉克:“我说,你们……” “嘭!”沙发一下子移出去了一大块距离,赤井秀一手臂一撑,翻过了沙发的靠背,虽然稍微有点狼狈,但目光依旧冷静而锐利。 他腰胯一扭,一记鞭腿朝着琴酒呼啸而去,琴酒双臂交叉接下来了这一击,身体却向后倒去,在后背触地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地一个翻滚,单手撑地,起身,手腕一转,匕首的寒光在赤井秀一的眼中闪过,胳膊上顿时飙出一道血痕,想要追击的他只能被迫拉开了距离。 神院度胆战心惊地看着赤井秀一一个踉跄,手肘撑在窗台上,然后匆忙躲闪,窗台上的花盆被带的摇晃着原地旋转了两圈,好悬没有掉落下来,只是落下了几片白色的花瓣,看得神院度一阵痛心。 我的大天使!神院度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再度开口道:“你们两个……” “啪嚓!”然而并没有人听到他说话,桌子上的摆件在碰撞中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神院度的神情终于冷了下来。 神院度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子弹,平静地给手/枪上膛,深海蓝色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海面,谁也不知道底下隐藏的是什么未知的庞然大物。 神院度抬头估量了一下两人的方位,然后举起了手中的伯/莱/塔:“我说……” 浓烈的危机感如同穿透脊椎的电流,神经颤动跳跃着发出警告,琴酒和赤井秀一瞳孔紧缩,当即停下脚步,强行违抗着身体的惯性,同时暴退。 “给我停下!” “砰!”子弹从他们中央穿过,镶嵌在了墙上挂画的木制边框上,客厅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赤井秀一震惊地转过头去,看着一抹硝烟从黑洞洞的枪口冒出,对上神院度冰冷的目光,他不禁滚动了一下喉咙,有些僵硬地说道,“雅文邑大人?” “你们就非要让我来制止吗?”如果是一个组织成员,一个是身份暴露的卧底也就算了,现在明明明面上都是数一数二的组织代号成员,你们这种眼看着就要奔着你死我活去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你,琴酒,莱伊毕竟真实身份是个卧底,但是你呢?你的分寸哪去了? “你想要护着他?”琴酒冷声说道,“你要知道……” “护着?我谁都没护着!”神院度没好气地说道,他头疼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十分钟前事态还十分良好,这一会工夫就变成了这样,这两个家伙真是不管不顾的,“我希望你知道,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我的地盘,而莱伊是我的下属,我能让你动手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宽容?你就是想说这个?”琴酒的眼中冒出了幽火,此时赤井秀一在他眼中什么都算不上,他走到神院度的面前,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嘴里嗤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是想说让我留在这里就是你的‘容忍’?” “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吗?”琴酒这是突然一下子受什么刺激了?神院度闭了闭眼,然后忽然抬手将伯/莱/塔压在了琴酒的肩膀上,身体前倾与他额头相抵。他睁开眼看着琴酒微微睁大的眼睛,冷静地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阵。” 无论你和莱伊发生了什么,只要是你们两人之间,那么怎样都好,只是唯独不能在我的面前。 即使莱伊是行动组的一员,但他终究是我的下属,如果你想要维持在大多数人眼中我们的关系,那么我所偏向的只有,也只能是莱伊。 这是无法转圜,也是确凿无疑的。 琴酒的呼吸粗重,他看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忽然伸手压住了他的后颈,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然后略微加重了力道,皮肤上顿时泛起了一片红意。 他的面颊微微偏斜,凑近神院度的耳畔,牙齿和舌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耳朵,吐出的气息中的热意染上了耳廓,琴酒的呼吸中混杂着微不可察的低语,伴随着轻微的齿间碰撞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琴酒松开手,转而用力地握住了神院度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滑过,然后取下了伯/莱/塔,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眼神阴冷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然后转身拿起衣服向外走去。神院度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嘴里轻啧了一声,转而看着外表有些凄惨的赤井秀一,无奈地说道:“过来,我给你上药。” 琴酒鬼使神差间向后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赤井秀一同样也朝着他望了过来,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流露出了一种隐晦的、势在必得的炫耀和笃定,嘴唇开合间无声地说道: 我会取代你。 蠢货。琴酒在心中冷笑,这又是一个被雅文邑所迷惑的家伙,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样子,所谓的取代……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大门关上,赤井秀一身上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他转头看到神院度手里拿着医疗箱,深海蓝色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他垂眸看着地面,手指略微动了动,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雅文邑大人。” “在那里站着干什么?”神院度坐到沙发上,朝自己的身边示意了一下,“过来。” 赤井秀一快速回顾了一遍自己的行动,表面平静地走了过来,神院度看着他衣服上的伤口隐隐有血迹冒出,蹙了下眉说道:“把衣服脱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4章 第 124 章 并不是每一个任务都能顺利完成的, 准备得再完美的计划,有时也会有意外出现。 赤井秀一用一种堪称乖巧的态度, 将上衣脱了下来, 被纱布和绷带包扎好的伤口上隐隐有红色透出,散发出了一股血腥味。刚才那一架让还没愈合好的伤口再次崩开,更别提他的胳膊上还有一深一浅两道匕首划出来的伤痕以及身上撞击留下的青紫, 整体看下来有点惨不忍睹。 “你倒是胆子大。”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浮现出一片鸡皮疙瘩,赤井秀一抿着唇,看着神院度将绷带拆开, 用棉球蘸取了一点医用酒精,细致地对伤口进行消毒, 将鲜血擦去, 废弃物丢入垃圾桶,然后从医疗箱中取出了一管药膏,挤出来涂抹在了伤口上。 白色的药膏很快化为了半透明的颜色,被体温所融化,这种药膏是组织内部所惯用的,愈合效果很好,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味道,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刺激性稍微有点大, 也就是说……会很疼。 像是有火焰在撩拨着伤口,让人恍惚间觉得那块皮肉的温度都要高上不少,赤井秀一颤动了两下睫毛,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墨绿色的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神院度重新拿出一卷绷带,将伤口覆盖了上去:“手伸出来。” 赤井秀一本能地将手臂递给了神院度, 神院度抓着他的手腕往前扯了扯,身体略微前倾,开始处理他胳膊上的伤口。赤井秀一注视着神院度黑色的头发和那双透露出些许认真的深海蓝色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般,隐忍地喘着气。 汗珠落到胸口,然后沿着腹肌一路滚落下去,赤井秀一的呼吸发沉,眨眼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上了不少,直到灼痛褪去,取之而代的是与薄荷相似的清凉,他才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你在看什么?” “看您。”赤井秀一脱口而出,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低沉地接着说道,“看您入了迷。” 神院度似乎有些意外,他凝视了他半晌,忽然抬手摁了一下他唇角的青紫,传来的钝疼让赤井秀一的眉毛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与其说这些好听的话,不如来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做什么要挑衅琴酒,你是不想活了吗?” “不过是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琴酒的任务是多了点,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 “不是这个原因。”赤井秀一打断了神院度的话,他深深地看着神院度,手臂试探着向前抱住了神院度的腰,然后弯腰俯身将脸埋入了他的腰间,闷声开口道,“只是稍微有点看不顺眼。” 黑色的头发在他的后背披散着,将优越的身体线条彰显得淋漓尽致,再配合上他身上白色的纱布,显得格外有点可怜。神院度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动声色地说道:“不顺眼?” “……好吧,可能是有一些嫉妒。”赤井秀一感受到神院度的手安慰般地抚过自己的脊背,他的手臂略微用力,又很快放松了力道,不禁将脸埋得更深了一点,以此掩饰自己的表情,“您是更喜欢琴酒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神院度是真的在反思,究竟是在哪一步出现的问题,又是怎么演变成的这种好像“争风吃醋”一样的现场,即使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卧底可能顶多有三分真心。 “您和他一起去赏了樱。”这不难推测出来,从那些拿回来的礼品袋就能够看出,上面还有着樱花的图案,而且……赤井秀一松开一只手,手指缓缓探进了神院度的衣兜,然后捻起了一片不知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樱花花瓣,“我还没有和您单独出去过。” “如果仅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止,还有更多的……如果您更喜欢琴酒那样的话。”赤井秀一抬起头来,墨绿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了些许晦暗和不甘,但还是郑重地说道,“我可以将自己变成‘他’,只要您能在看着我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我。” 神院度首次觉得是该收拾收拾组织里的流言了,他觉得莱伊之前还挺正常的啊,这都是听到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话说他真的有露出过透过莱伊看着谁的表情吗? ……该不会是指他有时候看着莱伊,脑海里想着卧底的事情走神,结果被误会了吧? 但是为什么会被联想到这种地方?是因为组织里有人说莱伊就像是第二个琴酒吗?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应该找时间捋一下都发生了些什么,虽然目前看来都还在他的掌控之内,但在一些细节处……怎么感觉有点七扭八歪的? “我没有将你认作任何人。”神院度无奈地解释道,“诸星就是诸星,不需要做任何的改变。” 他伸手将赤井秀一额前的碎发向后理了理,耐心地说道:“你不用跟琴酒去比,你们从最开始就是不同的,不用理会别人的说法……非要说的话,我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期待。” 赤井秀一有些怔愣地看着神院度,看着他的眼中充盈着温柔的笑意和对他的期许,他的心脏微微一颤,泛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滋味,并不是欢喜也并不是难过,只是心脏好像被不轻不重地轻轻地捏了一下,用了很久才恢复原状。 “你对我很重要,诸星。” 赤井秀一捏紧手指,墨绿色的眼睛深处摇晃着荡起了扩散的涟漪,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强迫着自己,像是在吞咽什么难以下咽的硬物一样将其吞进了肚子里,伤口在此刻仿佛也泛起了无法忽视的疼痛,沿着颤动的神经,将信号一路传递到大脑。 这是他所期盼听到的吗?赤井秀一缓慢地眨了下眼,舌根似乎传递来了苦涩的味道,声音仿佛也隔了一层薄膜,整个人好似浸泡在了水里,隐隐约约的有些听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发烧,不然为什么思维迟滞得惊人? 赤井秀一松开手坐直身体,就如同是在发呆一样,目光停留在了神院度的脸上,半天都没有挪动一下。神院度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有些好笑地说道:“这是怎么了?好了,伤口这两天别沾水,如果没记错,接下来你可以休息两天,好好……” 神院度话未说完,就惊愣地看到赤井秀一爆发了惊人的速度,如同猎豹一样扑了上来,神院度的身体向后躺倒,一只手体贴地护在他的脑后,被压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耳畔。 赤井秀一黑色的头发垂落下来,自下而上看去,他英俊的面貌上似乎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阴影,却让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他的上半身赤/裸着,往常被较为宽松的衣服遮盖住的宽肩窄腰全部都显露了出来,上面捆着白色的绷带,鼻尖还能嗅到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反而带上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诸星?” “刚才琴酒这样做过吧?”赤井秀一的脸在神院度的眼前放大,额头轻轻触碰,呼吸相互纠缠着,魔鬼在他耳边低语,诱惑着他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够亲上去。 [我是……赤井秀一。] 但他却只是偏过脸,将头埋进神院度的侧颈,身体放松,放任自己暂时的沉溺于昏昏沉沉的温暖的黑暗中,闭上眼,声音逐渐弱了下去:“都说了我是在嫉妒。” 神院度用手轻推了一下,赤井秀一顺从地循着力道躺到一边,他已经很累了,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往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胡来,在这一刻好像终于反噬到了他的身上,再加上又受了伤,一旦放松下来,深切的疲惫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不管是多么宽敞的沙发,上面躺了两个大男人都显得岌岌可危,神院度脸上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他看着顺势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不松手的赤井秀一,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诸星?你这样会感冒的。” 赤井秀一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应答,但是神院度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往耳朵里进,神院度只好艰难地向后挪动了一点,将另一只手艰难地拔了出来,略微立起身体,开始解起了外面风衣的扣子:“我可是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 神院度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风衣脱了下来,然后手腕一抖,展开盖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目光落在了钟表上,估量了一下时间,拿手机定下了两个小时后送达的餐点:“两个小时后,可要给我起来吃点东西。” 灯光在风衣上掠过,温暖似乎抚平了赤井秀一蹙起的眉毛,他略微动了动,半边脸都藏在了衣服之下,像是抓住了什么得以让自己安心的东西一样,在昏黄的日光中,安静而又无声地陷入了沉眠之中。 第125章 第 125 章 “我以为……我只是离开了几天的时间?”库斯塔叉着腰, 狐疑地看了看神院度,又看了看赤井秀一,目光扫过还没有完全恢复原状的客厅——可恶, 她亲手捏的陶瓷小熊都不见了, 想来是凶多吉少,充满迷惑地说道, “是有奥特曼在这里变身了吗?” “那你可能连屋顶都看不到。”神院度扬了下眉, 幽默地说道,“那样我们完全可以搬家了。” “不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库斯塔用手指着画框,“这怎么看都是子弹的痕迹吧?” 赤井秀一端着咖啡,用手抵着唇咳嗽了两声,然后眼神有些飘忽地移开了视线,神院度朝着库斯塔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数个礼品袋,转移话题道:“我买了不少东西,应该有你喜欢的,不去看看吗?” “别想蒙混过关。”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库斯塔的脚尖早就朝向了礼品袋的方向, 她扒着袋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两眼放光地抱出了戴着樱色蝴蝶结的泰迪熊, 欢呼道, “我喜欢这个!” “还有一些零食什么的, 我有尝过里面的奶油饼干, 对我来说太甜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喜欢。”神院度的声音伴随着水流声进入了玛克的耳朵, 他将水龙头关闭, 将盘子放到架子上, 然后擦干净手转过身来,“雅文邑大人,是琴酒和莱伊?” 玛克知道神院度想要去看樱花,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神院度会约的人寥寥无几,而要是能弄出这么大阵仗,再加上提前回来的莱伊,他想事情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果然瞒不过你。”神院度笑着说道,“不过那一枪是我开的。” “莱伊?”库斯塔惊讶地看向赤井秀一,她已经能够想象那是一种怎样混乱的场面了,“你和琴酒……” “咳咳咳咳……” 库斯塔停顿了一下,嘴里的话不禁转了一个弯:“你的感冒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赤井感冒嗓子疼秀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然后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和他打了一架。” 库斯塔的关注点微妙地偏移了:“谁赢了?” 赤井秀一回忆了一下,因为神院度的阻拦,他们并未分出个胜负,但因为琴酒手里有武器的缘故,他其实是落入下风的,再然后…… 赤井秀一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谁都没有发现他在那一瞬出现的心虚,天知道他被神院度叫醒,一脸懵地发现自己牢牢地搂着神院度的腰,坐起来发现身上滑下来的是神院度的外套,然后呆滞地看着神院度拿来送来的晚餐,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勺子是怎样的感想,要是换一个别的场合…… “平手。”赤井秀一冷静地喝了一口咖啡,语气平静,充满了笃定,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他刚才的思维已经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如果有下次,最好是在他揭开身份的抓捕现场,他绝对不会让琴酒就这么“逃掉”。 “不错嘛。”库斯塔的表情流露出了两分惊奇,看起来很想要夸奖赤井秀一两句,她手里拆开饼干的包装,取了一块送进嘴里,脸当即皱成了一团,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这是什么啊?” “就是我说的奶油饼干,你也觉得难吃吗?”神院度感慨地说道,“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 “‘我们’?还有别人尝试过吗?不会是琴酒吧?”库斯塔后半句属实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却看到神院度点了点头,“觉得难吃就扔掉吧。” “不,留着当恶作剧的饼干也不错。”库斯塔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吐槽道,“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的,但是将琴酒和奶油饼干联系在一起,总让我感觉大脑好像被什么殴打了一样。” “太夸张了点,琴酒又不是不吃东西。”甚至做饭还不错来着。神院度有些无言地想道,你们究竟对琴酒是什么印象?他的目光转向低咳着的赤井秀一询问道,“感冒药吃了吗?” “已经吃了。”赤井秀一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的状况,只是一个小感冒,以他的体质,就算不吃药,顶多两三天他也能好得差不多,他甚至有心情开了个玩笑,“看来得让琴酒多等两天了。” “你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去做任务。”要是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琴酒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因为生病。神院度的双腿交叠,面前的电脑上显示出大片法文的报告,以赤井秀一在离开法国之后,就被大量的任务挤压到停滞不前的法文水平,乍一看上去全是似是而非的单词……好像是在说基地的事?“多休息两天吧。” “听从您的命令。” “嘭!”桌子猛地一震,沉浸在数字中的白兰地吓了一跳,皱着眉看向对面把脑袋砸到桌子上的杜本内问道,“杜本内,你在干什么?” “抱歉,白兰地大人。”杜本内的声音是用耳朵就能听出来的虚弱,被挡住的脸上一片扭曲和狰狞,他的手中死死地攥着手机,咬着牙说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要冷静一下。” “……哈?” 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杜本内完全掩盖不住自己崩溃的心情,你们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当事人找上门来吗? 可能是因为杜本内总能撞上些“不为人知”的场景的关系,有一天贝尔摩德在发给他报销单的时候,同时给他了一个网址,还神神秘秘地不肯说这究竟是什么,只是告诉他打开就知道了。 结果杜本内一直忙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他怀着疑惑和好奇的心情打开了网址,发现是一个匿名论坛,三秒钟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它,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知道过这个论坛。 不是,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错误的印象?确实,我是经常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些事,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八卦的人啊!你们作死能不能别把我这个安安稳稳在路上走的人拖下水? 杜本内在内心里呐喊,脸上充满了绝望,贝尔摩德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该不会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往里面添柴吧?我算是知道那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杜本内花了很长时间才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再度打开了论坛,入眼第一句: [68l 你们说雅文邑大人到底有没有过情人啊?] 杜本内摁灭了手机,手上抓下来了两根头发,恨不得拿头撞墙。 杜本内做好心理建设,闭着眼再次打开手机,手指随意地往下一滑,内心祈祷着睁开了眼睛: 是一篇半遮半掩的小短文,没有任何的正面描写,顶多是从侧面进行了一些暗示,但里面所描绘的氛围就是让人感觉到了涩气……如果主角不是神院度和琴酒就更好了。 杜本内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出体外,他木然地继续往下滑动,在接连看到了一系列诸如:论波本和莱伊为什么互相针对、莱伊和琴酒谁是谁的替身,甚至是莱雅/雅莱,波雅/雅波等让他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的东西之后,杜本内关闭了论坛。 杜本内开始搜索哪里的墓地比较好……要不他还是考虑一下海葬吧,这样也防止有人气不过去挖他的坟。 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我也是受害者!杜本内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好像下一秒就能碎成一地渣,救救我!救救我!该不会事发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吧? “你到底在做什么?”白兰地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旁,“这个报表六点之前得交给我,你……” 白兰地的眼睛一眯,凭借着对杜本内的了解,他发现事情绝对不简单,他上下审视了杜本内一番,然后朝他伸出了手:“手机给我。” 杜本内的大脑中回荡着“完了”的声音,他咽了一口唾沫,磨蹭了一会,在白兰地愈发锐利的眼神中,将手机交到了他的手上。 趁着白兰地低头看手机的时间,他小心地后退了一步,悄悄地看了一眼白兰地,然后又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转身拔腿就跑! 杜本内感觉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被捏碎的声响,他反应极快地一偏头,手机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直接砸在了前面的墙上,随之身后升起了暴怒的杀气:“杜本内!” “等等!白兰地大人!我是冤枉的!”杜本内扯着嗓子喊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那你跑什么?!” 哎?对哦,我跑什么?杜本内眨了下眼,内心中刚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胳膊就被用力一下抓住,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嘭!”杜本内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眼前出现的是手指掰得咯嘣作响,脸色黑得吓人的白兰地,“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好的,白兰地大人。”杜本内清了清嗓子,安详地举手发誓道,“我绝对一个字不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6章 第 126 章 【任务结束, 给我回个电话。——brandy】 琴酒脱掉手套,拿出在任务中静音了的手机,发现在上面有着一个未接来电, 以及来自白兰地的留言。 琴酒略微有些惊讶,因为白兰地很少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一般是以邮件的形式居多, 这是发生了什么?但琴酒并未着急回拨电话,他回到保时捷上, 伏特加发动了车辆, 在确认安全之后,他才拨通了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琴酒首先听到了有些嘈杂和混乱的背景音,随后白兰地的声音传了出来:“琴酒, 你现在方便吗?” “什么事?”琴酒蹙了下眉,“怎么这么吵?” “这个……”白兰地回头看了一眼吐魂的杜本内, 以及埋头劈里啪啦敲着电脑,甚至是在拍桌子吵架的后勤部众人,笑容灿烂地说道, “没事,只是在进行一点小小的内部清查工作, 不必在意。对了,你知道匿名论坛的事吗?” 杜本内似乎抖了一下, 他默默地别过脸,试图抵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幽幽的视线, 在后勤部大多数人都是神院度的死忠的情况下,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加班地狱了……我真的不是主动加入的啊!你们就不能把我往好的地方想想?我就不能是不小心误入吗?别因为我在里面就把我当成“同党”啊! 杜本内: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 “匿名论坛?”琴酒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周身的寒意愈重, “是发现老鼠的踪迹了吗?” “这倒不是……算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看看就知道了。”一个链接地址被发送到了手机上,琴酒有些莫名其妙,而等他打开了链接…… “吱嘎——”保时捷356a在道路上开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伏特加稳住车子,战战兢兢地向后看去,他刚才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好像自己的脑袋随时都会从脖子上搬家一样,“大……大哥?” “开你的车!”琴酒冷声说道,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文字异样刺眼,让他心中有一瞬无名火起。这群家伙,一个个做任务的时候派不上用场,都是把精力花在这种地方了吗?“是谁?” “我觉得你应该能猜的出来。” “贝尔摩德!”琴酒的额头上鼓起了青筋,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出的回响,从牙缝中挤了出来。伏特加双眼直视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喘,心想贝尔摩德是怎么惹到大哥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还有谁知道?” “我没有通知太多人,这种事情小范围内清楚就可以了。”白兰地回答道,这种事真要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组织里有道德的实在不多,更别说这只是自己在私底下写点东西,要不是正好撞到了他的手上,而且几乎将有名有姓的代号成员一网打尽(重点是神院度),否则他才懒得管,“这两年的流言也是越来越不像话,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 “抓得到人?” “引蛇出洞还不会吗?”白兰地手里抛着杜本内屏幕裂成了蛛网,看起来卖废品都没人要的手机,笑容里充满了杀气,“等着瞧吧。” 几天后。 一个人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这才蹑手蹑脚地进入了房间,快速关上门长出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珍惜地抚摸了两下,然后有些忐忑地坐在那里等着与他约好的人的到来。 等了一会,他似乎有点坐立不安,于是拿起手机发出了短信: 【你到哪里了?怎么还没来?】 【马上,我就快到了。】 没由来的紧张让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他不免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早知道要是再有耐心一点就好了,这样莽撞要是一旦……要不还是算了吧,现在离开应该还来得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想越有道理,他确实不该这么轻率,这样想着,他顿时抱紧了那本册子,一咬牙就想要开门离开。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弹出了一条信息: 【我到了。】 他在忽然之间汗毛倒立,整个人一个激灵,随即毫不犹豫地向着拉着窗帘的窗户冲去,他一下子觉得不对劲极了,虽然有可能是错觉,但还是先跑为妙。 然而等他慌张地拉开窗帘,却猛地后退一步摔在地上,心脏直接开上了高速,一看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上了颤音:“波……波……波本大人?!” 站在窗外的正是安室透没错,他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却是阴沉的,看到地上的人狼狈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挥手打了个招呼:“哟~” 他的眼神震颤着,连滚带爬地朝着门的方向跑去,只听“轰”的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他好险没被门直接拍在脸上。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看清楚来人后,顿时瞳孔紧缩:“白兰地大人?杜本内大人?” 他何德何能啊! 杜本内捂着脸,一脸的不忍直视,真的好惨,他都有点不忍心看了。安室透伸手推开窗子,手一撑窗沿跳了进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汗如雨下的男人一眼:“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呢?” “波本大人。”男人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眼中盛满了恐惧,组织里都说宁愿得罪琴酒都不要得罪波本,因为琴酒最多能让你死,而波本能让你在生不如死的同时,挖出你所有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可见他的手段之可怕,“我……我没有背叛组织!我真的……” “没人说你背叛组织。”白兰地嫌弃地看了被吓破胆的男人一眼,说实话,要是区区一个外围成员背叛组织,还用得着出动三个代号成员吗?他拿出手机朝他展示了一下里面的短信,“记起来了吗?” 男人恐慌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然后逐渐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转变,他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今天估计必死无疑了,如果说“背叛组织”自己确实没做过,他还能辩解两句,而这个…… “白兰地大人,我真的什么都没干!”男人欲哭无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地解释道,“我……我就是画一点单人的图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出于……仰慕。对,仰慕!” “别紧张嘛,只要你能将功补过,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马。”眼见男人越说越语无伦次,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男人的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头去,正对上了安室透连嘴角弧度都没有变的脸,“你看你现在都没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男人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安室透一脸轻松地将册子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随意地翻开一页,接着说道:“你知道随意编排代号成员的代价是什么吗?一旦有两个较真的,你以为你们能够瞒得住?现在就是你的机会,趁现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如果你能供出其他人的话……” 安室透的声音顿住了,画册在他的手中展开,他看到了像是花房的玻璃,外面栽种了一丛一丛鲜艳的红玫瑰,月亮悬挂在夜空上,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花瓣上即将滚落的水珠,也照亮了看着玫瑰的人。 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和颜色,有的只是简单到极致的黑白,红色的玫瑰低下头,将绽放出的最美的那一刻贴在了因为交叠着双腿而悬在空中的黑色的鞋面上,冲撞出了夺人心魄的色彩。 即使面貌模糊,安室透心中也下意识地生出了这就是雅文邑,这就是神院度的感触,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不动声色且极其自然地将画册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我保证你会安然无恙的。” “波本,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只是朗姆派来确认‘事实’的吧?”白兰地的表情冷淡,表示当面将东西揣走,你是当他们瞎吗? “我想我总要带回些‘证据’不是吗?”安室透摊了摊手,无辜地说道,“更何况我也是‘受害者’的一员,总该有拿回与我相关的东西的权力吧?” “哦?你的意思是……”白兰地的语调上扬,摆明了不信任,“这里面是有关你的?” “您可以这样认为。”安室透不慌不忙地说道,作势要将册子递给白兰地,“还是说白兰地大人您想要确认一下?毕竟我是朗姆大人的人嘛,您不信任也是应该的。” 白兰地的眼神冷了下来,杜本内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索性祸水东引一指努力减小存在感的男人说道:“既然东西是他的,他不是更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吗?” 登时,两人同时向着男人看了过来,男人感受着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只感到头皮发麻,嗫喏地说道:“这……这个……” 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呢! 第127章 第 127 章 男人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昏过去, 在心中暗自叫苦:无论他说什么,都势必会得罪另一方的人,而波本和白兰地, 有哪一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吗? “这……我……”男人感觉冷汗已经将自己后背的衣服浸透了,他绞尽脑汁地试图找出解决办法来,但好像无论往哪边走都是死路, 正当他心一横准备一条路走到黑的时候,他的手机发出了一声轻响。 男人低头一看,顿时如蒙大赦,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同僚情谊”了,果断出卖道:“白兰地大人, 波本大人, 这就是经常跟我交流画册的人,我知道他是谁!据说他跟一部分人的关系不错,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室内危险对峙着的气氛被打破, 白兰地和安室透对视一眼, 勉强偃旗息鼓,白兰地冲着男人浅浅一颔首,轻啧一声居高临下地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男人将他所知道的信息全部吐露了出来, 并且飞快地摁着手机试图再引两个人进入陷阱, 为了保命,他也只能选择牺牲其他人的“心血”了。 杜本内看着眼前这一幕, 瞄了一眼一点挪步子的想法都没有, 就这样悠闲地等着共享信息的安室透, 凑到白兰地耳边小声问道:“所以白兰地大人, 为什么朗姆会介入进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不知道朗姆是什么性子吗?”白兰地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当然是我主动告知的。” 为了防止朗姆那个疑神疑鬼的家伙将他们这次行动当成什么“私下里搞串联”抑或什么对他不利的动作,他特地派人去通知了朗姆一声,大意就是:没什么大事,我们准备好好整顿一下风气,省得一些人闲的没事干,就会在那里白日做梦,顺便加强一下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和抗打击能力,争取为组织的强盛做出贡献。 十分的冠冕堂皇,十分的正气凛然,十分的……让人一头雾水。 至少朗姆在第一时间没弄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他狐疑地让人去查探了一下,反馈来的消息让他首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跟不上时代了……白兰地终于被成堆的报销单弄疯了吗?这是在发什么神经?是压力太大了吗?他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组织里暧昧不清的风言风语还少吗? 不过朗姆觉得可笑的同时,也没完全打消“这只是表面的掩饰”这一种想法,于是他就把安室透派了出来,来确定白兰地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样真的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朗姆真是一如既往的……”杜本内沉默了一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小心谨慎。” “你就算是直说也没有什么。”白兰地瞥了一眼安室透,也没有怎么掩盖自己的声音,“朗姆的人一向都比较‘审时度势’。” 安室透:…… 安室透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毫无心理负担地认下了白兰地的评价。开玩笑,谁要把骂朗姆的话拿到本人面前去说啊?就算他不是卧底和间谍,而是不打引号的朗姆真正的心腹手下,他也不至于不长眼色到这个程度——顶多见缝插针地上点眼药,次数多了还会被质疑是不是能力不够,不然为什么一点维护的本事都没有。 综上所述,安室透表示,你们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不就是单纯的来做个见证的吗? “既然有了下一个目标,那么我们就继续吧。”安室透见男人已经压榨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便笑着说道,眼中带着十分诡异的期待,成功地让男人打了个寒颤,小小地往旁边挪了下步子,“我真想要认识一下是谁写出了如此‘精彩纷呈’的故事,这种天赋异禀的家伙留在组织里太屈才了……或许我们有必要成立一个影视公司,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走向国际,贝尔摩德都得来出演你们的剧本,正好还能填补组织在这方面 的空白,白兰地大人您说是不是?” 杜本内情不自禁地后仰了一下身体,好家伙,他们最多想的就是惩戒一番,波本你这是想让他们死啊!他原来还觉得传言有所夸大,万万没想到这还是小瞧了你! 还有白兰地大人,你不要真的去想这个可能性!你倒是想想我们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啊!我们现在已经很忙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么猝死在工作岗位上,要么就得继续招人了。 “……别说多余的废话,波本。”白兰地冷静地说道,杜本内咧了下嘴,眼神飘忽地在心里吐槽,他敢保证白兰地有一瞬间心动了,“杜本内。” “是,白兰地大人。”杜本内表情一肃,站直身体,从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才在想些什么。 “那几家公司的财务报表我今天就要看到。” “……白兰地大人,会死人的。”杜本内沉痛地说道,然后恳切地报以了肯定的语气,以期望能够让白兰地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真的。” “我不管。”白兰地迈开步子,推开门走了出去,“你自己想办法。” 杜本内抹了把脸,惆怅地想着好像成为代号成员之后,不仅做的是一样的工作——好像还多了不少,地位在白兰地大人的面前也没有半点提升,所以他这个“升职”有什么意义呢? 他幽幽地看向了安室透,安室透不知为何笑容好像僵硬了一下,随后自然地跟着白兰地走了出去:“朗姆大人的命令可不能怠慢,这里就交给你了,杜本内。”好像在“朗姆”这个名字上格外咬字清晰。 杜本内遗憾地收回了视线,他也知道安室透作为朗姆的手下,要是敢接近后勤部的事务,那就有可以“讨论”的地方了。退而求其次,他将视线投向了擦着汗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嫌弃。 “杜本内大人?”男人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个眼神看得他有点慌。 “你会用计算器和电脑吗?”杜本内十分勉强地看着他,算了,能拉下水一个是一个,总不会笨到他还需要返工重做吧? 杜本内大人,我不是弱智。男人想要这么说,但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憋屈地蹦出了一个字:“会。” “要是做的好的话,以后你就是我们后勤部的一员了。”杜本内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偷偷摸摸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在,这才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暗示道,“其实如果是私底下不外传的话……你懂的。” 后勤部作为组织中最大的雅文邑脑残粉聚集地——甚至顶头上司是最严重的那一个,神院度的单人画集,即使只能是一个意象,不能明显地暴露面貌身份,不用想都知道会被抢疯了。 “那刚才……”男人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转不过弯来了。 “因为有些人太出格了。”杜本内爽快地说道,男人却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好像这个一直表现得最像个普通人的人脸上裂开了一条裂缝,隐隐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气从里面冒了出来,“怎么可以将雅文邑大人和某些人相提并论呢?” 男人的瞳孔放大,脸上挤出了牵强的笑容连声附和道,很快杜本内的表情就垮了下来,唉声叹气地说道:“不过首先要把白兰地大人要求的报表做出来,走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他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他带着一种莫名的畏惧看了杜本内一眼,最终顺从地点了点头。 杜本内莫名其妙地眨了下眼,一时间没能搞懂这个家伙明白了什么,索性他也不想了,时间紧,任务重,他才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于是他带着男人离开了房间,房门关合,只有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的风见证了这一切,不过事情显然还没有到该结束的时候。 “ 已经都处理好了吗?”赤井秀一单手拿着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现出来的完全删除的进度条,默默地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一脸心如死灰的人,然后对电话中传出的玛克的声音回应道,“啊,我这面的已经解决了。” “很好。”玛克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强忍着怒火,“这群不知所谓的家伙,都把心思用在了什么地方?!确认销毁之后就回来吧,后续的白兰地会处理好的……对了,别告诉雅文邑大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赤井秀一微妙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被迁怒了,况且这种事情就算不告诉神院度,他也是会知道的吧?而且…… 赤井秀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揣进兜里,没有去管心血被毁的家伙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他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悬挂在空中的太阳,在心中想着他是直属于神院度的,如果神院度问起,他有所隐瞒才是应该遭受惩罚的,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没有什么需要瞒着的必要。 ……顶多是稍微委婉一点。 第128章 第 128 章 “看来一切顺利?”神院度正在院子里浇花,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介意告诉我是去做什么了吗?” “玛克不让我告诉您。”赤井秀一坦诚地说道, 他自觉地拿起另一根水管, 接上了水龙头, 熟练地帮忙照料起花朵来。昨天晚上风刮得稍微有点大, 吹下来了不少的花瓣,赤井秀一还看到了一朵完整的落在地上的红色康乃馨, “不过我猜应该没有什么用。” “玛克说不要告诉我吗?”神院度淡定地说道,如果是大事, 玛克肯定不会这么说, 而这种话一般所发生的语境是……“大概能猜出来一点,所以这回是什么?他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污蔑的谣言?” “可能……不能完全算是?”赤井秀一有些不确定,其实倒是没有那么严重,没看他们只是小惩大诫了一番, 并没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有生命危险吗?至于除了生命之外的其他方面……估计有不少人要缓上好长一阵子, “您还记得波本刚到朗姆手下的那段时间吗?” 神院度了然地点了点头,八成又是什么离谱的流言传出来了:“涉及到我?说了什么?” “不止。”赤井秀一在神院度疑惑的眼神中镇定地说道,“涉及到了很多人, 说的……什么方面都有。” “……你们这是去捣毁了大本营吗?” “差不多吧。” 神院度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猜出来了, 他原先就怀疑以贝尔摩德为首的一部分人背着他们拉了个群,现在这是板上钉钉, 尘埃落定了? “算了,他们的胆子一向很大, 原先他们还开过赌盘呢。” “赌盘?”赤井秀一头上似乎冒出了一个警觉的感叹号, “什么赌盘?” “关于雅文邑和琴酒谁会成为基酒这件事。”神院度看花浇得差不多了, 就走过去关闭了阀门,浑然不知他在赤井秀一心中丢下了怎样的惊雷。 “所以最后是谁赢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赤井秀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神院度,他知道组织中有不少人是搭档的同时,也是互相之间的床伴,毕竟在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任务结束之后,酒精、香烟,还有……都是最常见的发泄渠道,抑或可以称之为慰藉和消遣,这种事在组织中并不少见,包括他也被人邀约过,只是最后拒绝了,而神院度…… 赤井秀一有点掩藏不住内心中的酸涩,他承认自己在听到神院度的话时,心中冒出了一点旖旎和阴暗的想法。他的手在衣兜中握住了一枚u盘,不禁回想起在等待删除的过程中,他偶然所瞥见的一点文字,他在想究竟是他们只是随意地将两个相关、合适的人匹配在一起,还是他的心思真的有那样的无所遁形,以至于……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表露他的心迹。 赤井秀一没有得出答案,可能是那一瞬间的冲动,他并未将所有的都销毁,而是留下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独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他握紧了u盘,u盘外壳的棱角硌得他手指生疼,赤井秀一抬眸注视着神院度,期待着得到一个答案的同时,却又觉得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道他会因此而放弃吗?不,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半途而废”的人。赤井秀一平静地想着,不管神院度和琴酒曾经是什么关系,他们现在都是“前”搭档,既然已经是过去式,就别再妄想着能够回到“从前”,而最重要的一点…… 他可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卧底啊。 “自然是谁都没赢。”神院度轻松地说道,转过头来冲着赤井秀一眨了眨眼,“那一个月可真是轻松,很久都没有见到任务出一个,没一个的‘盛况’,可惜他们现在很难上当了。” 也就是说……赤井秀一略微睁大眼睛,他的手指松开,缓缓的、无人察觉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用拳头抵住唇,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了一抹克制的笑意来:“听起来您像是庄家?” “不,是贝尔摩德。”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误导。”至于贝尔摩德那段时间拉了多少仇恨值就不说了,毕竟在所有人都倒霉的情况下,只有她这个最开始坐庄的人置身事外,怎么不让人心理不平衡呢? 等等,据玛克所说,这次里面好像也有贝尔摩德?赤井秀一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虽然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贝尔摩德,但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还真是不低,到现在她都没有“翻车”,想来那些有关她的传言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同为狙击手的基安蒂和科恩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似乎是因为同为狙击手的卡尔瓦多斯一直追着她献殷勤,让他们有点看不过眼,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出于对贝尔摩德的忌惮。从称号就可以看出,她的易容术绝对出神入化,据说很得“那位先生”的宠爱,在组织中的地位超然。 玛克并没有说贝尔摩德会怎么办,想来应该也不会怎么样?赤井秀一在心中猜测着,他看到神院度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回别墅,不一会端来了一盘麻薯和一壶茶,放在了花园旁的桌子上:“玛克早上做的,来尝一尝?” 抹茶红豆麻薯圆圆地垒在盘子里,柔韧的表皮一戳就会陷下去一个小坑,然后慢慢回弹,看上去就是一副好吃的样子。 赤井秀一暂且将心中的问题压下,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神院度的对面。暖融融的阳光下,刚浇过水的色彩斑斓的花朵盛放着,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圆滚滚的小鸟落在围栏上,张开翅膀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同时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一点都不怕生地蹦下来靠近了几步。 “你吃什么?”神院度低头看着它,伸手指了指树上挂着的木头鸟舍,“不介意的话,那里有小米和玉米,如果你是吃虫子的,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小鸟歪着头,似乎理解了什么,它飞到了鸟舍的顶上,头朝下钻进了洞口——神院度怎么看都像是直接摔进去的,随后叼着一粒玉米飞到了神院度的手边,放下后对着神院度清脆地“啾啾”了两声。 “……我不是说我想吃。” 赤井秀一轻咳了一声,感觉自己有点想笑,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的花枝轻微摇动着,赤井秀一只觉得在神院度身边的时候,连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他有时不知是该期待这样的日子再多一点还是再少一点,不过现在…… 赤井秀一注视着被小鸟用喙轻轻啄了一下手指的神院度,向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云卷云舒,放松身体慵懒地呼出一口气。 暂且还是享受当下吧。 当晚,美国。 “啊啦,没想到你还会理会这种事啊,琴酒。”贝尔摩德泡在浴缸中,白色的泡泡和玫瑰花瓣遮挡住了她的身体。她用手挽了一下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近耳边,似是惊讶地说道,“你可是给我找了不少的麻烦呀。” “那本来就是你该完成的工作。”琴酒冷酷无情地说道,“既然这么闲,想必你也休息够了吧?” “哎呀,真是小心眼的男人。”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她抬起莹润的手臂,靠近轻轻一吹,玫瑰花瓣伴随着泡沫飞走,落入浴缸中,然后将胳膊搭在浴缸的边缘,眼中闪烁着暧昧的光,“说真的,琴酒,你该不会是因为将雅文邑和其他人扯在一起而吃醋了吧?” “脑子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贝尔摩德。”琴酒毫不客气地警告道,“下次再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就算你是“boss宠爱的女人”,你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真是开不起玩笑。”贝尔摩德看着挂断的电话,将手机放到浴缸旁的小桌子上,然后拿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在眼前摇晃着,身体彻底沉入了水中。 她的眼睛看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颜色深沉的红酒,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显得有些悠远和迷离,半晌后,听见了她一声说不上什么滋味的叹息:“‘boss宠爱的女人’吗?呵,对现在的boss来说,可真是一个可笑的称呼啊。” 第129章 第 129 章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 院子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住户,经常能够看到被取名为诗培纳的小鸟在花朵和叶子间蹦蹦跳跳,时不时还呼朋引伴过来做下客, 并且意外的和萨泽拉克的关系很好——一般猫不是都会扑食鸟类的吗?但诗培纳就可以待在萨泽拉克的身上, 萨泽拉克也不会赶走它,甚至一猫一鸟玩的还挺开心的。 不过诗培纳最让人有记忆点的是,跟树上的装修精致的鸟舍相比, 它貌似更喜欢赤井秀一的针织帽。 每当它和赤井秀一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总能看到它蠢蠢欲动地想要往赤井秀一的头顶上飞。赤井秀一拒绝这种头上顶着一只可爱的圆滚滚的小鸟的形象, 为此不惜贡献出了自己的一顶针织帽, 但诗培纳似乎更钟爱戴着针织帽的脑袋,他的做法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话说原先安室透在的时候,就对他的针织帽下过毒手, 要不是发现及时,估计他的针织帽已经被拆开做成了供萨泽拉克玩的线团,所以说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对他的帽子这么感兴趣? “身在福中不知福。”库斯塔看着赤井秀一敏捷地一个闪身, 躲过了诗培纳的“袭击”, 鼓了鼓面颊,嘴里既是羡慕又是疑惑地问道, “莱伊, 你很招小动物喜欢吗?” 诗培纳除了让神院度和赤井秀一碰之外, 其他人只要有这种意图,它立马飞得远远的, 确认没有危险了才会再飞回来, 她好几次想要摸摸它的脑袋和羽毛都没能成功, 所以它到底看中莱伊什么了? “不, 不如说恰恰相反。” 赤井秀一简单回忆了一下,在英国的时候还好,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年龄还小,再加上家里一直养了一只短毛猫,所以他没有察觉出什么。但在后来到了日本以及去美国留学,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是因为气质的原因,他似乎越来越不受小动物的待见: 他曾经在某个下雨天,到街边的屋棚下避雨,当时屋棚下还有着一只流浪猫,在看到他走近的时候,这只猫就像是脚底打滑一样跑出了屋棚,还差点滚进了水坑,然后一溜烟消失不见。 当时周围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记忆犹新,毕竟他还是首次遭遇到了百口莫辩的情况,他总不能把猫揪回来让它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吧? 所以说,萨泽拉克和诗培纳才是其中的那个意外——虽然他总觉得萨泽拉克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愚蠢的人类”的嫌弃……应该是错觉吧? 它这个愚蠢的小弟又在想什么?萨泽拉克趴在神院度的膝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要是能具现化它的表情的话,想必此时一定是一个混杂了叹气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原先的两个金发和黑发的小弟,出去捕猎就再也没回来,剩下的这个怎么看起来也笨笨的?它都屈尊让他抱了哎,怎么不见他帮上主人一点忙?唉,看来这个家还得靠它。 萨泽拉克得意地昂起头,尾巴圈住了神院度的手腕,它最厉害了,漂亮猫猫需要一个鼓励的摸摸头。 有句话说的确实是对的,你永远都不知道小动物们真实的想法,尤其是貌美高傲的猫猫,在它们心中究竟是谁在养谁还真是说不准。 诗培纳站在神院度的肩膀上,看起来异常的乖巧和安静,赤井秀一逐渐放松了警惕。诗培纳假装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眼睛时不时瞄向赤井秀一,趁着他不注意,找准时机和目标,直冲赤井秀一的头顶而去,而这一回它终于成功了。 “咔嚓。”赤井秀一转头一看,正好看到神院度放下了拍照的手机,他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道,“雅文邑大人……” “很可爱不是吗?”神院度忍俊不禁地说道,他将手机屏幕朝向赤井秀一,上面气质冷峻的男人头上落了一只团子一样的小鸟,看上去有种莫名奇异的和谐,“你说是不是?诗培纳?” 诗培纳舒舒服服地在针织帽上团成一团,它敏锐地捕捉到了属于自己名字的声调,愉快地扑楞了两下翅膀,发出了啾啾的叫声,像是在赞同神院度的说法一样。 赤井秀一进行了剧烈的心理斗争,最终选择了认命,他面无表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期间用手挡住了因为好奇而差点跑到咖啡杯里游个泳的诗培纳,感觉自己做出了好大的牺牲:“天气已经转凉了,还是别在外面待太久的好。” “你就是单纯的想要躲开诗培纳吧?” 诗培纳的活动范围只是在院子里,它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进入别墅,顶多是会在窗台上逗留一会,他还是首次见到赤井秀一对一样东西避而不及,诗培纳你真是开了先河了。 神院度笑着朝诗培纳勾了勾手指,等到诗培纳飞到他的手上的时候,神院度摘下了一朵小雏菊,插在了它的脑袋侧面,看上去就像是戴了花朵的装饰,然后将其放到了桌子上:“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万圣夜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日本这边是不是不太流行这个?”库斯塔有些遗憾地说道,她记得日本万圣节一部分人也会象征性地过一过,但是并不像西方那样盛大,“应该不能上门去要糖果?” “就算在别的地方也不行吧?要糖果的不都是小孩子吗?”玛克瞥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说道,“我怎么记得前几天刚有人着重强调自己已经成年了来着?” “我这叫富有童心。”库斯塔振振有词,“那刻个南瓜灯总是可以的吧?我还想吃南瓜派和太妃糖苹果。” “你还真好意思点菜。”玛克斜了她一眼,“小心蛀牙。” “别提这件事啦。”库斯塔心有余悸地说道,牙疼起来真的很可怕,严重的时候脸都会肿,对她这种爱吃甜食的人威慑力尤甚,“反正就算不说,玛克你到时候也会做。我们可以把院子也布置一下,这样更有节日的氛围,比如在花园里埋两个墓碑,再露出一只像是要爬出地面的骨手……或者将诗培纳的房子换成骷髅样式的,最好在晚上还能发出点亮光。” 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象到了这样一个画面:行人在漆黑的街道上走着,忽然出现了一颗飘在空中的惨白的骷髅头,估计下一秒就能听到声嘶力竭的惨叫,要是恰好是胆子小的,再吓昏过去几个…… 库斯塔你是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放过诗培纳,也放过东京市民吧。”神院度眼含同情,“他们平日里的生活已经够水深火热了,如果想要过万圣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正好……” 骤然响起的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们轻松的谈话,神院度抬手示意稍后再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电话号码,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随后接通了电话:“白兰地。” “雅文邑大人,打扰您了。”白兰地没做过多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中间混杂着劈里啪啦敲键盘的响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今天晚上有一个临时会议,还请您务必参加。” 临时会议?这个时候通知?神院度的表情沉了下来,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后询问道:“很严重?” “或许比您想的还要严重一点。”白兰地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以为能够掌控住事态,结果没想到越闹越大,他现在焦头烂额的,要是那个搞出这么大乱子的家伙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都恨不得让他死上一百遍,“具体情况我会在今晚进行详细的说明,我已经通知了琴酒和朗姆,包括贝尔摩德也会远程参与。” “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贝尔摩德?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贝尔摩德现在应该是在美国,她一向都是单独行动,一般的情况她是不会参与进来的……是美国那边出事了?神院度放下手机,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 “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见神院度的表情有些不对,料想是电话中说了什么,“白兰地的电话?发生什么了?” “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是……”神院度想着白兰地在电话中的语气,他很少会用这种口吻,有些凝重地说道,“绝对会是件超乎寻常的大事。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们大概要去美国一趟了。 第130章 第 130 章 琴酒带着寒风走进会议室,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神院度和正从文件袋里往外拿文件的白兰地。他拉开椅子坐下,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硝烟的味道,一看就是刚从任务现场赶过来:“出了什么事?” “我会说明的。”白兰地将装订成册的文件一式两份, 分别递给了神院度和琴酒, “稍等一下,朗姆和贝尔摩德还没有接入线路……来了。” 白兰地桌上摆着的电脑发出了提示音, 他走过去接通, 朗姆漆黑一片的剪影和贝尔摩德的影像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的投屏上。神院度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到贝尔摩德蹙着眉用手指搅着头发, 表情严肃中带着点愁容:“雅文邑, 情况简直糟透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神院度无奈地说道,“就别让我提心吊胆的了。” “详细的过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结果我是看到了。”贝尔摩德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天知道她在悠闲地享受日光浴的时候,接到这个消息是怎样一种心情, “美国分部的主基地完蛋了。” “你说什么?!”琴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升腾的怒火被表面的冷静压了下来, 但看他手背上爆出的青筋和冷了不止一度的语调就能够体会出他的震惊和愤怒, “怎么回事?贝尔摩德。” “别用这种好像是我做了什么的眼神看着我。”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忍不住抱怨道, “我又不是美国分部的负责人,去基地的次数也不多,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曼哈顿(美国分部负责人)人呢?” “目前来看, 是丧生在爆炸之中了。”白兰地叹了口气, 接着说道, “还是我来说明吧, 美国分部出现了叛徒,造成美国的主基地发生了大面积的爆炸,稍后我会把现场的调查报告发送给你们,但是……” 白兰地用手敲了敲桌子,着重强调道:“这不是重点,或者说这不是我这次叫你们来的原因,而是由此引发的后续的一些事宜,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我从头开始说。” 白兰地敲了两下键盘,屏幕上浮现出了两张图片和简单的文字说明:“组织在美国与之有合作的□□有不少,但最主要的有两家,一家是捷罗斯,一家是阿兹台。其中捷罗斯在美国基地出事之后,就中断了合作,并且恶意压下了所有的交易文件,我们的人发现,捷罗斯以往出面与我们交涉的人在暗中与一些生面孔进行接触,根据情报人员回报的查探结果,确认为cia,美国中央情报局。” cia?琴酒的面色一沉,他从中品味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一切都显得太巧合了,会不会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那个叛徒从一开始就是捷罗斯的人,为的是给cia交上投名状?或者说从最初就是cia在幕后操控?这暂时都是疑点和猜测,现在的问题是,假如交易文件真的落入cia的手里,其他地方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组织在美国境内无疑要被斩断一只手,那样麻烦就大了。 “另一方面就是阿兹台。”白兰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好不容易打通关节,从他们那里购买到了美国内部禁止对外出售的东西,但也是因为这次基地爆炸,他们产生了动摇,开始考虑值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而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老大发现自己被irs盯上了。” “irs?”神院度都已经做好了听白兰地说出fbi抑或是军方的名字了,结果……“怎么是irs?” “哦,他没交税。”白兰地“心平气和”地说道,可能是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已经生不起气来了。 全场寂静,神院度的眼皮跳了跳,颇有些欲言又止,贝尔摩德险些掰断了指甲,她默默地坐直身体,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这和站在琴酒面前大喊‘我是卧底’有 什么区别?” 琴酒冷冷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给予她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贝尔摩德毫不在意地交叠起双腿,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又没说错。 “区别在于琴酒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给他一个痛快?”神院度用手扶住了额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知道irs可是正大光明地说了非法收入需要在填税表时进行申报,只要你交齐了灰色收入的税,那么他们不仅不会举报你,还会为你保密。 而且美国国税局的武装部队强大到离谱,装甲车和武装直升机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那都是可以随时出动的,所以那家伙真的是个正常的美国人吗?他以为美国人应该对这方面有清晰的认知才对。 他还记得之前有个笑话是说,一个□□老大被一群武装人员从床上揪起来,所要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是不是仇家的报复,而是十年前交税的时候是不是少交了一分钱,可想而知irs在这方面的威力。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神院度迷惑地看着白兰地,白兰地无力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明白,不然何至于到现在这样一个麻烦的局面? “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呢?我记得好像是哪里的议员?” “正值美国的大选年,他因为种族歧视正在被敌对方攻讦,即使他想要提醒也有心无力。”不管这个“种族歧视”是真是假,都代表着短时间内他无法空出手来,等他将麻烦解决了,想必事情也早就尘埃落定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需要同时进行好几个方面。”神院度叹了口气,大致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局势,“首先,依照美国目前的情况,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对美国的基地造成毁灭性打击的叛徒,然后解决掉他,以及对于捷罗斯的报复行动……琴酒?” “交给我。”琴酒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冷笑中夹杂着凛冽而又血腥的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让他后悔终生!” “然后是那份落入cia手中的交易文件……白兰地,现在应该还没有落入cia的手中吧?” “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就采取了补救措施。”白兰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追的很紧,文件暂时还没有被送到cia的总部。” “这方面我和贝尔摩德会负责。”朗姆出声道,即使他和神院度有再大的仇怨,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白兰地,我需要你的协助。” “没有问题。”白兰地果断说道,“包括琴酒也是,有需要的地方,后勤部会全力协助。” “那么最后,阿兹台和irs就交给我,让我看看……”神院度快速扫过白兰地准备好的资料,翻过几页后停下询问道,“与我们交易的人叫什么?米勒?他手里的东西是必须拿到手的吗?” “是,花了大价钱。”白兰地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然后比了一个可怕的数额,“包括全套的生产资料和流程,附带的还有为数不少的试剂样品,要是这次没能到手的话,下次就会非常困难了。” “交易条件呢?” “原先已经谈妥了,但是现在显然还要加上一条。” “保证他的安全是吗?”神院度的手指抵着下巴,眼帘低垂着看着资料,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在被irs盯上的情况下?是看我们急需而狮子大开口,真当我们是做慈善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万圣节前夜。” “我知道了,我需要详细的资料,包括他现在的近况,身边都有什么人,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以及万圣夜的活动安排和巡游路线,越详细越好……朗姆。” “我不敢保证。”朗姆谨慎地回答道,组织在美国的分部现在是一团乱,他还需要抽调人手去应付cia,他可不敢保证给神院度的情报是一定准确的,要是到时 候出了问题,再叫神院度反咬一口…… “既然米勒想要脱身,那就叫他听从我们的安排。”神院度丝毫不为所动,“我知道你们也有任务,但贝尔摩德抽出点时间,找一个人做下易容,让他替换掉一个能够接近米勒的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是没什么问题。”贝尔摩德欣赏了一下自己刚涂好的指甲,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做好的易容定时修补一下就好,玛克就能做到。”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朗姆。” 朗姆沉默了一下,然后果断应承了下来,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他再不答应,就真的是在阻碍了:“我会尽快。” “很好。”神院度收拾好眼前的资料,起身说道,“那就先这样,有结果了记得先通知我一下,距离万圣夜可是只有五天了,时间可不算宽裕,希望一切顺利。” “美国见,各位。” 第131章 第 131 章 “所以说, 我们要去美国?”赤井秀一听完神院度的讲述之后,如此总结道。 “没错,去美国过万圣夜。”神院度笑着说道, “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美国是他们的大本营, 或许这次他能有机会……赤井秀一没来得及思考更多,他收拾了一个轻便的包出来, 里面装了一些他认为必要的东西, 就跟着神院度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落地,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 他们到达美国的时间是星期四, 距离万圣夜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 机场中的一些地方已经提前布置上了有万圣节元素的东西, 随处可见幽灵、小妖精、黑猫以及南瓜的装饰。 他们并未在原地停留,一出机场的大门,就看到有两辆黑色的车行驶到他们面前。 赤井秀一跟着神院度上了车,玛克和库斯塔坐在后面那一辆, 车子在赤井秀一的视线中, 一路走到了安保十分严密的寸土寸金的富人区,这也是很多好莱坞明星所选择的居住场所。 庄园的门打开, 他们下车进入了别墅之中,一个看起来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来想要给他们拎行李,库斯塔刚想把行李交出去,但却被神院度阻止了。 神院度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两眼, 然后出言道:“贝尔摩德, 你这是在做什么?” 贝尔摩德?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 暗中用视线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可依照神院度的话,这是贝尔摩德的易容? 赤井秀一的心中多出了些许谨慎,果真是眼见为实,那些家伙所言非虚,“千面魔女”……如果她所有的易容都是这个水平的话,那么足够被小心认真地对待。 “不要这么快戳破嘛。”女声从男人的表皮下发出,“他”抬起头,一张人脸被撕了下来,要是换一个场合,这足以成为恐怖片中的场景,贝尔摩德理了下自己的长发,微笑着说道,“真不知道你和琴酒每次是怎么这么快发现的。” 莎朗·温亚德,或者说是克丽丝·温亚德。赤井秀一冷静地想着,其实fbi原本内部就有所猜测,再加上贝尔摩德在杀害茱蒂的父亲的时候,曾经在眼镜上留下了指纹,经过对比,他们基本可以断定美国著名女演员莎朗·温亚德就是贝尔摩德,现在不过是彻底得到证实罢了。 “可能是因为你魅力惊人。”神院度眨了眨眼,“再丑陋的皮囊都抵挡不住。” “说再好听的都没用。”贝尔摩德美目流转,目光一一扫过库斯塔、玛克,最后在赤井秀一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赤井秀一感觉其中似乎透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你这样只会让我怀疑我的技术有问题……先进来吧。” “你在飞机上手机关机,所以可能不知道。”贝尔摩德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地说道,“朗姆已经将初步的信息发送过来了,你看看要哪一个?” 神院度闻言打开手机,浏览着发送过来的资料,沉吟片刻后说道:“只有这些吗?” “你也知道irs在盯着他,其他的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 “送奶工,每周三和周六各一次……他每周都会去做礼拜吗?” “是,一个□□老大每周都会去一次教堂,据说家中还摆放着一本《圣经》。”贝尔摩德翘起唇角,眼中闪过一道讽刺,“难道他还要祈求上帝会原谅他吗?” “时间有点紧,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在不知道米勒周边的通信系统是否被监控的情况下,只能用笨一点的方式了,“送奶工没有办法直接见到米勒,那就只能在牛奶里做点文章。” “明白了,我会挑选合适的人。” “还有万圣夜巡游的路线。”神院度将标记出来的地图放大,似乎发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这个位置好像离得不远……” “什么离得不远?”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我有一个万圣节晚会的邀约,正好在这附近。”他认识的几个麻省理工的教授在一周前就向他发出了邀请,他们这两天在纽约有一个研讨会,恰好横跨过了万圣节,如果万圣节回到马萨诸塞州,节后再过来就显得太过匆忙,于是他们就商量着干脆在纽约过节算了。 杰弗里极力邀请神院度过来,说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再不见见面就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而且弘树也在,不准备过来聚一聚吗? 神院度原本想着如果库斯塔想要过万圣节的话,他们就到美国这边来,现在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但是结果倒是吻合上了。 “万圣节晚会?唉,反正我是过不好这个节了。”贝尔摩德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一会就走,这里留给你,我明天晚上会带人回来做易容,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到时候再说吧。” 神院度点了点头,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后,贝尔摩德就匆匆离开了这里,库斯塔看着若有所思的神院度,等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雅文邑,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万圣节,自然是要去买点合适的衣服了。”没成想神院度却说出了与之无关的话来,他转过头对库斯塔挑了挑眉,笑着说道,“你不是想穿南瓜魔女的服装吗?” “哎?我们不用准备什么吗?”库斯塔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也是准备的一部分。”神院度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只不过这些安排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他还需要跟白兰地沟通一下,而在那之前……“你可是要陪我参加万圣节的晚会。” “我吗?那玛克和莱伊……” “他们有别的安排,不过……”神院度打量着两人,肯定地说道,“同样也得换一身。” “是要融入节日的氛围吗?”赤井秀一了然地说道,“这样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不,其实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你们会装扮成什么样子。” 赤井秀一默默地看着神院度,然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败给您了。” 两天后,星期六,距离万圣夜巡游倒计时两天。 早上6:30。 送奶的车停在路边,送奶工从车上下来,手上拿着两瓶牛奶和一个记录册走到了一栋房屋的面前,将牛奶放在了门边的牛奶栏中。 他将里面的空瓶子取走,然后打开记录册在上面写了两笔,表示这一家送完了,随后回到了车上赶赴下一个住处。 周围若有若无地观察着这里的人收回了视线,似乎是在确定着什么,随后佯装无事地继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送奶车走后,又重新恢复了清晨的平静。 早上7:30 米勒打着哈气,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将牛奶拿了进来。 他将牛奶放到桌上,然后去厨房倒了一碗麦片,走回来坐到桌前,心不在焉地打开牛奶的盖子就往麦片里倒,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牛奶瓶中漂浮起了一个球状的东西。 米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确定附近是不是有窃听器的存在,于是他做出了好像是一不小心碰倒的动作,玻璃的牛奶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该死!” 椅子在地上拖拽发出声响,米勒起身拿来用具收拾残局,顺便将跟着滚落出来的东西不留痕迹地收进手心。他走进洗手间,假借着冲洗清理的时候,手指略微用力地将其掰开,露出了里面的字条来: 明日,教堂,告解。 米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将字条放在水龙头下打湿,然后撕成了细小的碎末,顺着水流被冲走,确认没有一点残留后,关闭了水龙头。 他好像一下子变得清醒了不少,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原本有些紧张和萎靡不振的神态都舒缓了下来。之后他又想办法查看了一下另一瓶牛奶中有没有相同的东西,最后发现字条上写的是相同的字样,想来是怕假如只放在一瓶里的话,他会有几率将其错过。 只要等到明天……米勒咬着牙,脸上浮现出了阴狠的表情,真当他不知道有人在监视他吗?现在不过是irs还处在收集证据的时期,所以还没有对他动手,一旦等他们收集完成……所以他必须找机会尽快离开这里,幸好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组织需要的东西,等他成功脱逃,凭借着这个,向他们多要点东西应该是不成问题,他迟早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思考起明天的话术来,直至夜深才睡下,或许是因为压力,他感觉自己似乎没有躺下多长时间,天色就已经大亮。 米勒从衣柜中找出衣服穿上,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抬起头时,分明是一副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老大的凶恶形象。 “出发,去教堂。”他坐上车吩咐道,车辆朝着他以往经常去的教堂的方位驶去,他从后视镜中看到遥遥的远处露出的跟着他的车的影子,眼中充满了冷意。 第132章 第 132 章 教堂离得不远, 拐过两个弯,大概几分钟的路途就看到了屋顶上的十字架。 这个教堂并不是什么大型的教堂,相反, 显得稍微有点老旧,不过收拾得尚且干净,再加上周围的灌木花草修剪打理得规整,所以并不显得破败。 米勒下车走进教堂, 里面的人不多,不少人都知道米勒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活计, 而每周差不多这个时间, 他都会来教堂做礼拜,出于畏惧抑或是担心惹祸上身的缘故,他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想不开来教堂做礼拜。 米勒整理了一下衣服,克制着自己没有左右去看,他看到自己熟识的劳伦神父耐心地听着别人的诉说,在宽慰过后将对方送出了教堂,心中不免有些疑虑:说是让自己今天来教堂告解,可平常听自己告解的都是劳伦神父, 要是一朝换人,难道不会出引起怀疑吗?还是说他们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比如贿赂、胁迫……抑或劳伦神父其实从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 他正这样想着, 就看到劳伦神父转过头,看到他后主动朝着他迎了过来:“米勒先生,你今天也是来做礼拜的吗?” 米勒点了点头,静下心来像模像样地做完了礼拜, 面上竟然还能看出两分虔诚, 在结束的时候, 他决定遵照纸条上的指示来做, 于是上前一步对着劳伦神父低声说道:“神父,我想要忏悔我的过错。” 米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进行告解,好像这样就能消除他的罪孽——虽然人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所以这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并不显得突兀。 劳伦神父对此也毫不意外,他轻车熟路地将米勒引到告解室,然后关上了门,形成了一个私密的小空间:“请说吧,米勒先生,主会注视着你。” 米勒皱了下眉,他不知眼前的劳伦神父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一旦要是他错过了……可是等他谨慎地打量了一番劳伦神父之后,他的表情就逐渐出现了变化:他看到了一双冰冷中带着审视的眼神,和平时截然不同,这张脸无疑是属于劳伦神父的,可是这个眼神……米勒恍悟,看来劳伦神父是被替换掉了。 “神父,我要诉说我的恶行,愿能获得谅解与宽恕。”米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伪装水平简直出神入化,他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察觉到,他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然后陈述道,“上个月因为遭人挑衅,我就集结人马……” [你需要参加明天晚上的万圣夜巡游。] 这个伪装成劳伦神父的人拿出了一张叠好的纸张,然后展开递给了米勒。米勒接过低头看去,同时嘴上的话语不停,任谁在外面听都不可能知道在这个向上帝倾诉的告解室中正在发生一场密谋。 [穿的稍微“显眼”一点,这在万圣节并不会引起怀疑。] [请在纸张最后把你明晚大致的穿着写出,这样方便我们找到你。] [记住这个标志,如果你看到它,请不要反抗拥有这个标志的人的举动,那是我们安排好的人。] [请提供给我一个你信得过并且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的人的联系方式,我们需要一个熟知的人进行配合。] [如果还有问题,你可以在这上面写下,我会酌情进行回答。] 米勒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戴着领结的南瓜头,旁边有一个花体的“a”,想来这就是所说的“标志”。 他接过“劳伦神父”递过来的笔,写下了“绿色头发的小丑”(没错,他很迷《蝙蝠侠》里的小丑,曾经还买过一套相似的装饰)以及一个电话号码,至于想要问的问题…… 米勒犹豫了一下,提笔在上面写道:你们能确保我的安全吗? “劳伦神父”看了一眼,没怎么犹豫地回道:任何事都有失败的概率,就看你愿不愿意赌一把了,更何况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 说的也是。米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能在□□中坐到这个位置的,就没有一个胆小的,比起那些保证、打感情牌,他更相信由利益维系的合作,这更加让他安心。 “……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米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主啊,我为我的这些罪过,以及以前所犯下的罪而感到悔恨,请您谅解我。” “米勒先生,你需要去做一些善事来弥补你的过错。”“劳伦神父”垂下眼平静地说道,“附近的孤儿院缺少过冬的棉衣,如果你愿意行此事,请祈祷并默念悔罪经,主会听到你的声音。” 米勒闭上眼,嘴唇翕动着,“劳伦神父”抬头看着从高处的窗子投射进来的阳光,落到米勒的身上,好像那真是什么救赎的圣光一样,眼中的讽刺一闪而过。 “天主已免了你的罪,平安的去吧。[1]” “感谢天主。” “劳伦神父”看着米勒退出告解室,离开了教堂,他将纸张收好,并没有马上离开——毕竟他是代替了神父这个角色,如果米勒一走,他就立马消失不见,在有心人眼中就太明显了,于是在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教堂。 “一切顺利?”神院度手里拿着库斯塔的魔女帽,听见声音转过头来问道,“没出什么问题吧?” “都在您的预料之内。”劳伦神父……不,是玛克将纸张递给了神院度,卸掉了脸上的伪装,平静地说道。 “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神院度看着米勒写下的号码,这是他们需要联络的阿兹台的人,“东西都齐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晚上,就要忙起来了,我们终究是没有本地的人对这里熟知,只有他们才能将效果最大化。” 玛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赤井秀一抬头看了他一眼,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这种异常的沉默就足以说明他的不对劲了。 “玛克。”神院度朝着玛克招了招手,玛克走过来,缓缓在神院度面前单膝跪下,沉默地低下了头,他感受到一只手落在他的头顶,听见神院度温和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落入他的耳畔,“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 “不,这并不是您的错。”玛克闭上眼认真地说道,“这是我自己主动请缨的,就算是错,那也是我的过错。不如说那是我早该克服的困难,明明我在您的庇护之下,早已知道这些已经伤害不了我了,结果……还好没有出现差错,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不然的话……” “不要对自己过分苛责,玛克。”神院度轻声说道,“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是,雅文邑大人。”玛克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脸色好看了不少,赤井秀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产生了些许猜测。 玛克是对教堂有心理阴影?还是说是对神父抑或是类似的环境?而且他在之前就发现了,玛克在扮演劳伦神父的时候,一些动作有点过于标准和熟练,就好像他曾经这样看过,或者这样做过很多遍,他的真实身份会与此有关吗? “雅文邑,我换好了。”库斯塔从更衣室中走了出来,她编了一个麻花辫,上半身穿着小魔女的衣服,下半身是一条南瓜裤,两只不同颜色的长筒袜上带着隐约的南瓜灯的纹路,手上是同色的手套,耳朵上分别戴着星星和月亮的耳坠,看起来十分精致。 她从神院度的手中取过帽子戴在头上,得意地转了一圈,然后叉着腰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明天就穿这一身吧,改过之后好看了不少。”原本一套普通的魔女服,能以这么短的时间改成现在这样,完全是钞能力在起作用,神院度对此给出了十分高的评价,“不过你不觉得冷吗?” “为了漂亮,冷算得了什么?”库斯塔像是在说什么真理一样郑重地说道,“更何况还没有冷到那种程度啦。” “那就再搭一个小斗篷,需要我为你准备一个扫帚吗?” “又不是所有的魔女都用扫帚,你这是刻板印象。”库斯塔比划着说道,“到时候我就拿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上像南瓜一样的糖果,这样才叫南瓜魔女。” “听起来不错,不过库斯塔,在那之前,有个任务需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发挥你的优势。”神院度露出了有点古怪的微笑,“去演一场戏。” 第133章 第 133 章 “姐姐, 你就帮帮忙吧。”一个看起来还带着两分稚嫩的女孩拉住眼前女人的衣服,眼眶中似乎盈满了眼泪,言辞恳切地说道,“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这……”女人有些迟疑, 她有心想要拒绝, 但看着女孩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不是我不想帮你……” “真的不会耗费什么工夫的。”女孩拭了拭眼泪, 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父亲已经时日无多了,唯一的梦想就是能够登上万圣节巡游的‘花车’, 反正你们本来也要找人互动……我有钱,只要能够帮助父亲完成愿望, 你要多少我都给!” 女人叹了口气,虽说对方说是有钱,但看这身穿着, 只怕也是有限度的,她左右看了看, 将女孩带到了偏僻的角落, 然后妥协般地说道:“你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你同意了?”女孩的眼睛像是在发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女人有些不自在地偏了下头, “父亲说他要装扮成《蝙蝠侠》里的小丑,到时候我会让他站在最里侧, 你一眼就能看到他!对了,你能不能在脸上和车上……或者你觉得其他地方都也行, 画上这个。” 女孩展示出了一个带着领结的南瓜头, 旁边有着一个花体的字母“a”, 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会告诉父亲我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只要看到这个图案,你就可以收到你期盼的礼物……” “这没什么。”女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反正她装扮的角色本来也要在身上涂上油彩,幽灵城堡的花车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南瓜头还挺应景,“好孩子,你的父亲会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谢谢,谢谢!”女孩不停地道着谢,让人不由地感慨这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孩子啊,可等她走出这里,脸就一下子垮了下来。 “好久都没有这么表演过了,脸都僵了。”库斯塔用手揉着脸,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虽然是做了一点伪装,但我就那么像未成年吗?明明年龄差不多大来着。” 至少现在进酒吧不会被拦住了。库斯塔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和其他成熟得比较早的欧美人相比,她无疑属于娇小可爱那一类的,看起来年龄永远偏小,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在意身高。 “雅文邑,我完成了。”库斯塔一回去就迫不及待地换掉了身上的衣服——为了符合塑造出来的形象,她特地往乖巧、淑女那方面打扮,效果很不错——顺带着洗了把脸,然后清清爽爽地走出来说道,“是那辆小型的集装箱车。” 因为万圣夜巡游其实并不是由政府组织的活动,而是由民间提出,政府接受,特地规划好路线的活动,所以花车大多是由人们自行装扮准备的,只不过最后要将参加巡游的花车名单报上去罢了。 于是人们大多就地取材,卡车、集装箱车就成为了不二选择,它们本来就能承载重物,只要搭建好架构,就完全能够将车体掩盖在下面,就算有点小的瑕疵也不要紧,在这样的节日谁会在意这些呢? “互动是在十字路口那里吧?”神院度将几封编写好的邮件发送了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到时候找人提醒一下他……让阿兹台来办吧,本来就是他的势力,就算最后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我们的身上。”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静待着明天了?” “我这边还有一点事要处理。”神院度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赤井秀一说道,“明天晚上就要辛苦你这个‘司机’了。” “这没什么,您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这句话是真的,作为计划的制定者,神院度无疑要兼顾协调各个方面,其中还包括并不属于组织的阿兹台的势力,只是……赤井秀一维持着自己表面的平静,他这两天只窥见了计划的一角,他知道要让米勒上花车,可是然后呢?他们要怎样让米勒在那种情况下脱身?或者说…… 他该怎样让fbi介入,然后想办法破坏掉这次行动呢? “雅文邑大人,明天我需要怎么做?” “这个先不着急,只能根据现场的情况加以判断和调整。”巡游路线包括周围的街区都被放大,神院度拿着触控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很快上面就布满了只有神院度自己能看懂的圆圈和重叠的字样,“我和库斯塔在宴会上,玛克会确认怎样才是最好的方案。” “也就是说玛克会与我联系?”赤井秀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养好精神才能好好应对明天晚上的万圣夜。”神院度拍了拍手说道,“对了,你们明天都要扮成什么?” “吸血鬼。”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 “巫师。”玛克推了推眼镜,表面上一本正经,实则全是敷衍。 “你们两个不会就想这么糊弄过去吧?”神院度觉得赤井秀一和玛克八成是想一个贴上尖牙,一个披上黑袍,以表示自己是参与过了。 “反正明天晚上大多数时候我是在花车里的。”赤井秀一解释道,“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样也方便活动。” 玛克也跟着点头,投出了赞成票。 “真可惜,我还挺想看到的。”神院度有点遗憾地说道,然后抬手阻止了玛克想要临阵倒戈的话语,“以后还有的是时间,都去休息吧。” “雅文邑,你也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手机响起,神院度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对他们笑着说道,“等我把这些弄好就去。” 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吧?! 是夜。 几个黑影接近了停靠着的花车,在夜色中分辨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幽灵城堡”花车。 他们从各个角度给花车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十分艰难地打开了花车后面的箱体,将几捆东西推了进去,关上后又费力地将其恢复了原状,随后又拿出了一个发信器,仔仔细细地将其藏在了里面,确认能够正常接收到信号,这才松了口气。 “老大,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其中一个人小声地发出了疑问,“这里面是……” “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老大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这是上头吩咐下来的,据说是米勒老大要的东西,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听吗?” “不不不。”询问的人忙不迭地摇头,上面的事情是他可以了解的吗?那样怕不是离死不远了。 “这样就对了。”老大满意地说道,“我们只要按命令行事就行了,走,别在这里停留太久。” 同一时间,确认了安全的赤井秀一也在房间里拨通了电话:“詹姆斯。” “消息属实吗?”赤井秀一的上级詹姆斯·布莱克表情严肃地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是。”赤井秀一低声说道,“组织位于美国的基地爆炸,这绝对会引来组织的视线,只是现在还不知道究竟组织有多少人来到了美国境内。” “就像一个风暴眼一样。”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判断的依据并不是这个。”赤井秀一停顿了一下,“组织出动了雅文邑。” “雅文邑?”詹姆斯心里一惊,连忙追问道,“玫瑰公爵?” “是,也是我在组织里的上司。”赤井秀一手上点了一支烟,烟气飘散在空气中,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他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抽了,“迄今为止,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出任务时的景象,而这次会出动雅文邑,就足以说明这件东西对于组织的重要性,所以我需要fbi的协助,来将东西截下来。” “我明白了。”詹姆斯认可了赤井秀一的说法,“你已经有了具体的安排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找机会找人替换米勒,或者是想办法脱离花车的队伍。”赤井秀一声音低沉地说道,“等待我的信号,到时候你们就佯装成irs,因为发现了米勒的逃离,而追上来将其带走。” “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会装作在千钧一发时勉强脱身。”赤井秀一平静地说道,“不如说伤重一点才更有说服力,这样才不会将怀疑的视线引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了,一切小心。” “啊,你们也是。”赤井秀一挂断电话,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墨绿色的眼瞳中冷静与兴奋并存。 他缓缓地将烟放到嘴边,朦胧的烟气呼出,从窗缝逸散,眼神却锐利得惊人。 “雅文邑……”赤井秀一勾起唇角,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加速沸腾,内心一片躁动:“真是让人期待万分。” 第134章 第 134 章 万圣夜, 晚上7:30。 米勒在镜子前谨慎地检查着自己的装束,一套紫色的西装,惨白的脸上是被涂抹得极其鲜艳的嘴唇,头发也染成了绿色, 不知是不是染发剂用的不太对, 总感觉头发貌似在冒着荧光。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迟疑了一下, 因为不确定会不会还有与自己相同装束的人, 他又用笔在自己的手背上画上了一个戴着领结的南瓜头,然后写上了一个字母“a”。 在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 米勒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外面喧闹的声音一时间全都涌了进来:家家户户都挂上了与万圣节相匹配的装饰,人人的衣着怪诞,但却都挂着笑脸, 想来是在享受这个节日的。 今天过后,他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米勒向前融入了人群之中, 他知道肯定有人在跟着他, 不过他现在是出人意料的冷静,他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周围:戴着领结的南瓜头……是在哪里?他所见到的每个人都面无异色, 一脸平常地说说笑笑, 难道是还没有准备好吗? “让一让!对不起,麻烦让一下——”一个少年抱着一大箱东西从街道对面跑过来, 能够看到半敞开的箱子中装的都是一些跟万圣节相关的吃食——比如南瓜样式的糖果、小蛋糕等等。 这也是万圣节会出现的情况之一,一些小摊会摆在街道两侧, 大多数都是一些附近的居民, 他们会将自家做的一些应景的的点心、饼干、饮料摆放出来, 如果想要满足口腹之欲的话,只要花上一点的钱就能取上一份,虽说可能比平日里会贵上一点,但在节日中谁还会计较这个呢? 少年有些慌张地抱着箱子冲了过来,众人纷纷躲避,在经过米勒身边的时候,似乎是因为躲闪不及,两人的胳膊撞在了一起。少年的手一抖,一时间没能拿住箱子,箱子脱手而出,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您没受伤吧?是我太不小心了!”少年连连道歉,蹲下身来收拾着地上的东西。米勒有点不悦,但也知道这不是闹大的时候,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欣赏节日的心情,也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烦躁,他就勉强胡乱地帮着少年收拾了一下。 “谢谢,实在对不起。”少年道谢道,米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声若蚊蝇的两个单词,“花车,十字路口。” 米勒的眼神一颤,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站起身来。他看着少年感激地朝着他欠了欠身,然后抱着箱子跑走,转身若无其事地继续顺着人流前行,同时大脑快速反应过来:花车?十字路口?是叫他在花车巡游的时候到十字路口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花车巡游的时间是…… 九点钟。 米勒低头看了眼手表,身体稍稍放松下来,现在距离花车巡游还有一个小时,看来他也可以趁这段时间逛一下,来让那些监视的人放松警惕,误以为他真的是来参加万圣节的。 这样想着,米勒的目光投向了街边的摊位,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主动走了过去,好似像其他人一样开始享受起节日氛围来。 万圣夜,晚上8:00。 电梯打开,库斯塔挽着神院度的胳膊走了出来,在穿过走廊之后,两人在一扇门前站定,神院度抬手轻轻敲了敲。 “来了。”门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大门打开,杰弗里出现在了神院度的面前,他看到神院度顿时眼前一亮,吹了声口哨热情地招呼道,“好久不见,艾蒂安,快进来,就等你了。” “虽然我也很想说‘好久不见’,但是在那之前……”神院度眼神微妙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打扮?” “看不出来吗?木乃伊。”杰弗里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上面一截绷带也跟着左右摇摆,“我觉得很形象来着。” 是很形象没错,但这也过于形象了。神院度的脸上浮现出了两分欲言又止,也用不着将全身都缠满吧?看起来就像是…… “像个重度烧伤的患者。”里德说出了神院度的心声,他端着酒杯默默地说道,“你不觉得康妮女士她们今天总是忍不住看你吗?” “你觉得你又好的到哪去?”杰弗里对此不屑一顾,“我还是首次见到有人能把狼人装扮得像是一个大猩猩。” “你们两个就不能有一天不吵的吗?”康妮走过来用手在他们两个的后背上用力地拍了一下,她今天的装束是仙女教母,优雅的体态配合上她蓬松但是被打理的很好的白头发,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可爱又和蔼,“哦,艾蒂安,不管他们说什么,别听这两个坏小子的,过来我这边。” “姑母。”杰弗里叫屈道,“我们没打算做什么。” “叫我康妮教授或者康妮女士。”康妮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别以为我人老了就没听见你们的打赌,是谁说要灌酒的来着?艾蒂安,过来,这里有刚做好的南瓜派和黄油烤苹果,弘树也在这里。” 神院度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冲着杰弗里和里德眨了眨眼,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艾蒂安一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康妮将切好的南瓜派分给神院度和库斯塔,接着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两个促狭鬼,再不过来就真的没有了。” “所以说艾蒂安你怎么不换衣服?”杰弗里咬了一口南瓜派,饼皮里是柔软嫩滑的馅,好吃得想让人吞掉舌头,就是因为刚出锅所以有点烫,他哈着气将其咽了下去,灌了一口柠檬水询问道,“我们之前还猜你今天会穿什么呢。” “我换了。”神院度肯定地说道,他顶着杰弗里疑惑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西装,淡定地说道,“万圣节限定版。” 真要说的话,神院度今天穿的确实有些不同,黑色的西装外套的衣角,在某些角度能够看到南瓜灯的暗纹,袖子上的袖扣是漂浮的小幽灵,领带是南瓜色的,里面的马甲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银色的链条,包括他胸前口袋上趴着一架骷髅,只不过因为是q版的而显得有点可爱。 确实不能说是没准备,就是…… 杰弗里望了一眼“群魔乱舞”的场地,又看了看在水晶灯的映衬下好像是在发光的神院度,默默地憋住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嗯,像是怪物国王和他的智障手下。 “神院先生,库斯塔姐姐。”泽田弘树高兴地朝着他们挥手,他先是用日语打了招呼,然后熟练地切换成了英语,他穿着一身幽灵服,上面还涂抹着红色的颜料当作血迹,就是一点都不显得可怕,反倒像是在番茄酱里打了个滚。 “弘树,在麻省理工待得怎么样?”神院度略微低下头问道。 “大家对我都很好。”泽田弘树很喜欢在麻省理工的生活,“老师还带我去他家里吃了饭,院子里还有一棵好高好高的树,下面还搭着秋千,艾拉奶奶烤的小饼干很好吃,养的一只一岁的拉布拉多还会‘踢球’……” 泽田弘树滔滔不绝地讲着,好像想要把他生活中发生的趣事全都分享给神院度,神院度耐心地倾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泽田弘树的兴致顿时更高了,眼睛中好像都冒出了小星星。 “是啊。”杰弗里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老师现在看我的眼神嫌弃极了,说不定哪天就把我赶出师门了。” 泽田弘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些犹豫地看了杰弗里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随后就感觉到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听见神院度声音温和地说道:“别在意,杰弗里嘴里没有个把门的。” “哦,抱歉,弘树。”杰弗里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心思稍微有点敏感,“我只是在开玩笑。”他顺手牵羊地从一旁拿着糖果盘子路过的里德手里薅了一个棒棒糖,然后递给了泽田弘树,“道歉的礼物。” “嘿!我好不容易才找齐了彩虹颜色的!” “别这么小气,里德。” 泽田弘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举起手将糖果重新放到了托盘里:“好了,现在就又是‘彩虹’了。” “你看看你,杰弗里,你还没有弘树懂事!” “对你要什么懂事?” “所以……”神院度俯下身在泽田弘树耳边低声说道,“没来错?” “嗯!”泽田弘树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脸,“我喜欢这里!” “那就好。”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直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从高处看着外面的街区,灯光的霓虹在他的眼中闪烁着,隐隐能够听到一点喧哗的声音,瞳孔深处是一片平静。 就快要开始了。 第135章 第 135 章 万圣夜, 晚上8:50。 “都记好了吗?我再重复一遍,就像我们排练的那样,每个人都跟紧前方的车辆和表演的人, 不要掉队也不要靠得太近。” 领队正在进行巡游前最后一次叮嘱, 赤井秀一坐在花车里, 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双眼直视着前方,静候着巡游的开始。 他替换掉了原本开花车的人,这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唯一稍稍有点阻碍的花车的装饰, 会让他的视野有点受限的, 所幸在花车巡游开始的时候, 街道两边会拉上护栏,也会有人维持秩序,所以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惜或许今天就要有意外发生了。 “莱伊,能听到吗?” 耳机中传来了玛克的声音,赤井秀一沉稳地应了一声,在确定信号正常之后,玛克接着说道:“从花车巡游开始,一直到十字路口的这半个小时是安全的, 等到了十字路口之后,会有一个短暂的停下来互动的时间,保持联络通畅, 等我的信号。” “了解。” 玛克看了眼花车的方向, 然后戴上巫师的兜帽, 后退一步, 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奇形怪状”的人群中, 向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 晚上9:00。 音乐声响起,万圣夜花车巡游正式开始,众人欢呼着跟随花车前行,悬挂着的南瓜灯一闪一闪,从高处看去像是一条七彩的流动的长河。 “什么声音?”杰弗里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有点纳闷地侧耳细听,然后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纽约这边也有花车游行,弘树你想去看吗?” 泽田弘树悄悄地将目光投向了神院度,见神院度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顿时摇头回答道:“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也是,不去挺好的。”杰弗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明年万圣节再让你看看,我们弄得肯定比纽约这边要好得多,这里的一点特色都没有。” 所以你们各州还真的有互相之间的鄙视链啊。 “不过弘树你该多吃点了。”杰弗里捏了捏泽田弘树的胳膊,由衷地担心道,“这么瘦,多弗(他的儿子,比泽田弘树大两岁)恐怕都能把你抱起来。” “别在那里瞎说,不知道男孩子一天一个样吗?”康妮瞪了他一眼,看多了调皮捣蛋的皮猴子,乖巧的泽田弘树很得她的喜爱,“需要我说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吗?弘树我跟你说,杰弗里小时候可挑食了……” 杰弗里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试图想要插话阻止。 “后来还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嫌弃他太瘦了,他才乖乖开始吃饭,我这里还有他以前的照片……” “姑母!”杰弗里痛苦地捂住了脸,和长辈在同一所学校任教就是这点不好,你的黑历史说不定哪天就被曝光了,“里德你笑什么?” “什么?我笑了吗?”里德正经了一秒,然后忍不住继续捧腹大笑起来,“好吧,我就是笑了!哈哈哈哈,我的天……” “今天我就要跟你同归于尽!” “神院先生。”泽田弘树脸上扬起了笑容,随即想起神院度刚才的眼神,笑容微微收敛,凑过来小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别担心,弘树,不是什么大事。”神院度平静地说道,他的手机在衣兜里闪着光,上面是玛克刚刚发送过来的邮件,“你只是以防万一下的保险,如果有需要你做的事,我会告诉你的,在那之前,享受万圣夜吧。” “艾蒂安,帮我尝尝这个牛排是不是好了。”不远处有人招呼道,“我感觉味道可能有点淡。” “就来。”神院度无奈地说道,“你既然不吃牛肉,为什么非要做牛排?” “这是仪式感。” 晚上 9:28。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花车的队伍,米勒站在靠近护栏的地方,看着载歌载舞的人群逐渐靠近,一辆辆花车从他的眼前经过,逐渐放慢了行驶,最后停了下来。 人们的欢呼顿时更加热烈,他们知道花车巡游的重头戏就要来了。 音乐声放大,原本或坐或站在花车上的人伴随着音乐,从上面走了下来,不少人挥舞着双手,放声呐喊尖叫,释放着自己的热情,希望可以被选中。 米勒木着一张脸,幸好脸上涂抹的厚重的油彩掩盖了他的表情,周围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自然,这么多人,他该怎么找到所谓的接应的人?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米勒顿时肌肉紧绷,面露警惕,等他抬眼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人,看装扮是刚从花车上下来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左手臂上画着一个带着字母a的戴着领结的南瓜头。 女人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的装束,目光落到他的手背上,顿时眼睛一亮,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提着裙摆欠了欠身,然后拉着他向“幽灵城堡”花车走去。 米勒没有反抗,但不代表着他没有疑惑——或者说他简直是满头的疑惑,小丑的妆容显露出了两分狰狞,感觉自己有一肚子脏话吐不出来,:认真的吗?这是在做什么?临死前还想让他丢人现眼一把? 米勒登上了“幽灵城堡”花车,在女人的示意下,姿态僵硬地朝下方挥了挥手,彩带和金片挥洒而下,气氛一时间到达了高潮。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警车忽然从四面八方插入了巡游的队伍中,在众人不知所措的表情中,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从里面走了下来,其中一个从警车中拿出了一个喇叭,大声地吼着些什么,在音乐声中显得有些不清晰。 是什么? 是…… “explosive!(炸弹)” 炸弹?! 所有人的表情一时间都定格在了脸上,伴随着刺耳的尖叫,恐慌在人群中蔓延,花车上的人连滚带爬地从上面跑下来,不少人直接撞在了一起,原本欢乐的场景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不要乱跑!听从疏散!”警察的吼声和哭喊声、脚步声混在一起,显得是那样的无力。花车中的赤井秀一睁大眼睛看向窗外,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炸弹?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就是玛克的信号? “莱伊。”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了耳机,玛克冷静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把上面的小丑拖下来。” “收到!” 这是发生了什么?米勒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表情惊骇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只是短短两分钟,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哪里来的炸弹?而且拉他上来的女人也慌乱地逃走了,所以他现在是要做什么? 他忽然感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米勒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在骤然失去平衡之下向后摔了下去,在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之后,就像被黑暗所吞噬了一样,一切归于沉寂。 而在人群四散奔逃之时,却有几个人奋力在向中心靠近,他们被恐慌的人们冲散、撞倒,再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目标不见了踪影。 “该死!人哪去了?!”其中一个人咬着牙,勉强靠近了焦头烂额的警察,就想要从怀里往外掏证件寻求帮助,“你好!我是……” “fk!不管你是谁,别在这里添乱!”挥舞来的警棍差点砸中了他,眼前的警察分明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了,本来万圣夜不少警察都被派出去维持秩序去了,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别的给我乱跑!都给我冷静下来!” “怎么办? ”他的同伴脸上满是汗水,连衣服上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两颗,脖子上还有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长指甲留下的血痕,“找不到人!” 难道是跑回去了?不,米勒肯定知道他们在监视他,只要证据一齐,他就再也不能翻身,他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男人的眼神在人群中掠过,突然之间,他发现了在疏散的警察的指挥下,拐进侧路,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的花车,那是…… 幽灵城堡! 米勒就在那辆车上!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随之坚定地固定了下来,米勒会被选中上花车不一定是一个巧合,也就是说…… “拦下那辆车!”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身旁同行的人一时间没能跟上他的思路,有些疑惑地问道:“车?什么车?” 来不及了!男人一咬牙,上前一步将警察往旁边一推,直接坐进了警车里,手一扭钥匙打着了火,他的同伴见状,赶忙跑到另一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咆哮声,男人一打方向盘,警车直接朝着那个路口冲了过去,站在那里的警察惊恐地往旁边一扑,才没有被撞个正着。 被推倒的警察面色铁青地爬起来,双眼中好似要喷出火焰,他有多久没有遇见这么嚣张的人了?他拿起对讲机,朝着里面怒吼道:“有人抢了警车逃离!我怀疑是炸弹犯!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第136章 第 136 章 “所以说你才是接应的人?”米勒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胳膊, 他摔得不轻,要不是赤井秀一在关键时候扯了他一把,想必他最起码也得摔断条腿——虽然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 “啊。”赤井秀一简略地应了一声, 花车带着令人胆颤心惊的气势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外面搭建的装饰看起来都摇摇欲坠地将要掉落下来。他粗暴地将车窗降下半窗, 从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道路,现在还没有人追上来,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接下来…… “莱伊,注意……车灯和鸣笛……”玛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不知为何, 从刚才开始, 他的声音就显得有些不太清晰,“停车。” 车灯和鸣笛? 玛克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路边停靠着的一辆车车灯忽然亮起,随后是一声短促的喇叭声,赤井秀一当即踩下了刹车。 车门打开,一个人从中快速跑了出来,手臂挥舞着,示意他们交换位置。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 忽然之间就知道玛克所说的是什么了,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对了,耳机中嗞嗞啦啦的声音, 或许是信号受到了干扰, 窃听器、发信器抑或是别的什么能够定位的东西被安在了花车上? 但现在显然不是让他验证猜测的时候, 他们快速交换了车辆, 米勒下车的时候一个踉跄, 一瘸一拐地上了车,期间他瞥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一眼,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他手底下的人,还真是被调用了个彻底。 不过他根本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也没有一点担忧的情绪在,只是冷漠地想着希望他能起上点作用,别那么快被追上。 米勒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点浮于表面的赞赏的表情,而对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泛起了激动的情绪,要不是时间紧迫,想必他会当场说出一番表忠心的话来,可能也只有这种“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才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分辨不清。 花车开足马力,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更换了车辆的赤井秀一相反的将其熄了火,装作是一辆无人的轿车停靠在了路边,虽然单向透视膜足以让别人看不清楚车内的景象,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略微压低了身体。 就在花车开走后没几秒,一辆警车由远及近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沿着刚才花车的路线直冲前方而去。等到在一个转弯后逐渐看不见警车的身影,赤井秀一才重新发动了车辆,然后在一个路口转向,走上了一条岔路。 “现在这样就算是安全了吧?”米勒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微妙地放松下来,这时他才有空去思考刚才混乱的场面和那些警察脸上凝重的表情,感慨地说道,“你们的手段……可比我们要狠多了。” “……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就谈不上安全。”赤井秀一的脸色在街边一排排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明灭不定,他无从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没有时间从fbi那里得到确切的情报,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在依照安排接应到米勒时发出去的消息成功地被詹姆斯他们接收到,不然的话…… “莱伊,把耳机给米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安静状态的玛克突然开口说道。 赤井秀一顿了一下,将耳机取下递给了米勒。 “你就是主事人了吧?还没有感谢你们将我救出重围。”米勒还算客气地说道。 “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玛克的声音冷漠,丝毫没有把米勒虚伪的感激放在心上,“我也并不是主事人,不过非要说的话,我们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对话。”后半句话他的音色一变,听起来比较和缓温和,好像忽然之间耳机之中换了另一个人在说话。 “你是……‘劳伦神父’?”米勒恍然大悟,眼神变得热切起来,隐隐有些套近乎地说道,“要不是你,想必这一切也不会这么顺利 。” 他是真的很眼热这种能将自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技能,要是他也能会的话,说不定脱身根本就废不了这么大的工夫,他也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题外话就不必多说了。”玛克的语气波澜不惊,“我想你现在已经可以告诉我们资料的所在之处了吧?” “这个……”米勒的表情一收,他并不想这么快就交出资料,一方面是他想要借此谈下更多的条件,另一方面也是怕他们在得到了资料之后就杀人灭口——将心比心,如果现在站在组织位置的是他,他绝对会这么做,毕竟东西已经到手,留着一个孤立无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暂时只会徒增麻烦的家伙有什么好处吗? “就像你们的同伴刚才说的,现在可谈不上安全。”米勒奸猾地回避了玛克的问题,“我想我们之后还有很多额外的合作可以进行商讨,等我们双方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我再给你们也不迟。” “哦?是吗?”玛克似乎低笑了一声,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毫不意外地说道,“贪婪的家伙可是活不长的。” “这种东西当然是看谁割舍不下了。”米勒眯了眯眼,投入成本越高,就越舍不得放弃,不然之前的花费岂不是打了水漂?这也是组织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只为了捞他出来的原因,这样算来,他们再付出一点应该也不成问题吧?“我要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这种事我可做不了主。”玛克平静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等过后再见分晓,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说出来这种话。” “别这么说,这种事情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的吗?”米勒似乎感觉自己占了上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可是有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比如……你们不想知道你们基地出事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呵。”玛克已经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愿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们已经可以结束我们的话题了。” “真是冷淡。”米勒看了看至今为止也没说过几个字的赤井秀一,将耳机还了回去,撇了撇嘴说道,在他本身满脸横肉,又画了小丑妆容的脸上,只能凸显出一种诡异的恐怖感,“你们都是这样的吗?” 赤井秀一将手从兜中拿了出来,接过了耳机,兜中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发送成功”的字样,不动声色地说道:“可能是吧。” 另一边。 快了,再靠近一点。 花车中的年轻人不断地瞄着后视镜,他看着紧紧地咬着自己不放的警车,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兴奋和充满恶意的期待。 “前面的车,立即停下!否则后果自负!” “谁要听你们的话啊!白痴警察!”年轻人哈哈大笑,花车和警车间的距离逐渐拉近,到达了一个危险的距离,他的脸上充斥着狰狞之色,手从窗口伸出比了一个中指,然后猛地急刹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警车中的男人心头一惊,心中暗道不妙,脚下以最快的速度踩下了刹车。 然而为时已晚,在高速运行之中,警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花车,此时年轻人踹开车门,以一种极其危险的姿态跳出了花车。在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看清了年轻人的手中似乎拿着一个像是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危机感顿时席卷了他的全身,男人的瞳孔紧缩,一咬牙,拼尽全力地向着右侧猛打方向盘。 “轰!” 气浪掀出,火舌喷吐,冲击使得警车失去了控制,直接侧翻了过去,玻璃破碎,骨架变形,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冒出了滚滚浓烟,好半天只能听到火焰灼烧劈里啪啦的响声。 “咚——咚——”没过一会,忽然传来了踹门的声音,随后已经不成样子的车门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满身是血的男 人艰难地爬了出来,他强忍住因为自己大脑眩晕而想要呕吐的欲望,顾不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二次爆炸的车辆,返回去将自己的同伴拖了出来,手指摸索着他的颈动脉,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支离破碎的燃烧着的花车,眼中透露出了怒火和强烈的不甘与恨意,他用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掏出手机,幸运的是,虽然上面已经满是斑驳的裂痕,甚至因为漏电打得手指有点麻,但还能勉强拨出电话。 男人喘了两口气,尽力远离那两辆车,然后惨白着脸拨通了电话:“让他跑了……对,阿兹台……不,既然是爆炸这种几乎等同于同归于尽的招数,那么米勒必不可能在车上,应该是在之前就被调换了。你说的没错,这是对我们irs赤/裸裸的挑衅,如果让他逃掉,再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话……” “是的,我确定。”男人咳嗽了两声,用手捂住淌血的伤口,现在有一块金属残片正插在那里,他不敢直接拔出,“我需要支援,顺便一提,记得给我叫辆救护车。” 第137章 第 137 章 倚靠在落地窗前的神院度忽然转过身去。 他的掌心贴靠在了玻璃上, 深海蓝色的眼睛倒映出了不远处冒出的浓烟和火光,眼底泛出了冰冷的底色:“画蛇添足的家伙。” “艾蒂安。”脸上贴着好几条白纸的杰弗里似乎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趁此机会他赶忙拍了拍手, 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一手的烂牌甩了出去——在这群智商普遍比普通人高出一截的人中,他是罕有的不怎么会算牌的那一个, 起身走过来询问道, “外面怎么了?是放烟花了吗?” “烟花?我可不想承认这是烟花。”神院度朝他示意了一下, “至少我是欣赏不来。” “这是……”杰弗里快速眨了眨眼, 正好在他过来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二次爆炸,被他完整地收入了眼中,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有些微醺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交通事故?袭击?离我们这么近?” “嘿, 伙计,我想你们该看一下这个。”里德举起手机,里面显示出的画面摇晃着, 看得让人头晕目眩, 一看就是在混乱中拍摄下来的, 乱七八糟的背景中什么声音都有, 隐隐有花车的影子一闪而过, “花车巡游出事了,警察都到现场了。” “炸弹?”杰弗里捕捉到了一个单词, 再一联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们离得并不算远, 而且还是在比较高的楼层, 这就产生了两个问题: 一是他们会不会受到波及,一旦要是发生意外,他们可就被困在这里了。 二是假如他们选择离开的话,会不会危险性更大?要是一个不走运当面撞上…… “艾蒂安,你说呢?”杰弗里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向神院度询问道,他一向对于神院度的判断有着充足的信心。 “还是尽早离开吧,趁着现在事态还没有扩大。”神院度回头说道,“远离风暴的中心,警方不是也在疏散吗?可见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么说也是。”杰弗里等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好歹他们作为麻省理工的教授,又有哪个没有点人脉呢?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叫人的叫人,杰弗里放下手机后还有心情感慨了一句,“可惜万圣夜就这么泡汤了,亏我今天还准备好好放松一下。艾蒂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一会接我的人就到了。” “不,我也有去处。”神院度晃了晃手机,“弘树就先跟着我吧,等没有问题了我再把他送回来。” 杰弗里以为神院度也做好了安排,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到了之后,别忘了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神院度笑着说道,他目送着他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房间,脸上的表情逐渐冷却下来,“弘树。” “我在,神院先生。”泽田弘树严肃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截断所有的监控。”神院度回想着这栋楼里的结构分布,然后平静地说道,“库斯塔,找个安全的地方,记得保护好弘树。” “我知道了。”库斯塔看着神院度摁亮了向上的电梯按键,有些错愕地问道,“等等,雅文邑,你要去哪?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比如说……”电梯在“叮”的一声后打开了门,神院度走进电梯,电梯内部自上而下、略微倾斜的灯光,在逐渐关闭的电梯门的缝隙中,拖出了一道拉长的影子。神院度整理了一下领带,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点一点地勾起唇角,眼中却是一片雪虐风饕,全无半点笑意,“去看看那群自找麻烦的家伙还能搞出什么乱子。” 数辆追逐而来的警车呼啸而过,一路开到了爆炸发生的地方,之前倒霉地被抢走车的警察震惊地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在反应过来后飞速上前查看着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而陷入昏迷的两人,然后皱紧眉打量着现场。 这可不是普通的车祸能弄出来的,除非……难道让他一语成谶了?这两个人真是炸弹犯?或许是在匆忙间不小心启动了炸弹,结果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现场还有其他伤者吗?” “没有了。”小心地绕着花车检查了一圈的警察这样回复道,他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或者尸体的存在,然后指出了现场的疑点,“不过这里应该是爆炸发生的中心点,受损最为严重。” “什么?”爆炸是发生在花车上?错愕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还不至于忘记刚才发生过的事情,现在想想,这两个人是抢了他警车的人没错,但他们的目的似乎是要拦下前面开走的花车,现在这两个人在这里,但花车里的人却消失不见,再加上爆炸所发生的起始点…… 难道花车里的人才是炸弹犯?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非要抢警车?而不是干脆将事情说出来呢? “总之,先要把人救醒!”警察吩咐道,“他们有可能是唯二见到炸弹犯真面目的人,或者事情也有可能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但无论真相是什么,都要先保下他们的性命……” “长官!” 他忽然听到了被自己留在路口的下属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看见下属从一辆陌生的车上探出头来朝他挥着手,身后还跟着一辆救护车,他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怎么……”他话未说完,就看到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人,然后毫不迟疑地向他走来伸出了手,“irs,加文。” “警长,布朗。”irs?布朗下意识地握上了他的手,下一秒反应了过来,等等?irs来这里做什么?这和irs有什么关系? 他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端着担架从他们身边走过,将两个伤员抬上了救护车,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测,惊疑不定地问道:“他们是你们的人?” “给你们添麻烦了。”加文礼貌地点了点头,“我们在追踪一个偷税罪、逃税罪……数罪并存的罪犯,手段可能稍微‘急切’了一点。” 这叫稍微“急切”了一点?布朗的嘴角抽了抽,转而意识到了不对,如果加文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这并不是炸弹犯。可这样一来,爆炸又是怎么发生的?他们要追捕的人又到哪里去了? “如果你是想问人去哪了的话,我只能说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加文似乎看出了布朗的想法,眼中掠过一抹精光,根据男人昏迷前所打来的电话,他们推测人是从岔路逃走的,而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而且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想要找的炸弹犯,想必也是他们的协助者之一。” “你说什么?!”布朗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加文,沉声说道,“你确定?” “是真是假……”加文反而笑了出来,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亲自验证一番不就知道了吗?” 另一边。 车辆在道路上飞驰,随着身后始终没有追兵赶到,米勒的身体也愈发放松下来,他看着面沉似水的赤井秀一开玩笑道:“这不是你们定的计划吗?怎么感觉到头来你们比我还要紧张?” “……”赤井秀一保持沉默。 “说起来既然刚才通话的那位说他不是主事人,那么不知这次能否见到真正能做主的人?”米勒对此抱有了极大的兴趣和热情,“我可是‘神交已久’。” “会有机会的。”如果你真的能到他的面前的话。赤井秀一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 米勒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在前方的拐角处忽然闪出了车灯的光芒,赤井秀一目光一凛,手握紧方向盘,试图避让。 然而对方貌似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在两辆车即将错身而过之时,对方忽然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头从侧面朝着他们撞了过来,同时将油门踩到了底。 一声巨响,车身顿时凹陷了下去,两相摩擦之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隐隐似乎还有火花冒出。车辆左右晃动着,在撞击的冲击力下,向着道路一侧的人行道顶了过去,想要逼迫他停车。 赤井秀一稳住身体,脚下左右交替踩着油门和刹车,随后将方向盘打到了尽头,车轮在刹时间停止转动变换了方向,在惯性的作用下,车身一时间横了过来。 “等等!你在做什么?!”米勒瞪大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你疯了?!” “并没有。”赤井秀一再度踩下了油门,车轮在一瞬间从静止攀升到了一个极快的转速,车辆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操作,凭借着离心力旋转了一圈,随后打正方向盘,摆正身体,甩脱了对方的“挟持”。 “小心!”米勒晕头转向,只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腾,他的余光似乎瞄到了什么,顿时大声提醒道。 伴随着发动机的响声,前方又有一辆车朝着他们的方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同时刚才的那辆车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就缀在他们身后不到半个车位的地方,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撞上来。 “坐稳了。”赤井秀一的眼神闪了一下,语气沉稳地说道,“稍微要冒点险了。” “你刚才还不叫冒险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8章 第 138 章 “当然不算。”赤井秀一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后方的车辆, 然后突然往左边一拉方向盘,挡在了从反方向冲他们而来的车面前。开车的人心头一惊,为了防止正面撞上, 他只能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偏离开车身,以一种后视镜几乎要碰在一起的距离擦肩而过。 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紧跟在赤井秀一身后的车辆还没有来得及变向,而等他看到的时候,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危险了, 在惊慌失措之余,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用力地踩下了刹车。 刺耳尖锐的声音如同在用一根针试探着耳膜,两辆车以差之毫厘的距离停了下来, 双方不约而同地抹了把冷汗,长出了一口气,想到刚才他们差一点撞上的危险,依旧有点心有余悸。 赤井秀一勾起唇角,控制着车辆如同游鱼一般从他们的侧面经过,然后扬长而去, 正当米勒用满满的惊容面对着他,憋不住想要表达他的心情时, 却忽然听他这样说道:“会开车吗?” “会。”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米勒却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他总感觉赤井秀一刚才的那句“稍微要冒点险”还没有完全结束, “你想做什么?” “很好,交给你了。”赤井秀一这样说着, 手上就当真松开了方向盘, 米勒吓了一跳, 赶忙扑过来伸手控制住方向盘,怒斥道,“你疯了?!想死别拉着我一起!” “咔嚓。”赤井秀一掏出手/枪,拉开保险,然后低头身体一弓,跃到后座,打开了后面的车窗,沉稳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他们这样就会善罢甘休吧?” 话音刚落,他们的身后就显露出了两辆车的影子,其中一辆车头的地方瘪了下去,正是刚才想要逼停他们的家伙,此时正穷追不舍地想要拉近与他们间的距离。 米勒暗骂了一声,空出的手解开了安全带,然后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坐到了驾驶座上,期间碰到从花车上摔下来的地方,表情顿时一阵扭曲,眼中闪出了暴虐的杀意:“你最好能办到!” 赤井秀一的手伸出窗外,身体略微倾斜,即使是在行驶的车辆上,他握着枪的手臂依旧是稳稳的。他墨绿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中是极致的冷静,锐利的目光顺着枪口处延申,锁定了运行中的轮胎,在心脏一声一声平稳而又规律的跳动声中,他的手指缓缓下压: “砰!” 子弹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前一辆车的轮胎,车辆顿时失去平衡,在地上左右摇摆做起了s型的曲线,最终歪斜着向着道路的另一侧滑去。 然而赤井秀一此时却并无多少喜悦,原因是他开枪的瞬间也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响,他迅速转过头,看到了挡风玻璃上开裂的纹路和中央的弹孔,他抓住座椅靠背,声音略显急促地问道:“你……” “fk!幸好老子躲得快!”鲜血从米勒的面颊上淌了下来,他的面部肌肉抽动着,鲜血被他用手一抹,顿时涂了半边侧脸,他刚才下意识地一偏头,这才没让子弹直接爆头,而仅仅只是划伤了他的脸和耳朵,他骂骂咧咧地发泄着他的怒气,“差点脑浆就迸了一地。” 这不对。赤井秀一的瞳孔略微收缩,他敢保证这绝对不是fbi的人——没错,他已经辨认出那两辆车都是fbi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要营造出围追堵截的局面,这样对于最后“米勒被劫走,他侥幸得以逃脱”的结果才更有说服力,可是现在这个对米勒开枪的“第三方”是谁?又是抱有了怎样的目的?一旦…… 但很快他就来不及思考更多了,突然从侧方冲出来的车辆暴力地撞上了他们的车,米勒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正在甩干的洗衣机,脑袋接连重重地撞上了车窗玻璃和车内棚顶,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车身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金属残片飞溅,整辆车如同后劲不足的陀螺,旋转着直奔街边人行道上的楼房而去。赤井秀一见状,当机立断回到了被挤压得可能只有原先三分之一大小的副驾驶,然后揪住了米勒的衣领,踹开了驾驶座的门,于千钧一发之际,拖着昏迷的米勒跳出了车。 “轰!”车撞进了楼房,车门挂在那里摇摇欲坠,最后坚持不住从车身上脱离,砸在了地上,楼房上的砖瓦碎石劈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激起了大片的烟尘。 趁此时机,赤井秀一带着米勒一个翻滚,躲到了一个隐蔽的遮挡处。他握紧手中的枪,目光紧紧地盯着烟尘散去的地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慎重,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了,看起来可不太妙。 “你们是什么人?!”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赤井秀一记得是其中一个fbi的声音,“你们知道妨碍公务是什么下场吗?” “妨碍公务?”另一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irs。”他似乎亮出了什么证件,“我们正在追捕嫌犯,如果不老实回答的话,我们有权追究责任。” “你确定……是irs?”对方不仅没有被吓到,声音中还多出了几分玩味,他用新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fbi等人警惕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证件展示在了他们的面前,“我是fbi探员,胡安·沃克。” fbi:? fbi:你要是fbi,那我们是什么? 伪装成fbi的cia:你们不是irs吗?(微笑) 要说cia为什么会在这里,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们是跟着fbi的人来的。 捷罗斯和组织的交易文件最终没能到cia的手中,已经被贝尔摩德和朗姆成功截回销毁,就在他们感到懊恼和遗憾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fbi那里出现了异动。 至于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以fbi和cia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往对方那里安插几个“线人”啊?用一种不怎么恰当的说法,要不是怕太过明目张胆不好,他们恨不得将对方的大门口都安上监控,而这时候fbi有了动静,怕不是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众人对视一眼,想想他们用了那么长时间,结果最后功亏一篑,之前的耗费全都打了水漂,假如能够从fbi那里分得一碗羹,或者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是不是可以挽回点损失?至于用什么理由…… 同为美国的情报组织,我们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彼此之间分什么你我?(义正词严) 于是他们就一路远远地跟着fbi,并且成功见证了他们三番五次堵截不成,还让人干废了一辆车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壮举”,照这样下去他们不会让人给逃掉吧? 怀揣着“fbi究竟在搞些什么鬼东西”的想法,他们就小小地出手帮了下忙,结果…… 谁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用irs的名头?平常我们之间互相泼脏水就算了,这回怎么还带上了irs?你是真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啊。 fbi:你这个做假证的还真好意思说啊! 双方一时间都陷入了对于对方行为的疑惑中,fbi不知道眼前冒充自己的人是什么路数,真实身份又是什么,cia不知道为什么fbi会编出irs的瞎话来,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不管你们是谁,现在我提出最后一次警告。”fbi举起了手中的枪,“这是irs的内部事宜,离开这……”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举着枪的fbi看着子弹在自己鞋尖前的地面击出了碎石,快速调转枪口指向了子弹发出的地方:“什么人?!” “这句话该我们问你们才是。”一个人从拐角的阴影处走出,看不清他身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人,他面上带着冷意,着重看了看fbi,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irs?” 你们要是irs,那我们是什么?irs的人简直要气笑了,本来他们今晚被耍了一通就够让人火大的了,结果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居然有人敢冒充他们!还一点心虚都没有地出言质问! irs的目光在惨不忍睹的车辆上掠过,心中冷笑着想道,怕不是想要来救米勒的阿兹台的人和想要米勒死的反对势力起了冲突吧?在这里拉着虎皮做大旗,是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吗?!想想他们irs成立以来,可还没有怕过谁呢! “统统拿下!” “等等……”cia惊呆了,作为其中最无辜的那一个(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辜),他们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迫卷入了战场,一开始三方都还算克制,直到第一个负伤的人出现,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枪声、爆炸声、惨叫声……现场顿时乱成了一片。 “这是什么情况?”晚到一步的加文和布朗以及跟随而来的警察看着充斥着鲜血与硝烟味道的战场,一时间有点茫然现在的局势究竟是怎样的,布朗最先反应过来,他表情严肃地拿着枪,朝着一方示意了一下,“总之,那边是你的人对吧?” “没错。” “那么,剩下的那些就是敌人了。”布朗深吸了一口气,提高声音说道,“全体都有,准备作战!” “是!” 赤井秀一狼狈地一个翻滚,更换了掩体,然后抬手一枪将飞往他的手榴弹击飞,此时他已经顾不上米勒了,谁能想到事情会失控成这个样子? 血腥味涌进鼻腔,赤井秀一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下麻烦大了,这回可是真切的要“突出重围”了。 第139章 第 139 章 “虽然早就猜到是有意外发生, 但是……”神院度站在高处,眼前的窗户整个打开,吹进来的风浮动了他的衣摆,燃烧着的火光、浓烟、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的混乱声响使得这个夜晚显得分外热闹, “这也未免有点离奇过头了。” 神院度至少能分出四方人马来, 警察和irs就不用说了, 剩下的两方看上去有点像是被迫合作——毕竟要是不这样的话,他们早就被逐个击破了,顺带着找到机会还时不时给对方来上一下, 到底是谁把他原本简单的计划升级到这个复杂的程度的? 神院度原来的计划并不难以理解, 警方所要寻找的炸弹犯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是他在之前就安排好的,在花车巡游开始前的半个小时,让阿兹台给警局送去了挑衅的预告函,说是半个小时后会有炸弹爆炸。 为了引起重视,不让警方将其当成一个恶作剧,于是在九点钟的时候, 一栋无人的写字楼其中一层发生了爆炸,紧接着,他们又送去了第二封信, 说是他们将炸弹安放在了花车巡游的现场,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炸弹——或者说只是象征性地放了两个假的炸弹,只是为了让警察入局, 来到现场制造混乱, 制造出能让米勒脱离监视的机会。 而中途的换车也是为了要引开追捕的人, 这个时间完全足以让米勒成功逃离, 这样今晚的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如果没有那场爆炸的话。 他觉得自己已经跟阿兹台强调过了, 如果想要让米勒安然无恙的话,就要完全听从安排,他只是让他们找机会在花车上安了发信器,这样就能掌握疏散撤退时走的是哪条路线……可谁叫他们安炸弹了?不管是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不甘心还是为了报复,事情都会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要是真有irs的人死在了里面…… 而且爆炸的时间远远没到他之前预估好的能让米勒基本脱离追踪的时间,也就是说花车是故意减了速,为的就是让人追上来给他们一个教训……阿兹台完了。 得通知白兰地尽快处理与阿兹台相关的东西。神院度平静地想道,他一开始就打算一旦出了什么事就全推到阿兹台的身上:炸弹是阿兹台安排的,警局的预告函也是阿兹台送的,引开他们注意力的也是阿兹台的人,包括要营救的也是阿兹台的老大,和我们“清清白白”的组织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 这又是怎么发生的呢?神院度感觉他还是没弄明白,他不是没将卧底在其中会起到的作用算在内,也做好了pn b,pn c,pn d……可这种大混战的情况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该说不愧是自由美利坚吗?而且他们貌似是打出了真火,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再这样下去,他怀疑irs就要忍不住调来坦克、装甲车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没办法。”神院度拿着手机发送出去了三条消息,然后看了看脚下呈现接近四十五度的圆弧大厦玻璃表层——这座大厦是由三个像是风帆样式的建筑物组合而成的,高度依次递减,中间由透明的通道相连接,整体就如同倒下来的wifi信号,而神院度现在做处的这一座是位于最右面最矮也是最胖的一座,不过也有几十米高。 神院度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西装的扣子,然后略微松了松领带:“耗费了这么多工夫,米勒手上的东西总要拿到手,还有莱伊……” 【to brandy:阿兹台惹上麻烦了,处理掉。】 【to arc:撤退,离开原地,去找库斯塔。】 【to g:带上药,来接我。】 “折在这里,可一点都不划算。” 风安静了下来,声音减缓了流动,一丝一缕地拆解开来,形成了辨不清楚的音符,燃烧着的火焰像是一点一点飘浮舒展着自己的橙红色的丝绸,溅出的星点慢慢拉长,在空中画出曼妙的弧线,如同飞舞着的萤火虫,又好似绽放的烟花坠落下来的花火,在玻璃上折射出了七彩的光。 神院度站在边缘之处,指尖伸出探知着风的流动,然后忽然向前一步,脚下落空,如同收拢着翅膀的雨燕,沿着大厦光滑的表层,一路俯冲了下去。 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除了风的怒吼已经听不清其他的声音,所有的景物都成为了模糊的掠影,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如同一片被固定住了时间的静止的海面,连呼啸的狂风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倒计时的沙漏中最后一粒沙子落下,地面已经近在咫尺,神院度手上一撑,小腿肌肉绷紧,脚下用力一蹬,玻璃的破碎声响起,不知是谁同时扔了手榴弹和□□,火焰在气浪中被压得倒伏着贴向地面,白光在一瞬间刺破了黑夜,也驱散了裹挟着夜色而来的飘扬的黑色西装上的阴影。 赤井秀一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明明鼻尖嗅到的还是硝烟混杂着血腥的不怎么好闻的味道,但他却忽然有一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不然他怎么会看到神院度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从天上降落呢? “雅文邑。”赤井秀一的手指动了动,眼眸中像是被拂去了一层尘埃,他看着神院度在半空中,双腿锁住了一个人的脖子,腰部用力一扭,将人撂倒在地后,顺势向前一个翻滚,子弹落在他的身后,所有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有丝毫的滞涩,然后抬头冲着他的方向眨了下眼,他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枪,“为什么?你明知道这种情况……” 为什么要来救我? 神院度扯住一个人的胳膊,右脚伸出往前一绊,在对方摔倒的同时,他一偏头,子弹从他的耳边飞过,只有气流稍稍扰动了他的头发,他一脚踩上了地上的人的胸口,另一只手举起枪对准了侧面的人,微笑着问道: “trick or treat?” 被枪口指着的人看着神院度,要知道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意志算得上坚定的精英,可或许是骤然突入战场的神院度过于从容不迫,此时他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所有的神经都在嗡鸣着向他示警,他的瞳孔一颤,身体一倾就想要向一侧扑倒。 “砰!”红鼻子的小丑从枪口冒了出来,伴随着弹簧上下晃动,似乎在发出嘲笑的声音。 神院度歪了下头,脸上浮现出了恶作剧成功的笑容,很符合万圣节特有氛围地说道:“it""s jt a joke” 他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玩具手/枪在他的手里一转,然后被他甩了出去。 黑色的手/枪沿着地面滑行,正正好好停在了一个人的鞋子前,他正在赤井秀一的视线死角举起了枪,然后在下一秒,一脚踩在了滑过来的手/枪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手臂不由自主地上抬,朝天放了一声空枪。 赤井秀一猛地一回头,然后快速举枪、射击,偷袭的人手中的枪准确无误地被子弹命中,然后脱手而出。神院度上前几步,弯腰一捞,正好被他接在手里,没有经过任何的准备和校准,就好像只是随手一抬一样扣下了扳机。 “叮!”两枚子弹在空气中相撞,开枪的人在茫然之中面露惊恐之色,他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就被流弹所命中,不得不退到了后方去。 不可思议,这就是……雅文邑。赤井秀一的视线牢牢锁定了神院度,他就好像每一次都能预知到对方的招数一样,提前做好相应的应对,以至于到现在,几乎无人能够触碰他的衣角。 如果这样的人作为对手…… 如果这样的人作为队友…… 赤井秀一的眼睛中燃烧着惊人的战意,在战场的中央,他所考虑的竟然不是生与死的问题,而是神院度所带来的迫近的危险感,让他感到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他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鲜血,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起身变换着方位,向着米勒的位置一点一点靠近。神院度瞥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出现了些许笑意,肩膀微微一侧躲过了流弹,胸前口袋里的小骷髅脑袋晃来晃去,黑洞洞的眼睛却好像是在注视着每一个人:“时间越长对我可就越不利,还是速战速决好了。” 第140章 第 140 章 神院度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然后压低身体开始助跑,附近的人惊恐地发现他们在瞄准的一刹那就会失去目标,好像一个闪烁的飘忽不定的影子, 单独的子弹全都被轻描淡写地避过, 只有成规模的攻击才能够让他暂时退避。 子弹倾泻在建筑和地面上, 碎石飞溅,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响, 神院度躲在后面捕捉着传来的声音,抓住了换弹那一秒钟的空隙, 抬手扣动扳机。子弹携带者风旋,准确无误地将自己送入了对方的枪管之中, 枪械炸膛,拿枪的手顿时变得血肉模糊,他刚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惨叫, 就觉得肚腹一痛,百余斤的体重被直接踹飞了出去。 神院度却借着这股相反的力,从容而又优雅地在空中向后翻身, 子弹擦着他的后腰而过, 倒霉地打中了刚才被踹飞的人的肩膀。神院度在半空中目光向着身后一扫, 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映入了掩体后的景象,在火光的映衬下,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放慢了两三倍那样清晰可见。 神院度脚步轻巧地落地,以左脚为中心旋转了半圈, 目光看着落点就在他眼前的下落的手榴弹, 瞳孔似乎略微收缩了一下。他举起枪, 略微眯了眯眼, 手指上的尾戒反射出微光, 白色的硝烟从枪口中冒出,子弹却没有直接命中手榴弹,而是从它的侧面飞过,顶多只是稍微磕碰了一下。 目睹这一幕的人不禁松了口气,心想原来这家伙也会出错,随即却惊恐地发现,子弹确实是没有命中手榴弹,但却促使其改变了方向,而改变过后的方向…… 正是冲着他们而来! “闪避!” 在声嘶力竭的喊声中,众人或扑倒或躲藏在了掩体之后,泥土和烟尘被炸开扬上天空,神院度将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手/枪随手丢到一边,然后后退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眼睛深处掠过了一抹疲惫,但表情还算轻松地看向了赤井秀一的方向。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冒着烟的手榴弹从墙角处无声地滚了过去,神院度刚想出声提醒,只见赤井秀一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在千钧一发之际,飞速地拾起手榴弹,将其给丢了回去,然后没有任何缓冲地将自己摔在地上,护住了身体重要的部位。 “轰!”一旁撞进建筑物的车辆晃动了一下,碎石打在上面,使得原本就惨不忍睹的场面更加的令人不忍直视,神院度轻笑了一声,刚走出两步忽然面色一变。 他看到那辆车的后备箱在接连的冲击下终于支撑不住,似乎在往外渗着什么液体,他能够推测出这是赤井秀一所开的那一辆,而这辆车是由阿兹台准备好的,他们能在后备箱中放什么? 他们交易的除了资料之外,还有……样品。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兰地前两天曾说过那是一种特别的半成品化学试剂,在不接触氧气的情况下会极不活跃,可一旦接触了,它就会与之发生反应,而假如再接触到了明火…… 神院度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轮胎旁,那里已经漏了一滩汽油,而不远处的火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会产生于同等重量tnt数十,甚至数百倍的威力! “莱伊!”刚爬起来的赤井秀一惊愕地抬起头,他看到神院度朝着他跑来,然后猛地将他扑倒,抓住他的肩膀就地一滚。 下一秒。 “轰!” 猛烈的冲击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全都吹飞,巨大的响声仿佛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将大脑搅成了一片浆糊。楼房就仿若被一柄巨锤砸中,从底部升腾起了灰黑色的云,随后整个下陷倒塌下来。 地面凹陷,以爆炸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不知有几米的大坑,比其他部分的地面硬生生矮上了一层,蛛网纹不停地向外蔓延,有深有浅,透过这些缝隙甚至能够看到黑黝黝的地下,像是一张张开的嘴,想要将地面上的东西都吞没下去。 赤井秀一和神院度被直接掀飞,然后重重砸落在地,向外滚了出去。赤井秀一感觉自己似乎都能够听到身上骨头发出的哀鸣,随后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下一空,整个人找不到丝毫的着力点,直直地向下坠落下去。 一只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的手腕,神院度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上面裸露出来的钢筋,在重力的作用下,钢筋顿时向下坠落了一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最后勉强停在了那里。 赤井秀一的心脏怦怦直跳,后背慢慢地渗出了冷汗,他低头往下方看了一眼,因为设计的原因,两处地面有着明显的落差,赤井秀一估量了一下,他们离下方最起码有十几米的距离,要是掉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而最糟糕的一点是,他现在的身体是完全悬空的,这也就意味着所有支撑的力量全都在神院度的身上,他只能为了不给神院度增添更多的负担,尽力地保持自己的身体平稳:“雅文邑大人。” “那群蠢货。”神院度勉强挤出了几个字来,他感觉这句话他都有点要说腻了,“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把样品放在后备箱里?”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被严密保护护送的吗? “可能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性。” “我讨厌没有逻辑的家伙。”神院度转头看着上方,然后手臂逐渐用力,“你准备一下,我先把你拉……” !! “轰!”话未说完,上方突然传来了二次爆炸的声响,剧烈的震动通过抓握的钢筋一直传递到了他们的身上,钢筋再度往下掉落了一截,随后无数的石块、混凝土、建筑的残片飞出,在赤井秀一猛然睁大的眼睛中,一块硕大的水泥板掺杂着显露在外的一截闪烁着寒光的断裂的金属从边缘滑了下来,朝着他们当头砸下。 “雅文邑大人!” “抓紧我!别动!” 水泥板掉落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在激起的烟尘中断成了三截。 “啪嗒。”赤井秀一感到有什么落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入目所见是一片刺眼的猩红。 神院度身上的西装在抓着钢筋的手臂的位置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鲜血从中淌下,在顷刻间就染红了大面的衣服,包括他的额头侧面也爬过了血痕,血珠蜿蜒着流海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暗淡,连呼吸都只能小口地抽着气,可唯独,自始至终的,抓着他的手都没有半分松懈。 赤井秀一怔愣地看着神院度,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他却仿佛失去了控制自己声带的勇气,落在他身上的鲜血都灼烫得吓人,好像要渗透进他的身体,直接将他点燃。 “真不走运。”神院度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眼前是虚幻的影子,轻轻晃了晃头才艰难地用理智将其压了下去,他有些恍惚却又下意识地对赤井秀一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再稍微等一下,我马上……” 他抓紧了钢筋,手臂用力之下,鲜血大量地冒了出来,神院度咬紧牙,喉咙中发出忍耐的闷哼,汗水混杂着鲜血淌了下来,一点一点地试图拽起赤井秀一:“把你拉上去!” 血腥味一时间充斥着赤井秀一的鼻腔,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神院度,他完全能够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的被锁在盒子中的心脏一次一次地撞击着坚硬的墙壁,每一下都在反馈着鲜血淋漓的疼痛,可也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这该如何让他放弃? 你赢了。赤井秀一闭了闭眼,无声地想道,他主动打开了盒子上的锁,任凭那颗滚烫的心在胸口中跳动着,然后认真的、默默地注视着神院度,在心中做下了一个自己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他无论如何,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将神院度从组织中带走。 不管后果如何……赤井秀一缓慢却认真地在心中想道,他该去一个更合适他的地方。 神院度艰难地将赤井秀一拉上来抓住了钢筋,身体甚至因为一瞬间的放松和脱力向下滑落,然后被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了腰。他向上看了一眼,然后手部发力,身体猛地拔高一截,直接攀到了“悬崖”的边缘,完成了使命的钢筋终于在一声牙酸的声音中坠了下去。 赤井秀一小心地绕开神院度的伤口,胳膊一撑,终于从危险的境遇中脱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赶忙低头查看着神院度的情况,一看之下他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雅文邑大人,我送您去可以治疗的地方。” “不。”神院度的眼神有些许涣散,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似乎是在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清醒,“现在还不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1章 第 141 章 “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皱紧眉, 光是显露出来的伤势就已经足够严重了,要知道那块水泥板可是硬生生砸在了神院度的身上,谁知道衣服, 我带您去组织名下的医疗地点。” “不,我不是说我不去,只是……”神院度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 看得让人胆战心惊。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一把搀住,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扶到了远离“悬崖”边缘的地方,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让他倚靠着身后竖立着的半截墙壁, “你去米勒的身上找一下, 应该会有一个u盘之类的东西。” “那您……”赤井秀一迟疑着说道。 “一时半会又不会出事。”神院度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顿时咳嗽了出来, 原本因为疼痛和失血而变得有点惨淡的唇色被鲜血所染红,他抬起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然后声音低哑地说道,“去吧, 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赤井秀一攥紧了手, 墨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神院度, 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小心地搭在神院度的身上, 似乎想要让他汲取些许暖意:“我马上就回来。” 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赤井秀一大致确定了一下方向, 向着原先的位置走去, 成功地在不远处找到了米勒的尸体。 在爆炸发生的时候, 米勒是距离最近的一个,处于昏迷中的他显然也没有什么躲避的能力,结果就是好不容易逃出了irs的监视的他就这样失去了性命。 赤井秀一在他身上搜寻了一番,从里侧的衣服中摸到了一个硬物,拽出一看是一个黑色的u盘,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神院度正注视着他,即使他知道神院度或许只是在找一个目标来确保自己的注意力,但他还是难以控制地感到心跳慢了半拍。 难以抗拒。赤井秀一在心中苦笑着想道,他没有过多的停留就立即回返到了神院度的身边,半跪在那里将u盘放入了他的手心,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认真地说道:“雅文邑大人,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赶来的,我们先离开这里。”说着,就想要将神院度抱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飞速靠近的车辆的声音,赤井秀一警惕地回头,身体紧绷,手中握紧了手/枪,身体隐隐挡在了神院度的面前。 一辆黑色的车一个急刹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车门打开,一只黑色的皮鞋踩在地上,再往上是黑色的大衣,银色的长发和帽子,他的周身带着寒意和怒火,冰冷的视线直接扎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 琴酒。赤井秀一在心中冷静地想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呵,真是狼狈啊,雅文邑。”在看清神院度的状况之后,琴酒身上的杀气顿时不受控制地膨胀爆发出来,他脚步匆匆地上前,却被赤井秀一一伸手拦下,琴酒冷笑地看着赤井秀一眼中以肉眼可见的敌意,毫不犹豫地举起伯/莱/塔对准了他的脑袋,“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诸星。”神院度的声音像是飘过来的一样,“我没事,让开吧。” 赤井秀一沉默地往侧面横跨一步,让开了道路,琴酒半蹲在神院度的身边,大衣的衣摆垂落在地上,沾染上尘土,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目光匆匆扫过神院度身上的伤,然后着重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声音低沉地说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不知道,但是……”神院度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在将他的意识往下拽,他需要竭尽全力地才能够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但就算这样,他的大脑也在逐渐的放慢思考,“越快越好。” 琴酒当机立断地一把抱起神院度,他身上盖着的外套滑落在地上,然后朝着轿车走去。 “等等!”赤井秀一向前两步抓住了琴酒的胳膊,“你要带雅文邑大人去哪里?”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琴酒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加重语气,声音中表露出了强烈的不耐烦,“滚!” 赤井秀一还想要跟上去,但琴酒压根连一点想要带上他的意思都没有,将他留在了原地,要不是因为时间紧迫,相信琴酒绝对会毫不含糊地给他来上一枪。 黑色的车辆在赤井秀一眼前扬长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赤井秀一注视了很久,这才收回了视线,慢慢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外套,借着遮掩,他的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上面有着一个红点在不停地移动闪烁着。 就在刚才,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将最新的定位器安在了琴酒的身上,这种定位器隐蔽不易发现,信号优良,唯一的缺点是有效时间很短,到时间后会自动脱落销毁,要是能够因此发现什么…… 但是有一点却让他有些不明所以。赤井秀一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琴酒自出现以来的所有神态和动作,他敢保证自己没有看错,那么为什么琴酒在看到神院度的第一眼,就出现了应激的防备状态? 那分明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反应,可先不说神院度究竟会不会做出什么,就凭他现在的状态又有什么可以戒备的呢? 还是说这里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秘? 赤井秀一看着手中的外套,将其展开抖落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然后穿在了身上,用来联络通讯的耳机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手机也已经损毁,他简单确认了几个fbi的安危,确认他们只是因为冲击而昏迷了过去,暂且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就离开了现场,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玛克打去了电话: “玛克,我是莱伊,雅文邑大人被琴酒带走了……” 黑色的车辆在道路上飞驰,从高处看去好似一道黑色的流光,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直奔目的地而去。 【大哥,东西送到了。——vodka】 【知道了,离开那里。——g】 【好的,大哥。——vodka】 琴酒放下手机,墨绿色的眼睛中一片冷凝,里面浮动着幽色,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雅文邑。” “我在。”神院度咽下喉咙中的血,疲惫地回应着,像是一只垂死的、却依旧挣扎着不肯睡去的鸟,他略微抬起手,将手中的沾满了血液的u盘递向了琴酒,“样品被毁掉了,不过资料在这里。” “在他身上?”琴酒取走u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试探着脉搏。 “这么重要的、关乎到他身家性命的东西,他不会假借人手的。”神院度艰难地呼吸着,他现在没有昏迷过去,完全是依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强撑……不,至少现在他绝不能失去意识,不然就是带着琴酒一起去死,“我觉得你现在可以给我来上一枪了。” “想都别想。”琴酒的眸色转深,脚下将油门踩到了底,冷笑着说道,“想找死的话,我就直接把你丢下去。” “我只是想要清醒一下。”神院度克制地咳嗽着,他用手略微压了压自己的肋骨,确认没有断裂插入脏器的,不然他还真不敢用力,“还有多远?” “最多五分钟。”琴酒的表情已经不是用一个难看可以形容的了,天知道他接到神院度的消息时是怎样一种心情,这家伙的肆意妄为就从来都没有变过!要不是看他身上的血不停地淌下来,他还真想试试神院度的提议。 “五分钟……”神院度的眼前发黑,好似所有东西都变成了薄而脆的冰糖,只要用手轻轻一戳就能碎成一地,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变得微不可察。 “雅文邑!”琴酒偏头看了他一眼,依旧平稳且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他再度叫了一声神院度的名字,见没有回应,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沉和焦躁,“该死!” 车辆的速度已经被提升到了极致,让人怀疑它会不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散架。漫长的五分钟过去,琴酒踩下了刹车,在刺耳的声音中,车门几乎是被踹开一样打开,琴酒快速下了车,半搂半抱地带着神院度向安全屋走去,他没有发现一个圆形的物体脱落下来掉在地上,然后被他一脚踩碎。 琴酒打开了安全屋的门,金属的手提箱正放在中央的桌子上,伏特加按照他的吩咐将东西带来就离开了这里,他下意识地快走了两步,想要将其中的东西取出。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在一瞬间,琴酒的瞳孔紧缩,一把推开了神院度,同时身体后仰,躲开了挥向自己脖颈的劲风。 琴酒后退两步站定,眼神凝重地看向站在他对面的神院度,略微压低身体,发出了警告的声音:“雅文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2章 第 142 章 屋子里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和灯光流淌进来,带来了些许光亮。 琴酒死死地盯着神院度,提起了全身心的戒备, 他看不清神院度的表情,只能看到鲜血从神院度的指尖淌下, 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然后他对上了一双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的无机质的眼睛。 他放缓自己的动作,无声地后撤一步, 手在背后去触碰放在桌上的箱子, 琴酒谨慎地注意着神院度的动作,手指在箱子的锁扣上轻轻一抬, 锁扣打开发出了咔哒一声, 寒气顿时从箱子的缝隙中冒了出来。 下一秒。 琴酒猛地偏过头去, 神院度的手擦过他的耳畔,洞穿了他的头发,然后直接变向朝着琴酒的脑袋抡了过去。 琴酒的身子一矮躲过了攻击, 随即眼前一花,被一脚踹了出去。桌子被撞倒,箱子摔在地上, 盖子被摔开,露出了里面冷藏着的三管试剂。琴酒向前一扑, 抓起箱子就地一滚, 神院度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上, 然后静止了下来,看表情甚至还有点茫然。 最糟糕的情况。琴酒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在心中暗自想道, 他和神院度担心的从来不是身上的伤势——虽然这也很严重, 而是神院度本身在使用超出身体界限的能力之后,所存在的副作用。 apcl-3615,这种在神院度的血液为基础上研制出来的药剂,能够将人的“潜能”释放,只不过代价是死亡,无一例外。而作为“原料”的提供者,神院度自然也拥有相似的特性,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如果神院度愿意,他可以让时间在他的眼中呈现出一种放缓的状态。 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的动作是被减慢了,而是神院度的神经反射得到了全方位的加强,以至于他能够无比清晰地看到你的表情动作,然后做出反馈,甚至只要注意力集中,完全能够达成躲子弹的成就。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要知道身体各部分之间长期是处于一种平衡状态,而骤然的提升完全是在给身体平添负荷,造成的问题是,如果是短时间内自然没有大碍,身体有自动的调节机制,顶多是会不太舒服,但如果时间过长,后果就十分严重了:首先躯体的温度会升高,其次免疫力会下降到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引起身体崩溃,以致丧命。 幸好组织在后来的研究中,得到了阶段性的成果,其中一种就是apcl-3615,这种药剂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用来同归于尽的“毒药”,但对于神院度来说,这居然能够称得上是一种抑制剂:它能够压下神院度身体的负面反应,只不过它的作用时间只有8个小时,也就是说在神院度完全清醒之前,每隔8个小时就需要重新注入一次,以保证它的效用。 而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解决。琴酒冷静地想着,在能力使用过后,假如神院度失去了意识(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情况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入apcl-3615,那么为了保护自己,他会本能地对周围一切他所感知到的危险事物出手,因为此时的神院度并没有理智和逻辑的存在,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管你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在这种情况下…… 他必须想办法制伏神院度。 琴酒缓缓地将一支试剂拿在手里,因为表面的低温凝结的水珠润湿了他的掌心,他打量着神院度,目光重点落在了他受伤的左手臂上。既然是本能,那么自然会有生物趋利避害的那一套,受伤之处会被下意识的回避,不管是因为疼痛还是避免受到二次伤害,而这就是他所能够抓住的机会。 琴酒的眼中绽放出了兴奋和嗜血的光,他举起伯/莱/塔,毫不犹豫地一枪打出,神院度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步子,子弹落空,他“看”向了琴酒,像是发觉了猎物的美丽的怪物,不紧不慢地跨出一步,身影消失,朝着琴酒攻击过 来。 如同狂风过境,安全屋中的所有东西都被掀翻打碎,琴酒吐出一口血,脸上是一股带着兴奋的狰狞,受伤带给他的除了疼痛之外,还有刺激和极度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了颤抖和战栗。 匕首从他的袖口滑进他的手中,带着凛冽的寒芒直接朝着神院度捅了过去,神院度的手臂挡住了琴酒的胳膊,他的指缝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尖锐的残片,似乎是某个被打碎的物体上的,然后朝着琴酒拿着匕首的手腕捅了过去。 琴酒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匕首,残片撞击到刀刃上,发出了“叮”的一声,神院度一低头,向前撞进了琴酒的怀里。 琴酒的后背重重地落在墙壁上,一道寒光在他的眼中闪过,他下意识地一偏头,残片落在了他耳旁的墙面上,留下了一条深刻的划痕。 琴酒抬起一只脚,落在神院度两脚之间,然后重重地向外一踹。神院度失去平衡,身体一晃向一侧倒去,但他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琴酒的衣领,迫使他与自己一同摔在了地上,同时抬起手对准了琴酒的眼睛,乍一看就像是琴酒要主动撞上去一样。 然而琴酒好似早就有所准备一样,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愣是让其手中尖锐的残片以差之毫厘的距离停在了他的眼前不得寸进,而另一只手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左臂。 琴酒看着神院度的睫毛颤了颤,脸上浮现出了痛楚的神色,连手上都有一瞬间失去了力道,产生了些许退缩,他趁此机会夺走了神院度手中的残片,脸上带着充满了血腥味的笑容,大手卡住了神院度的脖子,将其拖了起来,向后用力地掼到了墙上。 “唔——”神院度眼前一黑,他双手紧紧地抓住锁住他脖子的手,试图将其掰开,但却只能让琴酒愈发加重力道。琴酒喘着粗气,双眼注视着神院度的挣扎,手上感受着血管的跳动,在心中冷静地默数着,直至神院度的反抗逐渐变得微弱,他才缓缓松开手,转而用一只手搂住神院度的腰,让其缓缓地倚靠着墙滑落坐在地上。 琴酒拿起药剂,将其密封的开口处打开,从箱子里找出针筒,将药剂灌了进去,然后撸起神院度的袖子,将长针扎入了皮肤之中。 随着药剂的注入,神院度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琴酒将试剂瓶和针筒随手扔到一边,平静地注视了神院度一会,然后抬手扶起了神院度的脸,低声唤道:“雅文邑。” “咳咳咳……”神院度发出了一阵咳嗽,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的眼神一开始毫无焦距地落在了虚空之中,随后定格在了琴酒的脸上,好半天才有了神采,声音沙哑地说道,“琴酒……真高兴第一个看到的是你。” “哼,你这是确定自己死不掉?”琴酒站起身,不一会,一个医疗箱落在了他的身边,琴酒重新席地而坐,撩起衣服开始处理身上淌血的伤口,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手,让人在恍惚间觉得他们分明是生死仇敌一般,“麻烦的家伙。” 神院度勾了勾唇角,他拆开领带,将其折叠了两下咬在嘴里,然后解下衣服的扣子,将几乎已经变了个颜色的衣服脱了下来。 入目是让人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左臂上的伤口让人疑心他的胳膊已经废掉了,神院度接过琴酒递过来的医用酒精,毫不犹豫地倾倒了上去。 登时,他咬紧了嘴里的领带,从喉咙中发出了忍耐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些发抖。琴酒看着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深海蓝色的眼睛有些失神,汗珠在眼睛的快速眨动下掉落下来,落在领带上,留下了濡湿的痕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转过去。”琴酒忽然出声道,神院度依言转过身,他的后背上除了模糊的血痕之外,还有着大面的青紫。琴酒将剩余的医用酒精倒了上去,酒精混合着血液淌下,神院度的身体顿时绷紧, 垂下头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好半天才听到了他隐忍的吐气声。 药膏被涂在了绷带上,琴酒的身体略微前倾,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了上去。神院度弓起身,用手背挡住眼睛,药膏触碰伤口所带来的长时间的蔓延的痛苦让他分不出精力去思考更多,琴酒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往后扯了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琴酒单手控制着他的肩膀,他只要稍微向后一倒,就能靠到琴酒的胸口上。 “感觉好久都没有受这么严重的伤了。”神院度开口说道,嘴里咬着的领带掉到地上,里面的衣服显然已经不能穿了,神院度只是勉强将外面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转过身屈起一条腿疲惫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琴酒分出了一半的心思发出了疑问,“如果仅仅只是回收资料的话,应该奈何不了你才对。” “只能说是‘天灾人祸’全都聚在一起了。”神院度昏昏沉沉地说道,他已经开始感到自己的体温逐渐上升,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在短暂的清醒过后,后遗症以极快的速度爆发,或许也是他本能的意识到了自己在安全的地方,所以不再强行抵抗,“具体的等我醒过来再说吧,接下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向着一旁倒去,正好被琴酒接入了怀中:“暂且就要麻烦你了。” 第143章 第 143 章 琴酒略微收拢胳膊, 低头沉默地看着怀里的神院度,这家伙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好像想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伸手虚虚地笼罩住了神院度的脖颈,那里有他刚才留下的掐痕,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两个现在的姿态都很狼狈,神院度自然不用说, 琴酒的样子就纯粹是神院度单方面造成的了,他这一年的任务加起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像是两只在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琴酒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来,随即他的胸膛震动了两下, 似乎是在发笑, 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弯腰将手臂穿过神院度的腿弯,将其抱起穿过了一片狼藉的客厅,走进了后面隐蔽的房间, 最后放在了床上。 “真会给我留个烂摊子。”琴酒轻啧一声,注视着神院度, 眉目间出现了一丝倦怠,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能够休息的时候, 他从兜中取出了u盘, 先给白兰地打去了电话, 让他派一个信任的人,但是由他来定交接的地点时间, 接着又让伏特加去申请更多的apcl-3615, 三支的剂量对于神院度来说还远远不够,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现在神院度最好的去处是无菌房, 但对于基地被毁,不知有多少人在其中浑水摸鱼的美国分部来说,实在是无法获得琴酒的信任,包括这间安全屋也是他私人的,并没有存放于美国分部的记录上,再加上今天晚上现场的惨烈程度和他对于危险的嗅觉来看,事情绝对闹大了,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一些为妙,也就是说…… 神院度短时间内只能靠着apcl-3615和自身扛过去了。 想必这家伙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麻烦你了”这种话。琴酒嗤笑一声,将几封邮件快速发了出去。他是赶过来的,他那边的事情还差一个收尾,而且估计接下来几天时间他都没有办法离得太远,所以他有大量的事情需要调整安排,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时针转到了接近凌晨两点的位置,他才堪堪将所有紧急的事情都处理完。 琴酒放下了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机,转头看着神院度,神院度睡觉一向很安静,很少会有太大的动作,但并不代表能够放任他一个人,因为就算他睁开眼,也不意味着他就是完全清醒的。如果不准备拿绳子将人一直捆在这里的话,就必须投以关注,偏偏这件事在组织中的保密程度极高,而他又不信任其他人…… 琴酒的手指在床边的桌子上轻敲着,他的思绪有些纷杂,他忽然想起了在他和神院度最初作为搭档的时候,或许有人会理解错误,“搭档”这个词在组织中,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向对方交付出全部的信任,尤其是他和神院度都是对于自己过分“自信”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有着极强的独立性和排他性,对于相信自己的队友来说,他们更相信自己。 这也就导致他们其实一开始并不适应,用一个不知道恰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你一个人独住的房子在某一天突然进了一只“鬼”,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撩拨你的神经,而这居然还算是好的,等他们在磨合中接受了对方的气息……或者说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接受了对方的存在,不会再在第一时间引起戒备,情况反而变得更糟了。 非要形容,就如同你压根就不知道房子里有“鬼”,但当你做什么事入神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鬼”就站在你的面前,又有几个人会忍得住本能的反应呢? 尤其是对他们这种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攻击,而不是逃跑的人来说。 至于情况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或许是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发现自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的后路的时候; 或许是在神院度抱怨着用 微波炉打出来的速食番茄肉酱意面过于难吃的时候…… 至于具体是哪个时刻,谁会去专门记住这种不重要的东西? 琴酒缓慢地眨了下眼,起身拉上窗帘,然后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躺在了神院度的身边。 这个安全屋的面积并不大,他又不是会委屈自己睡客厅的人——客厅在他和神院度的一架之下,看起来就像是在重新装修一样,沙发躺下去很让人怀疑会不会睡在一堆玻璃碴子上,所以睡在客厅的选项在他的脑海中连半秒钟都没有停留就被排除掉了。 神院度并无任何反应,就好像他的警戒系统已经失效了一般,淡淡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飘在空气中,出自于神院度,也出自于他自己的身上,这种对他们来说已经熟到不能再熟的气味并不算难闻,或许对他们来说还有一种特别的意义,意味着…… 活着。 因为死人是无需用药的。 琴酒闭上眼,在这一刻他似乎什么都没想,夜色中一切都安静得过分,静得只能够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琴酒忽然侧过身,伸长手臂将神院度圈进怀里,神院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微动了动,但也只是好像不舒服一样往里靠了靠,琴酒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闭合,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房间内彻底归于一片沉寂。 而另一边的气氛就显得不是这样“平和”了。 “怎么说?”库斯塔坐在后座上问道,还不忘给泽田弘树系上安全带。 “雅文邑大人在琴酒那里。”玛克的眼神幽深,明显是在积攒着怒气,他刚跟琴酒确认完消息,“最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这么严重?”库斯塔惊呼道,“这不应该……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莱伊回来再问了。”玛克闭了闭眼,掩下了眼中的寒芒,反正绝对跟某个卧底脱离不了干系,“监控都处理好了吗?” “已经处理好了,老师。”抱着电脑的泽田弘树乖乖举手回答道,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让他知道是为了他好。 “很好。库斯塔,我先送你跟弘树去另外的公寓,弘树不能跟莱伊碰面……” “叮铃铃。”车内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泽田弘树吓了一跳,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掏出手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联系人,顿时有些慌张地说道,“老师,是杰弗里教授的电话,我忘记了,神院先生之前说是要报平安的。” 玛克转过头来,和库斯塔对视了一眼,然后冷静地说道:“没关系,正常接通即可。” 真的没关系吗?泽田弘树忐忑地抿了抿唇,依言接通了电话,刚一接通,杰弗里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弘树,你们已经平安回去了吗?艾蒂安的电话打不通。” “我们已经到家了,艾蒂安的手机可能没电了,所以没接到电话。”泽田弘树解释道。 “那就好。”杰弗里松了口气,他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确认安全他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泽田弘树挂断电话,也松了口气,他还担心一旦杰弗里想要让神院度接电话的话,他该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还好杰弗里只是问了一句……要不他还是找时间看看能不能开发一个模拟声纹的软件吧,现在市面上的都太过僵硬了,用来娱乐还行,但真要模仿,一听就能听出不对来。 “别担心。”库斯塔朝着泽田弘树挤了挤眼,“玛克能做到的。” 做到什么?泽田弘树头上冒出一个问号,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就像这样。”泽田弘树一个激灵,惊愕地看着玛克,刚才那句话分明是神院度的声音……不, 只能说是像了九成,应付不太熟悉的人肯定是足够了,但是杰弗里…… “在电话里的声音本来也与本人有微妙的差别。”玛克平静地说道,他的“万金油”可不是白叫的,各方各面的技能他都会上一点,“三两句话的话不会有问题的。” “好厉害……我可以学这个吗?”泽田弘树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就差说出一个“酷”字来了。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玛克淡定地说道,“不过这个要看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 “没关系,我可以试试看。”泽田弘树跃跃欲试,实在不行大不了他还按照原来的想法去开发一套软件,“拜托啦,老师。” “看你的表现。”玛克将车停下,公寓已经到了,他目送着库斯塔和泽田弘树上了楼,脸上的表情逐渐冰冷了下来——他们从来不会在泽田弘树的面前表露出太过“异常”的情绪。 他沉默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手指握紧又松开,最后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从牙缝中挤出了幽冷的字眼来:“莱伊!” 你到底做了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4章 第 144 章 电话之中一片沉默。 赤井秀一平静地为伤口换药, 重新缠上绷带,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好半天, 电话中才传出了詹姆斯有些干涩的声音:“那就是玫瑰公爵,雅文邑?” “啊。”赤井秀一简短地应了一声,之前fbi虽然足够重视组织, 但总有人觉得只是对付一个人就如此大费周折是不是他在小题大做了,现在想必已经不会有人有这样的异议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姆斯知道赤井秀一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昨天晚上说是一片混乱都不为过,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牙疼:“虽然没有证据,但八成是cia。”开玩笑,他们跟cia多熟悉啊,就算一开始没有发现,打着打着也能从路数上猜出来, 至于承认……谁会承认这种事? 是cia会承认他们想要捞好处,结果不仅没有捞到还被人揍了一顿?还是他们fbi会承认他们冒用irs的身份,最后被正主发现, 目的还一个都没达到?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就必须要找一个背锅的出来了。fbi和cia在暗中对视了一眼,动作一致地决定将锅甩在阿兹台的头上。 没错,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阿兹台干的!他们装成了irs的人, 想要劫走米勒,包括昨天晚上所有的骚乱都是他们的杰作!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地制造恐怖袭击, 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这样“目无王法”下去了! ……从某种程度上也不能算是全错, 倒是和神院度最初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也是为了将“罪名”死死地钉在阿兹台的身上, fbi和cia已经打算出手强行按下阿兹台背后的“保护伞”,配合irs开始以雷霆之势清查阿兹台,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 “cia吗?”fbi、cia、irs和警察,不管是不是巧合,既然已经是现在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更改的余地了。 “这次行动看样子就算是失败了。”詹姆斯有些不甘心地用手一敲桌子,如果真能够按照他们之前商定好的方案走的话,至少可以破坏掉组织的交易,而现在…… “不,我们还有机会。”赤井秀一看着发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思索片刻后沉声说道,“我接到了琴酒的任务,要求调查今晚的前因后果,如果利用的好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抓捕琴酒。” “你的意思是?” “将他引出来。”赤井秀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引入我们的埋伏圈。” “等等,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不管成功与否,你的身份必定会暴露,你就无法继续再在组织卧底下去了。” “下次再来美国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赤井秀一冷静地权衡道,“如果能够成功抓获琴酒,那无疑会给组织一记重创,组织的隐秘也会在我们面前揭开面纱,如果失败了……不过是fifty-fifty。” “我知道了。”詹姆斯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需要我们怎么做?” “准备一份足够具有诱惑力的诱饵。” 三天后。 针头从皮肉中退出,琴酒拿着一个棉球按压着伤口,将空了的试剂管放回了箱子中——这些也是要回收的东西,不能够遗留在外,再不济也得就地销毁,不然要是被其他人弄到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琴酒将手贴上神院度的额头,温度依旧是滚烫的,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已经第九支药剂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是因为这次使用过度了还是环境的原因?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接收到了一条信息,他将其打开一看,发现是来自于被他分配了任务的赤井秀一: 【我发现了些重要的东西,我想你应该过来看看。——rye】 附带着的还有一张好像是偷拍下来而显得有些模糊的照片,上面显示的是一份文件,虽然内容不够清楚,但标题中的几个字眼吸引了琴酒的注意力: 委派……特工…… 琴酒眯了眯眼,快速回复道: 【哪来的?——g】 【你不是叫我调查万圣夜的事情吗?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fbi和cia在里面插了一手,事后又将事情全都推到了阿兹台的身上,irs对此很不满,而且他们据说还有很多去向不明、瞒报的钱,所以irs决定稍稍“提醒”他们一下。——rye】 【准确性?——g】 【不确定。——rye】 琴酒是知道这两天的风声的,包括白兰地来交接u盘的时候,也说过irs的事情——因为他本身也有阿兹台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就亲自跑了一趟,还感慨地说着还好神院度之前给过他提醒,不然损失不会这么小,还能从中捞上一笔,大致的情况和莱伊所说的大差不差,也就是说这份文件有可能是真的,只要里面有五分之一的准确度,就足够他跑上一趟了。 【时间,位置。——g】 琴酒放下手机看着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他刚刚注射完apcl-3615,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琴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副手铐,一头拷在了神院度的右手上,另一头拷在了床头,然后再度试探了一下他身上的温度,随后拎着箱子走出了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敲门声只是响了两声就没有了动静,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客厅靠近里侧的窗帘忽然飘动起来,窗户被慢慢打开了一个缝隙。 随后,窗帘被整个撩起,一个人用手撑着窗台翻进了屋内,脚掌落地,膝盖弯曲缓冲,几乎没有怎么发出声音,他机敏而又快速地扫过屋内陈设,然后缓缓直起身,露出了一张冷峻的脸。 正是赤井秀一无疑。 还记得他之前留下的那个定位器吗?赤井秀一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已经做下了抓捕琴酒这样的安排,那他也不介意更加冒险一点:他想要尝试着将神院度也一并带走。 他将抓捕琴酒的任务托付给了他的同僚,然后自己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他这两天给神院度发送的所有邮件都石沉大海,这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再联想到神院度身上的伤,他猜测情况或许有点严重,加上这两天的事态发展和定位器给出的大致方位……赤井秀一决心赌一把。 所幸,他赌赢了。 赤井秀一谨慎地环顾着四周,脚步放轻朝着里屋走去。他轻轻地拉开了门,看到床上的人的瞬间,他周身的气息仿佛都缓和了一瞬,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猛地将门整个打开,然后快步走到了神院度的身边,伸手触碰着他的面颊:“雅文邑大人?” 好烫!赤井秀一的面色一变,怎么会这么热?他微微拉开被子,一道闪光从他的眼中掠过,他看到了一把银色的手铐将神院度的右手锁在床头,他用手拽了一下,只传来了碰撞的回响,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为什么?赤井秀一的喉咙动了动,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将被子继续下拉,然后看到了在手臂上显得极为明显的青紫,这个位置…… 赤井秀一凑近用手轻轻按了按,然后闭上眼,妄图控制住自己骤然攀升的怒火。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分明是针孔的痕迹,而且绝对不止一次,组织到底对神院度做了什么?! 赤井秀一从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组织的行为,他观察了一番周围,没有发现类似药剂针管的影子,只能暂且勉强压下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糟糕的想法。他的时间并不多,假如抓捕琴酒的行动没能成功的话,琴酒随时都有可能回返回来,他尝试了一下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开手铐,于是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了手铐的连接处。 “砰!”随着一声枪响,手铐应声断裂。赤井秀一弯下腰来,手臂绕过神院度的后背,将他扶起,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一使力将其整个抱了起来,“稍微忍耐一下,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他抱着神院度向门口走去,刚走出两步却霍然停下了脚步,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靠近的车辆,刹车的声音……不好! 是他耽误时间了吗?怎么这么快?赤井秀一回头看向窗户,如果从窗户走的话……不行,他还带着神院度,这样迟早会被追上的。 难道……赤井秀一低头看着神院度,在心中不甘地想道,要就这样放弃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5章 第 145 章 半个小时前。 “特工的名单吗?那可能换不少的好处。”在接到消息后, 朗姆匆匆赶到,这份名单在他的手中无疑能发挥最大的用处,“前提那是真的。” “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琴酒不屑地看着他, 朗姆打扮成了一个拄着拐的颤颤巍巍的老人, 一看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反正以他本来的谨慎, 他也打算先确认安全,现在既然朗姆“主动请缨”, 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那我可要拿大头。”朗姆做了一个手势, 言下之意是他现在冒了风险, 到时候东西如果是真的, 他可要占多的那一份。 “随你。”琴酒瞥了他一眼, 反正这种东西在朗姆手里才能利益最大化, 如果是平时他说不定还能讽刺两句,可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说起来,这两天怎么没听到雅文邑的消息?”朗姆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神态动作, 一边出言旁敲侧击,在他看来, 虽然琴酒和雅文邑的关系一般, 但琴酒毕竟向来以组织的利益为重,如果雅文邑出了什么事, 他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我听说你申请了大量的apcl-3615?” “不该你管的事少管。”琴酒冷冷地说道,“时间就要到了。” “好吧, 真是滴水不漏。”朗姆也没想着能从琴酒口中得知什么重要消息, 他佝偻着腰, 慢吞吞地朝着废弃仓库走去, 不一会,只见他的身影从黑漆漆的仓库中走了出来,走到琴酒身边后面色阴沉地说道,“是个陷阱。” “呵。”琴酒咧开嘴,身上冒出了恐怖而又扭曲的杀气,“又是一只老鼠!” 也就是说美国出的乱子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的手笔!琴酒的表情阴郁,原本对于赤井秀一的厌恶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了想要将其挫骨扬灰的愤怒和杀意,他本应就此离开,然后下达有关赤井秀一的通缉令,但不知为何,他却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盯着仓库的位置,没有挪动脚步。 “我说,你该不会准备等人出来,然后找机会给他一枪吧?”朗姆狐疑地看着琴酒,琴酒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里面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现在我们可能才是势单力薄的那一方。” “没有莱伊。”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仓库中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的计划败露,纷纷开始撤离,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面貌,但琴酒敢肯定他没有在其中找到与赤井秀一相符的身影。 “你说什么?” “莱伊不在这里。”他为什么不在?他会去哪里?琴酒的脑海中回放着赤井秀一的每一个动作,说出的每一句话,除了他之外,如果说还有谁能够成为这个卧底的目标的话…… 雅文邑! “伏特加,我们走!”黑色的大衣下摆在空气中划过凌厉的弧线,琴酒的眼中带着瘆人的寒芒,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朗姆,以极快的速度驱车向安全屋赶去。即使没有依据,但强烈的直觉提醒着他,他的猜测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如果真的让那只该死的老鼠将神院度带走…… 事情绝对会走向无法挽回的境地! “突然之间走的这么急……”朗姆眯了眯眼,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感觉事情不大对,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仓库,思考了一会后,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莱伊是卧底,这可是第二次了,谁知道雅文邑会不会透露出一些不该透露的东西?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全身而退。 “大哥?” “回安全屋,快!”琴酒命令道,并开始调动附近的人员,伏特加看着琴酒的脸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一脚油门踩下,车辆飞速驶入大道。 他们比用来时快得多的速度返回了安全屋,时间缩短了一倍有余,琴酒打开车门,手中的伯/莱/塔已经蓄势待发,他侧身站在安全屋的门前,让开了正对着门的方位,然后缓缓打开了门。 屋子内没有声响,但琴酒依旧没有放下警惕,他缓步走进房屋,确认没有人在,于是他如法炮制地打开了里间卧室的门。 卧室里空无一人,离开时还好好躺在床上的神院度不见了踪影,琴酒周身的气势在一瞬间攀上了顶峰,让跟在他身后的伏特加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断裂的手铐,能够分辨出这是子弹留下的痕迹,然后用手触碰着床铺。 “还有温度。”琴酒一抬头,看到被风吹动的窗帘,窗户是敞开着的,他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没有发现赤井秀一的影子,“还没走远!追!” 脚步声远去,房间内安静了下来,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似乎是确认了琴酒没有故意装出离开的样子,想要来个瓮中捉鳖,摆放在一旁的衣柜忽然发出了轻响。衣柜的门被从里面推开,姿势有些别扭的赤井秀一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小心地接住神院度,然后松了口气。 “真是惊险,不是吗?”衣柜并不算大,赤井秀一稍微费了点才将自己跟神院度塞了进去,窗户是他故意打开的,为的就是造成他已经离开的假象,这样琴酒就会误以为是在追击他,殊不知他还停留在这里没有离开。 这一招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谁叫他实在是不舍得放弃,幸好现在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赤井秀一抱着神院度从窗口跳了出去,绕路到了后方,打开车门将神院度放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系上了安全带。他坐在驾驶位上,给车打着了火,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忽然之间偏过头去深深地看了神院度两秒。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了两分复杂的不知是自嘲还是喜悦的情绪来:“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了吧?” 这是赤井秀一在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试图用其他的解释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可是无论他怎样去想,他都无法再欺骗自己。 在爆炸所发生的时候,神院度下意识喊出的是“莱伊”这个代号。 而一直以来,只有在组织其他成员在场的时候,神院度才会这样叫他,在玛克和库斯塔的面前,抑或在单独面对他的场合,神院度对他的称呼永远都是“诸星”。 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或许神院度是不想让其他人得知他的名字,可是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赤井秀一想了很久,一会想到在神院度身边所发生的种种,一会又跳到了准备进行的计划上,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在神院度那里早就暴露无遗。 诸星大终究只是一个虚假的名字,甚至还没有“莱伊”来的真实。 可这样一来,他就不由自主地朝另一个方向去思考,明明知道他是卧底,却还将他留在身边,没有向组织告发,是不是代表着…… 神院度对他是有所不同呢? “真是……”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别总让我有这种幻想啊,这样下去……” 车灯亮起,车辆从路边拐入大道,路边的灯影从加速的车辆上掠过,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泯灭在风中的话: “……我可是会当真的。” “停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黑色的车辆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伏特加坐稳身体,有些茫然地转头询问道:“大哥?” 琴酒的表情在飘散的烟雾中显得有些不清晰,但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双墨绿色眼瞳中的锐利,他缓缓地呼出一口烟气,脸上扯出了一个冷笑:“掉头。” “掉……掉头?” “看不出来吗?我们被一个小伎俩耍了一通。”琴酒慢条斯理地说道,手上却用力地将烟摁灭,冷白色的手背上能清楚地看到鼓起的青筋,“不然我们根本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包括前面拦截的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们进入安全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也就是说……”伏特加惊愕地张大了嘴,他想不到赤井秀一居然会这么大胆,兵行险着地留在最危险的地方,竟然还让他成功了。 “啊,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琴酒的眼神就像是盯住猎物的残忍的恶兽,“胆色不错。” “大哥,现在还来得及吗?”伏特加震惊中夹杂着惊慌地说道,“难道说我们就这样放过他?那雅文邑……” “怎么可能?”琴酒不假思索地说道,他绝不可能放任神院度被带走,“我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他逃不出去的,追!” “是!大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6章 第 146 章 车辆在道路上快速飞驰, 赤井秀一没想过能瞒住琴酒多长时间,他迟早会发现不对,所以他必须尽快抵达预定好的安全的地点, 一旦让组织的人追上…… 现在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路途越是平稳反而让赤井秀一愈发警惕起来,一般这种情况都预示着更大的危险, 他单手拿起耳机戴在头上,声音沉稳地开口说道:“詹姆斯。” “行动失败了。”即使詹姆斯在fbi中也见识了不少大风大浪, 但让机会就这么从手头溜走, 也不由地感到了懊恼, “琴酒压根就没有出现。” “猜到了。”应该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否则琴酒不可能回来的这么快, “发生了什么?” “有一个老人进入了仓库, 卡迈尔担心他会受到波及,于是上前去提醒。”詹姆斯用力地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 但也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现在想想, 那应该是组织的试探, 要是能够再小心一点……”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再后悔也没有用。”赤井秀一平静地说道, 想要抓捕琴酒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听到失败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出人意料,只是稍微有一点遗憾。 “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会影响到你。你那边怎么样?成功了吗?没有被发现吧?” “目前可不敢轻言成功。”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身旁的神院度, 目光转向前方, 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来。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一辆车从他前方的岔路口冲出, 试图拦截在他的前方,赤井秀一脚踩油门,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尾向外滑动,车辆漂移着拐入了另一个路口,“我先要甩脱这些小尾巴。” 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松,来得可真快。赤井秀一看着后视镜中追逐而来的车辆,冷静地操控着汽车在道路上避让着周围行驶的车流,在美国基地出事的情况下还能调动这么多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堵住的,那么…… 赤井秀一略微放慢车速,插入了一辆货车之前,让后方的人短暂地失去了他的视野,然后在红绿灯变幻的前一秒,突然加速行驶,左打方向盘,驶入了左侧宽敞的马路。他看着被迫被前方驶来的车所阻隔,无论怎么摁喇叭都不得寸进的追兵,没有丝毫的停歇,直接冲上了设立在河流上的高架桥。 从上方看去,能够清楚地看到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在车流中穿插,每每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会与其他车辆撞上时,它都能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操作如鱼得水地从看似微小的距离中轻松穿过,在短时间内超越了无数的车辆,好像电影之中才会出现的追逐画面。 赤井秀一忽然一转方向盘,汽车骤然摇摆了一下,子弹擦着轮胎而过,车辆的外壳上传来了子弹击打的声音,赤井秀一向后看了一眼,几辆摩托车灵活地从夹缝之间挤了过来,头上戴着保护的头盔,手中拿着枪械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赤井秀一略微低下头,他似乎听到了后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伸出手将神院度的身体扶正,防止被流弹所击中,然后掏出手/枪,凝神注视着后视镜中的景象。车窗缓缓降下,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瞳映照出了来人的身影,眼中锐利的光一闪而过,找准时机回身一枪。 摩托车上的人肩膀处迸溅出血花,顿时控制不住平稳,摩托车左摇右晃,最后向着一侧倾斜着摔了过去。上面的人及时跳了下来,差点被身旁呼啸而过的货车碾了过去,而摩托车在地上打着转,肉眼可以见到上面摩擦的火花和黑烟,眼见着要与后方另一辆摩托车相撞。 只见后方的人将重心向着一侧倾斜,摩托车随之也与地面成了六十度角,躲过了障碍,随之车手转动右手的转把,摩托车猛然提速靠近了赤井秀一的车辆。他的身体前压,用力地向下一按,借助于反作用力双手向上一提,摩托车的前轮顿时抬了起来,向车的后座咬了过去。 赤井秀一感觉车辆猛地一沉,车头轻微抬起又落下,他回头看到车手站在了摩托车上,然后一跃到了车尾瘪下去的后备箱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赤井秀一的眼睛眯了眯,一手压住方向盘,另一只拿着枪的手伸直向后,双眼的视线和手臂形成了一条直线,然后果断接连两枪射出。 一颗子弹命中了后座玻璃,表面开裂出了蛛网纹,却没有完全穿透,第二颗子弹在这时毫无误差地击中了相同的位置,子弹伴随着破碎的玻璃飞去,在高架桥和车灯的光芒下仿若携带着流光,正中车手的小腿。 车手的身体一晃,赤井秀一一脚踩下刹车,车手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砸在了车顶,然后在赤井秀一的重新加速下滚落了下去,摩托车也脱离了车辆,翻倒着撞在桥边的护栏上。 还有一辆。赤井秀一的心脏略微加速跳动,冷静地想着,仅剩的一辆摩托车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好对付,摆动着想要让赤井秀一无法瞄准,但在赤井秀一的眼中,这都是无用功,只要对方无法脱离他的视野,在这样的距离他就有万全把握干掉对方。 赤井秀一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车辆的行驶,目光平静地看着摩托车逐渐与他标记的“地点”相重合,手指缓缓下压想要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摩托车安然无恙,却是赤井秀一手中的枪被打飞了出去,赤井秀一的瞳孔收缩,他遥遥地看到后方缀着一辆黑色的车辆,从车窗探出来的人,一头银发在风中飘扬,手中的狙击枪仿佛笼罩着一层幽光,枪口带着冰冷的杀气正对准了他的方向,证明刚才的那一枪正是他所发出的。 琴酒! 赤井秀一知道琴酒的实力与难缠,他唯独不想在这个时候遇见琴酒,尤其是在他的武器装备明显处于劣势的时候。他快速缩回了车里,子弹惊险地从他的鼻尖前飞过,赤井秀一踩下油门,斜插进了前方的车辆前,下一秒…… 赤井秀一感到车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失去控制向着桥边的护栏撞去,赤井秀一打着方向盘,将车勉强拉了回来,然后表情凝重地向后看去。 赤井秀一知道这辆车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不敢赌琴酒究竟会不会有所顾忌,一旦他选择引爆油箱……现在逃离的方法所剩无几,只能冒点险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桥边,然后下定了决心,赤井秀一倾过身子替神院度解开了安全带,一手从后方穿过他的后脖颈揽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一脚踹开车门,同时将方向盘向着倾斜的方向猛地一转。 车辆顿时撞向高架桥边,赤井秀一单手撑在车内,另一手牢牢地将神院度护在身下,破损的车辆径直撞向水泥的护栏,发出了巨大的轰响,随后断裂的水泥块掉落下去,车辆侧翻,旋转着高高地飞了出去。 赤井秀一接连撞在了车内陈设上,发出了吃痛的闷哼,他的身体在失重的状态下微微漂浮,手臂却抱住神院度,脚下用力一蹬,就想要从预先敞开的车门中离开,但在他抬起头的刹那,却对上了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 赤井秀一微微睁大眼睛,世界万物在他眼前旋转,只有眼前的人在他的眼瞳中是静止而又清晰的,神院度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身后的门把手,他们将要脱出车辆的趋势被硬生生止住。 “松手。” “绝不!”赤井秀一目光灼灼地看着神院度,身体向下滑落,手上却紧紧地抓着神院度的手腕,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就没有办法了。”神院度如此轻声说道,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都别想!”琴酒端起狙击枪,对准了抛飞在空中下落的车辆,在电光石火间,他似乎看到神院度朝着他做了一个手势,译为: 开枪。 琴酒勾起唇角,瞳孔兴奋地缩紧,瞄准车辆的油箱,扣动了扳机。 车内的神院度蜷缩起双腿,然后猛地弹出,朝着赤井秀一踹了过去,同时手在背后打开了车门。 赤井秀一不得不松开了手,他的胸口落下重重一脚,整个人顿时飞出了车辆,神院度借着这股反作用的力,沿着相反的方向从副驾驶的车门飞出。 “轰!” 赤井秀一目不转睛地看着神院度,车辆在空中爆炸,燃起的火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微微偏过头,不太清晰的余光里却仿佛看到零星飘出的火焰如同一只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萦绕在了神院度的身边。 爆炸掀起的冲击带来了一股助推的力,神院度的身体硬生生在空中横移了一截,然后向后一个翻身,双脚平稳地落在了高架桥的护栏上。 神院度看着赤井秀一伴随着汽车的残骸坠入河面,掀起了巨大的水花,浪花翻滚着向周围荡去,火焰被河水所浸没,瞬间不见了踪影。他低声咳嗽了两声,转过身冲着靠近过来的琴酒开玩笑般地询问道:“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应该没有一觉睡了好几年吧?” “哼。”火星在两人间飞过,琴酒的眼睛中显露出了一种透彻的冰寒,他看着神院度,冷声质问道,“你会不知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7章 第 147 章 “这话怎么说?”神院度挑了挑眉, 站在护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琴酒,倒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不过话语也不怎么委婉, “一睁眼就在半空中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你是怎么做到的?” 琴酒的面色一沉, 这确实是他的失误,让莱伊这个卧底将神院度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但这并不能排除神院度的嫌疑——他不相信神院度对于莱伊是卧底这件事毫不知情:“苏格兰、莱伊,你还真是招卧底喜欢, 不如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摆脱莱伊?” 假如神院度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话, 那他在醒来的时候看到赤井秀一,显现出来的反应和态度就是不合理的, 除非他从一开始就对赤井秀一的阵营有所猜测,抑或其实他并不是刚刚醒来, 但那样根本就说不通,不然怎么会有那最后惊险的一幕发生? “我又不是瞎了,现场这个样子, 某个人可是杀气四溢。”神院度轻松地说道,然后示意了一下周围, 飞车追逐战加上爆炸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想来已经有人报警了, “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这种事吗?” 琴酒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走到护栏的缺口处, 原本就在边缘的石子在他鞋子前向下方掉落下去,几乎听不到落水的声音。河流表面一片安静, 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但不管是出于判断还是直觉, 他都不认为赤井秀一会这么简单的死掉。 琴酒拿出手机,发布命令,让人在河岸附近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赤井秀一的踪迹。神院度从护栏上跳下,略微撑了一下琴酒的肩膀,身上的绷带隐隐有红色渗了出来——apcl-3615作为抑制剂的同时,也会减缓伤口愈合的速度:“我觉得我需要了解一下我都错过了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 琴酒收起手机,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稍稍停顿了一下后,虽说是面色不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上了车吩咐道:“伏特加,去另一处(安全屋)。”然后报出了一个地址。 因为原先安全屋的位置已经被卧底获悉,所以那里已经不安全了,琴酒已经派人去将那间房屋用炸弹处理掉——这是最方便的消灭所有痕迹的方法,然后谨慎地更换了另一个安全的地点。 “是,大哥。”伏特加应答道,他看了一眼坐到后座的神院度,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询问道,“雅文邑,你没事吧?” “托琴酒的福,没有大碍。”神院度微笑着说道,只是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接下来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了……我的手机。”后半句话是对琴酒说的,像是笃定他的手机是在琴酒那里一样朝着他摊开了手。 琴酒轻哼了一声,将手机抛给神院度,神院度接过手机,开机的一刹那甚至卡顿了一下,随即大量的邮件、信息挤了进来。 神院度先给玛克和库斯塔回了消息,简单报了下平安,然后一边查看着他失联的这三天以来的邮件,一边向琴酒询问道:“u盘已经交给白兰地了?里面是交易的资料吗?” “白兰地正在进行确认,目前看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琴酒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将其放了回去,“怎么回事?” “毕竟是四方混战,我看调查出来的是美国警方、irs、fbi和cia?”神院度看着手机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道,“想要将东西弄到手可不容易。” “那只老鼠。”琴酒的双眼充斥着恶意和杀气,车内的温度好像都凭空低了两度,这时朗姆的调查结果也到了,在证明了在仓库里埋伏的是fbi之后,他顺藤摸瓜地也基本确认了黑麦威士忌——诸星大的真实身份: fbi搜查官,赤井 秀一。 “赤井秀一吗?”神院度用手撑着脸镇定自若地说道,“他在fbi中应该也算是顶尖那一列的吧……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的能力确实十分出众。” “哼,fbi。”琴酒的眼中闪烁着寒芒,脸上扬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很久都没有被人这么“愚弄”过了,“向来不对付的fbi和cia居然能够达成合作,果然从一开始就是陷阱吗?迟早要宰了他。” ……虽然但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他感觉他所知道的事情似乎跟琴酒所理解的出现了什么偏差,琴酒好像认为包括那天晚上的混战、造成他现在伤势的元凶就是赤井秀一,所有的一切都是fbi的算计。 可实际上fbi可能确实打算做点什么,但他也基本能够确定那只是个意外,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计划之内,不然赤井秀一也不至于将自己也陷进去……也就是说,现在知道事情“真相”的,就只有他自己再加上赤井秀一那边的fbi。 fbi是肯定不会主动揭露自己的“黑历史”,现在赤井秀一的身份暴露,自然也没办法解释什么——解释了又有谁会相信?等同于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场情况又是怎样的……或许可以操作一下。 神院度这样想着,接着询问道:“莱伊……赤井秀一是怎么暴露的?还有,他是怎么把我带走的?” “他应该是想要抓捕我,在仓库中埋伏了fbi的人,结果在朗姆的试探下暴露了出来。”琴酒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至于后者……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上顿时爆出了青筋,“趁此时机他摸到了安全屋,应该是那天晚上被安装了追踪器。” 琴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这是他个人的安全屋,而自他到美国以来,这个安全屋还是第一次被启用,赤井秀一是不可能事先知道安全屋的位置的,仅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那天晚上他带着神院度离开时赤井秀一做了什么,在匆忙之间他没有发现。 “麻烦事一大堆。”神院度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过照琴酒这么说,朗姆和白兰地全都在美国,至少善后不成问题,“阿兹台……” “白兰地退的很及时,没有被抓住把柄,甚至还趁着阿兹台风雨飘摇之际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琴酒懒得神院度问一句,他答一句了,索性将现在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贝尔摩德和朗姆那边已经收回了文件,叛徒也被处理掉了,捷罗斯……呵,虽然中间被打断了,但至少在这一代掌权人,他们是没有勇气再在组织面前搞这些小动作了。” “剩了几个?” “一个没留。”琴酒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既然要给予捷罗斯刻骨铭心的报复,光是对他们的势力进行打击是不够的,琴酒采取了最有效率的一种办法:捷罗斯的老大年事已高,而手下的人心思各异,所以他就去将他的子嗣——甚至连私生子都揪了出来,全部解决掉,于是捷罗斯在恐慌之余,也陷入了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再加上现在阿兹台的事情一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被“殃及池鱼”中的那条鱼呢? 神院度算了算,发现虽然中间的过程十分混乱,但兜兜转转,除了样品的损失之外,最初的目标竟然差不多都完成了,白兰地还赚了一笔,唯一稍微有点麻烦的就是赤井秀一,他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叛逃”,胆子还挺大的……不过问题不大。 “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朗姆找麻烦的样子了。”神院度咳嗽了两声,向后靠着椅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他已经搞清楚了琴酒这次情绪没有那么激烈的原因,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会使用“苦肉计”的人,所以估计在琴酒的想法中,他或许确实是怀疑赤井秀一的身份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确认,抑或本想通过这次任务进行试探,结果就出了事。 ……他该说感谢琴酒的信任吗?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万中无一的巧合呢? “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去找找fbi的麻烦。”琴酒的头上飘过一排省略号,显然也想起了朗姆过往的“战绩”,嗤笑了一声说道。 “朗姆在这个时候……应该不至于吧?”伏特加迟疑地说道。 “你对朗姆的了解还是太浅显了,伏特加。”神院度一脸的“等着瞧吧”的表情,伏特加又扭头看了看琴酒,发现琴酒也是一副默认的态度,顿时信了个十成十,“我猜他很快就会开始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要求我对此做出解释,虽然麻烦倒是不麻烦,估计他也只是想要恶心人,但谁愿意陪他玩这种游戏?” “所以?”这次的安全屋在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伏特加将车停下,琴酒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转头看着神院度说道。 “这不是有现成的理由吗?”神院度指了指自己身上,微笑着说道,“等我养好伤再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8章 第 148 章 “哗啦——哗啦——” 河水拍打着岸边, 发出轻响,泡沫涌起又消散,远处的灯光照过来, 在水面上映出些许波光。 一个人影破开水面,水珠劈里啪啦地坠下砸在河面,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摇晃地朝着岸边走去, 然后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用手撑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咳咳咳……”赤井秀一咳嗽着, 胸膛剧烈地起伏,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紧贴在身上,冰冷的河水冻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白。他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一喘气就会隐隐发疼, 想来是在冲击中受了点伤,连他的喉咙也泛着血腥味,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即使是以他的身体素质,在经历了今晚这一遭之后,还要憋气藏在水下,尽力减少露在水面的几率,一路游到了岸边也有些吃不消。 他尝试着站起身来, 试了几次后, 最终脚下有些发软地向着岸边走去, 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琴酒想必已经安排人搜索他的踪迹, 在他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已经不能使用了的情况下, 他必须尽快与自己的同伴取得联络。 可惜……就差一点。赤井秀一闭了闭眼, 眼前浮现出的是属于神院度的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 心中有些遗憾和懊恼。要是他的动作能再快一点,是不是他就能带走神院度?美国的事情结束了,神院度想来也不会停留太久,下次就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还有他身上的伤和针孔…… 赤井秀一睁开眼,眼睛一如既往的锐利和明亮,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失败所打倒。 也不知道用在神院度身上的是什么药物,他在组织的时候和药物研究部门相处的并不多,作为组织重要的核心,里面的研究几乎都是保密的,他在大多数时候接到的任务都是去帮忙护送一些东西,抑或去警告清除一些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他唯一稍微熟悉一点的是宫野明美的妹妹,代号为雪莉的宫野志保……看来要调查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下一次……”赤井秀一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注视着远处的高架桥,像是看到了神院度的身影,平静而又坚定地说道,“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逃掉了。”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我可没同意就这样分手,等待着我的‘复仇’吧,雅文邑。” 几天后。 “我是真不想说这种话,但你真的越来越讨厌了,朗姆。”神院度叹着气说道,“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帮其他人分担一些工作压力不行吗?” 神院度在安稳,甚至可以说是悠闲地待上了好几天,多次无视了朗姆的“邀请”之后,朗姆终于按捺不住以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为由,将现在在美国的几个人齐聚一堂,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这家伙果不其然就首先发难了。 好烦,想喝咖啡。神院度手里转动着热水杯,思绪有些飘远,玛克在得知了他的伤势之后,就一直有点紧张,以肉眼可见的对fbi的仇恨值到达了顶峰,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找时间去把fbi的总部给炸了,顺带着不仅禁止了他的咖啡,还试图想要熬点什么补血的东西,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不想让他碰……这么一想,出来面对朗姆也挺好的,就当是活动活动了。 白兰地在一旁远程开着会,于百忙之中递过来一个赞同的眼神,作为组织中最像正规职场部门的存在,白兰地每天的大小会议不断,尤其是最近,会议列表都排得满满的,感觉期间都没有什么空隙,让人看上去就眼晕,他又偏偏是偏向认真负责的那一款,所以有时候忙起来,连一口水可能都顾不上喝。 “别想转移话题!”朗姆用力地一拍桌子,“雅文邑,莱伊是fbi的卧底,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杜本内,你的 公式拉错了。”白兰地用手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道,“整整少了快一位数的钱,你是想要气死我吗?我把你卖了,拿你去填好不好?” 他还以为组织要破产了,那么大一个赤字摆在哪里,把他人都吓醒了,结果发现是杜本内干的好事,天知道他都准备篡改账目把情报部丢出去顶锅了。 贝尔摩德挑了下眉,嘴角微妙地上翘,朗姆眼皮一跳,默默地看了白兰地一眼,然后重新组织好语言接着说道:“你知道他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神院度看着朗姆的眼神活像是他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而且说是麻烦……明明麻烦全是冲着我来了吧?” “你……” “还有你昨天交给我的那个报表是什么东西?”白兰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敲打杜本内的脑壳,他才离开了几天,怎么感觉杜本内脑子都已经离家出走了?“你连单词都拼错了,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连名字也写错?你是在梦游吗?” “白兰地大人,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似乎是因为接触不良,杜本内的哀嚎声从电脑里漏了出来,“我已经熬了三个通宵了!头都要秃了!” “我可以给你买假发。”白兰地冷酷无情地说道,“你想要什么花样的?一天换十个都行。” “……不,其实还没到那个程度,您还不如帮我问一下,琴酒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从杜本内的话语中已经能够听出他的精神恍惚,都敢开起琴酒的玩笑了,“我觉得那个说不定会很好用。” 白兰地:…… 琴酒:? 神院度/贝尔摩德:噗。 “白兰地!”朗姆黑着脸看着他,他在这里说正经事呢,三番五次地打断是想要干什么? 白兰地摘下耳机,似乎冲着朗姆翻了个白眼,然后抱着电脑跑到了远离他的地方坐下,他这难道不是正经事吗?你们还想不想要经费了?既然不想让他打扰,倒是找个他空闲的时间啊! 朗姆:你这一周有空闲的时间吗?! 朗姆顺了顺气,催眠自己就当作白兰地不存在,转过头来面对神院度的时候卡了一下,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朗姆你也该注意一下了。”神院度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强忍着的笑意,听起来有点古怪地说道,“记忆力衰退可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朗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先是苏格兰,现在是莱伊,两个卧底都是出自你的麾下,你怎么解释?” “或许……”神院度沉吟片刻,眼神飘向了坐在旁边的琴酒,“这你该问琴酒?”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朗姆。”琴酒不耐烦地说道,到现在都没有说到重点上,他还有很多事要办,没有时间陪朗姆在这里打机锋。 “当然不止,但这些都是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朗姆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该知道雅文邑有多么重要才是。” “随便你。”神院度无所谓地说道,“你应该没有像日本公安那样,在fbi里也有人吧?” “你!” “朗姆,如果是这样说的话,波本是不是也该查一查?”贝尔摩德交换了一下交叠着的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毕竟他也是从雅文邑那里出来的。” “我会验证的。”朗姆眼神阴冷地看着神院度,就算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即使暂时他还没有发现波本身上有什么问题,那可是他亲自从神院度手中要来的人,然后着重强调道,“这并不能洗清你的嫌疑,谁知道你是不是跟fbi串通好的。” 神院度的表情微妙,他看了一眼朗姆,然后视线慢吞吞地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带着深深的怀疑说道:“你认真的?” 我和fbi串通好……然后把我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神院度用眼神向琴酒示意,表示朗姆是不是该去医疗组看一看了?别是压力过大得了失心疯了。 琴酒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了冷笑。 朗姆显然也知道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他和琴酒的想法是相同的,以神院度的性格,他是绝不会使用出类似于“苦肉计”一类的示敌以弱的招数,而他这么说,也并不是真的认为神院度有什么嫌疑,而是为了站在上风,为了…… “好了,无聊的‘寒暄’到此结束。”神院度扶额叹气,然后放下水杯,坐直身体,双手搭在眼前,表情淡漠地看着朗姆说道,“该进入正题了吧?朗姆。” “这么着急?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很多可以‘探讨’的。” “我可是个伤员。”神院度的脸上挂上了没有什么温度的微笑,“平日就算了,现在麻烦速战速决。” “既然这么说了……”朗姆的身影笼罩在了阴影之中,独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那么我们就来谈一谈美国分部新任负责人的事吧。” 更大的利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9章 第 149 章 “我就知道……”神院度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早就猜到朗姆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可不参与这种事。”贝尔摩德款款起身,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朝着白兰地走去, 在看到白兰地眼前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之后, 她顿时脚下一顿,若无其事地拐了个弯,换了个方向刻意隔开一段距离坐下——有时候看白兰地干活会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感,想要离得他远远的,然后朝着他们摆了摆手,“你们继续。” “分部的负责人一向是由boss指定。”神院度收回视线,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看着朗姆的眼神寒凉刺骨,“你想要越俎代庖?”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琴酒的手已经若有若无地按在了伯/莱/塔上, 朗姆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汹涌的杀意, 他的表情不变, 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冷静一点,断然否决道, “boss的意志是绝对的, 只不过前几天询问了一下我对于美国分部的看法, 所以我才有今天这一问。” “未经boss允许,谁让你将这件事透露出来的?”琴酒依旧没有收敛身上的杀气的意思,他审视着朗姆, 阴冷的目光似乎想要找出朗姆身上的破绽, 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在打着什么主意?” “琴酒你果然一如既往的对boss忠心耿耿。”朗姆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地说了一句, “放心,我已经向boss请示过了,boss同意我参考你们的意见。” “我明白了。”神院度浅浅点了点头,了然地说道,“你想要将美国分部的负责人换上偏向自己的人,又担心我们会阻挠,索性直接正大光明地提了出来,向我们通个气,顺便试探我们的态度,不过也确实,虽然我对美国分部不感兴趣,但在破坏你的打算这方面一向还挺兴致盎然的……你能付出什么?” 你倒是诚实!朗姆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家伙真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你想要什么?” 看现在的样子,人选应该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只是为了防止我从中作梗,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这样就不好狮子大开口了。神院度沉吟片刻,想到玛克,又转头和琴酒对视了一眼,向后靠在椅背上,平静地说道:“这样好了,我也不多要,如果fbi在美国有什么动向,你要毫无保留地分享给我,没有问题吧?” “就这么简单?”朗姆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出于各种被坑的“经验”,他总觉得神院度有什么阴谋诡计。 “就这么简单。”神院度肯定地说道,表示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琴酒你觉得呢?” “我没有意见。”琴酒本身的主要活动地点是在日本,他对于美国分部也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有一种假如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又得去给那群废物收拾烂摊子,与其这样还不如交给朗姆的心态,更何况他将没能弄死赤井秀一视为奇耻大辱,能换得fbi的情报正得他的心意,但他还是对朗姆警告道,“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 “成交。”朗姆果断地答应下来,态度也一下子变得缓和起来,甚至有点“慈眉善目”,他愉快地忽略了琴酒的话——在他的印象中,琴酒貌似就没有没怀疑过的人,然后接着说道,“那么关于美国基地的重建问题?” “白兰地?”神院度转头向着侧后方看去,朝白兰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啊?”正在琢磨着合同的白兰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神院度简单重复了一遍问题后,他好像骤然清醒了过来,面色上都透露出了一种铁青,他就说他忘了什么,美国的基地要重建,设施就不用说了,人员武器也得配齐吧?主基地肯定得按照高规格的来,这就又是一大笔支出……他刚赚的钱这回要全搭进去了,说不定还不太够,“稍等,我看一下。” 白兰地拉出了一个清单,越看越是头大,仔细端详了半天后说道:“基础设施可以先开始,但是现在原基地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重新选址的话……快不了。” “这个不着急。”朗姆也知道其中的难度,于是也没在上面做过多的纠缠,“最后一件事,有关赤井秀一的通缉已经下达了,你们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吗?雅文邑?你应该对他再熟悉不过了吧?” 朗姆本想开嘲讽,但顾及到刚答应下来的条件,他也只是浅尝辄止。 “其他人真要遇上的话,也是炮灰的命,顶多是可能无意中发现了赤井秀一的踪迹,然后汇报上来,到时候做这些事的还是我们。”神院度没有去看通缉中具体写了什么,话说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个东西就像是什么荣誉勋章一样,成功从组织中逃脱就发上一枚,一点通缉的作用都没起到,“我就先走了,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别联系我了,你能把尾收拾干净的吧?朗姆。” 他们几个现在都在美国,日本处于没有人坐镇的状态,以他的状况,短时间内还走不了,白兰地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目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贝尔摩德一向是独行侠,在大多数时候起到的是监察和协助的作用,并不会插手这种事,那么在琴酒回返日本的情况下,美国的收尾部分就只能交给朗姆来负责。 “你在小瞧谁?”朗姆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就算是为了以后的美国分部,他也会让人找不出差错来。 “最好真是这样。”神院度起身走出了房间,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跟着离开,等候在外面的玛克将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神院度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接过手套戴上,头也不回地询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影子拉长,琴酒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看着神院度与平日里没有太大不同的装束蹙了下眉,然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你该换个住处。” “嗯?你是说日本那栋?”神院度想了想摇了摇头,“当初苏格兰的时候都没换,更别说是远在美国的fbi了。” “我回去就把你的花烧掉。”琴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掐住了神院度不想换房子的根本原因之一。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迁怒到无辜的花花草草上。”神院度幽幽地说道,表示别动他的花什么都好说,“我要个院子大一点的。” 琴酒哼笑了一声,也没说同没同意,就坐上了伏特加开来的车,在神院度的眼前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没办法了。”神院度将手插进衣兜中,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着玛克说道,“看来回去后要搬家了。” 他倒不是对搬家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有点麻烦,再者虽然他不是什么十分恋旧的人,离开了已经熟悉的环境也需要几天来适应,不过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玛克罕见地赞同了琴酒的提议,“朗姆找您有什么事?” “等回去后一起说吧。” 于是在回去之后,神院度就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玛克和库斯塔互相看了看,蹙着眉问道:“雅文邑大人,我们就这样将美国这边让给朗姆?” “你以为会那么轻易吗?”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别看fbi他们将事情都推到了阿兹台的身上,其实他们对究竟是谁造成了这一切心知肚明,这时候想要重新恢复组织在美国的势力,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既然朗姆想要这个麻烦,那就让他拿去好了。” “所以说莱伊原来真的是fbi的人。”库斯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震撼,出于对赤井秀一在神院度面前的表现的理解,fbi的形象在她的心中产生了剧烈的颠覆,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美国……真自由啊。” “你这是哪里来的感慨?”神院度有些好笑地说道,随后禁不住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玛克赶忙将蜂蜜水端来,弯下腰来另一只手轻抚着神院度的后背,担心地说道,“雅文邑大人,您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神院度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接过蜂蜜水润了润喉咙,毕竟降低的免疫力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也就是说最近如果他不注意的话,会比较容易生病,其他的倒是没有大碍,“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等您的伤再好一些,毕竟飞机会对此有影响的。”玛克稍微放心了一点,然后推了推眼睛严肃地说道。 “其实也没……好吧,我知道了。”神院度在玛克和库斯塔的眼神中,无奈地举手投降,“那就一周后怎么样?” “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第150章 第 150 章 夜色笼罩大地, 万物都进入了梦乡,此时是夜行动物活动的时候。 电话铃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悠长,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了诸伏景光的声音:“喂?zero?” “……” “zero?”诸伏景光的表情微微一变,略带些紧张地问道, “你还好吗?” “啊, 我没事。”安室透说了这样一句后又再度陷入了沉默,像是发觉了一件让他极其困扰的事情,他纠结了很长时间, 才慢吞吞的、带着一种茫然地说道,“hiro, 你知道吗?莱伊是fbi的卧底。” “……哈?”诸伏景光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你也觉得很匪夷所思是吧?”安室透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在室内来回踱步,头上好像出现了一个纠缠着的毛线团,嘴里吐槽道, “他真的不是组织安排好的, 假意叛逃潜入fbi的卧底吗?就他有哪一点像是卧底了?” 那个冷血残忍的家伙,堂而皇之地和琴酒针锋相对,融入组织的画风简直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说他是fbi的卧底有谁能相信? 等等,他该不会是一不小心中了什么毒吧?让他出现了幻觉和幻听。安室透凝重地想道, 他真的不想相信这是事实, 他宁肯相信他是被人给暗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zero和莱伊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诸伏景光的眼皮跳了跳,额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最起码我们少了一个‘对手’……他叫什么?” “赤井秀一。”安室透撇了撇嘴, “fbi的搜查官, 真令人不爽。” 作为fbi的搜查官, 居然用那种令人不齿的方法接近雅文邑!安室透发出了强烈的谴责和痛批,没有底线的家伙! 怎么感觉zero在知道了对方是卧底之后,态度反而更差了?诸伏景光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随即脑海中灵光一现,喃喃自语道:“这样岂不是我们三个都是卧底?” “……对哦。”安室透陷入了沉思,他还没注意到这件事,这个几率和买彩票也差不了多少,当初是谁分配的来着?琴酒? “真想去当面嘲笑琴酒一下。”安室透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的眼光可真不错。” “zero。”诸伏景光用手扶额,他有心想要让安室透谨慎一点,但脸上却不受控制地嘴角上翘,好吧,他承认他其实也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不过美国可是fbi的大本营。”安室透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了几分担忧,“我知道朗姆和琴酒也去了美国,那里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至于出动这么多高层,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暴露的。” “你在担心雅文邑?”诸伏景光敏锐地指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我只是在想,就算真的被抓捕,也应该由我们来,关fbi什么事?”安室透舔了舔嘴唇,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灯,沉默了一会后低声说道,“好吧,或许是有一点担心,就算那家伙真的是个fbi,我也丝毫不信任他,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虽然想说安室透的偏见有点严重,莱伊……赤井秀一作为一个卧底的fbi应该做不出什么来……吧?诸伏景光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但又一想,他离开的比较早,可能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再加上fbi毕竟是别人家的,而且风评有些微妙,于是诸伏景光果断无条件地站在了幼驯染这边:“你准备去看看吗?” “是有这个打算。”安室透点头承认道,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神院度了,他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心中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他不禁自嘲地想着他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过,“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在我和赤井秀一相继爆出是卧底之 后,作为仅存的那一个,你也肯定会受到调查和试探。”诸伏景光的睫毛颤了颤,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沉声说道,“小心为妙。” “放心好了。”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我是不会轻易舍弃的。” 一周后。 “这些花要全部迁走吗?”库斯塔手里拿着小铲子,看着眼前的花,似乎在思考应该从何处下手。 “会有专人来做这件事的。”玛克正在用胶带粘着纸箱子,他准备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先打包起来,有些东西不太方便交到他人的手里,闻言转过头看着库斯塔说道,“你还不如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要的东西,这样就不用带走了。” “你说得对。”库斯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将铲子丢到一边,抬头对着站在书上的诗培纳说道,“诗培纳,我们要搬家了,这里以后就不用来了。” 诗培纳歪了歪头,看着她发出了一声迷茫的“啾”。 “算了,反正到时候也会把这棵树连同上面的鸟舍一并迁走……大不了到时候我带着你认认地方。”说着,一脸期待地向诗培纳伸出了手。 诗培纳在树杈上蹦了蹦,略微张开翅膀,然后在库斯塔的视线中……径直飞到了神院度的肩头落下,慢条斯理地打理着自己的羽毛,啾啾着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那家伙不会回来啦。”库斯塔默默地收回了手,今天也是没能摸到诗培纳的一天,想到赤井秀一,顿时表情有些不好看地说道,“讨厌的fbi。” “我以为你还挺高兴的。”玛克拍了拍手,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最起码有些事情说的时候不用避着人了。” “如果他没有连累雅文邑的话,那我确实挺高兴的。”库斯塔鼓起了脸,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我们都没有揭发他是卧底,他居然‘恩将仇报’!” “歪理邪说。”神院度似乎是笑了笑,赤井秀一又不知道我们知道他是卧底,况且作为卧底,这不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吗?真要说的话,其实他也没打什么好主意,只不过最后被意外打乱了罢了。他用手指摸了摸诗培纳的脑袋,转头用手指了指二楼的一扇窗户,轻声说道,“过去等我好吗?” 诗培纳明白了他的意思,扇动翅膀飞到了二楼的窗台前,神院度走进房屋,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推开了门。 门上的写着“rye”的门牌轻轻摇晃着,半个月没有人踏入,桌面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切都保持着他们临行前的样子。神院度环视一周,走到窗台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窗户,示意诗培纳稍微让开一点,然后推开了窗。 风吹了进来,浮动了窗帘,神院度缓缓低下头,窗台上摆放着一个花盆,叶子已经枯黄着耷拉了下来,是赤井秀一所说的那盆无论怎样照料都开不了的花……现在是真的再也开不了了。 “真可惜。”神院度转头简单搜寻了一下房间,他没觉得赤井秀一会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检查一遍。房间里的生活气息很浓,就好像人随时都会回来一样,书桌旁还放着一罐没有开封的咖啡,衣柜里的衣服悬挂在那里,算不上太过整齐,但也看得过去,床头上还摆着一个相框,上面展示出的是上次他们去旅行拍下的风景。 神院度拿起了相框,手指在相框的背后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凸起,他停顿了一下,难道赤井秀一真的藏了什么?他将相框翻过来,将后面固定的塑料片拨开,然后打开了相框。 一张小了一圈的照片和一个u盘隐藏在了原本的风景照之后,神院度将其缓缓取出,首先将相片反过来,发现上面的人正是他和赤井秀一。 “怎么放在这里?”神院度对这张照片还有印象,这是他们在箱根照的一张合照,天光正好,照片中一 片暖色,好像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柔和,没想到赤井秀一将其洗了出来,还藏在了相框背后。神院度用手戳了戳上面赤井秀一虽说是冷峻但却显得放松的脸,有些好笑地说道,“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照这样看,这里面应该也不是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神院度抛了两下u盘,找了台电脑将其打开,然后看着上面的文字,表情逐渐显露出了一种困惑。 神院度:? 这是从哪来的?神院度陷入了沉思,然后缓缓回忆起几个月前白兰地等人对组织内部流言的整顿……不是说东西都销毁了吗?怎么在赤井秀一这里还有一份?而且还藏在这种地方? 嗯……文笔还挺不错的。神院度神情微妙地浏览了一遍,就是形象稍微有点ooc,他可不认为赤井秀一能做出这种事来……当然,如果主角不是他和赤井秀一就更好了。 “啾啾。”诗培纳忽然叫了两声,神院度抬头看去,看到诗培纳背对着他,不知在往窗外看些什么。 “怎么了?”神院度平静地将文件销毁,走过去顺着诗培纳的方向看去,发现在街道对面躲藏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神院度辨认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说道,“波本?” 这个时候……神院度思索了一下,转身下了楼,玛克看他要往外走,有些奇怪地问道:“雅文邑大人?您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神院度套上外套,指了指门外,笑着说道,“马上就回来。” 第151章 第 151 章 安室透压低帽檐探出头来, 谨慎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他昨天接到神院度回来的消息,于是今天就找时间跑了过来, 结果到了这里他又有点后悔,说不定神院度现在正在忙, 他是不是该提前发条短信比较好? 他拿出手机, 打开了编辑的界面,几次都是写完了又删除,正当他低头想着该怎么措辞的时候, 他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这里做什么?” 安室透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随即反应了过来,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神院度:“雅文邑大人?我看到了莱伊的通缉,就想着……您受伤了?!” 安室透提高了声音,他睁大眼睛, 面色顿时晴转多云, 阴沉得好像要滴出水来,他看到了神院度领口露出的一截绷带,上前一步想要去触碰, 但又立即收回了手:“是谁干的?莱伊?他竟敢伤了您!” “也不算是,只是出了一点意外。”神院度略微有点无奈地说道, 他怎么感觉赤井秀一的仇恨拉的有点多?这样下去他真的不会成为公敌吗? “意外?”安室透眼中蜜糖的外壳破裂开来, 露出了下面流淌着的毒药,“什么样的意外?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暴露了?就算是意外, 他也该替您完全挡下, 那个卧底只是仗着您的宽容和心软……呵,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安室透磨着牙,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气炸的河豚,他是真没想到神院度会受伤,早知道……早知道…… 安室透在一瞬间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眼瞳都变得晦暗无光,他整个人已经沉浸在了波本的角色之中,他就应该早点干掉他!明明他有那么多机会,甚至他可以借助朗姆的力量,只要想办法将自己隐藏在幕后,有朗姆这么大一个靶子在,雅文邑大人是不会发现的,到时候…… “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安室透的脑门被弹了一下,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呆呆地看着神院度,身上冒出的杀气一扫而空,“我又不是没有受过伤,能好好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这怎么能一样?”安室透反驳道,紫灰色的眼睛中一片冰冷,“下次遇到,我一定会为您干掉他的,谁都不能抢走我要送给您的猎物!” “需要我提前说一声感谢吗?” “不,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安室透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面颊,眼神有点不自然地飘了过去,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不甘心和沮丧,“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才知道这件事,不在您的身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变得微不可察,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不说这个了。”神院度安抚道,“说说你自己吧,最近怎么样?” “……朗姆似乎对我产生了怀疑。”安室透厌恶地蹙了蹙眉,“但他怀疑的不是我是您的人,而是怀疑我是像苏格兰和莱伊一样的卧底,谁会是那种恶心的东西啊?我还怀疑他是卧底呢。” 神院度似乎被“朗姆是卧底”这个可能逗乐了,脸上浮现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来,安室透向他保证道:“您放心,我这里没什么问题……您的伤严重吗?” “怎么又绕回来了?”神院度有点哭笑不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安室透沉默地盯着神院度,表情摆明了就是不信,他忽然伸手拉住了神院度的手,手指快速地探入袖口,甚至半个手掌都没有伸进去,他的指尖就触碰到了缠绕着的绷带。 安室透的心一点点下沉,神院度的领口也有绷带,该不会他身上全是这样吧?要不是场合不太适宜,他都恨不得将神院度身上的衣服扒光了仔细检查一遍:“您确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 “不影响活动就是差不多了。”神院度态度自然, 他一周前都去开了一场会,现在这样就更不算什么了。 安室透气笑了,因为顾忌到身上的伤——他并不知道神院度具体伤在了哪里,于是只是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近乎强硬地说道:“您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玛克怎么也不看着您一点?” “因为看到安室在这里,所以才出来的。”神院度完全没在意安室透的态度,只是温和地说道,“总不能让你一直等在这里。” “您……”安室透一时失言,他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鸟叫声,一只漂亮的小鸟落在神院度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安室透,尤其重点放在了他帽子下金色的头发上,看起来颇为中意。 “这是……”安室透抿了抿唇,借由诗培纳转移话题掩盖着自己的情绪,“您养的吗?” “诗培纳。”神院度将手指伸到肩头,诗培纳灵巧地蹦了上去,“说起来还是它发现的你。” “您养的东西是不是越来越多了?”养花养草,养了萨泽拉克,现在又养了一只小鸟,该不会哪一天就变成动物园了吧? “不,诗培纳不算是被我养着,我只是给了它一个名字,应该算是……”神院度不确定地说道,“经常来玩的客人?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我们这两天要搬家,会搬离这附近,地址到时候发给你。” “我知道了。”安室透点了点头,将神院度的外套拢了拢,接着催促道,“您快回去吧,朗姆如果有什么动向,我会通知给您的。” “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神院度朝着他挥了挥手,“回见。” “回见。” 安室透目送着神院度走进了别墅,心情非但没有受到安慰,反而更加沉重了。他咀嚼着赤井秀一的名字,好像要将其磨碎,很好,就算之前没有“仇”,现在也有了!他并不觉得赤井秀一是那么简单就会选择放弃的人,也就是说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如果拿他作为晋升的工具的话…… 安室透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在街道的尽头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想必效果绝对“出类拔萃”! 三天后。 “院子好大。”库斯塔转了一圈后说道,“把原来的种下之后,还能空出很大一块地方。” 他们已经搬到了新的住处,位于米花町,琴酒确实如他所要求的那样,找了一栋院子几乎有之前两倍大的住宅,将房屋圈在了中央,前院稍微大一些,只是可能长期没有人打理,里面长满了杂草。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只要稍微收拾收拾就没有问题,神院度整体看下来很满意,尤其是隔了一条街道有一家名叫波洛的咖啡厅,据周围人评价很不错,有空他可以去尝试一下。 原先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已经被包好运了过来,包括他们所有的行李也送到了客厅,房屋是已经装修好的,只是比较简约,可能不太符合他们的风格。库斯塔直截了当地开始选要铺什么样的墙纸,沙发也要换一个大一点的……一套选下来,基本上跟全换也没有什么区别。 【地方不错。——aragnac】 【呵。——g】 “我要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神院度放下手机,就听到库斯塔这样宣布道。 “随你。”玛克正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抬头看着厨房的位置时忽然蹙了下眉,“过来搭把手。” 他走进厨房,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随后在橱柜的挡板后方,他貌似摸到了什么,然后用力地摁了下去。 “咔哒咔哒。”像是什么机械转动,齿轮咬合的声音,厨房上方的橱柜向后陷了下去,然后翻转着打开,最终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已经区分好位置的架子。 神院度:…… 怎么说 呢……真不愧是琴酒挑的房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就是不能少了放武器的地方。 神院度默默地看了一眼他和琴酒的对话,这回他从琴酒的那个“呵”里品味出了一种不同的味道来,这家伙该不会还安了什么别的东西吧? 以琴酒的习惯……神院度环顾着整个客厅,目光落点在某些地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库斯塔。” “什么?” “扔东西的时候麻烦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是不该扔的。”神院度沉痛地说道,“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惹人注意。” “哈?”库斯塔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是说……”还没等神院度解释,他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个有些意外的人。神院度朝玛克和库斯塔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然后起身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温和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志保。” 第152章 第 152 章 “雅文邑。”宫野志保的声音焦急中带着点惊慌, “姐姐出事了!” “别着急。”神院度的声音很平静,在无形中安抚了宫野志保慌乱的心,“慢慢说, 发生了什么?” 于是宫野志保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她和宫野明美能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每次外出不仅有时间规定, 还必须处在监视之下,差不多是一月一次的频率。 可这个月到了她跟姐姐见面的时候, 想要外出却遭到了阻拦, 就连电话都打不通, 包括她也被要求这段时间最好就待在研究所里, 不要擅自离开。宫野志保试图问清楚为什么,但所有人都守口如瓶——或者说其实他们也是听从命令行事, 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由此她不禁产生了糟糕的想法,该不会是姐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吧?受伤了?抑或是…… 宫野志保不敢再想下去,在焦虑了两天之后,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给神院度打来了电话:“姐姐到底怎么样了?雅文邑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我……” “志保,冷静一点。”神院度安抚道,“你还记得莱伊吗?” “莱伊?”宫野志保深吸了一口气, 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她最近实验有了一点进展,所以没太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努力想了想, 从脑海中扒出了一个人影, “就是上次跟你一起出去的那个?” “没错, 他是fbi的卧底。”神院度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有关他过往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审查,自然包括带她进入组织的明美小姐。” “那姐姐不会有事吧?”宫野志保声音急促地问道,她打了个寒颤,手指攥在一起,心中充满了紧张。因为宫野明美后来还跟她提过两次,说是他们偶尔会在短信上有所交流,可能是因为赤井秀一和琴酒的气质比较相似,她一直对这个人抱有警惕,同时也嘱咐了宫野明美要小心一点,宫野明美也说了她不会透露出相关的信息的……可她毕竟不能时时刻刻与姐姐进行交流,谁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时间会不会发生什么?现在诸星大被曝出是卧底,要是他之前对姐姐进行了套话…… “只要明美小姐没有做出真的背叛组织的行为,那就没有关系。”神院度看着窗外,好像没有发觉宫野志保话语里的破绽一般浅笑着说道,“对你的重要性有点自觉,志保,只是可能最近的限制会严苛一点。” 宫野志保的心绪有点复杂,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自己对组织还有用,只要组织还有一天需要她,作为牵制她的对象的宫野明美就是安全的……不过最起码她知道了自己那些糟糕的想象都没有成真,不禁松了一口气:“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姐姐?” “这个你该去问琴酒。”神院度耐心地说道,“我并不能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直接插手琴酒的工作。” “琴酒?”宫野志保的眼中失去了高光,先不说她对于琴酒的畏惧,就算她鼓起勇气去问琴酒,她都能猜到那家伙的回答是什么,她将嘴里将要冒出的话咽了下去,有点别扭地低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说完,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神院度看着手机挑了挑眉,想了一下后给琴酒发去了短信: 【你恐吓志保了?——aragnac】 【我只是告诉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g】 【好好解释一下不行吗?毕竟年龄摆在那里。——aragnac】 【……你很闲?——g】 神院度镇定地放下手机,只要他没看到就能装作不知道琴酒接下来的话,他转过头,发现趁着他打电话的工夫,玛克和库斯塔已经从各种隐蔽的角落翻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神院度的额角跳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收起来吧,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到…… 萨泽,别乱碰,那不是给你玩的。” 玛克拎住萨泽拉克的后脖颈,将其放到一边,他没有询问有关电话的事情,而是看了看还没有收拾好的客厅和厨房,现在可没有办法做饭,于是他主动提出:“我出去买点吃的,您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我想吃点甜的。”库斯塔举手积极地说道,“要很多很多奶油的那种。” “你昨天不是还说是要减肥吗?”玛克瞥了她一眼,“‘夸下海口’一个月要减五斤。” “搬家那么累,当然要补充一下。”库斯塔理直气壮,“今天运动量已经超标了。” 玛克推了推眼镜,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在一瞬间流露出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出了他的想法。他转身离开了房屋,向着波洛咖啡厅的方向走去,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资料上的东西并不一定完全准确,还是自己查探一番为妙。 在路过一栋住宅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爆炸的声响,玛克警觉地一回头,看到写着“阿笠”的住宅从窗户往外冒着黑烟,随后门被推开,一个头发和胡子都被熏黑了的胖乎乎的男人咳嗽着跑了出来,脸上还抹着好几道黑灰。他看到玛克顿时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没有吓到你吧?” 玛克摇了摇头,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他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但还是询问道:“你这是在?” “啊,我喜欢搞点小发明。”他搓了搓手,有点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惜这次失败了,出了点事故……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阿笠博士。” “冒昧地问一句,‘博士’是名字还是称呼?” “两者都是。”阿笠博士哈哈一笑,“真要算的话,应该叫我阿笠博士博士,很有趣吧?你是新搬来的吗?之前好像没在米花町见过你。” “是,还没有收拾好,就在隔壁的那条街道。”玛克点了点头,“出来买点东西。” “超市离这里不远,前面还有一家咖啡厅,我经常买他们家的三明治当作早餐。”阿笠博士似乎生怕玛克对米花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于是热情地说道,“邻里关系也不错,你们会喜欢这里的。” 确实,如果邻里关系不好,你这种情况又经常发生的话,估计早就吵起来了吧? “承你吉言。”玛克礼貌地说道,“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玛克告别阿笠博士,继续往前走,期间路过了挂着“工藤”门牌的洋房,他看了一眼,逐步和脑海中的资料对照,这才朝着波洛咖啡厅的位置走去。 他在咖啡厅前站定,目光先是落在了上面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上,他记得这是一个辞职的刑警开办的,但似乎对于推理并不怎么在行,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名气,与之相比倒是工藤宅更吸引他注意力一点:那是工藤优作在日本的住处,工藤优作不仅是世界著名的推理小说家,而且还是泽田弘树父亲的好友,幸好工藤夫妇已经搬到了美国洛杉矶定居,要是他还在日本的话,他可没有把握能完全瞒得过对方。 玛克这样想着,然后推门走进了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榎本梓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玛克露出了微笑:“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 “三个牛肉三明治,一个大份的凯撒沙拉,再加一个奶油华夫饼和抹茶慕斯。” “好的,请问需要饮品吗?今天的咖啡第二杯半价,果汁也是鲜榨的。” 玛克直接忽略了咖啡的存在,只要他买上一杯,神院度就肯定忍不住,好不容易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他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三杯橙汁吧。” “请问需要打包带走吗?” “是的。” “好的,请您稍等。” 玛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正值附近学校放学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学生走进了咖啡厅,很快咖啡厅就忙碌了起来。 “你除了福尔摩斯之外就不会说别的了吗?你这个推理狂!”一个戴着发箍的女生气鼓鼓地推开了门,对着男生指责道,“言情小说怎么了?多么美好的爱情啊!兰你说是不是?” “好啦,园子,新一他不是故意的。”毛利兰打着圆场,“新一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本来福尔摩斯就是最伟大的,我又没说错。”工藤新一不服气地说道,然后在毛利兰的凝视中,气势逐渐弱了下去,别过脸说道,“我请客就是了。” “我今天要吃光你的零用钱!” “哈哈……”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道,“那是不可能的啦。” “客人,您的餐已经好了。”榎本梓拿着几个袋子招呼道,“餐具放在旁边的纸袋里,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玛克起身取走了袋子,工藤新一下意识地观察着他,在心中进行着推理,三份餐点,是帮其他人带的,衣着整齐,价格应该不便宜,在某些地方有不明显的灰尘,看起来像是刚收拾过什么,对这里也不算熟悉,是新搬来这附近的住户吗? “新一?”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工藤新一回过神来,看到毛利兰正拿着菜单疑惑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工藤新一瞬间将刚才看到的人抛在脑后,“我要柠檬派。” “臭屁的家伙就该喝西北风去。” “我记得这是我付的钱吧?” “那又怎么样?”铃木园子哼了一声,挽着毛利兰的胳膊,朝着靠窗的卡座走去,“兰,我们让这个家伙好好反省一下。” 第153章 第 153 章 随着家具装饰被逐步更换, 院子里的花草被栽种下去,还多出了不少原来没有的品种,冬日也悄然到来, 转眼间就到了年节的当天。 “玛克你帮我扶一下。”库斯塔边爬上梯子,边对玛克说道,“梯子一直在晃, 该换换了。” “我知道了,主要是平日里也用不着这个。”玛克固定住梯子, 然后将钉子和锤子递了上去, 他们准备将诗培纳的屋子加固一下, 顺便给里面添点保暖的东西。最近的气温降得很快, 据说因为寒流的影响,今年冬天会异常的冷, 他们早早地购置好了保暖的衣服,自然也要给家里的小动物安排上。 库斯塔将钉子对准位置,拿着锤子咚咚一顿敲,用手晃了晃确认结实之后,将毛绒绒的毯子铺在了里面,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她向下爬了两步,然后干脆跳了下来, 叉着腰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去买东西。”库斯塔眼睁睁地看着玛克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清单,“先问问雅文邑大人需不需要添点什么。” “我们缺这么多东西吗?”库斯塔震惊地说道,而且玛克是什么时候写好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我以为只要稍微装扮一下就好了。” “食材不剩多少了, 还要制作御节料理。”玛克淡定地说道, “更何况年节这段时间有很多东西都在减价, 你确定不去看看?” 库斯塔心动了,就跟大多数人无法拒绝“降价50”、“第二份半价”的诱惑一样,她自然也不例外,就算没有什么想买的,逛一逛说不定就有了呢?于是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客厅,双手撑着桌子,期待地看着神院度说道:“雅文邑,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是要出门吗?”正在手写新年贺卡的神院度抬起头,表示稍等一下,等他将最后这几张贺卡写完。 寄给杰弗里等人的贺卡一早就送了出去,估计这时候都快到了,而这几张是给琴酒他们的,因为地址不能暴露,再加上任务的原因,他们总是到处跑,所以新年贺卡不能通过邮寄的方式寄送,神院度想了想,与其找个很麻烦的方式,还不如干脆就选择当面送好了。 他写下最后一笔,贺卡合上将漂亮的字迹遮住,然后放在一旁,接过了玛克手里的清单,看了两眼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询问道: 【今天有什么安排?——aragnac】 【031号基地。——g】 【需要我带什么过去吗?——aragnac】 琴酒沉默了一会,看起来像是在临时询问什么人,过了不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消息姗姗来迟: 【随便。——g】 “那就顺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吧。”神院度喃喃自语,然后抬起头说道,“晚上去031号基地过年节。” “那么一会回来我先把御节料理做好,这样明天就可以直接吃了。”玛克推了推眼镜如此说道。 商业街距离他们并不远,如果打算散散步的话,用不了太长时间也能走到,但是考虑到他们大概会买很多东西,所以玛克还是开上了车。 因为今天是年末最后一天,商业街中的人并不少,不少店铺更是早早一个星期就挂上了减价的招牌来吸引顾客,玛克将车停好,第一步就直奔卖海鲜的地方而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一些摊主搞好了关系,有什么新鲜、稀少的水产都会提前告诉他一声,如果他要的话就帮他留好。 “海虾的话……”玛克看着水里还活跃着的新鲜海虾,若有所思地说道,“雅文邑大人,天妇罗怎么样?” “炸虾天妇罗荞麦面吗?” “是。” “可以啊,再买几个海胆吧,我记得 基安蒂喜欢吃。”神院度站在摊位前,对里面张牙舞爪的龙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估计朗姆不会去,可惜了他做的刺身可是一绝。” 可能大佬的兴趣爱好总是不同寻常,朗姆沉迷于当厨师,虽说名义上是以吃饭的时候人们会放松警惕,更容易探听情报为由,但可信度实在是少得可怜——他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式吗?或者说有些情报还用得着他亲自去收集吗?尤其是他的寿司、刺身做的是真不错,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去干什么的,神院度曾经还听到过一个传言,说是朗姆曾经还因此被人拜师,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他一向不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以真实容貌露面。”玛克平静地说道,又买了几条鱼,说实话,组织里肉食动物居多,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提供给他们热量和体力,所以他敢断定今晚肉类是肯定不会少的。 玛克看了看清单,一转头就看到库斯塔早已蹲守在了打年糕的铺子前,看着年糕在木杵的敲击下逐渐成形,翻着年糕的奶奶可能是看库斯塔的眼神充满了期待,目光还随着捶打的木杵一晃一晃的,就笑着从上面扯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年糕塞进了库斯塔的嘴里:“怎么样?” 没有其他的蘸料,只是纯粹的米香伴随着软糯的年糕在齿间扩散开来,库斯塔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好吃。” 奶奶白色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了一起,被白色的帽子遮住,闻言笑眯眯地说道:“我这里有包了红豆馅的、还有淋了红糖的,或者你想试试包了奶油和草莓果酱的?你要哪一种?” “那就每样都来一点吧。”库斯塔看着她将年糕分别装在三个盒子里,接过后她第一时间就尝了尝那个她没有尝试过的草莓奶油口味的年糕,“嗯……” “味道如何?”神院度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稍微有点奇怪,但也说不上难吃。”库斯塔将年糕咽下去说道,“我还是喜欢红糖的……你们已经买完了吗?” “还没有。”神院度将买来的热奶茶递给库斯塔,这是他刚才看到有人家现熬的奶茶,闻起来很香,奶茶桶里还有用布包着的跟着一起咕噜咕噜的红茶叶,看样子还不错,所以他就买了一杯。 “对了,我有听说一会前面有现场解体的金枪鱼。”库斯塔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探出头看向神院度的身后,稍微提高了声音,“玛克你要吗?” 玛克头也不抬地比了一个数字三,库斯塔点了点头,不一会就看到她钻进人群中,拿回来了三大盒切好的金枪鱼,鱼肉在阳光下仿若泛着一抹油光,是金枪鱼身上最好的部位。 “差不多了。”玛克将买好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即使他已经想方设法地排列出了能容纳更多东西的方式,但里面还是被塞满了,甚至有一部分不得不放到了车的后座。 等他们回到住处,就看到玛克挽起袖子,戴上围裙,甚至为了防止水雾的影响,将眼镜都放在了一边。一整个下午,直到太阳即将落山,玛克才将盛装好食材的色彩分明得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漆器盒一层一层地摞了起来,虽然他们不可能真的三天都不开火,但是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我怀疑玛克你是故意的。”库斯塔幽幽地说道,她被投喂了一堆“边角料”,嘴里一直都没停过,结果她现在有点懵地发现自己似乎有点……饱了?明明她还等着晚上的这顿“大餐”呢。 “你可以不吃。”玛克洗干净手,在毛巾上擦了擦,朝库斯塔投去了嘲笑的眼神,“那本来是我留着以后煲汤的,又没人逼你吃。你可以选择起来活动一下,现在是五点半,我们七点半出发,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可恶,谁叫那太香了嘛,玛克你绝对是故意做的那么香的!库斯塔悲愤地站起身,唉声叹气地准备去运动消化一下。 神院 度用手挡住了嘴,克制着没有笑出声再往上面添一把火,然后对着玛克说道:“休息一下吧,时间还早。” 玛克端来一盘小饼干和一壶茶,然后坐在了沙发上,电视中正播放着年节时对路人的采访,大多都是一些对未来的期望的话:“您觉得今天都有谁会去?” 他们年节一如既往的会有个聚会,但并不是所有代号成员都会参加,不在当地的、出任务的、因为各种原因去不成的……总而言之,其实会到场的人并不多。 “琴酒在的话,伏特加、基安蒂和科恩应该都差不多,贝尔摩德还在美国来不了,白兰地不太确定,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很忙……我比较好奇朗姆会派谁来。” 朗姆虽说是不会来,但他一般会让一两个有空闲的下属参与进来,就是人选可能不太确定。 “该不会……”玛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眉毛不明显地皱了一下,慢慢说出了他的猜测,“波本?” “这谁又能说得准呢?不过……”神院度抚摸着趴在他膝盖上的萨泽拉克,微笑着说道,“我想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第154章 第 154 章 031号基地里侧房间。 “我应该没来得太晚?”神院度推门走进, 扫视了一番房间内的景象,轻松地说道。 电视中正在播放着红白歌会,伏特加坐在那里手里剥着橘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今晚会有他最喜欢的偶像歌手冲野洋子登场, 幸好今天并没有任务, 他才得以在这里欣赏现场直播,不然他就只能找时间收看转播; 基安蒂和科恩在那里玩着抽鬼牌的游戏, 谁输了就要吃一颗基安蒂在桌子上发现的据说是很酸的糖, 看基安蒂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上一轮是谁输了; 白兰地的电脑放在腿上,正在低声跟杜本内讨论着什么,看杜本内满脸愁容就知道是在谈论公务; 厨房中还有着声音, 影子映在玻璃上, 似乎是有人在里面; 而琴酒…… 他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酒, 他的手很稳,冰球在里面也没有想要晃动的打算,听到神院度的声音, 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朝着门口望了过来,即使是在组织中有着赫赫威名的 killer,在这个较为特殊的时间,神情也会稍微缓和一点:“来一点?” “自然可以。”神院度走过来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各位。” “晚上好,雅文邑/雅文邑大人。”众人纷纷回应, 基安蒂用水漱了漱口, 洗去了嘴里的酸味, 她感觉自己的牙都要倒了,舌头都呈现出一种麻木的状态,好半天才满血复活。她瞪着手里的包装看起来很精美的糖,她知道这种糖很酸,但没想到它能酸成这样……话说这是谁买的来着? 基安蒂冥思苦想了一番后,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科恩,科恩接收到基安蒂的信号,停顿了两秒后恍然大悟,然后默默地指向了杜本内。 “这个报上来的数字不太对吧?不应该只有这么点……”杜本内忽然感觉到后背一凉,他疑惑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基安蒂的死亡凝视,他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目光缓缓地落到了一旁拆开的糖纸上,回忆了一下后,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等等,他不是已经收起来了吗?杜本内本来确实是想买稍微酸一点的糖的,这样能更好地保持头脑清醒——他对苦味敬谢不敏,结果因为包装太过相似,他一不小心买成了十倍酸的,他在尝了一颗后就将其束之高阁,这种味道现在还太超过人类的接受程度……基安蒂是怎么把它翻出来的? 不对,好像当时因为白兰地大人找他,他就将其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杜本内:…… “我错了!”杜本内一个激灵,他看着摩拳擦掌地向着他走来的基安蒂,直截了当地举手投降,脸上是真诚的悔恨,“我不该把它随手乱放。” “晚了!”基安蒂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她的手现在很痒,特别想揍到什么东西上去,“别想跑!” “我不是故意的!”谁不跑谁是傻子!杜本内拔腿就跑,围绕着桌子开始了一场“秦王绕柱走”,“白兰地大人救命!” 白兰地抬头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非但没有出言阻止,还往旁边让了让:“小心别把东西碰坏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白兰地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等你死了再说吧。”白兰地随口说道,“反正你不是正好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身手吗?多好的机会。基安蒂你下手轻点,他还要干活呢。” 听听!这是多么资本家的发言!杜本内痛心疾首,白兰地大人我还是不是你的得力下属了? 白兰地:呵。 杜本内在绕着桌子跑了几圈之后,他感到一只手拽住了自己命运的后脖颈,他顿时汗毛倒立,脑海中灵光一现,急中生智地说道:“等等,我有话说,你不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尝到很吃亏吗?” “哈?”基安蒂的眼睛一眯,抓着杜本内的衣领的动作稍稍放缓,她有了那么一点心动,“你的意思是?” 杜本内转过头,朝着基安蒂勾了勾手,在她耳边窃窃私语道:“不就是抽鬼牌吗?到时候拉上大家一起,我和科恩一个左,一个右,还怕赢不了吗?” 基安蒂疯狂心动,她悄悄地看了看琴酒和神院度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你说真的?有把握吗?” “放心。”杜本内自信满满地说道,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神院度八成会看在过年的份上不会做什么,但白兰地大人和琴酒……杜本内抬头看着天花板,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不管怎么说,他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吧。 基安蒂舔了舔唇,眼中充满了蠢蠢欲动,她转头看着神院度,向他发出了邀请:“要来玩牌吗?雅文邑。” “你们先玩吧,我等会再加入。”琥珀色的酒液注入玻璃杯中,在灯光下呈现出美丽的色泽,神院度端起轻抿一口,微笑着说道,“吃完饭后再说,有一晚上的时间呢。” “好吧。”基安蒂稍微有点失望,不过一想这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她眼珠子一转,心想是不是自己阵营的人越多,赢面就越大?她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朝着库斯塔招了招手,“库斯塔,过来过来,我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我们联机打一把。” 库斯塔眼睛一亮,跑了过去,神院度看着基安蒂故作镇定,实则完全掩盖不了兴奋的表情,身子微微偏了偏,朝着琴酒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猜他们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呵。”琴酒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什么无聊的游戏吧?” “我觉得还挺有趣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神院度似乎猜到了他们打算做什么,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笑意,“分阵营了,看来琴酒你会在众矢之的啊。” “靠他们吗?”不是琴酒不相信他们,实在是这其中没有一个聪明人,他们知道按照正常的打牌不可能会赢得过,所以八成会选择带有些许运气成分的抽鬼牌,但是他们可能忘记了一点,就是他们的演技并不怎么样——杜本内可能会强一点,但白兰地就足以将他摁死了,所以想看他们出丑?开什么玩笑? “小心阴沟里翻船。”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我还挺想看到你输的。” “我也是同样。”琴酒勾了勾唇角,倚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同盟游戏。” 厨房的门打开,安室透抱着臂站在那里,有点不爽地说道:“我说,你们就没有一个打算过来帮帮忙……雅文邑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走过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故意躲避开神院度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就准备等着吃吗?” 在坐的众人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中会做饭的除了安室透之外,就只有玛克和琴酒,而琴酒会做饭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神院度知道,也就是说…… “我可以帮忙洗洗菜。”杜本内迟疑地举起手,声音中透露出了强烈的不自信,“切菜应该也……可以?” “我会做蔬菜沙拉以及泡方便面。”库斯塔想了一下说道,玛克嫌弃她做的难吃,所以她除了偷吃的时候之外,还真没怎么进过厨房。 其他人纷纷响应,表示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忙,总而言之,没有一个顶用的。安室透看起来很想翻白眼,目光中充满了对他们的谴责:“你们原先都是怎么过的年?” “呃……订外卖?”“如果要求的话,基地会提前准备好。” 安室透无话可说,他强烈怀疑他就是来做饭的,用一句话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就是他特别想往里面下毒,说不定能把这群家伙一网打尽! 玛克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来,浅浅颔首道:“我来吧。”说着,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门一关,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在外,影影绰绰得听不太清,厨房内两人的气氛却有些僵硬。两人各守在一边,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想要交流的打算——或者说玛克单方面没有这样的打算。 “玛克……”安室透看着玛克将提前煨好的牛肉送入烤箱,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在触及到玛克冰冷的眼神后,意识到无论是什么问题,他都无法得到答案,“不,没什么。” 是雅文邑并没有将自己是去朗姆那里当间谍的事情告诉他们,在玛克他们的心目中,他还是一个背弃的叛徒?还是他们就算知道这里的内情,也不会在外界表现出来?安室透在心中冷静地想着,不过不管是哪种,都会降低他暴露的几率,在多疑的朗姆面前,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这样想着,安室透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放弃了交流的打算。他揭开锅盖,热气升腾,他将调好的料汁浇了上去,然后脸上重新扬起了自信的笑容,转身将菜端了出去:“给我让个地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5章 第 155 章 蜷曲的章鱼脚浸没在料汁中, 里面点缀着两片柠檬,散发出酸甜的味道,里面别出心裁地加进去了两颗山楂, 章鱼煮得恰到好处, 吃到嘴里的时候弹牙的感觉好像是在跟牙齿打架, 别的不说,至少是一道很好的开胃菜。 “看不出来啊, 波本。”看在晚饭的份上,基安蒂决定今晚暂且抛却对安室透的成见, “你什么时候去进修了?” “这还用得着进修?”安室透故作诧异地说道,“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基安蒂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 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你真适合去当一个厨子。” “既然是收集情报, 自然要各种伪装都信手拈来。”安室透的眼神轻飘飘地从基安蒂的身上掠过, “不像你,只用动动手指就行了, 想必脑子都用不到吧?真令人羡慕。” ……艹!他是在骂我吧?他就是在骂我!基安蒂恨得牙根痒痒, 她“腾”的一声站起来,就想要去拿武器好好教训一顿这个说不出人话的神秘主义者, 结果被科恩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腰拖了回来:“科恩, 你放开我!我今天绝对要让他见见血!” “基安蒂,波本。”琴酒声音低沉地警告道,神院度单手下压,无奈地打了个圆场,“好了, 好好的跨年夜, 都少说两句……白兰地, 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过来吃点东西吧。” 白兰地正在打字的手停住了,他想了想,将已经写下的文字删除,重新打了一句表示离开的话上去,然后合上了电脑。 神院度往旁边挪了挪,给白兰地让出了位置,顺便递给他了一个干净的杯子:“要什么?葡萄酒?我看到了一支罗曼尼康帝。” “可以。”白兰地点了点头,因为喝酒误事,更是为了保证头脑清醒,他喝酒喝的很少,也很难见到他喝高度数的酒,葡萄酒算是他喝的最多的,最起码还有点助眠的功效。 红色的葡萄酒大概倒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散发出馥郁的香气,白兰地喝了一口,然后稍稍放松了一点,年底结算很麻烦,即使他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到现在还是忙的头昏脑胀的,连中午饭都是草草应付了两口,也不知道他好好一个后勤部的负责人怎么过的好像一个被压榨的劳动力一样……果然是手底下的人太不顶事了吧? 杜本内强自镇定、目不斜视地吃着东西,假装没有看到白兰地幽幽的目光,嗯,这个也挺好吃的,盐烧的河豚肉火候正好,鳗鱼的酱汁一点都不腻,冰糖柿子也不错…… 在这一刻,杜本内化身美食评鉴大师,企图以此麻痹自己,忘记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工作。 杜本内:工作应该劳逸结合,而不是劳逸劳劳劳劳……更何况这不是过年嘛,白兰地大人也没有说什么,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白兰地:呵。 玛克端着烤好的牛肉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新鲜的海胆被取出用在了手卷里,上面还点缀着鱼子酱,金枪鱼的刺身摆放在冰上,往外飘荡着寒气,旁边还配着酱油和山葵泥,锅里炖着松叶蟹,腿已经被卸下来切开外壳,露出了晶莹的蟹肉……不一会就是满满一大桌上齐了。 “好丰盛。”神院度夹了一筷子牛肉,然后看着伏特加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即使有着墨镜的遮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室内也戴着墨镜,也能够看出他的眉飞色舞。 他瞥了一眼电视,发现是冲野洋子出场了,伏特加的表现十分令人侧目,感觉就差手里拿着个应援物原地挥舞,跟着将歌曲唱出来了……原来追星追得这么情真意切吗? “我记得……好像有点股份来着。”神院度含糊地说道,他用手机查了一下冲野洋子,发现冲野洋子背后的经纪公司他有点眼熟,再一想,白兰地貌似有些股份在 第156章 第 156 章 “我要玩。”库斯塔雀跃地说道, 她对于一切游戏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她偷偷瞄了一眼琴酒,她可是跟基安蒂商量好了, 第一个让琴酒输掉。 “还有其他人吗?”库斯塔的小动作被琴酒和神院度尽收眼底,神院度挑了挑眉向琴酒送去了挪揄的眼神,琴酒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他从不畏惧挑战, 而基安蒂和杜本内根据之前商量好的,将科恩也拖了进来,这样这轮抽鬼牌就有了六个人的参与。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那就加我一个吧。”安室透笑眯眯地说道, 白兰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也宣布加入,游戏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八个人。 “我就算了。”玛克推了推眼镜,他准备去切点水果过来,伏特加因为电视上红白歌会又出现了一个他喜欢的偶像, 也拒绝了。 基安蒂看了看人数,拿出了三副扑克,将大小王取了出来,然后洗了两次牌, 让一张大王充作鬼牌放了回去:“不许作弊, 最后鬼牌留在谁的手里, 谁就要吃一颗糖。”说着, 拿出了她最开始不幸中招的十倍酸的糖晃了晃。 “说老实话, 这真的能够被称之为‘糖’吗?”库斯塔拿了一张牌, 嘴里吐槽道, 基安蒂形容过她的感受,根本就感受不到什么甜度,单纯的就是折磨人,“居然真的有人会去买?” “你是不是把我也骂进去了……虽然我是无意中买错了。或许是特意用来作为恶作剧道具的?”杜本内不确定地说道,“不过再猎奇的东西总会有人出于好奇心去尝试的,日本这边貌似格外多,我上次还看到了什么……咸鱼口味的冰淇淋?还有不少人排队来着。” “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库斯塔表示叹为观止,她理了理手中的牌,然后将成对的牌丢了出来,但是越丢她的表情就越茫然,到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她的手中只剩下了孤零零一张牌。 全场寂静,杜本内目瞪口呆地看着库斯塔,他看了看手中大概有七八张的牌,又看了看库斯塔,真的有人运气会这么好吗?要是她手中的牌是偶数,是不是这个时候她已经赢了?“你手中剩下的那张不会是鬼牌吧?” “怎么可能。”库斯塔感受到了杜本内羡慕的都有些吓人的目光,悄悄往后挪了一下,她还想配合基安蒂坑一把琴酒,怎么能就这么赢了?“说不定我这张牌会留到最后呢。” 下一秒,她从身旁安室透的手牌中抽出了一张红桃六,正好和自己手里的这张凑成了一对。 库斯塔:…… 杜本内:你敢再把你之前的话重复一遍吗? 库斯塔……库斯塔无话可说,遗憾退场,真不知道她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这回可有意思了。”安室透向着旁边挪了一位,坐到了琴酒的右手边,他看了看自己另一边的科恩,发自内心地说道,“我现在就希望科恩快点赢。” “因为从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什么?”神院度笑着说道,从琴酒的牌中随意抽了一张,瞄了一眼后与自己的牌一同打了出去,随后将手牌递给了白兰地。 “确实,心理战术完全不管用。”安室透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利诱可以吗?” “你要是能做到也不是不行?”基安蒂对于科恩的表情管理有着充足的信心,“你不会得逞的!” “那可说不准。”安室透想到科恩对萨泽拉克的态度,他完全可以从这方面来入手,成功率应该会有个三四成吧? 最初还蛮顺利的,三圈过后,所有人的牌都所剩无几,白兰地手中仅有两张牌,杜本内的手指在上面来回徘徊,犹豫不决,他瞅了瞅白兰地的表情,一咬牙选中了左边那一张,抽—— 没抽动。 杜本内:? 白兰地:盯—— 杜本内的眼神发飘,他总感觉白兰地的眼中透露出了一种“你敢抽这张你就死定了”的态度,要……要不……他换另一张? “白兰地,不允许威胁参赛选手。”基安蒂“正气凛然”地开口说道,“我们要讲究公平。” 白兰地的眉毛似乎挑了一下,然后收回了视线,杜本内松了口气,坚定不移地将左边的牌抽了出来,翻转过来一看: 大王,鬼牌。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拿走?杜本内瞳孔地震,他看着白兰地慢条斯理地将手中仅剩的一张牌扣在地上,然后重新倒了小半杯红酒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好像被玩了。 “杜本内?你在磨蹭什么?”基安蒂不耐烦地催促道。 杜本内木然地将鬼牌塞进了自己的手牌中,然后用眼神向基安蒂疯狂暗示,叫她拿这张。基安蒂一开始还有点莫名,但等她根据杜本内的提示取过牌一看,眼皮情不自禁地一跳,等等,这张大王是怎么回事? 基安蒂忍住瞪杜本内一眼的冲动,将鬼牌传递给了科恩,现在轮到安室透的回合了。 安室透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表现,他的眼睛一闪,明白鬼牌八成就在科恩的手上,他看着科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说道:“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猫咖。” 科恩:…… “都很可爱很亲人,只要一伸手就会跑过来撒娇。” 科恩的手指不明显的动了一下,基安蒂的表情带上了一丝紧张,在内心中给科恩打着气,可千万要顶住啊! “反正看这个样子,这一轮也结束不了。”安室透暗示道,“怎么样?要地址吗?” 科恩的喉结动了动,在静止了几秒钟后,他的头似乎微微往右边偏了一点。 安室透勾起唇角,在伸手去抽牌的过程中,他的手忽然变向,选择了左边的那张牌,看到牌面后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手指在背后将两张牌快速倒腾了几次位置:“现在轮到你了,琴酒,友情提示,我建议你选择左边的这一张。” 琴酒探究地看着安室透和科恩,两个人一个脸上挂着完美的假面,一个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完全无从判断安室透手中有没有鬼牌的存在,至于安室透的提示……呵,听听罢了。 琴酒并没有被安室透扰乱思维,他随便从中选择了一张,但可能是由于运气不好,鬼牌来到了他的手中。 “哎呀,真遗憾。”安室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考不考虑去新年参拜去去晦气?” “哼。”琴酒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还没结束呢。” 一语中的,在接下来的两回合,他们就好像进入了什么怪圈一般,鬼牌在他们手中轮了个遍,就是不见有第二个人胜出,旁观的库斯塔都露出了惊呆了的表情。 “这样下去不行。”神院度无奈地说道,一个个的为了坑别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继续这样就没完没了了,“我们盲抽一轮,仅凭运气。”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表示同意,结果一轮过后,他们看着手握两张牌外加一张鬼牌的神院度以及两张牌的琴酒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来提出这个提议是坑了我自己?”神院度笑着说道,他从琴酒手中抽了一张牌,然后丢弃掉,现在琴酒手中剩下一张牌,他的手中有一张正常的牌和一张鬼牌,“好了,到定胜负的时候了。” “不准备再挣扎一下?”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想了想,然后朝着琴酒勾了勾手指。 琴酒的身体前倾,神院度贴近他的身体,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你拿左边那一张,我就帮你做两天任务怎么样?” “就两天?”琴酒勾起唇角,低笑着说道。 “一个星期,不能再多了。” 琴酒眯了眯眼,手指缓缓地搭在了左边的牌上,他看着神院度的脸,表情很淡定无辜,甚至还朝着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琴酒忽然嗤笑一声,一把将牌抽出,霍然是一张草花三。 “果然没骗过去。”神院度手中的牌夹在指间旋转过来,最后一张鬼牌留在了他的手中,然后转头对着琴酒调侃道,“就这么想让我做任务吗?” “不,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打算。”琴酒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神院度的话并不代表着左边的这一张就是鬼牌,真真假假从来都分辨不清,而他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方法——与其去赌右边那张是获胜的关键,还不如先将神院度的承诺抓在手里,“当然,任务也少不了。” “我都输了。” “是你自己说的。”琴酒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拿左边的那一张,你就要帮我做一周的任务。” “话说这也没有其他人听见吧?”神院度眨了眨眼,狡黠地说道,“或许我不承认也可以?” “你可以试试看。”琴酒的目光幽深,“不承认的代价是什么?” “好吧。”神院度遗憾地说道,朝着基安蒂伸出了手,“愿赌服输。基安蒂,糖给我。” 第157章 第 157 章 基安蒂将装糖的袋子递给神院度, 神院度取出一颗,拆开包装,露出了黄色的糖果, 闻上去就是普通柠檬糖的味道,第一眼看上去绝对不会认为它好看的外表下会是如此的魔鬼。 杜本内颇有些坐立不安,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甚至不敢转头去看白兰地的表情——为什么第一个会是雅文邑大人啊?他该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杜本内!”白兰地从牙缝中磨出了几个字, 杜本内闭上了眼,假装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已经想好自己该埋在哪里了。 “白兰地。”神院度阻止了白兰地想要制造杀人现场的举动,“愿赌服输。” 神院度将糖放进嘴里, 两秒钟过去,他丝毫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基安蒂怀疑地看了看糖袋上的字样,她没有拿错啊?为什么神院度看上去就像是吃了一块普通的糖一样? “雅文邑,你不觉得酸吗?”难道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基安蒂有了一种要不自己再试一试的冲动,或许是自己一开始没有准备好? “不, 很酸。”神院度的表情看起来很淡定,圆球状的糖在他的嘴里滚来滚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安放的位置,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含糊, “只是还能忍受。” 库斯塔看着神院度的表现, 有些蠢蠢欲动, 她不禁想着或许这并不像基安蒂说的那样酸?她好奇地将手伸进糖袋, 摸了一颗糖出来, 然后谨慎地送进了嘴里。 在这一刻, 库斯塔的表情充满了难以言喻, 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五颜六色的东西在打着转,从胃里往上泛着酸水,好像灵魂出窍一般对外界的感知力都大打折扣,五官都紧皱在一起,忙不迭地将糖吐了出来,然后一口气灌下去了一瓶果汁:“这是什么玩意?!” “咳。”神院度偏头咳嗽了一声,想笑又笑不出来,琴酒低头看到他禁不住握紧的手,恶劣地勾起了唇角,神院度不是感受不到酸,只是仰仗于他的表情管理,让人很难察觉到罢了。他在下面捏了一下神院度的手指,然后说道:“受不了就吐出来吧。” 如果说别的打着“酸”的旗号的糖,在表面的酸过去之后,取之而代的是内里的甜,那么这个糖就是从头酸到了尾,让人难以招架。 神院度眨了眨眼,用手指了指白兰地身边的纸巾,白兰地赶忙将其递了过来,神院度将融化了一圈的糖吐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包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接过玛克递过来的水缓了一下,感慨地说道:“感觉像是遭受了一场酷刑。” 基安蒂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她还记得那种仿佛连舌头都已经麻痹了的恐怖感,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过是不是研究部把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再来?”基安蒂将零散的扑克归拢,重新洗好牌在手里晃了晃,“还有很长时间呢。” “来吧。”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遭殃。” 一轮游戏过后。 “唔……”白兰地用手捂着嘴,他本来还有点困倦,这下子是完全清醒了。他将糖吐了出来,然后要来了包装反复看了看,好像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兴趣。 “你在想什么?”杜本内小心翼翼地问道,颇有些胆战心惊,他感觉白兰地好像生出了什么不妙的想法。 “在提神醒脑方面,这可比薄荷糖强多了。”白兰地认真地说道,“这是在哪买的?回去在办公室里也放上吧。” 晴天霹雳。 杜本内呆滞地看着白兰地,他敢保证白兰地有一半是真的这么想的,另一半是针对他,只要到时候到后勤部一说这个糖他是发掘者……他有一种强烈的自己又会被揍一顿的预感,但让他想办法打消白兰地的想法,他又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最后杜本内选择了摆烂,算了,就这样 吧,到时候他死不承认就好了。 “来来来,继续。”基安蒂兴奋地说道,她觉得自己有望达成将所有人都拉下水尝一遍的成就,“白兰地你先拿牌。” 在接下来的几轮里,众人依次中招,包括杜本内、基安蒂和科恩在内,简直是状况百出。 安室透用手挡着脸,在遮挡下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等他将手放下后,取而代之的是极其灿烂的笑容,就是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和升腾而起的黑气,被完全激发了胜负欲:“再来!” 基安蒂试图逃跑,但被杜本内和科恩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拖了回来,成为了这种糖的二次受害者。 琴酒冷着一张脸,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看他停滞了一瞬的眼神和周身冒出的杀气,就可想而知其中的威力。 库斯塔似乎是运气用光了,她的眼睛变成了圈圈眼,安详地双手搭在小腹躺在沙发上,一副已经去世的模样,除了并未参与游戏的玛克和伏特加之外,可以称得上是全军覆没。 红白歌会已经接近了尾声,伏特加回过头来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琴酒用手撑着额头,表情有点不好看,神院度悠闲地吃着葡萄和白兰地说着话,扑克牌散落一地,其余的……用一句“尸横遍野”来形容都不为过,他咽了一口唾沫,震撼地问道:“大哥,雅文邑,这是?” “没事,一会就好了。”神院度擦了擦手,笑着说道,“一点点失败的惩罚。” 居然能将这么多人放倒,伏特加张了张嘴,眼中浮现出了莫名的敬畏,只是在墨镜的遮掩下看不太出来,但对于琴酒来说,他一眼就看出伏特加脑子里在转着什么没用的东西,他轻啧了一声,冷声说道:“伏特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是,大哥。”伏特加果断一键清空了自己的脑袋。 电视中已经开始同步播放起神社寺庙中的景象,等待着新年的第一声钟响,玛克看了眼时间,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去下荞麦面。” 神院度点了点头,他看着玛克走进厨房,转头用手碰了碰躺在那里看起来萎靡不振的库斯塔的额头:“要吃草莓吗?” “要。”库斯塔爬了起来,她现在急需一点甜甜的东西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她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草莓,然后整个塞进了嘴里,顿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这个糖就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她抬头瞄到了墙上的钟表,愣了一下后拿起手机对照了一下,嘴里嘀咕道:“我们居然玩了这么久吗?” “距离新年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了。”神院度确认道,他向后倚靠在沙发上,灯光从穹顶下落下,好像为他笼罩上了一层朦胧而又柔和的光。琴酒偏头看去,看见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无比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像是无风也无声的海面,让人在无知无觉中沉没,所有想要说的话都消散得无影无踪,所有嘈杂的回响都变得一片静默,世界变得安静极了。 “在看着我发什么呆?”琴酒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轻轻碰了碰,他回过神来,看到神院度正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如同镜子一般的海面泛起了淡淡的波澜。还没等他说话,神院度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起身走到门口旁边的柜子前,从上面拿起了一个袋子,这是他刚进门时放在那里的,“差点把这个忘了。” 他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小摞像是卡纸一样的东西,然后将最上面一张递给了琴酒:“这是你的。” 琴酒在神院度拿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他抬手接过,果不其然是新年贺卡,打开里面是神院度漂亮的字迹。 神院度基本上每年都会给认识的人送亲手写的新年贺卡,不在现场的也会邮寄过去,而且给每个人的祝词都不相同,每次都会花上一个多小时,琴酒一直都觉得这单纯就是浪 费时间,但是…… “距离新年还有最后十秒,请大家跟着我一起倒数。”电视中的声音传了出来,人群激动的呼喊声显得分外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于新年的期盼,“十、九、八……” 琴酒端起酒杯,墨绿色的眼瞳倒映在玻璃杯上,他缓缓地将里面的酒饮尽,喉咙顿时像是被火焰所灼烧。 “三、二、一!”人们欢呼道,“新年快乐!” 钟声敲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玛克从厨房中端出了荞麦面,碗里还有两只刚炸好的大虾:“库斯塔,来帮忙。” “来了。” “新年快乐,琴酒。”神院度转过头来对他笑着说道,“这回时间是对的了。” ……就这样吧。琴酒这样想着,周身经久不散的寒意和血腥味仿佛都被淡化,神情显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平和。 “新年快乐。” 月亮挂在夜空,云彩飘过,星星若隐若现,人们的喧哗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耳边却如同隔了一层般安静。 赤井秀一站在阳台上,手中端着一杯酒,他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墨绿色的眼瞳中一片沉静。 “秀一?”朱蒂拉开遮挡着的窗帘,有些疑惑地问道,“新年聚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出来透一口气,我一会就回去,不用等我。”赤井秀一如此说道,他听着朱蒂的脚步声逐渐走远,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朝着月亮遥遥地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声音低沉地说道,“看来这又是一个没完成的承诺,雅文邑……” “新年快乐。” 第158章 第 158 章 即使是年节, 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待上几天,在跨年夜过去之后, 不少人就各奔东西, 白兰地又倒霉地一趟飞机飞出了国,大概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难见到他的面,琴酒就更别说了, 开年头一天,就因为突发事件, 不得不给某些脑子抽筋的家伙收拾烂摊子去了。 而今年的冬天也确实如同所说的那样寒冷,屋外寒风习习,在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雪之后, 一直不愿意进屋的诗培纳也在客厅里有了一个落脚点, 冬天本身太阳升起的就比较晚, 再加上这样的场景和风声,就让人发自内心的不想出门。 库斯塔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换上衣服,然后拉开了窗帘。照射进来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闪躲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随后动作越来越慢, 慢半拍反应了过来。 “哎?出太阳了!”库斯塔惊喜地说道,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窗, 即使吹进来的风依旧冷飕飕的,她也毫不在乎。 库斯塔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明朗了起来。窗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库斯塔快乐地用手团了两个雪球, 大的放在下面, 小的放在上面,还用纸做了一个小帽子戴在了上面,一个微型的小雪人就做好了。 她探头看了看下面的院子,因为这几天他们都没怎么在外面走动,所以雪就像一张白色厚实的地毯一样铺在地上,她顿时就有了想法。 “雅文邑。”库斯塔兴冲冲地跑下了楼,“早上好。” “早。”神院度手里拿着一本书,眼前杯子里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玛克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表,指针指向了上午十点半,这个时间真的能称之为早吗?“早餐在厨房里,如果凉了的话,可以拿微波炉热一下。” “好的。”库斯塔心情很好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叼着培根煎蛋三明治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目光落在了已经穿戴好的玛克身上,含糊地问道,“玛克你要去做什么?”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玛克仔细地手套戴在手上,“扫雪,至少也要把从屋子到门口的路清理出来,不然等结冰了就不好处理了。”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库斯塔急匆匆地说道,她几口将三明治塞进嘴里,然后用倒好的牛奶润了润喉咙,“我现在去穿衣服!” “……她只是想玩雪吧。”玛克压根就没得到拒绝的机会,他不用想都知道库斯塔打的什么主意,平静地用手抬了抬眼镜,精准地吐槽道,“她不添乱就不错了。” “东京可不常见这么大的雪。”神院度笑着说道,“而且终于见到了阳光,天气也不错,确实能让人提起玩乐的兴致。” “您也别太向着她了。”玛克看着穿得严严实实的库斯塔从楼上跑下来,浅咖色的柔软的围巾垂落在胸前,耳朵上还罩着一个兔子样式的耳罩,表情充满了兴奋。玛克无奈地叹了口气,天天强调自己已经成年了,他倒是觉得库斯塔一星半点都没有成熟,“你要扫帚还是铲子?” “扫帚吧。”库斯塔接过玛克递过来的扫帚,朝着神院度挥了挥手,“雅文邑你不一起来吗?我想堆一个超大的雪人。” 我就说她是想玩。玛克的眼神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这个想法,神院度哑然失笑,然后开口说道:“我就不……小心!” 只见库斯塔在开门往外走的过程中,脚下突然一滑,要是以她平日里的平衡性,她是完全可以站住的,可好巧不巧,就在她想站稳身体的时候,另一只脚一后撤,踩在了一块薄冰上,这下她是彻底稳不住了,结结实实地在门口摔了一个屁股蹲。 神院度:…… 玛克:…… 库斯塔一时间被摔懵了,她坐在那里愣了两秒,才缓缓地朝玛克和神院度看去,只见玛克正看着天花板,好像那上面有着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神院度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手指慢慢翻过一页,好像刚才的那声“小心”不是出自他口,空气中充满了一种虚伪的安宁。 库斯塔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玛克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走啦。”说着,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就是背影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神院度和玛克对视一眼,将书拿起挡住了自己的脸,几秒钟后将书放下,露出了一张面无异色的脸:“去吧,别让库斯塔等久了。” 神院度知道如果真的受伤了,库斯塔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撒娇,但如果只是一些令人尴尬的小事,她反而不希望其他人会过多的在意,所以在这种时候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忽略掉就是最好的方式,很快库斯塔自己就会将其抛在脑后了。 玛克略微欠了欠身,走了出去,然后开始将雪铲到一边,果不其然,一开始库斯塔还能老老实实地扫雪,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东西所吸引,将扫帚往树边一靠,开始将雪聚拢在一起堆起雪人来,看样子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手套也无法完全挡住积雪的寒冷,库斯塔玩一玩,就将手放进衣兜里暖一暖,很快她就弄成了一个处于圆台和圆锥间的雪堆,还特地稍微压实了一点,然后开始滚起雪球来。 “玛克,你看我做的怎么样?”玛克将落在外面门牌上的雪清理了一下,一转头就听到了库斯塔的声音,他转头一看,雪人已经出现了一个雏形,就是还没有脸和装饰。 “还可以。”玛克略微有点诧异,他还以为库斯塔会有什么新奇一点的主意来着,“这就结束了?” “怎么可能?”库斯塔用手抵着下巴转了两圈似乎有点苦恼,“只是还不知道该弄成什么样子的。” “喵~”萨泽拉克在门口的台阶上,好奇地看着洁白的大地,用粉色的肉垫轻轻碰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凉意又立马缩了回来。它歪着头,爪子动了动,觉得除了冷之外,貌似也没有多大危险,于是它放心大胆地踏入了雪地之中,结果没过一会四只爪子就都踩在了库斯塔的鞋子上。 “感觉到冷了吧?”库斯塔弯腰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然后头上冒出了灵感的灯泡,她团了两个小一点的雪球,将它们捏成了像是三角饭团一样的形状,将其放在了雪人脑袋两侧。 她时不时看看萨泽拉克,手底下的雪人……不,雪猫逐渐像模像样,就是体型大了一点——她还在地上做了一条尾巴。最后她后退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思考了一下,把围巾摘了下来系在了雪猫脖颈的位置:“大功告成!” “啾啾。”诗培纳飞过来落在了雪猫的头顶上,朝着库斯塔发出了叫声,在上面蹦来蹦去,库斯塔莫名其妙地看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你也想要?” 库斯塔快速团了一个雪团,照着诗培纳的样子捏了一只小鸟,放在了雪猫的头上,别说还真有几分神似,库斯塔满意地抬起头,自信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不错。”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勉为其难?”库斯塔狐疑地说道。 “库斯塔,玛克。”神院度站在门口说道,“再在外面待着就要冻透了,喝热可可吗?” “要!”库斯塔声音响亮地回答道,她将萨泽拉克抱回去,然后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跑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因为太烫,所以她双手贴在杯壁上暖着手,“雅文邑,你有看到我堆的雪人吗?” “看到了。”神院度淡定地说道,“挺像的。” 库斯塔朝着玛克投去了得意的眼神,玛克懒得理会她,将铲子和早就被库斯塔丢到一边的扫帚放回了仓库,然后回来将门口的水迹擦干净——他是有点洁癖,但并不严重,只是喜欢干净整洁的样子,正当他想要拿毛巾将萨泽拉克也擦干净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看着萨泽拉克沉吟片刻后说道:“是不是该打理一下萨泽拉克了?” 打理,顾名思义为洗澡。库斯塔眨了眨眼,看着浑然不知地舔着毛的萨泽拉克,脸上露出了有点难办的表情。 第159章 第 159 章 库斯塔还记得上次给萨泽拉克洗澡的时候, 怎么说呢……感觉比出一场任务还要累,毕竟任务只需要解决目标就可以了,而她又不能真的将萨泽拉克给解决掉。 “上次是什么时候?” “快三个月了。” “是该洗了。”神院度点了点头, 库斯塔和玛克对视一眼, 无声地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示意自己从背后接近,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萨泽拉克抱到卫生间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们产生了给萨泽拉克洗澡这个念头之后, 萨泽拉克的反应都会变得异常灵敏。 库斯塔拿出了自己做任务的架势,压低身体,脚掌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缓缓地向萨泽拉克靠近,一步、两步……在到达合适的距离之后,双手猛地朝着萨泽拉克捞了过去。 萨泽拉克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眼睛睁得溜圆,忽然起身向前一跳,从库斯塔的手中滑了出去,然后飞快地从桌子下面钻了过去,接连跳上椅子和柜子, 最后蹦到了冰箱顶上, 尾巴扫了扫, 转身露出了警惕的猫猫头。 “萨泽,你下来。”库斯塔踮起脚伸手去勾,但由于身高的原因, 指尖只是在冰箱顶部的边缘徘徊, 她气恼地鼓了鼓脸, 转头拿椅子踩在了上面。结果她刚踩上去,就看到萨泽拉克跳下了冰箱,一溜烟挤进了沙发底下,如果不趴下的话,还真找不到它躲在了哪里。 库斯塔的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有点无语:“跑到沙发底下……你这回是不洗都不行了,快点出来啦。” 库斯塔跪在地上,俯下身找寻着萨泽拉克的位置——猫不愧是流体,这么大点的地方都能钻进去,发现是发现了,但无论库斯塔怎么逗弄,萨泽拉克就是不肯出来。 “玛克,你帮我拿一下冻干和零食。”库斯塔准备用萨泽拉克平日里喜欢的零食引诱一下,她接过零食,撕开包装,然后在外面晃了晃:“萨泽,这是你最喜欢的,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就收起来了。” “喵~”萨泽拉克从沙发下面伸出了试探的爪子,库斯塔想要抓住将其拖出来,然而萨泽拉克立即无比警惕地缩了回去,一副我早已看穿了你的诡计的模样。 “怎么办?搬沙发?”库斯塔抬起头向玛克询问道。 “要是它跟着沙发移动或者往别的地方一钻,我们照样逮不住它,我想想……”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神院度忽然感觉脚踝有点痒,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过去。他低头一看,发现萨泽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的另一头钻了出来,跑到了他的椅子下面,注意到他的目光,还给了他一个严肃的表情。 萨泽拉克:总有刁民想害朕jpg。 神院度嘴角上扬,他弯腰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出声道:“玛克,库斯塔。” 玛克和库斯塔回过头来,看到神院度手中的萨泽拉克,顿时走了过来。神院度在萨泽拉克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将它递给了玛克:“你也确实该洗个澡了,萨泽。” “没错,你看看你。”库斯塔叉着腰,仔细打量了萨泽拉克一番,嫌弃地说道,“小灰猫一只。” “喵!”萨泽拉克挣扎着,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你还不服气?你信不信等会洗完水都是黑的……玛克快把门关上,它要跑出去了!”玛克把萨泽拉克放进浴缸,另一只手打开了开关,试着水温。库斯塔只是转身从柜子里拿猫咪专用沐浴露的工夫,就看到萨泽拉克从浴缸中一跃而起,脚底打滑地向着门口奔去,听到库斯塔的喊声,玛克眼疾手快地回身关上了门,才没让他成功逃脱。 神院度看着卫生间的门关上,淡定地将刚才夹上了书签的书打开,重新阅读起来,然而他刚翻过两页: “嘭!” 神 院度:…… “哗啦!”“扑通!” “萨泽,你别乱动!要进眼睛里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惨烈呢?神院度默默地放下了书,起身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他轻轻敲了敲门,示意在门口的人让一下,然后缓缓打开了门。 入目的场景让他陷入了沉默,只见库斯塔上半身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玛克的袖子也全湿了,正在拿毛巾擦着脸,仔细看还能看到衣服上的划痕,地上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的东西,萨泽拉克站在浴缸的边缘,身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泡沫,沾湿的毛软塌塌地贴在身上,发出了凄惨的声音,真是说不上谁更可怜一点。 “我已经沦落到和一只猫斗智斗勇了吗?”库斯塔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心累极了,“萨泽你真是好样的。” 明明前几次还没有变成这样,萨泽真是越来越有“经验”了。神院度哭笑不得地想道,算了,反正今天这一遭后,他们也得跟萨泽拉克一样洗个澡。 神院度挽起袖子,一手扶着浴缸的边缘,一手将萨泽拉克提了过来:“一会就好了,萨泽。” “喵~”萨泽拉克的声音拐出了十八个弯,眼睛里全都是控诉。 “你有什么委屈的?”神院度示意玛克将喷头拿过来,用手虚虚地挡着萨泽拉克的眼睛,防止水和泡沫溅进来,“要不是之前给你剪了指甲,玛克就要被你抓伤了。” “喵喵喵!”萨泽拉克气愤地骂骂咧咧,泡沫随着水流淌下,神院度熟练地摸了摸它的耳朵和脑袋,耐心地说道,“好好好,是我的错,马上就给你擦干……你看诗培纳多自在。” 诗培纳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进来,它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萨泽拉克,然后主动蹦进了浴缸,用爪子拨弄了浅浅的水面两下,然后昂首挺胸的好像自己是一个榜样一样。 诗培纳:骄傲jpg。 “喵喵!” “好了好了,一会给你零食。”神院度接过玛克递来的毛巾,将其展开擦着萨泽拉克身上的水,然后一罩一拢,将萨泽拉克包成了一个猫猫卷,起身走出了卫生间,“等烘干就没事了。” 玛克留在卫生间收拾着残局,库斯塔跑去搬来了猫箱样式的烘干机——萨泽拉克倒是不抗拒这个以及吹风机之类的东西,几分钟之后,貌美的萨泽拉克猫猫又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它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毛,然后开始绕着神院度转圈圈,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神院度拿起一旁的袋子,从中取出一块冻干递到萨泽拉克的眼前,然后抬头对着库斯塔说道:“你先去洗吧,玩过雪衣服又湿透,正好洗个热水澡。” “洗完萨泽拉克后我已经完全不冷了。”库斯塔看着萨泽拉克哼了一声,然后上楼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地走下来。萨泽拉克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盛况”一样,优雅地跳上了沙发,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绪似乎是在奇怪她怎么还不过来。 ……哦,确实,大部分时间确实是她和萨泽拉克一起看电视。库斯塔满脸冷漠地想着,但别的不说,就说她的性格,她是这么快就会原谅它的人吗? 她还真是。 “下次要听话知道吗?” “喵。”萨泽拉克应答了一声,神院度貌似从它的眼睛里看出了敷衍来。 “……算了,反正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库斯塔唉声叹气地坐在了萨泽拉克的旁边,拿起了遥控器,“那就接着上次的看……看到哪一集了来着?” “从某些方面来看……”玛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客厅,他看着其乐融融地看着电视的库斯塔和萨泽拉克,沉默地似乎在酝酿着一个合适的说法,最后幽幽地说道,“还挺相像的。” “呵。”神院 度轻笑了一声,他还真不能说玛克说的不对,“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您也是。” “希望琴酒能把任务留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神院度看过最近的天气预报,今天已经是天气最好的一天了,“真不想在这个时间外出活动,尤其今年冬天这么冷。” “这个时节不会有太多需要您来解决的任务的。”玛克平静地说道。 “说的也是,不过总感觉他会把这个用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神院度如此说道,“好了,我去收拾一下,中午吃乌冬面怎么样?” “好的。”玛克点了点头,“我会准备起来的。” 第160章 第 160 章 冬天逐渐过去, 积雪融化,天气逐渐变得暖和起来,草叶从土壤中冒出, 院子里的花纷纷舒展着枝叶,重新焕发出了活力。 琴酒就好像忘记了之前提出的条件一样, 没有跟神院度说任何有关于任务的事, 神院度秉持着“你不说我也不会主动要求”的态度,也乐得清闲。 “总觉得夏天像是提前来了一样。”库斯塔指着院子里半开不开的绣球花如是说道,“我记得绣球都是在六月份之后才会开的, 今年居然这么早。” “冬天那么冷, 基本也预示着夏天会比往年要热。”神院度看着正在院子里扑着蝴蝶的萨泽拉克慢悠悠地说道,这个温度穿夏初的衣服也不会觉得特别冷, 库斯塔已经换上了一件长袖的连衣裙, 裙身上绣着一只抱着蜂蜜罐的小熊——她真的非常喜欢泰迪熊, “祈祷真的如同你所说的, 今年会轻松一点吧。” “……你觉得我们到国外避暑怎么样?” “你觉得这可能吗?”神院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除非有什么长期任务,否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别抱什么希望了。” 库斯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惆怅地瘫在了摇椅上, 神院度转过头看了库斯塔一眼, 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不是一会要去出任务吗?一点干劲都没有。” “任务很简单的啦。”库斯塔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任务目标很喜欢美女。”想了想又补充道,“柔弱单纯的小白花那种。” 神院度了然地点了点头,库斯塔的外在形象确实挺符合的——只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开口说话, 想要接近并不是什么难事。 “差不多了, 我走了。”库斯塔起身伸了个懒腰, 然后简单准备了一下,就朝着门外走去,“如果快的话,说不定我会比玛克回来的还要早。” “为什么要比这个?”神院度无奈地说道,库斯塔好像总是在一些莫名的地方有点执念,也不知道是因为点什么。 今天的阳光正好,刚浇完水的花叶上的水珠反射出剔透的光,风也显得十分轻柔。神院度坐在廊下的椅子上,阳光被延伸出的屋檐遮挡了一半,倾斜着照在了他的腿上。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神院度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你好?” “您好,是神院先生吗?” “是,请问你是?” “您有一件快递,需要签收一下,我们摁了门铃,但是没有回应,请问您现在在家吗?” “是,你现在是在外面是吗?”神院度起身看了看围墙,然后向着院子的门走去,“稍等一下。” 神院度推开门,看到一辆货车停在街道上,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站在那里,脚边还有着一个大箱子,看到他出来顿时上前两步:“神院先生?” “我是,抱歉,门铃坏了,我没有听见。”昨天晚上他们就发现门铃有点问题,听起来有点嗞嗞啦啦的声音,今天早上就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了,还没有来得及修理。 “没有关系,您购买的物品已经送到,麻烦您在这里签字。”其中一个人递过来一张签单和黑色的圆珠笔,神院度接过在签字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需要我们帮您送进去吗?” “麻烦了。” 两个人将看起来有些分量的箱子搬进了院子,放到了神院度指定的地方,然后回到货车上,继续开往下一家要派送的地点。 神院度将箱子打开,将里面保护性的泡沫取出,然后拿出了不少长长短短的修剪好规格的金属以及工具包和说明书来。 这是他购买的爬藤植物的花架,原先靠近墙边的花架上爬满了铁线莲,神院度准备给它分下株,所以就又购买了一个花架,可能唯一稍微有点麻烦的就是这个花架需要自己来安装。 不过这对神院度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他拿着说明书先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将其铺平,找到了标记好的顺序:“我看看……应该是这样的……” “兰,你看,好漂亮的花园。”就在神院度根据说明书搭建着花架的时候,有一行三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铃木园子一眼就从镂空的门看到了里面院子的一角,朝着毛利兰兴奋地说道,然后指了指侧面栽种的花朵,“这个很难养的。” “确实很好看。”毛利兰惊叹地说道,虽然他们看不到花园的全貌,但也能看出这家主人的用心,至少他们看到的这些明显都是被精心照料的。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这里路过了,什么时候搬来了新的住户?”铃木园子双手交握举在胸前,陷入了幻想之中,“要是是个帅哥就好了,能将花照料得这么好,肯定很温柔……” 工藤新一的嘴角抽了抽,无言地看着铃木园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这方面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花痴。 他们本来是得知离这里不远开了一家店,里面有不少新奇的文具、精美的装饰和日用品,于是他们就打算去逛一逛,正好今天是周六,他们逛完之后可以去看新出的电影,电影票已经提前买好了——铃木园子自然是不缺少这些的,但她享受和闺蜜一起逛街的乐趣,至于工藤新一……工藤新一那是凑数的。 不过这一家,好像听博士提起过。工藤新一摩挲着下巴想道,眼神在门口“神院”的字样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几个月前搬来的,刚搬来就直面了博士发明失败的现场,该说还好没有被博士吓到……咦? 工藤新一的面容一肃,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越过了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走到了门前,伸出手向门推去。 “工藤,你做什么……”铃木园子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住,因为她看见门在工藤新一这么轻轻一推之下,竟然打开了,“门没锁?” “啊,很奇怪不是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铃木园子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说不定是人家忘记关上了,我们提醒一下不就好了?”说着,就想要去摁一旁的门铃。 “等等……”工藤新一话没说完,铃木园子的手就已经按在了门铃上,但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有些疑惑地再度按了一遍,依旧是同样的结果,“听我把话说完啦,看见这个红点没有?” 工藤新一指了指门铃旁边的红灯,解释道:“我知道这个门铃,我家原先安装的也是这个,如果出现故障的话,这个指示灯是会亮的,所以现在大概率是发不出声音的。” “也就是说我们要进去敲门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担心可能并不仅仅是忘记关门这么简单。”工藤新一示意他们往旁边一点,避开门口的方位,杜绝让里面的人发现他们的可能,然后郑重地说道,“还记得前几天入室抢劫,谋财害命的新闻吗?手法我已经破解了。” “新一,你这时候说这个干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毛利兰睁大眼睛,看向了身旁的房屋,该不会…… “啊,现在很多家安装了这种可视的门铃,只要门铃声响起,主人就可以从屋内看到外面的人的相貌。”工藤新一自信地说道,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他简直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可假如门铃坏掉了呢?主人就无从分辨外面的人究竟是真是假,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们可以扮作快递员等主人并不熟悉的角色,然后故意弄坏门铃,给他们不知道怎么弄到的主人的手机号打去电话——因为作为快递员,货物上是会有地址和联系方式的,所以就算打来电话,主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然后他们就可以用‘需要签收人本人签字’等理由促使主人开门,他们就可以登堂入室了。” 毛利兰打了个寒颤,聪慧,共情能力又强的她能够想象出这样的画面:坏人破坏了门铃,打开了院子里的大门,然后蹲守在房屋的门外,只等着主人在他的引诱下打开房门……毛利兰无条件地相信了工藤新一的话,虽然有些害怕,但她不可能对这样的场合置之不理,于是声音急促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报警吗?” “先别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工藤新一压低声音,打量着院子和房屋,因为三面都是围墙,所以他的视野是受限的,看不清全貌,“我准备进去看一看。” “不行!新一,这太危险了!” “我会小心的。”工藤新一认真地看着毛利兰保证道,“我看一眼就走,相信我。” “可是……”毛利兰注视着工藤新一坚定的双眼,声音逐渐弱了下来,“新一,我就在这里等你。” “啊,放心吧。”工藤新一竖起了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可是要成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才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第161章 第 161 章 工藤新一轻轻推开大门, 身体一侧就从门缝中挤了进去。他压低身体,蹑手蹑脚地向前,后背紧贴在墙上, 得益于在夏威夷的学习,虽然可能在专业人士看来还有些稚嫩, 但足以瞒过不少未经受过训练的家伙了。 毛利兰咬着嘴唇, 注视着工藤新一的一举一动,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好像生怕会影响到工藤新一的行动。铃木园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声说道:“放心吧,虽然不太想承认, 但那个自大的推理狂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毛利兰缓缓点了点头, 但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就算这样说, 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她手上的手机已经拨好了110的电话,一旦有什么不对,她就会即刻摁下通话键, 不过她更希望这不会用到。 新一, 可千万要小心啊。 工藤新一曲起膝盖, 佝偻着身体从窗台下方经过, 然后小心地从窗台边缘往里面瞥了一眼,同时竖起了耳朵,然而他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影, 也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自然也没什么办法佐证他的猜测。 工藤新一放缓自己的脚步, 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房屋的边缘,快速探头朝侧面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回过头来朝等候在门前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身影一闪,拐进了拐角,身影消失不见。 也许真的是他猜错了?工藤新一绕着房子转了大半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据他的观察,房屋里面也不像有人在的样子,除非那些歹徒上了二楼和三层的阁楼。他有些纳闷,但也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虽然他喜欢推理,喜欢追求真相,也曾想过自己破获案件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些恶性事件真的发生在他的眼前,有什么是能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呢?如果只是一个误会的话,虽然有点尴尬,但这样再好不过了。 等查完最后一面,然后再稍微等一会,确认屋里确实没有人进出,就留下一张字条说明一下,或者……也不知道这家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周围的邻居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要是能联系上更好…… 工藤新一抓了抓头发这样想着,从房屋的背后向着左侧走去——他就快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但就在他稍微松懈了一点,即将转弯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工藤新一差点直接撞了上去,他心头一惊,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可能是由于动作太过突然,他没能保持住平衡,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啊——” “新一!”毛利兰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冲了进去,铃木园子拉都没拉住她,她跺了跺脚,慌张地拨通了警方的电话,然后紧跟着追了上去。 然而等她着急忙慌地赶到了工藤新一的身边,却发现工藤新一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遇到了危险,毛利兰停住了脚步,焦急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后面的铃木园子大声喊道,看清了了眼前的场景后,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工藤新一,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这个场景完全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都做好了工藤新一被挟持的准备了,尤其是手中的电话还传来着警察的声音,“您好,出了什么事?请您回话……” 铃木园子用手捂住了手机的扬声器,脸上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神院度抱着花盆,看着三个明显是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朝着地上的工藤新一伸出了手,同时带着些许疑惑地问道:“抱歉?请问你们这是?” 工藤新一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一顿,表情在一瞬间充满了不自在。 几分钟后。 “万分抱歉。”毛利兰一边歉疚地鞠躬,一边拽着工藤新一也跟着一起道歉,不管怎么说,他们闯入了别人家也是事实,更何况现在也证明了是误会一场,要是遇到一些非要纠缠不放的,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没事,你们也是出于好心。”神院度听完了他们的解释如此说道,他留着门主要是想等他将花架装好,然后将废弃物丢出去,正好又遇上门铃坏了……不过一般人也联想不到这方面,他特意看了看工藤新一,能够大胆进行假设,再加上抓住细节的能力,善于归纳线索,这样的人未来不管做哪一个行业想必都会很出色,“要来坐一会吗?不过要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把这些垃圾扔出去。”说着,示意了一下地上搭完花架后残留的材料。 工藤新一摸了摸鼻子,他早已看出神院度在做什么,他清了下嗓子,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也来帮忙。”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欣然同意,不找点事情做,她们总感到无所适从,于是他们合力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分好类将其送到了指定的回收地点,然后重新回到了院子。 “要红茶吗?还是说你们更喜欢果汁?”神院度端来一碟蛋糕和不同口味的饼干,向他们询问道。 “都可以……不,还是不麻烦您了。”毛利兰拘谨地说道,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下来了,可能是神院度的态度太过自然和随和,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院子里了。 “无事,我也挺高兴能有几位客人,那我就看着拿了。”神院度走进房屋去拿杯子和饮料,铃木园子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毛利兰,声音中带着兴奋说道,“兰,超级大帅哥哎。” “园子。”毛利兰左看右看,确认这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听到铃木园子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们还是找时间走吧。” “别着急嘛。”铃木园子此时一点都不着急走了,她好不容易才跟警察解释清楚他们不是恶作剧,现在他们能坐在院子里赏花,还有点心可以吃,当然,最重要的是请客的还是一个在她看来数一数二的帅哥,怎么也得多待上一会,“你就说好不好看?” “园子。”毛利兰的面颊有些发红,“别这样说啦。” “嘁。”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心里酸酸的,铃木园子斜了他一眼,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看可比某个自诩为大侦探的家伙强多了,也不知道是谁天天福尔摩斯不离口,结果呢?出师不利啊。” “……这是合理的推测。”工藤新一不服气地辩解道,“作为侦探,就是要将各种可能都算在内。” “是是是,你说的对。”铃木园子翻了个白眼,“自己一个人冲上去了,也不看兰多担心你。” 工藤新一的气势弱了下去,他偷偷地看了看毛利兰,嗫喏地说道:“兰,我……” “没关系。”毛利兰挽了挽自己的头发,神色温柔地轻声说道,“我知道新一是怎样的人,新一也提前与我说过了,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我有能力,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毛利兰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没关系。” 就算工藤新一的情商再低,他也不会认为毛利兰口中的“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出于对毛利兰的了解,在最初的担心过后,升起的绝对会是怒火,也就是说……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毛利兰捏紧的拳头,想到那在一拳之下开裂的柱子,十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自己要是挨上这么一下,毛利兰就得求他别死,而为了防止自己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火上浇油,工藤新一明智且从心地选择了沉默是金。 神院度拿着杯子和饮料走回来,仿若没有察觉到现场的氛围一般,将杯子放到他们的面前:“你们还是学生吧?” “是啊,正好趁着周末,出来逛一逛。”铃木园子爽快地说道,表现得还算矜持,工藤新一怀疑她是怕自己表现得太热情会将人给吓跑了,“你是才搬来的吗?之前没有发现还有这么漂亮的院子。”这么帅的人我要是见过,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秋末搬过来的,可能是冬天院子比较萧条,我也不常出门。” “养花是你的兴趣爱好?”看神院度的形象和衣着打扮,那种优雅淡定的气质,铃木园子瞬间觉得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帅哥都变得“幼稚”极了,她宣布从这一刻起,神院度就是她的男神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是,不过我想你想问的并不只是这个吧?”神院度双腿交叠,从容地说道。 “哎?”铃木园子一愣,工藤新一的眼睛亮起,也投来了感兴趣的视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难看出来。”神院度面露微笑,“要不要来猜猜看我是做什么的?” 第162章 第 162 章 “唔……园艺师?不, 不对。”铃木园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她冥思苦想了一阵,接连提出了几个猜测都被神院度否决了, “好难。” “要不要问问你的同伴?”神院度示意了一下工藤新一,看他似乎有话想说,“这位小先生?”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纠正道,随后摩挲着下巴打量着神院度, 从神院度身上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怜,这样漫无边际地猜测, 得猜到什么时候去?“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自然。”神院度眼中划过了一丝赞赏,颔首表示同意。 “院子里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照料的吗?” “大部分是。” 要是想将院子布置成这个样子, 必定会花费大量的时间, 再加上他之前说他不常出门, 也就是说他的工作要么并不繁忙,要么是在家中就能完成的。工藤新一在心中默默想着, 神院度迄今为止的仪态都很好, 而且根据刚才他从窗户中看到的屋内客厅的陈设来看,神院度大概并不差钱,艺术家?不对, 他身上并没有那种职业所特有的习惯,演奏家…… “你会乐器吗?” “钢琴会一点,但算不上精通。” “作家?” “虽然很佩服写作能力好的人, 但很可惜并不是。” 那能是什么呢……话说在撞见突然出现的自己的时候,神院度并没有表露出常人的那种慌乱和警惕,是自信自己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够妥善解决? ……怎么有点像那种被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工藤新一还不知道他一瞬间的想法和曾经的萩原研二不谋而合,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与其说是什么继承人, 神院度倒更像是某个功成身退的大佬,他甚至在神院度的身上发现了一点他父亲的影子,总感觉那双眼睛看着他们的时候透露出了一种包容,可他看起来明明才二十几岁,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啊——线索还是太少了。 “一个小小的提示。”神院度竖起了一根手指,“我的兴趣爱好不少。” 兴趣爱好……等等,最开始铃木园子问他养花的相关事情时,他的回答也是“兴趣爱好”,或许这还有一种可能。工藤新一霍然抬起头,注视着神院度的神情,铃木园子刚才猜了那么多都没有中,或许并不是因为他的职业有多么难猜,而是他根本没有职业呢?因为有钱也有时间,所以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学习任何东西,但从根本上来说,这些都算不上他的本职工作,所以无论猜什么都是错的。 “该不会……自由职业者?”工藤新一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是说……拿股份的那种?” “差不多。”由于杰弗里等人的友情赞助,他的手中确实有很多股份,倒也不算错——或者说这正是他在外界所营造出来的形象,不过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神院度双手在眼前交叉,眼带笑意地看着工藤新一说道,“侦探?” “当然。”工藤新一自信地昂起头,双眼在阳光下仿若在闪着光发亮。 “你喜欢哪一位?” “福尔摩斯。”工藤新一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好像下意识的将神院度当成了与自己同一类的人,开始兴奋地讲起福尔摩斯的光荣事迹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将其倒背如流,讲到后来,可能是因为他很久都没有这么有表达欲过了,他不自觉地开始分享起平日里自己所遇到的事情与技巧来。 铃木园子露出了死鱼眼,她撇了撇嘴,想着这家伙又开始了,拿了一块小饼干一口咬下,吃完后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小饼干中的甜味和苦味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里面还有蔓越莓干,吃起来比之外面的店铺也差不了多少。铃木园子将饼干分给了毛利兰,然后用一种同情中混杂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神院度,居然能够就这样听着工藤新一在那里“自吹自擂”,脾气真好啊。 神院度也确实没有什么不耐烦,他对着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笑了笑,然后将装着饼干的盘子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转头对着工藤新一说道:“所以你是从他手上戒指的印痕发现的不对?”很好地照顾了每个人的情绪。 “没错,从印痕可以看出,他手上本来是有一枚戒指的,我猜是结婚戒指,那么问题就来了,结婚戒指在手上戴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凭空消失呢……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工藤新一反应了过来,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看得铃木园子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这家伙还能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不,还挺有趣的。”神院度摇了摇头,“你们现在是在上高中?如果是喜欢福尔摩斯的话,有想过假期去英国参观一下福尔摩斯的故居?” “贝克街221b?”工藤新一热情高涨,他怎么就没想到?他们确实有想着假期去哪里玩比较好,现在看来他们完全可以将目的地定为英国嘛,只要能够征得父母的同意。工藤新一美滋滋地想着,大英博物馆、海德公园……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参观,就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那里现在在修缮,大概下个月15号就重新开放,到时候去时间正好。”神院度有朋友也是福尔摩斯的粉丝,前几天他去了伦敦一趟,不巧没能进去,但也得到了确切的开放时间。 工藤福尔摩斯脑残粉新一已经开始畅想未来,脸上的“智慧”荡然无存,取之而代的是一种让人看不过眼的傻笑。毛利兰歉意地看着神院度,用手拉了拉工藤新一的袖子,有时候工藤新一也挺容易陷进自己的思维里,而忽略了周围的场合的。 铃木园子接上话题,热情地说道:“这个饼干很好吃,是你做的吗?” “很遗憾,我对这方面并不擅长。”神院度轻松地回答道,“是家里人做的,如果想要配方的话,等他回来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那么我们就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铃木园子就等着这句话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好像生怕神院度会反悔一样。 神院度哑然失笑,工藤新一与毛利兰见状,也纷纷拿出了手机交换了号码,铃木园子捧着手机,看着里面新鲜出炉的联系人,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园子,电影。”毛利兰小声提醒道,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太长时间,包括她也是拿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再待下去就来不及了。 “哦,已经是这个时间了。”铃木园子一拍脑门,有时候她大大咧咧的样子真的与人们印象中的出身名门的形象不太相符,她看了看神院度,又想了想那是她期待已久的电影,最后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反正人在这里又不会跑,“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工藤新一还有那么点不情愿,因为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要看的是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片,他本身对这方面没有多大兴趣,尤其是在有神院度这么一个能和他讨论福尔摩斯的人作为对比的情况下,奈何形势比人强,他站起身,虽然没有像铃木园子那样一步三回头,但眼中也隐隐浮现出了遗憾来。 “你是不想去看电影吗?”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想要说是,然而骤然收紧的手臂和发麻的头皮阻止了他将这句话说出口,他的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尬笑了两声后,话锋一转,机智地否决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快点走,不然就赶不上入场了,我们还要买可乐和焦糖爆米花……” 神院度将他们送出院子,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地走远,然后合上大门,感慨地说道:“真有活力啊。” 他拿起杯子,招呼了一声已经玩疯了的萨泽拉克,然后走进了屋子。不一会,门口就传来了响动,是玛克先回来了,神院度见状打趣道:“库斯塔还说她能比你先回来呢。” “她说的话一般……您今天有客人?”玛克走近,看到桌子上摆着四个已经洗干净的还没有收进橱柜的杯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三个有趣的学生,没想到工藤新一的目标是当一名侦探,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工藤……工藤优作的孩子吗?” “是的。”神院度招了招手,萨泽拉克跑过来,蹭了蹭他的小腿,发出了高兴的呼噜声,“或许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名侦探。” “要多加监视吗?” “还是一个孩子呢。”神院度风轻云淡地说道,“我还挺期待他的未来的。”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神院度看了看手机屏幕,有些奇怪地接起电话:“你好?” “您好,您有一个快递需要签收。” 神院度古怪地沉默了一下,神色莫名地缓缓说道:“好的,请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来。” 第163章 第 163 章 “雅文邑大人?”玛克看神院度的表情有些奇怪, 于是疑惑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神院度简单复述了一下工藤新一的猜测,面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该说是艺高人胆大?我以为他们下手的对象应该是独居的人士,在犯案之后会跑的远远的, 是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上次尝到了甜头后,膨胀的野心和傲慢让他们开始挑选更大的目标吗?” “您是说那些入室抢劫杀人的家伙吗?”玛克明白了神院度的意思, 他们也看到了新闻,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些抢劫犯或许能将普通人弄得人心惶惶, 但对他们来说还不够看。他冷淡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然后朝着神院度微微欠了欠身,“我去处理掉。” 神院度点了点头,玛克走到门口,首先通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一眼:一个人低着头, 将鸭舌帽压得低低的, 看不清他的面貌, 只能隐约看到他的手上抱着一个箱子, 倒还真像是一个送快递的人。 玛克从未怀疑过神院度的话,既然神院度说了外面的是之前犯案的抢劫犯, 那就一定是, 他平静地按下门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快递?” 一直躲藏在一边, 避开了猫眼的视线范围的男人见状心里一喜, 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高高地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铁棍, 朝着玛克的脑袋抡了过去。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玛克被击倒的场景,然后他们就可以进去大肆敛财,然而他的幻想还没有结束,手臂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无论他怎样使力都不得存进。拿着快递箱的男人见势不妙,果断将手中的箱子一抛,隐藏在箱子下面的手中寒光一闪,原来他一直用箱子来挡着拿在手里的水果刀,然后朝着玛克捅了过来。 玛克略微一侧身,躲过了水果刀的攻击,右手并掌在他拿刀的手腕上重重一劈。男人的手腕发出咯嘣一声,水果刀差点脱手而出,随后玛克提起膝盖,猛地重击在了男人的胸口,看样子就像是他自动送上门来的一样,他的喉咙顿时泛上了血腥味,张嘴欲呕,禁不住往侧后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玛克的左手顺便往后一扭,刚才偷袭的人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关节发出牙酸的声音,为了缓解这份疼痛,他下意识地压低身体,痛呼出声的同时,凭借着一股莽劲,他咬着牙用身体向侧面的玛克撞了过去。 但玛克仿佛未卜先知一样后退了一步,顺势松开了手,还将其往前带了一下,手肘砸在了他的后背上,男人的攻击落空,止不住冲势地和他的同伙撞在一起,在地上滚作一团。 两人中略微强壮一些的人恶狠狠地瞪着玛克,从地上爬起,拎着铁棍朝着玛克冲了过去。玛克略微一偏头,他已经稍微有点不耐烦了,他的指间似乎有什么金属的亮光闪过,不知道为什么又收了回去,转而手背向上抬起,击打在了男人的下颌上,然后快速变换方向,直接砍在了男人的喉咙,另一只手夺过他手中的铁棍,朝着他的脑袋径直抡了过去。 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身体晃了晃向后倒了下去,后背砸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还没等他缓过气来,胸口就传来了一股似乎想要让他胸骨断裂窒息的压力,他勉强睁开眼睛,模糊的画面重新聚焦,他看到玛克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铁棍在他戴着手套的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手指上套着的钥匙也跟着晃晃悠悠,镜片之后显得极为浅淡的瞳色里是一片不愉快和漠然,就好像在看着一只令人厌烦的虫子:“太失礼了。” “你他妈……”男人的话未说完,似乎是慢半拍意识到了什么,眼中充满了惊恐,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眼前这个家伙刚才的动作是不是想要将钥匙往他的眼睛里捅?到底谁才是那个恶人啊?!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凌厉的破空声传来,水果刀反射出了寒芒,玛克低下头,劲风从他头上刮过,他的手臂一挥,铁棍在借机偷袭的人侧腰上砸了个结结实实。偷袭的家伙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步了自己同伴的后尘,甚至看起来还要更惨一点。 “是的。”玛克慢条斯理地说道,地上的人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话,顿时面色铁青,气血上涌,或许是不想接受事实,再加上头晕目眩,竟然眼一翻晕了过去。 玛克嫌弃地看了看晕过去的人和满脸惊恐的同伙,缓缓地抬起脚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他几乎连门口的范围都没有离开太远,然后回头对神院度说道:“雅文邑大人,怎么做?(法语)” “在这里解决掉太麻烦了。”神院度同样用法语回复道,他走出来看着似乎已经认命了的男人,平静地换回日语问道,“你们是打算再干一票大的就‘远走高飞’?” “关你什么……啊——”玛克一脚踩上了他的手,在地上用力地碾了碾,眼中满是冰冷的警告,男人的头上淌下冷汗,咬牙强忍着疼痛,声音发颤地说道,“是……是这样的。” “看来警察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抓住了你们的尾巴啊。”神院度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出的结论,这样他们两个要是“失踪”了的话,谁知道会不会为此动用更多的警力,要是再发现他们在这附近出没过……虽然他有自信警方什么都查不出来,但是谁愿意自找麻烦呢?还是将人交给警察算了,是不是还有一笔悬赏金来着? “你好,我想报案。”神院度拿出手机,在男人惊悚和怀疑并存的视线中,十分自然地拨通了警方的电话,“我这里闯进来了两个伪装成快递员的家伙,似乎是打算入室抢劫。” “好的……入室抢劫?!”接线员一下子想起来了最近警视厅一直在跟踪的案件,她顿时紧张了起来,一边转接着电话,一边声音急促地说道,“地址在哪里?对方手中有武器吗?你千万找安全的地方躲好,不要发出声音,警察马上就到。” “不着急,你们慢慢来也没关系。” “……不好意思,您在说什么?”接线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还是说神院度其实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我是说他们已经被制伏了,你们派一辆车过来接走就行。”神院度淡定地说道。 “您确定?您没在开玩笑吧?”接线员咽了一口唾沫,匪夷所思地说道。 “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地址是……”神院度报出了住址,地上的男人大受震撼,他忍不住看了玛克一眼,在他看来玛克可比他凶残多了,那种随时都有可能会丧命的毛骨悚然可不是在开玩笑,他怀疑……不,是肯定玛克手中的人命不止一条,就这样居然还敢让警察主动上门,难道就不怕被警察发现什么吗?而且看他对神院度言听计从的模样…… 男人汗如雨下,看着自己昏迷过去的同伴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怨气,他们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物啊! 不一会,警察驱车赶到,带队的依旧是熟悉的目暮警官,他看了看一个昏迷过去,一个神情呆滞,好似有点瑟瑟发抖的男人,看向神院度的目光颇有些欲言又止:“神院先生……” “警官,就是我!我和大哥就是凶手!”还没等神院度说话,男人就主动扑了上去想要抱住目暮警官的腿,结果被几个以为他是想要袭击/逃跑的警察一把摁住,但他还是扭动着激动地说道,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目暮警官承认他的身份一样,“快!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我们抓走!小心我们投诉你们!” 目暮警官的眼皮跳了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急切地想要将自己送进监狱的罪犯,可从外表看起来,除了好像是被揍了一顿,没有其他遭受折磨的迹象啊?莫非是什么潜藏的精神疾病?但想到他们犯下的命案,目暮警官非但一点同情都升不起来,反而觉得大快人心,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神院先生,要是再有相同的情况……” “我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 “不,我是说遇到这种事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目暮警官严肃地说道,“这次成功、下次成功……只要有一次失败可能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要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所有的事情。” “我知道了。”神院度笑着说道,玛克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听到目暮警官的话后表情抽搐的男人一眼,男人顿时低下了头,死死地盯着地面,努力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在心里大骂: 一群瞎了眼的警察!没看出究竟谁才是“受害者”吗?他们有哪点像是好人了?你们知不知道真正有问题的人就在你们眼前与你们谈笑风生?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一群傻子!大傻子! 男人在心中怨念的破口大骂并没有被目暮警官等人捕捉到,他越看神院度越顺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但本职工作还是不能忘的:“我们现在需要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神院度欣然同意,“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第164章 第 164 章 “……大概就是这样, 幸好之前有听过相关的新闻,所以抱有了一分警惕,不然的话……”神院度话未说全, 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运气还不错。” 唯有一个人露出了憋屈的表情, 找错目标踢到铁板的犯人只觉得心口发疼,尤其在在场警察或宽慰或恍然大悟的表情中显得尤为明显。运气?你骗鬼呢?也只有这些眼神不好的警察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他敢用性命担保这家人绝对不简单,可他敢说吗?当然不敢! 先不说以警察现在与神院度和玛克间其乐融融的氛围会不会相信他的话,他甚至怀疑他们暗地里说不定有勾结,要是他将他的猜疑说出来,指不定哪天他就会死在牢里——要知道在日本想要判处死刑十分困难,假如他侥幸逃过一劫,结果却因为自己的行为把自己给作死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能后悔一辈子。 于是他保持了沉默,对于玛克的恐惧让他选择了守口如瓶,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一言不发地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玛克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他才不会留有纰漏,如果这两个家伙不识相的话, 他不介意留下一具尸体, 反正到时候也找不到他们的头上, 看得犯人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目暮警官抬头看了眼天色,天上不知何时来了片云彩遮挡住了太阳, 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那就麻烦你明天来警视厅做一下笔录, 我们也好将悬赏金给你。” “我们明天不用都去吧?”玛克询问道,他并不想让神院度去警视厅,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处理就好。 “自然,来一个人就够了。”犯人已经抓到了,只要确认了身份,那么只要走个过场就可以了,所以目暮警官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此时其他警察已经将水果刀等证物收集好了,玛克顺手将手中的铁棍递了过去,“这个也是,我戴了手套,应该不影响。” 年轻的警察有些呆滞地接过了铁棍,他看了看那两个抢劫犯,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充满敬畏地看了玛克一眼,这是夺了对方的武器,然后把穷凶极恶的犯人撂倒了?真厉害,要是什么时候他能有这个武力值就好了,说不定他就能独当一面了? “我们就先将人押回去了。”目暮警官用手压着帽子,朝着神院度点了点头,并且约好了明天来做笔录的时间,然后上了警车,带着犯人离开了这片街区。 “精彩纷呈的一天?”神院度看着开离的警车,朝着玛克挑了挑眉。 玛克前脚刚做完任务,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帮警视厅抓获了两个罪犯,作为组织的代号成员,明天还要以一种正面的形象踏入对立方的大门,怎么想都觉得十分离奇。 “总要与您保持一致。”玛克将手套摘下来,推了推眼镜,从他平静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在吐槽,说实话,神院度的画风在组织里一向都很特殊,不是谁都能和那群红方保持长久的良好的关系的,要是换做其他人,只要和警察之类的人多接触两次,说不定就会上了组织的怀疑名单。 “雅文邑,玛克。”库斯塔一边拉开门,一边脑袋向着后方的道路看去,“我怎么看到有警车从这个方向开了过去,出了什么事吗?” “你错过了一场好戏。”神院度用拳头抵着唇,但从那双弯起来的眼睛能够看出他是在笑。 “哎?”库斯塔疑惑地眨了眨眼,目光被地上的痕迹吸引了注意力,她仔细看了两眼,然后抬手模拟着比划了两下,“这是谁在上面打滚了吗?”草都压弯了。 “就是被警车带走的人。”神院度含蓄地说道,“两个不速之客。” “是谁?”库斯塔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管是什么人,对上神院度和玛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了。” “两个扮成快递员入室抢劫的家伙。”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玛克明天要去警视厅一趟,悬赏金你就拿去花吧……晚上还吃饭吗?” “吃!我就吃了一袋泡芙,还带一些回来。”库斯塔晃了晃手上的纸袋,走近了就能够嗅到里面飘出来的香味,“我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每个人只限购两份,所幸味道不错,我觉得你能喜欢黑巧克力味的。” “先放着吧,马上就吃饭了。”因为今天要出任务,所以玛克提前就将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他脱掉外套,看了眼时间,估计了一下,“给我半个小时。” “好的。”库斯塔笑眯眯地举起了手,“我先去拾掇一下,一会记得叫我。” 另一边。 警车载着警察和犯人回到了警视厅,在对他的审讯中,犯人对他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就此入室抢劫杀人案告破。 “真的吗?凶手抓住了?”目暮警官给受害者的家属打去了电话,这位母亲顿时在电话中喜极而泣,一开始是小声的抽泣,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悲痛的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说道,“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即使已经做了这么多年警察,遇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而且这次抓住凶手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在再次犯案的过程中,被受害人当场拿下。” “是谁?”这位母亲激动地说道,“我能见见他吗?我……我想要当面感谢他!” “这个……”目暮警官有些为难,他回想了一下神院度的行事作风,似乎一向很低调钱谦虚,不太愿意将自己展露在别人面前,而另一个人他也不太确定,“我需要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没关系,就算他们不愿意露面也不要紧。”这位母亲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能替我转交一些东西吗?就当是表达我的感谢。” “这……好吧。”目暮警官终究是拒绝不了,在这位母亲再三表达了她的感激之后,他挂断了电话,斜视着探头探脑的下属斋藤,嘴角抽动着说道,“做什么?” “听说抢劫犯被抓住了?” “你们不是都看到我们带人回来了吗?”目暮警官的额角跳了跳,一到这种时候就来了精神,平时怎么不见他们这么活力四射? “据说……”没能去往现场的斋藤警官两眼放光,搓了搓手八卦地说道,“抢劫犯拿着武器还被正面放倒了?对方还一点伤都没受?” “唔……是这样没错……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好奇嘛。”他指了指一旁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警察,接着说道,“因为前田说你好像认识对方,所以就来问一下。” “这有什么好问的?”目暮警官没好气地说道,“说起来其实你也认识。” “我?”斋藤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有谁会符合这个形象,“给点提示?” “茶室,樱花树。” 斋藤一敲手心,恍然大悟,他对此记忆犹新:“神院先生?” “噗。”路过的松田阵平一口水喷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水迹,然后抬起头惊愕地问道,“你说谁?”神院?是他知道的那个神院吗? “哦,松田啊。”斋藤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他们已经习惯经常出现在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了,“就是你的朋友,来过两次警视厅的那个,我记得是叫……神院度?”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如果他了解的没错的话,似乎……可能……大概……他们是在说这个抢劫杀人案的凶手想要下手的目标是神院度,结果被神院度制伏,然后……报了警? 松田阵平拍了拍胸口,喝了口水压了压惊,不是,你有点你是组织成员的自觉吗?为什么你遇到这种事情的反应是报警啊?正常不应该是把人干掉,然后找个地方把人给埋了吗?但如果按照神院度以往的画风,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行,还是觉得好奇怪! 松田阵平纠结地揪了揪自己的卷毛,斋藤看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朋友的安危,于是好心提醒他可以打电话去问候一下。松田阵平缓缓点了点头,脚下有点发飘地走出了办公室,因为墨镜的遮挡,没有人看出他的恍惚来,他也因此错过了明天会有人来录笔录的消息。 他默默地将事情跟萩原研二复述了一遍,两人坐在那里对视了片刻,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是神院,就莫名的感觉非常合理。” “你这是哪来的奇怪的滤镜啊……算了。”松田阵平郑重地掏出了手机,交到了萩原研二的手中,“交给你了。” 第165章 第 165 章 【你没事吧?——松田阵平】 【你已经知道了?消息这么灵通。今天是周末, 你们没有休假?——神院度】 【我现在就在警视厅,我倒是也想休假,不过这个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受伤了可要抓紧时间到医院去看, 别不当一回事。——松田阵平】 【我并没有动手……不过首先,你们应该不是在玩什么游戏吧?如果不是的话, 萩原麻烦你把手机还给松田。——神院度】 萩原研二打字的手一顿,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然后默默地将自己刚写好的话删掉, 自欺欺人地重新打上了一句: 【什么?你是说hagi吗?他刚才被别人叫走了, 说是有事情找他。——松田阵平】 【好的,我知道了,请将手机还给松田。——神院度】 这不是根本就没信吗?萩原研二将手机递给松田阵平,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难道就这么好辨认吗?还是说他的语气有哪里不对?这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认出来了? 松田阵平咧了咧嘴, 萩原研二的手机出了点故障,再加上和萩原研二这个“社交□□”相比,他显得不是那么善于交谈,所以他就将手机交给了萩原研二, 让他代为询问,没想到明明隔着那么远,神院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松田阵平】 【这回是真的松田还是假的松田?——神院度】 【是我。hagi的手机掉到水里了, 现在不太好用。】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打字道, 【虽然很想说干得漂亮, 但下次发现不对别随便开门, 第一时间报警。】 【看来是真的松田。——神院度。】 【喂, 我认真的!——松田阵平】 【好的, 我知道了,松田警官(q版松田阵平竖起大拇指jpg),下次我会注意的。——神院度】 【等等,你这个表情包是怎么回事?——松田阵平】 【(撤回)不好意思,发错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稍后再聊。——神院度】 【神院?别跑!你给我说清楚!——松田阵平】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hagi是不是?一定是他!——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忽然精神了起来,手指在手机上都快点出了残影,不知为何感到自己脊背发凉,他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地往窗外望了一眼,虽然看着像是要下雨,但今天也不冷啊,为什么感觉凉飕飕的?难道是昨晚着凉了? “小阵平,你有没有觉得……”萩原研二一转头,正好对上了松田阵平投来的死亡视线,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就这一会工夫发生了什么?怎么小阵平看起来像是准备扭掉他的头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萩原研二十分从心地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见势不妙逃跑——在这方面他有着丰富的经验,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你还敢问?”松田阵平黑着脸,气势汹汹地将手机屏幕往萩原研二的眼前一怼,“这是怎么回事?” “咦?这张我没有哎……咳。”萩原研二咳嗽一声,将话憋了回去,他看着松田阵平蠢蠢欲动的拳头,求生欲极强地举起双手,“小阵平你听我解释!” “你说,我听着。”松田阵平磨了磨牙,抱着臂审视着萩原研二,脸上露出了冷笑,威胁道,“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就别想完好无损地走出警视厅! “这是……周边,对,周边!” “周边?”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汇,脸上浮现出了狐疑的表情,他自然知道周边是什么,但这和他一个警察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之前警视厅用我们做宣传吗?”萩原研二解释道,“宣传确实取得了成效,就有人为了表达尊敬和喜爱,自发地制作了不少图片和表情包,因为并没有污蔑警方的正面形象,还从某种程度上使警视厅变得更加平易近人,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不信你看,我也有一套。”说完,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萩原研二主动贡献出了自己辛辛苦苦搜集到的全套表情包,有松田阵平的,也有自己的,画风十分可爱,“所以真不是我干的。” “你敢说不是你分享出去的?”松田阵平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话,事情可能确实是萩原研二所说的那样,但他绝对不是什么都没干。就拿神院度来说,神院度以往几乎从未用过表情包,他甚至连表情符号都不怎么用,现在忽然冒出了一个q版的他的表情包,不是萩原研二带的头还能是谁? 不愧是你啊,hagi。松田阵平幽幽地想道,现在组织成员都用上了我的表情包,再给你点时间,你该不会宣扬到全世界去吧?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萩原研二的眼神飘忽,他上前一把揽住松田阵平的肩膀,思忖片刻,肉痛地说道,“我请你吃饭。” “呵,我要吃帝王蟹。” “下死手啊,小阵平!”萩原研二发出了哀嚎,他感觉自己的钱包在滴血,但想了想后嘀咕道,“干脆一起把神院也约出来吧,似乎挺长时间没见了。”既然钱包终归是要空的,那还不如让它空在有用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们决定好,第二天,他们就在警视厅见到了另外一个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面的组织成员。 “你好,我约好了今天来做笔录。”玛克走进大门,礼貌地说道。 “啊。”一个警察翻阅了一下记录本,在确认过后,起身将其引进了里面的房间,“这边请。” 松田阵平看着玛克的背影,隐藏好自己的惊愕,他听的很清楚,这个人是来做昨天抢劫案的笔录,也就是说,他有极大可能是与神院度一起的。 松田阵平给萩原研二使了个眼色,两人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走到了无人的角落,小声说道:“这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吗?” “八成是。”萩原研二轻微地点了点头,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诸伏景光跟他们大致描述过神院度身边的人,其中玛克的形象与今天来到警视厅的人的形象是能对的上的——银灰色的眼睛还是比较少见的。 “没想到是今天来做笔录,要是早知道的话……”松田阵平忽然想起了昨天与神院度的交流,他记得神院度说他没有动手,联系到现在,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出手的是玛克,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等等,我早上好像看到目暮警官拿了什么东西进来,似乎是……” “来,这是受害人的家属特地吩咐要交给你们的。”目暮警官取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盒子,乐呵呵地交到了做完笔录出来的玛克的手上,“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另外,悬赏金也会在一周之内打进卡里。” 玛克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困惑,他的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缓缓地将上面系着的抽带解开,抽出里面的套盒,然后将卷起的布料展开,金色和红色打底,样式非常眼熟,没等他们看清,只见玛克飞速且果断地将其塞了回去,但这也不妨碍他们辨认出那是什么: 一面锦旗。 玛克:……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知情者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槽要吐,不管是玛克还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觉得自己难受极了,松田阵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在这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什么异样……这究竟是什么地狱笑话?一个组织成员收到了感谢的锦旗,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怎么收起来了?”目暮警官疑惑地说道,他都已经准备好了相机,“不照张相吗?” “……不用了。”玛克沉默了一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比较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合影这件事想都不要想。 “好吧。”目暮警官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与之相对的是,玛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约而同地暗中松了口气,尤其想到这张照片指不定会挂在什么地方抑或用作别的什么用途,他们就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玛克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离开这里,反正他已经顺便将警视厅内部的布局看了个大概,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指不定会有什么别的幺蛾子。他若有若无地看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眼,他对两人的了解可比他们对他要多得多,然后提出了告辞。 松田阵平看着玛克明显比来时快了不少的步伐,默默地掏出手机,给神院度发去了短信: 【我觉得你很快就会收到一个惊喜……大概。——松田阵平】 【?——神院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6章 第 166 章 “能追查到卡号吗?”诸伏景光打着电话, 试图从玛克所提供的银行账户上找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不行,长官。”技术员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虚拟账户,钱在转进去的那一刻就被转了出去,分散到了各个不同的账户, 无法找到确切的去向。”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挂断电话, 没有露出一点遗憾的神情, 这在与组织的交锋中是经常发生的, 他都对此有些习以为常了, 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够找到破绽,他们也不用对组织如临大敌, 前仆后继地派出卧底。但就算知道这或许是无用功,也不能不去做,因为一旦有哪个时刻组织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却由于他们的疏忽而错过,这才是真正应该后悔和遗憾的事情。 “怎么样?”松田阵平询问道,他也知道希望不大, 按照诸伏景光平日里对玛克的描述,料想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出差池。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结果,然后不放心地问道:“你们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吧?”理论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不认识玛克的, 而玛克向来注意细节,一旦他们露出了“奇怪”的情绪……不对,神院度肯定对玛克提起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处于玛克的注视之下, 难度一下子就加大了。 “应该没有问题。”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 然后肯定地点头,“我们只是表现出了听说过的态度,毕竟我们知道入室抢劫杀人案的当事人是神院度,结果来做笔录的是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怎么也得表示出来一点。”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正事谈完了,也该谈点轻松的话题了,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对着两人露出了微笑,好奇地问道:“所以真的是锦旗?” “我和小阵平还不至于在这个地方看错啦。”萩原研二表情古怪,他敢保证玛克也没想到,他在那一瞬间都看到了玛克定格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茫然和匪夷所思,“受害者的家属想要当面感谢,但目暮警官联系神院的时候,包括提出要给的金钱、礼品,全都遭到了拒绝,据目暮警官所说,那位母亲连夜让人做了这面锦旗,就是为了表达她的感激。” “说实话……”松田阵平沉吟片刻,说真的,就算领锦旗的不是组织成员,将他换在上面……松田阵平打了个寒颤,恳切地说道,“我有点想要看到神院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这个……”诸伏景光的眼神游移,委婉地说道,“以雅文邑的性格,说不定会比较出人意料。”不如说完全不会感到尴尬。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歪了歪头,头上同时蹦出来了一个问号。 【(图片)——aragnac】 【?——g】 【哎呀,这可真是……(笑)——verouth】 【等会,这是什么?你哪来的锦旗?是要送给谁的吗?——ti】 【……(大拇指)——korn】 一张照片炸出来了很多人,神院度愉快地看着众人的回复,一点都不心虚地打字道: 【不是要送给谁,是我在警视厅领的。——aragnac】 一片沉默。 好像所有人的思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好半天,抽空上来看了一眼消息的安室透发出了连续三个表达他的疑问和震惊的问号,随即,各种各样的消息爆发性的开始刷屏。 【不是,你等等!警视厅?雅文邑,怎么回事?那群条子终于疯了?说话别说半截啊!——ti】 【不愧是您,需要一个蛋糕来庆祝一下吗?——brandy】 【谢谢,蛋糕就不用了。——aragnac】 【……呵。——g】 【别理琴酒,他就是嫉妒……要不我也给你弄一个?——verouth】 【管好你自己。——g】 【……我应该没在做梦?——bourbon】 神院度微笑着将手机放到一边,看到库斯塔正用手捂着脸,一脸的不忍直视,眼神忽闪着不敢落在锦旗上,也完全不敢去看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声音虚弱地说道:“你还真发了?” 诸伏景光确实猜对了,神院度在看到玛克拿回来的锦旗之后,愣神后的第一反应是拍了张照片,分享给了琴酒等人,然后一向冷冷清清,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的内部群聊顿时热闹了起来——上次有这种盛况还是赤井秀一被发现是卧底的时候,基安蒂凭借一己之力,激情辱骂了上百条,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私仇,其中还间接掺杂着来自安室透的阴阳怪气。 “有什么不可以的?”神院度挑了挑眉,一点都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反思,“这种事情当然要‘炫耀’一下了。” “炫耀的点在哪里?”库斯塔吐槽道,这明显是惊吓好吗? “……为民除害?”神院度不确定地说道。 “我觉得琴酒可能有不同的看法。”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个锦旗都与这个家的画风格格不入,“你该不会还想在家里找个地方把它挂起来吧?” “我觉得你可以再大胆一点。”神院度意味深长地说道,“比如说挂在基地的大门口。” “……你认真的?”库斯塔眼皮一跳,她仔细看了看神院度的表情,感觉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为了部分人的身心健康着想,库斯塔觉得她有必要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将锦旗卷起,塞回盒子,一溜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它放起来。” 神院度哑然失笑,玛克的脸上也露出了细微的笑意,有时候库斯塔的反应真的很有趣。短暂的轻松过后,他将电脑拿到眼前,开始处理邮件,过了一会忽然听到玛克说道:“雅文邑大人,您看我们还要进新人吗?” “名单已经来了吗?”神院度往下翻了翻,找到了通知邮件——他的邮箱是根据事情的重要程度来划分的,他还没有看到那里,“算了,太优秀的怀疑是卧底,太差的只会帮倒忙,中间的要来也没有什么用。” 说句不好听的话,组织里人员能力的上下参差大到离谱: 强的譬如说琴酒,夸张点说,几乎以一个人撑起了行动组的半壁江山,武力值高,智商出众,行事果决,性格沉稳多疑,谨慎而残酷,多少人将他当作针对的目标,可到现在他依旧活跃在组织中就可见一斑; 再比如说白兰地,作为后勤部的负责人,每天从他手中流过的钱不计其数,稍微有点差池都是上亿的损失,除此之外,还有对行动组的支援和完成任务后的清理工作,光是听起来就是相当恐怖的工作量,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与琴酒相比是另一种程度的可怕…… 或者这样说,说的上名号的代号成员、各大分部的负责人……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而弱的……那就是弱的千奇百怪了,有的时候都感觉足以被列入世界奇葩/倒霉行为大赏,比如神院度刚回日本的时候,那个当着警察的面拔腿就跑的家伙,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问题一样,还有被卷进凶案丧命的,脑子不好使给警察和侦探留下了关键线索的……甚至还有不把代号成员当一回事的,说他们是废物有时候都抬举了他们。 也不怪琴酒有时候会忙的见不着人影,他自己的任务不说是得心应手,也基本能够顺利完成,关键是有些人任务失败就算了,还有一种独特的将简单任务复杂化的本领,他一方面得去将这些白痴灭口,以防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另一方面还得收拾烂摊子,谁看上去不得说一声辛苦了? 另外,在那些优秀的“同伴”中,互相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和睦,除去互坑的自己人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身份的人的存在:卧底。当然,像神院度这种三个下属都是卧底的情况微乎其微,虽说在意识到了他们的身份后,他们的行踪态度就基本在掌握之中,但最起码在短时间内,神院度是不准备再要新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回到原点?”神院度笑道,他们原本是三个人,经过四年的时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配置。 玛克略微勾起唇角,附和地点了点头,神院度将邮件回复出去,然后随口询问道:“朗姆那边有消息吗?” “美国方面没有消息传来。”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老实,不过也无所谓。”神院度轻哼一声,本来他也就没抱什么期待,“反正要是出了什么事,头疼的也是他,随他去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7章 第 167 章 一个月后。 “雅文邑, 你确定不来吗?”贝尔摩德站在落地窗前,向下俯瞰着被五光十色的灯光笼罩的世界,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这可是报复的大好时机啊。” “不了,贝尔摩德,我可没有没有时间。”神院度挑了挑眉,拒绝了贝尔摩德的邀请,“有朗姆的配合还不够吗?再不济你还可以将卡尔瓦多斯带过去,我想他会很乐意帮忙。” “这里可用不到他。”能否引出赤井秀一,在哪里、哪个时间引出都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人越多变数就会越大, 况且赤井秀一本就是首屈一指的狙击手,自然会对狙击手的动向、方位比较敏感, 卡尔瓦多斯在他的面前可还不够看,“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如果琴酒同意了,我就同意。”论起想要将赤井秀一碎尸万端的程度, 琴酒可比他高得多, 看贝尔摩德的样子,要么是知道琴酒会拒绝,所以根本没去问, 要么是干脆吃了一个闭门羹, 在这种情况下, 他为什么要答应呢?天知道贝尔摩德是不是打着拿他们吸引fbi的视线的主意, 虽然这对琴酒和他来说都不成问题, 但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来上一场紧张刺激的逃亡?贝尔摩德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好吧,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男人, 这个任务怎么就落到了我一个弱女子的手上了?”贝尔摩德用手撩了撩头发, 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没办法,反正不管用什么方式,首先都得将他给引出来,躲躲藏藏的小老鼠,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那就提前预祝你能马到成功。”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并不认为我能成功一样?”贝尔摩德的嘴唇勾起了暧昧的弧度,“余情未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神院度淡定地说道,没有给贝尔摩德更多试探的机会,随口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我要出门了,先挂了。” “嗯哼,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贝尔摩德将手中的飞镖掷出,正中墙上贴着的赤井秀一的相片,“晚安,雅文邑。” 一个两个都精明得不得了。贝尔摩德坐在沙发椅上,随手将手机放到旁边的矮桌上,然后用手撑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什么没有时间,别以为她不知道神院度是什么样子,说来说去,无非是不打算帮忙罢了,看来只能自己来了。 贝尔摩德看着摆放在一旁的资料,伸手拿起继续耐心地翻看了起来,在这种地方可不能马虎,希望朗姆提供的情报能够派的上用场。 这里的都是fbi正在调查的穷凶极恶的案件,她不能用莎朗或者克丽丝的身份行事,再加上在钓出赤井秀一的同时,她也需要让赤井秀一放松警惕——她清楚地知道正面一对一的话,她并非是赤井秀一的对手,也就是说她必须伪装一个形象,借机干掉赤井秀一。 “银发杀人魔……就用这个吧。”贝尔摩德挑挑拣拣从中选出了一份来,“希望一切顺利。” “雅文邑大人?”玛克见神院度放下电话,顿时投来了询问的眼神,“是贝尔摩德?” “啊,她邀请我一起去解决赤井秀一,被我拒绝了。”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我可不想去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组织给贝尔摩德下达了引诱赤井秀一现身,然后解决掉对方的命令,先不说贝尔摩德能不能解决掉赤井秀一,但一来美国的基地是在朗姆的手中,就算是贝尔摩德主动邀请,以朗姆面对他的那副如临大敌的态度,他也不想触动朗姆敏感的神经,再说明明已经说好有关fbi的情报要与他共通,但朗姆依旧在上面遮遮掩掩,那么他也没有不计前嫌,笑脸相迎的打算; 二来不管怎么说,赤井秀一原先都是他的手下,如果是真的解决了还好说,但一旦行动失败了,绝对有人会以“怀疑他是故意放水”而发作(特指朗姆)——虽然他也确实不怎么想就这样干掉赤井秀一,不然之前耗费那么大工夫是在做什么?为了避嫌他也会拒绝掉。 三就是刚才所说的贝尔摩德的问题,贝尔摩德在组织内的风评比较一般,除了她是神秘主义者的原因之外,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行事作风:她一向喜欢找一些工具人,一旦风头不妙,她肯定是以保全自己为优先——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应该的。贝尔摩德地位特殊,比普通代号成员要更为重要,而且武力值并不是她的擅长之处,假如有一天,他、琴酒和贝尔摩德同时陷入危险,他们肯定是叫贝尔摩德先走,不然到时候等他们脱险,他们还得回头去救贝尔摩德,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被贝尔摩德当工具人使。 “怎么想都麻烦极了。”神院度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他总感觉贝尔摩德会栽一个大跟头,“能在得罪了琴酒的情况下还活得好好的家伙,希望贝尔摩德真的能重视起来。” 【老妈说什么都要我去美国待上两天,才让我去参观福尔摩斯的故居。——工藤新一】 【那也不错,你可以去百老汇看看剧目,有几部还是挺不错的。——神院度】 【百老汇啊……也不知道老妈是什么安排。真是的,就这么寄来了两张机票,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是遇到什么事我没有收到怎么办?——工藤新一】 【大概也是因为相信你,那就祝你和毛利小姐旅程顺利。——神院度】 【你怎么知道……好吧,两张票……等我回来,我一定要跟你学学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发现别人在想什么的。——工藤新一】 “呵。”神院度发出了一声轻笑,不过工藤新一他们也要去美国吗?“我记得工藤有希子和莎朗好像是朋友?应该没有那么巧被卷进去吧?” 神院度最近一年开始对自己的运气产生了些许怀疑,他感觉一些明明是小概率的事件,在自己周遭发生的几率有点大,为了验证这一点,他采取了一个有点不靠谱的方法——买彩票。 而事实证明,这是他的错觉。神院度欣慰地将一分钱都没中的彩票扔掉,想着这估计只是意外罢了,这个世界终究是科学的。 “赤井秀一。”玛克的面色沉了下来,自从知道神院度是因为赤井秀一才受伤的之后,赤井秀一就高居他的仇恨榜榜首,连琴酒都屈居第二,他的手指捏紧发出咯嘣一声,要不是神院度拒绝了,他还真想跑到美国参与进对赤井秀一的猎杀当中去。 “玛克,赤井秀一还有用……不,是fbi还有用。” “我知道,雅文邑大人。”玛克冷静地说道,本就显得冷然的银灰色的眼睛中蕴藏着的是汹涌的杀意,“也不必非得是赤井秀一不是吗?” “自然是熟悉的人才更有把握一点。”神院度双手搭在交叠着的腿上,勾起唇角但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放任朗姆在组织里做大,可不是为了因为一个小小的漏洞,让迄今为止的一切努力都垮塌掉的。” 别看朗姆似乎一直在神院度的面前处于一种“弱势”的状态,但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话,又怎么可能在三番五次地遭受打击之后,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如果非要用数据来表明的话,朗姆的势力在这几年已经近乎占据了组织四成的部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而这和神院度的“放任”不无关系,或者这样来说,每次朗姆感觉自己占到了便宜而因此自满时,谁又能说出这里面有多少神院度的手笔? 而当我们将朗姆的势力拆分开来,按照颜色来划分,就会惊骇地发现黑色的部分就像是一只不知足的贪婪的怪兽,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所有来钱快的、充满着毒液的产业就好像有意识一样,一点一点地集中在了朗姆的麾下,在如此庞大的淤泥的对比之下,那些白色、灰色的部分少的可怜,而且还在被逐渐置换出来。 这并不会引起他人的警惕,因为对于浸淫在黑暗世界的人来说,这些罪恶都是流淌在骨血中的,他们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会觉得多多益善才好,朗姆自然也是同样。 唯一的问题是,朗姆对于boss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任何一点变动都会引起他的猜疑,这样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这可能会助长朗姆的野心,让计划更加顺利的进行,坏处就是频繁的试探,不过…… “还有三年,我会让组织浴火重生的。”神院度看着墙上走动的指针,轻声说道,“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玛克,很快就无需再忍耐了。” “我从未怀疑过,雅文邑大人。” “还有boss也是,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食言。”神院度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了黑发红眸的男人的身影,“我会让你见到太阳的,莲。” 第168章 第 168 章 三天后。 阴暗的小巷中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一个银色头发的中年亚裔男子脚步匆匆地穿过巷子,然后回身一枪, 子弹落在巷口的墙壁上迸溅出碎石, 身后追来的人顿时缩回了脚,躲避着子弹。 趁此时机,他快速向前跑去, 他似乎对于这里很熟悉,七拐八拐的很快就甩脱了身后的追兵, 身影一闪,越过堆积的杂物,拐进了一条隐蔽的小路,朝着另一个街区奔去。 他时不时往后望一眼,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追上来,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无需在意这些了, 他停下脚步, 看到一点燃烧的火星在空气中明灭,一个人双手插兜倚靠在墙上, 看到有人过来,他缓缓站直身体, 伸手将嘴里的烟取下, 丢在地上, 然后一脚踩了上去,用力地碾了碾。 “小子,快滚!”中年男人仗着手里有枪, 威胁般地将枪口对准了他, “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杀人魔?”此人正是赤井秀一, 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墨绿色的眼瞳中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好像只是单纯的发出疑问。 “没错,怕了吧?”男人凶恶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担心枪声会引来追兵——他手中的枪并没有□□,他好像只是单纯的想要逼迫赤井秀一离开,但与他的话语相反的是,他的手指却悄悄扣下了扳机。 “砰!” “唔!”在危急时刻,男人的恼海中警铃大作,身体强行向着一侧紧急偏移了两分,子弹命中了他的腹部,鲜血登时冒出晕染了衣服,赤井秀一的子弹先一步击中了他,银发杀人魔用手捂住伤口,眼神惊愕地看着赤井秀一,“你……” “你不是杀人魔,你是谁?”赤井秀一冷静地看着他,他一直都感觉有些不对,因为fbi内部对于银发杀人魔的侧写大多都是描写他的残忍和狡猾,并没有证据表明他有多么好的身手,但在刚才的围捕中,虽然这个“银发杀人魔”看似狼狈且拙劣地撕开了一个突破口,看上去有不少运气的成分,可如果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却是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再加上最近组织行动频繁……这就足以让他怀疑,进行大胆的假设了。 “呵。”男人脸上狰狞的表情逐渐消失,取之而代的是一个古怪的笑容,说它古怪是因为它出现在一个普通……甚至有点丑的中年男人脸上显得有些异常,虽然因为受伤的原因显得有些紧绷和僵硬,但依旧能从中看出几分妩媚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出口的是与他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女声。 “贝尔摩德。”赤井秀一肯定地说道,只有千面魔女贝尔摩德,才会有这么天衣无缝的伪装技术,“我该感到荣幸吗?” “我反倒是觉得你在失望。”贝尔摩德眯了眯眼,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意,“怎么?你想遇到的并不是我吗?” “怎么会?能亲手抓获这样一位声名远扬的‘危险’女士,我高兴还来不及。”赤井秀一的眼睛眨也不眨,就像自己面对的不是贝尔摩德伪装下的银发杀人魔,而是贝尔摩德的真容一般。 “是这样吗?” “当然。”赤井秀一声音低沉地说道,手中的枪对准了贝尔摩德,至于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束手就擒吧。” “言不由衷,让我猜猜看,你想要见到的是琴酒呢?还是……”贝尔摩德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注视着赤井秀一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的无比清晰,“雅文邑。”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赤井秀一的眸光一闪,心中泛起一点波澜,但面上依旧是一派不动声色的沉稳之色。 “掩饰可是没用的,不过如你所说,我确实是在拖延时间。”贝尔摩德的目光忽然越过他的肩头,向他身后望去,轻笑着说道,“你说是吗?雅文邑。” 赤井秀一下意识的就想要往身后望去,但他在做出这个反应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但仅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就足够让贝尔摩德抓住机会了。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到地上,朝着赤井秀一的方向滚了过去,赤井秀一匆忙闪避,向着一侧扑倒。 没有炸响,大片的白色烟雾升腾而起,遮挡了他的视线,浓烈且呛人的烟雾让赤井秀一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口鼻。 是烟雾弹。 赤井秀一抬手两枪,但都落了空,等到烟雾散去,眼前早已不见了贝尔摩德的身影,只有地上滴落的鲜血表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半跪在地上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略微加快的心跳在几个呼吸间恢复了平稳。他将手/枪放进衣兜,起身大步走出隐蔽的小路,左右看了看,在逃跑外加受伤的情况下,贝尔摩德无法很好地掩饰自己的行踪,他大致确定了方向,然后拿出手机给朱蒂打去了电话,报告了方位,然后一马当先地追击而去。 失败了,现在的麻烦是要怎么摆脱追踪。贝尔摩德咬着牙,面色有点难看,早知道无论说什么也要将神院度拉过来。她快速将提前准备好的暗号发了出去,接到她的消息就意味着计划失败,朗姆会安排人来接应她,前提是她要撑过这段时间。 这条路比较偏僻,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和车辆,路灯也不是那么明亮,贝尔摩德抬头看到不远处荒废的楼房,决定暂且在那里躲避一下,只能祈祷赤井秀一不会那么快发现她的行踪了。 一天后。 “杀人魔?”神院度听着电话中工藤新一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发问道,“你这是都遇到了什么?”两起案件,然后又遇到了杀人魔?你们不是才去美国三天吗?你确定你们真的是到美国旅游,而不是给警察冲业绩的吗? “我也不想的。”工藤新一小声嘟囔道,似乎有点懊恼又有点不甘心,“可惜当时没有办法抓住他,不然的话……” “已经发生了就别想那么多了。”神院度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纽约杀人魔饮弹自尽”的新闻,他大致浏览了一下,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挑了挑眉,“能保全自己,保护毛利小姐,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我只是有点……你别告诉兰。”工藤新一做贼一般按住了扬声器,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解释道,“兰发烧后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会既担心又害怕的。” “这种事情我是肯定不会说的。”神院度精准地指出了其中的不必要性,“你还不如想一想自己说漏嘴的可能,毛利小姐有时候很敏锐……哦,差点忘了,一般大多数时候,你说什么,毛利小姐就会信什么。” “啊啊啊,神院先生。”工藤新一手忙脚乱地阻止了神院度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我和兰并不是……” “我貌似也没说什么?”神院度打趣道,“反应太大了,工藤新一君。” “……老妈在叫我了,不说了,我先挂了。” 少年人青涩的恋情啊。神院度看着挂断的电话,在心里这样感慨道,随即给贝尔摩德发去了邮件: 【杀人魔?——aragnac】 【消息太灵通可是会不受欢迎的。——verouth】 看来任务是失败了。神院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了然地想道,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根据工藤新一所说,他们是在天台遇到了杀人魔,杀人魔本来是想对他们动手的,结果身后倚靠着的栏杆年久失修,他不小心跌了下去,然后被他和毛利兰联手拉住救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救命之恩”,也可能是忌惮枪声会引来其他人,杀人魔最终放走了他们,第二天,他就在报纸上发现了杀人魔“自杀”的消息,或许是内心深处感到有些别扭和隐隐的奇怪,觉得事情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于是给神院度打来了电话。 而在神院度看来,如果将贝尔摩德和银发杀人魔联系在一起,事情就显得不足为奇了:无非是贝尔摩德找到了杀人魔,替代了他的身份,出现在天台估计也是为了隐藏自己,逃脱追捕,然后将真正的杀人魔干掉,抛出去当替死鬼,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变得通畅多了? “赤井秀一看来是把贝尔摩德得罪的不清啊。”感觉回复都充满了怨气,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仅凭猜也能猜出个一二来,“那么问题就来了,贝尔摩德究竟会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救命之恩看的多重呢?” 神院度想了想,在电脑上创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以贝尔摩德的性格还真说不好,但如果真的能够影响到贝尔摩德的态度,借此让贝尔摩德产生偏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169章 第 169 章 贝尔摩德放下手机, 用手捂着左腹,伤口被很好地包扎了,子弹也被取出, 但就算药效再怎么好, 伤口也不是一晚上就能愈合的,一动还是会传来难忍的疼痛。 贝尔摩德一想到身上的伤,就对赤井秀一充满了厌憎, 不过如非这样, 她还遇不到自己的救赎。她的表情柔和下来,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灿烂的阳光,虚虚地五指合拢, 似乎想要将温暖留在手心, 嘴里喃喃自语道:“救人不需要理由吗……我的天使……” 就在这时, 她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贝尔摩德的表情一变, 厌恶地回头看了来人一眼, 似乎想要讽刺出声, 但又觉得意兴阑珊, 怒气倒是全都冲着朗姆去了, 然后面色铁青, 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房间,光是待在同一个地方她都感到浑身不适。 她没有想到朗姆安排的接应的人是这样一个“东西”,他想要做什么?是在警告她吗?难道朗姆不知道这是见不得光的吗?一旦让人发现了, 就算是一向对组织尽心尽力的琴酒也会因此离心, 毕竟…… 大门关合发出了一声巨响, 来人在那里静默地站了一会, 然后缓缓迈动步子, 从阴影中走到光与暗的交界处,踟蹰了一会后,模仿着贝尔摩德的动作,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阳光。 跃动的光照亮了他的相貌,令人感到心惊的是,他与琴酒有着完全相同的一张脸,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相同的,银色的短发垂落在耳畔,便于行动的作战服顺服地贴合着身体,当他不说话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存在感稀薄得惊人,身上也没有琴酒那充满威慑性的杀气,墨绿色的眼睛中好像一片空无,就如同一朵即将凋零枯萎的花。 ……谁愿意见到自己的克隆人呢? 之前有提到过,apcl有两种成熟的产品,一种是apcl-3615,对除神院度之外的其他人来说是一种压榨身体潜力,短时间内提升战斗力,用来同归于尽的试剂,而另一种却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它是什么用途: apcl-0001,初始药剂,作用为加速生长,并且抑制过程中所出现的负面影响。 自其诞生以来,有关apcl之前研究的实验编号完全废弃,以它作为起始来继续接下来的研究,而它所应用的范围就算在组织内也是一种禁忌,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克隆人技术。 组织内部原本就对克隆有所研究,但一直都没有起色,因为过程中一直都存在相当多的并发症,能够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是身体孱弱,需要用大量的维生药物才能苟延残喘,除了能当实验品之外,几乎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这种技术在组织内一度被取缔。 直至神院度和apcl-0001的出现,在研究部的疯子看来,这是多么完美的药剂啊!不仅能够抑制并发症的产生,还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让一个幼儿成长为成年人,他们还可以往里面添加各种各样的有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但可以增加战斗力,让人迈向人体极限的药剂,至于寿命问题……寿命关他们什么事?这不就是一个消耗品吗? 这样想,他们很快就会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实验品,组织也可以得到一个能随时补充的克隆人军团,再阴险一点,他们完全可以进行特定培养,用于替换那些政界、商界的大佬,用不了多久,组织就能够达成在暗中统治世界的成就。 可梦想虽然美好,回到现实,他们却发现事情和想的完全不一样,堪称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的巨大落差: 首先,花费相当的巨大,是以组织的体量都会感觉到肉痛的程度,用作实验品和一次性的消耗品完全不划算,如果无法降低成本,之前的构想就根本不现实,不然等克隆人军团建好了,估计组织也垮了,所以就算要走,也只能走精兵路线。 其次,他们虽然可以加快生长,但组织并没有什么能够将知识凭空塞进大脑的技术,也就是说这些克隆人也需要培养学习的时间,否则也只是实验动物罢了——要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用绑架来替代,而非要来自己制造——每年失踪的人、无人注意的流浪汉、任务失败的外围成员……哪个不行? 最后就是关于神院度的特殊性了,我们知道apcl药剂的主要材料是神院度的血液,但并不是说加进去就能直接使用,而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手段进行处理,最后去掉损耗率,能够用到的可能也就不足十分之一。而就这十分之一,在预留下实验开发要用的量之后——apcl虽然有了两种成熟的产品,但也不是说其他的就不再继续研究了,剩余的还要分给apcl-3615和apcl-0001,其中绝大部分的apcl-0001还去向不明,似乎流入了组织内更加隐秘、保密度更高的实验室,而这样的结果就是: 材料捉襟见肘,窘迫到根本不够用。 这些丧心病狂的研究员等的抓心挠肝,他们甚至想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主意:多克隆几个神院度当作备用,这样他们不就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了吗?但可能是因为apcl-0001本身是出自神院度,在克隆体的身上药剂效果并未生效,再加上他们在克隆体上没有发现神院度血液中存在的特殊物质,在其在胚胎状态就夭折了之后,这些研究员就放弃了打算,对于克隆人计划也从一开始的热情转变为了现在的冷遇。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就是后期最成功的实验品,肉眼可见取用的模板是琴酒,他并没有名字,拥有的只是一个一长串的以“g”开头的不知道能不能当作称呼的编码,姑且叫他g1好了。 别看g1外表是成年男性的样子,实则他已经濒临死亡,apcl-0001的效果是无时无刻不在生效的,虽然外表已经停止衰老,但他的内里已经腐朽不堪,每天睁开眼的时候,都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骨头似乎都能够感受到磨损的疼痛,就算没有人通知,他也知道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或许朗姆也是为了最后废物利用一回,等到他彻底报废就可以直接进行销毁,最终薄薄的一页试验记录就代表了他短暂的一生。 但是…… 他略微动了动手指,寡淡的表情上忽然浮现出了极为浅淡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困惑和期待,用细微的声音小声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雅文邑。” 为了能够控制他,将他锻造成完美的听话的杀戮兵器,他所处的环境、他所接收到的信息、他受到的教育和培养一直都是被特地挑选出来的,他一直以来的生活在普通人看来十分单调无趣,但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或者说那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大概克隆体和本体之间真的有什么无形中的联系,g1清楚的知道这些记忆并不属于他,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五彩斑斓的世界,还有那在大多数片段中都显得格外耀眼的人。 “请务必把秋葵拿出去。”神院度看了看购物车里的东西,郑重其事地说道,“不然你只能自己吃掉了。” “不做饭的人没有资格发言。”g1听到“自己”这样冷笑道,他拿起一盒西红柿掂量了两下,然后放进了车里,g1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些新奇地握了握,这双手除了杀人之外还能做到别的事情吗? “最起码我还帮忙洗菜了。”神院度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记得是不是黑胡椒没有了?”说着,他脚下一拐,身影消失不见,不一会拿着两瓶调料回来,“还需要什么?” “肉,还有酒……别想趁机去拿咖啡。”琴酒预判了神院度的动向,家里还有两袋未开封的咖啡豆,够喝上一段时间了。 “就跟红酒的年份不同,口感也不同一样,咖啡豆也会有不一样的风味。”神院度表示琴酒你这是区别对待,你怎么不看看酒柜里有多少品种的酒? “反正想都别想。”琴酒迅速买好了东西,他本来就不是会慢慢逛的人,现在更是有一个拖后腿的家伙在,每次和神院度一起出来都会买上远远超出预计的东西……等等,这个半成品的蛋糕粉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琴酒瞥了神院度一眼,终究是没有将东西给丢出去,他们结好帐往外面走的时候,神院度忽然看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家手工的银饰店,他的眼睛一亮,脚步慢了下来,朝着那边歪了下头,向琴酒示意了一下:“我去看看。” “啧。”琴酒看着神院度的背影,嘴里轻啧了一声,但g1却没有从中听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最多是有两分无语和无奈,这种感受每次都会让g1感到新奇,因为诸如此类的情绪也只会在面对神院度的时候产生,让他不自觉的也沉浸了进去。 门上的铜铃一响,店主眯着眼用手抬了抬眼镜,随口说了句随便看,然后就继续开始给手中的镯子打磨抛光。 神院度走到玻璃展柜前,看着里面展示出的花样繁多的银饰,每一样都有着独特的美感,但他只是用欣赏的眼神观赏了一遍,目光渐渐地被另外一边简约设计所吸引。 第170章 第 170 章 “老板, 能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看吗?”神院度指着其中一条项链说道。 店主抬起头,起身走过来将神院度要的项链从玻璃展柜中取出来递给了他,这条项链的设计稍微有点奇特, 是两枚单独的指环扣在一起, 链子从中穿过,整体的风格是荆棘样式的, 说实话, 神院度看中了上面的指环,但却没看中项链。 “这个戒指有相同的款式吗?”神院度把玩了片刻,越看越心动, 于是向老板询问道。 “别的或许没有, 但是这一个……你不说我还忘了。”老板回想了一下, 然后矮下身打开了下面的柜子, 摸索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正是两枚荆棘指环,只是其中一个要小上一圈,“当初头一次做的时候, 忘记它们是要交错扣在一起的了,做完才发现不对, 你要是要的话就都拿走。”店主看了看跟在神院度后面进来, 但貌似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靠在一边的琴酒, 又看了看神院度, 补充了一句,“算你便宜点。” “我要了。”神院度试戴了一下, 小的那枚调整后正好可以当作尾戒, 于是他爽快地同意了, 然后又接着问道,“你这里接定制吗?” “你想定什么?”老板一边麻利地将戒指装起来,一边熟练地说道,“指环、手镯、项链都是可以的,不过需要确定一下元素和图样,工期大概是半个月到一个月。” “怀表链,用在西装上的。” 老板恍然,然后点了点头:“能做,不过工期相应的要长一些。” “没关系,我不着急。”神院度付完了钱,大致与老板商定了一下怀表链的样子和取货的日期,然后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礼品袋,转身和琴酒一起离开了店面。 “满意了?” “姑且算是。”神院度矜持颔首,然后就发现琴酒将最重的那个袋子递给了他,“不过是浪费了一点时间,反正今天接下来也没有别的事,别太小心眼了。” “如果我真的小心眼,就该把你扔在那里。”琴酒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你居然不反驳我是在浪费时间?”神院度将东西放进后备箱,觉得这个搭档暂时不能要了,“我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我该夸奖你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知该不该说默契地同时偃旗息鼓,琴酒开门坐上驾驶位,然后一脚油门,车辆从停车场驶出,并入了大道。 没过两分钟,车速逐渐慢了下来,神院度看到前方有警察拦路,似乎在挨辆车检查着什么,他朝着琴酒打了个手势,然后不等警察走到他眼前就主动降下了车窗:“抱歉,请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只是例行检查。”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的表情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他要来了琴酒的驾照,和他的相貌进行对照,另一个警察打开了后备箱,翻了翻购物袋,确认里面都是普通食材,没有什么危险品,这才点头同意放行。 神院度升起车窗,直至车辆驶离到看不到他们的位置,他用手撑着脸看了一眼后视镜,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放松地说道:“看来已经被发现了?这次的速度倒是挺快。” “再没有反应,我就要怀疑意大利的警察都是一群废物了。”琴酒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能反应过来是一码事,能不能抓到人又是另一码事,毕竟谁能想到他们做完任务之后,没有着急忙慌地逃窜,而是跑到商场去购物了呢? “现在发生什么也与我们无关了。”神院度惬意地倚靠在座椅靠背上说道,“回去喝下午茶。” 琴酒没有反对,在完成一个高难度任务之后,总要分配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大约几分钟过后,车辆驶入了一栋漂亮的两层小洋房,神院度将东西取出,然后拎着走出车库,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将袋子放到了厨房。 神院度直接上了楼,简单冲洗了一下后换了身衣服,下来的时候不见琴酒的身影,但是买的东西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了。神院度翻出了买的布朗尼蛋糕预拌粉,看着后面的说明一样一样的将所需要的材料取了出来:“三个鸡蛋、80克牛奶、植物油……看起来不难,但是会不会很甜?” 神院度犹豫了一下,将一部分牛奶换成了咖啡液,还往里加了一些坚果,到放入烤箱一切的步骤都很顺利——神院度做饭确实很危险,但那是在使用“火”的情况下,换做其他方式貌似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总不能说有人切个生鱼片都会爆炸吧?然后他拿出两个杯子和咖啡豆,慢悠悠地开始泡起了咖啡。 琴酒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随手打开了电视,电视中一切风平浪静,但手机中已经谣言四起,各种各样的猜侧都有,还有不少小报在其中浑水摸鱼,标题起的一个比一个惊悚,可见无良小报造谣博人眼球的特点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差不多。 “还得再等个十分钟。”神院度将咖啡朝琴酒的方向推了推,蛋糕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他不禁想着大概他还是有点天分的,上次那说不定只是意外? “不要对自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雅文邑。”琴酒端着咖啡杯,一眼就看出了神院度在想些什么,冷酷无情地打击道,“也不要趁着我不在偷偷进厨房。”他不想再一回来就看到警察和消防员将房子团团包围了。 神院度的眼神飘了一下,撇过脸去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没有听清,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g1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雅文邑愿意就让他去做,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都无所谓,这是我的搭档不是吗? 可惜g1只是一个存在于记忆里的琴酒体内的一个幽灵,只是一个旁观者,无论他是怎样的想法都影响不了分毫。蛋糕的香味越来越浓郁,烤箱发出了“叮”的一声,神院度戴上手套,打开烤箱的门,将蛋糕取出,倒扣在盘子里,还算顺畅地将其从模具中脱落了下来。 神院度拿刀将蛋糕分成几块,抬了抬下巴示意楼上,然后拿着咖啡和蛋糕走上楼梯,一路走到了阳台,将东西放在了圆桌上。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从阳台能看到街道对面窗栏间馥郁的花朵,随着拂过发微风轻轻晃动着,隐隐能够嗅到花的香味。 街道上不知是谁拉起了手风琴,悠扬的音乐声回荡在空气中,好似是在应和着一样,从另一头又飘出了竖笛的声音。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风车,蹦蹦跳跳地从街道的这一头跑到另一头,连同扎在辫子上的蝴蝶结也跟着上下翻飞,嘴里发出欢快雀跃的笑声。 好像一切都很美好。 神院度咬了一口蛋糕,欣慰地想着自己的咖啡加的对,中和了甜味的同时,里面还隐隐带上了咖啡的香气。琴酒坐在他的对面,双腿交叠,银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神情也隐隐透着放松。 g1随之也跟着放空了自己,心中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安宁,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冒出来了一句“差点忘了”,紧接着就看到神院度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他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一个在阳光下显得亮闪闪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抛物线,然后被琴酒抓住握在了手里。 琴酒张开手,一枚银色的荆棘戒指躺在他的手心,g1愣了一下,他似乎感到自己抿了抿唇,心中炸开了复杂的情绪,像是突如其来的海啸一般将他淹没了过去。 这是什么?g1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分辨不清却又不想放弃,他下意识的用手触碰着自己的胸口,心脏一如既往的跳动着,只是里面似乎诞生了一些他从未有过的东西……他所感受到的真的只是琴酒的情绪吗?有没有可能,这里面有一丁点是属于他的呢? “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一个了。”神院度展示了一下他的手,另一枚荆棘指环佩戴在他的小指上,一动上面就闪着流光,“就当是补给你的迟来的礼物,我的搭档。” “哼。”琴酒沉默了一下,就连g1都无法确定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到底是没有拒绝,将戒指放进了衣兜,“你这只是顺带的吧?” “不要就还给我。” “想都别想。”琴酒向后一靠,别有深意地说道,“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可就别想拿回去。” 如果是我的话…… g1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注视着神院度,他只能透过琴酒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了强烈的不甘心,如果在这里的是我,如果在雅文邑身边的是我,我一定…… 一定…… 一定什么呢?g1从梦中醒来,记忆中的景色破碎,在他眼前的只是空洞与虚无的黑暗,他仿佛无师自通了那种属于他的情绪叫做什么:那是嫉妒。 他在嫉妒琴酒,明明他才是那个小偷,偷偷地溜进别人的记忆,将其当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只知道他想要见到雅文邑,即使只是一面也好,他想要真切地在现实中,而非在另一个人的记忆里触碰到他。 这种执念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g1站在阳光下,感受着虚弱的身体,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眼中浮现出的却是仿若绝境中的疯狂,在有那么一瞬间,他在玻璃中倒映出的面容好似完全与琴酒重叠在了一起。 我会见到你的。 无论付出什么,一定会。 第171章 第 171 章 一星期后。 黑色的车辆低调地驶出庄园, 并入车流,然后在某一个路口分开,走入了偏颇的岔路, 周围的车辆和景物也变得越来越稀疏和空旷。 g1坐在后座,脊背挺直,双手放在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上, 沉默地看着窗外, 好像一尊不动的雕像。开车的司机也一言不发, 或者说那更像是一种惧怕, 以至于不敢发出声音,车内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压抑和窒息。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到了。司机的手心一直在往外冒着冷汗, 好像他身后坐着的是一个没有防护措施的披着人皮的怪物,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不敢往后看上一眼, 殊不知危险正在逐渐向他逼近。 一只冰冷的手无声地从后方伸了过来, 触碰着他的脖颈, 司机顿时睁大眼睛,惊悚的感觉沿着脊椎直冲头顶,声音急促地说道:“等……” “咔嚓。”一声脆响,司机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脑袋向着一侧歪斜,g1的身体向前探出,把持住了方向盘, 然后从后方挤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在道路上左右摇摆了一下, 就恢复了稳定, g1看着后视镜,确认周围没有人在,一只手解开了驾驶位的安全带,然后果断打开车门,将司机的尸体推了出去。 司机跌落在路边的草丛中滚了两圈,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眼睛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g1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他不是一个只会听命行事的工具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g1挪到驾驶位,抬手拉上了车门,他知道这瞒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他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回返,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也就是说他必须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 不过首先…… 他掏出匕首,冰冷而又锋利的尖端刺入皮肉,然后快速开始划动,血腥味一下子充盈了车内。g1的睫毛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两下,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但他的手却是稳的。 一个大约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染着血色,被从皮肉下挑出,这是安装在他身体里的定位器,能够随时掌握他的动向。为了拖延时间,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销毁,他远远地看到了一辆拉货的卡车,顿时计上心来,踩下油门追了上去,然后在持平的位置,他降下车窗,将定位器抛出。 定位器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卡车上,车里的司机似乎在哼着歌,身体富有节奏地左摇右晃,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在前方的岔路口,卡车向左侧拐弯,两辆车就此分开。 g1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从车座下面摸出小号的医疗箱,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将车开入了一条老旧的街道中,最终在一家修车铺前停了下来。 “修车?”一个大汉从被千斤顶顶起的车底下钻出来,看着从车上下来的g1问道。 “收吗?”g1只是指着自己身后的车,声音冷淡地说道。 大汉眯了眯眼,左右看了看,示意他跟自己进来:“约克老爹,来活了。” 一个像是年老版的大力水手的男人坐在一堆零件后,本来地方还算宽敞,但是在他的衬托之下,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拥挤。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g1一番,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沾满机油的手,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子,你这是赃物(来历有问题的物件,比如说偷来的)吧?” “是。” “这可有点难度……” g1掉头就走,约克老爹张了张嘴,和大汉对视一眼,双方都能够看出对方的茫然,不是,这不是正在谈着吗?怎么就走了? 只能说虽然g1会与人交流,但奈何能让他应用的场景并不多,也就是说他在大多数时候的思维都比较直接,在他看来,约克老爹的话就是不要的意思,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等等。”约克老爹使了个颜色,示意大汉将g1拦下,g1停下脚步,手指动了动,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你是要卖车是吧?这种来历不明的车不可能给你太多,我也是要担风险的。” “可以。”g1转过身,墨绿色的眼睛中一片平静,“我要现金。” “没问题。”约克老爹犹豫了一下,歇了压价的心思,他总感觉这个银发的家伙不太好惹,于是他朝g1比出了一个“2”的手势,在g1点头表示同意之后,他让大汉拿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将成捆的钱放了进去,“都在这里了。” g1接过旅行包,也没看数字对不对,就径直离开了修理铺。大汉看着他的背影,走到约克老爹的身边低声说道:“老爹,要不要……”说着,在自己的脖颈上比量了一下。 “算了。”约克老爹看人还挺准的,他见过表面凶恶,实则色厉内荏的家伙,也见过狡猾的想要占便宜的家伙,以上这些全都不足为虑,而像g1这种从头至尾都没有多大情绪波动的才是最难办的一种,再加上g1的不按常理出牌让他摸不清g1的路数,所以最终他打消了黑吃黑的想法,“去将车开进来,今天就给拆出来卖出去。” “好的,老爹。” g1走出了这条街道,在路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地址,在到达之后,他又更换了一辆出租车……这样三趟过后,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很明确:日本。g1估计组织现在也发现不对了,但那又如何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逃脱组织的追捕,他为此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仅仅只是想要几天的时间罢了。g1摸了摸怀里的枪,墨绿色的眼瞳中是一片充斥着血色的幽冷,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你说什么?!”朗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见了?” “是……是的,朗姆大人。”电话那头的人几乎要被吓死了,在超过时限还没有看到g1回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妙,“我们在路边发现了司机的尸体,根据定位器所显示的位置,我们追到了一家工厂,信号是从一辆卡车发出的,但是我们只找到了被取出的定位器,不见人影。” “那你还在等什么?”朗姆的声音阴冷,握紧的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还不快去找!记住,不要大张旗鼓,闹出太大动静。还有他是谁负责的?给我送到审讯室去!我不相信他一点征兆都没发现!没有其他人帮忙,他怎么可能会跑得了?” “是!朗姆大人!” “该死!”朗姆一把将手机拍在桌子上,胸膛上下起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下可出大事了!尤其是这件事只能秘密进行,一旦让其他人听到了什么风声,抑或是与别人见了面……偏偏那家伙是琴酒的克隆人,就算是想瞒都瞒不过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报告给boss了。 朗姆咬着牙,将事情的经过编写成邮件,发送到了boss的邮箱,不一会,一个未知的号码打进了朗姆的手机,朗姆赶忙接起,低头恭敬地说道:“boss。” “这是你的失误,朗姆。”电子音听不出太多的语气,但朗姆却仿佛感觉到了一双阴翳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他不禁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是,boss。”朗姆承认了他的错误,并表示甘愿受罚,“现在如果不能及时将克隆体处理掉的话……” “你想怎么做?” “我希望您能授予我调配人员的权力。”朗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一旦他跑出了美国,去往了组织掌控力弱、鞭长莫及的地方,我担心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可以让你选择协助人,但是朗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知道后果。” “是,我会给予您满意的答复。” 电话刚刚挂断,朗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正是刚才报告了坏消息的家伙:“朗姆大人,我们找到他的行踪了。” “在哪?” “目的地是日本。” 怎么会是日本?那里是组织的大本营,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两样?他想要做什么?是报复吗? 可这样他还偏偏束手束脚了,因为琴酒大部分时间待在日本,日本的代号成员大部分也认识琴酒,他也不可能大肆调动力量来进行搜查,否则必定会引来关注,现在唯一能够帮忙的就只有…… 朗姆的表情扭曲,在心里经过了一番挣扎,最终拨通了电话:“雅文邑。” “真是稀客,朗姆。”刚刚倒好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神院度一手拿着杯子,稀奇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克隆体出逃,目的地是日本。” 电话中短暂地安静了一会,随后神院度的声音冷了下来:“谁?” “琴酒。” “你说什么?!” 第172章 第 172 章 站在厨房中的玛克忽然听到了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冲了出去,紧张地喊道:“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眼前的咖啡杯在桌子上裂成了两半,咖啡从桌子的边缘和桌角流淌下来,神院度闭上眼深呼吸, 然后朝玛克摆了摆手, 冷声对着电话说道:“朗姆, 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雅文邑, 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故意的吧?” “不,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你是个废物!” “雅文邑!”朗姆的面色铁青, 怒斥道, “你给我分清楚轻重缓急!” “轻重缓急?”神院度短促地笑了一声,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是一片波涛汹涌, 他放慢语速,立志于让朗姆将每一个字中所表达出来的嘲讽都听得清楚明白,“好啊,你告诉我什么叫‘轻重缓急’?” “现在在日本只有你能处理这件事。”朗姆也知道当前情况下,只能将其交给神院度, 于是忍耐地说道,“我需要你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后续我会收尾的。” “如果我不接受呢?” “这可由不得你。”朗姆习惯性的想要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但一想到电话对面的是神院度, 他顿时歇了这个心思, 堪称强硬地说道, “boss已经同意了, 况且你该不会不知道一旦这件事暴露出去会发生什么吧?还是说……” 朗姆眯着眼, 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危险与诡谲的意味:“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朗姆一直都对神院度六年前离开日本,被“发配”到法国的事情留有疑虑,包括当年对格拉帕出手也是想要看他是否隐藏了什么——格拉帕的黑客水准是一流的,如果说谁最有可能知道有关神院度都做了些什么的话,自然是非他莫属。 只不过他们当时只是想用爆炸造成他的假死,却没想到他会真的死在那里,虽然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在拷问出他想要的之后,就解决掉格拉帕,毕竟一个顶尖黑客的力量还是太大了,而他又清楚地知道格拉帕不可能为他所用。 “boss的命令我自然会听,至于这些无用的话术还是省省吧。”神院度讽刺道,“真没见过明明是自己惹出的乱子,结果在求人帮忙的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雅文邑!” “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神院度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朗姆仿佛看到了在格拉帕死后,冷静地发着疯将他往死里针对的场景。即使他是组织的元老,地位、势力稳固,也不见神院度有丝毫的顾忌,要不是最后boss出面调停,就算他最后赢了,也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要知道组织里可不缺看他不顺眼的家伙……想到这里,朗姆主动后退了一步,缓和了声音,“雅文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都是为了组织好,你也不想看到组织出现动乱吧?” “是吗?”神院度的脸上浮现出了讥讽的表情,轻飘飘地说道,“冠冕堂皇。”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神院度拿着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个号码,可准备接通的时候,手指却停留在绿色的按键上半天都没有动弹。从玛克的方向,只能够看到他低垂的眉眼和分辨不清的神情,却让玛克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迟疑地出声:“雅文邑大人?” 【抱歉。】 神院度手中的手机一震,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没头没尾,既找不出来源,也没有任何的署名。神院度却像是知道是谁一般,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回复道: 【本来一切都是提前说好的,也是我要求你这么做的,不用说抱歉。——aragnac】 “没事。”神院度抬起头对着玛克安抚地笑了笑,“只是朗姆又在找麻烦罢了。” “需不需要我……” “不用。”神院度摇头拒绝道,“这件事只有我能做,这两天我可能不会常回来,如果一时间联系不到我,不用着急。” “您要去……是,雅文邑大人。”玛克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神院度收起手机,转身向着外面走去,看起来似乎漫无目的,身边行人的谈论和新鲜有趣的事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停车。” 黑色的保时捷356a一个刹车在路边停下,伏特加有些茫然也有点警惕地转头看向了琴酒:“大哥?” 难道是他出了什么差错?伏特加战战兢兢地想道,他稍微有点心虚,因为他昨天晚上终于找到机会,将冲野洋子新拍的剧集一口气补完了,顺便熬夜整点准时地抢了限量版的海报,所以他今天稍微有点困倦……难不成是他不小心开错路了?他小心地用眼神确认了一遍,是这条路没错啊? 琴酒蹙着眉看着在街边边走路边出神的神院度,沉默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忍不住吩咐道:“掉头。” “可是大哥,我们不是要去……”伏特加这时候也看到了神院度,他卡了一下后恍然大悟,“哦。”然后乖乖调转了行驶的方向。 “雅文邑。”低沉的嗓音从身旁传来,神院度回过神来,停下脚步,扭头看到了保时捷降下的车窗,里面露出了琴酒的面容。神院度的眼神闪了一下,然后略微俯下身子说道,“真难得在这个时候看到你。” “你的警惕心呢?”琴酒的语气不善,听着像是在找麻烦一样,“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给你多找两个任务。” “饶了我吧。”神院度轻笑了一声,“你们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吧?特地停下来跟我打个招呼?” “……去哪?” “嗯?去基地。”神院度挑了下眉,开玩笑般说道,“这么说难不成是想要送我?” “上车。” 伏特加的脸上露出了有点惊悚的表情,只是有墨镜的遮挡所以不是那么显眼,大哥,我们和基地的方向不顺路啊!你是不是被什么给掉包了? 等等,难道贝尔摩德说的是真的?始终坚信神院度和琴酒之间就是纯粹的搭档情的伏特加产生了动摇,在他的认知里,琴酒可从来没有因为一些小问题而耽误过任务,莫非……伏特加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生怕自己露出什么不该露的表情。 神院度眨了眨眼,目光从伏特加的身上飘过,眼中带上了些许笑意:“不会坑我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吧?” “你想要就这么走着去我也不介意。”琴酒嗤笑一声,冷漠地升起了车窗。 “真是禁不起玩笑。”神院度拉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伏特加一踩油门,车辆启动向着基地的方向驶去。 神院度的胳膊撑在车门边的扶手上,平静地看着外面飞掠过去的景物,他的心情说不上好,或者说用“差”来形容也没有什么不对,要知道大多数时候他的心态都挺平稳的,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少之又少。 他不确定g1有没有继承记忆,又继承了多少——这是连朗姆也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会以为g1得到了什么人的协助,因为他们有自信在从小到大的控制和洗脑之下,g1是不会脱离他们的掌控的,可在神院度看来,假如g1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那么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这样他来日本的目的也大致浮出水面,至少他是想象不出琴酒会忍气吞声,远走高飞的场面,更何况假如时间足够,敌方也足够强大的话,琴酒并不介意耐心地与其周旋,想必g1也是同样,现在这种直捣黄龙,好像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神院度敛下了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手指缓缓地握紧,时间想必不多了。 “发生了什么?”琴酒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地问道。 “一点不重要的小事。” 伏特加打了个寒颤,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惊恐,努力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感受到了车内骤降的温度和蔓延的低气压,好像每次琴酒和神院度碰到,气氛都像过山车一样,关键每次受伤的都是旁观以及掺和进去的人——没错,说的就是他伏特加,说实话,他真的担心他哪天就被琴酒用枪顶在脑门上灭口了。 “小事?”琴酒的嘴角勾起冷笑,神院度这话骗骗其他人还行,“值得你在街上魂不守舍的小事?” 就像神院度了解琴酒一样,琴酒能感受到神院度隐藏在表面下的异样,正常以神院度的敏锐程度,他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他的注视,这也就代表着有着其他更重要的问题以至于让他暂时失去了对外界的非危险性的感应。 “倒也不至于用魂不守舍来形容。”神院度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眼中漂亮的颜色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雾霭,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有时候最令琴酒感到烦躁的就是这点,神院度善于隐瞒,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的想法,似乎总是打算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你该不会说是什么只有你能去做的任务吧?” “很不巧,还真是。”车子在一家还未开始营业的酒吧前停下,神院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放心好了,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大……大哥?”伏特加看着琴酒阴沉的脸色,斟酌地小声询问道。 “哼。”琴酒看着神院度远去的背影,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眼中似乎涌动着暗流,“伏特加,我们走。” “是,大哥。” 第173章 第 173 章 天空阴沉着, 路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积水,雨滴蒙蒙下落,落在上面扩散出了道道涟漪。 鞋子踩踏在水洼中,溅起了水花, 打湿了裤腿, 但却丝毫没有人在意。一个人放缓脚步, 警惕地向着里面靠近,根据最新的情报,g1应该就在这附近,这么短的时间, 他也没办法跑出太远。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收到消息了,他们一直在对g1进行围追堵截, 但每次收到消息赶过去,看到的就只有尸体, 而g1则不见踪影, 看起来就像是在故意戏耍他们一样。 一想到这里, 他的心里就又惊又怒,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恐惧,不是说要对付的人正处于衰弱期吗?他们也是经受过训练的精英,而且还是以多对少,怎么会这么毫无反抗能力,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 难道是情报出错了?还是说敌人要比他们所以为的更加强大?他手中紧握着手/枪,光线不是很清晰, 再加上雨水遮挡着视线,他眨着眼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淌下来的雨水。 就在这时, 一个人影就如同敏捷的猫科动物一样, 从墙上翻身而下, 右胳膊用力地挟持住了他的脖颈,左手上寒光一闪,他的喉咙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线,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挣扎,双眼不禁睁大,嘴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来人一直到他彻底失去了生息才彻底松开手,任凭他砸落在地上,淌出的鲜血被雨水所稀释,逐渐冲刷干净。他弯下腰拾起了手/枪,将弹夹退出,确认了一下型号,然后收入怀中。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相貌,银色的头发粘在脸侧,衣服湿沉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了肌肉的纹理,幽绿色的眼瞳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惊悚。 正是g1无疑。 他冷漠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蹙眉略微活动了一下胳膊,下雨天就是这点不好,湿透的衣服凭空增添了负重,还会束缚人的行动,所幸所有人都是同样的。 g1将手/枪填满子弹,他在黑市中补充了一些弹药,但也只是聊胜于无,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早就将子弹用光了,剩余的大多是从追捕他的人身上得到的——他还有点可惜他得到的琴酒的记忆残损不全,不然他就可以跑到琴酒的安全屋去补充装备,现在只能依靠这种并不方便的方式与人周旋。 这些家伙追的实在是太紧了,他已经兜了两圈,并且位置越来越偏僻。g1面无表情地想道,这些应该都是朗姆的人,朗姆没有办法在日本调动大批量的人手,也就是说如果我将现在跟在身后的人一并清除,就能够有一段喘息的时间……正好他手里还有材料,可以布置一个简易的陷阱,就看他们能不能上钩了。 g1下定了决心,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拖着尸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雨水洗去,没有了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嗞啦……发现……嗞……” “你说什么?”男人忍不住偏了下脑袋,用手拍了拍防水的通讯耳机,然后抬头看了眼天空,咒骂道,“该死的天气。” “嗞……受伤……堵住……位置……嗞啦……” “你说他受伤了?还堵住了他?”男人连蒙带猜地说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顿时大喜过望,“你在哪里?算了,这个信号……你干脆将位置分享过来吧。” 男人收到了发送过来的位置,随即将其分享给了其他人,之前的种种已经证明了,对付g1,单打独斗妄想贪墨所有功劳的下场就只有一个,然后才朝着目标地点赶去。 目标在移动,这一点无可厚非,男人也收到了同伴在向同一个方向聚集的信号,不多时,他们就到了一条小巷子前。 这是一个死胡同,里面零零散散地堆积着一些杂物,然而更显眼的是中央的一个脸朝下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看衣着和身形,大致能判断出来这是他们的同伴,看样子是已经死了——g1的手中还没有留下过活口。 让人跑了?男人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随即他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朝着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的命令,他没有能够拒绝的道理,于是他抗拒地迈开步子,带着因为紧张而加快跳动的心脏,一步一步地向着趴在那里的人靠近。 一步、两步……他在尸体旁停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用鞋尖用力地将其翻了过来。 一张瞪着眼睛的惨白的脸霍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却让他松了口气,他们并没有将这个人的性命放在心上,活着最好,死了也无所谓,他们担心的是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比如说尸体下面藏了炸药),但为了线索他们又不得不上前探寻,现在看来是他们多心了。 他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没有问题,于是几人这才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用手在他的喉咙上一抹,凝重地说道:“致命伤,还是一击毙命。” “至少他已经受伤了不是吗?”男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安慰道,“应该能绊住他一点。” “你真的觉得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势能影响什么吗?”蹲下检查的人深深地看了领头的男人一眼,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惊惧,显然是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而且你确定和你联络的人就是他了吗?” “不是他还能是……”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眼前的尸体,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里,莫非…… “有句话我刚才就想说,但我怀疑是我听错了……”另外一个人有些不安地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男人皱着眉侧耳细听,忽略掉雨声和隆隆的雷声,还有什么是他们忽略掉了的吗? “嘀——嘀——” 细微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就像是……男人惊骇地睁大眼睛,猛地转头看向了杂物堆的方向,浑身上下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要被冻结,随即咆哮出声:“跑!”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最后一声拉长的“嘀——”的终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小巷直接塌了下来,火舌喷吐,碎石飞溅,冒出了滚滚的烟尘,连降下的大雨都要避其锋芒,等到烟尘散去,火焰被雨水浇灭,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一只脚踩在了碎石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g1打量着眼前的场景,鲜血汇聚成溪流,伴随着雨水淌走,在这么近的距离直面爆炸,几乎没有人能活得下来,除非……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g1低头看去,只见一个人满脸鲜血,竭力地撑着眼皮,奄奄一息地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求……求你……” “哦?”g1看了看他的周围,明白了他是怎样留有一口气的,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用其他人当作盾牌侥幸苟活了下来吗?可是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我能协助你……逃脱……当作内应……”他死死地盯着g1,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呛咳出来,不管他对造成这种局面的g1有着怎样的恨意,此时都被强烈的想要活下来的欲望所掩盖,“救我……” “呵。”g1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睛中没有流露出一丁点被打动的神情,只有这赤/裸裸的轻蔑和嘲讽,“逃脱?内应?真可惜,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后退一步甩开了抓着脚踝的手,在地上的人充血的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狞笑举起了手中的枪:“朗姆的人,应该能算是一份送给雅文邑的礼物吧?” “不……” “砰!” 好像连同雨声都停歇了一秒,随后脚步声响起,g1神色冷淡地从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巷子中走出。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现在暂时解决了身后的追兵,不过刚才的声响也会吸引一些人,或许他可以找个落脚的地方,换身干净的衣服。 他记得雅文邑喜欢花,那就等明天的时候,找一家花店,包上一束玫瑰,送到雅文邑的手中,可惜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合适的礼物了。 g1低低地咳嗽着,骨头的缝隙中蔓延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脸上却仿佛毫无知觉地浮现出了细微的遗憾和期待,那枚荆棘指环是不是还戴在神院度的手上?这么说他是不是也应该送一枚戒指?这样就算……神院度也会记住他的吧? 警兆沿着脊背直冲大脑,g1止住步伐,身体向着左侧一扭,子弹擦着他的面颊而过。 但g1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双眸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点亮,最终,他终于将远处的人完完全全地映照在了自己的眼瞳中: “雅文邑。” 第174章 第 174 章 雨似乎渐渐大了起来, 阴沉的天色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远处的人的相貌,但对于g1来说,与记忆中重合的, 让他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的轮廓就足以让他认出来人是谁了。 “终于亲眼见到你了, 雅文邑。”g1一步一步地向神院度靠近, 然后在距离神院度不远处站定, 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本来我是想选一个更好的日子的……你是为我而来的吗?” “……是。”神院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在看到g1之后,连他也恍惚了一瞬, 因为g1和琴酒实在是太像了,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压了下去, 不管将谁当成谁,对于对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我早该想到。”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了。g1低笑出声,只是遗憾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没有给你一个更美好的第一面, “你是来杀掉我的?” “或许是的。”g1忽然发觉,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样漂亮,微笑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自然也包括现在,“我想你大概并不喜欢死在病床上。” “哈。”g1用手抹掉脸上淌下来的雨水,晶莹的水珠甩下,落进水洼里, 月光有那么一刹那透过云隙, 满是涟漪的水面模糊地照出人的影子,“有一句话琴酒说的还挺对的, 你什么都知道, 只是从来不说。”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 总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神院度勾了勾唇角,拿着枪的手握紧又松开,他平静地看着g1,眼底深处却似乎涌动着某种沉重的东西,“一开始没有说过,现在就算要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你也会说这种借口?” “这是我这种人的必修课。”神院度轻笑了一声,他抬手略微松了松自己的领口,然后看着g1柔和下表情,“现在是你单方面认识了我们,那么你呢?我对你一无所知。” “这没什么好说……” “不想向我介绍你自己吗?” “……如你所见。”g1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他发觉他完全无法拒绝“在神院度面前展示自己”这样一个要求,即使神院度可能只是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什么,即使他的经历乏善可陈,说出来只能让人贻笑大方,但是在神院度的注视下,他竟不觉得那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东西,“我是琴酒的克隆人,诞生于实验室,被称作最成功的‘产品’之一……” 但是…… g1寥寥说了几句,就词穷地说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也没有任何精彩的生活值得分享,除了任务之外,关于自己的部分简直少的可怜,尤其是在神院度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下,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可他心中已经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提早准备,明明他来到日本的目的就是见神院度,正常情况应该也是要自我介绍的……吧? “你有什么爱好或者你有喜欢什么吗?”神院度温和地说道,就好像在真切地了解g1是怎样的一个人,即使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做梦和你。”g1脱口而出,他沉默了一下,放轻声音却又郑重地将后者再度重复了一遍,“你。” 神院度看起来有点惊讶,他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这样吗?不胜荣幸。” “你似乎并不相信?这听起来确实像是一个玩笑。” “不,在这方面,你没有什么骗我的必要。”只是可能稍微有一点意外,“你的名字?” “没有,我只有一个编号,g-167235。”g1顿了顿,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神院度的脸,连他任何一点神情都不舍得放过,声音低哑地问道,“你要给我取一个吗?” “……还是不了。”雨珠从神院度颤动的睫毛上落下,他缓缓摇了摇头, 语气轻缓地说道,“我一直认为,一旦我给出了什么,我就要对它负责,而现在显然我还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是琴酒,想来是会对你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吧?” “你呢?” “我?”g1墨绿色的眼睛中似乎跃动着光彩和火焰,他举起了手中的枪,将枪口对准了神院度,“我会觉得……” “果然这才是雅文邑!”足够温柔,也足够残忍。 子弹穿过雨幕,在空中相撞,g1欺身向前,他的子弹并不多,不能跟神院度硬碰硬。 鞋边的地面迸溅出火花,匕首从g1的袖口弹出,毫不留情地朝着神院度的脖颈划去。神院度身体后倾,脚下后退一步,凌厉的风在他眼前吹过,他抬手举枪,对准了g1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砰!”当空一枪。 枪口被另一把手/枪格挡了上去,神院度抬腿,带起了一蓬水花,带着破空声抡向了g1。 g1快速立起胳膊,神院度的腿重重地抽在上面,发出了“嘭”的一声,他的上半身摇晃了一下,另一只手上的枪口呈现在了神院度的面前。 神院度的身体猛地向后弯折,从枪管中射出的子弹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强大的控制力让他还能维持住自己的平衡,他的腰身一扭,单手撑地,同时另一只手甩出了子弹。 g1身体暴退,头向着一侧迅速一歪,子弹在他的面颊上擦出一道血痕。神院度顺势收回了腿,身体在原地转了大半圈,衣角和被带起的水珠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线,然后重新面向了g1。 “与我想的一样。”g1没有去管脸上的疼痛,长时间浸泡在雨水中,好像让他连唇色都变得浅淡。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看过神院度在任务中的场景,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神院度从未变过,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胜神院度。 “什么一样?” “全部。”g1的脸上浮现出了兴奋中混杂着疯狂的笑容,记忆中的身影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让他恍若从梦境中来到现实,“雅文邑,让我看看全部的你吧。” 匕首落在手/枪上,硬生生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划痕,子弹在墙面上击出了坑洞,神院度一脚踹在了g1的胸口,紧接着回身就是一枪。 g1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匕首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被子弹击飞了出去,还没等他完全立稳脚跟,突如其来的心悸就让他紧急向左前侧扑倒,子弹落在了他刚才所处的位置上,他就地一滚,目光扫到了神院度的位置,眼神聚焦在了他的身后,随即毫不犹豫地连开两枪。 神院度没有做过多的预判动作,子弹带着风声越过他的身边,和g1之前的精准形成了很大的反差,这也就意味着…… 神院度回头看去,只见消火栓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然后第二枚子弹落在了完全相同的地方,在两枚子弹的作用下,消火栓被击穿,迸发的水流如同水枪一般直冲神院度而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以阻挡,就在他短暂地被遮挡视线的一瞬,g1无声地出现在了神院度的身侧,黑洞洞的枪口中似乎能够嗅到硝烟的味道。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慢了下来,在神院度的眼中,他能够清晰地看到g1那即将扣动扳机的手,于是他当机立断地身体后撤,最后一枚子弹从枪口中飞出,命中了g1手中的枪。 然而g1早就有所防备,他感受到了冲击,随之松开了手指,只是用食指勾住了枪环,手/枪在他的手中旋转了两圈之后,重新握在了他的手中,指向了神院度的方向。 神院度一步上墙,随之重重一踏,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子弹在他身下飞过,击中了墙面,已经打空的弹夹从枪身中退出,向下掉落,新的弹夹从兜中飞出, 神院度向后一甩手/枪,弹夹应声而入。 他在半空中顺势一脚踹向了g1,g1的胸口一闷,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单膝跪在地上,耳边响起了手/枪上膛的咔哒声。 g1的手将枪用力地压在身侧,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吞咽着喉咙里泛起的腥甜,然后仰起头看着枪口指向自己的神院度,在除了雨声之外的静默中,他忽然像是脱力般地放松了身体,低声说道:“这就是最后了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胸膛起伏着,用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似乎想要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然后他注视着神院度的眼睛,抬起胳膊,松开了手。 手/枪落到地上,溅起了水花,在神院度怔愣的目光中,他挺直自己的脊背,一步、两步……坚定的、每一步都落到了实处地走到了神院度的面前,然后握住了神院度持枪的手,缓缓地对准了自己的心脏:“雅文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第175章 第 175 章 “你……”神院度向后收了一下手, 却被g1牢牢按住,他的指尖穿插进神院度的手指,指腹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正是那枚荆棘指环。真碍眼啊, 他用手摩挲了两下,然后看着神院度笑道, “你要是能晚两天来该多好, 不过那样就不是雅文邑了。” “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人?” “或许……将一切风险都扼杀在摇篮里?”g1从一开始就知道神院度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而那正好也是他想要的,“我连自己都弄不清楚, 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 “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g1郑重地强调道,“我讨厌琴酒, 非常非常讨厌, 恨不得他去死的那种。”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你想要复述给他也没问题, 可惜没办法当面对他说出这句话。” 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g1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轻声唤道:“雅文邑。” 水珠蜿蜒着, 混合着鲜血从他的脸上淌下, 汇聚到下巴处, 坠落进衣领。g1自始至终都注视着神院度,好像怎样都看不够一样:“给我一个拥抱吧。” “只要这个吗?”神院度平静地问道, 大雨好像怎样都不停歇, 雨声在耳边作响, 连说话的声音都被遮盖了下去。 “这就足够了。”g1缓缓张开手臂,将神院度抱了个满怀, 在他的胳膊触碰到神院度的后背的一瞬间, 那种仿佛一直以来存在着的不真实感悄然破碎, 他停顿了一下,闭上眼,收紧了手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确认神院度是真实存在的。 g1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雅文邑就在他怀里这个事实让他仿若陷入了一种微醺的氛围中,他想要什么都不去想,如果这样的时间能多一点该多好,可惜…… 我有什么能被雅文邑记住的地方呢?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也没有任何可以送出的东西。g1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愤懑与悲哀,他一直不敢去想,如果他不是琴酒的克隆体的话,神院度究竟会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他偏过头,嘴唇靠近神院度的颈侧,然后用力地咬了下去。 “唔!”神院度的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g1只是第一口近乎失控和发泄般的用力,随后便放轻了力道,牙齿在上面厮磨着,嘴唇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因为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转瞬即逝加之疼痛的遮掩,神院度并未有任何的察觉。 “这是我的报复,雅文邑。” “我知道。”神院度垂下眼,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神色,“抱歉。” “说真的,雅文邑,我感觉你好像总是在说这句话。”g1熟络地说道,谁能想到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即使一个人已经在记忆中见了千百次,“其实你将一些事告诉琴酒也没关系,琴酒什么都不会做,你总是有办法安抚住我们。” “这真是不得了的夸奖。” g1才不是为了琴酒好,他说的恨不得琴酒去死可不是在开玩笑,试想一下,假如神院度真的将事情说给琴酒听,琴酒得知神院度是在他的克隆体的建议下,才将一直隐瞒着的事告诉了他,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要知道以琴酒的性格,这种做法无疑是对他的挑衅,但他又能怎样呢?琴酒又不可能下来找他的麻烦,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朗姆那群人?呵,干不掉他也要恶心死他! “他们也快要来了吧?时间过的可真快。”g1看着神院度,他想问神院度有没有一点是在为他而感到难过,可又想答案估计是不言而喻的,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于是他又将话咽了下去,“要是我们都不是现在这个 样子就好了。” “雅文邑。”他松开了抓着枪的手,全无防备地将自己展现在了神院度的眼前,连不成段的记忆一遍一遍回放着,低沉的声音中却带着一抹轻柔,“我把自己交给你了。” “好。” 手指下压,随着一声枪响,子弹没入胸膛,灼热的鲜血沿着枪身流淌到了手上,g1靠在神院度的肩头,明明子弹击穿了心脏,他却意外的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g1不知道那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什么,他看到浅黄色的木香花爬上门框,从上方垂落下来,像是在亲吻神院度的头发。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穿过,像是挥洒下的金色的璀璨的碎片,神院度低下头,抬手轻柔地将花挡开,花瓣拂过他的指尖与手背,然后在看到他时,眉眼弯弯地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是在对谁笑呢?雅文邑。 对琴酒?对琴酒的复制体?还是说…… 是对我呢? 好不甘心啊……g1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神院度后背的衣服,指尖残留的鲜血在上面留下了挣扎的血痕,就像很多人在死亡之前都会感到后悔一样,明明他最开始只是想要见上一面,明明他早已预定好了自己的死亡,明明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贪婪就像是一只怪兽,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间,不知足的、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心底,叫嚣着去获得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不是我呢?雅文邑。g1似乎想要发问,但不知是从嘴里涌出的鲜血还是出于琴酒抑或是他自己的自尊阻止了他,他只是嘴唇颤抖着没有出声。 我是因你而诞生的,我会比琴酒,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听你的话,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不是我呢? 他还记得在最初的时候,只不过是在一片荒芜的空间中多出了一个彩色的泡泡,看上去一触即碎,他在那里面看到了一个人,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我是神院度,初次见面,搭档。】 你是谁?g1想要这样问,他应该毫不理会地掉头就走,因为按照规定,他是禁止与非指定人员接触交流的,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却像是被蛊惑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挪不动步子。 搭档?属于我的……搭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反复地在g1的心中徘徊,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无法抑制的心动,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惶恐不安,然而在下一秒,他看到“自己”握住了对方的手,声音低沉地缓缓说道: 【……黑泽阵。】 那不是我,g1静静地想着,他在那一刻忽然恍然大悟,他依旧什么都没有,那只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即使每一个画面都是他所期盼的。 或许他应该怨恨,因为他只能被动地接收一份并不属于他的记忆,这似乎并不公平,无数的彩色泡泡挤满了空白的世界,让他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他竟开始期盼做梦,好像梦里面才是真实的世界,而现实只是一个难以忍受的无趣而又荒诞的垃圾场。 呵,好像说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没错。 失血的眩晕感一阵一阵涌来,拽着他往下沉了下去,心脏像是漏了个大洞……不,或者说它本来就漏了个洞。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却让g1用最后的力气勾起了唇角,好吧,他怎么能对雅文邑有过多的苛求?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应该很难办吧?至少……这样也算是赢了琴酒一回,我死在了雅文邑的手上,以我自己所选择的方式,而你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时间好漫长啊,他不想再想起更多了,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心脏停跳之后,脑细胞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来回忆过去,所以这算什么?临死前告诉自己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雅文邑。”g1的手指缓缓松开,向下滑落,眼前的画面斑 驳成了看不清样子的碎片,“记忆不是我的,可感情是我的,为什么……” 他的身体晃了晃,向后倒了下去,他想要看到神院度的眼睛,可所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黑暗,雨滴落在他的脸上,随着手砸到地上的声音滑落下来。 为什么…… “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呢?” 你好残忍啊,为什么不能骗骗我呢? 神院度拿枪的手垂落下来,他低头看着g1,然后缓缓地蹲下身,用手虚虚地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雨小了一些,天上的乌云散去一点,努力去看的话似乎能看到背后若隐若现的星星。他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还是离我远点吧。” “晚安,希望你会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雅文邑大人!”收尾的人急匆匆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停下脚步,在不远处投来了局促慌张的眼神。 “交给你们了。”神院度站起身吩咐道,没有再往后看上一眼。 “是!那个……”他有些犹豫地拿出雨伞想要递给神院度。 “我现在这样子,拿伞也没有什么用了。”神院度浅笑着拒绝道,“辛苦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他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路上没有行人,也不见车辆,神院度一个人静静地往前走着,就在这时,突然亮起的车灯照在了他的身上。 神院度眯起眼,用手挡在眼前,黑色的车辆在雨夜中像是幽灵的座驾,车牌分明是:4368。 保时捷356a,琴酒。 “你还在等什么?”车窗降下,露出了琴酒的脸来,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着神院度,冷声命令道,“上车。” 第176章 第 176 章 车门关合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神院度坐在副驾驶,身上往下滴着水,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气息。 琴酒随手将毛巾丢到了他的头上, 皱着眉说道:“别弄脏了我的车。” “这话说的可晚了点。”神院度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然后简单用其吸了吸身上的水迹, 紧接着细致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在原本黑色的衣服上看不太出来, 但经过他这么一擦拭,白色的毛巾上顿时染上了红色,隐隐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不, 是别人的。”神院度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琴酒冷笑道,“朗姆的异动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朗姆的动作已经很小了。”神院度对琴酒的说法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 几乎不会引起关注。” “你是说我是特意盯着朗姆的动向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神院度转动着尾戒,看了琴酒一眼,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是盯着我也说不定……看到了多少?” “你说呢?”琴酒语气不明, 墨绿色的眼眸幽冷地看过来, 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 “一般这种反问要么代表了坦白从宽, 要么代表了一无所知, 而我猜你什么都没看到。”神院度轻松地说道, 他不慌不忙地将毛巾叠好, 放在大腿上, 双手压在了上面, 然后转过头上下打量了琴酒一番, 对上了他的眼睛,“今天的雨可是大得不得了,那种地方车可开不进去。” “哼,你……”等等!琴酒的瞳孔紧缩,他猛地凑近了神院度,干燥的带着暖意的手掌贴上了神院度的侧颈,神院度长时间浸泡在雨水中因而泛着凉意的身体感受到热源,不自觉的朝着他的方向靠了靠,“这是怎么回事?” 神院度的侧颈上有着一个泛着青色和红色牙印,只是一开始因为衣领和毛巾的缘故被遮挡住了,神院度本来的肤色就偏白,牙印在上面看起来十分显眼,同样也惨不忍睹,一看就是用了力气,落在往日着装总是一片规整,现在却浑身湿透的神院度身上,莫名显露出了几分暧昧旖旎的气息。 “我就说你果然什么都没看到。” “雅文邑!”琴酒的怒气值不断上升,他的指腹摩挲着牙印,直至它变得红肿刺痛,让神院度忍不住蹙着眉想要躲避,然后用力地摁了下去,他看着神院度的表情,面色铁青地说道,“你该不会说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我劝你把这句话收回去。”神院度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丝古怪,他的脑子中莫名冒出了一个等式,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然你大概会后悔的。” “后悔?”琴酒审视着神院度,嘴角扯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神院度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你确定你做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你会允许一个‘普通’的任务对象离你这么近?” “所以你想说什么?”神院度面不改色,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说什么?”琴酒紧紧地盯着神院度的眼睛,他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一手牢牢地扣住了神院度的肩,将其向后按在了座椅上,然后在相同的位置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琴酒!”神院度猝不及防下睁大了眼睛,琴酒没有丝毫的留情,铁锈味顿时充盈了他的口腔。他的喉咙动了动,牙齿在上面研磨着,舌头缓慢地在伤口上舔过,致命处被侵略的毛骨悚然以及所带来的疼痛和奇异的触感让神院度感到头皮发麻。 “你在做什……”神院度伸手想要推开琴酒,半路却意识到了不对,快速改变方向想要阻止琴酒的动作,但却落了一个空。 琴酒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舔去 了唇边的血珠,他的手中正拿着那块毛巾,看着神院度蹙着眉用手捂着脖颈,指缝间透出些许血色,他少见的愉快地勾起唇角:“你看不出来吗?” “你有什么资格骂其他人是狗?”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气,谁能想到整场战斗他都没受什么伤,最严重的伤居然是被咬出来的呢?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好气地说道,“医疗箱!” 琴酒挑了挑眉,也没有在意神院度声音中透露出来的咬牙切齿,将常备的医疗箱取出递给了神院度。 神院度用医用酒精给伤口消了毒,然后涂抹上了药膏,最后将纱布贴了上去,他实在是说不上愉快,就算药品的效用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愈合的,也就是说他要顶着这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伤口好一段时间……很好,在伤好之前,别想让他靠近组织半步(尤其是那些八卦的家伙)!还有琴酒,这家伙平常不都是用枪威胁人的吗?这次怎么用上了这种手段? 还真是别,出,心,裁! “如果是为了拿走毛巾……” “那是顺带的。”琴酒打断了他的话,他向来不屑于掩饰,“我只是觉得碍眼极了。” 神院度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闭上眼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就叫做‘相看两生厌’吗?” “谁?”琴酒察觉到了神院度的声音,他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灵光,眼眸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幽深。 “你觉得你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吗?”神院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琴酒手中沾染了血迹的毛巾,意有所指地说道,“拿着它去做dna检测的话。” “最开始不确定。”琴酒瞥了他一眼,“但是看你的表现,自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原来如此。”神院度自觉找到了原因,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倦怠地说道,“你就不打算直接来问我吗?” 与其让琴酒自己去发现——dna的检测报告一出,琴酒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端倪,到时候如果再出点什么意外……倒不如自己来说,最起码他还能把握住琴酒的态度,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呵,问你你会说?”琴酒朝神院度投来了嘲讽的目光,这家伙的前科可多的是。 “你可以试试看。”神院度的双手在身前交叉,神情一片从容,“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我早就说过,我不相信从你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 “好吧,那我换一个方式。”神院度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询问,而像是在说什么笃定的事实,“琴酒,你信任我吗?” 琴酒的表情凝滞住了,车内安静得好像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他感觉自己好像思考了很久,关于雅文邑究竟对于自己来说算是什么,但换在现实中不过短短的一瞬。 他坐在驾驶位上,缓缓地点起了一支烟,车窗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让外面已经小了不少的雨不至于淌进来,烟头的火光映在他墨绿色的眼睛中显得有些明灭不定:“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那是另一个你。” 如同狂风呼啸而过,料峭的霜寒覆盖上了琴酒的面容,琴酒静止在了那里,在神院度的话出口的那一刻,所有的怀疑和线索都归拢在了一起,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带着汹涌的怒火充斥了整个空间。 但那也只是短短片刻,没等神院度继续开口,所有的杀气就一扫而空,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神院度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琴酒的反应稍微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神院度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恍悟,然后缓缓说道:“你早就知道?” “雅文邑,我不是傻子。”琴酒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他今天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也确实有在私底下调查,但这么短的时间,他 不可能弄清楚朗姆和神院度究竟隐瞒的是什么,他能够肯定的就只有一点: 这件事是与他有关的。 不然以朗姆和神院度的关系,朗姆怎么可能会绕过他去找神院度帮忙呢?还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避开了所有人,好像生怕有人会发现端倪。 再者…… 琴酒看着前方,挡风玻璃映照出神院度模糊的影子,白色的纱布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他的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隐隐的血腥味,什么人能在神院度的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琴酒并不仅仅是感到愤怒和恼火,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感到了一种荒谬和可笑,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想到的就只有自己,可假如这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便再也挥之不去,琴酒并不是会乱下结论的人,他需要找到足以证明的证据,而神院度的反应恰恰佐证了他的猜测,唯一让他意外的是,神院度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选择隐瞒和保留……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说的也是。”神院度轻笑道,“果然在你面前就不该暴露出太多东西。” “你想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第177章 第 177 章 “你的意思是?” “别装傻。”琴酒为了防止朗姆的人发现他在场, 于是一边发动了车辆,一边沉声说道,“如果只是单纯在容貌上的相像, 你根本不会耗费这么长时间,还给自己造成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将心比心,假如琴酒遇到了一个和神院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第一时间升起的绝对是怀疑, 随即便是阴谋论, 紧接着就是彻头彻尾的、不放过分毫的调查, 其中并不排除一系列的暴力手段, 例如威胁、审讯等,一旦有了结果,不管有没有问题,对方都不会存在活下来的可能……当然,这些都建立在不知情的情况上。 就算他知道了克隆人这件事,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在他看来,即使有着相同的一张脸,本质上也和其他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而神院度…… 或许很多只认识到了神院度表面的人会感到难以置信,但对于琴酒来说这又是理所当然的,琴酒相信神院度会做出的选择也是同样, 只是手段相较于他会稍显柔和一点罢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琴酒从来都没想过神院度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如果哪天这种事真的发生了, 他也只会怀疑神院度是不是有了别的计划, 可今天发生的事却让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因为无论神院度的打算是什么,他都相信会有比这更好的方式,所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该不会真的染上了什么不必要的同情心吧?” “那你可就误会了。”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头,剩下的想瞒也瞒不住,神院度摩挲着戒指,外面的灯光化作流光在他的眼瞳中掠过,在离开了那片设施老旧,像是已经废弃的地界之后,路灯逐渐多了起来,“如果非要说的话,不过是一点不影响最后结果的微不足道的怜悯罢了。” “你是来恶心人的吗?”琴酒面无表情地讥讽道,“我要吐了。” “他本来就是奔着我来的。” 车辆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早已做好准备的神院度只是身体晃了晃,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琴酒的手搭在方向盘边缘,拧起了眉,这没有理由:“你和他以前就认识?” “不,这是第一次见面。” “那为什么……”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了。”神院度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apcl-0001,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它是在克隆过程中起主要作用的药剂之一,其中最重要的原料正是出自我身上。” 琴酒的脑海中闪过神院度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的“身体检查”,他知道apcl-3615,作为神院度的抑制剂他还算熟悉,但apcl-0001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样正常,一方面apcl-0001的保密程度极高,另一方面对于不少人来说,他们无需知道药剂究竟都叫什么名字,只需要知道它们的作用就行了:“效果是?” “催化加速生长,同时抑制副作用的产生。” 琴酒明了,但这并不能解释g1为什么会冲着神院度而来:“你又想敷衍过去吗?还是你觉得区区一个克隆体能知道在组织内重中之重的药物研究的讯息?如果你是想说克隆体知道了你是‘元凶’之一,所以想要报复的话,那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不,我只是在想apcl-0001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作用。”神院度无奈地笑了笑,即使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用手轻轻碰了碰脖颈,沉默了一下后,然后轻声说道,“琴酒,你说明知道一样东西是虚假的,为什么还要像飞蛾扑火那样去追寻呢?” 神院度并非不能理解,恰恰相反,他正是因为理解,才会为此而感到叹息。g1拥有与琴酒相同的相貌,拥有着琴酒的记忆,但那并不代表着他与琴酒一模一样,经历和环境的不同让他要更加的直白 、坦诚,也更加的纯粹。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神院度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做了很多的准备,可当他用琴酒去推导g1,却发现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是一模一样,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呢? 唯一的可能,是他有意将自己活成了琴酒的样子,活在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所以他渴望找到记忆与现实的锚点,渴望……见到我,将自己的性命像我与琴酒约定的那样交予到我的手上。 g1早就疯了,只不过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知晓,他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不过现在所有的都已经结束了,谁说“飞蛾扑火”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呢? “你想说什么?” “假如有一个人,你从未知道他的存在,但在见面之后,他的表现,他的习惯……他的每一处都表露出对你的熟悉……” 琴酒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手背上青筋鼓起,浑身上下充满了阴冷的杀意,神院度的描述使得一个答案在他的心中呼之欲出。 神院度感受到琴酒凛冽的杀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车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琴酒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指节捏紧发出咯嘣一声,然后怒极反笑。光是想到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就让他充满了杀意,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只不过被他压了下来,现在神院度告诉他,那个该死的克隆体居然有着他的记忆? 奔着神院度来的?确实是奔着他来的!琴酒在心中冷笑,这样就能说的通了,想要死在神院度的手里吗?怎么就没把他挫骨扬灰呢?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不会有的。”神院度知道琴酒想问的是什么,先不说成功的克隆体少之又少,又要在这些为数不多的克隆体身上发生极小概率的“记忆继承”,走在路上被陨石砸中都没有这么困难,再者假如朗姆知道这件事,他完全可以借由克隆体来掌握本体秘而不宣的秘密,而现在这种表现明显就是不知情。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琴酒目光锋利地朝神院度看过来,神院度的态度表明,他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你在其中参与了?还是说……” 琴酒眯了眯眼,伸手捏起神院度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曾经见过同样情况的人?” 琴酒感觉神院度所隐藏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了一角,他直觉这件事非常重要,说不定能解开六年前实验室爆炸,神院度离开日本,去往法国的谜团,但神院度只是眨了眨眼,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好歹apcl-0001是出自我这里,我能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吧?” 琴酒端详着他的表情,墨绿色的眼瞳和深海蓝色的双眼对视,最后是琴酒缓缓收回了手,冷声说道:“姑且是这样。”至于信不信只有他自己知道,神院度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还有谁知道克隆的事情?” “除了boss之外,朗姆、贝尔摩德,还有与之相关的那些研究员。”神院度想了想补充道,“白兰地可能会猜到一点,毕竟资金的流向在那里摆着,但他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 琴酒沉默了半晌用来理清自己的思路,他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不能往外透露的,任何一点都会掀起轩然大波——他知道能被神院度藏起来的绝对不是小事,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糟心,而且现在看来还远远没到他的极限……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是你非要知道的。”神院度似乎看出了琴酒在想什么,在旁边幽幽地说道,“这可不能怪我。” “闭嘴。” 神院度挑了挑眉,有些难受地扯了下贴在身上的衣服,表示 如果不想看他病倒的话,最好尽快送他回去。琴酒看了他一眼,被打断了思路,索性暂时也不再去想了,此时的雨已经停了,黑色的保时捷沿着道路一路向前,没过多久就驶入了熟悉的街区。 “雅文邑大人?!”玛克一直都没有睡,晚上的大雨让他多了一层担忧,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终于松了口气,随即等他看到神院度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您还好吗?快换身衣服,我去给您煮碗姜汤!” “雅文邑你受伤了?”库斯塔盯着神院度脖颈上的纱布,表情有些紧张,一般这个位置的伤都很严重,心中恶狠狠地给朗姆记上了一笔,“已经处理好了吗?让我看看!” “不用了,只是轻伤。”神院度用手捂着纱布,想到了琴酒最开始的话,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被狗咬了一口。” “……哈?”库斯塔慌张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第178章 第 178 章 贝尔摩德以三秒钟一次的频次, 目光不断地往神院度身上看去,眼中充满了意味深长。 神院度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贝尔摩德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真让人好奇, 雅文邑。”贝尔摩德用手撑着脸, 目光在神院度的侧颈上打转, 冲着神院度暧昧地眨了眨眼, “有些人要哭了, 究竟是谁得了你的青眼?” “干点正事吧,贝尔摩德。”神院度秒懂, 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就知道伤口没好全的情况下出来会很引人注意,“你回来难道只是单纯的想度个假吗?” “为了你, 将其他事情放一放也不是不行。”贝尔摩德优雅地将头发别到耳后打趣道,“你可要将人藏好了,不然某些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强的,小心一不留神就死于非命了。” “贝尔摩德。” “好了, 我知道了。”贝尔摩德收起了自己眼中的遗憾,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意犹未尽,随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低声说道,“解决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真疯狂啊。”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感慨道, “不愧是琴酒的……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容小觑, 朗姆可是焦头烂额得很。” “那也是他自找的。”神院度端起酒杯,杯口略微倾斜朝向了贝尔摩德的方向, “可喜可贺?” 贝尔摩德勾起了饱满的唇, 在克隆人这一点上, 她对于朗姆的倒霉喜闻乐见。两只杯子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贝尔摩德抿了口酒,目光悠悠地落到了神院度的身上:“有什么感想吗?” “这种事麻烦多来一点。” “我还以为你多少会迟疑一下。” “你在开玩笑?”神院度露出了些许讶异的表情,“你说的是面对‘琴酒’吗?” “好吧,是我想岔了。”滴水不漏啊。贝尔摩德轻微转动着杯子,在心中想道,所有的旁敲侧击都被挡了回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无隙可乘,“你……” 贝尔摩德的话语中断,因为她看到琴酒从酒吧门口走了进来,眼睛在酒吧里一扫,直接朝着他们的位置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神院度的旁边,手指曲起敲了敲吧台:“一杯琴酒。”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就先走了。”神院度将酒杯往前推,琴酒来的正好,他很不道德地决定留琴酒一人应付贝尔摩德,然后从容地朝门口走去,只是步速稍微快了一点,坚决不留给贝尔摩德叫住他的机会。 就这么走了?贝尔摩德看了看神院度的背影,又看了看琴酒,美目流转间闪过了一丝狐疑,等会,琴酒难道没看到神院度脖颈上的伤吗?不可能,那个位置分明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等等!难道说…… 贝尔摩德恍然大悟,她觉得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假如说这本来就是琴酒弄的呢?她缓缓更换了一下自己交叠着的腿,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琴酒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不知道的事可多的是。” “别这么不近人情,琴酒。”贝尔摩德挑了挑眉,“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管好你自己,贝尔摩德。”琴酒毫不客气地说道,“无论你打的什么算盘,都找错人了。” “你的酒。”一只手伸出,将酒杯放到了琴酒的面前,琴酒的眼神一冷,抬头看着眼前有着金色头发和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质问道,“波本,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在哪里应该是我的自由?”安室透慢悠悠地擦着杯子,紫灰色的 眼睛中没有半点笑意,“你们应该没有说什么我不该听的东西吧?” “当然没有。”贝尔摩德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意,情真意切地说道,“真辛苦啊,波本。” 即使贝尔摩德不常在日本,也听说过安室透的“传说”,除了心狠手辣这一类不用多说的形容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家伙的神出鬼没,貌似总是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发现他,比如上次有人闲暇时去动物园逛了逛,结果莫名的看到了在充当动物饲养员的安室透;再比如说听到了送快递的门铃声,结果开门一看发现是笑容可掬的快递员安室透,吓得人还以为自己有哪地方做的不好,致使在组织中颇有凶名的波本上门来灭口……总而言之,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在什么地方见到正在辛勤“打工”的安室透。 “没办法,都是为了收集情报。”安室透叹了口气,表面上一副苦恼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他和贝尔摩德报销单上没用的东西最多。 (贝尔摩德:怎么能叫没用的东西?难道维持一个好的心情不重要吗?) “呵。”琴酒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他可没有心情和这两个讨厌的神秘主义者打机锋,“你的来意?” “别这么看谁都像不怀好意,琴酒。”安室透耸了耸肩,遗憾地说道,“我只是听说雅文邑大人在这里,没想到晚来了一步。” 之所以他说自己是晚来了一步,是因为他看到贝尔摩德和琴酒之间还有没收起来的杯子,想来这里原先还坐着一个人,只是他来的不巧,没赶上。 “你在打探雅文邑的行踪?” “我想雅文邑大人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吧?”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消失,取之而代的是强烈的讥讽,“有没有考虑过去治一治你的疑心病?” 贝尔摩德感觉安室透就像是在指着琴酒的鼻子骂他管得太宽了点,她感受着琴酒身上飘出的杀意和剑拔弩张的氛围,默默地想着要是神院度在该多好啊,想必她能看上一场大戏,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其中煽风点火:“波本,你还不知道吗?雅文邑受了点伤。” “什么?”安室透的面色一变,他真的什么消息都没收到,不过这也是应该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而这又是神院度在那之后的第一次露面,“怎么回事?严重吗?” “倒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贝尔摩德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委婉地暗示道,“只是他估计不太想露面。” 安室透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贝尔摩德的意思,贝尔摩德惊奇地发现安室透的背后冒出了黑气,连同表情都扭曲了一瞬,足以证明他的情绪波动之大。 他能听出贝尔摩德话语中虚假的成分,自然也不会全信,但他现在表露在外的情绪至少有大半是真的。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然后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咬着牙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怒火咽了下去。 “原来……如此。”安室透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他眼神阴冷地看了琴酒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酒吧。 “啊啦,看来是被记仇了呢,琴酒。”贝尔摩德笑盈盈地说道,声音中的调侃和戏谑都要冒出来了。 “你想做什么?贝尔摩德。”琴酒没有碰安室透递过来的酒一下,即使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安室透不会动什么手脚,“你在故意诱导他。” “别不领情,琴酒。”贝尔摩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不错,“我可是在帮你找出‘敌人’。” “哼,我不需要。”琴酒好像只是简单地在这里坐上了一会,没过多久,伏特加就匆匆赶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想来是与任务相关。 贝尔摩德本想抱怨一句,却见他站起身,墨绿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贝尔摩德,里面满是冷酷和残忍,直至将她看得僵硬,才冷哼一声迈步走了出去,“收起你的小心思,没有下次。” “戏果然不是那么好看的。”贝尔摩德叹了口气,不过也算没白来这一趟,她款款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走进了酒吧的卫生间,不一会,一个相貌截然不同的女人走了出来,身上的气质一变,眼中是一片幽冷之色,“现在该办正事了。” 神院度是不知道他走之后酒吧中发生的争端,前几天的大雨终究是把他淋感冒了,喝了姜汤都不管用,所幸并不严重,只是有点轻微的头痛和咳嗽。 他早早地睡下,一夜好梦,然后第二天被窗外叽叽喳喳的诗培纳叫醒。 神院度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时间,发现他今天罕见起的有些迟,然后起床拉开窗帘。日光从窗外透进来,天气看起来很好,神院度打开窗户,走下来和玛克打了个招呼,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库斯塔的身影,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库斯塔呢?” 玛克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应该怎么表达,然后示意了一下后院:“她在弄一些……很新奇的东西。” “很新奇的东西?”神院度陷入了沉思,库斯塔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9章 第 179 章 神院度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库斯塔弄出了什么花样, 她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 并且极其的富有行动力,就是兴趣同样也消失的比较快罢了。 抱着好奇的心情,神院度推开门向着后院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 他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神院度快走两步, 转过拐角,一个巨大的充气的便携式的游泳池霎时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们搬家后的住所院子的面积要比想象中大, 前院已经按照规划好的种上了花草,但是后院还有着很大一块空地, 这就给库斯塔提供了方便。她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个充气游泳池, 正愉快地拿着水管往里面注水,看到神院度走过来,顿时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说道:“雅文邑,快来看。” “你……”神院度头上飘出一排省略号,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想玩水?” “你不觉得天气太热了吗?”库斯塔理所当然地说道,“降降温嘛, 而且现在是夏天,自然要有一些夏日该有的活动……好吧,可能你并不觉得。” 神院度的体感温度比其他人要稍微低一点, 所以在库斯塔觉得炙热难忍的时候,他会觉得还可以忍受, 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别人的情况。 话说琴酒那一身真的不热吗?神院度拉回了自己在一瞬间飘远的思路,然后费解地看着库斯塔, 他一时间没能弄明白库斯塔的脑回路:“所以为什么不去海边?冲绳之类的, 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 对啊, 为什么不去海边?库斯塔被问住了,她愣愣地看了神院度两秒,思考了一下后,大手一挥,洒脱地说道:“没关系,在这里也是一样。” 神院度嘴角抽了抽,你就是没想到吧?玛克端着餐盘走过来,放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被鸡蛋液包裹着煎好的面包片上淋着枫糖浆,旁边还有金灿灿的鸡蛋和开花的黑胡椒香肠,他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早上已经被震惊过一遍了,然后决定道:“中午吃烧烤吧。” “好耶!”库斯塔发出了欢呼,神院度眼睁睁地看着她放好了水,跑到楼上去换泳衣,无奈地扶额笑了笑,“你说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谁知道?”玛克吐槽道,“我猜是突发奇想。” 库斯塔的过往操作包括但不限于:忽然想要放风筝,觉得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更有意义,于是买来材料自己设计图案制作,然后耗费了三个小时制作的风筝在上天后三分钟被大风刮走;想学画画,并且买好了全套设备和课程,于一周之后选择了放弃,至今的水平停留在“好像是个人”……种种所作所为让玛克觉得她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虽然是这么说……”神院度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微妙,他用手指了指走回来的库斯塔,无言地问道,“这是什么?” 玛克回头一看,只见库斯塔抱着一个黄澄澄的东西走了过来,将她的上半身挡了个结结实实,乍一看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长出了两条腿。玛克的目光上移,在看清是什么之后,他一时有点语塞。 “橡皮鸭啊。”库斯塔将橡皮鸭丢进了游泳池里,溅出了水花的同时,摇摇晃晃地飘在了水面上,她拍了拍手,有些疑惑地问道,“没有见过吗?” “不是,只是……算了。”神院度放弃了挣扎,玛克推了推眼镜,幽幽地说道,“可能我们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橡皮鸭。”他还以为会沉下去,没想到居然还能飘起来。 “当然,这可是我定做的。”库斯塔叉腰仰起头,貌似还很得意,然后又将她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了神院度和玛克,“还有这个,我特意量了诗培纳的体型。”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游泳圈,小巧而又精致,库斯塔将它放进了游泳池,然后朝着诗培纳招了招手。 诗培纳飞过去站在游泳池的边缘,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超小号的游泳圈,然后扇动翅膀蹦了进去,正好卡在了游泳圈的中间,它的腿动了动,似乎是发现没有危险,于是安安心心地在那里缩成了一个球。 “我就说它会喜欢的。”库斯塔满意地说道,她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诗培纳淡定地随着水流飘飘荡荡,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库斯塔好好享受了一番,感觉暑气一下子就降下去了,然后趴在游泳池的边缘招呼道,“雅文邑,玛克,你们不来玩吗?” “我就不了,别忘了我感冒还没好。”神院度摇头拒绝,有些奇怪地说道,“不过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库斯塔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向来秉持着睡觉睡到自然醒,一觉睡到中午也不是没有的事,而他今天虽然起的晚了一点,但也没到八点钟,库斯塔能在这个时间起床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是为了点什么呢? 库斯塔的眼神飘忽,她能说她一开始是担心玛克不让,所以打算先斩后奏,为此还特地定了闹钟,结果一出门就被抓了个正着吗? “就是……有点睡不着了。”库斯塔有些僵硬地说道,赶忙转移话题,“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在调整作息。” 玛克嘴角上翘,和神院度来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对视,到底是没有戳穿库斯塔拙劣的伪装,他走进房子,不一会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和一壶冰镇的水果茶回来,同样摆在了桌面上:“库斯塔你等会再吃,现在还太凉了。” “知道啦。”库斯塔偷偷地看了一眼神院度的表情,自欺欺人地假装神院度相信了她的解释,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安详地躺在水面上,花香顺着风飘过来,天上的那朵云彩好像一块蓬松的棉花糖…… “喵!” 咦?库斯塔眨了眨眼,从游泳池中坐起来,看到萨泽拉克蹲在那里,爪子在游泳池的边缘抓挠着,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凄厉。 这是怎么了?库斯塔迷惑地看了它两秒,眼中闪过一丝恍悟,自觉自己明白了萨泽拉克的想法,这是也想玩? 她起身走过去,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然后低头看了看水深,选择了把萨泽拉克放到了小黄鸭上,看起来就像是在坐船:“这样就行了吧?” 萨泽拉克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疑惑,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迷茫和质疑,它垂头丧气地趴在小黄鸭上,爪子弹出恨恨地在上面划了一下,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 神院度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估计萨泽拉克是以为库斯塔溺水了,结果……库斯塔你也不想想,萨泽拉克那么讨厌洗澡,它会主动往水里钻吗? “库斯塔,看过来。” 库斯塔一回头,随着“咔嚓”一声,神院度看着手机里新鲜出炉的照片,又专门给生无可恋你的萨泽拉克和悠哉游哉的诗培纳拍了两张,准备洗出来放进相册里:“看看拍的怎么样?” “光线是不是有点暗?”库斯塔摩挲着下巴说道,“我换个位置。” 玛克将烧烤架搬了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似乎浮现出了柔和的笑意,他简单清洗了一下铁签,然后戴上手套,将肉切成合适的大小,放进器皿里,开始用各种调料煨肉,随即用保鲜膜罩住静置在一边,让其更好的入味。 大约一个小时后,玛克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将保鲜膜撤掉,对库斯塔说道:“库斯塔,来帮忙。” “就来。”库斯塔身上披着毛巾,将手里的西瓜皮放下,踩着拖鞋走过去帮忙把肉串起来,“等等,这个辣椒也是要一起烤的吗?” “是不太辣的那种,可以尝试一下。”玛克平静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概。” “上次你说不辣的,让我灌了两杯水!” 神院度手里拿着一杯果茶,书本摊开放在腿上,他看着库斯塔和玛克吵吵嚷嚷,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院子中盛开的花朵轻轻摇动着,风都显得温柔极了,仅是在一墙之隔,安室透倚靠着墙,压低了帽檐,终究是没有选择打扰。 朗姆最近的脾气似乎有些诡异,阴晴不定的,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落人口舌好。安室透找理由说服着自己,见面的风险太大了,别忘了贝尔摩德的前科,她说的话也不能尽信。 安室透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敌得过内心中的蠢蠢欲动,折中选择给神院度发去了短信: 【我听贝尔摩德说了,您没事吧?——bourbon】 【……没事,别听她的话。——aragnac】 安室透无形中松了口气,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神院度的住处,心中懊恼和庆幸交织着,然后缓缓地迈步离开。 神院度似乎若有所觉地往外看了一眼,随即被库斯塔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雅文邑,你要什么?” “什么都行。”神院度转头笑着说道,在库斯塔的强烈“建议”下,烧烤变成了边串边烤的模式,此时的她已经跃跃欲试地想要往烧烤架上放了,“小心烫到。” “放心。”库斯塔自信地说道,“我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烤糊了自己吃。”玛克冷酷无情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只要我翻面翻得够快就不会糊的!” 神院度的嘴角上扬,阳光明媚的让人心情舒畅的一天就在烧烤的烟火气中拉开了帷幕。 第180章 第 180 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似乎是怕组织里再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神院度基本上没怎么在组织里露过面——虽然他原本在组织中就不算特别活跃,直至伤口好得差不多才再次现身。 琴酒看似与往日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神院度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说克隆人这件事终究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爆发出来, 再比如说……嗯,他才不知道朗姆最近诸事不顺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坏事干多了遭报应了吧。 而就在这件事差不多平息下来的一个月后, 神院度接到了一个有点特殊的电话。 “你说什么?”神院度放下手中浇花的喷壶,有些惊讶地对电话说道, 然后示意正在看电视的库斯塔降低音量。 “是的,你没听错。”宫野志保肯定地说道,她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的存活的小白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想让自己从激动的情绪中镇定下来,“我想你应该过来一趟。” “我马上到。”神院度快速说道, 正好也快到例行身体检查的日子, 干脆提前一点一并处理了,“玛克,库斯塔, 我去志保那里一趟,很快回来。” “我知道了,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驱车赶往了实验室,一路上畅通无阻, 大门打开, 宫野志保正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前, 手边杯子里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她看到神院度走进,也没多说废话,指着电脑对神院度说道:“你看看这个。” 电脑上是实时的监控录像,上面是一只正在活动的小白鼠,宫野志保敲击了两下键盘,监控画面更换,出现了更多相似的画面,与之不同的是,里面的小白鼠都已经死去了。 “这是……”神院度一手撑在电脑前,弯腰观察着监控画面,“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所有使用过aptx系列药物的小白鼠都死掉了?”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宫野志保将画面调回到那只活动的小白鼠,“这是目前唯一一例在实验过后存活的。” “你用的是幼鼠?”神院度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为了确认还是向宫野志保询问了一遍。 “不。”宫野志保故作淡定地端起了咖啡杯,挡住了自己嘴边的笑意,“我用的都是成鼠。” 也就是说……神院度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前这只小白鼠与其他的在体型上有着明显的差别,分明是幼体,它成功地从成年体回到了幼年期? “志保,你真是个天才。”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宫野志保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说道,从小到大她从来都不缺少赞美的话语,但从神院度口中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她定了定神,掩饰着喝了一口咖啡,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目前只有这一例出现了我们想要的结果,如果不能复制的话,跟失败也没有什么区别。” “成功率太低了吗?” “是,我担心可能还与个人的体质有关。”宫野志保蹙了蹙眉,她不是没有想过重复实验,但当她用与这只成功的小白鼠同样的试剂配比放到别的小白鼠的身上时,所得到的却都是死亡的结果,一定是有哪里出问题了。 “别心急,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神院度安慰外加鼓励地拍了拍宫野志保的肩膀,“我们还有时间……少喝点咖啡。” “我觉得这种事你没资格说我。”宫野志保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取来了采血的设备,纠结了一下后斟酌地说道,“我担心就算到了最后,也不是全无风险的。” “没关系,尽力去做就是了,到最后谁不是赌一把呢?”神院度解开袖扣,将袖子挽了上去,能有现在的成果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惊喜了,最起码还有希望不是吗? 针头刺入皮肤,鲜红的血液沿着采血 管淌出,宫野志保缓慢地点了点头,她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想说,在沉默了一会后,她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忧虑,犹豫着压低声音说道:“雅文邑,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自从赤井秀一的卧底身份暴露之后,组织对于她们施行了半年多的高压政策,直至确定她们确实和赤井秀一没有什么联系,这才慢慢地解禁,但和原先相比也严苛了很多。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宫野明美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想想也是,她除了最开始因为愧疚,答应了推荐赤井秀一进入组织之外,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就算这样,她们都经历了长时间的审查与监视,要是再严重一点……志保因为还有价值,可能并不会对她做什么,可一旦研究完成了,焉知组织不会秋后算账,卸磨杀驴呢? 志保还那么小,同龄的女孩子都可以高高兴兴地行走在阳光下,一起去上学,一起去逛街,享受青春,为什么志保只能困守在实验室里,连和家人见面都不得自由? 宫野明美对于组织一直都抱有一种恐惧之情,在那段时间她有时候也会做噩梦,她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外围成员,太过危险的工作都会绕过她是沾了宫野志保的光,或许只要她们安安分分的,也能这样度过一生,但她能将希望寄托在组织的“仁慈”上吗? 宫野明美希望她们能够脱离组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况且她总感觉周围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确信这种感觉不是错觉,那种阴冷的感觉只能够让人想到藏在草丛中的毒蛇。 是谁?想要做什么?是想要通过她伤害志保吗?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宫野明美愈发不安了起来,而这种情绪即使她极力隐藏,也依旧带到了和宫野志保的会面之中。宫野志保敏锐地发现了自己姐姐的异样,但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得到的都是宫野明美温婉的笑脸和“没事”的回应,可这样怎么能让宫野志保放下心来呢? “明美小姐吗?”神院度想了想,然后否决道,“我没有听说过,她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但我感觉她好像心事重重的,姐姐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宫野志保将棉球按压在伤口上,然后将针头抽出,将血袋放好,有些气闷和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知道宫野明美的性格,聪慧、温柔、坚强,但有的时候却会显得执拗,她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去,“不会是遇到危险,或者是打算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我知道了。”相比与宫野志保,他对宫野明美的关注确实不算多。神院度若有所思地想道,这方面是琴酒负责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琴酒不会不知道,现在没有动静,要么是宫野明美还没有下定决心做出行动,要么是问题不大,事情还在掌控之内,“我会关注的……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不可能!”宫野志保炸毛了,在那一瞬间她的气场攀升到两米八,神院度有种她要化身绝命毒师,准备毒死辜负了宫野明美的人的错觉,“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谁能配得上她温柔善良、美丽大方的姐姐? 神院度有点想笑,他用手抵住唇,在宫野志保狐疑的视线中,眼神飘向了一边:“咳,只是一个推测。” 宫野志保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磨了磨牙,可恶,她在说正经事呢!但不得不说,她的心里好像确实轻松了一点。宫野志保将东西收起来,开始把神院度往外轰:“我要开始工作了。”言下之意是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 “那我就不打扰了。”神院度起身将棉球扔在专门回收的托盘里,血已经止住了,他慢慢地将袖子放了下来,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宫野志保嘱咐道,“志保,这个发现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宫野志保霍然抬起头,惊疑地看着神院度的眼睛,神院度的意思是研究出现进展的情况暂时不 要上报给组织,可是为什么……宫野志保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她舔了舔嘴唇,轻微地点了点头,至少她知道一点,神院度是不会害她的。 神院度走出了实验室,他双手插兜看了看太阳,阳光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这真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得到的最好的消息,还有不到两年半的时间,也许真的有望能够在最终时刻前完成,这样一来…… 神院度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给琴酒发去了邮件: 【宫野明美有什么动向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argnac】 【有问题?——g】 【暂时还不清楚,谨慎一些为好。——argnac】 “希望不会是什么大事,不然的话……”神院度的背影逐渐走远,声音消散在了空气中,“想要让琴酒‘手下留情’可是一件麻烦事,得费上一番工夫了。” 第181章 第 181 章 “‘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看来这一年十分精彩纷呈?”神院度将报纸放在桌面上, 上面是加粗加黑的一行大字,底下还印有工藤新一自信的照片,“你该不会将每一篇自己的报道都剪下来了吧?” “噗……咳咳……”工藤新一刚想露出得意的表情就呛住了, 他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 然后拍着胸口大声说道, “怎么可能!这也太幼稚了吧?”不知为什么声音中好像透露出一丝心虚, 似乎真的这样想过一样。 “未成年。”神院度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说法没错,毕竟库斯塔就算成年了,也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你对未成年到底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工藤新一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像神院度说的那样,但转念一想, 自己要是计较这件事, 不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幼稚吗?可恶, 怎么说都是错,又掉进陷阱里了。 神院度经常会在与工藤新一的对话里挖坑,工藤新一只要一时不察就很容易一脚踩下去, 但他对此乐此不疲,用他的话说, 就是能充分锻炼他的思维能力和信息捕捉能力, 所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还别说,他还真的感觉有进步多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约会?” “约……约会?”工藤新一惊出了豆豆眼, 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约会?” “你忘了吗?你答应了毛利小姐要是她在市大会上取得了优胜, 就要带她去游乐园玩。”神院度示意了一下手机,获奖名单已经出来了,并且公示在了网站上,只是传播范围没有那么广而已。 “已经出来了吗?”工藤新一赶忙拿出了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帝丹高中毛利兰的名字,“还真是。” “你莫非还等着毛利小姐主动提出邀请?”神院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准备发出庆祝的短信,顺便邀请约会吗?” “不……不是,等等,哪里来的约会啊!”工藤新一的头顶隐隐有热气冒出来,他见神院度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于是迅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调出了毛利兰的联系方式,然后抬头迟疑地看了看神院度。 “别让人家等久了。”神院度摊开手比了一个“请”,“说不定正期待着呢。” 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将短信发了出去: 【恭喜取得优胜!这周六我们去多罗碧加乐园怎么样?——工藤新一】 【原来你没忘啊。——毛利兰】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泰然自若的神院度,经过这一年多的“提醒”,他的情商终于提高了那么一点,于是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当然,我怎么会忘?我可是一收到消息就来给你庆祝了。周六上午10点怎么样?——工藤新一】 【好的(阳光灿烂的笑脸)。——毛利兰】 “真的没忘?”神院度看着工藤新一长舒了一口气的动作,挑了挑眉调侃道。 “不如说是根本不敢忘吧。”工藤新一小声嘀咕道,想想作为空手道社的女主将的毛利兰,一拳能将电线杆都砸出一个坑,他要是敢忘,说不定他们接下来就只能在icu见面了。 神院度古怪地看着工藤新一,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这个表情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是在口是心非吗? 与此同时,铃木园子看着拿着手机,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的毛利兰,暗戳戳地用手臂碰了碰她,然后在毛利兰看过来的时候,朝她挤了挤眼:“你家新一?” “园子。”毛利兰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你说什么呢?” “我又没说错,真是便宜那个家伙了。”铃木园子故作不满地撇了撇嘴,“他说了什么?” “这周六去多罗碧加乐园……” “哦~”铃木园子拉长了声音,“原来是约会啊,怪不得。” “哎呀,园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毛利兰跺了跺脚,铃木园子笑嘻嘻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她可是常年站在一线的cp党,可惜某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中用,让人恨铁不成钢,这次怎么这么机灵?都会自己创造机会了,难不成是开窍了?“我不信,快让我看看,我保证我就看一眼。” 一番打闹过后。 “这真是工藤新一?”不是铃木园子想要质疑,实在是工藤新一那个情商感人的家伙能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不应该满口福尔摩斯吗?“谁给他出谋划策了?” “新一今天好像去拜访神院先生了。”毛利兰不确定地说道。 “神院先生?怎么不叫上我……不是,我当然更愿意和兰逛街了。”铃木园子眼珠子一转,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们可以路过嘛,兰你不想要去接一下你家新一吗?” “什么我家……园子你就是单纯的想要看帅哥吧?” “因为最近遇到的那些都比不过神院先生嘛。”园子双手在胸前交叉握紧,眼睛里似乎冒出了小星星,“成熟又优雅,超级有魅力,兰你不这样觉得吗?” 毛利兰轻咳了一声,拽了拽铃木园子的袖子,示意她的声音太大了,但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出门买东西,到该付账的时候,却发现钱包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当时神院度正巧路过,就替她付了钱,看她拿的东西多,还帮她拎了一部分,一路送到了楼下,自那之后,她原本就对神院度很好的印象更上了一层楼。 “叫工藤那家伙好好学学。”铃木园子认真地说道,那个笨蛋不用多,学到一半……不,她的要求不高,三分之一就行了,“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气你呢。” “园子,再说我可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前面有一家新开的服装店,价格还不贵,我们去看一看。” 另一边。 在工藤新一走后,库斯塔从游戏室里冒出头来,好奇地瞅了两眼:“走了?雅文邑你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谁不喜欢聪明的孩子呢?”神院度微微叹了口气,“尤其是在和蠢货相处多了之后。” “总觉得你的用词哪里不对。”库斯塔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孩子……你好像才比他大了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来着?不过你说的对,有些蠢货……尤其是某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确实很糟心。” 库斯塔已经被某些傻子的骚操作坑过好几次了,她现在已经不指望自己的“队友”是什么聪明人了,就算老实平庸,甚至是笨一点的她都可以接受,唯独怕对方自作聪明,鬼知道到时候事态会不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得不见踪影。 唉,明明她在有雅文邑和玛克在的时候,都是什么都不用想的。库斯塔忧伤地想道,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的智商,但为什么在某些人的面前都能称得上是有脑子呢?果然是他们太不像话了吧? 她甚至都有点同情琴酒了,想想她出任务的频次并不高,就这样都遇到了好几次,那么同比例换算……感觉她好像有点知道琴酒脾气不好的原因了呢。 “你又遇上什么事了?” “有感而发。”库斯塔晃了晃手上没放下来的游戏手柄,“打游戏遇到了一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明明就是他的错,结果还恼羞成怒了。哼,下次我就把弘树找来,打他个满地找牙。” 神院度忍不住笑,库斯塔不怎么太喜欢在工藤新一前露面,一方面是觉得麻烦,一方面也是她随意惯了,要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什么破绽也不好解释,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会躲一躲:“弘树来就是降维打击了吧?他的诺亚方舟怎么样了?” “说是已经有了一个雏形了。”库斯塔耸了耸肩,“他最近看了不少关于人工智能的书,觉得里面的担忧确实有道理,要是一时不慎真的弄成什么‘智械危机’就不好了,所以他就放慢了脚步,准备再完善一下……虽然我觉得是杞人忧天啦。” “慢下来也好,玩玩闹闹才是小孩子的常态,再这样下去总担心他的身体会先垮了。” 泽田弘树自从母亲意外去世,辛多拉公司想要得到泽田弘树的监护权,结果被神院度明里暗里挡回去之后,泽田弘树好像就有了一种紧迫感,开始没日没夜地进行研究。 一开始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泽田弘树喜欢报喜不报忧,神院度并没有发觉,后来还是杰弗里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在神院度的再三劝阻和安慰下,泽田弘树在大哭了一场后才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神院度也想着是不是该让泽田弘树回日本和他父亲住上一段时间,但被泽田弘树拒绝了,他学的很快,最多半年他就可以完成学业,然后就能帮上神院度的忙了,见泽田弘树这样坚持,神院度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辛多拉公司好像还没有放弃?”库斯塔不确定地说道,“董事长是谁来着?还是托马斯·辛多拉?” 第182章 第 182 章 “没错。”神院度平静地说道, “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贡献,但也没有什么能被人抓住的错处,自然还是他。” “那个讨厌的家伙。”库斯塔撇了撇嘴, 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厌恶的神情来, “现在又盯上弘树了吗?” 他们和托马斯·辛多拉只有一面之缘,但仅是这一面就足以留下糟糕的印象了:那还是在宫野志保在美国求学的时候,神院度陪同朋友去看一个科技展,顺便和合作商见个面,谈一下具体的条件——朋友挑了一家最有诚意的,将自己的专利授权了出去, 并且还拉神院度入了伙。 但当他们刚进展厅没多久,就看到托马斯·辛多拉热情地迎了上来,做足了友好的架势,感觉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朋友会来科技展, 所以特地等在了这里。在交流过程中,他话里话外都在拐弯抹角地询问专利的事情, 在得到朋友“专利已经授权出去, 并且不打算改主意”的话之后,他也没有太过沮丧, 只是风度翩翩地表示了遗憾, 希望下次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就没有纠缠下去, 选择了离开。 朋友在无形中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见神院度似乎一直盯着托马斯·辛多拉看,担心他因此会对托马斯·辛多拉产生什么好感, 于是在左右看了看后, 凑到神院度耳边小声说着托马斯·辛多拉在他们中的名声不怎么好, 就好像残忍而又贪婪的鬣狗一样,也就是面上伪装出了一种和善的样子,还言辞凿凿地说了一些私密的事,比如托马斯·辛多拉的妻子死的很蹊跷,他的私生子竟然比他的女儿年龄还要大……总而言之,叫神院度千万别靠得太近了,不然小心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神院只是觉得托马斯·辛多拉挺虚伪的明明不高兴还要装出一副谦和的样子度微笑着点头,他有时候还挺怀疑他在自己的这些朋友心目中究竟是什么形象,一个两个的好像都担心他会被骗一样。 对此朋友表示:不是谁都能在他资金紧缺,研究陷入瓶颈的时候,无偿给了他一笔数额可观的钱的,问题是他们之间连个合同都没有,也不怕他卷款跑了。 神院度:……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真的不怕呢?(委婉) 但他的朋友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坚定地认为这就是他们友谊的证明,做什么都不忘带上神院度一份,于是神院度手中的股份、投资在一众朋友的努力下,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起来。 而这次朋友手中的专利并不是太符合辛多拉公司的发展方向,大概托马斯·辛多拉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所以在他拒绝之后,才会这么爽快地离开。神院度这样想着,和朋友逛了一圈展厅,在临走之前,他去了一趟洗手间,但在出来时,却听到一旁的楼梯间隐隐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辨认出了托马斯·辛多拉的声音,神院度稍微靠近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仅是寥寥数语就让他大致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在托马斯·辛多拉对面一脸愤恨的年轻人的室友费尽心血开发了一个程序,托马斯·辛多拉看出了这个程序的价值,想要进行购买,但三番五次地费尽口舌都没能让年轻人的室友答应卖出程序。 托马斯·辛多拉就想了一个阴毒的招数,他调查得知年轻人欠了赌债,于是答应给年轻人一大笔钱,借机诱使年轻人将成果偷了出来。但在程序到手之后,托马斯·辛多拉却将年轻人一脚踢开,根本不打算将答应好的钱给他,年轻人见托马斯·辛多拉反悔,于是一时冲动之下,就找上了门,说他早就留下了证据,如果托马斯·辛多拉不给他钱,他就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光是舆论就够托马斯·辛多拉喝一壶的,说不定还能将这个董事长拉下马来。 托马斯·辛多拉表面安抚着他,实则眼中的神色阴翳了下来,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神院度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他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结局时什么。果不其然,之后根本没有关于辛多拉公司的负面新闻传出来,辛多拉公司最新研发出的软件也广受好评,至于真正的苦主……他又怎么能敌得辛多拉公司的打压呢? “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神院度饶有深意地说道,“再不做出点成绩的话,他的位置可就不稳了。” 辛多拉公司作为美国it界的龙头企业,并不是没有对手的,尤其是最近两年他们没有什么像样的产品,就像是步入了一个瓶颈期,一直都在吃老本,而他们的对手偏偏在高速发展,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想了不少的办法,但都没有什么起色。 而托马斯·辛多拉作为董事长,地位也不是像想象中那么牢固,董事会有不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一心想要找到他的错处,而他也确实经不起调查——这些在他成绩出色的时候自然不算什么,但他已经很久没有拿出能满足所有人胃口的利益了,相反好几次还做出了错误的决策,即使事后进行了及时的弥补,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也让公司中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 所以托马斯·辛多拉急于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依旧是董事长最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就盯上了那些“天才”,首当其冲的就是研发了dna追踪系统的泽田弘树。 可先不说那些知道托马斯·辛多拉的为人,而将泽田弘树看得像眼珠子一样的教授,神院度也不可能让托马斯·辛多拉得逞,但可能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抑或是觉得被一个孩子拒绝很没有面子,托马斯·辛多拉一直都没有死心。 “放心,如果托马斯·辛多拉真的惹到了弘树,弘树也不是不会反击的性子。”见库斯塔蹙着眉,似乎有点担心的样子,神院度如此安慰道。如果说泽田弘树原先还比较天真的话,在他们的教导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切黑,更何况目前是信息化的时代,谁能不在网络中留下痕迹?这对于泽田弘树这种天赋者来说,就是一个天然的游乐场,一旦他真的想要对托马斯·辛多拉施加报复……那就只能祈祷托马斯·辛多拉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了。 “说的也是。”库斯塔的眉毛舒缓,转而换上了一副期待的表情,“也不知道用人工智能能做出什么样的游戏。” “你就只有这个想法吗?”神院度哭笑不得地说道。 “有你和玛克在啦。”库斯塔吐了吐舌头,充分表达出了自己的信任和不想动脑子的意图,然后又重新溜进了游戏室,她的游戏还没打完呢。 “真是……”神院度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弘树回来,有些事情就方便多了,至于托马斯·辛多拉就留给弘树练练手,或许到时候可以通知白兰地,让他提前做空辛多拉集团的股票……算了,一切都看弘树的意愿好了。 几天后。 周六晚上,晚饭过后,神院度正拿着电脑处理邮件,库斯塔在客厅看着电视,玛克见下雨了,刚将晒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看起来一片安宁的景象。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神院度拿起手机,发现是毛利兰的来电,这个时候……是出了什么事吗?神院度有些疑惑地按下了通话键:“毛利小姐?” “抱歉。”毛利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和不安,“请问新一在您那里吗?” “新一?并没有。”神院度奇怪地问道,“你们今天不是去了游乐园吗?” “从游乐园回来之前,他说有点事情,叫我先回来,但是我无论打他的手机还是家里的电话,都没有回应。”毛利兰紧握着电话,她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想是不是去了您那里,所以……” “没关系,别太担心。”神院度看着窗外的天色,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难道又是半路碰到了命案吗?“说不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毛利兰深吸了一口气,“打扰您了。” 库斯塔趴在沙发背上,露出了一颗脑袋来,她看着神院度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工藤新一‘失踪’了。” “失踪?”库斯塔愣了愣,脑海中冒出一系列诸如仇家报复的事迹,“是真的失踪还是……” “还不清楚。”神院度知道以工藤新一惊人的好奇心,加上偶尔正义感上头而冒出的冲动,卷入什么麻烦也不足为奇,“要是真的只是因为个人的事情没有报平安,让毛利小姐白担心了一场的话……” 神院度沉吟片刻,轻笑着开玩笑道:“你说我去医院探望的时候,是送果篮还是送鲜花呢?” 第183章 第 183 章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接下来的几天,工藤新一就好像真应了那句“失踪”的话一样,始终都没有露面。 “棘手的案子?” “新一是这么说的。”毛利兰回答道, 她那天因为打不通工藤新一的电话,于是就去了工藤新一的家里, 结果遇到了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说工藤新一回来了一趟,然后好像有什么急事, 匆匆的就出了门,后来就在毛利兰等了两天始终不见音信而焦急万分的时候, 她接到了工藤新一的电话, 说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件, 要离开一段时间,她这才放下了心来。 “新一还让我告诉您, 最近没法过去了,电话可能也不能及时接到,但邮件和短信他会抽空看的。” “这没什么。”还真卷进麻烦中了?神院度眨了眨眼,自己有这么乌鸦嘴?然后他就听到毛利兰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道, “对了,我家里来了一个借住的小孩子,是阿笠博士的亲戚, 长得很可爱, 就是有点喜欢乱跑,但是很聪明也很勇敢。” “小孩子?”神院度提起了一点兴趣,他对幼崽可比成年人耐心多了, “怎么借住在你那里?叫什么名字?” “阿笠博士说他的父母出车祸了, 他怕他照顾不来, 所以就拜托我帮忙看顾一下, 爸爸也同意了。”毛利兰还挺喜欢柯南的,她并未觉得照顾一个小孩子是什么难事,“名字叫江户川柯南。” 神院度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这是怎么取的名字?要是假名的话也太不走心了吧?只是姓氏是江户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加上柯南——这个名字在日本真的很奇怪……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要么这对父母是柯南·道尔的狂热粉,要么就是根本没走心。 ……怎么有点像工藤新一的风格?直觉的灵光在神院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柯南?这个名字很少见。” “柯南的父亲是柯南·道尔的书迷,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果不其然。神院度淡定地想道,毛利兰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晚上因为焦急,没头没尾地给神院度打来了电话,今天特地来解释,免得神院度担心,结果一不留神就通话了这么长时间:“我做了一些黄油饼干,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可以啊,味道一定很不错。”神院度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上次想要的菠萝酥的配方我问到了,你过来正好可以拿走。” “真的?非常感谢,等我这里收拾好我就过去。” 电话挂断,神院度看着手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案件?没法及时接电话?” 要不要查一查?工藤新一是在离开多罗碧加乐园前就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做出这种举措。神院度的手指在桌面一下一下地轻敲着,但看他还有时间打电话报平安,料想是没有什么大碍,再不济他还可以向工藤优作求助……问题应该不大。 “看来暂时是不用去医院探望了。”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他回来大概就又有了一个值得听的精彩纷呈的故事了。” 阿笠博士宅。 “可恶,本来住在笨蛋大叔那里是想要找到黑衣男子的线索的。”工藤新一……不,江户川柯南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废,“结果已经三天了,连一件像样的生意都没有,更别说是我想要的情报了。” “别心急,新一。”阿笠博士一边摇晃着手里的试管,一边乐观地说道,“按照你所说的,他们本来是想要用毒药来杀你,但你并没有死,反而变小了,一旦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有所行动的。更何况你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还是先好好休息两天吧,光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 江户川柯南在变小 的当天晚上就遇到了一起案件,一个小女孩为了让父亲多陪陪她,假装自己被绑架,结果却被路过的真绑匪盯上了,于是绑架由假变真。柯南在找到了绑匪的位置后,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要不是毛利兰及时赶到,他估计真的就成为了一具尸体,之后为了确保没有其他问题(后遗症),他还在医院待上了一天,才出院回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我知道,我知道。”江户川柯南双手枕在脑后,阿笠博士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一旦让他们发现我就是工藤新一的话,我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是吧?” “没错,所以这件事现在除了你我之外,千万不能……”阿笠博士的话说到半截,忽然停顿了下来,江户川柯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发现他好像在思考什么严重的问题一样眉头紧锁,江户川柯南不禁发问道,“博士?” “新一啊,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阿笠博士用手摩挲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神院是不是住的离我们挺近的来着?” “怎么了?”江户川柯南对阿笠博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要是神院看见你。”阿笠博士犹豫着说道,工藤新一跟他提过很多次神院度,也承认他从神院度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阿笠博士在脑海中甚至默默地将神院度和工藤优作画上了等号,这也就意味着……“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不……不可能吧?”江户川柯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一般人不可能往变小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上想,就算是神院先生……” “可是新一,你不是常说‘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1]吗?”阿笠博士幽幽地说道,“你也说过神院观察力很强,再加上你和他还算熟悉,一旦他发现‘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有什么共通之处……”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僵硬,他和阿笠博士对视了一眼,顿时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分外头疼。 可恶,越想越觉得博士说的对。 “糟糕。”江户川柯南跳下椅子,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怎么就忘记了一个这么重要的问题?一次两次看不出来,可次数要是多了……“难道说我要躲着神院先生走吗?但我现在住在兰的家里,不可能一直都碰不到,而且‘躲着’这个动作在神院先生看来想必会非常显眼,这样反而会更加吸引注意力……难办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事情透露给神院……” “不行!”江户川柯南表达出了强烈的反对,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阿笠博士,澄澈的眼睛熠熠生辉,“不是说了吗?不管出于什么,我们都没有理由将别人也拖入危险之中,我一定会抓住他们,恢复原样的!” “可是新一,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也在犯愁,可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来。 “要不新一你去进修一下演技?” “没有用的,博士。”江户川柯南一脸“你还不知道我吗”的表情,他没怎么继承到母亲工藤有希子的天赋,演技在大多数时候只能用一个“僵硬”来形容,工藤有希子原先还有让他往演艺圈方面发展的想法,后来……只能说放弃的十分干脆,更何况现在精进也来不及了,“只能在有神院先生的场合小心一些,祈祷他不会往我就是工藤新一的方面想了。” 江户川柯南和阿笠博士同时叹了口气,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这么困难重重的?他原本是打算到阿笠博士这里放松一下的,为什么感觉压力更大了? “我先回去了,博士。” 江户川柯南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拖着沉重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地回到了事务所。等他一推门,首先闻到的是蛋糕、饼干的甜香,毛利兰正拿着袋子打包着刚出炉的黄油饼干,还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闪了闪,装作一副小孩子好奇的样子,跑过来踮着脚扒着桌子问道:“好香啊,小兰姐姐,你要去哪里?” “你回来了,柯南。这一份是给你留着的,别吃太多。一会就该吃饭了。”毛利兰将饼干装进挎包里,然后伸手摸了摸江户川柯南的头,耐心地问道,“我要去神院先生家拜访,柯南要跟着一起来吗?” “……啊哈哈哈,我就不去了,动画片就要开始了。”江户川柯南发出了尴尬的笑声,为了证明他的话,他还特地打开了电视,调到了动画频道,“小兰姐姐早去早回。” “好吧,那我就出门了。”毛利兰换好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江户川柯南长出了一口气,瘫在沙发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心有余悸。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第184章 第 184 章 江户川柯南像没有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 两眼发直,突出了一个安详。 他重温了一遍当时的现场,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的地方:目暮警部当时似乎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两个黑衣男子, 只不过他那时候完全沉浸在了破案之中,所以没有在意。 难道说目暮警部见过他们?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表情凝重中带着兴奋地想道, 是了,说不定目暮警部和那些法外狂徒打过交道,往好处想,警视厅内可能还有他们的备案抑或是通缉令?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就能查明黑衣男子的身份,然后拿到解药, 重新恢复成工藤新一。 江户川柯南美滋滋地畅想了一番,就想摸出手机给目暮警部打去电话,但等他刚调出目暮警部的号码,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表情一垮,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学生,而不是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如果他就以现在的身份打电话过去, 八成会被认为是恶作剧, 就像他刚醒来, 还没意识到自己变小了, 和发现他的巡逻的人讲述时遇到的情况一样, 觉得是小孩子想象力丰富, 或者是故事听多了。 想到这里, 江户川柯南不禁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变声领结, 这是阿笠博士的最新发明,他给毛利兰打电话说自己有棘手的案件靠的就是用它变成的工藤新一的声音,于是他如法炮制地调试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确认没有问题后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拨通了目暮警部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里面传来了目暮警部的声音:“喂?工藤同学?我正想找你呢,你什么时候来做笔录?” “呃,目暮警部,我现在在外面,一时半会回不去。”他现在也没办法去吧?江户川柯南的眼皮跳了跳,然后委婉地拒绝道,接着询问起了多罗碧加乐园的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还记得三天前多罗碧加乐园里的那两个黑衣男子吗?” “记是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你认识他们?”江户川柯南试探着问道,随后补充了一句,“我看你当时好像想打招呼。” “也不算是。”目暮警部其实也不太确定,因为琴酒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帽子遮挡了他的半边脸,看起来十分不好惹,而与他有一面之缘的梅尔基奥尔虽然冷淡了点,但还挺有善心的,气质也要柔和一些,再加上因为终日的忙碌,他已经记不清琴酒具体长什么样子,两次的装束打扮相差的也有点大,所以他更确信是自己认错了人,“应该是我认错了,他和之前一个帮过我们的人身形有点相似……工藤同学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就是有点好奇。”江户川柯南本来还想追问,但一听“帮过警视厅的忙”,再想了想黑衣男人那梦魇般的形象,他果断打消了主意,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去帮警察的忙?他不将警察干掉就不错了,“目暮警部你继续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别忘了笔录的事。”目暮警部不放心地叮嘱道,工藤新一在警视厅里还有好几份笔录没有完成,等下次遇到一定要让他将这些都补上。 “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不会忘的。”江户川柯南敷衍道,他倒不是不愿意做笔录,只是自从他成名以来,他就成了警视厅的常客,要做的笔录也越积越多,人嘛……总是有点拖延心理的,而现在他就算想去都去不了了。 江户川柯南挂断了电话,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块黄油饼干放进了嘴里,香喷喷的黄油饼干在他嘴里都有点味同嚼蜡。外出买酒的毛利小五郎回来了,客厅中的动画片顿时换成了冲野洋子的节目,期间还夹杂着毛利小五郎亢奋的声音。 看来是我想的太美了,不过也是,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和轻易,一找就找到了认识的人。江户川柯南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还是要 像之前计划的那样…… “洋子小姐~”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抬手绝望地捂住额头,就算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出毛利小五郎现在的样子,这家伙哪里像阿笠博士说的以前是一个干练的刑警了?想要靠这个糊涂大叔找到线索还是下辈子吧!看来只能由他在暗中帮上一把,让毛利小五郎成为名侦探,这样生意才会源源不断地上门……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更让人绝望了。 “爸爸!你怎么又在喝酒?”毛利兰一回来就看到了毛利小五郎眼前摆放着的啤酒罐,顿时生气地说道,“不是说了要少喝一点吗?” “这才哪到哪?”毛利小五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这可是洋子小姐的节目,明天……明天再说。” “真是的。”毛利兰不满地叉着腰嘟囔着,“怪不得妈妈要跟你分居……柯南?” “小兰姐姐,你回来了。”江户川柯南乖乖地打开了卧室的门,摆出一张乖巧的脸。 “你可千万不能跟着爸爸学。”江户川柯南看着毛利兰捏紧的拳头,心中不由的一寒,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小兰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变得像毛利叔叔一样的。” 毛利兰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脱下外套,戴上围裙,温柔地俯下身问道:“柯南有什么想吃的吗?蛋包饭怎么样?” “兰,你怎么不问问我?”毛利小五郎意犹未尽地看着冲野洋子走下台,转过头说道,“这个年纪的小鬼头吃什么不行?” 呵呵。江户川柯南推了推眼镜,在心中腹诽,眼神中不免露出几分鄙夷来,这么大的人,居然和一个小孩子比。 “爸爸!”毛利兰不赞同地蹙了蹙眉,“就是小孩子才应该营养均衡。” “这个小鬼……”“小兰姐姐,我还想吃葡萄。”江户川柯南扯了扯毛利兰的衣角,打断了毛利小五郎的话。 “等吃完饭才可以吃哦。” 在这种时候,就很让人怀疑你是不是乐在其中呢,工藤新一君。 而在另一边,气氛显然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宫野志保面色难看地看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名单,惨白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用拳头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杯子里的咖啡表面一震,顿时荡起了波纹。 宫野志保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她隐瞒下来了那只变小的小白鼠,将阶段性的实验成果报了上去,以为告诉他们实验还没有进展就万无一失了,结果没想到组织看了她的报告后,发现这些死亡的小白鼠身体里化验不出毒性,他们一想,虽然暂时和想要的不一样,但这不就是很好的查明不了死因的毒药吗? 再加上宫野志保之前拒绝了人体实验,不少同为药物研究的人看她也不太顺眼:这不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吗?现在良心发现,在这里惺惺作态,弄得好像是他们没有人性一样。于是在一部分人的推波助澜以及某些组织高层的默许下,aptx-4869作为实验品,开始小范围的用于灭口顺便观察药效,宫野志保甚至听到一些人故意在她路过的时候,宣称这是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该死。”宫野志保感到了深深的负罪感和自我厌恶,她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感觉这一个个名字上仿佛都沾染上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宫野志保逃避性地闭上了眼睛,好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脆弱的外壳稍稍用点力就能够被碾碎。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办法反抗组织,她唯一能够阻止的办法,是暴露出aptx-4869可能的致使返老还童的作用,这样说不定组织就会因为顾忌被外人发现而收敛,可这又是神院度所不允许的,一旦她主动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谁知道姐姐会不会因此而在组织里举步维艰呢?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中她认为神院度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神院度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或许有人会问,将aptx-4869的实验品投入使用,一旦在灭口中途,出现了与那只变小的小白鼠相同的情况该怎么办?那不就等同于暴露出来吗? 可在宫野志保看来,要不是那只变小的小白鼠留下了确切的记录,她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相同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就算在小白鼠上都成功了,用于人体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想要复制相同的情况比登天还难,那么既然目标的结果都是一个死,用什么方法不是一样的? 抱歉,我没有那么善良,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宫野志保在心里这样想道,她不敢去赌这个可能,一旦姐姐因此而出了什么事,她想必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只是牺牲其他人……只是牺牲其他人…… 继续实验吧。宫野志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她能够完成神院度的要求,那么她和姐姐就是处于神院度的庇护之下的,或许到时候还能提出和姐姐多见两次面,住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她并不奢求更多,这就已经足够了。宫野志保按了按额角,深吸一口气,企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雅文邑,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 第185章 第 185 章 “阿笠博士, 快点快点。”吉田步美蹦蹦跳跳地大声喊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阿笠博士乐呵呵地将行李放进了甲壳虫车的后备箱,“东西都带齐了吗?” “都带齐了!”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异口同声地说道,看起来充满了兴奋,与之相对的是江户川柯南, 他双手插兜慢慢地走了过来, 有点不情愿地说道,“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去?” “柯南, 你怎么能这么说?”吉田步美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我们少年侦探团是一体的, 怎么能丢下你一个呢?” 说实话, 我还真希望你们能丢下我的。江户川柯南眼神死, 天知道他一个高中生想要伪装成小学生就已经够吃力了, 结果他还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这个少年侦探团,他一点都不想出去玩,有这个时间他重温一遍《福尔摩斯探案集》不好吗? 江户川柯南已经入学帝丹小学一个月的时间了,在此期间让他松了口气的是他没碰到神院度——可能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白天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里, 周末也是待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和阿笠博士宅二选一, 所以没有机会遇到, 而让他郁闷的就是眼前的这三个小学生,真不知道他们脑袋里都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 话说他小学的时候也这么“精力充沛”吗? 而这次外出的起因是毛利兰抽奖的时候抽中了新开业的动物园以及主题酒店的套票, 但是她这周末社团有活动,没办法空出时间来。毛利兰似乎有点担心江户川柯南,因为除去在学校的时间外, 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 而别的小孩子都活泼好动, 喜欢到各种地方去玩,她觉得江户川柯南是不是在因为父母车祸受伤,再加上长时间没见到亲人而感到心情低落,为此她还绞尽脑汁好一顿安慰。 江户川柯南解释了半天他并不是心里难受,然而看毛利兰半信半疑的表情就知道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于是她抽奖得到的套票就派上了用场,她拜托阿笠博士带柯南去散散心。后来这件事被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三人知道了,秉持着“共同进退”的原则,江户川柯南无言地发现他想要敷衍过去的打算泡汤了,阿笠博士朝着他丢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之后,转头就一脸高兴地去收拾行李,对此江户川柯南表示,博士你就是想去吧? “快来,柯南,别发呆了。”吉田步美坐在车里向他招手,“我们要出发了。” “好——”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然后拉长声音回应道,黄色的甲壳虫车载着一个大人,三个小孩和一个伪小孩,向着动物园的方向驶去。 路途稍微有点长,但在三个真·小学生的问东问西中,一点都不显得无聊,江户川柯南耳边听着他们兴奋地讨论着会在动物园看到什么动物,完全不想参与进话题中。 “肯定会有老虎。”圆谷光彦确信地说道,“到时候我要多拍两张照片。” “还有长颈鹿和大象。”吉田步美将手放在两边,模仿着大象的耳朵,“元太你觉得呢?” “我……我……”小岛元太一时间卡了壳,可能是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看的动画片,他脱口而出,“假面超人。” “据我所知,动物园里应该没有假面超人的。”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那怪兽呢?” “也没有怪兽啦。” “你又没去过你怎么知道没有?”小岛元太不服气地说道。 不,我确定无论是哪家动物园都不会有假面超人和怪兽这种东西。江户川柯南的目光飘了一下,放弃了吐槽:“阿笠博士,我们还有多远?” “快到了。”阿笠博士看了看路边的牌子,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还要十分钟,我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 出发去动物园。” “好耶!”在欢呼声中,车辆沿着道路前行,最终停在了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 他们下车将行李从后备箱中取出,然后迫不及待地向着酒店跑去,阿笠博士和江户川柯南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在通过了酒店的转门之后,江户川柯南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在前台的位置定格住了,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不……不会这么巧吧?江户川柯南咽了口唾沫,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内心祈祷着是自己看错了,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灰白色,他迈着小短腿,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躲在了阿笠博士的身后,看起来好像要吐魂了一般。 “新……柯南?”阿笠博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疑惑地问道。 “博士,你往前看。”江户川柯南小声说道,“别出声。” 阿笠博士按照江户川柯南的要求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阿笠博士顿时就知道江户川柯南的表现是因为什么了:“神……神院?” “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库斯塔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不是正常的事吗?”神院度接过房卡,因为是主题酒店,所以房卡呈现的是黑白相间的斑马身上的纹路。 “不是正常的那种,反而有点像是……”库斯塔本来还言辞凿凿,说着说着忽然又不确定了起来,“见了鬼一样?” “你这是什么形容?”玛克就是能有一种将疑问句说成反问句的能力,“难道这里还会有组织的人吗?” 组织中的代号成员其实都不能完全知道其他所有代号成员的身份和相貌,只是对自己长时间待的这片地域比较熟悉,更别说是那些被当成炮灰的底层了。就拿赤井秀一来举例,如果当初他不是被安排为神院度的下属,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见到琴酒,说不定要耗费几年时间才能达到相同的地位。 所以难道会有其他代号成员闲的没事来度假,正好撞上了我们吗?玛克沉默了一下,他本来想说没有,但想了想贝尔摩德,又觉得不能就这样一竿子打死。 “也说不定。”库斯塔嘀咕了一句,也没有放在心上,“走吧,我们去看看房间……” “柯南,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吉田步美疑惑的声音瞬间吸引了神院度的注意力,究其原因,是这个名字在日本实在是太过罕见,而他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 神院度转过头,看到一个小女孩将扎着红色领结,一脸不情愿的小男孩拖了出来:“我们在那边看到了动物样式的滑梯,一起去玩吧。” “等等,你们别乱跑。”阿笠博士下意识地喊道。 “阿笠博士。”神院度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旁,“你带孩子来动物园玩?” “啊哈哈,是挺巧。”阿笠博士的身体不留痕迹的一僵,然后发出了尴尬的笑声,“是啊,正好抽中了门票,所以就趁着周末过来玩。” “毛利小姐呢?” “什么?” 神院度低头看了看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局促的江户川柯南,蹲下身来,手中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两块糖——这是库斯塔随手塞进他兜里的,同时朝着吉田步美示意了一下,温和地说道:“要吃糖吗?” 吉田步美看了看江户川柯南,又看了看阿笠博士,然后大胆地从神院度手中拿走一块:“谢谢哥哥。” “……谢谢。”江户川柯南只好拿走另一颗,然后装作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致力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神院度不要再关注他了。 “毛利小姐跟我说过她家里来了一个孩子,名叫江户川柯南。”神院度这才回答了阿笠博士 的疑问,“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我以为毛利小姐也会在这里。” “兰有些事,所以就拜托我来领孩子过来玩。”阿笠博士渐渐放松了下来,话也多了起来,江户川柯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博士!你在做什么啊,博士!再跟神院先生聊一聊,你就好把什么都说了啊!但他又不能做出太大动作来提醒博士,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现,急中生智地抓住了阿笠博士的衣角,借用了吉田步美刚才的话,“奶声奶气”地说道,“博士,我们想去玩滑梯。” “啊?哦,不好意思,柯南。”阿笠博士反应了过来,“你们去玩吧,一会我去叫你们。” “那我们走了,就在那边。”江户川柯南指了指不远处的儿童乐园,就想要拉着吉田步美赶紧溜走,然而吉田步美却仰头看着神院度,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两块糖,我们还有两个人,我想也给他们尝一尝。” “当然可以。”神院度又拿出两块糖放到了吉田步美的手心,笑着问道,“你们是同学?看起来是很好的伙伴。” “没错。”吉田步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 “侦探吗?真是不错。”神院度夸奖了一句,起身摸了摸吉田步美的脑袋,“好了,去玩吧。” “好~” 看着江户川柯南和吉田步美跑远,神院度转头对阿笠博士说道:“你们还没有办入住手续吧?那么我就先不打扰了,一会要不要一起走?” “还是算了。”阿笠博士赶忙摇了摇头,“你不也是跟家人一起出来的吗?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好吧。”神院度眨了眨眼,阿笠博士总是感觉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祝你们玩的愉快。” 第186章 第 186 章 “雅文邑大人?”玛克看着阿笠博士的方向, 阿笠博士感受到他的注视, 朝着他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他回应着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神院度低声问道,“有问题?” “不, 大概只是有一些不想被我们知道的事。”神院度饶有兴致地说道, “我们去房间再说。” 他们定的房间是在最顶层,是一间套房, 磁卡在门上一刷,伴随着“嘀”的一声, 门把手按下, 大门打开, 屋内的陈设让人感觉耳目一新。 毕竟是主题酒店, 元素都是与动物有关的,客厅的观景台上有着一只惟妙惟肖的斑马,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好像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另一边有着交错的枝条和翠绿的树叶, 能看出是在模仿树林的样子, 其间有着展翅的色彩斑斓的鹦鹉的雕塑, 客厅沙发后面的装饰画上是开屏的白孔雀,包括连每扇门上都有着不同种动物的金属装饰。 库斯塔挑了一个房间, 将行李推了进去, 不一会抱着两只毛茸茸的小狮子玩偶走了出来,一副轻松的等待八卦的模样:“怎么了?难道是阿笠博士借由这次照顾孩子,准备和其他人约会?” “脑洞太大了, 库斯塔。”神院度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他看到我明显很紧张, 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心虚,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不要靠近’的意味,八成是隐瞒了什么,而且还是不想被我们知道的。” “所以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库斯塔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感觉自己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不就是偷偷去约会?” “谁约会会带四个小孩子?”玛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库斯塔的猜测总是在离谱中透露出一丝奇怪的靠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说不定是当作‘挡箭牌’。”库斯塔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索性她干脆不动脑了,将充满好奇和信任的目光投向了神院度,“雅文邑?” “我也不可能凭空猜出他在想什么。”神院度摊开手,无奈地说道,“倒是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男孩……” 虽然不想说,但是属实是用力过猛,神院度光是想起来就有点想笑,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他跟阿笠博士“撒娇”的时候,旁边的小女孩目瞪口呆的模样,还有他一开始明明不想玩滑梯,但最后却主动提出想要去玩,是想要躲开我的视线吗?可是这是因为什么?神院度自认为他一向都挺受小孩子欢迎的,他应该没有暴露出什么可怕的地方?不然他不能一点恐惧和敌意都没有感受到。 总不能是之前见过我吧?神院度搜索了一下他的记忆,确认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江户川柯南,最终选择了放弃。 “算了,反正也不碍事。”神院度将其当作了一个有趣的谜题,他还有很多时间来慢慢解开它,“感觉答案会让我大吃一惊。” 另一边。 “阿笠博士。”江户川柯南挪到阿笠博士身边,压低声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神院先生没发现吧?”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是没有。”阿笠博士也松了口气,这可比发明难多了,江户川柯南只要装小孩子就行了,他可是要真的和神院度交流啊。 “肯定有怀疑就是了。”在紧张过后,江户川柯南复盘他们刚才的动作和对话,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不少不协调的地方,更别说是神院度了。不过万幸的是,他们的表现最多是让神院度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事情,在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的情况下,应该不至于想到他是变小了……吧? 可恶,我躲了这么长时间,这不是功亏一篑了吗?江户川柯南心疼地抱住了自己,在心里悲愤地想道,希望他接下来不会再碰到神院度,演戏真的不是他的特长,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真的要神经衰弱了。 然而事与愿违,江户川柯南的祈祷似乎并没有被老天爷听到,他们将行李放进房间,就全副武装地迈入了动物园的大门,结果刚进去没多久,江户川柯南就木然地再度发现了神院度的身影。 这么大的动物园为什么还会遇见?! 江户川柯南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江户川柯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诅咒了,也不知道去神社拜一拜能不能让自己的运气好一点。 “大哥哥。”吉田步美眼睛一亮,朝着神院度跑了过去。神院度手里正拿着一个苹果,饲养员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一只猴子在朝着他慢慢靠近——动物园中不允许私自给动物喂食,但他们也准备了一些动物平日里常吃的“饲料”,凭借门票可以免费领取一份,但是如果想要更多就要用钱买了。 神院度转头看着吉田步美,目光在江户川柯南的身上掠过,然后朝着她晃了晃手中的苹果:“要来试试吗?” 吉田步美本来想说要——她的那一份在之前看大象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但她想起妈妈的嘱咐,又艰难地摇了摇头,她不能总是拿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对的:“大哥哥你来喂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没关系,只是一个苹果。”似乎全世界哪个景点都一样,景区里的东西比外面的就是贵上一截,神院度将苹果递给吉田步美,然后让她到自己的位置来,“手伸出去,别动。” 吉田步美用力地点了点头,屏住呼吸看着一只似乎还未成年的猕猴慢慢向她靠近,端详了她一会后,伸手拿走了她的苹果,蹲在原地啃了起来。 “哇。”吉田步美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身后紧接着又传来了二重声的“哇”。 扭头一看,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不知什么时候也蹲了过来,三小只一同看着这只吃的很欢快的猕猴,小岛元太看着看着,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元太。”圆谷光彦认真地说道,“不要抢小动物的东西吃。” “谁要抢了?”小岛元太否认道,“我只是想要尝尝苹果味道如何。” “看它吃的这么高兴,味道应该不错吧?”圆谷光彦在一瞬间被带偏了思路,“不对,这是给动物的,你不能吃。” “我们所有的饲料都是绿色天然无公害的哦。”饲养员笑眯眯地说道,就是为了防止小孩子误食或者是某些大人脑抽非要尝一口,苹果之类的水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个个又大又饱满,比在外面的卖相都要好,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将它们给吃掉了,还开玩笑说着什么要不让他来动物园当动物算了,但有些饲料在动物看来会很美味,人就会觉得非常难吃,不过都是对身体无害的。 “我能摸摸它吗?”吉田步美询问道。 “要轻轻的哦,不然小动物也会觉得不舒服的。”饲养员用小孩子的口吻说道,吉田步美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下猕猴的毛发,动作十分轻柔。猕猴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三两口将手中的苹果吃完,就快速跑远跳到了树上。 “好可爱。”吉田步美捧着脸说道,神院度笑了笑站起身,库斯塔嘴里叼着奶茶的吸管,玛克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神院度,“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们要去看狮子。”仅仅只是两面,吉田步美就与神院度很亲近了,她拿出地图,指着上面的猛兽园区对神院度说道,“大哥哥要一起来吗?” “不了,这位姐姐想看羚羊和麋鹿。”神院度指了指库斯塔,江户川柯南的眼神也随之飘了过去,比起神院度,他和玛克与库斯塔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尤其是玛克,脸可以称得上是英俊,但他的表情不太多,轮廓也比较深邃,看上去就比较严肃冷漠,不好让人亲近,江户川柯南以前还发现过他身上有经受过训练的痕迹。 但想了想江户川柯南就释然了,以神院度的身份,有保镖兼管家也没什么奇怪的,后来在知道了他在神院度那里吃到的点心,喝到的饮料全都是玛克自己做的之后,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江户川柯南默默地打出了好评,就……也不能以貌取人不是吗? “柯南,博士。”吉田步美在前面招手催促着他们,“快跟上来啦。” “步美,你们不要跑得那么快,走丢了怎么办?”阿笠博士赶忙跟了上去,江户川柯南在路过神院度身边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始终感觉有一道视线停留在他的后背上,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他有做什么吗?没有吧?他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那这么看着我是怎么回事?江户川柯南左思右想,满肚子疑惑不能问出口,心中忐忑地追着吉田步美他们进入了猛兽园区,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神院度收回视线,面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所思,库斯塔瞅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们也走?看完羚羊后,附近有一家餐厅,下午我们可以去坐观光车。” “不错的主意。”神院度接过玛克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微笑着说道,“看来事情会比预想中的有意思。” “你是说他们瞒着的那件事?” “自然。”神院度轻松地回答道,“不过现在这都不是要紧的,我们继续下一站吧。” 第187章 第 187 章 餐厅中的食物算不上多么好吃, 味道只是中等,但胜在外形不错,库斯塔尤其喜欢里面的兔子布丁, 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糖壳, 点上了眼睛和三瓣嘴, 用勺子轻轻敲开薄壳后,里面是甜滋滋的牛奶味, 中间夹着草莓酱, 一碰就颤颤巍巍的, 看起来分外可爱。 “玛克你要不要试着仿造一下?”库斯塔恳切地看着玛克,用鼓励的语调说道,“你可以的,你一定能行!” “在这方面你倒是对我信心十足。”玛克轻哼了一声, 意味不明地说道。 “没错,我不但相信你能做出一模一样的, 我还相信你能做出不同形状、不同口味的。”库斯塔毫不犹豫地说道,棕色的眼镜似乎在往外闪着光, “我想要泰迪熊, 焦糖味的。” “……我好像还没有答应下来吧?” “什么?你居然不会做吗?”库斯塔大惊失色。 你到底是从哪听出这个意思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神院度用拳头挡住了上翘的嘴角,眼中满是笑意,玛克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 他冷飕飕地看着库斯塔, 手中的叉子看起来很想往库斯塔的脑袋上飞,然后慢慢扯出了一个冷笑:“耳朵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呃, 我是开玩笑的。”库斯塔坐直了身体, 庄重严肃地发誓道,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所以……” 库斯塔眨了眨眼,双手在眼前合十,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在她脸上倒是一点都不显得滑稽,反而十分可爱,前提是不听她说的是什么:“我能拥有泰迪熊布丁吗?” 神院度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玛克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道:忍住,这是在外面,你不能揍这个间歇性智障的家伙,然后捏了捏鼻梁,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我试试看。” 库斯塔心满意足,她将最后一口布丁送进了嘴里,又在套餐之外额外购买了一个,这次换成了芒果口味的黄兔子,别的不说,这里的甜点还是不错的:“雅文邑,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神院度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日程安排,“下周三或者下周四,快的话两个星期就能回来,慢的话可能就得一个月了。” 他们本来是不准备这几天出来的,但因为神院度过两天要出一趟差,所以他们一合计,就干脆在神院度走之前出来玩好了,也算是临行前的放松,最后选来选去,就选中了这家动物园。 “要去这么长时间?”库斯塔蹙了蹙眉,想想他们之前去法国也才用了一周半,“很难解决?” “不,只是稍微有点繁琐,再加上其他人空不出手来,威慑力又不够,只能我去帮把手。”神院度无奈地说道,英国分部出了点问题,负责人田纳西中了埋伏,性命垂危,现在那边群龙无首,一片混乱,不去的话真的会出问题,“放心,波尔多会帮忙的。” “……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本来应该是波尔多去解决,结果又怕那个记仇又不着调的家伙对英国分部下黑手,所以才让你过去的?”库斯塔吐槽道,然后她就看到神院度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她沉默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说道,“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以防外一。”神院度轻咳了一声,勉强给波尔多留了点面子。自从他们走后,波尔多活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用兰德斯的话说,就是如果没有这个老大,说不定他们发展的速度还会快一点,正事他是一点都不干啊!而要说波尔多最近在干什么,看看法国当地的报纸,总会发现些许的端倪,比如说某个名字出现的频次还挺高,而且总和一些画展联系在一起…… 没错,波尔多他去开画展啦!而且画展还开的风生水起,乐不思蜀,在国际上都略有耳闻,受到了不少大师的好评。在他得到田纳西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后,他表面说着什么一定会帮忙控制好英国分部的局势,实则恨不得连夜坐飞机飞过去嘲笑田纳西,神院度都怀疑假如田纳西醒过来会不会再被他给气死,那怎能是一个放飞自我可以形容的:“总得过去一个能压得住他的。” 波尔多你坏事做尽!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库斯塔和玛克的眼中都能够看到翻滚的这一行字,可他们想了想,以波尔多的行事作风,只靠他还真不知道能弄成什么鬼样子。 倒不是说波尔多的能力不行,就是艺术家的思维可能都比较跳跃,不太按常理出牌,要是单独让他去帮衬组织的英国分部一把,英国分部究竟是会平稳下来还是被弄得更加混乱,几率完全是对半开。至于法国分部……法国分部那是被逼的,在长年累月下的折磨下都已经适应了——毕竟谁没被波尔多折腾过?他们甚至能对波尔多的骚操作表现出一种淡定和无所谓的态度,再说还有神院度打下的稳固基础在,这才不至于让他们在神经病的道路上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 “我就说波尔多那家伙最近怎么那么兴奋。”库斯塔用勺子戳了戳布丁,觉得嘴里的东西都不香了,“他就是在炫耀吧!一定是!” 与他们不同的是,波尔多作为一个天才画家,在网络上是有自己的个人账号的——只不过大多数人(包括组织的人在内)并不知道这就是组织法国分部的负责人波尔多,上面一般情况下只会放一些绘画技巧解析,抑或是自己的作品,偶尔表达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情,不会暴露出任何东西。 但最近的情况稍微有所不同,上面发布的东西都透露出了一种喜气洋洋,不少不明真相,单纯的只是波尔多的画技粉的人都在下面猜测波尔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现在库斯塔算是知道了,一是田纳西倒下的幸灾乐祸,一是神院度要和他一起去英国控制局势的兴奋。 神院度笑了笑,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玛克和库斯塔说道:“我这次出差不能带你们,你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但是如果琴酒那边需要你们的话,你们就暂时过去,我不一定能随时接到电话,还有时差的影响,到我这里经过我的同意,再转回去太耽误时间了一点,我已经跟琴酒说好了。” “哦,琴酒啊。”库斯塔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好了,还要点一些别的吗?”神院度看了眼时间,“不需要的话,我们就出发去观光车,库斯塔你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吧?” 库斯塔当时选中这个动物园的原因,就是它有着目前日本最大的放养区,基本上模拟了真实的自然环境,游客可以搭乘观光车近距离观察野生动物,其中不乏狮子、河马等凶残的猛兽,并且可以在车上对它们进行喂食,所以她没怎么犹豫就定下了到这家动物园的旅程。 “没错。”库斯塔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她点的东西自己倒是都吃完了,半点没有浪费,“肯定很有意思,要是能下车跟它们互动就好了。” “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玛克慢条斯理地将脱下来的外套重新穿好,“除非你想让你的传说在组织里流传,有一个代号成员作死被野生动物给吃了之类的。” “玛克,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当我真的会去吗?”库斯塔鼓起了面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不能。”玛克斩钉截铁地说道,看着库斯塔的眼神透露出了一种“你看我信不信”的意味。 “你不会还在记仇吧?我们的情谊就这么脆弱吗?” “呵,在你要泰迪熊布丁的时候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可等他们吵吵嚷嚷地来到观光车的位置——基本上是库斯塔一个人在吵,玛克只是偶尔回复一句,就连神院度都没想到,他们再次看到了熟悉的人。 “大哥哥。”吉田步美惊喜地喊道,“你也来坐观光车吗?” “是啊。”神院度沉默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都觉得有点过于巧合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还能碰到江户川柯南一行人,然后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第三次!第三次了!江户川柯南幽怨地想道,什么缘分?这分明是孽缘!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蒸发,动物园这么大的面积,次次偶遇……神院先生,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第188章 第 188 章 “雅文邑, 你老实说。”库斯塔凑过来,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声若蚊蝇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他们身上安了追踪器。” “并没有。”神院度哭笑不得, 他敢对天发誓他没有用任何手段,非要说的话, 只能归结于运气,“这只是个意外。” 库斯塔看了看阿笠博士一行人, 又看了看神院度, 勉强相信了神院度的说辞, 毕竟她也没看到神院度有做出什么动作。江户川柯南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整个人都像是被太阳晒得打蔫的植物,看现在的样子,他们势必会坐上同一辆观光车, 他之前查过观光车的行程, 它会按照规划好的路线穿过放养区, 期间会在里面绕上几圈,充分满足游客接触大自然、接触动物的要求,全程下来大概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前面还排着9个人,一个是5个人的小团体, 看起来是大学生, 另外四个人似乎是一个家庭, 像是两对夫妻。一辆观光车的载客数是10位, 虽说不要求全部坐满,但最少也要坐上七八个人, 现在的情况正好是前面九个人一辆车, 后面他们八个人一辆车,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和神院度在同一辆观光车待上一个小时!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事到临头,江户川柯南反而冷静下来了,按照正常的推理,除非神院度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否则他是不会往“变小”这种听起来荒谬的结果上想的,也就是说他其实不必要这么紧张。他相信神院度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年龄、外貌而轻视任何人,也能够接受天才的存在,如果一开始他只是维持平日的样子,或许神院度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早熟的聪明的孩子,现在反而露出了破绽。 不过现在改应该还来得及。江户川柯南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然后仰头朝神院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得不说,样貌帅气自信的工藤新一,小时候也十分的可爱,神院度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发浓厚。 “之前忘了问,神院也是趁着空闲出来玩吗?”趁着观光车还没有抵达的间隙,阿笠博士抽空问道,毕竟也不能在这里干站着。 “不,我大多数时间都是空闲时间。”神院度幽默地说道,“这应该算是临行前的放松?下周我要出差,本来打算回去后再告诉你们的。” “出差啊,是去其他国家吗?”阿笠博士感慨道,“可以顺便去旅游也不错。” “那就看忙完之后有没有时间了。”英国分部现在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与其他现在过去费劲地将火药桶搬走,还不如让它炸个痛快,到时候去收拾残局可就轻松多了。神院度这样想着,一边无奈地说道,“真不想工作。” “确实。”阿笠博士是不知道神院度在想着什么恐怖的事情,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想要工作呢,“还是要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不然像我老了就走不动了。” “博士,你才52岁吧。”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不要把自己不想运动找理由为自己老了啊。” “啊哈哈。”阿笠博士尴尬地笑了笑,神院度低头看着江户川柯南,意味不明地说道,“江户川同学,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神院哥哥叫我柯南就好了。”江户川柯南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新一哥哥和小兰姐姐经常提到神院哥哥,所以想要知道神院哥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啦。” “你的意思是你在观察我?” “嗯。”江户川柯南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可是一个侦探,不能道听途说,要眼见为实。” “原来是这样。”神院度没说他相没相信,只是问道,“那么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当然。”江户川柯南理所当然地说道,“神院哥哥你是一个好人。” 神院度的思绪好像停滞了一秒,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库斯塔憋笑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意,用手压了压江户川柯南的头发:“不能因为我对你们友好,就把我当成是一个好人知道吗?人是有多面性的。” “知道啦。”江户川柯南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关顺利通过了,话说他感觉自己变小的这段时间以来,好像是个人都愿意摸他的脑袋,然后就听见神院度说道,“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的新一哥哥都是对你怎么形容我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 “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他有没有说什么我不乐意听的话。”神院度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是的话,回来我就要给他加点‘课业’了,柯南你是不会撒谎的对吗?” “这个……”江户川柯南眼神乱转,正巧他看到观光车开了过来,顿时如蒙大赦地说道,“车来了,我们先上车吧。” “没关系,我又不着急。”神院度的笑容在江户川柯南的眼中就好像是拉响的警报,“我们可以慢慢聊。” 我为什么想不开呢?江户川柯南在心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当然知道工藤新一都说了些什么,因为他就是工藤新一!比如他就跟小兰吐槽过神院度偶尔会冒出来的恶趣味,还会记仇,并且你只有在被报复的那一刻才会意识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但这些是能在神院度面前说的吗?不能!不然等他恢复成工藤新一他就死定了! 江户川柯南满面愁容地上了观光车,观光车使用的玻璃都是特制的,为的就是防止意外的发生,还各自有着不同的造型,比如说前面的那辆就是犀牛造型的,而他们乘坐的这辆就是猎豹样式的。车上还配置了一个讲解员,负责讲解途中遇到的都是什么动物,并且告诉他们不同的动物都应该吃什么,防止他们胡乱喂食对动物造成伤害。 观光车的座位其实原本不止十个,只是后面被改造成了专门存放东西的地方,江户川柯南全程心不在焉,讲解员的声音从他的耳朵飘进又飘出,直至讲解员来到他的位置,给他了一大把带着茂盛树叶的树枝,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一扭头吓了一跳。 观光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只长颈鹿站在窗外,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江户川柯南手中的树叶,然后用头轻轻碰了碰窗户。 动物们并不傻,几次之后,它们就知道这个怪模怪样的“盒子”里面会有吃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在饥饿的时候充充饥,抑或是充当个零嘴都不错,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有动物过来溜达一圈。 江户川柯南看了看手上的树枝,又看了看长颈鹿,耳边听着吉田步美他们边说着“好乖好乖”,边发出欢快的笑声——还有一只长颈鹿在他们的位置惬意地咀嚼着树叶,于是他打开窗户,举手将树枝伸了出去。 长颈鹿的长舌头一伸,将鲜嫩多汁的树叶卷进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江户川柯南被扯得身体摇晃了一下,另一只手扒着下半边的窗框。很快长颈鹿就将树叶吃光了,它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大眼睛看了看江户川柯南,然后低下了头。 “爱花看样子很喜欢你。”讲解员站在他旁边笑眯眯地说道。 “爱花?”江户川柯南有点小惊喜地摸了摸长颈鹿的脑袋,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长颈鹿,然后转头看向了讲解员。 “这只长颈鹿的名字。”讲解员朝着他挤了挤眼,“爱花可是长颈鹿中的大美女,就是脾气稍微有点暴躁,只有它心情好的时候才让人碰。” 这么一说,江户川柯南好像还真从长颈鹿爱花的眼睛里看出两分妩媚来,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因为符合人类的审美,就像大多数人看猫咪一样,不管年龄有多大,是男是女,在他们的眼中都会被归类于可爱。 “咔嚓。”拍照的声音响起,江户川柯南看到阿笠博士手里拿着手机,将他们给长颈鹿喂食的场景照了下来,然后十分自然地发送给了吉田步美他们的父母——当然,工藤优作是没有份的。说真的,也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感情到底算不算得上塑料,这都一个月了,工藤优作都还没得知工藤新一变小的消息,工藤新一也从没想过求助自己的父亲,让人怀疑他们的交流是不是要靠天意。 “好了,各位游客请回座位上坐好,我们要继续出发了。”讲解员拍了拍手,唤回了大家的注意力,虽然有些不舍,但众人还是坐回了原位,车辆缓缓发动,沿着道路向前方开去,“我们接下来要进入的是……” “吱——”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辆猛地停了下来,讲解员没有站稳,向后倒了下去,幸好神院度及时拉了一把,才没有摔得那么重,座位上的人也东倒西歪,不明所以地向前望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车。 江户川柯南跳下了座位,冲到了观光车的最前方,看着前面向司机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司机疑惑地摇了摇头,“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了,但这里并不是规划好的可以停车的区域。” 这是发生了什么?江户川柯南隐约能看到有人站在车里,看起来十分慌乱,他的心一沉,没由来的直觉提醒他,应该是出问题了。 第189章 第 189 章 “死者名叫田中太郎, 今年40岁,初步断定是心脏病突发致死。”闪光灯亮起,将现场的情况拍摄了下来。目暮警官看着周围的一圈人, 严肃地问道, “你们和死者都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妻子,田中纯子。”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拭着泪, 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底有着一抹淡淡的青黑, 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两位是他的弟弟田中次郎和女朋友黑川绫乃。” “你们呢?”目暮警官看向了其他人, “也是跟他们一起的吗?” “不不不,不是。”其中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慌忙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同伴,“我们是同班同学, 趁着周末出来玩的, 只是和他们凑巧在一辆车上。” “也就是说你们互相不认识是吧?” “是这样的。”他忙不迭地点头, 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是第一次见面。” “那么说一下案发经过吧,当时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警官。”大学生中的一个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看着尸体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好好的游玩秒变凶杀现场, 他的接受能力实在是不强, “我们先说完能去车下待着吗?”他真的不想跟一具尸体待在一个空间。 “如果确定你们跟本案没有关系的话。” “我们一直在座位上说笑, 互相都可以证明。”他的朋友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在我们说的正高兴的时候, 忽然从后面传来了争吵声, 我们看过去, 发现这个大叔……就是死者面色有些发白,冷汗直冒地从兜里拿出药吃了下去,正当我们以为没什么问题了,他突然直接倒了下去,我们一见情况不对,就赶紧拨打了警方和急救的电话。” 听起来确实关系不大。目暮警官点了点头,吩咐记录员将这些记录下来,然后表示他们可以下车,但是请待在周围,还不能离开。 车内在顷刻间空了不少,目暮警官看着剩下的三个和死者关系匪浅的人问道:“你们都知道死者有心脏病吗?” 田中纯子和田中次郎都点了点头,唯独黑川绫乃表示了否定,然而还没等目暮警官接着往下问,就见田中纯子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你在讲什么笑话呢?你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我凭什么知道?”黑川绫乃翻了个白眼,“你搞清楚,我是次郎的女朋友,和他又没见过几面,我怎么知道他有心脏病?” “别以为你藏得很好。”田中纯子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你和我丈夫勾勾搭搭的,当我是瞎子吗?” “什么?!绫乃你……”“啪!” “你闭嘴!”田中次郎震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女友当中甩了一巴掌,黑川绫乃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田中纯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田中纯子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警官,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诱发了他的心脏病吗?”黑川绫乃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快速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主角正是田中纯子和田中次郎。 “你给我删掉!”田中纯子尖叫着朝黑川绫乃扑了上去,两人瞬间厮打了起来,目暮警官慌张地让人上去拦,好不容易才把她们给分开,阻拦的警官的脸差点被指甲划花。 “警官,我根本不知道田中太郎有心脏病。”黑川绫乃气喘吁吁地说道,她用手抹了把脸,感受到头发被拽头皮传来的刺痛,表情顿时一阵扭曲,“非要说的话,田中太郎就是被他们两个的丑事给气死的!” 田中次郎的表情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了一样,田中纯子恶狠狠地瞪着黑川绫乃,眼中泛着红血丝,看起来恨不得生啖她的皮肉:“警官,你真的相信她不知道心脏病这一回事吗?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笑话!那你倒是说我为什么这么做啊?!”黑川绫乃不甘示弱,“是,我是想让田中太郎发现你们之间的勾当,所以我把视频发给了他,要是知道他有心脏病的话,我绝对会选择更稳妥的方法,否则田中太郎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目暮警官在风中凌乱,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分外的头疼,几次想要插话都没能插进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向下属使了个眼色,准备让他们分开冷静一下,眼角余光却瞟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他猛地转过头去大惊失色:“柯南?!” “你也在这里……不是,你是怎么上来的?毛利老弟也来了?”目暮警官一把捞起站在尸体面前沉思的柯南,就想要把他赶下车,该不会柯南把刚才的东西全都听全了吧?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叔叔没有来啦……放开我。”江户川柯南想要挣扎,但依旧是被毫无反抗之力地丢下了车,“等等,目暮警官。” “柯南,这不是你该看的。”目暮警官严肃地说道,他觉得他有责任保护孩子纯洁的心灵,“乖乖待在这里。” “可是……” 观光车的门虽然没有关上,但江户川柯南知道如果他再跑上去的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扭送下来的。他抿了抿唇,紧紧地皱起了眉,他感觉不太对劲,这不像是一起单纯的意外,可还没等他找到证据,他就被赶了下来,看目暮警官的态度是坚决不会让他上去的,可恶,该怎么办…… “柯南!”吉田步美三人跑过来将江户川柯南团团围住,然后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能偷跑呢?” “没错,都说了我们少年侦探团是一体的。”圆谷光彦赞同道,“你怎么能私自出风头?” 呵呵,如果让你们上去了,那才是污染纯洁的心灵。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飘忽,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上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片阴影在他身旁投射下来,江户川柯南扭头一看,发现是神院度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从他们这里还能够隐隐听到上面传来的争吵的声音,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忽而朝着江户川柯南望了过来:“想上去看看吗?” “哎?”江户川柯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吉田步美踊跃地举手,“大哥哥,我也想去。” “不行哦,你听。”神院度将手放在耳边,上面激烈的争吵声让听着的人都感觉有点胆战心惊,可以想象上面是怎样一种令人焦头烂额的景象,“我只能保证一个小朋友的安全,再多的话,我担心你们会被误伤。” “我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步美。”神院度弯腰认真地看着吉田步美的眼睛,轻声说道,“如果你们受伤了的话,我会愧疚的,而且你的父母也会为你担心。” “可是柯南……”吉田步美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用手揪住了裙子,眼睛忽闪忽闪地说道,“那好吧,下次的话……” “下次一定会选择步美的。”如果真的有下次的话。 这家伙……江户川柯南看着神院度熟练地将三小只安抚好,并且心甘情愿地待在阿笠博士的身边,嘴角不禁抽了抽。他用一种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看着神院度,天知道他以前应付这三个人有多么费劲,话说你对小孩子简直是两个态度啊,友好过头了吧?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在想什么?”神院度踩上观光车的楼梯,偏头对江户川柯南挑了挑眉,“不跟上的话可就不带你了。” “哦。”江户川柯南如梦初醒,赶忙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神院哥哥,为什么是我?” “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想办法上去的吧?” “谁说的?” “不甘心都要溢出来了,小侦探。”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朝着江户川柯南伸出了手,“这个刨根问底,不撞南墙不回头也要得知真相的劲头也是每个侦探都有的吗?” “……应该是?我是跟新一哥哥学的啦。” “每次都用这个理由可不行。” “神院先生?”目暮警官先是有点惊讶,随后浮现出了惊喜,因为着急案件,他还真没有注意到神院度也在这里,随即他的目光看向了被神院度牵着手的江户川柯南,蹙了蹙眉问道,“你这是?” “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神院度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柯南我会看好的,毕竟在毛利侦探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久,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你是说?”目暮警官愣住了,难道说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嘘。”神院度将食指轻轻抵在唇前,“事情还没成定局呢,现在下结论可还太早了。” 第190章 第 190 章 车内的争吵声不仅没有停止, 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纠缠在谁才是让田中太郎心脏病突发的罪魁祸首上,而是开始互揭老底,并且所揭露的事情越来越大, 好像生怕警察不能将他们抓进去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黑川绫乃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你当初只是一个普通魔术师的助手, 根本不是什么营造出来的大家族的小姐, 就连这个助手的位置都是你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抢来的。” “黑川绫乃, 造谣可是要负责任的!”田中纯子的面色铁青, 气得浑身发抖, 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色厉内荏。 “有本事你就去告啊。”黑川绫乃已经豁出去了, 她自觉自己不是个好人, 但她顶多算是道德败坏,而这两个人包括死掉的田中太郎已经不像人了, “当时你为了抢这个位置,就私底下找了两个混混将对你威胁最大的女人的脸给划了, 后来你费尽心思嫁给了田中太郎之后, 怕事情败露影响你的形象, 就在田中太郎的面前撒娇卖乖,至于说了什么我是不太清楚,但在之后某一天,这个人就忽然自杀了,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你!” “等等,黑川小姐。”可能是黑川绫乃的爆发过于惊人, 一个警察的声音中都透露出了两份小心翼翼,“为什么田中太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黑川绫乃爽快地说道, “田中太郎原先是以高利贷起家的, 手底下有不少打手, 现在明面上好像做起了正经生意,其实暗地里依旧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手段高一点,处理得隐蔽干净一点,想要一个不重要的人‘被自杀’也不是特别困难。” 现场的警察感到有些无地自容,如果黑川绫乃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就是他们的失职,他们没能找出真相,让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流逝。而当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时候,却还有一个人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绫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田中次郎神色阴郁地看着黑川绫乃,他并不在乎什么死不死人的,而是黑川绫乃的欺骗。要知道黑川绫乃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温柔、听话而又善解人意的,他何时见过黑川绫乃这一面?包括她之前的那一巴掌……“难道一直以来这都是你的伪装?为的就是接近我们获得证据……” “别把我想的那么伟大好吗?”黑川绫乃的白眼简直要飞出天际,天知道她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搞钱,“你以为搜集你们的资料很容易?我还得从中揣摩出你喜欢什么类型,然后把自己的形象向你的审美靠拢。我知道这个是因为有一天田中太郎随口提了一句,我觉得其中有利可图,或许还能抓住田中纯子的把柄,然后我又顺手查了查你们,结果没有一个好东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黑川绫奈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反正她现在所有的打算都已经落空,不把这两个家伙举报进去的话,她绝对会迎来报复,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她还能领上一笔举报的奖金。 “田中次郎这家伙眼高手低的,嫉妒心还强,总是将错误归咎于别人,还认为自己的哥哥见不得自己好,上次田中太郎想要签下的生意就是他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导致生意被抢走,公司蒙受了很大的损失。”黑川绫乃其实也觉得这一家恶心透了,自己在其中居然都算是“清白”的,“对了,他原先高中的时候还是校园霸凌的主导者,受害人被逼得跳楼,到现在还是植物人,结果他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换了一所高中继续作威作福。” “绫乃,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别摆出这样一副好像受伤了的姿态,好恶心。”黑川绫乃撩了一把头发,彻底放飞自我,“你要真是一个好人,我还觉得丧良心呢。” 说真的,这不比库斯塔看的狗血剧有意思多了。神院度站在一旁听完全过程,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虽说他早已看出这家人之间关系的错综复杂,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精彩纷呈”,没看到一部分见多识广的警察都听呆了吗?那几个因为恐惧而下车的大学生也不害怕了,一个个竖起耳朵,凑到门边捕捉着从观光车上传出来的声音,可见人类的吃瓜精神是统一的。 神院度第二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这可真是搞情报的好苗子啊,道德感低,伪装能力也强,至于钱就更不成问题了,组织里很少有缺钱的,任务相关的东西都可以报销,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比组织里不少平庸的情报员强,可惜已经在警察那里挂上号了。 这样的想法在神院度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逝,他拍了拍表情充满气愤和难过的江户川柯南,轻声提醒道:“别忘了你是来找线索的,小侦探,其他的事就交给合适的人去办吧。” 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侦探要做的就是找出真相,至于其他的,他可以为之难过,可以为之痛苦,但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交由法律来裁决。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重新打起精神来,他绕着尸体倒下的位置来回转了几圈,然后忽然蹲下身打量着田中太郎的衣服。 衣襟上有着浅黄色的粉末,嘴唇上也有,闻起来是一股药味。江户川柯南仔细地分辨着,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等等,这是什么? 江户川柯南翻过死者的手掌,发现掌心上好像有一点白色的痕迹,是蹭到了什么上面吗?不,不像。他凑过去嗅了嗅,同样闻到了微微的苦味,这也是药?为什么会粘在这种地方? 对了,那个缓解心脏病的药?江户川柯南一下子抬起头来,目光看向了警察手中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正放着一瓶药:“叔叔,能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小朋友,这可不是好玩的东西。”警察摇了摇头,他以为柯南是因为好奇而想要拿去玩,于是拒绝道,“不能给你哦。” “这个是……”江户川柯南一时语塞,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现在没办法借由毛利小五郎这个名字的便利了,以往的“毛利叔叔想让你……”,“毛利叔叔需要……”之类的话没有办法在这个场合使用,而现场的就只有神院度…… 江户川柯南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难道他真的要撒泼打滚才能要来线索吗?还是说他只能求助于神院度?可是这样一来…… “警官。”江户川柯南霍然回头,看见神院度轻松地站在那里,在这种混乱的场景中依旧是那样从容,而他此时说出的话却让江户川柯南大感意外,可仔细想了想又在情理之中,“是我拜托这孩子来拿的。” “啊?哦,神院先生。”这个警察认识神院度,他是上次赏樱发生案件时跟着目暮警官到现场的人之一,而且他还知道神院度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朋友,于是他天然就抱有了三分信任,就想要将证物袋递过来,“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之前检查了,确实是普通的心脏病舒缓胶囊。” “抱歉。”没想到神院度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神院度用手指了指他的手套,微笑着说道,“请问还有手套吗?总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这个年龄不大的警察恍悟,然后略带佩服地递过来了两副崭新的手套,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守规矩的人了——没错,对比的就是某些肆意妄为的侦探:“麻烦您了。” 为什么你都用上了敬语?江户川柯南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接过神院度递来的手套,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表情一僵,他是不是不该接的这么自然?等等,要知道他现在的外表可是小学一年级,为什么神院度先生你递过来的动作也这么流畅啊?! 可现在想要假装疑惑或者生疏已经迟了,江户川柯南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戴上手套,然后看着神院度将药瓶从证物袋中取出,然后放在了他的手中。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开始打量起药瓶来,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等神院度发现他是工藤新一时,他已经变回来了呢? 瓶身上的说明写着药品的用量,早晚各一次,每次各一颗,并且标明了更详细的部分请见药品说明书。江户川柯南扭开瓶盖,里面是红黄相间的胶囊,他取出一枚将其打开,胶囊里面是浅黄色的微小的颗粒。 浅黄色?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微微一变,再度看向了山田太郎的手掌,确认这两个是不一样的,那这个白色的粉末是怎么回事? 第191章 第 191 章 江户川柯南已经完全沉浸进了自己的思绪里, 他看了一眼争吵不休的“一家人”,放弃了询问他们的想法,跑下了观光车, 向那几个大学生问道:“哥哥姐姐,神院哥哥让我来问一下,你们还记得当时山田太郎是怎么吃的药吗?” 这几个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大学生互看了一眼, 然后努力回忆着说道:“就是他不舒服的时候, 从兜里拿出了药瓶, 然后取了一粒药打开倒在手里, 然后吃了下去。” “你们是说他将药打开?”江户川柯南抓住了重点。 “我记得是这样。”其中一个大学生点了点头, “毕竟原先是胶囊, 这样肯定生效会快一点,我们看他在之后还从他的妻子……好像是叫田中纯子吧?接过水喝了好几口,我们就以为没问题了,谁知道他几秒之后一头栽下去了。” 水?水会有问题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误导项?江户川柯南思索着, 将这个可能列为了备选, 现在问题更大的无疑是药。死者手中残留的是胶囊中的颗粒,但想必那并不是所谓的缓解心脏病的药物,而是被替换成了另一种药品, 因为它们的颜色并不相符。 可为什么警方拿到的却是正常的心脏病药物,这又是谁做的呢? “药是他自己拿的吗?” “对, 因为他们当时在吵架嘛,我们就关注了一下。”一个大学生轻咳了一声,勉强给自己的八卦找了个理由, “看得还挺清楚的。他倒下去后, 他的妻子就一脸惊慌地拿着药瓶, 边掉眼泪边试图将药往他嘴里塞, 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我们还感慨了一番他们的感情,谁能想到他们家的情况这么的……复杂。” 拿着药瓶? 江户川柯南若有所思地接着问道:“药瓶不是在田中太郎手里吗?” “哦,好像是在递水的时候顺手拿走的。”大学生不确定地说道。 江户川柯南陷入了沉思,他没有注意到库斯塔和玛克诡异的眼神,以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动作,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缺少关键的证据。 于是他转身重新回到了观光车上,灵活地低头钻过了重重障碍,走到了神院度的身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神院度挑了挑眉,然后弯下腰,江户川柯南凑到他的耳边,将自己打听到的东西尽力用符合小孩子身份的语句告诉了神院度——江户川柯南也很绝望,神院度可不像毛利大叔那样好糊弄,这里的空间又是有限的,他不敢保证自己射出麻醉针的动作不会被看到,而一旦被神院度发现,他就会猜出所谓的“沉睡的小五郎”的背后是他,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还用他多说吗? 两害相较取其轻。江户川柯南沉痛地想道,他真的是太难了,至少现在他还有挣扎的余地,立个天才儿童的人设也没什么不好。 “真不错。”神院度眼光流转,似笑非笑地说道,“条理清晰,关键的地方都打听出来了。” “哈哈,都是毛利叔叔和新一哥哥教的好啦。”江户川柯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就听到神院度接着说道,“要一起来数一数还有多少颗药吗?” ……神院先生,你果然全都知道了吧?江户川柯南回想起以往,虽然他不是没赢过,但他也知道仅凭着文字推理比试是不公平的。神院度在所有关于“人”的这一方面简直强到可怕,他都怀疑只要让神院度看到嫌疑人,不需要寻找证据,只是凭借着对方的情绪变化他就能大致看出真正的凶手是谁……虽然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啦。 “一瓶是30粒。”江户川柯南将药瓶里的胶囊倒出,认真地数着,“五、十……” 田中纯子似乎听到了声音,慢慢地转过头来,她已经不复最开始温婉的样子了,脸上因为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被揭露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而充满了戾气。她看到江户川柯南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可怕,尖利而又刺耳的声音好像是从嗓子里穿透出来,姣好的面容扭曲的如同恶鬼:“警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小屁孩……” 江户川柯南感受到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疑惑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到了神院度带着笑意的眼睛,嘴唇开合着辨认出了“继续”两个字。 就在他重新低下头后,神院度缓缓地偏过脸看向田中纯子,田中纯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感到一股寒意蔓延上了她的脊背,不禁后退了一步。 怎……怎么回事?田中纯子的嘴唇颤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违背了她的意志,不管她如何的努力,身体就如同一只囚禁于琥珀的蚊虫,在面对恐怖与危险时,本能地保持了静止与静默。 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涌动着一个无形的漩涡,谁也不知道美丽的海面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未知的怪物。田中纯子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刺激,完全无法挪开目光,她保养得很好的指甲陷进手心,心脏如同失控一般怦怦直跳,直到一声“田中女士”才打破了这种环境。 声音重新进入她的耳朵,田中纯子大口地呼吸着,后背已经被冷汗所湿透,她刚才竟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阵冷风吹过,她的后心顿时一阵冰凉。 田中纯子用惊疑的目光看着神院度,眼底深处隐隐透露出了一种畏惧,她并不算是一个好人,因为田中太郎的生意的缘故,她也见过一些□□分子,大多都依靠凶恶的面容和暴力的手段来彰显自己,获得别人的畏惧,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神院度……田中纯子的眼神躲闪,压根不敢直视神院度的脸,明明他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那张脸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好看,但她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刻却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她敢保证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目暮警官茫然地看着田中纯子,她刚才的表现还让他以为又有一个人要心脏病突发了,结果现在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 他将目光投向了神院度,看见神院度温和地朝着他笑了笑,江户川埋头在座位上数着药品的个数……等等,那不是证物吗? “柯南,你……”“啊嘞嘞,好奇怪哦。” 江户川柯南的眼镜上闪过一道光,他抬起头,用疑惑的语调问道:“为什么这里面有29个胶囊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不是在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吃了一颗……”“不对!” 田中次郎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我们是昨天傍晚过来的,然后饭后哥哥发现他没有带药,是我到药房给他买了一瓶送上去的,如果按照早晚各一次的话,现在应该是还剩27粒药才对。” “因为太郎他昨晚和今早都没有吃药。”田中纯子若无其事地说道,“他昨天跟我说他的心脏最近感觉舒服多了,准备停药两天试试看,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天的工夫……” “不,我想田中夫人似乎误会了些什么。”神院度平静地说道,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她的解释所打动,田中纯子抿了抿唇,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我们所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不管这个影响因素是否存在,药品剩余的数量都是对不上的。” “哪里对不上?”目暮警官仔细计算了一遍,药是昨天晚上买来的,如果吃了药,就是还剩27颗,如果像田中纯子说的没吃,那就只是在心脏病突发时吃的那一颗,剩下29颗,应该没问题啊。 “目暮警官,哥哥姐姐跟我说了哦。”江户川柯南解释道,“他们说在看到田中叔叔倒下之后,田中阿姨想要救活田中叔叔,所以又拿了胶囊打开,往叔叔的嘴里倒,所以叔叔的衣服和嘴唇上全都是浅黄色的药粉。” 田中纯子的表情微微一僵,目暮警官闻言凑近尸体一看,果真在衣领处发现了浅黄色的痕迹:“这么说的话,剩下的就应该是28个才对。” “警官,小孩子胡说罢了。”田中纯子心道不妙,于是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想要向药瓶伸去,“这个年纪的孩子懂什么?是数错了也说不定。”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药瓶的那一刻,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试图挣脱,但手指好像正好卡在了她的关节处,稍稍一动就带来了难耐的疼痛,无论怎样都不得寸进。田中纯子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神院度平静的眼睛:“我看就不必了,还是说你想借此做些什么呢?” “您在说什么?”田中纯子的肌肉紧绷,牵强地扯起了嘴角,“我不过是准备再确认一下罢了。” “还准备垂死挣扎吗?魔术师的助手小姐。” 第192章 第 192 章 “魔术师的助手小姐?”目暮警官愣了一下, 表情不由地变得严肃了起来,“神院先生,你的意思是田中夫人就是凶手?” “柯南发现了关键线索。”神院度缓缓的、不容拒绝地将田中纯子的手压下一边, 然后松开手理了理袖口,朝着江户川柯南示意了一下,丝毫没有将功劳据为己有的打算——虽然柯南可能更想他据为己有, “目暮警官, 请看一下死者的手心。” 目暮警官依言蹲下身, 仔细观察一番后, 终于发现了田中太郎手中不起眼的白色痕迹:“这是?” “另一种药。”神院度看着目暮警官恍然的神情接着说道, “在田中先生倒下之前, 曾做出了一个动作,他将胶囊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手里吃了下去,以便尽快发挥药效。” “原来如此。”目暮警官的目光落在了田中太郎的领口, 又看了看他的手心, 一锤定音道,“真正对心脏病起作用的药是浅黄色的粉末,而这种白色的粉末可能才是致田中太郎死亡的罪魁祸首。你们将这个拿去化验, 尽快得到结果。” 听到目暮警官的吩咐,两个警官上前来小心地蘸取了一点死者手掌上白色的粉末, 放进透明的袋子里密封好,又取了一点衣领上黄色的粉末,准备对比着送去化验。黑川绫乃左右看了看, 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她的无辜:“我可从来都没有碰过药, 也根本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这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吧?” “我们都住在一起, 莫非你要说你一点都没看到太郎他拿药吃药的场景?”田中纯子讽刺地说道,“田中次郎是你的男朋友,别忘了药可是他去买的。” 他们与神院度一行人住的是同一家主题酒店,主题酒店虽然很大,但是其中的高级套房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神院度定下了其中一间,而距离不远的另一间正好住着田中太郎一家,只不过分了不同的卧室罢了,也就是说假如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说不定接下来他们还会在酒店中碰到。 “当然看到了,可我又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黑川绫乃理直气壮地说道,同时朝着神院度抛了个媚眼,她已经看出神院度才是其中主导的那一个,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您说是不是?我有什么必要杀他呢?” 神院度眼中的笑意加深,他知道黑川绫乃是在撒谎,毕竟就算她在之前的调查中没有发现这一点,既然她的目的是“上位”,那么她发现了田中太郎在吃药这件事之后,她就不可能不去调查这究竟是因为什么,现在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撇清关系,不过也无所谓,因为人的的确确不是她杀的。 众人一听似乎确实是这样,黑川绫乃的嫌疑较之其他两人来说并不大,因为她在目前所有的讲述和证据中,并没有跟“药”扯上关系过。现在就剩下了田中纯子和田中次郎这对“情人”,其中田中次郎是买药回来的人,有做手脚的可能,可问题又来了,除了买药之外,他并没有更多的接触药物的机会,而田中纯子不仅全程和田中太郎待在一起,能够接触药物的时间明显多得多,再加上神院度刚才的那一番话…… 众人的目光顿时朝着田中纯子看了过去,田中纯子的眉心直跳,强颜欢笑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可是我的丈夫,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理由我们先不提,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神院度习惯性地转了转尾戒,目光落在田中纯子的身上,里面没有丝毫的厌恶、鄙夷抑或是怜悯,田中纯子恍惚间觉得,神院度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并不在意这里发生的事,好像这里只是因为有他所感兴趣的东西在,不然他根本就无疑参与进来,也无意理会她。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田中纯子的情绪翻涌着鼓胀,乱糟糟地堵在胸口,感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田中夫人,看来昨晚你并没有休息好啊。” “我只不过是……”田中纯子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悸强行压下,面上看似没有什么变化,眨眼的速度却快了几分。 “应该是来到了新的环境所以不适应?”神院度不紧不慢地将田中纯子的解释提前说完了,“那个词语叫什么?认床?” “是……”田中纯子感觉自己所有的所思所想好像都光明正大地展示在了神院度的面前,供人随意地翻阅,她不能再让人就这么牵着鼻子走下去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黑川绫乃阴阳怪气地说道,“当然是在说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了,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昨天半夜我感到口渴,于是起夜到客厅去喝水,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从卫生间的门缝里透出来了光,该不会是你当时在里面搞鬼吧?” “黑川绫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田中纯子露出了隐忍中夹杂着一丝委屈的表情,要不是在之前黑历史的揭露中,了解到了她是多么的阴狠毒辣,说不定还真有人会因此而动摇一下,“是,有可能数量确实是对不上,但就不能是有人故意将药放进去了吗?”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还是说田中太郎有这么‘幸运’,一拿就正好拿到了有问题的那个?” “黑川绫乃!你就非得和我作对吗?!” “田中夫人。”神院度的声音轻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但却让田中纯子打心底里泛起了凉意,“我猜你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个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田中纯子矢口否认。 “因为黑川小姐发给田中先生视频,致使他心脏病发作是一个突发事件——我相信黑川小姐不会用这种去赌他会不会心脏病发作的方式去杀人。”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这打乱了你原本的计划,所以你不得不进行补救。” “原本的计划?”江户川柯南灵光一现,他原先还有一些疑惑的地方,经由神院度这么一说,顿时一扫而空,双眼发亮地说道,“我明白了,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瓶药,而是两瓶药。” “不错。”神院度朝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江户川柯南的嘴角上扬,眼中是破解了谜题的兴奋,他接触到目暮警官那明显还充斥着困惑的眼神,下意识地解释道,“我们一直以为只存在着一瓶药,使田中太郎丧命的药和正常心脏病的药都放在里面,可这样就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比如凶手是怎样准确无误地让田中太郎吃下‘正确’的药物的,可如果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同的两瓶药呢?田中太郎吃的里面是白色粉末的胶囊出自药瓶a,而我们现在看到的治疗心脏病的是药瓶b,这样一来,唯一一个接触过药瓶的……” “就是你!田中太郎的夫人,田中纯子!”江户川柯南用手一指田中纯子,自信地说道。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着田中纯子看了过去,田中纯子的面色难看,如果说她之前有七分情绪是伪装出来的,那么现在她就彻底隐藏不住了:“你们真的相信一个小学生说的话?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呃……”江户川柯南默默地将自己伸出去的手背在身后,他又冲动了,这回他该怎么解释?说是跟侦探剧学的,觉得里面的说话方式很酷怎么样? “真棒啊,柯南。” 咦?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看到目暮警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夸赞道:“这也是跟毛利老弟学的吗?耳濡目染下都学会推理了?不过那些不靠谱的地方可不要跟着学。”貌似自己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哈哈。”江户川柯南摸着后脑勺,尬笑道,“我将来也想当一个侦探嘛。”谁要跟那个笨蛋大叔学啊! 神院度轻挑了下眉,江户川柯南做贼心虚地移开了眼神,他感觉自己的马甲摇摇欲坠,他已经决定等这个案件结束,立马让博士带他们离开,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两个瓶子,假如里面的东西不一样的话,不会被看出来吗?” “谁说是不一样的?”神院度反问道,“胶囊里的东西不是可以替换的吗?” “替换?”目暮警官喃喃自语,神院度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他觉得自己有点跟上了神院度的思路,“既然药是昨天晚上买的,那么能够替换的时间就只有半夜,那么黑川小姐所说的卫生间的灯光……你们今天白天都在一起吗?” “没错。”黑川绫乃果断点了点头,“我们一直没有分开。” 这么说的话……大部分人捋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现在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证据,可证据又在哪里呢? 第193章 第 193 章 “别想的太复杂了。”神院度半坐在座椅旁边的扶手上, 放松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这是发生凶杀案的观光车,而像是什么宴会的厅堂,“我想田中夫人应该并没有离开这辆观光车吧?只要能够找到第二瓶药,不就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吗?”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 吩咐着在现场开始搜索, 尤其将重点放在了田中纯子附近。田中纯子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只能在心中祈祷他们无功而返,神院度看着还抱有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田中纯子, 从容地说道:“还不准备放弃吗?” “这都是你的推测。”田中纯子似乎并不想要接受她的失败,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狰狞,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反而将事情怪罪在了黑川绫乃的头上, 如果不是她今天突然将她和田中次郎的事情揭发出来的话,田中太郎根本不会在这时候心脏病发作, 而是会在她的安排下死得悄无声息, 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是不是我的推测不要紧, 趁这个时候我们来聊聊天吧,验证一下我猜的对不对。”神院度微笑着说道,一点也不在乎田中纯子的态度与否,“你早就起了杀心是吗?” 田中纯子沉默不语。 “你一早就买好了毒药……不, 或许那并不是毒药, 只是对于心脏病患者不友好罢了。”神院度观察着田中纯子的表情,对别人来说她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但是对神院度来说,这无疑证明他猜对了, “黑川小姐并没有看错, 昨天晚上确实是你在卫生间, 你在意识到田中太郎没有拿药之后,顿觉机会来了,于是在当天夜里,趁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你偷走了药瓶,在卫生间将胶囊打开,把里面的药倒掉,然后替换上了你为田中太郎准备的药。” 神院度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我不知道是真的没拿药,还是你将药给藏起来了,如果是前者的话,你就还有一步动作,是去购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药来用作替换。” 田中纯子闭了闭眼,随着一声“找到了”的兴奋的声音,众人的视线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警察手中拿着一个药瓶站在那里,果真有着第二个药瓶,而且与他们一开始发现的药瓶一模一样。 如果神院度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药瓶就是被田中纯子所替换下来的那个。田中纯子见大势已去,整个人似乎都佝偻了下来,她再也找不出什么辩解的余地,握紧了自己的手,缓缓开口道:“你还猜到了什么?” “按照你的计划,田中太郎应该不会死得这么快,他吃下的是对他的心脏病没有作用,甚至是加重负荷的药,心脏病发作的概率也会增加。这样你找一个无人的时候,故意做出一些刺激他的事情,致使他的心脏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作,到时候你就可以不紧不慢地清理现场,再将正确的药替换上去,造成他是因为没来得及拿药或者药物没来得及生效而心脏病突发致死的假象。” 神院度不紧不慢地说道,田中纯子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心中苦笑着想道自己输的不冤,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原本的打算猜得大差不差的?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或许你真的可以得偿所愿。”可惜命运就是这样无常,神院度甚至感到了两分无奈,现在不论什么职业的杀人凶手都有脑子、有行动力,有这种能力就不能分点给组织的那群傻子吗?“但就在你刚刚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偏偏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我并不知道你们争吵了些什么,但最终的结果是,黑川小姐将你和田中次郎的视频发给了田中太郎,致使田中次郎心脏病发作。这打乱了你的计划,如果你不做出行动的话,你调换了药品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于是你反应很快地做出了补救。” “首先,你在田中太郎服下药之后,递给了他一瓶水,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清洗嘴里留下的药粉的痕迹,另一方面也是借机将药瓶拿到手中。”神院度一点一点地将事件的全貌梳理出来,一部分虽然已经知道了田中纯子是凶手,但依旧对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而感到迷迷糊糊的警察也在神院度的讲述中理清了思路,“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你的一个身份,黑川小姐之前说过,你在嫁给田中太郎之前,是一个魔术师的助手,你正是借用了这一点,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倒下的田中太郎身上时,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药瓶进行了调换。” “然后你又觉得这样不保险,一旦水并没有将药粉的痕迹全部洗掉怎么办?于是你装作悲痛万分,从你已经调换完成的药瓶中拿出一个胶囊,表现出一副不放弃的样子,将真正有效的药粉塞进了田中太郎的嘴里,借以进行掩盖,也就是我们现在在他的衣领和嘴唇上看到的淡黄色粉末。” 一室寂静,目暮警官看着田中纯子,只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他真觉得要是他们单独遇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定真的会以“意外”结案,明明是突发情况,怎么会有人在短短几秒钟内想到这么多? 田中纯子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眼神复杂地看着神院度,她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你是怎么知道这只是一个意外的?” “因为你太严谨了。”神院度微笑地说着大多数人听不懂的话,“所以就显得你留下的破绽分外简陋。” 是啊,一个严谨的不仅用水清洗了一遍痕迹,又不放心地用正常的药粉再遮掩一遍的人,怎么会留下手心上沾染的白色粉末以及对不上的胶囊数量这两处破绽呢?这就足以证明她当时的行动不是出于计划,人脑毕竟不是计算机,在匆忙的情况下一时有所忽略也是正常的事情。 “原来如此。”田中纯子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其实如果她胡搅蛮缠的话,也不是没有可以说道的地方,但既然神院度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她也彻底歇了这个心思,还是给自己留下点体面吧,“人确实是我杀的。” “为什么?”江户川柯南忍不住询问道,如果是因为田中太郎发现了她和自己的弟弟的事,也不至于今天被气死啊。 “因为他要跟我离婚。” 原来,有一天田中纯子有点事到书房去找田中太郎,结果人没找到,反而发现了一张离婚协议书。这下田中纯子顿时将自己的那点小事抛在脑后,尤其是当她发现田中太郎想要让她净身出户之后,她更是出离的愤怒了。 要知道她为了能成功当上“富太太”,背地里用了多少手段吗?现在玩腻了就想要将她一脚踢开,哪有这么好的事?真以为她会乖乖听话? 但虽说是愤怒,田中纯子并未在第一时间闹到田中太郎的面前,因为她担心田中太郎的手中握有她的什么把柄,并且现在田中太郎并不知道他想要离婚的事已经暴露在了她的面前,敌明我暗,趁着田中太郎还没有暴露他的心思,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田中纯子还算平静地讲完,她没有半分后悔,假如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只不过会更加的完美。 田中纯子被警察带走,宣布了案件的告破,江户川柯南偷偷摸摸地溜到了阿笠博士的旁边,准备怂恿阿笠博士先跑,结果还没等他说出口,就看到神院度对着其他人说道:“先等一会吧,或者说你们可以上我们的那辆观光车,让司机先把我们平安送回去。” 对哦,他们还在半路上呢,难道他要靠两条腿走出去吗?江户川柯南仿若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就不能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吗? “雅文邑。”库斯塔凑过来,用手挡住了嘴唇,眼神示意了一下江户川柯南,低声问道,“他是不是有点问题?” 库斯塔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学生,有点过于条理分明了吧?泽田弘树已经够聪明了吧?他们刚认识泽田弘树的时候,泽田弘树貌似可比江户川柯南要大,但也没有这样成熟。 “或许……”神院度话没说完,手机就传来了震动声,他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又看了看周围,将电话挂断,不一会,一条消息进入了手机: 【你在东京的动物园?——g】 【什么事?——aragnac】 【有一个人需要你帮忙处理。——g】 【资料。——aragnac】 资料很快就发了过来,神院度低头看了两秒,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他沉吟片刻,在手机上回复道: 【不用了。——aragnac】 【什么意思?——g】 【人已经死了。——aragnac】 【?——g】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4章 第 194 章 他们很快就被送出了这片园区, 一个看起来像是动物园的主管的男人急匆匆地赶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目的是希望他们别将这件事说出去, 尤其是透露给媒体,为此补偿了他们在动物园的费用全免,并且在未来一年他们可以免费进入动物园游玩的条件。 由于警察来的比较及时, 且案发的时候是在观光车上,不是在什么大庭广众的人流量大的区域,就算有人看到警车开进来,他们也可以想办法解释成其他理由,所以基本上只要保证现场的人不往外说,就可以将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这座动物园从始建到成功开业, 耗资巨大,所有的建材、设施都是最高档的,还根据动物生存的不同环境建了不同的园区, 他们对此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从开园以来的成绩也不负众望, 可一旦和凶杀案扯在一起, 再被竞争对手抑或某些看他们不顺眼的人推波助澜一下——同一领域必然会有胜有负,他们自然也会将其他动物园的客流量吸引过来……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是怎样的场景了。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希望大家能够答应他的条件。众人看他的态度这么好, 他们中也没有什么贪婪到想要狮子大开口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动物园的主管松了一口气, 主动提出可以送他们一些动物园的周边产品,比如说徽章、动物主题的帽子, 还有毛绒公仔等。 吉田步美等人欢呼起来, 案件所带来的阴影似乎也被驱散, 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案件之后,他们也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心情,于是纷纷要么离开了动物园回家,要么回到主题酒店稍作休息——神院度等人倒是想要继续逛,毕竟一个死人罢了,完全影响不了他们的心情,可是见其他人都是一副神态萎靡的样子,他们也不好说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就随大流离开了动物园,反正他们也不急着走,明天再来把剩下没逛完的逛完也不迟。 于是他们就一路返回了酒店,神院度回到房间,首先拨通了琴酒的电话,他们并没有在消息中多说,而是等神院度确保周围的环境安全之后,才重新开始了沟通。 铃声短促地响了一个音就被接通,里面传来了琴酒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 “我们遇上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正是田中太郎。”神院度稍微有点想笑,前脚田中太郎刚被杀,后脚琴酒就说任务目标就是田中太郎,这算是有人帮忙把活干了吗? “谁做的?” “他的妻子田中纯子。”神院度知道琴酒想问什么,于是干脆简略地将过程描述了一遍,“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神院度听到了打火机开盖的轻微的声音,料想琴酒是在抽烟,“组织看上了他的公司,派人找上他的时候,被他断然否决了……不,应该说是狮子大开口,他给出了一个高于他公司市值十倍的价格。” “胆子可真大,不过组织应该也不缺他这一家公司吧?”神院度了然道,“还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报警。”琴酒发出了一声嗤笑,“自己的底子都不干净,真把自己当什么无辜人士了?而且当初找上他的人被拍下了照片,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着他了。” “田中太郎留下了证据?” “已经让人去清理了。”琴酒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些许遗憾,“让他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也别这么说,说不定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更别提在临死之前,他刚刚得知田中纯子还给他戴了绿帽子,对象还是他的兄弟。”神院度轻笑着说道,“这样算来,田中太郎已经死了,田中纯子进了监狱,田中次郎被黑川绫乃曝出来的那些也够他喝一壶了,如果警察将他私底下干的事都查清的话,他也免不了要进监狱。唯有黑川绫乃,最多只能对她做的事在道德上进行谴责,但她只是田中次郎的女朋友,没有资格去插手田中家的公司,等事情稍微发酵发酵,在混乱中组织想要得到田中家的公司想必不费吹灰之力。” “哼,运气真好。”琴酒编辑好邮件发送了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负责的了,不管是收购还是什么,这种商业上的手段全都是后勤部需要去定夺的。 “不用我们动手就轻松完成不好吗?”神院度表示琴酒就是在嫉妒,“就跟白赚了一单一样,还是说你就见不得我这么悠闲?” “你马上也悠闲不起来了。” “别让我想起这件事。”神院度因为要去英国,也提前看了不少英国目前的情报,但这些都没有看现场来的快,“希望田纳西没有大碍,毕竟也认识这么久了,要是换上其他人也挺麻烦的。” “你只是觉得熟悉的人比较好掌控吧?”琴酒冷笑道,他才不相信神院度会对田纳西有什么同伴情,以波尔多和田纳西的关系,神院度就像是在看到两只猫猫狗狗打架,但谁叫其中一只是自家的呢?于是田纳西就悲剧了,尤其是他还是先招惹上来的那一个,神院度在法国的时候,他简直连头都抬不起来,被打得晕头转向。 “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神院度也没有隐瞒,“我主要是担心波尔多会弄出什么乱子。” 神院度还是说的委婉了,以波尔多的性格,发现死对头落难,还需要他帮忙过去收拾残局,他不狂喜地大笑三声并且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他能够控制得住自己了。尤其是波尔多会比他先到英国,鬼知道就在他晚到的这几个小时内,波尔多会不会开嘲讽搞成大混战,关键是就算他叮嘱了都没用,波尔多有时候根本意识不到他是在阴阳怪气。 “自己解决。”琴酒冷酷无情地说道,他对波尔多在大多数时候的想法都是“这怎么就不是个卧底呢?”,充满了想要将人拖出去干掉的蠢蠢欲动,而波尔多对琴酒的印象是“这人有病吧?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呢?”,同样充满着迷惑和不解,互相都对对方看不顺眼极了。 ……可能这就叫做劳模和混子的不兼容性吧? “该说他是相信我呢?还是根本懒得多说废话?”神院度看着挂断的电话,挑了下眉冲着玛克和库斯塔说道。 库斯塔耸了耸肩,在她看来琴酒一直都是一个样子,让她喜欢不起来,然后接着问起了之前的问题:“那个男孩是叫江户川柯南?我和玛克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是特意培训过吗?我看他向那几个大学生询问时候的思维和口吻,似乎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符。” “这只是其中之一。”神院度并未否认库斯塔的话,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相貌来,由于遗传的原因,亲缘关系之间会出现相似的特征,比如说耳朵的轮廓、眉毛的形状等,这肯定没有dna检测来的准确,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初步的判断。 江户川柯南……虽然因为年龄尚小,有些特征还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但是不觉得和工藤新一太像了吗?毛利兰说过江户川柯南是阿笠博士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寄养在了他们家……什么样的亲戚?难道是工藤优作又有了第二个孩子?那又为什么姓江户川? 而且江户川柯南是什么时候来到的毛利家?应该就在他们那次去多罗碧加乐园后不久,而工藤新一只有阿笠博士言称见过一面,直至今日都不见踪影,恰好在这个时候江户川柯南出现了,动作、神态、语言都有一种熟悉感,而且他和阿笠博士在最开始看到我时都表露出了一种回避的态度…… 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了。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组织有人去过多罗碧加乐园吗?或许……刚才问一问琴酒好了。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掠过了一片阴影,如同漆黑的雨云缓缓飘过,遮挡住了照在海面上的阳光。 这种事情他交给别人不太放心,如果最后证明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他就需要确认在多罗碧加乐园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谁在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后者估计是没有,不然组织内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江户川柯南也不会到处乱跑,以及志保手中都有谁服用了aptx-4869的名单……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短时间能弄完的,他还有一趟去英国的形成……那就等他从英国回来再说吧。 “雅文邑?” “我需要确定一下。”神院度转过头,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或许这次真的是一个惊喜。” “惊喜?” “没错,一个不折不扣的惊喜。”神院度从未有这么一刻期待它成真,“我一直在等待的一块拼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5章 第 195 章 “波尔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枪, 枪口对准了波尔多,厉声质问道。 “看不出来吗?”波尔多偏过头来看着他,他的手上转动着一把跳刀, 一只脚踩在了趴在地上的人的头上, 听到男人的问话, 他略微抬起脚,似乎给了地上的人喘息的余地,“我可是在帮你们……” 波尔多的嘴角勾起了戏谑的笑容, 一脚重重地朝着脚下的人的脑袋踩了下去,他的面门砸在地上, 发出了模糊不清的闷哼, 在挣扎间能够看到他不正常扭曲的胳膊。波尔多轻啧一声,再度重复了一遍他的动作, 离得近的人似乎都能听到骨头开裂发出的毛骨悚然的声响, 他终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找出叛徒!” “你说他是叛徒?”男人的声音中明显充满了不信任, “证据呢?” “证据?没有那种东西。”波尔多做出了思考了表情, 然后耸了耸肩, 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非要说的话, 可能是直觉吧?” “你是在耍我吗?”男人勃然大怒, 他觉得波尔多就是来找麻烦的, 想要趁机利用田纳西大人现在的昏迷, 将英国分部弄得一蹶不振,“现在给我离开那里!” “你确定要用枪对着我吗?阿索尔。”波尔多用手指了指自己, 眼角余光看到好几个匆匆赶到的人影, 他的眼中闪烁着冷光, 嘴里抱怨着说道, “我可是推了一个画展,跑过来帮忙的哎,你们就是这么对你们的恩人的吗?真是好人没好报。” “恩人?”阿索尔的额角直跳,你怎么有脸皮把自己形容为恩人?这不是纯粹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我再重复一遍,离开那里!” “看来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波尔多把玩着手里的跳刀,突然将其朝着阿索尔掷了过去,阿索尔只觉得一道劲风从他的面颊旁边划过,随后脸上传来了一阵刺痛,他用手一抹,看到了满手的鲜血,“英国分部里有资格阻止我的就只有田纳西,你算什么东西?” 因为波尔多前段时间接连办了好几场画展,整个人忙上忙下,所以从外形上看起来似乎消瘦了一点,眼底还有一抹淡淡的青黑,只不过在眼睛里诡异的兴奋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神经质,至少在阿索尔看来,这就是一个神经病。 “既然英国分部现在暂时交到了我这里,那么无论我想要做什么,你就只有听命行事一条路可走。如果有什么异议,你大可以上报给组织,不过在那之前……”波尔多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朝着阿索尔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危险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把枪给我放下。” 阿索尔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枪把,紧张得近乎要痉挛,他知道波尔多说的是对的,但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这样下去英国分部就要彻底陷入混乱了。 阿索尔还是不明白应付波尔多的方法,兰德斯惯用的一套是,不管波尔多说了什么,先“好好好,对对对,行行行”地敷衍过去,等之后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有时候波尔多会突发奇想、一时上头,等他事后冷静下来了,他有八成可能会说他刚才什么都没说,而这个时候,他会因为心虚而变得很好说话,支使他去干什么事就会容易得多。 而显然阿索尔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是在上任副手被证实是卧底之后来到田纳西身边的,听到的都是波尔多各种不当人的事迹,再加上虽然同为组织的成员,田纳西和波尔多、英国分部和法国分部一向不怎么友好,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波尔多是在捣乱。 “如果你坚持这样做的话,我想我也不能站着不动不是?”波尔多缓缓地抬脚,转身面对着阿索尔,身上浮现出了冰冷的杀意,“没想到一来就要杀人啊,这可不能怪我了。” 阿索尔的额头上淌下了冷汗,他看着波尔多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感觉脚步声就好像响在他的耳边,与他的心跳声重合,让他愈发的烦躁。 开枪还是不开?要是开枪的话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阿索尔的心中摇摆不定,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在无形中气势就落于了下风,就在他即将下决定的那一刻,忽然之间,他们听到了一个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随后沉稳的声音插入进来,打破了凝重的氛围:“到此为止。”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在簇拥之下,从远处走来,阴影从黑色的西装上慢慢褪去,灯光一点一点照亮了他的眼睛,他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站定,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最终定格在了波尔多的身上,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种无奈:“波尔多,你又在做什么?” “雅文邑!”波尔多的眼睛一亮,脸上扬起了兴高采烈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到的?” “雅文邑大人。”阿索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舒缓了下来,他放下手臂,在无形中松了口气。他曾经在神院度坐镇法国分部的时候见过他两面,虽然作为对手很可怕,让人升不起与他作对的心思,但现在站在自己这边时,心中顿时就升起了安全感。 神院度朝着他点了下头,看了眼地上的人,挑了挑眉问道:“这是?” “雅文邑大人,波尔多刚才平白无故地将人拖了出来,并且根本给不出解释……”阿索尔忍不住告状,任谁来看不是波尔多在发神经,但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波尔多打断了,“雅文邑,这个是叛徒哦。” “是吗?”神院度平淡地看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看起来惨不忍睹的人一眼,朝着基地深处走去,同时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处理好。” “可是,雅文邑大人……”阿索尔睁大了眼睛想要反驳。 “别担心。”神院度路过他身边时,单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波尔多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开玩笑,不准备给我找一个房间吗?” “……是,雅文邑大人。”阿索尔深吸了一口气,正对上了波尔多挑衅的眼神,他握紧了拳头,转身追上了神院度,“您的房间一早就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田纳西怎么样了?” “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医生怎么说?” “说是大脑中依旧有血块。”阿索尔如实回答道,“要等血块被完全吸收,田纳西大人才有可能醒来。” 自从田纳西的上一个副手是卧底被揭露以来,田纳西似乎就从一个极端进入了另一个极端,他不打算再选用聪明、机灵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将老实、忠诚放在了第一位。这样的优点是将是叛徒、卧底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但是坏处是,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副手可能并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后一种,阿索尔真的已经尽力了,但状况还是每况愈下。 “身体方面有什么问题吗?”如果田纳西身上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势,那就只能退居二线,组织在这方面还是不会卸磨杀驴的,没有什么“既然没用了,就干脆抛弃掉”的传统——当然,这仅限于没有犯下太大的错误的代号成员。 阿索尔摇了摇头:“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你就这样全都告诉我了?” “田纳西大人曾经说过……”阿索尔上前一步,拉开了神院度眼前的门,入目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然后闷声说道,“没有什么是能瞒得过您的,既然您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由我来告诉您。” “田纳西说的肯定不止这些吧?”神院度走进房间,环视一周,然后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这个……”阿索尔的眼神游移,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貌似有些难以张口,半晌后他放弃了,做出了一个总结的陈述,“总之,您值得信任就是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这个出现在这里就有意思了。” “什么?”阿索尔惊愕地抬起头,他看到神院度站在一幅装饰画前,上面是一片灿烂的向日葵,神院度伸手在画框的背后摸索了两下,然后缓缓地取出了一个小号纽扣大小的东西,上面的提示灯闪烁着红光,明显处于运作状态之中,阿索尔的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铁青。 “看来有人并不欢迎我啊。”窃听器在指尖被碾碎,结构遭到破坏顿时冒出来了隐约的电火花,似乎还能嗅到里面传来的焦糊味。阿索尔声音急促地解释道,“雅文邑大人,这不是我……” “我知道。”神院度将窃听器抛给阿索尔,平静地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擦干净,“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你给我安排的是这个房间?给我揪出来,一个一个的审。” 阿索尔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朝他望过来,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冷汗在顷刻间浸透了他的衣服:“我要一个结果。” “是!雅文邑大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6章 第 196 章 “我就说我没弄错。”血珠从刀尖上淌下来, 波尔多蹲在地上,随手将刀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的衣服上蹭了两下,身上香水的味道早已被血腥味所掩盖, “那家伙果然是个叛徒吧?”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子弹从波尔多的头顶飞过, 刚从墙角露出头来的人的脑门上顿时多出了一个血洞,阿索尔黑着脸放下枪, 喘着粗气拼命忍下想要冲波尔多怒吼的冲动,“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 阿索尔真的很想骂人, 天知道他一转头就发现波尔多没影了是怎样一种心情, 要不是雅文邑大人还在, 他都想让这家伙自生自灭算了。 “是你们的动作太慢了,做事要灵活一点。”波尔多朝着他摇了摇手指,“你看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们不就跑了吗?” “不需要你来教训我!”阿索尔语气生硬地说道, 他和波尔多自由散漫的行事作风一点都合不来, “这里就是全部了吗?” “我留了两个‘鱼饵’回去。”波尔多起身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看有没有咬钩的了……你那里应该没出问题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田纳西大人这么讨厌波尔多了。阿索尔冷漠地想道, 兰德斯到底是怎么忍受他的? 作为副手,阿索尔其实和兰德斯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 在他的印象里, 兰德斯挺靠谱的, 总是笑眯眯地给人挖坑,用一句“阴险狡诈“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现在特别想和兰德斯交流一下经验,要是他是波尔多的部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他真怀疑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以下犯上。波尔多平日里该不会是个甩手掌柜吧?以及法国分部有这样的负责人, 真的不会完蛋吗? 兰德斯:说实话, 一直在完蛋的边缘徘徊(一本正经)。 “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那就收工。”波尔多打了个哈欠,真正背叛组织的彻头彻尾的叛徒确实不多,但动了其他心思的可不少:田纳西还在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动歪心思,但田纳西一倒下,人心顿时浮躁了起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他们这两天就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情,连休息的时间都空不出来,而到现在,他们也就勉强将进度条拉到了百分之三十的样子,“休息一下再说吧。” “……你就是这么干活的?”阿索尔的嘴角抽了抽,深刻怀疑他们以往究竟是怎么跟这样的人打得有来有回的。 “这不是有雅文邑在吗?”波尔多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会处理好的。” 有雅文邑大人在,你就把自己的脑子交出去了吗?阿索尔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神院度的脾气有多么好,要是换做他,波尔多想必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遍了:“现在回基地?” “回去睡一觉。”波尔多随口说道,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养好精神才能确保接下来的任务不会出错。”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过了一会。 “雅文邑,我回来了。”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随后波尔多的脑袋冒了出来,他装作没看到神院度无言的眼神,询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明知故问。”神院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手头的文件放在了左手边,白底黑字间红色的“叉”是那样的醒目和刺眼,就好像是沾染在上面的血迹一般,“阿索尔。” “我在,雅文邑大人。”紧跟其后进来的阿索尔赶忙应答道,他可不敢像波尔多那样随意,“您有什么吩咐?” “这些全部都要重新核对查证。”神院度的手指点了点手边所有打上红叉的文件,“都是跟这次找出来的人相关的部分。” “是,我知道了。”阿索尔走过来拿走了文件,“还有其他的吗?” “之前波尔多找出来的那个人,他有很多次来历不明的钱款交易,让人去查,如果是吃了我们的东西的话,吃了多少就让他翻倍吐出来多少。”神院度一点都没感到轻松,他已经补了好几个窟窿了,但一转头发现他补的不是一个口袋,而是一张渔网——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并不妨碍他想着干脆重做一个算了,这样一来就真的要奔着一个月去了,“还有你们的财务,我知道你们有不止一套账本,负责应对不同的情况,但你们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100英镑一个土豆……怎么?通货膨胀单独挑中你们了?一百万就够你们吃半个月土豆的呗? 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都写了些什么?就很离谱。 “我马上让人去办。”阿索尔轻咳了一声,脑海中将某些胡写乱写的家伙殴打了一遍,“可能是他们喝醉拿错了。” “还有……波尔多你在做什么?”神院度一抬头,看到波尔多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毯子,沙发尽头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一看就蓬松柔软的羽毛枕,外套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连脑后扎着的小辫子都拆了下来,头绳套在手腕上,就差将睡衣也换上了。 “午后的小憩。”波尔多扯着毯子舒舒服服地躺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感觉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为什么不回房间去睡?” “雅文邑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阿索尔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委婉地说道,“这不是重点?” “嗯?”神院度看着他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现在是不是你们的下午茶时间?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之后再说也没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阿索尔放弃了挣扎,“您要红茶吗?还有三明治和松饼。” “红茶即可。”神院度示意了一下自己已经空了的咖啡杯,“这两天的咖啡摄入量已经超标了,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了。” 阿索尔恭敬地低了低头,见神院度没有其他的吩咐,于是转身出了门,期间完全无视了准备午睡的波尔多,突出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走廊里还飘散着没有散去的血腥味,一个人正拿着拖布来回地擦拭着地面,水桶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足以证明这里发生过的战斗是多么惨烈。 “阿索尔大人。”他看到阿索尔,赶忙直起腰来,同时目光悄悄地朝着阿索尔身后飘去,见没有神院度的身影,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害怕?”阿索尔挑了下眉问道。 “不不不。”他快速摇头,矢口否认,“是敬畏……没错,是敬畏!”或许还有一点崇拜。 昨天神院度路过的时候,在他们附近短暂地停留了一会,然后好像是随手点走了两个人,结果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两个人想必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们这些没有背叛组织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并不代表着他们面对神院度的时候不会感到紧张和压力。 “呵,你这是打赌输了?” “那个……其实是打赌赢了。”他有点尴尬地说道。 阿索尔眼神诡异地看着他,没能弄明白这是什么心理,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你慢慢打扫吧……对了,一会有下午茶。” “哎?”他愣了一下,有些纳闷地看着阿索尔走远的身影,他们悠闲一点的时候确实是有下午茶的,但忙起来压根顾不上,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两天不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吗?” 书房中。 波尔多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所有人都在忙,只有他准备午休的情况有什么不对:“雅文邑,你要不要也来休息一会?我记得昨天半夜你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不了,今天我会早点睡的。”是个人都知道只要他来了就要有大动作了,不趁着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这两天他也没怎么休息。 “那好吧,一个小时后叫我。”说着,波尔多就闭上了眼,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睡得还真快。”神院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手撑着脸坐在书桌前,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报告,重新投入了工作之中,“这种忙碌的感觉真是久违了,等结束后不休一个长假可不行。” 指针飞快地向前跑动着,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挂上夜空,转眼间就进入了深夜。 房间里一片安静,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震动着发出了声音。 床上的被子动了动,一只手伸出拿起了手机缩了回去,然后半晌没有动静,直至声音消失,神院度才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然后用手扶着额头,半眯着眼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慢半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琴酒?” 第197章 第 197 章 这个时间……是什么事? 神院度头痛欲裂, 半夜被弄醒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尤其是在他前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的情况下,感觉脑袋像是在洗衣机里转了百八十圈, 完全成了一片浆糊。 他用手撑着床,向后挪动了一下, 让自己的后背靠着床头, 然后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接通之后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琴酒, 希望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你那里是白天, 我这里可不是。” “……你生病了?”琴酒停顿了一下问道,神院度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太对劲, 这才去了英国三四天就把自己作到床上了? “没有。”神院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道, “希望你说的是值得我爬起来的事。” “如果你不想听宫野明美做了什么的话,你大可以继续睡下去。” “等等, 你说谁?”神院度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是让琴酒在宫野明美有什么动向的时候通知他一声来着, “稍等我一下。” 琴酒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随后是水龙头被打开的流水声,没过一会, 神院度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好了, 发生了什么?” “宫野明美向我提出,想要带着雪莉脱离组织。”琴酒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即使是再回顾一遍, 他依旧感觉到了匪夷所思, 宫野明美是哪来的勇气和自信在他面前说这种话的? “……你说什么?”神院度用毛巾擦脸的动作一顿,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眼底带着些许茫然地将琴酒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想带志保离开组织?” “你没听错。”琴酒冷笑道,“我还以为她执意要见面是因为什么,原来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天真得惹人发笑。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出这个要求来。”神院度蹙了蹙眉,他见过宫野明美,对她的性格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在他看来,宫野明美应该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也应该知道组织是绝对不可能放走宫野志保的……等等,宫野志保进行的研究是绝密的,或许宫野明美并不知道宫野志保的重要性?可是光看她们只能一个月见一次,还必须有其他人员陪同的情况,多少应该能猜出一点吧?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琴酒墨绿色的眼瞳中泛着冰冷的色泽,“除非有人向她承诺了什么。” “你是说……卧底?”神院度明白琴酒的意思,他觉得宫野明美是接触到了卧底,受到怂恿后产生了动摇,“宫野明美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围成员,除非是接触观察了她很长时间的卧底,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和志保的联系,而宫野明美身边有这样的人你会不知道吗?如果卧底不知道这一点,他策反一个对组织稍微重要一点的东西都一无所知的外围成员是图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什么怜悯之情吧?” “不,你漏了一个人。” “……你该不会说是赤井秀一?”说起来赤井秀一确实知道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之间的姐妹关系,而且就算他不知道宫野志保具体的研究内容是什么,光从她年纪这么小就获得了代号就能知道她的天分,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宫野明美带进组织的,有联系也无可厚非,可是……“之前调查了那么久,得出的结论不是没有什么交集吗?更何况我不认为宫野明美是那么容易信任别人的人。” 别的方面先不谈,能安稳地在外围成员的位置上待上这么久——其中固然有组织看在她是宫野志保的姐姐的份上放宽了要求,但也能看出她是有几分能力的,至少小心谨慎这种东西是刻在宫野明美身上的,她会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所谓的“卧底”和“承诺”上,来用自己,甚至是牵连到自己的妹妹的方式,来进行一场豪赌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琴酒压根没有将宫野明美放在眼里,毫不客气地说,宫野明美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宫野志保的附加物,从她提出这个要求的那一刻起,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的性命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我答应她只要她能完成抢劫十亿日元的任务,就让她带着雪莉脱离组织,如果她的背后真的有人的存在的话,只要顺藤摸瓜,自然能够将其挖出来。” “如果真的是赤井秀一,假如他也是这样想的呢?”虽然神院度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真的是赤井秀一在背后操控,焉知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将琴酒引出来呢?别忘了他在美国就已经用过差不多的计策一次了。 “哼,那就看是谁技高一筹了。” “琴酒,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神院度将桌子上的小台灯打开,随手拎起外套披在身上,他很头疼,真的很头疼,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他不在日本,而且又回不去的时候,“除了有人帮助她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会促使她产生离开组织的想法,就是她感受到了威胁。” “威胁?谁会威胁……”琴酒停顿了一下,他明白了神院度的言下之意,“组织里有人盯上了雪莉?” “或许确实有人对宫野明美做了什么,外来的人哪有自己人清楚什么才能打动宫野明美呢?”也许是一些闲言碎语,也许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比如说宫野志保长时间没有出成果,组织高层已经对她很不满了,甚至是一些“切实”的伤害,例如从高空掉落下来的差点砸中她的花盆,例如周围充满着恶意的目光和行为……这些足以让她成为惊弓之鸟了。 “你是说有人在刻意引导?” “你不觉得这很符合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吗?”神院度的指节顶着眉心,袖口下滑露出了一小截手臂,尾戒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微的光亮,“到时候他出面调停,从你的枪口下救下宫野明美,博取志保的好感,然后他就可以顺势而为、自然而然地介入药物研究中——最好还是志保主动提出的,多么好的一副算盘。” “朗姆。”琴酒敛下眼眸中的阴翳,他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了朗姆的身上,朗姆也确实一直对于药物研究虎视眈眈,按照神院度的说法,如果说谁能够操控这一切,那就必定是朗姆无疑,但他也只是语气不明地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现在我们都在猜测。”神院度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妨碍你做两手准备不是吗?” “呵。”香烟在琴酒的指间燃烧着飘出烟雾,他的手肘抵着座椅的扶手,眼中一闪而过了一抹锐利的光,“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想做什么?” “宫野明美不能死。”以琴酒的风格,会做什么是可想而知的,问题是就算他想要保下宫野明美,现在也鞭长莫及,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琴酒打消主意了,“宫野明美和志保的关系很好,一旦志保得知了宫野明美的死讯,她绝对不会再继续进行药物开发的,现在aptx系列她是主要的研发者,到时候研究中断的代价……” “你是说组织的其他人都是废物吗?”琴酒毫不客气地说道,“年龄说不定还没有他们一半多的雪莉都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们在为他们铺好了路的研究都接手不了?” “天分这种东西可不是年龄能弥补的。” “那么克隆人呢?”琴酒步步紧逼,“你们难道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培养的主意?” “请把我从这个‘你们’中剔除掉。”神院度平静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克隆人的寿命根本无法达到真正能用上所学的那一天,更何况组织也怕他们懂得越多,就越不能轻松掌控他们。 “别找理由了,雅文邑。”琴酒墨绿色的眼睛中一片冷然,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银色的头发垂落下来,就好像神院度就坐在他对面一样,毫不掩饰他攻击的姿态,“我不相信完全找不出能够替代雪莉的人,即使差上一些也无妨,不过是时间问题。你想要的就只有雪莉,为什么?” “这可不像是问话的语气。”神院度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他知道在他说出要留下宫野明美的性命时,有些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但他闭上眼,向后靠着椅背,脸上却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觉得呢?” “你和雪莉之间有着不能暴露给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如果雪莉被替换掉,你就再也无法不为人知地获得你想要的东西。”琴酒的声音低沉且笃定,“所以你要排除掉有可能会对雪莉造成影响的因素,其中自然包括宫野明美的安危,我说的对吗?” “八九不离十。”神院度一点都没有被说中的紧张,反而轻笑着说道,“所以你的答案呢?” 第198章 第 198 章 “雅文邑, 你是在欺骗组织。” “为什么不能将其称之为一场双赢呢?我与组织想要的是一样的。”神院度将手在自己的眼前摊开,然后缓缓握紧,像是将什么抓在手里, “我想要逆转时间的洪流,只不过我没有那么贪心, 无意于将已经死去的人带回人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出奇的,琴酒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愤怒,或许是他早就知道神院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雪莉其实早就有所成果了吧?” “说成果也算不上,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发现,距离那一步可还很远。” “你没有让雪莉上报给组织。” “是。” 双方同时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寥寥几句好像将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电话中似乎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可能是夜太深了, 神院度看着手上银色的尾戒有些晃神,忽然之间, 仿佛是鬼使神差,他问出了一句好似是不相干的话来:“戒指你没丢吧?” “……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来,大概深夜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一些奇怪的东西?”神院度向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似是抱怨似是叹气地说道,“这下可是彻底睡不着了。” “你是在打感情牌?” “说实话, 并没有, 但你要是想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神院度开玩笑道, “组织的 killer先生要是会因此而网开一面, 说不定我以后会多用一点。” “你还想有以后?”琴酒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你知不知道假如这件事被发现, 报告给了组织, 你的下场会是什么……忘了你永远都会有后手,这次该不会又是做好了陷阱等人往下跳吧?” “如果我说其实我没有任何的准备呢?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神院度放松地坐在那里,对着手机轻声说道,“你看,琴酒,选择权在你手上了。” 琴酒的瞳孔紧缩,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没由来的战栗,他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的话,怀疑才是他的本能,可在这一刻,他直觉般的、下意识地相信了神院度说的是真的。 他的呼吸极短地停滞了一瞬,思绪从混乱中挣脱出来,忍不住质问道:“你觉得我会帮你保密?” “我的运气一向还成,最起码在赌博中还没输过。”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总不会让我输第一次吧?” “我凭什么要把自己也赌进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死一起死?”神院度沉吟片刻,看着墙上钟表的指针一点一点地走动,缓慢而又郑重地说道,“和你成为‘敌人’实在是太令人烦恼了,还是想办法将你变成我的共犯吧,所以……” 琴酒听到手机那边神院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来,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神院度朝着他伸出手的的身影,现在与过去,相似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考虑被我拖下水吗?阵。” “疯子。”琴酒低声骂道,但心却前所未有的悸动了起来,对他这种人来说,致命的危险和诱惑就是最好的催化剂,而在此刻,神院度就是所有一切的具现化。琴酒的眼瞳中蔓延上了疯狂的底色,他按捺下自己骨子里的兴奋和蠢蠢欲动,这并不是一个简单就能做下的决定,更别提神院度这半点条件没有,堪称空手套白狼的举动了,“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我可是连‘定金’都已经付了。”神院度意有所指地说道,“银制品不经常保养的话,可是会氧化的。” 琴酒的面色一沉,一种被窥视被看穿的不爽感涌上心头,他果断挂断了电话,在通话结束的前一秒,神院度若有若无的笑声及时地通过手机传递了过来,琴酒的手骤然收紧,手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黑着脸看了手机两秒,然后表情逐渐平静了下来,在这种地方生气他就输了,话说这家伙还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是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琴酒压下了心中的那点不愉快,起身将窗帘拉开了一个缝隙,外面的阳光顿时透了进来。 琴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走出了这个临时的落脚点。他没有带上伏特加,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人开着车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驶去。 房门打开,一个不大的屋子映入了眼帘,桌子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过来了。琴酒目标明确地直接走进了里面的房间,走到了书桌后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两本书,琴酒将书取出,伸手探入其中。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抽屉的底部弹起,竟然只是一个伪装。琴酒抽出了底版,显露出下面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沉默地看着这个外表朴实无华的盒子,缓缓地伸手拿起,然后手指扣住盒子的上部,使力一点一点地将其打开。 银色的光洁如新的荆棘指环倒映在了他的眼中,就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琴酒取出戒指,没有什么多余装饰的指环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间滚动着。如果他喜欢这类东西,他大可以买许多更好的,但他向来对装饰类的东西都抱有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唯独这枚荆棘戒指,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他从来都没有佩戴过,但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丢弃。 “定金……吗?”琴酒端详着戒指,慢慢将其戴在了左手上,荆棘爬上了冷色的修长的手指,像是被牢牢地圈住了一样,带刺的荆条随时都会刺破皮肉,流淌出鲜血。 琴酒嗤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戒指取下,但却没有将戒指放回盒子,而是揣进了兜里,而后没有再看这个屋子一眼,好像这个地方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他保存这份“定金”,除此之外再无半分用处:“别到时候向你索要‘尾款’,你却拿不出来了。雅文邑,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满足。” “……感觉好像有人在骂我?”神院度有些狐疑地想着,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有点毛毛的,他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该不会是琴酒吧?算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神院度的睡眠质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就是清醒之后短时间内很难再入睡,再加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有了继续休息的心情。 这个时间也不太想处理公务,我看看……神院度从一旁的架子上翻出来了一本《莎士比亚全集》,准备打发打发时间,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嗯?神院度抬起头,有些疑惑地起身说道:“稍等。”然后走过去开了门。 “波尔多?”门外的正是波尔多,神院度奇怪地问道,“你还没睡?” “不,只是醒了……不对,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波尔多路过的时候看到神院度的房间透出微弱的光亮,他以为是神院度又熬夜了,深感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玛克估计会不顾一切地飞过来敲掉他的脑袋,于是就过来试探着敲了敲门,结果神院度还真的醒着,他用眼神表达出了他的谴责,“白天你说什么来着?” “我和你一样,也是刚醒。”神院度转身走了回去,波尔多也态度自然地跟了进来,还随手把门也关上了,“倒是你,在外面闲逛什么?”也不怕哪个看你不顺眼的把你套麻袋了。 “怎么能说是闲逛,我是有正经目的的。”波尔多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他觉得神院度对他的形象有所误解。 “什么目的?”神院度挑了挑眉,表示你说,我听着。 “我做了一个梦,然后突然有了灵感。”波尔多郑重其事地说道,“为了不让灵感消失,我准备抓紧时间把它画下来。” “所以?” “我准备去找点画纸和颜料。” 神院度开始觉得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这边的基地里会有你想要的吗?”这里可不是法国分部,因为波尔多画家的身份,各种东西都是常备的。 “不知道。”波尔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所以我打算去问问阿索尔。”说完,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神院度:…… 神院度的目光缓缓地飘到了墙上的钟表上,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半夜三点半,他沉默了一下,缓缓问道:“现在?” “对啊。”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阿索尔对波尔多的仇恨值越来越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是折腾不了田纳西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折腾阿索尔吗?不,看波尔多的样子,他貌似还真是这样想的。 神院度怀着一种微妙的同情,准备象征性地阻止一下——毕竟现在目测他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要是阿索尔被波尔多给气死了怎么办? “要不等天亮再说吧,来看电影吗?” “也不是不行。”波尔多的想法转变得很快,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神院度,然后忽然说道,“要热牛奶吗?我已经摸清厨房在哪了。” “……你的用词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像是要去投毒一样。 “英国菜翻来覆去就那么两样,再吃下去我就要吐了。”作为法国人,波尔多对此相当的具有发言权,“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没过一会,波尔多就拿着两杯加了蜂蜜的牛奶、一小筐鸡蛋小饼干和薯片回来,显然已经把零食都准备好了。他将其中一杯牛奶递给了神院度,兴致勃勃地问道:“我们看什么?最近有什么好电影吗?” “我们可以找找看。”神院度喝了一口牛奶,胃里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因为头疼而紧绷的神经似乎也得到了舒展,“最少也能看上一部。” “恐怖片怎么样?” “你确定大半夜要看这个?” “这不是更有氛围感吗?”波尔多敲定了主意,找出了一部评分还不错,封面十分吓人的影片,“就这个了!” 第二天,还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差点就“惨遭毒手”的阿索尔看着萎靡不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波尔多,脸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这家伙是去做贼了吗? “怎么说呢?”神院度的眼神飘了一下,委婉地说道,“可能是夜间活动太精彩了吧。” 阿索尔:? 波尔多你又干了什么?! 第199章 第 199 章 几天后。 血迹还没有干, 尸体还有温度,再加上想要拿走十亿日元的巨款,肯定需要为数不少的用于转移携带的箱子, 凶手一定还没跑远……对了,在电梯口碰到的那个女人! 江户川柯南的大脑中好似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猛地转过头,想起在上电梯时撞见的女人,她推着的车上就有好几个行李箱,而且虽然气质和打扮不同,但从体型和恰巧出现的这个时间点…… “柯南!你要去哪?”毛利兰看着江户川柯南忽然跑了出去,急忙朝着他喊道, “别乱跑!” “我要去找雅美小姐!” “什么?”雅美小姐?毛利兰没有空去想江户川柯南是怎么知道广田雅美在哪里的,下意识的就追了上去, “等等我,柯南。” 可恶!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察觉?江户川柯南焦急地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钮, 在心中凝重地想道,他应该早就发现其中的异样才对,广田健三先生在见到雅美小姐时,露出的根本不是见到亲生女儿的惊讶和欢喜,反而是一脸惊恐……要是当时他没有忽略掉这些疑点,是不是这两个人就不会死? 事情的起因是毛利侦探事务所接了一个委托, 一个叫广田雅美的学生希望他们能够帮忙找到她的父亲广田健三, 他们找了一圈都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通过广田健三养的四只小猫的名字组合起来的“豪快帝王”——这是一匹赛马的名字, 最终在赛马场找到了广田健三。 他们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开始急转直下:起因是毛利兰出于关心想要打电话问一问广田雅美找到爸爸后的情况, 但是却发现打不通电话, 毛利兰对此有些不安,于是就提议去广田健三的公寓看一看,结果发现广田健三已经被人杀害,吊在了天花板上,广田雅美也不知所踪。 江户川柯南想起他本想在毛利兰身上试验的发信器,让他在摔倒时一不小心装在了广田雅美的手表上,于是他就追着信号发出的位置,希望能够找到广田雅美,避免她被人杀害,但他在到达之后却没有找到广田雅美,追踪眼镜没电了的同时,他还撞到了一个态度十分不友好的高大男人,最终只能两手空空地回到了毛利事务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毛利兰发现他们楼下一直有一个男人在徘徊,好像是在监视他们一样,他们一开始以为这有可能是凶手,可是等他们将人逮到,却发现这是他们的同行,也是一个侦探,只不过是接了另一个名叫广田明的人发出的委托,他自称广田健三是他的哥哥,希望能够找到广田健三的住址。 然而广田雅美和广田明对于广田健三的说法完全不一致,他们都说自己是广田健三唯一的亲人,一个说是从山形县来的,一个说是从九州,无论怎么看其中都肯定有人说谎, 江户川柯南根据这个私家侦探出示的照片发现这就是他去找广田雅美时撞上的男人,而且他的形象正好与目暮警官形容的杀害广田健三的凶手的形象相符,也就是说他当时有可能并不是找错了地方,而是广田雅美的手表落在了这个男人的手上,那也就意味着广田雅美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 江户川柯南抓紧时间,让阿笠博士给追踪眼镜充好了电,然后一路追逐而去,发现光点停在了一家旅馆不动了。他们问前台要到了高大男子的房间号,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一个穿着打扮时尚的女子推着装行李的推车下了电梯,一不小心将好几个行李箱摔在了地上,他们赶紧帮忙将行李捡起,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向了802。 之后……他们发现那个被他们认为是凶手的高大男子死在了房间里。 经过目暮警官证实,广田健三根本就没有亲人,他们还在房间里发现了空的铝合金箱,再加上种种怪异的行为……种种线索加起来,江户川柯南断定,这三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前段时间发生的十亿日元运钞车抢劫案的犯人! 快点,再快一点!江户川柯南冲出了旅馆,正好看到广田雅美坐上了出租车,然后在他们眼前开走。江户川柯南上前拉开了另一辆出租车的车门,转头朝着毛利兰招手,声音急促地喊道:“小兰姐姐,快点上车!” “咦?”毛利兰反应很快,一低头迅速钻进了出租车,然后对着司机向前一指,“跟上前面那辆车!” 车辆七拐八拐,周围富有生活气息的住宅逐渐减少,最后停在了港口附近。江户川柯南跳下车,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广田雅美的身影。 他们跟丢了吗?不,她确实是在港口,应该就是在这附近,难道她是打着用快艇船只逃脱的主意吗?江户川柯南朝着港口里面跑去,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 “柯南,等一下……”毛利兰伸手没有抓住江户川柯南,只好跟在了他的身后,“你要去哪?” 港口废弃仓库内。 “辛苦了,广田雅美……”平稳的脚步声在空荡的仓库内回响,两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广田雅美的面前,琴酒单手插在兜里,帽檐投射下来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的表情,但广田雅美却能感受到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徘徊,“不,应该叫宫野明美。”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宫野明美强自镇定地问道,“为什么更换了位置。” 地点依旧是港口没变,但在宫野明美即将抵达的时候,却收到了琴酒的短信,交易的地点换在了另一个方向——用一个形象点的比喻,就像是从东面换到了西面。 “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打洞的老鼠钻出来。” “那个男人也是你的手笔?”宫野明美的面色有些发白,“我明明问你要的是安眠药,但是在给他喝下去之后,他却吐血身亡了。” “无用的善心。”琴酒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哼,“你该不会以为组织是什么慈善家吧?好了,把钱交出来吧。” “我没带在身上。” “你说什么?!” “伏特加。”琴酒抬手阻止了伏特加的怒斥,他玩味地看着宫野明美,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你想要反悔?” “不遵守承诺的是你们才对!”宫野明美咬紧牙关,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在琴酒的杀意中顽强地说道,“说好的做完了这件事就放我和妹妹离开组织,我妹妹人呢?你把她带到这里,我就把钱给你们。” “这可不行,比起你来说,你的妹妹可有用多了。”在发现宫野明美并没有与他预设中存在的卧底抑或赤井秀一有联系之后,琴酒就彻底对宫野明美失去了兴趣,现在在这里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在等待着另一个猜测的确认。 伏特加在手机上点了两下,然后眼神一凝,悄悄地靠过来,将屏幕展示在了琴酒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大哥,有动静。” 上面显示出来的是他们原定的交易地点,此时那里出现了模糊不清的身影,在看到没有人在之后,他们意识到了不妙,快速离开了那里,但却被琴酒事先安排好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朗姆。琴酒眯了眯眼,身上飘出了凛冽的寒意,神院度的猜测没错,朗姆果然在这里面插了一手。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白日梦也该清醒了。”琴酒轻蔑地看着宫野明美,一直放在兜中的手伸出,赫然是一把伯/莱/塔,枪口直指向了宫野明美,“想要脱离组织是你自己的主意?” “当然,我怎么可能让志保一直待在这样的组织里!”宫野明美坚定地说道,依旧试图用钱来威胁琴酒,“杀了我,你就永远都拿不到钱。” “蠢货。”看不清形势的家伙。 在琴酒看来,假如宫野明美此时能够意识到她根本没有筹码在这里与他争辩,就应该尽快将其他人咬下水,比如说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指使,这样说不定还有能够转圜的余地;或者更好的办法是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将情况尽快地上报上来,如果不信任组织,她大可以将事情转述给宫野志保,而宫野志保在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时,八成会选择求助于神院度,到时候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偏偏要选择这种自作聪明的办法。 琴酒不知道宫野明美早就有了脱离组织的想法,这次的情况只是一个诱使,他的嘴角勾起了危险的弧度,身上的杀气肆意翻涌:“最后一次机会,你把钱藏在了哪里?” “我是不会说的,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你以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吗?”琴酒眼中冷光一闪,手指缓缓地扣下了扳机,“既然如此,那你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宫野明美。” “砰!” 第200章 第 200 章 “琴酒, 你……”血花从宫野明美的胸口冒出,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地上。大片的鲜血涌出,宫野明美感觉自己的眼皮发沉, 看到的东西都带上了模糊的黑点, 力气从身上消失, 指尖变得一片冰冷。 要死了吗?宫野明美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她费劲地眨了眨眼,琴酒持枪的身影在她眼中笼罩上了一层血色,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恐惧, 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发抖, 是我不该相信他们的话, 抱歉, 志保, 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大哥,我们就这样把宫野明美留在这里?”伏特加看着宫野明美倒地,逐渐不再动弹, 于是这样问道。他不知道琴酒向他投来的审视的眼神是意味着什么,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做错了,一边努力试图跟上琴酒的思路, “也对, 这样就能被当作是抢劫犯畏罪自杀, 只要将她的指纹印在枪上就行了, 不愧是大哥!” 琴酒沉默地收回了视线,他本来还在想着是否要支开伏特加, 现在看这不乏是一个试探的机会:“不, 带上她。” “哦。”伏特加应了一声, 也没问为什么,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他对琴酒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具体表现在“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不理解,那一定是我的问题”,于是他上前就想要将宫野明美扛走。 宫野明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红,鲜血在身下积成一滩,血腥味扑鼻而来,伏特加粗暴地将宫野明美扶起,然后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凑近仔细地辨别了一下,发现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宫野明美真的还有着微弱的心跳! “大……大哥!”伏特加震惊地抬头,磕磕绊绊地看着琴酒说道,“她……” “闭嘴。”琴酒当然知道宫野明美没死,他在开枪的时候特意将枪口下移了一段距离,他的意思很明确,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而他也想看看伏特加的反应是什么。 而伏特加虽然憨了一点,但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于是他识相地闭上嘴,依照吩咐将宫野明美搬上了车。他知道琴酒留下宫野明美的性命肯定有所考量,所以为了防止她失血过多,他还简单给她包扎了一下——伏特加在代号成员中的能力并不算出众,琴酒愿意把他留在身边最突出的原因就是忠心,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 “炸药。”港口吹来的风浮动了琴酒的衣摆,他低头点上了一支烟,跳动的火星散发出微弱的光亮,然后对着伏特加吩咐道。 伏特加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他从车辆的后备箱中取出炸药,将其安放在了废弃仓库内,收拾好这一切后,他拍了拍手,将遥控器递给琴酒,请示着下一步的行动:“大哥?” 琴酒略微有点心情复杂地吐出一口烟气,袅袅的烟雾飘散开来,他怀疑伏特加已经放空了他的脑子,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同时命令道:“上车,先离开这里。” 伏特加赶忙坐上了驾驶位,油门一踩,车辆发动,逐渐驶离了港口,琴酒在后视镜中看着废弃仓库越来越远,眼神幽冷地按下了控制器的按钮。 废弃仓库中的炸弹发出了“嘀”的一声,随后表面亮起了鲜红的倒数的数字:五、四、三…… 二。 在哪里?江户川在无数个排列整齐的货箱间搜寻着,他们是紧跟在广田雅美身后来的,她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 江户川柯南看到了靠近码头的废弃仓库,他的眼睛一亮,或许广田雅美的打算是先将钱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过来将钱取走,这样的话,那些越是破败、罕有人踏足的地方才是最佳的选择。 一。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就快速地向着废弃仓库跑去,在靠近的时候,他眼尖地看到了仓库锈迹斑斑的门是敞开着的,这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 广田雅美一定就在仓库里!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的那一刻,仓库内的炸弹上的数字闪烁着——这是组织新研发的炸弹,威力比普通的炸弹要强得多——缓缓地归为了…… 零。 “轰!” “柯南!” 江户川柯南整个人飞了出去,只来得及用手臂挡在眼前,毛利兰因为距离稍远,所以只是脚下不稳地摇晃了一下,她看见柯南被爆炸的冲击掀飞,努力膝盖弯曲稳住下半身,然后用力一蹬地面,飞扑过去接住了江户川柯南,将其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咳咳……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咳嗽了两声,爬起来紧张地看着毛利兰,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身上的擦伤所带来的疼痛和发闷的胸口了,“你没事吧?” “没事。”毛利兰狼狈地撑着地面,抿着嘴唇说道,燃烧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眼瞳中,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嘴,“这是怎么回事?” “小兰姐姐,快叫救护车,还有通知叔叔他们。”江户川柯南凝重地看着近乎被夷为平地的仓库上喷吐的火舌,热度将空气都烧灼得扭曲,他心知假如广田雅美真的在仓库中的话,恐怕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甚至连能不能留下尸体都两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爆炸?这真的只是一起单纯的抢劫案吗?是广田雅美故意用爆炸来伪装自己的死亡,还是…… 有人在杀人灭口呢? “大哥,这到底是……”伏特加根据琴酒报出来的地址,来到了一处陌生的住所,他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医生,旁若无人地将宫野明美推进了手术室,没有对他们两个的到来发出任何的异议,神情中颇有些欲言又止。 “宫野明美没死的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琴酒转过头,锋利的眼神落在伏特加的身上,让他感到脊背发凉,“听明白了吗?” 就算伏特加再傻也该反应过来了,这也就意味着琴酒要向组织隐瞒下宫野明美没死的消息,可是……伏特加咽了一口唾沫,两眼发直地看着眼前关紧的大门,犹犹豫豫地说道:“大哥,你难道想要……” 即使伏特加将他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琴酒也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他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帮某人一个忙。” “雅文邑?”伏特加脱口而出,然后他的身体一僵,对上琴酒的死亡凝视,脸上淌下了一滴冷汗,“那个……大哥,我不是……” “没有下次。”琴酒只是蹙了下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伏特加说话不过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所幸他能够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他早就把他给换掉了。 伏特加悄悄松了口气,他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认真地说道:“大哥,不管你要干什么,我都跟着你。” 琴酒凝视了他两秒,萦绕在周身的冷意稍缓,握着伯/莱/塔的手也松了松,他能够听出伏特加说的是真话,于是他暂且放下对于伏特加的考量,转而复盘起今天的行动来。 在意识到朗姆就是幕后推手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他不能给朗姆任何插手的机会,因为一旦宫野明美落入了朗姆的手中,就代表着宫野志保的立场变得不明确起来,而这对于与宫野志保有着隐秘交易的神院度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要是他没有从神院度那里了解到始末,那么宫野明美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按照他的性格,大概率是直接一枪了事,可现在既然神院度要保下宫野明美,他所能做出的选择就剩下了两个; 一是不对宫野明美下杀手,让她“安全”回到组织,但这样宫野明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就不是他能够完全掌控的了——好一点说不定会看在宫野志保的面子上终身软禁?而且朗姆这次的打算没能成功,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他可没有闲心随时去关注宫野明美的状况。 二是“杀”掉宫野明美,让她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死亡(尤其是朗姆),暗中留下宫野明美的性命,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炸弹,这样就无法留有尸体,促成宫野明美的“假死”。 现在看来进行的还算顺利,只是宫野明美接下来绝对不能出现在人前。琴酒漠然地想着,朗姆或许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宫野明美已经死了,为了以防万一,暂时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宫野明美还活着这件事——包括宫野志保在内,任何一点微小的异样都会引起朗姆的怀疑,他可一点都不相信宫野志保的演技能瞒得过朗姆,更何况…… 琴酒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妄想逃离组织的人总该有点教训,他可是很期待看到宫野志保绝望的表情,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琴酒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似乎能够透过它看到里面正在做手术的宫野明美,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那都是神院度该操心的事情。 第201章 第 201 章 不行, 还是失败。宫野志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关掉了电脑上的文档, 将试验记录全部保存好, 没有重复性可言的实验根本没办法找到规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最近做了一系列实验,但都没能重现那只小白鼠“返老还童”的情况, 这样下去别说是用在人体了, 就连她自己都在怀疑那天难道是在做梦?其实根本就没有小白鼠变小这一档事,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要是能够更多的样本就好了。宫野志保一推桌子, 椅子向后滑动,站起身来,越是这样钻牛角尖就越得不到答案, 或许她该找点别的事做,顺便整理一下思路,正好在这个时候,她接到通知, 要求她去确定使用了aptx-4869的人的状态, 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同时发送给了她一份名单。 宫野志保厌恶地一皱眉,这样直面自己的实验造成的后果并不让人好受,但这是她早晚都要面对的, 也并没有给她推拒的机会,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接了下来。 第二天,一辆黑色的车就接走宫野志保,名单上的人其实并不多,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确认了死亡的, 只有寥寥几个人可能是因为时间或行动仓促等原因, 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失去生息,之后也没有任何警方报道出来——当然,组织其实并不认为他们有生还的可能,只是要彻底排除风险罢了。 车辆一路开到了米花町,宫野志保从车上下来,看着“工藤宅”的门牌,这是工藤新一的住所,宫野志保依稀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一个挺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可是最近销声匿迹了,现在看来是惹上了组织,最后惨遭灭口。 他们趁着夜色无声地潜入了房子,宫野志保戴上手套和鞋套,打开手电筒,在房屋内搜寻着,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段时间没有人过来了,没有多少活动的痕迹。她走上二楼,打开了一扇房门,这是一间卧室,手电筒的光扫过时,她发现书桌上有着一张字条。 她走过去一看,是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新一,你到底去了哪里啊?回来的时候记得联系我。宫野志保揭开便签, 虽然江户川柯南借由变声器用工藤新一的声音告诉了毛利兰自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但什么案子能一两个月都杳无音信呢?毛利兰始终觉得心中不安,担心工藤新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她好几次来工藤宅,寄希望于工藤新一已经回来了,却每每都失望而归,于是她就留下了这样一张字条,希望工藤新一回来看到能够及时联系她。 宫野志保还记得她曾经在车子开过时在路边看到过这两个人,如果连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工藤新一去了哪里,那么多半是已经遭遇不测。宫野志保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工藤新一的死讯,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柜子,然后伸手将其拉开。 柜子里没有挂什么衣物,好几个纸箱子放在里面,宫野志保看到有一个纸箱子是敞开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宫野志保的动作一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半蹲下来将箱子翻了过来,上面用黑色的笔迹写着: 小新小时候的衣服。 小时候的衣服?为什么只有这些衣服被拿走了,而其他的都没有动过?宫野志保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上次她和宫野明美聊天的时候,提到的一个住在米花町侦探事务所的戴眼镜的小男孩,说是有点奇怪,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让人感觉稳重而又成熟,似乎是叫……江户川柯南?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而现在,宫野志保由此产生了一个有点荒诞的猜测: 已知工藤新一是被aptx-4869灭口的,而他们曾发现在aptx-4869的作用下,有一只小白鼠回到了幼年期,会不会工藤新一幸运地撞上了这个概率?宫野志保越想越觉得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此时在她的脑海中,工藤新一的形象和那只小白鼠的影像重合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些属于孩童的衣服的消失呢?或许是工藤新一发现自己变小了,然后回来取走了自己小时候的衣服,躲藏了起来,化名江户川柯南,如果能够取得他的血样…… “雪莉大人?”一个人在楼下呼唤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宫野志保合上了衣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沉稳地说道,“我们走吧。” 宫野志保回去后,打开电脑,将工藤新一后面的状态由“不明”改成了“死亡”,这份是要交由组织的,所以不能让组织发现工藤新一可能还没死。将名单保存上传完成后,宫野志保拿出手机,就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神院度。 对了,雅文邑现在是不是不在日本?宫野志保拨号的手一顿,她记得前段时间神院度出差去了,似乎还没有回来。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于是她退出了拨号界面,转而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等你回来之后,我们见一面,我这里有新的发现。——sherry】 消息发送出去之后,她自觉了却了一件心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她就简单洗漱了一下,上床休息去了,却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急转直下。 几天后。 “凭什么不让我见姐姐?”宫野志保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已经到了她和姐姐每月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从几天前就开始期待和准备,结果现在却被告知见面取消了,她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抱歉,这是琴酒大人的命令。”挡在她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丝毫不为所动。 “琴酒?”宫野志保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恐惧,但终究是对宫野明美的思念占了上风,“你让开!他凭什么这么做?!” “琴酒大人要求你不能离开这里。”他看着宫野志保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了一种轻视,代号成员间也是有着划分的,就像你不可能将琴酒和伏特加等同,而“雪莉”这个代号放在宫野志保的身上,只代表了她的重要,而不代表她拥有实权。如果是平日里他们还会对宫野志保保有明面上的尊敬,但现在琴酒的命令一出,按照他的理解,这和软禁又有什么区别?他顿觉宫野志保怕不是已经失势了,自然态度也出现了变化。 “你!我要见琴酒。”宫野志保握紧拳头,“我要当面问清楚!” “就你……稍等,我要禀告琴酒大人。”他本来想说两句嘲讽的话,但想到现在毕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全都是他的猜测,于是他后退了一步,依从宫野志保的意愿拨通了琴酒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恭敬,即使琴酒不在他的面前,也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琴酒大人,雪莉说她要见您。” “……” “是,是,我知道了。”他放下电话,看着宫野志保,“琴酒大人马上就到。” 宫野志保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的感知很敏锐,她感觉自己在琴酒的眼中就是一个有价值的物件,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随时都有可能在琴酒的手中丧命,那种恐怖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抖,所以她尤其害怕面对琴酒,但是这件事涉及到了姐姐,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一个答案。 大门打开,琴酒卷着冷风走进实验室,男人赶忙低头退到一边,琴酒瞟了他一眼,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野志保,声音冰冷地说道:“什么事?” “琴酒,你是什么意思?”宫野志保态度激烈地质问道,“明明已经到时间了,凭什么不让我去见姐姐?” “你没有质疑的资格。”琴酒不耐地说道,“你只需要老实待在这里,尽快完成组织的要求。” 宫野志保的胸膛上下起伏,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姐姐?总得给我一个期限吧?” “看你的表现。”琴酒的嘴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在宫野志保看来这充满了不怀好意,“早晚会让你们团聚的。” “那我现在要跟姐姐通电话!”宫野志保退而求其次,琴酒的态度让她心生不祥,她一定要确认姐姐的安全!“你该不会说这样也不行吧?” “雪莉,你别得寸进尺!”一个声音插入进来,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那个男人发出的怒斥。在注意到琴酒的眼神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讨好和邀功的笑容,然后面对宫野志保时又眼神一肃,“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实验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琴酒嗤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是可怜啊,雪莉。” 这要怪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2章 第 202 章 琴酒自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看宫野志保失势,他的态度又不算友好,所以就想借由打压宫野志保来讨好自己, 但是…… 他讨厌自作聪明的家伙, 无论怎么说雪莉都是一个代号成员, 在没有明确她是否有背叛组织的嫌疑之前,其余的人没有资格爬到她的头上。更何况他所下达的命令就只是取消宫野姐妹间的见面, 禁止雪莉离开这里, 谁允许他擅自揣摩自己的意图了? “谁允许你开口了?” 男人的表情一僵, 琴酒的态度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危险的警报在他的脑海里拼命作响:“琴……琴酒大人……” “废物。”这句话明显是对宫野志保说的,琴酒看着宫野志保瑟缩的举动, 眼中的不满和恶意愈发浓厚。在他看来, 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日常监视宫野志保的人, 会听他的命令自然没错,但宫野志保是怎么做到的在对方面前一点威信都没有的?再不济你还可以搬出神院度来压他啊, 他不信以对方这种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性格敢这么张狂。 琴酒冷眼瞥向汗如雨下的男人,墨绿色的眼瞳中是一片彻骨的杀意, 在两人惊恐的视线中,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伯/莱/塔。 “不不不!”恐惧好像突如其来的海啸,在一瞬间席卷了男人的全身, 他浑身发抖,瞪大眼睛紧盯着黑洞洞的枪口, 似乎能够感受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吻上了他的脖子。他的双腿发软, 就差瘫坐在地上求饶了, 想要靠近琴酒求饶又不敢, 只能声音颤抖地说道, “琴酒大人,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 “这句话不该对我说。” 男人一个激灵,跪在地上膝行到宫野志保的身边,用手抓住她的衣摆,哀求道:“雪莉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我!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求您饶了我这一次!” “怎么样?要饶了他吗?”琴酒看着宫野志保,阴影下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丝戏谑。 “这……”宫野志保忍不住后退一步甩开了男人的手,她看着男人涕泗横流的表情,有点厌恶又有点迟疑,“要不然……” “砰!”一声枪响。 宫野志保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鲜血迸溅在她的白大褂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感到难以呼吸,她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男人倒下去时那怨毒的眼睛。为什么?宫野志保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扭曲,只剩下琴酒慢条斯理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你该不会以为你救下了他之后,他真的会感激你吧?” 琴酒看着宫野志保毫无血色的脸和呆愣的表情,拿着伯/莱/塔的手臂自然地垂在身旁,这种人他见多了,放过了他,他得救之后并不会对你抱有感激之情,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反而会将问题怪罪在你的身上。 琴酒杀了他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得罪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即就算宫野志保被他“软禁”,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捧高踩低的。组织可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弱肉强食才是其中的法则,信不信假如他今天任凭宫野志保被欺辱,不做出任何的表示,第二天那些贪婪的鬣狗就会一拥而上——要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一个未成年的家伙踩在自己头顶上的。 另一方面……琴酒挑剔地看了看宫野志保,眼底流露出一丝嫌弃,他也是在告诉宫野志保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做:保持自己的威慑性,绝对不能表露出自己的虚弱来,不然他生怕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结果到最后宫野志保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我再重申一遍,你现在只能待在这里,你没有选择的权力。”琴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抬脚绕过血泊,朝着门外走去,只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至于通话或者见面……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情,会有机会的。” 宫野志保僵硬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小步向后挪了一步,胳膊扶住了身后的座椅,支持不住一样坐下,弓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往尸体的方向看一眼,从心底生出的寒意似乎要把她冻结在原地,她甚至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宫野志保从没有近距离看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鲜血喷洒在身上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她蜷缩起身体,胃里在不停地痉挛,拼命地催眠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多上一丝安全感。 这是警告!宫野志保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她对于琴酒的恐惧已经突破了上限,连眼睛都失去了神采,这是对我的警告!警告我如果胆敢违背他的命令的话,这就是我的下场! 为什么要阻止我跟姐姐联络?难道说姐姐已经……不,不可能!姐姐不会出事的!对了,雅文邑!雅文邑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答应了我会保护姐姐的! 宫野志保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好几次打错号码又删除,最后终于摁下了通话键。 “嘟——嘟——” 拜托了,雅文邑,接电话吧。 “嘟——喂?志保?” “雅文邑。”宫野志保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用力地握紧手机,即使已经努力地维持声音的平稳了,但依旧能从中听出一丝颤抖,“你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吗?” “明美小姐?”神院度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手扶了下额头,他就知道不能让琴酒去干这种事,正常的话都能说的跟威胁一样,但现在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不能让朗姆发现端倪,只能暂且委屈志保了,“志保,听我说,你……” “轰!”“砰!” “雅文邑!”宫野志保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神院度那边的声音明显听起来不妙,她顿时紧张地问道,“你在哪?没事吧?” “没事,只是某些不死心的家伙临死前的反扑。”神院度用眼神朝着波尔多示意了一下,抬手开出一枪,躲藏着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敌人应声而倒,估计也只有他敢于在这个场合接电话,“志保,你听我说。” 神院度想了想,还是打算隐晦地提醒一句,可能是因为组织的影响,宫野志保是一个爱走极端的性子,一旦到时候她做了什么傻事就不好了:“别想太多,听琴酒的话,你可以相信……” “砰!”“嘟——嘟——” “喂?喂?雅文邑?”宫野志保声音急促地喊道,她再一次拨通了号码,但神院度那边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显示为已关机,她慢慢地放下了手机,表情有些担忧又有些惊悚。 雅文邑让她听琴酒的话?他让自己相信谁?是在说琴酒吗?宫野志保想到琴酒,身体反射性地打了个寒颤,连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相信那个杀人如麻的疯子?他软禁了自己,还用杀人来警告她,雅文邑怎么会这么说? 莫非琴酒欺骗了雅文邑?宫野志保垂着头,脸色晦暗不明,没错,就是这样,她一直都听说琴酒和神院度的关系不好,现在神院度不在日本,琴酒就趁此机会发难,还蒙骗了雅文邑,让他以为没有问题……绝对是这样没错! 宫野志保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中有多少逻辑不通的地方,打死她也不相信琴酒所做的事是为了她好,她紧咬着牙,拳头用力攥紧抵在大腿上:“我不会认输的……” “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姐姐……我就绝对不会相信……”透明的水滴落下,砸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滚落下来沾湿了布料,“绝对不会相信……” 一个人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暗自将所有的情况都记在心里,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期间还和不少人打了招呼,态度一片自然。直到离开了研究所,他才将大致的情况简略编辑了一封邮件发送了出去,他朗姆安排的人,就是为了确认宫野志保的反应和应对,接下来就看朗姆大人有没有别的安排了。 “志保应该会明白的吧?”神院度低头躲过飞过来的子弹,抬手精准地命中了空中的手榴弹,手榴弹在高处爆炸,发出了一声巨响。他身体一侧,躲在掩体之后,一边更换着弹夹,一边看着不远处被子弹洞穿的手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雅文邑。”波尔多使了个眼色,虽然情况在他们的掌控之内,但是也别走神啊,“有狙击手。” “我看到了。”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哪来的勇气,以为凭借这点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吗?神院度抬手触碰着通讯耳机,冷静地吩咐道,“三点钟方向,解决掉对方。” “明白!” 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第203章 第 203 章 “朗姆大人。”一个人低头恭敬地说道, 将在实验室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上去,为了不被自己的主观情绪所影响,他只是尽量站在旁观的角度详细地将过程描述了一遍。 “雪莉和琴酒起了‘冲突’?”朗姆慢悠悠地说道, 说到“冲突”两个字的时候, 声调听起来有点怪异,好像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是, 琴酒在雪莉的面前解决掉了原本监管她的人, 并下令禁止她离开研究所。”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看雪莉的样子,貌似失魂落魄的。” “真是狠心。”朗姆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嘴里似是惋惜地说道, “雪莉年纪小, 藏不住什么事,看来宫野明美是真的死了, 琴酒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利用其中的价值,怎么就这么粗暴地将人杀掉了?” “还有, 在琴酒走后,雪莉似乎给什么人打了电话,但好像也没有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他不敢离得太近,生怕会引起注意, 所以自然也无法听见宫野志保究竟说了什么。 “八成是雅文邑。”朗姆冷哼了一声, 眼中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就算他想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也鞭长莫及, 更何况宫野明美已经死了, 虽然有些粗暴, 但琴酒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终于有能令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了吗?” 在朗姆看来,神院度和琴酒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好到哪去,不管组织里的那些流言怎么言辞凿凿,他都半点不信,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将宫野明美弄到手里,还让琴酒发现了他在其中动的手脚,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做了两手准备,不管怎样他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他成功将宫野明美抢到了手里,就如同神院度所猜测的那样,他就能借机掌控宫野志保。现在距离上次实验室的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了八年,距离下一次的期限就剩下两年的时间,boss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都大不如前,无法完全将注意力放在这方面,这正是他可以钻空子的时间。 可这只是他额外的计划,他原本想要做的已经成功了,那就是利用宫野明美的性格,迫使她产生脱离组织的想法,而按照以往琴酒的处理方式,宫野明美基本上必死无疑。宫野明美一死,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宫野志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宫野志保真的触碰到了忍耐的极限……不为组织做事的人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呢? 反正他们原本也有延续生命的办法,他现在也才五十来岁,区区一个宫野志保,他就不信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后,还出不了一个能够接手实验的天才。 与这些好处相比,其他的负面影响根本不算什么,就算琴酒他们知道了宫野明美一事中有他的手笔又怎样?他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顶多是给他找点无关痛痒的小麻烦。 而神院度就不一样了,他知道神院度和宫野志保的关系还不错,身体检查也是由宫野志保来负责的,他也知道神院度可能与宫野志保之间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这倒没有什么问题,他在背地里也做了不少不能暴露在明面上的事情,重要的是假如宫野志保出了问题,对于神院度来说,无异于他想要从宫野志保身上得到的、他想要谋划的,全部都前功尽弃,这难道还不够他为之笑上一场的吗? “那么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还是像之前一样就好。”朗姆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看好戏的表情,“我们可以开始提前准备了,等宫野志保一死,人心就要浮动起来了。” “可是,boss不是不允许我们插手药物研究吗?” “是不允许没错,但是人心总是有偏向的。”朗姆还有一点没说,他从几年前就怀疑boss出了问题,但每次交流下令的时候 ,说话行事又与以前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他只敢一点一点地蚕食试探,“不需要太多,只要挑选出来的那些研究员在态度上倾向于我们,就足以让我们获得很大的助益了。” “是,朗姆大人,我这就去办。” 正如朗姆所猜测的那样,在接下来的几天,气氛逐渐变得诡谲起来。 “雪莉还是不肯继续研究?”琴酒冷笑着点起一根烟,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任凭它在指间燃烧。 “是的。”伏特加乖巧地回答道,虽然“乖巧”这个词用在他这个彪形大汉的身上有点奇怪,但他现在的表现只能用这个来形容,他已经能感受到琴酒身上攀升的怒火,这可不是抖机灵的时候,“她还试图用绝食来反抗。” “找死。”琴酒非常不愉快,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想要赶快将神院度从英国拎回来的冲动,不然他真怕自己哪天一个忍不住就将宫野志保给弄死了。他强压着火气,表面似乎平静下来了,但周身的杀气却愈发汹涌,看伏特加安静如鸡的表现就能看出个一二来。 正常来讲,在宫野明美被处理掉之后,宫野志保就会被列为不稳定因素,如果不是她还有用处,早就被一并清理掉了。假如她稍微识相一点,将仇恨埋在心底,表面上做出一副继续研究的模样,那么她还能多活一些时日,而宫野志保现在的举措无疑是在加速她的死亡。 不知所谓的家伙!琴酒皱着眉将烟咬进嘴里,手里不住地摩挲着伯/莱/塔,他都有点怀疑这样下去宫野志保压根就等不到神院度回来,难道他当时让她老实待着的意思表达得还不明确吗?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当时的“早晚会让你们团聚的”在宫野志保听来,就跟“早晚会让你们在地狱团聚”没有什么两样呢? 室内烟雾缭绕,伏特加大气都不敢喘,琴酒沉默地将这一支烟抽完,将烟头摁灭,手伸进了衣兜。他本来是想拿打火机的,指尖却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正是那枚荆棘指环。 琴酒心里的不悦和烦躁忽然被抚平了一点,他的指腹抚过指环上的荆棘纹路,蹙起的眉缓缓松开,嗤笑了一声:“你这个定金拿的可真让人后悔……伏特加。” “大哥?” “去研究所。”琴酒墨绿色的眼瞳中充斥着寒意,嘴角缓缓拉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看来有人需要一个警告。” 宫野志保面色苍白地在实验室内缩成一团,她的眼眸暗淡,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心中的绝望也愈发的浓厚,因为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姐姐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如果组织不想要放弃她的话,应该至少会让她确认姐姐的安全,而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组织已经不需要她了,所以自然无所谓她们会怎样,二是组织已经无法让姐姐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姐姐……宫野志保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脸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他们甚至都不打算拿你的声音来骗骗我,是觉得我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吗?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姐姐根本就不会死,我果然只会害死别人。宫野志保听到开门声和靠近的脚步声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一昧地在心里重复着这样的话,只要在我身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你是想死吗?雪莉。”琴酒低沉的声音响起,其中满是冷意和讥讽,“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让姐姐来见我。”宫野志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起头来看着琴酒执拗地说道,“不然我是不会再帮着你们做事的。” 琴酒怒极反笑,甚至对远在天边的神院度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很好,那我就成全你……伏特加。” 伏特加上前拽住了宫野志保的胳膊,宫野志保那点反抗的力道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然后将她 一路拖拽着扔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研究所很大,她也不是所有地方都知道,而且还有一些地方是她厌恶不去触碰的,随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手铐将她单手拷在了那里。 琴酒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宫野志保,眼神看起来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声音带着恶意地说道:“你还有半天的时间来改变主意,时间一到,你就算反悔也没有用了。你应该知道组织的手段,你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腐烂,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遭受着折磨死去,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随你。”宫野志保别过脸,根本不打算理会琴酒,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琴酒冷冷地看着她,转身离开了这里,黑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了凌厉的弧线。大门锁死,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抱着臂的琴酒,低声问道:“大哥,真的要杀掉雪莉?” 那他们之前保下宫野明美是为了什么?伏特加开启了头脑风暴……伏特加放弃了头脑风暴,他决定还是不要折磨自己了,于是将信服的目光投向了琴酒。 “你以为我给她半天的时间是在做什么?”琴酒瞥了伏特加一眼,伏特加总觉得里面充斥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直接被杀掉和等待死亡的观感是不一样的。” 后者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带来无比巨大的心理压力,不少人在煎熬中会被彻底攻破心理防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他还注意到在墙上有一块钟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死亡迈进……琴酒并不认为宫野志保这种从未经受过审讯手段的能坚持得住。 琴酒的手指在胳膊上轻点着,他并不准备在这里停留太久,时间可不是这样浪费的,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空房间,开始处理其他的事务。 时针转动着,转眼间就到了规定的时间,琴酒放下手机,起身向着关着宫野志保的房间走去。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然而……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手铐孤零零地挂在那里,却没有了宫野志保的身影。 “消失了?”伏特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惊骇地快速搜索了一圈,确认是真的没有人在,不禁回头看向了琴酒,“大哥?” 琴酒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第204章 第 204 章 “大哥, 这是怎么回事?” “闭嘴,伏特加。”琴酒并没有想要杀掉宫野志保,他只是想要给宫野志保一个警告, 但当宫野志保与人伙同逃出了组织就是另一码事了。 有人救走了雪莉?琴酒的目光在室内扫过, 这里除了大门之外并无别的出口,就连窗户都不存在,唯一能通向外界的就只有一个通风口,可是这个大小……琴酒半蹲下来,打开通风口往里看了看, 然后用手比量了一下, 这个大小成年女性根本不可能通过,她究竟是怎么跑出去的? “很好, 看来是小看她了。”琴酒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这回他是真切地生出了杀意来, 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联络上了能救她的人, 怕不是这些天都在故作心灰意冷,为的是能让他放松警惕, 顺利地离开组织……难道是雅文邑的人?不, 不可能, 如果雅文邑有这样的安排不可能不通知他, 否则一旦中间出现什么差池——比如说露出什么破绽抑或被他当面撞上,那就必定会有一方出现死伤, 神院度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么会不会是组织内部有人“帮忙”?琴酒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朗姆,但随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朗姆没必要这么多此一举, 还暴露出了他能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的能力, 除非朗姆疯了或者膨胀到觉得没人能够制裁得了他, 不然他是不会做出这种彻头彻尾得罪他的事情的。 也就是说……是卧底?还是有人混了进来?琴酒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也不是完全不对,只不过他们盯上的恐怕不是宫野明美,而是宫野志保。 想到这里,琴酒的身上爆发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气,周遭听到声音意识到不对而赶来的人顿时头皮发麻,恐惧让他们的嗓子里好像堵进了东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隐约好像还能听到有人牙齿打架的声音:“彻查!一个一个的给我审!今天都有谁靠近过这里!伏特加,调集周围的成员,把雪莉给我找出来!” “是,大哥!”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天色阴沉沉的,一个矮小的身影拖着明显不符合她身材的白大褂踉踉跄跄地行走在街道上,时不时惊惶地左看右看。 此人正是宫野志保,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她心存死志地服下了aptx-4869,觉得死在自己研发的药物上也算得上是一种“赎罪”。在吞下药后的几秒钟,她就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苦,像是将骨头一寸一寸地打碎,身体似乎都要被从内里燃烧的火焰所融化,随后她就昏迷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孩子——这万分之一的几率居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在鬼使神差间,她不知道从哪来了那么一丝勇气,挣扎地打开了通风口,从里面爬了出来,可成功脱离了险境后,到头来她又有一些茫然,她该何去何从呢? 那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宫野志保神情恍惚地想道,多日的担惊受怕,缩小时药物的折磨,再加上这些天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她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冰凉的雨水中,这让她各方面都濒临了一个极限。 对了,我在想着自己终于可以跟姐姐团聚了,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将所有的委屈全都说给姐姐听,还有雅文邑,以后她也没办法帮忙研究他想要的东西了,还没有跟他说要小心琴酒,不过如果是雅文邑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那么她现在能逃出生天,难道是姐姐在保佑她吗?宫野志保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动力,就算要死,至少也要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死,不然一旦被组织以小女孩的模样抓住,以往那些服用过aptx-4869的人就会被重新拿出来审查,到时候工藤新一可就危险了,她不想要再连累其他人了。 雅文邑也是同样,她现在能变成小孩子,就意味着在之前的实验中肯定发生过什么,但是她从未上报给组织过,一旦组织要查的话,是不是神院度帮忙遮掩的事也会被翻出来? 所以她现在绝对不能被抓住。 宫野志保这样想着,吃力地挪动着步子,努力地想要离她逃出来的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就在这时,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车灯刺目的光线让宫野志保条件反射地心头一惊,慌乱中脚下一歪摔进了巷口的杂物堆里,一个纸箱翻倒下来,正好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身体。 车辆呼啸而过,溅起了一地的水花,宫野志保小声吸着气,将纸箱从头上取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对疼痛的敏感程度要更高,她刚才摔倒的时候只是将手擦破了皮,传来的疼痛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宫野志保抹了把脸,她知道自己消失的事情瞒不过琴酒多长时间,他早晚会发现她失踪了,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在附近寻找她,她绝对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于是她再度迈开步子,前进的方向正是工藤宅所在的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原本平直的道路都变成了弯曲的曲线,好像一切事物都在旋转,她只是机械性地挪动着双腿。她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片浆糊,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仅凭着意志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终于,她的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到这里了吗?宫野志保有些模糊地想道,她不知道一个身体虚弱还发着烧的小女孩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究竟能活多久,但最起码她应该已经跑出组织的搜索范围了吧?呵,就让琴酒那个家伙派人搜吧,也不知道假如他知道自己怎么都找不到的人其实早就死了,会不会露出一副被人耍了的滑稽表情。 真想看看,然后当面嘲笑他一下。宫野志保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就在她眼皮发沉,即将闭上眼的时候,她的眼前亮起了朦胧的光,随后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了暖色的光芒中。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快速靠近,下一秒,宫野志保感觉自己被抱起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孩子……清醒……医院……” “不去……医院……”宫野志保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手指攥住了抱起她的人胸口的衣服,努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她不能去医院,她没有身份证明,谁知道组织会不会因此而追踪到她的身上? “什么?可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去医院很危险。”阿笠博士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女孩,他也没想到自己在窗前一抬头就看到有一个小女孩昏倒在了自己的家门口,于是他慌慌张张地出门查看,难道是小孩子走丢了吗?他还想着报警来着。 “不去医院。”宫野志保坚定地说道。 “这……好好好,不去医院。”阿笠博士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见宫野志保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不放手,看起来十分坚持的样子,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宫野志保听到回复,顿时神经一松,彻底昏迷了过去。阿笠博士苦恼地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家里应该还有退烧药,于是就带着宫野志保回到了家里。 阿笠博士将宫野志保放在床上,这时他才注意到,宫野志保身上的完全是一套大人的衣服,被雨水这么一淋,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臃肿,白大褂皱皱巴巴的,衣摆上还有不少的泥水。阿笠博士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嘀咕道:“这是谁家的大人,怎么给孩子……呃……” 阿笠博士突然说不出来话,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工藤新一变小的那天不也是这样穿着一套大人的衣服吗?而且她还说不让去医院,难道眼前的小女孩也是同样……不不不,怎么可能有这么巧? 阿笠博士连连摇头,甩飞了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先不管其他的,总之,要先把她的烧给退下来,他刚才试了一下温度,再这样烧下去可是会烧傻的,至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就等她醒来之后再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宫野志保的耳边逐渐出现了声音,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正透进来,还能够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现在好像也没有从梦中醒来。 我还……没死吗?宫野志保缓缓眨了眨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那天晚上她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的被人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哪?她睡了一天?组织没有发现她吗? 宫野志保满脑子的疑问和忧虑,她爬下床,脚下发软地走到门口,抬手拉开了门。阿笠博士正坐在桌边,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看着她,笑呵呵地问道:“你醒了?要来吃点东西吗?” 第205章 第 205 章 “琴酒, 这件事你要负全责!”朗姆首先发难,那只露出来的没带眼罩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居然让雪莉从你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朗姆大有一副你是能力不行还是故意放跑雪莉的意思,说实话, 他听到雪莉失踪的消息也是大感意外,他完全没有想过还能有这种离奇的发展,但并不妨碍他因此看琴酒的笑话。 “如果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那你可以滚了。”琴酒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的心情糟透了, 不需要朗姆在这里添砖加瓦, 更何况谁知道朗姆有没有在里面动什么小动作? 自从知道是朗姆在宫野明美的事情里搞鬼之后, 琴酒对朗姆的不信任就到达了顶峰——虽然原本就没有多少。他将所有曾经靠近过关押宫野志保房间的人挨个审查了一遍, 没有找到放跑雪莉的人,反而挖出来了好几个背地里和朗姆有联系的家伙, 就算他确实跟雪莉这件事无关,也绝对没安好心。 “你这是什么态度?”朗姆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指责道, “你知不知道雪莉的重要性?她可是在你手底下出的问题!” “哼,不知道的人恐怕不是我吧?”琴酒嗤笑一声, 他或许确实有所疏漏,但宫野志保不可能凭空在房间里消失,要说是谁的嫌疑最大,这里面倒有的是可以讨论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朗姆确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要是琴酒真的打算拿这方面做文章, 他完全可以不认, 并说琴酒是恶意中伤, 站在“受害者”的方向他可是熟得很。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人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逞这些口舌之利?”朗姆冷哼一声,脸上的怒气瞬间一扫而空,好像刚才那只是他做出的表演,“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与我无关。” “无论她逃到了哪里,我都会把她挖出来的。”琴酒杀气腾腾地说道,朗姆在这一点上还是相信琴酒的,死在琴酒手底下的卧底和叛徒不计其数,如果说谁最没有可能背叛组织,那琴酒估计是不二人选,他绝不会有手下留情的可能,但他还是嘲讽了一句,“希望你不是在说大话。” “你还是先藏好了你的小尾巴再说吧。”琴酒还击道,“常年藏在地底下的东西,哪天要是被揪了出来,可是会被太阳晒死的。” “你!”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大门被一下子打开,还没看清楚逆着光的人影,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一段时间不见,你们的日子过的可真是精彩纷呈,我是一点都比不过。” “雅文邑。”朗姆阴沉着脸说道,他在神院度面前连一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你回来的真是恰到好处。” “自然。”神院度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两腿交叠,双手交叉轻轻搭在腿上,似乎没有听出来朗姆的阴阳怪气一样,从容地说道,“我可是加班加点,生怕错过了这样一场好戏。” 这么一说,就好像朗姆是在专门为他表演一样,朗姆的手紧了紧,眼神好像淬了毒一样,阴冷地看着神院度:“你不说我还忘了,现在这种情况怕不是你最乐意看到的吧?” “这叫什么话?你就庆幸在组织里没法告你诽谤吧。”神院度知道朗姆是想要将琴酒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心中的古怪一闪而过,不但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我可是为组织在英国兢兢业业地奋斗了一个月,就算是要泼脏水,也请换个别的时间。” 琴酒和朗姆同时沉默了下来,他们总觉得神院度的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感觉别扭极了……哦,对了,是“兢兢业业”。 “神院度”和“兢兢业业”放在一起,不能说是完全不搭,最起码任务到他的手里绝对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怎么说呢……以神院度的行事作风,应该算是拉低了这个词的下限。 “你……”朗姆憋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把话说出来,他看了看神院度和琴酒,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怕不是有一场架要打,虽然他很乐意留下来欣赏,但被卷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次他不是被气得肝疼?于是他直接站起身,名义为他还有事要去办,同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强调了一句雪莉的事情,然后就离开了房间,将这里留给了神院度和琴酒单独“交流”。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并不像朗姆所想的那样,在朗姆离开之后,神院度略微放松了身体,将腿放下,手肘抵在桌子上,用手撑着额头无奈地说道:“我觉得你是成心不想让我睡个好觉。” 原本计划应该七天完成的后续处理工作,硬生生的被神院度压缩到了三天,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赶回日本,神院度感觉自己自从获得代号以来都没有这么匆忙过了。 “自作自受。” “麻烦你讲点道理,这里面的责任最起码有你一半吧?”神院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用手压了压自己的眉心,顺带着朝琴酒投去了谴责的目光,“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定金付的不够多?” 琴酒的眼神定格在了神院度手上的尾戒上,眼底深处泛起了一抹深色,然后缓缓说道:“如果我说不够呢?” “贪心不足蛇吞象哦,琴酒。”神院度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琴酒,带着些许好奇和考量地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琴酒将椅子拉近,身体前倾靠近神院度,神院度能感受到呼吸拂过自己的面颊,那双墨绿色的眼瞳在眼前放大,一只干燥的手从外侧覆盖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慢慢收紧上移,银色的尾戒从他手指上脱离,落入了琴酒的手中。 还带着温度的戒指被琴酒握在手心,他直起身,将手伸进衣兜,在神院度有些意外的表情中,另一枚荆棘指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被他抛向神院度:“这才是真正的定金。” 属于琴酒的那枚戒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然后被神院度收入囊中。神院度低头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琴酒,原本萦绕在他眉宇上的疲惫和愁绪在忽然之间如同一缕青烟一样被风所吹散,深海蓝色的眼睛好似被投入了一枚石子,荡起了笑意的波纹:“就要这个?” “你要是想给更多我也不介意。” “想都别想。”神院度终于笑了出来,他拇指和食指拿着这枚指环,抬手对准了天花板,灯光正好被这枚戒指圈住,落进了他的瞳孔中。 在琴酒的注视下,神院度的手指穿过戒指,荆棘牢牢地套在了他的手指根部,琴酒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失控了半拍,神院度用手撑着脸,微笑着说道:“好了,定金已经补齐,以后可没有更改的机会了。让我们回归正题……你觉得是朗姆?” “不。”琴酒短暂地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否决道,“只要朗姆不蠢,否则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暗地里使些手段和在本该由他负责的情况下,连声通知都没有地救走有背叛嫌疑的宫野志保,后者和撕破脸有什么区别?这也是组织所不允许的,一旦被发现……朗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还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 “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自然有,但是以他们的能力都不足以不被人发现地带走雪莉。”琴酒就差说都是废物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房间里凭空消失。” “那个房间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出入口?”难道还能是一个密室不成? “只有一个通风口,但是除非她能掰断她的骨头,否则她是不可能从那里逃出去的。”琴酒顿了顿,接着说道,“手铐上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就算是贝尔摩德遇到这种情况,也是一样的结局。” “……比喻十分生动形象。”神院度中肯地评价了一句,有了贝尔摩德做对比,他大致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贝尔摩德擅长易容术和变声术,易容所指的并不仅仅是容貌上的变化,还有身形与体态,包括走路的姿势等等。而贝尔摩德能做到小幅度的体态变化——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缩骨功,只是时间不会太长,她能够从手铐中挣脱出来,但通风口估计已经超出正常的能力范围了,更别说宫野志保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现在,如果排除所有可能,宫野志保还有着一样能够改变局势的东西。 “真相可能比你想的还要离奇。”神院度轻笑着说道,变小的小白鼠、充满违和感的江户川柯南、离奇失踪的宫野志保……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处: aptx-4869。 “惊喜”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6章 第 206 章 “别打哑谜。”琴酒的态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比起对于那些神秘主义者的厌恶,他的表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友好”。他充分了解神院度那层出不穷、花样百出的所谓的“说一半瞒一半”的性格,神院度现在暴露出来的就是全部吗?琴酒觉得这不见得, 按照他的估计,神院度习惯性保留的至少还有四分之一。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有一个小小的发现吗?”神院度已经准备好了欣赏琴酒的表情,“志保发现了一只在aptx-4869的作用下回到幼年期的小白鼠。” “你是说……”琴酒的手指猛地颤动了一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雪莉也变小了?” “这么不值得惊讶吗?”神院度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产生了一种错误的判断,大概是琴酒在他之前说“小小的发现”的时候就有了一些猜测,只是一时间没有联系起来?这样也好,他也就不用多费口舌解释了。 于是神院度就自然而然地略过了中间大篇幅的解释说明,琴酒感觉中间好像跳过了什么东西,话题就莫名地接着进行了下去:“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如果是以小孩子的身材, 穿过通风管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吗?琴酒并没有自己之前的那些调查行为是在做无用功的气恼, 这是情报上的偏差,也是他没有发现宫野志保偷藏了一颗药,可谁能想到还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按照原本雪莉的模样去查,注定会无功而返吗?” “组织里知道志保小时候模样的寥寥无几, 如果她一心想躲, 应该也不会那么巧撞上,就算真的当面, 一般人大概也认不出来, 毕竟他们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她会去哪里呢?宫野志保在外界没有什么相交颇深的人, 她也不会将与组织无关的人卷进来……神院度忽然想起了宫野志保曾经发给过他的说是有了新的发现的邮件,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送的时间,然后询问道,“十六号的时候,志保去了哪里吗?” “去确认死亡的名单。”因为宫野志保的离奇失踪,琴酒将宫野志保近期以来所有的行动都翻了出来,经由神院度这么一提醒,他瞬间面色一黑,既然雪莉是因为aptx-4869而变小的,会不会之前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得重新进行确认,关键是这还不能大肆地借用组织的力量,不然谁都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算下来这是凭空添了好几个月的工作量! 很好,雅文邑别想跑。琴劳模但并不喜欢无意义增加的工作酒“平静”地咬了咬后槽牙,有种想要点烟的冲动,他现在生出了一种“这才只是个开始”的离奇感觉,他倒要看看神院度还能说出什么来。 神院度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于琴酒的沉默的凝视,他的脑袋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惊叹号,停顿了一下后,假装不知道地问道:“名单在你那里吗?” 琴酒瞥了他一眼,在手机上调出名单递给了他,神院度向下滑了两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工藤新一……他服用过aptx-4869,果然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神院度的手指轻点着桌面,眼中一片幽深之色,如果志保是在确认工藤新一的死亡时发现了异样,她会不会去找这个可能是唯一与自己出现相同情况的人呢?话说他原本就打算从英国回来之后就调查一下江户川柯南身上的异样的,现在这是自己送到他眼前了? “两个月前有谁去过多罗碧加乐园吗?”神院度随口问道,他没想着现在能得到答案,毕竟组织的任务一向不少,就算是当事人也不一定记得自己两个月前去了哪里。 “我。”琴酒肯定地说道,他记得这件事并不是这场交易有什么特殊,主要是当时过山车上死者的死法过于清奇,要知道就算是他们也很少会见到真正意义上的“掉脑袋”的情况的。 神院度默默地看着他,深刻觉得琴酒怕不是与aptx-4869犯冲,为什么两个变小的人都与你有关?你在这上面难道还有什么加持吗? 神院度决定自己还是换个话题,这句话说出来貌似有点危险:“我有了点头绪,不用太过着急,让志保放松两天也无所谓,反倒是朗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摆了我一道。” “摆了一道?朗姆还是在里面做了手脚?”琴酒话一出口,就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他并不知道雪莉变小的事情,你是说之前?” “啊,朗姆本来想要的就是宫野明美的死亡,这样宫野志保在得知之后,绝对不会毫无作为,恨上杀人凶手,恨上组织,但她偏偏又没有反抗的力量,除了拿自己当作筹码之外还能做什么呢?”神院度叹了口气,再度觉得琴酒就是和宫野志保相性不合,琴酒这是恐吓志保了?该说还好足够幸运,正好撞上了那个目前为止小的不能再小的概率吗?不然他的计划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哼,朗姆。”琴酒的表情冷了下来,敢于在背地里算计利用他的人,就要做好被他咬下一块肉来的准备,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雪莉没有那么重要……最起码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琴酒肯定地说道,他原来所说的那些只是想要找出神院度看重宫野志保的理由,但神院度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反驳,这就让琴酒产生了一种猜疑:或许雪莉在组织中的地位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 但这就与他一直以来所理解的相违背,无论是宫野志保接手的研究、年龄尚小就获得了代号,还是实验室严密的安保和外出时的监视,都充分说明了组织对其的看重,但组织在这次事件中所表露出的态度,却十分的诡异,这是为什么? 琴酒看着神院度,想到神院度一直以来的作风,直觉他会在神院度的身上获得答案,索性直接问道:“你还隐瞒了什么?” “你真的想要知道?” “雅文邑!”琴酒警告地看着神院度,眼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你还准备一直搪塞下去吗?” “呵,说的也是,定金都已经交了,要是因为一直不说细节而出了问题,看来某人也不会把定金还给我。”神院度垂下眼轻笑道,他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在斟酌着应该从哪里开启,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琴酒也没有着急,耐心地等着神院度开口。 “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你应该还记得组织的追求吧?组织最本质、最核心的研究都是指向了这个方向。”神院度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说道,“志保所研究的aptx-4869继承自‘银色子弹’项目,但那却不是唯一的,组织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方面。” “而在aptx-4869之前还有着一个已经投入使用的半成功的产品。”神院度的用词听起来异常古怪和特殊,他看着琴酒,眼睛中似乎覆盖上了一层诡谲的神色,“这种产品你也见过,apcl-0001,用于……” “克隆人。” “这与我们今天说的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神院度摇了摇头,“你走进了一个误区,克隆技术的发展方向并不是只有克隆人一个——或者说这才是小道,真正重要的一个名为治疗性克隆的东西。” “使干细胞定向发育培育出细胞、组织、器官并进行移植,用于治疗各种疾病[1]。”神院度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却让人逐渐感受到了心惊肉跳,“听起来似乎很美好,这也是国际社会上经常讨论的问题,唯一可能会遭人反对的伦理问题对组织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组织来说——衰老,算不算是一种疾病呢?” “器官得了病,就培养出一个新的器官用于替换……”神院度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连同心脏的跳动也带上了一种恐怖的意味,“那么身体出现了衰老……” “……就培养出一个新的身体用于替换。”琴酒接上了神院度的话,他的瞳孔紧缩,肌肉绷紧,耳边似乎都能听到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他从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没错,这就是在aptx-4869出现之前,存在于组织中的让人不再受到身体衰老的困扰的实验,他们称之为:换脑手术。”神院度的手肘抵在座椅的扶手上,双手在眼前交叉,深海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琴酒,“而其中最大的功臣……” “就是apcl-0001。” 第207章 第 207 章 琴酒的喉咙滚动了两下, 眼底浮现了一抹惊骇,即使是他,听到这样的事情也是难以控制地浮现出诸多纷乱复杂的想法,这甚至比他听到宫野志保变小还要……不, 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雅文邑!你真是好样的!琴酒用力地用舌头抵了抵上颚, 攥紧的手指骨节发出咯嘣一声, 然后死死地盯着神院度, 脑海中回忆着他曾经对于apcl-0001的形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apcl-0001的作用是催化加速生长, 同时抑制副作用的产生?” “是这样没错。” “这个副作用指的并不仅仅是克隆人身上可能出现的并发症, 还包括了移植所产生的排异反应?” 神院度没有说话, 但是脸上加深的笑意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琴酒深吸了一口气, 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霜, 他咬着牙,声音低沉中隐含着呼之欲出的怒火:“为什么说是‘半成功’?” “因为加速生长是不可停止的。”神院度仿佛没有察觉到琴酒冷厉的眼神,平静地解释道,“即使在度过危险期后,已经不再需要使用apcl-0001,残留的影响也会让时间在身体上以几倍的速度加快流逝,而迄今为止, 克隆人的生存极限为十年, 这还是在用了各种手段想办法拖延的情况下, 正常情况下还要更短。” 怪不得。在神院度面前, 琴酒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阴翳, 怪不得朗姆敢于对雪莉下手, 因为有“换脑手术”在前, 他并不急于得到成果,就算雪莉死了,他也大不了等上几十年,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每隔十年换一具身体罢了……总不至于几十年时间都等不到第二个在药物研究方面的天才吧? 琴酒想明白了一切,但与此同时,神院度的行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相信神院度说的是真的,可既然组织中已经有了延续生命的办法,为什么神院度还要大费周折地保住宫野明美?如果说之前还能勉强用宫野志保有了成果来解释,可神院度又有意让宫野志保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对换脑手术有意见?” “没有意见是不可能的。”神院度坦诚地说道,“一方面是我们谁也不知道大脑的极限在哪里,一百五十年?两百年?更换身体又不能连同大脑也一起更换,而且‘频繁’地通过手术更换身体,究竟伤害有多大……这都是未知数,所以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另一方面,你也知道apcl-0001的主要材料是我的血液,并且无法进行复制,要是一旦哪天……像我们这种人,难道还奢求寿终正寝吗?到时候组织所依赖的这项技术就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你想让aptx-4869作为替换的方案?”琴酒的眼睛眯了眯,他直觉这里有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将发现告诉组织?” “你相信朗姆?”神院度反问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朗姆的狼子野心吧?朗姆今年也就五十多岁,他不需要,也不想看到aptx-4869的成功,现在需要aptx-4869的就只有boss……” 神院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在琴酒看来似乎带着一抹刻意:“朗姆想要借着你的手杀掉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不就是他想要篡位的最好的作证吗?按照现在aptx-4869所体现出的效用,如果真的让它成功了,就意味着从此以后,逆转时间的洪流真正的变成了现实,身体可以摆脱对于apcl-0001的依赖,不再受到负面效果的影响,同时也意味着……” 神院度的眼中闪烁着冷光,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说出了后半句话:“boss会长久地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去,朗姆的打算永远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室内再度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琴酒合上眼,似乎是在消化着神院度的话,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总会让人以为端坐在这里的是一座雕像。良久,他睁开眼,单手掀开大衣,另一只手探入里侧的衣兜,取出了烟盒和老式的金属打火机来。 “boss距离下次……还有多久?”伴随着细微的窸窣摩擦声,一支烟从烟盒中抽出,被琴酒低头叼在嘴里,拇指在打火机盖子下方的缝隙处一顶,盖子弹开,火苗冒了出来。 烟气呼出在空气中逸散开,模糊了琴酒的表情,他将烟盒往身旁一递,神院度抬手用指尖从中夹出一支,放到了嘴边,然后就着琴酒的手,凑近打火机,点燃了烟——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尼古丁的这点放松缓痛的作用也聊胜于无:“两年,还要留有一年让克隆体培养长成到足以用来使用的时间。” 克隆体的生存极限是十年,排除最初生长的一年和还剩下的两年……七年前?琴酒拿烟的手一顿,他发现有一个时间点与之对上了:“那起实验室爆炸?” “没错。”神院度右手夹着烟,任凭它在空气中燃烧,“换脑手术中发生了意外。” “朗姆干的?” “谁知道?”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深海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倦怠,“反正当时最快赶来的就是朗姆。” “你说的都是真的?”琴酒深深地看着神院度,透过烟雾依旧能够捕捉到那锐利的眼神。 “大概?”神院度的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永远都不会背叛boss,而朗姆只会成为boss的威胁。” 因为野心和欲望吗?琴酒对此并不意外,对于黑暗世界的人来说,抛却了大众意义上的道德之后,能够驱使他们的就只有利益和欲望。 甚至于说他们要比某些所谓的光明世界的人来的要更加真实,因为他们无需用一张冠冕堂皇的面具来掩饰自己。 就像组织为什么能成为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又为什么能在各个国家扎根得如此之深?多少个情报机构派出他们的精英来组织卧底,妄图毁灭组织,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罕有成效? 而现在,“换脑手术”、“延长寿命”这几个词一出,一切都有了理由。 死亡一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无人不惧怕死亡,尤其是一些权贵富豪,与普通人比起来,他们有更多的金钱、权力、势力来为自己服务,可死亡不是用这些东西就可以逆转的,他们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组织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我们有办法至少为你们延长十年的寿命,而且不是在床上苟延残喘的那种,而是真正恢复了健康,拥有了一具年轻富有活力的身体,又有谁不会为之心动呢? 如果说在神院度出现之前,这还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空头支票,在apcl-0001诞生之后,这就变成了现实,可想而知有多少不想死亡的富豪权贵会充当组织的保护伞,为组织保驾护航?越是接近死亡的人,就越是疯狂,只要一天有这样的人存在,组织就一天不会被消灭。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神院度的血液上的空中楼阁。琴酒蹙着眉想着,一旦将其撤走,毫无疑问就会垮塌下来,那么既然神院度是一切的核心,组织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才对,不然一旦发生什么意外…… 是因为boss的放任和纵容,才让雅文邑决定永远都不背叛boss的吗?这样他想要aptx-4869研制成功的原因也出来了。可越是像这样能够解释得通,琴酒的心里反而觉得越不对劲,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神院度为什么会离开日本去往法国?是因为实验室爆炸让boss将这件事怪罪在了神院度的身上? 琴酒一点一点地审视着神院度的表情,眼底深处始终抱有着那么一丝怀疑,他真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吗? “我想你应该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神院度将烟头在烟灰缸中碾灭,然后站起身来,烟雾缭绕的室内让他很想要出去透口气,“我们在这里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要去吹吹风吗?” “顺便送你回去?”琴酒一听就知道神院度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神院度轻松地说道,“这可已经远远超出定金的标准了,不提供一些额外服务吗?” “哼。”琴酒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走到半路见神院度没有动作,回过头来不耐地说道,“那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口不对心的家伙。” 第208章 第 208 章 “你的行李?” “提前送回去了, 我可是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微风吹过, 驱散了身上残留的烟气,光影从走廊中穿过,神院度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皱,用手虚虚遮挡在眼前, 微微打了个哈欠。 朗姆早就离开了, 他并不喜欢暴露在人前,知道他相貌、年龄的也只有寥寥几个高层, 不少人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贝尔摩德曾戏谑地称他“比神秘主义者还要神秘主义”, 就连安室透到现在也只是确定了朗姆是男性,估计就算朗姆本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认出来, 毕竟就连真实的声音都要用电子音来伪装的家伙, 根本无从辨认。 “对了,这次没有伴手礼, 没空出时间去买。”神院度拉开保时捷356a的车门, 坐在副驾驶上拉下安全带,扣在了自己的身侧, 然后放松身体倚靠在了座椅靠背上。他现在处于一种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状态——简而言之,不怎么过大脑, “或许你会喜欢烟斗?本来还想去大英博物馆一趟的,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琴酒长腿一跨,弯腰坐进车里, 他给车打着了火,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然后瞥了神院度一眼:“你这是在抱怨?” “因为头很疼, 还不能经常吃止痛药。”神院度叹了口气,“虽然不影响正常活动,但是心情会很不好,而且还要倒时差,作息已经完全乱了。”反正就是不太想动脑子,但偏偏能致使他熬夜的大多数都是需要动脑子的事,交给下面的人他还真不怎么放心,尤其是波尔多和阿索尔,要是没有他看着,鬼知道能闹出什么事来——虽然看上去特别像是波尔多单方面的霸凌。所以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来。 在接收了大量的信息之后,两人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所以他们都不打算在这时候说更多严肃的话题。琴酒看了看神院度的脸色,神院度的肤色一向偏白——鬼知道为什么他喜欢晒太阳却从来没晒黑过,基安蒂还暗戳戳地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这也就导致如果神院度脸上要是显露出点什么,就会比较显眼。 而神院度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状态的,但在琴酒的面前,他显然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 琴酒挑了下眉:“没睡好?” “你该问我睡了没有。”神院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几天他的睡眠时间甚至不足四个小时,虽然在飞机上睡了一点——否则他还打不起精神来,但实在是称不上舒服,他感觉自己现在稍微动一下,骨头就吱嘎作响,浑身上下像是被什么碾过去了一样。 “田纳西还没醒?”琴酒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他就没见过堂堂一个分部负责人躺床上一个多月,所有事务都交给他人来处理的,要不是田纳西也算是立了一些功劳,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然趁早退位让贤算了。 “醒是醒了,只是医生说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要情绪起伏过大。”神院度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哭笑不得,他轻咳了一声,目光飘向一边,“然后在醒来的第二天,又被波尔多气晕过去了。” 琴酒的眼皮一跳,一句“废物”涌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说实话,波尔多是有那么点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能力的:“然后?你就任凭他静养着?” “你别拿你的标准去衡量别人,难道你还真想让他刚醒来就干活?” 神院度表示田纳西可不像琴酒一样,琴酒可很少会让自己闲下来,原先他们做搭档的时候,因为经验问题,他们时不时的也会受伤,而琴酒只要能下床,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或是看一看情报,或是针对接下来的任务进行安排……神院度深刻怀疑他的乐趣就是工作,并且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对待其他人也充满了一种资本家的无情,什么只要没死还能动就给我去完成任务之类的…… 神院度拽回了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理所当然地说道:“总得让他先熟悉熟悉,不然他要是搞不清楚状况,随便下一些决定,就是在给我增加工作量。” “呵。”琴酒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伪善的资本家。” “冷酷的资本家。”神院度闭着眼反唇相讥,可能是车里的暖气开的太足,他逐渐感到昏沉的睡意袭上了大脑,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还有多久?” “够你睡一觉的了。”神院度感受到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眼前,然后听到了琴酒的声音,他的唇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放任自己在黑暗中下陷,低声说道,“到了叫我。” 琴酒感受到手掌下的眼睛不再转动,呼吸也平稳了下来,这才放下了手。红灯变为绿灯,车辆启动,平稳地向前运行。 琴酒向身旁望了一眼,神院度的眼眉低垂,头微微偏向他这一侧,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排一排亮起,从车窗投射进来,变换着的明暗的光线从神院度的身上流淌而过,时不时还会传来鸣笛的声音,但这些却都没有引起他任何一点反应。 看来是真的累了。琴酒收回视线,还能分出一半思绪来进行思考,不能用组织的势力来搜寻宫野志保……或者说是不能用来搜寻变小的宫野志保,宫野明美这张牌还不是最好的打出来的时机,听神院度的意思是他大致能猜出宫野志保躲在哪里,还有他为什么要问起谁去过多罗碧加乐园?琴酒从来不认为从神院度口中说出的话是无意义的,他记得当时出现在现场的带队的警察曾经见过他,所以他特意躲避了一下,那时候似乎还有个有点名气的侦探…… 就在这时,他前面的车忽然一个急刹车,琴酒瞬间也踩下了刹车,另一只手下意识向着身旁伸去,正好挡住了神院度因为惯性而前倾的身体。 神院度只是蹙了蹙眉,没有想要醒来的趋势,琴酒按着他的肩膀向后,让其重新靠在座位上,然后视线冰冷地看向了前方,身体本能的因为突发的意外而警惕紧绷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小狗跨过了围栏,跑到了马路上,要不是前面的那辆车及时停下,这只小狗怕不是要被撞个正着,现在正在那里发出哀鸣,一副畏畏缩缩想跑又不敢跑的模样。 琴酒冷眼看着前面那辆车的车主开门下车,将小狗抱起放到了路边,他面无表情地绕过了这辆车,继续向前开去。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大约半个小时后,车速逐渐降了下来,停在了路边,神院度的家近在咫尺。 “雅文邑。” 没有回应。 琴酒偏头看了他一眼,墨绿色的眼睛里晦暗不明,他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了保时捷的另一边,然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他弯腰探进车里,银色的头发拂过神院度的手背,手指在里侧摸索了两下,解开了安全带。 在解开安全带后,他的右手顺势往上抓住了神院度的肩膀,让他的身体前倾,另一只手从他的背后绕过,右手松开了他的肩膀再度往下,就想要绕过他的腿弯。 神院度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有些不情愿地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然后缓缓睁开了眼,里面犹有还未清醒的睡意和茫然。 阴影覆盖下来,琴酒的身影几乎完全将他笼罩住,热度从贴近的皮肤上传递过来,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牢牢锁定住了他的表情。神院度眨了眨眼,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一样,额头自然地向前与琴酒相贴,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这么快吗?” 神院度背后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变换方向,向上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顺势沿着脊椎抚摸着下滑,琴酒冷静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清醒了吗?” 神院度慢慢吐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在琴酒肩上的手略微使力向后推了一下,琴酒直起腰看着他抹了把脸:“果然睡着了就不想起来。” 他从车里钻出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怎么没叫我?” “是你没醒。” “是吗?”神院度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大概是我没听见。志保的事交给我,你那边就按照正常的方向调查好了,总要做做样子。” “你倒是安排起我来了。”琴酒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神院度直觉他根本没有生气,于是他耸了耸肩,开玩笑般说道,“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我也不介意听你的。” 琴酒低低地笑了笑,对于挑衅权威的态度在神院度的身上从来都不适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不存在谁安排谁的问题:“随你。” “如果还有什么额外的情况发生,过两天……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管我是不是在休息。”神院度一边整理着领口,一边说道,然后从琴酒身边走过,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至于现在,我就不打扰你繁忙的工作了。” 院子的门打开,花园中安放着的小夜灯挥洒着柔和的光线,神院度沿着石子路走到房屋的门前,刚想找出钥匙,大门就在他眼前打开,里面显露出了玛克的身影。 “欢迎回来,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愣了一下,然后弯起了眼睛:“我回来了。” 第209章 第 209 章 “雅文邑!”库斯塔耳朵一动, 听到声音,从沙发上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你终于回来了。” 当然更快的是萨泽拉克, 它在神院度还没有走到门口时好像就听到并辨认出了脚步声, 灵巧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绕着玛克的腿转圈, 嘴里催促地喵喵直叫。 玛克低头看了看它,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神院度正好站在门外。萨泽拉克第一时间从玛克旁边挤了过去,趴在神院度的鞋子上,收着爪子抱住了神院度的腿,发出了委屈和控诉的声音——都说很多小猫在主人离开一周之后, 再回来时都会表现出一种陌生,但萨泽拉克好像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它能够认出每一个人的区别,智商比之其他动物都要强上不少。 神院度弯腰抱起了萨泽拉克, 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 萨泽拉克的尾巴自然地圈住了神院度的手腕,好哄得不得了,然后抬起头来对库斯塔笑道:“你这个态度总让我觉得是干了什么坏事。” “你这是刻板印象。”库斯塔不服, “我也不是每次犯错都会装无辜。” “原来你还知道啊。”玛克接过神院度递过来的外套,幽幽地看了库斯塔一眼说道,库斯塔是有那么点装聋作哑的本事在身上的, 十分擅长于蒙混过关。 “这次真的不是啦。”库斯塔叉着腰说道, “因为雅文邑你没说要提前回来嘛, 结果今天行李送到,我们才知道你已经到日本了,但是又不见人影。” “好吧,那确实是我的错。”神院度恍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原来是忘了提前告诉玛克他们他回来了的消息,不过……“总不会一直在等着我吧?” “……当然。”库斯塔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种心虚,她悄咪咪地将吃剩了一半的零食袋往身后藏了藏,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本来打算下午去逛街的,为了你都没有去。” 神院度凝视了她两秒,总觉得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玛克。玛克接收到神院度的眼神,推了推眼镜,毫不隐瞒地说道:“她的卡透支了,报销的钱还没下来。” “玛克!”库斯塔试图阻止玛克继续说下去,强词夺理道,“这只是原因之一啦。” 神院度哑然失笑,玛克看了看时间,估计神院度还没吃东西,于是说道:“您应该还没吃饭?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少来一点就好了。”认真算起来,神院度今天一天也就吃了顿飞机餐,但他现在确实一点食欲都没有。他走过去将萨泽拉克放到沙发上,然后对玛克吩咐道,“明天我应该会稍微晚一点,早餐不用等我。” “是,我知道了。”玛克目送神院度上了楼,转头与库斯塔对上了视线,库斯塔皱着眉,脸上浮现出一点担忧,缓缓开口道,“雅文邑没事吧?” “事情估计有点麻烦。” 他们两个对宫野志保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或者说这两天和宫野志保相关的动作都很大,他们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玛克点了点头,他从神院度的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烟味,神院度很少会抽烟,而且他从波尔多那里得知,神院度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就算身体真的是铁打的估计也扛不住:“之后几天的事情要是不重要……” “明白。”库斯塔举手晃了晃回应道,“能我们自己解决的,就不用拿去打扰雅文邑。” “雪莉……”玛克的眼镜上划过了一道反光,“让雅文邑大人这么费心,竟然还想着要逃离组织,不识好歹的家伙。” 玛克才不管宫野志保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在他看来,只要是对神院度产生负面影响,惹了神院度不快的,都应该付出代价,更别说是宫野志保这种几乎一直处于神院度的庇护之下的,要不是她在神院度的计划中确实占有一席之地,说不定玛克现在会比朗姆还想要送宫野志保去死。 “她能从琴酒手底下跑掉也挺不得了的。”库斯塔虽然不喜欢琴酒,但她对琴酒的能力还是认可的,琴酒失手的情况简直屈指可数,而宫野志保……说句不好听的,她的武力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库斯塔几乎都要对她改观了,“真想去嘲笑他一顿。” 你这和在火药桶上蹦跶有什么区别?玛克无言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挽着袖子走进了厨房,他准备熬点粥,估计别的东西神院度也吃不下去。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库斯塔敢发誓玛克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好吗?对了,诗培纳的事情还没有告诉雅文邑,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玛克朝楼上看了一眼,“雅文邑大人会高兴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 神院度强行让自己被闹铃叫醒,倒时差加上调整作息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神院度感觉自己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觉得自己就像是失忆了一样,好半天才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然后慢吞吞地下床,打开衣柜挑了件衬衫穿在身上,对着镜子整理好袖口和衣领。 神院度转身拉开窗帘,风吹进房间,院子里的花朵摇曳着,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想要向着手上的尾戒摸去,结果却摸了一个空。 “差点忘了。”神院度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的戒指已经被琴酒拿去了,而现在他手上的……神院度抬起手,荆棘指环戴在中指上,在金灿的阳光下,银色的戒指表面闪过一道光华,“习惯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还得适应一阵。” “好久都没有起这么晚了。”神院度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朝着楼下走去,“早上好……或许该说中午好才对。” “早安,雅文邑大人。”玛克端过来一盘煎的蓬松的小饼,旁边还放着一杯牛奶,“您先垫一垫,一会就该吃午餐了。” “没问题。”神院度拉开椅子坐下,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库斯塔的身影,于是疑惑地问道,“库斯塔呢?” “在院子里。”玛克回答道,他走到窗边喊了一声,不一会就看到库斯塔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雅文邑,你猜在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昨天就感觉你有什么话想说。”神院度捧着牛奶,配合着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是有好事发生了吗?” “当当当。”库斯塔张开手臂,让出了窗口的位置,然后回头招呼道,“诗培纳,快来快来。” 伴随着啾啾的叫声,诗培纳落在窗台上,神院度打量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变化:“诗培纳有什么……” 话音未落,神院度就看到有另一只羽毛颜色稍微暗淡一点的小鸟飞了过来,与诗培纳挤挤挨挨地凑成一团,互相为对方梳理着羽毛,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 “这……”神院度卡了一下壳,这个颜色应该是一只雌性,也就是说…… “没错。”库斯塔肯定了神院度的猜测,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偷笑,然后咳嗽了一声,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是诗培纳的女朋友,它们已经在树上的小木屋里筑巢了,快的话,说不定下个月就能看到破壳的小鸟。” 我这一个月到底错过了什么东西?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也就是说诗培纳很快就要做爸爸了?总感觉时间过的好快。 就在这时,诗培纳和另一只小鸟忽然背过身去,叽叽喳喳的似乎是在商讨着什么,然后那只色彩不那么艳丽的小鸟飞出了窗外,不一会,叼了一朵黄色的花回来,径直地飞到了神院度的手边。它将花放下,朝着神院度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歪着头看着神院度,发出了一连串悦耳的叫声,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神院度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要去猜测一只小动物的意思,关键是他对此居然还心领神会,这就叫无师自通吗?神院度低头看了看这只小鸟,伸手拿起了它送过来的花,无奈地微笑着说道,“没有不同意的意思。” “噗。”库斯塔的嘴角抽搐着,终究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雅文邑,感没感觉你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 “我也觉得很像。”神院度的眼神轻飘飘地朝着库斯塔看了过来,“对你来说不也一样吗?” “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0章 第 210 章 库斯塔想要为自己争辩两句, 但她顺着神院度的话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有点站不住脚,她一旦有什么问题是自己解决不了的, 第一反应肯定是找玛克, 要是玛克也搞不定,那就是神院度该出场的时候了, 到那时事情绝对能迎刃而解, 好像在她的印象里, 就没有什么是神院度搞不定的。 还有各种的衣食住行……库斯塔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她毫无障碍且十分顺畅地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好的, 这就是自己的大家长没错了! 玛克将库斯塔从头到尾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转过头去和神院度对视了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眼中分明暗藏着“你看这哪有半点像是长大了的样子”的吐槽欲。 神院度用手遮挡住了唇边遗漏出来的笑意,说实话,库斯塔和她十五岁的时候的差别还真不是太大,貌似是成熟了点,但是好像又不是那么明显……仔细想想,她在组织里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和其他人比起来, 她从一个“普通人”到组织的代号成员,似乎是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当然, 她的天赋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十五岁的时候, 凭借自己报仇还成功了的。 库斯塔并不是组织从小培养长大的, 在十五岁之前,她的家境十分优渥,虽然还称不上是什么富豪,但多少也算是一个小富翁,而作为她父母唯一的一个孩子,库斯塔从小就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可这一切都在十五岁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她的父母有一天出门办事,却遇上了刹车失灵,双双殒命,因为祖父母已经去世,外祖父母的身体又不好,没有办法承担监护的责任,于是她的监护权就交到了叔叔的手上,再加上她还没有成年,所以父母所留下来的公司和财产都由叔叔进行代管,等到她成年再归还。 库斯塔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爸爸的弟弟,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很一般,她曾经听父亲无意间透露,说是自己的这个弟弟,没有什么本事却自视甚高,总觉得别人看不上自己是别人没眼光,私底下好像还干着什么不合法的勾当,让他来公司工作,他还嫌弃给他安排的职位不够高,手底下的人都阳奉阴违,不知足地想要更高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而当她在父母的葬礼上看到这个叔叔的时候,感官就更不好了,她总感觉他所流露出的悲痛十分虚假,实际上眼睛里满是激动和兴奋,因此库斯塔就对他升起了防备心。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得知了真相:那天夜里已经很晚了,库斯塔看到叔叔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似乎还有着隐约的争吵声——自从监护权转交之后,叔叔就心安理得地搬到了自己的家中,美其名曰方便照顾,于是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将耳朵小心地贴在门上,然后就听到了叔叔和公司的职业经理人的谈话。 因为库斯塔并不是经商管理公司的那块料,她对这方面也不感兴趣,所以父母早就聘请好了职业经理人,准备将公司交给对方来管理,到时候她只要等着拿分红就可以了。但逐渐的,这个职业经理人却开始不满意了起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与叔叔在背地里勾搭在了一起,在刹车上动了手脚,致使库斯塔的父母因车祸丧生。 而现在,似乎是有人对于一开始谈好的条件出现了质疑,俗称:分赃不均。库斯塔听完,冷静地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她一早就发现了自己有一项天赋,只要她刻意的不发出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她的靠近,她的父母曾笑称说是她被猫附体了。 如今,这一点也帮助了她,屋内的人并不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库斯塔没有过多的思考就决定了要怎么做,现在她没有爸爸妈妈可以求助了,她所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于是她在第二天的饭里下了安眠药——她的母亲有着轻微的失眠,实在睡不着就会吃上半粒,然后在确定安眠药生效了之后,拿着刀将这个丝毫不顾念亲情,贪婪成性的家伙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地捅穿了心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甚至还补了一刀,全程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找出叔叔的手机,给那个职业经理人发去了短信,约定见面详谈,然后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小心细致地擦掉了自己脸上的血迹,将溅上鲜血的衣服换下,洗去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然后换上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就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不紧不慢而又礼貌的三声,却让库斯塔的动作一静,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屏住呼吸,企图让人以为没有人在家。 “咚咚咚。”又是三声,门外的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库斯塔有点慌了,她毕竟才十五岁,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恰当的方法来。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脚掌落地无声地靠近了大门,踮起脚向着猫眼看去。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好像有谁一脚踹在了门上。库斯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着地板发出了吱嘎一声,敲门声一停,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库斯塔明白外面的人已经知道屋里有人在了,而且就凭借刚才那一下,就不像是友好的样子,难道是来找叔叔的吗?库斯塔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凑近小声说道:“你好?” “你好。”回应她的是一个清朗的男声,“我们是来找达维德(叔叔的名字)的。” “叔叔现在不在家,请你下次再来吧。”库斯塔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悄悄地躲在门侧,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刀。 “是这样吗?我们约好了的……能麻烦你开一下门吗?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请放在门口吧。”库斯塔充分表现出了孤身一人待在家里的警惕,“抱歉。” “没关系,那我就放在这里了,记得拿回去。” 库斯塔又等了两分钟,再度趴在猫眼上看了看,确认外面没有人在,这才松了口气。她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缓缓下压,将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在那一瞬间,一股无法反抗的大力传来,门猛地向外敞开。库斯塔没来得及松手,身体被扯得向前一栽,但她反应极快地举起刀毫不犹豫地捅了过去。 她的手腕被牢牢握住,库斯塔慌乱地想要用脚踹,但也被轻松躲过,随后她听到抓住她的人用轻松的口吻说道:“警惕性不错,但是刀这种东西还是要小心使用的好。” “放开我!”库斯塔努力挣扎,另一个拉开门的银色长发的男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越过她朝着屋内看去,在看清楚达维德的样子后,虽然还没有看到伤口,但是仅凭这个出血量……“没救了。” “我就说我猜对了。”抓住她的人发出了轻笑声,“倒是省却了我们的一番功夫。” 哎?库斯塔听到这句话,挣扎的动作放缓,脸上浮现出了迟疑的神色,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这样的场景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就在她停顿的这一秒钟,她手中的刀被轻松夺去,锋利的刀在戴着手套的手上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然后他松开了抓着库斯塔的手,库斯塔这才注意到他有着一张分外好看的脸,深海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彻:“琴酒?” 被称为琴酒的男人跨入室内,避开了地面上的血迹,走到达维德的身边简单查看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刀上,确认之后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这里还有一个。”琴酒如此说道,冰冷的视线朝着库斯塔望了过来,平铺直叙的语气显示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库斯塔的意思。 “等等!”库斯塔的面色一白,她在杀掉达维德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她还有一个人要干掉,如果她现在就死了的话…… “是想要求饶吗?”琴酒冷眼看着库斯塔,英俊的脸上看不到有丝毫的怜悯,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指向了库斯塔,“别白费功夫了。” “稍等一下,听听她要说什么也不迟。” “雅文邑!” “又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被称作雅文邑的男人低下头看着她,温和地说道,“你想说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1章 第 211 章 “你们是杀手吧?我可以给你们钱!”库斯塔急切地说道, “我爸爸留给我了一家公司,银行卡里也有钱,还有好几栋房子, 包括这栋也是, 我全都可以给你们。” “想要用钱来换自己的命吗?”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的表情,琴酒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看着库斯塔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这样可不行啊。” “不!”库斯塔果断地摇头,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神院度,然后认真地说道, “我想雇佣你们杀一个人, 只要成功了, 这些就全都是你们的。” 神院度惊讶地一挑眉,显然是有点意外:“那你自己呢?” “反正也拉了一个垫背了。”库斯塔转头看向达维德的尸体,她不愿将其称之为自己的叔叔,也一点都不后悔杀了他,反正她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下去跟爸爸妈妈团聚。” 神院度略微睁大眼睛,然后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漫上眼底,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他抬头看着琴酒:“怎么说?” 琴酒审视着库斯塔,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从库斯塔的身上扫过, 库斯塔的身体僵在原地,强忍住想要往神院度身后躲的冲动, 脚下像生了根一样坚持站在原地。良久, 他冷哼了一声, 收起枪从屋子里走出来:“比那些废物强一点。” 库斯塔有点懵地眨了眨眼, 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神院度。然后她就看到神院度朝着她勾了勾手指,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似乎点缀着金色的碎片:“在等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啊?哦。”库斯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跑着跟在了神院度的身后,“你们同意了?” “不然?”神院度朝着琴酒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调侃道,“这可是一个很难讨好的家伙。” “闭嘴,雅文邑。”琴酒坐在驾驶位上,听着耳边车门关闭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询问道,“地址。” “在‘罗勒叶与特里亚’。”库斯塔脱口而出,然后解释道,“这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餐厅,我以达维德的名义把他约在了那里。” “罗勒叶与特里亚?”神院度觉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今早刚定完那里的位子,我们晚餐换一家?”死人了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营业了。 “随你。”琴酒对此表示无所谓,“上次的鸭胸肉很难吃。”虽然他不太看重口腹之欲,但在有条件的时候也不至于非得委屈自己。 “我也觉得很难吃。”神院度开始翻找周围的餐厅,“我觉得应该是那家换厨师了的缘故,之前烩饭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你有中意的吗?” “那栋白色的洋房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带露台的那个?从高处看风景确实不错。但是他家我记得需要预约,我问问有没有空位。” 库斯塔坐在后座,偷偷地打量着他们,在她的印象里,杀人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还有心情讨论晚上吃什么的问题,好像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尤其是这个叫琴酒的男人,明明刚才那么可怕。库斯塔想起琴酒“比废物强一点”的评价,在心里暗自想道,结果现在除了脸冷一点,还是会好好说话的嘛。 餐厅离这里不算远,大概十分钟后,他们就在距离餐厅不远处停下。琴酒将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目光在周围扫过一圈,定格在了附近的一栋高楼上。 “这是在?”库斯塔也跟着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找个合适的制高点。”神院度带着库斯塔一路上了天台,库斯塔站在边缘望去,正好能够看到餐厅的位置,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外面的空地上搭着伞棚,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里吃饭说话,不远处是一个小广场,中央有着一个喷泉,原先她在这里吃完饭后,总喜欢到那里逛一逛,可惜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琴酒已经拉开了包,从里面取出了零件,几下就组装好了一把狙击枪,他将狙击枪搭在护栏上,来:“还有多久?” 库斯塔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知道琴酒是在问距离她和那个职业经理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半个小时。” “你猜他会不会迟到?”神院度忽然这样问道。 “我猜不会。”琴酒饶有兴致地说道,“应该会提前到,十分钟?” 库斯塔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她不知道神院度和琴酒这样说的缘由是什么,左右无事,琴酒也不吝惜于给自己(神院度)看好的人稍微多教点东西——虽然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在杀人之前本来就要做好情报准备,达维德和当地的一家黑手党有联系,而那个职业经理人,如果说他的背后没有别的势力支持,自己突发奇想想要杀掉你的父母,说什么是给的钱不够……呵,蠢货才会相信这种话。” 努力地吸收着新知识的库斯塔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她怀疑琴酒就是故意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现在你假借达维徳的名义把他约出来,他也担心达维徳干脆把他干掉,所以他要么会选择晚一些到,观察周围有没有达维徳布下的埋伏,要么干脆自己准备动手,将达维徳干掉,这种情况他就会提早来现场布置。” “现在就是验证结果的时候了。”神院度悠闲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小孩没拿住手里的气球,彩虹样式的气球飞上高空,远处教堂上的白鸽振翅,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雪白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过,好一派和平的景象。 “天气真好……唉,明明是适合出去玩的时候。”神院度用手挡在额头上,叹了口气说道。 “你有干什么吗?”琴酒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照得人太暖了,库斯塔竟恍惚地觉得那双眼睛中一闪而过了一丝笑意。 “你的就是我的,不要分的那么清楚,搭档。”神院度无辜地一摊手,然后顺手从包里拿出了望远镜,“这种任务本来就用不到我们两个人,随便换个其他人也能做,换句话说,不就是来度假的……哦,我看到他了。” 神院度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二分钟,看来是你猜对了。” 库斯塔闻言赶忙上前,睁大眼睛辨认着自己的仇人,虽然距离比较远看不太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是他没错!” 餐厅附近的景象映在琴酒的眼中,他看着那个男人警惕地四处查看,确认达维德还没到,这才隐蔽地朝着几个跟着他过来的人打着手势,应该是叫他们在附近找合适的位置躲藏起来,伺机而动,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残忍的弧度:“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十字准星瞄准了他的脑袋,琴酒的手指在扳机上缓缓下压,神院度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的库斯塔,忽然问道:“会害怕吗?” “怎么会?”库斯塔抿了抿唇,低声说道,“我都亲手杀了一个了。” “是吗?不过我不是在说这个。”库斯塔感到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不想看的话,闭上眼睛也是可以的。” 库斯塔握紧了拳头,她在父母葬礼的时候没有哭,在听到真相的时候没有哭,在杀掉达维德的时候也没有,但在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发酸,眼前被阳光刺得一片模糊,但她依旧倔强地没有低下头。 “砰!” 一声枪响,世界短暂的安静了半秒后,顿时尖叫声四起。琴酒快速将狙击枪塞进包里,然后向着楼下奔去。到达楼下之后,他脚步一顿,步速放缓,和周围的人保持了相同的步调,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车里。 “哈……哈……”库斯塔坐在后座,用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她拼尽全力才跟上琴酒,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脸上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她悄悄地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问你们不杀我吗?但最后从嘴里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雅文邑应该是一个代号之类的东西吧?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琴酒冷漠地回应道。 又没问你。库斯塔好像一下子被打破了什么枷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然后重振旗鼓:“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吗?我可以有一个比他更好的吗?”说着,大胆地用手指向了琴酒。 “噗……咳。”神院度瞄了一眼懒得搭理库斯塔,甚至觉得她脑子有问题的琴酒,忍着笑说道,“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能够办到。” “我知道了。”库斯塔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像已经确立了目标,然后好奇地问道,“你敲门的时候不是说是来送东西的吗?是真的有东西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借口?” “非要说的话……”神院度手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大概是死神的邀请函吧。” “踹门的肯定是他吧?一定是他!雅文邑你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 “听到没?琴酒。”神院度偏头给了琴酒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都说了太粗暴不好。” “呵。”琴酒平静地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等等,你认真的?我是在开玩笑!雅文邑你就这么看着吗?” “哈哈哈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2章 第 212 章 “确实。”神院度撑着脸在那里笑, 眼前浮现出了库斯塔十五岁时候的模样,她的胆子貌似一直都很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你在说什么?”库斯塔打了个寒颤, 脸上微妙地浮现出了两分疑神疑鬼, 她有一种奇怪的不知道神院度是在夸奖还是在骂人的感觉,而一般这种情况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 “在说你曾经发下的豪言壮语。”神院度眨了眨眼,“超过琴酒什么的……” “……那是我年少不经事。”早已忘却的记忆忽然袭击了她,库斯塔表示她那个时候还太单纯了, 关键是琴酒真的好小心眼,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话记得那么清楚?不就是各方各面都差了他一截……甚至是一大截吗?用得着特意将她的成绩截出来发给神院度一份吗?尤其是 该感谢你没有当面嘲讽吗?! 自此, 库斯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家伙从见面开始就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她宣布自己(单方面)与琴酒结下了梁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结果…… 库斯塔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至今为止貌似就没有什么进展,琴酒那个六边形战士,怎么就没有弱点呢? 神院度真的不想笑了, 再笑下去库斯塔就要炸毛了,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卿卿我我的诗培纳和它的伴侣身上, 手指悄悄地伸过去按住了它女朋友的脑袋——这只小鸟看起来要比诗培纳还要圆润一点,指腹顺着往下梳理着羽毛, 然后他搓了搓手指,表示手感不错,于是又原模原样的来上了一遍。 “啾啾?”诗培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然后主动跳到了神院度的手背上, 在上面撒娇般地打了个滚, 将脑袋凑了过来。 诗培纳:蹭蹭gif。 库斯塔朝着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她就得不到诗培纳这么亲近……等等!库斯塔一个激灵,眼神在神院度的手上扫来扫去,再三确认那枚尾戒是真的没了,取之而代的是在中指上的荆棘指环。 “雅文邑,你换戒指了?”库斯塔记得原先的尾戒在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戴着了,到现在应该要有十年了吧?怎么突然就换了?是在英国的时候弄坏了吗?现在这个好像还是原先的同款,样式都是一样的。 “说是换……也不算错。”神院度是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在库斯塔看来,这可堪称石破天惊,“和琴酒换的。” “和谁?”库斯塔表情空白地重复了一遍,“琴酒?” 神院度对此报以了肯定的答复。 库斯塔:…… 玛克:…… 很好。库斯塔的眼神震颤,她吸气吐气,“心平气和”地想着,然后默默地递给了玛克一个眼神,暗杀琴酒,怎么样?干不干? 库斯塔想起了更多的事,她记得琴酒原先似乎一直戴着一条项链,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只不过他一直穿着高领的衣服,所以看不太出来。但在夏天的时候,偶尔能够看到衣服?后来在神院度和琴酒“闹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难道说…… “琴酒也有……戒指?”库斯塔试探着问道。 “当然……哦,我是不是没说过?”神院度解释道,“在很久以前我们一起买的来着。” 暗杀他!就现在!库斯塔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绞痛,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疯狂地向玛克暗示着,快点!有没有主意?琴酒他肯定不怀好意!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他很碍眼吗?想办法干掉他! 玛克缓缓地用手推了推眼镜,眼镜上面的反光闪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亮度,你以为他不想干掉琴酒吗?要不是没有好机会,再加上琴酒在计划中是很重要的一环…… 想到这里,玛克蹙了蹙眉,向神院度询问道:“雅文邑大人,琴酒现在知道了多少?” “八成吧?”神院度估计了一下,“除了最重要的一部分还没有说,其他的都差不多了。” 你看。玛克给了库斯塔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了,现在琴酒勉强算得上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就更不可能让你动手了。 玛克虽然厌恶琴酒,但他始终是将神院度放在第一位的,只要是神院度的要求,那么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那才是算总账的时候。 那就只能这么放过琴酒?库斯塔非常不甘心,她愤愤地在眼前握紧拳头,恨恨地说道:“我是不会允许他加入这个家的!” 神院度和玛克的头上同时冒出来了一个问号,库斯塔你在说什么啊?神院度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看着玛克问道:“她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吗?”还是看得特别有代入感的那种。 “……可能是哪根弦搭错了吧?”玛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看着库斯塔一副一定要找琴酒麻烦的模样,放弃了阻挠,算了,让她去碰碰壁吧,也不看自己哪次成功过。话说其实他一直都怀疑在琴酒眼里库斯塔怕是不怎么聪明——好像也是事实,反正库斯塔干什么事,基本上是不会往什么阴谋诡计上想的,可能背后的理由非常的“单纯”……总而言之,没什么大问题。 库斯塔是不知道玛克在想些什么,不然说不定要先和他打上一架,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基地里就出现了一副“奇景”。 “嘭!”库斯塔摔在地上,然后腰部一扭,双腿一旋,翻跃起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抬脚气势汹汹地朝着琴酒抽了过去。 琴酒抬手格挡,攻击落在手臂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库斯塔收腿后撤,脚在身后一蹬,一掌拍向了琴酒的胸口。见琴酒后退攻击落空她也没有气馁,手臂抬高,临时变招抓住了琴酒的领口,将其猛地向下一拉,然后另一只手攀附上了他的肩膀,同时脚下一踩,如同一条无骨的蛇一样,腰肢一侧,整个人从侧面绕着琴酒一个翻身,双腿一勾,骑在了琴酒的后背,双臂用力地锁住了琴酒的脖颈。 琴酒反应极快地手臂向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头,抓住了她后颈的衣服,然后弯腰低头,手臂在顷刻间爆发出了一股巨力,将库斯塔整个人从他的头顶摔了出去。 库斯塔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心道不妙,她在半空中调整自己的姿势,随后背部落地,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闷哼,眼前冒出了金色的小星星来。等她回过神,就看到琴酒一双墨绿色的眼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评价道:“学聪明了点,但还是不够。” 库斯塔觉得以琴酒的语气,他说出来的应该是“还是这么废物”才对……不,他虽然没这么说,但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库斯塔知道琴酒是留手了,比如说她刚才锁住琴酒脖子的时候,他要是选择干脆向后倒下去的话,她根本不会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受的伤肯定也要比现在严重,但是……她还是好气啊!库斯塔鼓了鼓脸,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服输地说道:“再来!”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胡闹。”琴酒向上挽了挽自己的袖口,露出了结实的小臂来,“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看来雅文邑是过于宠溺你了。” “别高兴的太早。”库斯塔右脚后撤,膝盖微弯,摆出了起手式,“还没结束呢。” 场外,有几个人正在探头探脑。 “库斯塔这是怎么了?”基安蒂纳闷地将薯片递给科恩,“琴酒得罪她了?倒也不奇怪,以他那个脾气,就算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估计也不在乎。” “确实,确实。”杜本内连连点头,顺手在袋子里抓了一大把薯片。 “关键是她也打不过琴酒啊。”基安蒂看着琴酒那个架势就觉得浑身发疼,行动组谁没有在琴酒的手底下走过几遭?就算他们是狙击手也不例外。想到这里,她捡起了心里那点微薄的同伴情,“要不我提前给她在医疗部预定一个床位吧。” “就是,就是。”杜本内机械性地点头,再度抓了一把薯片。 “不是,你从哪冒出来的?”基安蒂猛地转过头去瞪着杜本内,科恩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句? 科基安蒂劈里啪啦一大堆没插上话恩选择了沉默,他能说人家跟他们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一早就蹲在这里了吗? “我一直都在。” “问题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基安蒂瞅了瞅他,疑惑地问道,“你们后勤部下班了?” “午休,路过听到声音就过来看看。”杜本内一脸要升仙的表情。 基安蒂迷惑地看了一眼时间,钟表上的时针指向了五点钟,太阳都好下山了,你这是哪门子的午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3章 第 213 章 基安蒂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问的,杜本内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像是从云朵上飘过来, 充满了一种将要猝死的既视感:“对我来说,就是午休。” “呃, 这个……” “能有午休真的是太好了。”杜本内面无表情地用一种咏叹调抑扬顿挫地说道,“要是什么时候能再有个早休就好了。” 基安蒂一时语塞,她是知道后勤部挺忙的,但是居然忙成这个鬼样子吗?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浮上了一丝敬畏, 同情地拍了拍杜本内的肩膀, 然后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凑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就算你的报销单在我手里, 我也不可能给你开后门,一切都是要走流程的。”能开后门的只有雅文邑大人一个。杜本内在心中确认道,白兰地大人只有在给雅文邑大人划账的时候才异常爽快, 那可是能将二十万的报销单再添一个零返回去的, 至于其他人……不说你们不合规,卡你们的流程就不错了。 “切。”基安蒂一脸的不以为意, 与杜本内勾肩搭背地说道, “我们关系这么好, 就不能通融一下?” “你要是想让白兰地大人弄死我就直说。”本来月末、年末事情就多,每到这个时候白兰地的脾气都会暴躁不止一点,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上去找麻烦……杜本内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所以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基安蒂撇了撇嘴, 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过了杜本内, “单纯的路过也不用蹲上这么长时间吧?” “一开始只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杜本内解释道, “但是看到库斯塔在这里,我就准备等一等,反正本来也是准备打电话问的。” “问什么?” “报销单的金额是不是填错了。” “填错了?”基安蒂诧异地问道,这是填了多少?她可从来都没有被后勤部找上门来过,“填了多少?” 在训练场里的琴酒又一次地将库斯塔撂倒在地,闻言也眯了眯朝着杜本内的方向看了过来——他早就知道基安蒂他们在那里,只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躺在地上本来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的库斯塔突然一个激灵,“腾”的一下从训练场上坐了起来,大喊道:“等等!” “两亿日元。” “……哈?”基安蒂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多少?” 要说多,其实他们差不多也能拿出来,毕竟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计,说不定哪天命就没了,当然钱要给充分,但是就没见过像库斯塔这样一下子报销两亿日元的,走的还是组织的公账,这是干什么去了? 库斯塔感觉到了杀气,她表情僵硬地转头看着琴酒,脖子似乎都发出了干涩的咔嚓声,在心中沉重地想着自己或许该叫雅文邑来救命了。 琴酒的眼中闪烁着寒光,脸上缓缓扯出了一个冷笑,看得库斯塔脊背发凉:“你买了什么?” “一艘游艇而已。”库斯塔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心虚,她本来想着现在下订单,夏天的时候正好拿到手,就可以跟雅文邑和玛克出海玩了,她一眼就相中了一艘小型的豪华游艇,就是预算稍微有点超,放弃吧,看过了这艘之后,其他的她又有点看不上,最后她犹豫再三,还是给定了下来。 然后她瞬间就从小有资产变成了一贫如洗,于是在填报销单的时候,她偷偷摸摸地将买游艇的钱也塞了进去,还安慰着自己大不了就退回来,结果……为什么偏偏被琴酒听到了啊! “雅文邑的钱不够买的?” 库斯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她怎么能说自己和玛克一直秉持着能花组织的钱就绝对不动雅文邑的钱分毫的想法呢? “我看你还有力气。”琴酒连 “似乎”都不肯用,他本来打算今天就到此为止,现在看来库斯塔还好得很,“继续。” “来就来!”库斯塔嘴硬道,“我还没认输呢。” “库斯塔……”基安蒂木着脸,想了半天后想出了一个形容词,“是个勇士。” 科恩和杜本内齐刷刷地点头,杜本内虽然没有挨过琴酒的揍,但他挨过白兰地的揍啊,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直突突。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就在这时,从远处走过来了一个人影,安室透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到训练场中的场景顿时一愣,“这是怎么了?” “哦,波本啊。”基安蒂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她一向没有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性格又有点暴躁和神经质,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是杜本内主动打了个招呼,“琴酒在和库斯塔切磋。” 你管这个叫切磋?安室透的眼皮一跳,认真的吗? “我们是不是该拦一下?”安室透委婉地说道,“雅文邑大人会不高兴的吧?” “要拦你去拦。”基安蒂没好气地说道,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呢?琴酒又没下死手,更何况谁不知道你是从雅文邑的手底下转投了朗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对了,波本,正好你来了。”杜本内忽然抬头盯着安室透说道,安室透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他莫名的从杜本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怨气,“你下次的报销单能不能早点给?还有,为什么你的钱每个月都在增多?” 月底、年底都是后勤部的财务处最忙的时候,很不巧的是,杜本内偏偏是负责这一块的。他前天半夜好不容易将报销的金额算了个大概,刚准备关电脑,后台系统中突然提示有更新,他迟疑了一下,想着把这个看完就睡,结果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虽然比不上库斯塔,但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金额。 说句不中听的话,杜本内在看到这个数字之后,心中就有了大概的人选,要么是贝尔摩德,要么是波本,果不其然,等他将其拉到最下方署名的位置,波本的名字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杜本内是真的很好奇,安室透他是怎么做到的,每个月报上来的钱都是只多不少,为此他还特地动用了权限,去查看了一下安室透报上来的明细,然后…… 杜本内:…… 杜本内:? 虽然但是……酒店餐饮什么的我就不说了,你以往也没少报过。杜本内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有点震撼,为什么洗发水、牙膏也要报上来?还有你的差旅费……一千万日元?你又不是没有车?你这是出行靠飞机还是干脆把东京地铁给租下来了?你到底是把什么东西塞进差旅费里了? 杜本内倒不是不能签这个字,组织家大业大又不差这些钱,关键是这些最终都会汇总到白兰地的眼前,由白兰地审批通过才能够发放——虽然大多数时候白兰地也就是扫过一眼,只要不太过分,大差不差全都能过,有时候还会给凑个整,但万一呢?万一要是被打回来,他岂不是又要重做一遍? 考虑到这个问题,杜本内决定将风险扼杀在摇篮里,他去提前问一下,要是安室透确定这个金额没错,那他就这么报上去了,到时候要是被打回来,或者通知只能报一部分就不是他的错了。 听了杜本内的话,安室透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镇定自若地说道:“情报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开展?这都是为了组织。” 情报工作还害得你掉头发了?杜本内朝着安室透的头顶瞄了一眼,目光十分复杂,反正他是想象不出来十万日元的洗发水是什么水平。 “波本。”琴酒眼睛一扫,目光就锁定在了安室透的身上,“过来练练?” “我接下来还有工作呢,可不能耽误了。”安室透摊开手,话语里是拒绝的意思,人却向着琴酒走来 ,然后半蹲在了库斯塔的身侧,朝着她伸出了手,“还能站起来吗?” “用不着。”库斯塔根本没有理会安室透的手,自己艰难地撑着地爬了起来,顺带着还瞪了琴酒一眼。安室透的眼神微暗,脸上还带着笑意,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知道就好。”琴酒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安室透,他冷冷地看着基安蒂和科恩,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是闲的没事干了吗?基安蒂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就被科恩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拖走,杜本内看了看,自己貌似也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于是也一溜烟没有了踪影,“希望你能让我看见你所谓的情报工作的成效。” “我的情报工作貌似也不是为你负责的吧?”安室透的脸上扬起了挑衅笑容,“如果有什么意见,你大可向朗姆大人汇报。” “哼。”琴酒冷哼一声,低头看了库斯塔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场。 训练场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库斯塔和安室透,安室透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库斯塔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休息了一会觉得好受了一些,就头重脚轻地准备往医疗部去一趟拿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不然的话她明天估计就连床都下不来了,从头到尾都视安室透为无物。 场中瞬间只剩下安室透站在那里,他的手指慢慢地向后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看着琴酒和库斯塔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眼中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真是……大失败啊。” 第214章 第 214 章 “琴酒和库斯塔打起来了?”电子音夹杂着电流声, 通过手机传递到耳中,怪异的声调引得安室透的耳朵一阵发麻。 “说是在训练切磋。”安室透没有往上面添油加醋,只是平淡地回应道。 “呵, 切磋?琴酒会有那份闲心?”朗姆对此一个字都不信,在他看来, 这就是琴酒和神院度起了冲突的又一个佐证,他还奇怪那天他离开后,神院度和琴酒怎么会相安无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看来不过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平静罢了,“此事暂且不用管了, 有发现雪莉的踪迹吗?” “没有。”安室透毫不迟疑地说道, “研究所附近一带都被搜索了一遍,没有受到任何有关‘茶发女人’的线索。” “算她的运气好。”朗姆冷哼了一声, “如果找到了线索,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朗姆大人。”安室透恭敬地说道, 朗姆满意地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之后电话挂断,安室透抬起头来, 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安室透自然知道朗姆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如果由他们先找到了宫野志保, 要么将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要么就干脆将人给杀了, 反正最好是让她不能回到组织继续进行药物研究。 安室透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意识到组织是处于一种怎样“分裂”的状态是, 好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他更是为朗姆偶尔会流露出来的野心而心惊, 按理说他应该为这种情况而感到高兴, 因为越是混乱的局面就越利于他们这些致力于毁灭组织的人在当中浑水摸鱼,可他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头来,反而心上好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组织的boss至今没有露面,他对boss的信息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现在的局面是他有心无力,还是并不在乎,甚至是刻意纵容,每一种情况所对应的策略都各不相同,要是一旦走错了,以他现在的立场,可就万劫不复了。 还有朗姆……安室透闭上眼,阴影落在他身上,遮挡住了他脸上浓重的疲惫,可现在根本不是休息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虽然是朗姆的“心腹”,但朗姆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即使他看起来在组织中除了依附他之外别无他法,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神院度的“拥护者”撕得粉碎也一样。 就像现在,虽然他敏锐地发现了朗姆的异动——这还是因为几个他认识的情报员不同于以往的动作才让他觉察出来,但他依旧是在事后才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宫野明美,宫野志保……宫野艾莲娜。安室透睁开眼,身体向后仰躺在床上,手臂挡在额头看着天花板,沉默地想着。 他从未与宫野明美碰过面,也只是听说过有个叫“雪莉”的研究员,根本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还是这次事情发生之后,他去搜集资料,了解事情经过的时候,才看到了她们的照片——毕竟找人总得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可等安室透将照片拿到手,才发现她们的相貌有些眼熟,和艾莲娜医生长得十分相似,而宫野明美正是他小时候在诊所里看到的小女孩,原来当时艾莲娜医生离开是因为进入了组织吗? 为什么这么晚才意识到?如果能够早点……不,就算早点知道了,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安室透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可能冒这个风险,他已经是公安在组织里爬的最高的人了,在这个时候,做什么事反倒是有了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差错而让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打开了相册,找到下面被隐藏着的私密相册,在输入密码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孤零零的照片。 安室透入神地看着照片上的人影 ,他知道他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他是神院度在朗姆那里的卧底,也是公安在组织里的卧底,无论出于什么身份,他在朗姆这里都不应该留着这张照片,可是…… 神院度喜欢用照片留存下记忆,但其实他本人并不太喜欢照相。安室透想到那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属于神院度本人的照片寥寥无几,在离开神院度来到朗姆这边后,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已经将电脑里、手机里……所有与神院度有关的东西全部删除掉了,唯独在最后,他因为私心而留下了这一张。 这张照片还是在神院度过生日的时候,他左思右想想不到自己该送什么——神院度貌似什么也不缺,于是他就自己做了个水晶球,里面放上了一栋迷你小房子和q版的小人,小人的模样还是他自己画出来,然后找人制作的,让人一看上去就能觉出几分神院度的样子来。 他正好抓拍下了神院度拆开礼物的包装,带着些许惊讶和笑捧起水晶球的那一刻,灯光落下来,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在剔透的水晶球上留下了模糊的倒影,水晶球里还有着一个小小的他。这一幕他看了很多遍,好像只要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所以在要销毁的时候,他唯独保留下来了这一张。 仔细一想,他进入组织已经五年了,要是认真算的话,他在神院度身边,满打满算也就一年的时间,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居然能够将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安室透给自己找了很多个理由,到最后发现,理由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心动二字。 就像雅文邑,酿造的时间越长,味道才会越香醇,越让人念念不忘。安室透看着照片静静地想道,不管是哪个雅文邑都一样。 “朗姆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激进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安室透喃喃自语道,像是在向什么人解释,又像是在说服着自己。他的手指触碰着照片上的人的面颊,指尖在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上轻触,一个提示窗口弹了出来,安室透长久地注视着这张照片,似乎是想要将其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缓缓按下了删除键。 相册中变得一片空白,安室透平静地用工具将手机整个清理了一遍,这回是真正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即使是后悔了想要找回也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吧。 “好了,开始工作。”安室透闭着眼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再睁开眼时,属于波本的一面逐渐褪去,所有的东西被再度埋藏在心里,脸上重新浮现出熟悉的笑容来,“让我看看,接下来还有一家面试……” 另一边。 “雅文邑~”库斯塔以着一种qaq的表情回到了别墅,一进门就瘫倒在了沙发上,把正在电脑前写邮件的神院度吓了一跳。 “怎么了?” “琴酒他公报私仇!”库斯塔告状道,说实话,这和平日里的训练、任务相比不算什么,但是琴酒貌似就是想要让她难受,她现在浑身又酸又疼,但偏偏又能活动,这不上不下的,还不如让她在医务室躺着呢。 “公报私仇?”神院度知道库斯塔是去干什么的,他也相信琴酒会有分寸,可“公报私仇”这个说法是怎么回事? 反倒是玛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还记得他说过库斯塔把卡刷爆了的事情吗?八成是琴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库斯塔的报销单,然后就……他就说库斯塔一股脑将两亿日元放上去不太行,你倒是分批次拆一拆啊!不过…… 玛克扫了一眼库斯塔,暗自点了点头,这回库斯塔是不会再懈怠了。 库斯塔将事情简略一说,生气地用手一拍沙发,结果胳膊抽筋,弄得她呲牙咧嘴:“不就是两亿日元吗?谁会差这点钱?可恶,他就是针对我!” “下次这种事从我的卡里走就行了,玛克不是有我的副卡吗?”神院度用手撑 着脸,他能看出来库斯塔虽然生气,但并没有放弃,“那怎么办?我去向琴酒讨个说法?” “才不要!”库斯塔气着气着,自己就燃起了斗志,“我就不信我一回都赢不了!说好了要教训他,怎么能半途而废?但是……” 库斯塔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在沙发上摊成一滩,有气无力地说道:“让我先休息两天的。” “咳。”神院度轻咳了一声,他看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邮件,正是琴酒发来的关于库斯塔各方面的评估,他自觉评价还挺中肯的,就是这个措辞……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微妙,他还是别复述给库斯塔听的好,“如果不活动开的话,接下来两天会更难受。” “我知道,在医务室已经按揉了一遍了,晚上睡觉前我再活动一下。”库斯塔一边安详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吐槽道,“基安蒂他们就知道看热闹,下次我绝对要拖上他们,还有波本,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波本吗?神院度笑而不语,大概是朗姆听见了风声,想让他去确认一点什么吧:“不是什么大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第215章 第 215 章 “所以你就是发明了这个药物的人?”江户川柯南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那你应该也能做出解药来了?” 从动物园回来之后,江户川柯南就开始不断回想着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生怕哪天神院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就是工藤新一”, 所以他又开始想着一旦这种情况真的出现, 他应该怎样才能蒙混过关, 最后的结论是: 完全没有办法,神院度根本就不可能会相信, 要不他还是直接承认算了。 江户川柯南:绝望jpg。 于是江户川柯南秉持着一种不知道是不是自欺欺人的只要不见面就不会暴露的想法, 开始躲着神院度走, 这样一段时间过后, 神院度应该会稍微淡忘一点……吧? 江户川柯南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觉得实在是希望不大,就这样过了两天后,江户川柯南忽然从毛利兰那里得到了神院度出差去了的消息,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发现了致使他变小的罪魁祸首, 并不是普通的暴力分子那么简单, 而是隐藏着更大的黑暗。 他们搭乘新干线去参加婚礼,中途却上来了两个黑衣男子,正是当初在多罗碧加乐园给他灌下药的两人。他发现他们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去往了餐厅,他本来想跟上去, 结果却被毛利兰拦了下来,让他不要乱跑, 于是他只好来到他们的座位, 偷偷地将窃听器用口香糖黏在了上面, 后来毛利兰发现了他的动作,用纸将口香糖包好扔到了桌面上的烟灰缸里。 就在这时,那两个人回来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江户川柯南发现他们手中的公文包不见了,取之而代的是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从他们的谈话中,他得知了他们的代号是琴酒和伏特加,但更令他震惊的是,他们在这辆列车上完成了一笔交易,而交易对象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交易过去的公文包里根本不是什么情报,而是炸弹,在3点10分对方毫无防备地摁下引爆开关后,就会和新干线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 江户川柯南大惊失色,差点暴露了自己,琴酒和伏特加之后在名古屋下了车,江户川柯南没能追上他们,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炸弹,可是炸弹已经被启动,情急之下,他冲出去将公文包一脚踹出了窗外。 炸弹在列车外爆炸,冲击打在玻璃上,能够看到上面发出的震颤,原本拿着公文包的女人吓呆在了原地,事后她向警察说明了一切,但她并不认识琴酒和伏特加,两人的真实身份依旧是一团迷雾。 不过江户川柯南并没有气馁,最起码他知道了两人的代号,并且将他们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并且坚定了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的决心,在这次事件之后,他可以说是平稳地度过了大半个月,直至今天,班级里忽然来了一个转学生。 她名叫灰原哀,在经历了一场误将穿黑衣服的歹徒当成组织成员的乌龙之后,他们在回家的路上,灰原哀忽然自曝自己的代号是雪莉,江户川柯南所吃下的aptx-4869是由她来研发的,并让江户川柯南误以为阿笠博士已经被她杀掉了。 结果等他急匆匆地赶到阿笠博士家,发现他被耍了一通,阿笠博士根本就没有出事,在灰原哀的讲述中,他也由此得知了一些遍寻不到的组织的情况。 “你以为我是谁?资料全都在研究所,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化名灰原哀的宫野志保摊开手如此说道。 “那研究所的位置呢?如果我们……” “别想了。”灰原哀拿起一张报纸,指着上面“药品公司大火”的加粗标题和大火燃起的照片对江户川柯南说道,“就算现在去也是一无所获,想必我所能知道的部分都已经被破坏掉了。” “可恶,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江户川柯南接过报纸,嘴里不甘心地喃喃自语道,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两个黑衣男子的身影,“琴酒和伏特加……” 灰原哀的瞳孔紧缩,她猛地转过头,面色难看地提高了声音:“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两个代号的?!” “怎么了?是在新干线上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完还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我那个时候能够追上去,找机会引来警察……” “工藤新一!你是疯了吗?!”属于小女孩尖锐到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灰原哀上前一步抓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肩膀,她的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梦魇,“你知道他们是谁吗?那是一群恶魔!你会被发现,会被毫不留情的杀掉,到时候你身边所有的人……” “冷静一点!”江户川柯南也吓了一跳,他觉察出灰原哀的状态不对,就好像有什么刺激到了她?ptsd?他努力地试图让灰原哀平静下来,“别慌,还记得你已经逃出来了吗?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志保,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灰原哀感到好像有一双手落在她的肩头,神院度站在她的身后,声音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慌乱的时候,做出的决定是来自于情绪,是大脑所发出的错误的信号。闭上眼,不要心急,数三个数,然后深呼吸。] 一、二……灰原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可加快的心跳似乎却减缓了下来。 三。灰原哀吸了一口气,在到达极限的时候缓缓吐了出来。 [很好,就是这样。]神院度的低笑声很好听,灰原哀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也不怎么正常,明明她已经背叛了组织,和雅文邑应该称得上是敌人了……吧?[做得很好,志保。] 灰原哀松开了手,然后后退一步,睁开眼看着江户川柯南,她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好像已经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虽然几率很小,但组织假如继续用aptx-4869当作毒药的话,难保还会有像我们一样的情况出现,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危险了。” “那你就更应该将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江户川柯南认真地说道,“这样才能早日抓住他们。” “天真的大侦探。”灰原哀低声说道,她摇了摇头,“你想知道什么?事先说明,我知道的也不多。” “琴酒和伏特加。”江户川柯南谨慎地说道,他还没有低情商到看不出灰原哀对他们的抵触,所以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停下来。 “……伏特加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跟在琴酒身边的,至于琴酒……组织有几大部门,而琴酒是行动组的负责人,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是在组织中也是最为恐怖的那一个,包括我的姐姐,就是被……”灰原哀的眼睛暗淡了下来,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或许你还没有切身地体会到,就像你说的新干线的爆炸,这对于琴酒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只要能够完成任务、达到目的,他并不介意牵连到无辜的人。” 说到这里,灰原哀忍不住瞥了江户川柯南一眼,话语中难免透露出了几分古怪和阴阳怪气:“你的运气真不错。” 江户川柯南连一个难看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灰原哀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感到难以忍受,他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的姐姐也是……” “我不知道,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呢?”灰原哀艰难地说道,“姐姐是为了我才卷入进来的,她本来可以继续和以往一样,在普通的学校念书,和朋友一起出去逛街、旅行……等等,磁卡?” “什么?” “姐姐曾经寄了存有出去旅游照片的磁卡给我,我看完后就寄了回去,但是后来却发现有两张录有实验资料的磁卡找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混进了寄出去的磁卡里?”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寄到了哪里?” “姐姐的住所应该已经被组织清理过了,但是她曾经说过照片是跟她们一起去旅行的教授刻录的,说不定……” “你知道是哪位教授吗?” “南洋大学的广田正巳教授。” 第216章 第 216 章 “广田正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江户川柯南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的。”灰原哀肯定道, “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个好办, 只要打电话去学校问问就好了……博士。” “哦哦, 好的。”阿笠博士从学校要到了广田正巳教授的电话号码,灰原哀告知了自己姐姐的名字,但在他们打通电话, 问起灌有旅游照片的磁卡时,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磁卡?真是不巧, 它们已经被拿走了。” 拿走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江户川柯南赶忙凑到阿笠博士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快问问是谁?什么时候?” 阿笠博士重复了一遍江户川柯南的问题,广田正巳有些奇怪地回道:“就是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来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 说是明美的朋友, 想要将磁卡拿回去,反正我已经拷录了一份,于是就让他拿走了。你们也是明美的朋友?怎么突然都想要磁卡?难道是明美出了什么事吗?” 阿笠博士费了一番口舌才将担心自己学生的广田正巳敷衍过去,他放下电话, 拍了拍胸口, 然后看着江户川柯南问道:“怎么办?磁卡已经被拿走了。” “是组织的人做的吗?”希望落空, 江户川柯南失望了一瞬, 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来,向着灰原哀询问道。 “应该是,不然不会这么巧合……别指望我能从这样的描述中就确定是谁, 组织的外围成员不计其数, 更何况难道他们不会伪装自己吗?”灰原哀看出了江户川柯南的想法, 直接否决道,“都告诉过你了,不要把组织想的那么简单,我原本已经做好了打不通电话抑或是得到坏消息的准备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当时灌有药物资料的磁卡遗失的时候,我正好在给姐姐邮寄磁卡,组织里有邮寄的记录。”灰原哀加重了语气,像是想要让江户川柯南明白其中的严重性,“所以我才说取走磁卡的人应该是组织的人,幸好他们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或许是担心节外生枝,不然的话,广田教授可能就……” 杀人灭口?江户川柯南忽然心头一动,他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灵光,爆炸,仓库,组织,姐姐的教授,广田正巳……广田雅美![1] “那个抢劫十亿日元的广田雅美是你的什么人?” 灰原哀的表情僵住了,她垂下眼,掩饰性地用手将碎发别在耳后,似乎也在遮掩着自己被填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你已经知道了啊,广田雅美是我姐姐的化名。” 原来如此,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是组织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杀掉广田雅美……不,是宫野明美小姐。江户川柯南对此记忆犹新,当时的那起抢劫案存在着很多的谜团,那是第一个让他辗转反侧,让他感受到不甘心的案件,因为爆炸的强度足以让人粉身碎骨,警察没有找到广田雅美的尸体,但在仓库附近发现了大片的血迹,他在冥冥之中也有一种预感,广田雅美小姐怕是已经…… “你当时在那里吧?”灰原哀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去怪江户川柯南,因为她自己都是后知后觉,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才得知真相,如果连她自己都没能在里面做出任何的努力和挣扎,她又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呢? 可是人总是迁怒的,痛苦的情绪日复一日地压在心里,在酝酿着、发酵着,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姐姐跟我提起过你,说在她去委托的那个侦探所里,有一个孩子十分不同寻常,明明年纪很小,却异常沉着稳重,就像一个大人一样……” “灰原……” “高中生名侦探,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灰原哀低着头,握紧了拳头,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眼前一片模糊,“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你没能发现……” 哽咽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灰原哀跪坐在地上,她的身体在发抖,甚至连她自己都辨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为什么你没能救下姐姐来啊?!” 江户川柯南没有说话,他明白灰原哀并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他注视着灰原哀,这个不知真名,始终没有让他放下警惕的人,在此刻好像终于打破了脸上的面具,显露出内里真切的自己来。 我一定会让这个组织暴露在阳光下的,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所有无辜的人。江户川柯南在心中想道,所以他是不会逃避的,无论这条路有多么困难,侦探的作用就是找出真相,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另一边。 “是谁啊?老公。”广田正巳的妻子端着果盘进来,放到了广田正巳的手边。 “是我一个学生的朋友,还记得上午那个年轻人吗?他们也想要那些磁卡。”广田正巳放下电话,转过头来说道。 “哎?为什么?” “不知道,或许他们是一起的,但是没有沟通好吧?”广田正巳不确定地说道,“不管这些了,一会我约了西洋棋的棋友过来……” “……稍微准备点酒菜……”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垃圾桶里装着被丢弃的有着金色头发的人/皮面具,除此之外还有着轻微的咀嚼声。饭团一点一点消失,在最后一口被吃掉之后,一双手将外面的塑料包装向里折了一下,将残留的酱料都包在了里面,然后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手,随之手指在耳机上轻点,中断了信号。 简约的没有多少家具的房间的窗帘半开着,隐隐能够看到广田正巳的住所,随着椅子后退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响,玛克站起身来,将耳机取下收进了衣兜。 桌面上摆着几张磁卡,正是他上午从广田正巳手中取来的几张,本来只是随手的布置,没想到还真的让他听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阿笠博士的声音,看来宫野志保在他那里,至少也会有所联系,雅文邑大人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玛克自语道,说实话,在神院度倒时差的这段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查宫野志保到底跑去了哪里,除了库斯塔在组织的训练场里上蹿下跳之外,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岁月静好。 神院度倒是跟他们提过两句他的猜测,宫野志保有可能是奔着工藤新一去的,而今天的事情恰好为此提供了佐证,不然阿笠博士是从哪里知道了磁卡的事呢? 从动物园时阿笠博士对江户川柯南和他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是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的,而现在宫野志保也与他有了联系,基本就等同于工藤新一也知道了,也就是说两个aptx-4869的成功实验体凑到了一起,并且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距离阿笠宅和工藤宅就隔了一条街,该说幸好宫野志保并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不过想必这种局面也不会长久,雅文邑大人并未隐瞒他的姓名,只要工藤新一提起,宫野志保就会知道雅文邑大人就在附近,也不知道雅文邑大人对此有没有什么安排,宫野志保要是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到处乱飞可就麻烦了。 玛克这样想着,收好了磁卡,将屋内自己留下的痕迹也一并清除,他们其实不介意将磁卡留给宫野志保,毕竟这样也可以让她继续药物研究,但奈何组织中留下了记录,没有一个好的解释可不行;再者磁卡中有着病毒,一旦在组织以外的电脑打开的话,就会直接销毁资料,而且他们也担心宫野志保会将磁卡交给官方,来换取对自己的保护——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宫野志保还不至于相信那些所谓的日本的“高官”……思来想去,还是拿回去的好。 “回去差不多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在这边买好东西再走吧,不然等回去超市也关门了。”玛克看了一眼时间,拿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外套穿在身上,他最后瞥了一眼广田正巳的位置,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去把磁卡交一下,这件事情就结束了,接下来……提前写好清单好了,培根、黄油……还有什么来着?” 第217章 第 217 章 米花酒店, 满天堂新作发表会现场。 “人好多啊。”江户川柯南左右看了看,无论是哪里都能看到走动的人群, 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商场降价大采购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熙熙攘攘。 “当然,游戏软件界的人几乎都来了,还有不少被邀请来体验的游戏发烧友, 到时候由我监制的游戏一定会大受欢迎……呕。”毛利小五郎洋洋得意的话说到一半,就用手捂住了嘴, 胃里面翻江倒海。 “真是的,昨天晚上就应该阻止喝酒的,还以什么提前庆祝为理由。”毛利兰一边抱怨,一边用手给他顺着气。 “我也才喝了一点,琴酒、伏特加,再加上波本威士忌……” 江户川柯南敏锐地感受到身旁的灰原哀一抖, 转过头去看到灰原哀面无表情地用手搓了搓胳膊:“你没事吧?” “只是冷不丁地听到,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也该适应一下了……话说你们怎么也来了?” “就不能是对所谓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推理馆]感兴趣吗?”灰原哀瞟了江户川柯南一眼,“真想体会一下‘沉睡的小五郎’的推理有多么精彩,游戏应该能展现出来一部分吧?” 呵呵,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江户川柯南露出了死鱼眼, 目光从灰原哀挪到了站在身后的阿笠博士身上:“博士?” “其实是我想来啦。”阿笠博士挠了挠头解释道, 他最近沉迷网络和游戏不可自拔, 连发明创造的时间都有所减少, “小哀是我拉过来的,总呆在家里也不好,小孩子还是要出来多活动活动。” “……博士,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不是单纯的小孩子了?”江户川柯南无言地问道。 “啊, 这又有什么关系?”阿笠博士乐呵呵地说道, 显然是一点都没当回事。 败给你了。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跟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将行李寄存好,期间一个名叫中岛秀明的据说是企划了毛利小五郎所说的那一款游戏的人上前和毛利小五郎打了个招呼,后来又碰见了两个人,分别叫上田光司和竹下裕信,上田光司话里话外都是中岛秀明抄袭了他的创意,大学时还抢了竹下裕信的女朋友,还说中岛秀明最近很缺钱,几人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后来看时间快到了,他们就着急忙慌地寄存好行李,到会场中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这个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会场内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游戏的氛围中,毛利小五郎要为他监制的游戏作为代表发言,也不失为一种宣传策略,于是他们暂且分开。毛利兰看到了一款画风可爱的对战游戏,回头对江户川柯南招呼道,“柯南,来这里,我们玩上一局吧。” “好——”江户川柯南拉长声音,坐到了椅子上,灰原哀看着阿笠博士在另一台游戏机上有些笨拙地操控着人物——他就真的属于又菜又爱玩,输了也不生气,而是好脾气地开启了下一局,可惜她对于游戏并不怎么感兴趣。 灰原哀左右看了看,准备去买瓶饮料,但她刚迈出步子,整个人却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咕咚。”灰原哀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好像无处不在的阴冷的寒意,一个劲地往毛孔里钻。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脏怦怦直跳,会场中的人声、游戏音效声混在在一起,在她耳边扭曲成了恐怖的声响,后背瞬间就被冒出的冷汗所打湿。 是谁?这里有组织的人?灰原哀后退了一步,用发抖的手将兜帽戴在头上,紧张地观察着四周,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不,应该只是个巧合,但如果有组织成员出现在这里,他们的意图是什么?交易?抑或是杀人?不管是什么,都表明了这里不再安全,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灰原哀抿了抿干涩的唇,就想要去通知江户川柯南,就在这时,她的视线穿过人群,捕捉到了一个坐在游戏机前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库斯塔?灰原哀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度向那个方向看去,确认是库斯塔没错后,她不由地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库斯塔喜欢打游戏,对方有可能是真的冲着游戏来的,而且就算有任务,库斯塔也不是会牵连其他人的性格,也就是说……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不对!如果库斯塔在这里的话,雅文邑会不会也在?灰原哀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甚至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去,因为她知道神院度对于视线很敏感,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的话,任何一点异样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灰原?” 怎么办?要装作一无所知吗?雅文邑知道那只小白鼠的事情,如果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话,会不会…… “灰原!” 灰原哀如梦初醒,江户川柯南站在她面前,疑惑地看着她发白的脸色问道:“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人太多了,有点喘不过气来。”灰原哀随口找了个借口,她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也不能将这件事告知江户川柯南,防止他一时冲动直接冲了上去,他的那些跟踪技巧,什么发信器、窃听器,在神院度的面前全都不够看,“我出去透口气,你继续玩吧。”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江户川柯南有些狐疑地看着灰原哀的背影,然后就见毛利兰被一旁的拳击测试得分的游戏吸引了注意力,在听到这个可以解压之后,毛利兰默默地戴上了拳套,随着一声“臭新一!快点给我回来!”的喊声,屏幕上的数字一瞬间跳到了极限的“400”,隐隐似乎还有烟从机器的头顶冒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当即就淌下了汗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头皮发麻,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幻痛,在毛利兰长出了一口气,询问着他要不要来试一下时,他赶紧摆着手说他要去一趟洗手间,转头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直陪着他们的中岛秀明说道,和江户川柯南结伴向着洗手间走去。 “victory!”游戏机发出了音效,库斯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完美通关,起身准备去寻找下一款她心仪的游戏。 “打完了?”神院度走过来将手里的苹果汁递给了她,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罐装咖啡喝了一口问道。 “嗯,难度有点低,就是最后boss的机制还有点意思。”如同灰原哀所想的那样,库斯塔今天真的是单纯来参加新作发表会的,因为技术高,经常出没于各种不同的游戏当中,在游戏界中有一定的名声,所以她自然也接收到了邀请。 就在这时,毛利小五郎登上了游戏的展位,配合着回答与游戏相关的问题,库斯塔偏过头去听了两句,感觉这有可能是神院度会感兴趣的:“要去看看吗?” “推理解谜游戏吗?”神院度想了想,“试试也无妨。” 神院度坐在椅子前,游戏只开放了序章和第一章,经过一段动画介绍了一下前因后果之后,游戏就进入了可操控的模式。 “在别墅里发现了命案吗?”神院度操纵着人物在别墅中搜集线索,询问着接近过死者的人今天的行程动向,“有点意思。” [我……我看到野津先生和松尾小姐吵了一架。]一个佣人吞吞吐吐地说道,表情似乎有些不安,[然后松尾小姐就捂着脸从书房中跑了出来。] 神院度挑了挑眉,将游戏画面转到了松尾小姐的身上,只见她用手捂着左脸,手放下的时候能看到一片红肿,然后又调转画面看了一眼死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质询。 “等等,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库斯塔发誓自己是全程观看的,怎么好像错过了好几集一样。 “死者是左撇子。”神院度示意了一下画面上显示出来的尸体,死者的左手前伸,似乎想要在临死前留下什么讯息,房间里的茶杯也是放在左手边的,“如果真是他打了松尾小姐的话,是不可能在左脸颊留下痕迹的……当然,或许他当时左手拿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但这确实是一个疑点。” “哦。”库斯塔觉得她还是不要自己为难自己了,她就不是这块料,这个会场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呢?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向周围看去,忽然之间,她在人群中发现了一高大的黑衣男子,而对方也看到了她,双方同时一愣。他似乎想要过来,但考虑到什么,又放弃了,转身向着行李寄存处走去。 龙舌兰?他怎么会在这里?库斯塔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凑到了神院度的耳边,小声说道:“雅文邑,我看到了龙舌兰,需要我去看看吗?” “应该是有什么任务,不用管。”如果是什么会波及到我们的动作,龙舌兰不可能不说。 库斯塔点了点头,就没再在意,然而几分钟后…… “轰!” 突然之间,从不远处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地面似乎都连带着发生了颤动,神院度的手一顿,回头向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只见滚滚的浓烟从卫生间里冒了出来,附近的人顿时一片混乱,推挤、踉跄地向着远离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发生了什么? 第218章 第 218 章 十分钟前。 江户川柯南和中岛秀明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抬起头好奇地问道:“中岛先生原来是拳击社的啊,怪不得能打出348分, 好厉害。” “是啊, 我们三个大学的时候都是拳击社, 不过说到厉害……”中岛秀明委婉地说道,“还是毛利小姐比较厉害。” 呵……呵呵……江户川柯南不自觉的眼皮一跳, 想到毛利兰刚才嘴里喊的话,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确……确实啦,小兰姐姐可是她们学校空手道社的主将。” “原来如此,毛利小姐一定拿了不少优胜……” “啪。” 中岛秀明似乎没有注意到前方,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连带着他身边的柯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实在抱歉。” 这个黑色衣服的高大男子的面容很凶,看起来不太好惹,但他只是看了中岛秀明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没有多说什么。 江户川柯南看到黑色的衣服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激, 灰原哀是说过组织的标志色是黑色,但也不是所有穿黑色的都是组织的人, 可能是最近自己一直想着组织的事,所以有点神经过敏了, 不过…… 江户川柯南仰头看着他, 依照眼睛估测了一下,差不多要有两米了吧?长得好高。 “你没事吧?”中岛秀明起身朝着他伸出了手, “都怪我没注意, 有受伤吗?” “没事。”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 然后被中岛秀明拉了起来, “他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不,我没见过。”中岛秀明否认道,等他们从厕所中出来,中岛秀明还有些工作要做,于是和江户川柯南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江户川柯南正打算替毛利小五郎买瓶醒酒的番茄汁,就看到那个他们不小心撞上的男人从行李寄存处取走了一个公事包,公事包上还有着满天堂公司的标志,可是中岛先生不是说不认识吗?而且他身上还没有公司统一的领带夹和手表。 算了,可能是与中岛先生不在同一个部门,所以不熟悉?江户川柯南并未放在心上,他搬来踩脚的台子,踩在上面在自动售货机中寻找着番茄汁。正巧在这个时候,这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后,拨通了电话:“喂?是我哩,龙舌兰。” 咦?江户川柯南的手静止在了半空中,龙舌兰? “放心哩,伏特加,交易已经顺利完成了,傍晚前我会去跟你们回合的,你告诉琴酒一声哩。” 伏特加和琴酒?!江户川柯南的心头一悸,手中的零钱包失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硬币滚落出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赶忙跳了下来,蹲下身装作捡硬币的样子,同时竖起了耳朵,心里激动万分。 可算是找到你们的踪迹了! “嗯?哦,是个小鬼,把钱给弄掉了。”自称为龙舌兰的高大男人瞥了柯南一眼,不甚在意地继续说道,“对了,我还在会场碰见了库斯塔哩,她有别的任务吗?” 库斯塔?白兰地库斯塔吗?好像是一种鸡尾酒,又是一个组织成员。江户川柯南在知道组织都是以酒名为代号后,可是对酒进行了一番恶补,他一边收拾着硬币,一边将发信器和窃听器取出藏在手里,接下来就要找机会将这些安在他身上了。 “好吧,我知道哩,傍晚我会去跟你们回合的。”龙舌兰挂断了电话,江户川柯南就是在这时候跑到他的眼前,将手伸到了他的鞋子下面,“等一下,叔叔,你踩到我的硬币了。” “臭小鬼,滚开。”龙舌兰直接踹了他一脚,然后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江户川柯南在他抬脚时,看到了成功黏在他鞋跟和脚掌间的凹陷处的发信器和窃听器,在心中暗喜地一握拳:很好,这样到时候他就能跟着龙舌兰找到他们会和的地点,总之现在先把窃听器打开,以免错过重要的信息。 “奇怪,怎么打不开哩?”江户川柯南的身体贴着墙根,朝着卫生间的门口靠近,刚打开窃听器,就听到了龙舌兰疑惑的声音,什么打不开?厕所的门吗? “咦?原来是开着的吗……啊!” 什么?江户川柯南猛地转过头去,他看到厕所内忽然亮堂起来,随之是轰然的巨响。爆炸直接炸穿了墙壁,酒店外面的玻璃在冲击下碎裂,向外飞射出去,溅落了一地,连同停靠在外面路边的车辆都被气浪推移开了一段距离。滚滚浓烟窜上天空,行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拿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空旷处躲着库斯塔和神院度的灰原哀一愣,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跳下椅子,冲着会场内跑去,同时惶恐不安地想道,怎么回事?爆炸?难道库斯塔今天是来杀人的吗?可是为什么会有爆炸?据她所知,不管是库斯塔还是神院度,都不是喜欢“兴师动众”的人啊? 而此时的库斯塔并不愉快,谁会喜欢自己快乐的游戏时间被打扰?她皱着眉看着周围慌乱的人群,向神院度询问道:“是龙舌兰干的吗?”什么时候不行?她游戏还没玩完呢!没听说过龙舌兰喜欢用炸弹啊。 “应该是,你刚才不是看到他了吗?”神院度放下手柄,看向了人群聚焦的地方,但是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点,龙舌兰在做什么?有什么必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过来一点,库斯塔。” 库斯塔依言退到了人群之后,因为事态紧急,警察不一会就赶到了现场,两人冷静地旁观着事态的发展,他们看到了跑来跑去的江户川柯南,但完全没有想要露面的打算,江户川柯南也完全沉浸在了案件之中,忽略了周围的环境,自然也没有发现神院度和库斯塔的存在。 “这也是侦探的职业素养吗?真是忘我。”库斯塔还是第一次看原工藤新一,现江户川柯南的破案现场,让她大开眼界。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小孩子,大人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忽略孩子的话和意见,更何况还有毛利小五郎作为遮掩呢。” 随着事情被一点一点地梳理出来,只言片语也陆陆续续传到了两人的耳边: 死者是一个高大男性,身高两米左右,死无全尸,炸得粉碎,完全无法证明身份…… 等等,两米的身高?神院度和库斯塔对视一眼,同样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死的是龙舌兰? “通知琴酒。”神院度低声对库斯塔说道,“出问题了。” 库斯塔撇了撇嘴,但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借着人群的遮掩,她给琴酒发去了消息: 【龙舌兰死了。——crta】 【方便接电话吗?——g】 库斯塔向神院度投以了询问的眼神,神院度看了看周围,这么大的事情完全瞒不过去,他已经看到好多人或惊恐、或慌张地在给家人、朋友打电话了,他们在其中完全不出格,于是他表示没有问题。库斯塔就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拨通了电话:“琴酒。” “怎么回事?”琴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郁和烦躁,龙舌兰刚给他们通完电话没多久,怎么就死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发布会这里发生了爆炸,死者是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男性。”库斯塔忍下了想要怼琴酒的冲动,现在还是正事稍微重要一点,“两米高的男性并不多,况且我刚才还看到了龙舌兰。” 琴酒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事实,又像是在积攒怒火,最终语气不快且一针见血地评价道:“废物。” “给我吧。”神院度朝库斯塔伸出了手,在接过库斯塔递过来的手机后,他将其放到耳边说道,“龙舌兰的任务是什么?” “一笔交易,是全世界杰出的程序设计者的名单。”琴酒点起了一支烟,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交易人?”神院度接着问道。 “中岛秀明。” “我知道了,接下来由我接手。”神院度观察着现场,目光尤其重点放在了中岛秀明的身上,“话说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出现在这里?” “龙舌兰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他看到了库斯塔。”琴酒的言下之意是他猜到了神院度可能也会在。 “……辛苦你了。”神院度沉默了一下,然后由衷地说道,“他到底要暴露多少代号才算完?” 琴酒已经十分冷酷地将“龙舌兰”从自己的脑海中删除了,他是会遇到一些外围成员不幸卷入案件之中的,但作为代号成员,龙舌兰还真是刷新了代号成员的下限:“警察应该已经过去了,有风险的话,可以放弃掉。” “这你就放心好了。”神院度的眼神慢慢地从中岛秀明的身上转移,最终落到了行李寄存处,“对我来说还不成问题。” 第219章 第 219 章 “雅文邑, 要怎么做?”库斯塔接过手机揣进兜里,向神院度询问道。 “你刚才看到龙舌兰是往哪里去的?行李寄存处吗?” “好像是。”库斯塔回忆了一下龙舌兰当时去往的方向,是行李寄存处没错。 神院度浅浅颔首, 他找了一个能观察到在场众人表情的角度, 其中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中一个是中岛秀明, 另一个看衣着打扮应该也是满天堂的工作人员,好像是叫竹下裕信? 前者虽然尽力地想要让自己全情投入眼前的爆炸中, 但那转动的眼睛和每隔几分钟就飘向行李寄存处的眼神说明那里有什么东西怕别人发现,既然龙舌兰说交易已经顺利完成了,那么大概率是交易得来的钱。 龙舌兰会是中岛秀明杀的吗?表面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但神院度觉得这不见得。首先他和龙舌兰已经完成了交易, 也拿到了钱, 有什么必要对龙舌兰下手呢?除非他压根就没给龙舌兰名单, 而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这样才需要杀龙舌兰灭口。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中岛秀明作为一个“普通人”,他需要做的就只是给出一份名单,只要没有人揭发, 对他的风险并不大——一份名单能影响的了什么呢?又不是什么机密,他有什么必要非得闹得“举世皆知”?这并不符合常理。 其次,这是他自己公司的新作发布会, 他刚才玩的那一款[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推理馆]在介绍的时候他听了一耳朵, 似乎就是中岛秀明的企划, 捣乱这一场发布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发布会现场出事, 他自然也有嫌疑……不, 是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是打着在众人间隐藏的主意吗?公事包…… 神院度看着警察手中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有一枚弯折的商标,这是满天堂给员工分发的公事包上统一都有的,爆炸发出的冲击致使它向外弯折,证明爆炸是从公事包内向外发出的。 如果不是中岛秀明做的…… 如果双方确实都按照原本的计划顺利完成了交易…… 如果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错漏…… 龙舌兰……拿错了包?被误杀了? 这个结论一出,神院度的脑袋上顿时飘出了一排省略号,他反复思考了两遍,确认自己的思路没错,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要是真的,算不算是龙舌兰倒霉呢?神院度的脑回路歪了一下,幸亏琴酒只是知道龙舌兰死了,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然的话……他都能想到琴酒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了。 那么现在,既然龙舌兰拿错了包,也就是说名单有可能还好好地放在行李寄存处的公事包里,至于是谁干的这件事…… 神院度看着站在中岛秀明不远处的竹下裕信,紧张、惊疑、杀意,虽然刻意克制着自己不要过多在意行李寄存处,借由推眼镜的动作掩饰着自己,但是他所有的情绪和小动作,都充分表现出了他的意图和想法……找到了。 “库斯塔,看到那个人了吗?”神院度朝着库斯塔示意了一下,“拿到他的行李。” “我知道了。”库斯塔没问为什么,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周围,放轻脚步,无声地绕着人群转了一大圈,然后一点一点地向着神院度所说的人靠近。整个过程是那样的自然,就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样,没有人察觉到短短两分钟内,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从外侧挪到了接近中心的位置。 她的手指一缩,从指尖弹出了一截刀片,朝着侧前方站着的竹下裕信的衣兜划了过去。带着号码牌的钥匙掉落到她的手上,被她快速握住,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 “麻烦帮我取一下行李。”库斯塔看了看号码牌上的数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时不时地咳嗽两声,然后走到行李寄存处,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关注这里,将牌子交给了前台。 “好的,请您稍等。”前台接过号码牌,然后按照上面对应的数字取来了公事包,“让您久等了,请您拿好。” 库斯塔接过公事包,若无其事地原路返回,在路过摆放周边的区域时,随手拿了一件印有满天堂经典游戏人物的t恤——游戏有时候会与很多东西进行联动,也不失为一种赚钱的方式,她原本还想离开的时候买上两个毛绒玩偶,现在全泡汤了……该死的龙舌兰! 库斯塔愤愤不平地想着,她的脚下一拐,走进了人们的视觉盲点,借由柱子的遮挡,她将公事包放在脚边,摘下口罩,脱下了外面那件用来遮阳的衣服系在腰间,然后用头绳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 紧接着,她换上了t恤,并抓着衣角打了个蝴蝶结,露出了一截腰线来,随后她又从衣兜中掏出了杏色的唇彩,取了一点抹在了眼睛上充当眼影。经过这么一整理,她和原先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库斯塔半蹲下身打开了公事包,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磁卡。 今天就带了一个装饰用的小包,完全装不下,早知道就换一个了。库斯塔这样想着,她将磁卡从公事包中取出,别在了腰后,然后用衣服盖住,将公事包藏在了一个展台的下面,布料垂落下来,不特意去翻的话从外面根本看不见。 然后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平静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回到了神院度的身边,朝着他轻微点了点头。 神院度的眼神一闪,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库斯塔的肩上,黑色的西装垂落下来,将磁卡的痕迹遮挡得严严实实,这回是彻底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还要多久?”库斯塔低语道。 “快了。”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现场的景象,同时也将江户川柯南奔波的身影纳入了视线之中,“警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待他们查出凶手,这根本不是所谓的恐怖袭击,他们发现不了龙舌兰的身份,至于我们的小侦探……” 神院度缓缓地勾起唇角,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流淌着一片清浅的笑意:“他要找的是‘真凶’,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如神院度所说的那样,在案情陷入僵局,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情况下,目暮警官决定让现场的人先行回去,并表示如果有人事后想起来有关嫌犯的线索,请到警视厅报案,于是一部分人议论纷纷地离开了米花酒店,另外一部分人开始排队领取自己之前寄存好的行李。 江户川柯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就让他们离开的话,就永远都抓不住凶手了,而且现在龙舌兰死了,和他交易的那个人就成了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条和组织有关的线索,他到底还忽略了什么? 毛利大叔是96号,小兰姐姐是100号,而那个代号为龙舌兰的组织成员拿的是98号,也就是说与他进行交易的人就在中岛先生三人中,他们找机会交换了号码牌,以便完成交易。可是这太奇怪了,为什么那个人要往公事包里放炸药,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根据他从窃听器里听到的话语,龙舌兰拿到的钥匙与公事包是不匹配的,如果他原本打算的是杀死龙舌兰,只要包被打开,就会启动炸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97号。”行李寄存处的前台说道。 “是我的。”上田光司赶忙上前接过了行李。 “99号。” “是我……咦?”竹下裕信一摸口袋,接过摸了一个空,他愣了一下,低头扯开口袋查看,发现他完全可以透过口袋看到地面——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口,钥匙和号码牌不会是从这里掉出去了吧? “你不会是遇到小偷了吧?”中岛秀明吃惊地说道,“你快想想你在公事包放了什么,等所有人都将行李领完了,剩下的那个应该就是你的,要是里面的东西和你说的一致就没关系。” “这……这个……”竹下裕信的表情难看,额角冒出些许汗水来,不知为何有点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话。 “124号。” “啊,谢谢。”中岛秀明下意识地回答道,接过了公事包。 咦?竹下裕信一愣,124号,可是他明明记得…… “怎么了?”中岛秀明镇定自若地说道,好像从头到尾他拿的就是这个号码牌一样。 号码牌不见了?等等?124号?和龙舌兰交易的是中岛秀明先生?可是为什么……不对,等等!如果…… 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回放着他们当初寄存行李的时候,三个人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是临时插队进来的,当时最先提出这一点的是……我明白了! 江户川柯南的眼神一凝,目光聚焦在了竹下裕信的身上,这是一起杀错人的事件! 第220章 第 220 章 “龙舌兰真倒霉。”在听完神院度的讲述之后, 库斯塔如此评价道,他们并不是所有代号成员都认识,龙舌兰和他们也就只有几面之缘, 所以对于龙舌兰的死,库斯塔的想法很简单, “我是不是也该找时间去庙里或者神社拜一拜?” 霉运要是会传染怎么办?库斯塔深沉地想着, 这玩意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要是哪天她做任务也来这么一出……她会死不瞑目的。 “最近确实麻烦事挺多的, 去去也无妨。”神院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角落处扫过, 脸上的笑意加深, “别忘了带御守回来。” “肯定不会忘的啦。”库斯塔在那里嘀嘀咕咕, 仔细听去好像是在说龙舌兰的这次任务应该算在她的身上,连钱也一并转给她, “你不准备听完推理再走吗?我还没有见过毛利小五郎的推理现场呢。” “毛利小五郎很早就开办了侦探事务所, 此前一直都销声匿迹,直到最近忽然变得名声鹊起,他也有了一个‘沉睡的小五郎’的名号,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工藤新一?这么想确实也是,好像是他出现在毛利小五郎身边不久, 毛利小五郎就开始出名了。”说到这里,库斯塔似乎想到了什么, 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等等, 沉睡的小五郎……该不会是真的沉睡吧?” 神院度挑了下眉,这副态度在库斯塔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 她情不自禁地向着身后逐渐远离的会场望了一眼, 原本只是三分的兴趣一下子提到了十分, 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种兴奋和跃跃欲试:“更想去看看了。” “总会有机会的,别忘了名单还在你的身上。”偷了凶手的号码牌,拿了他的箱子,你还准备在原地看热闹吗?神院度摁着库斯塔的头,将她向后转的脑袋掰了过来,“走了,琴酒还等着名单呢。” “让他等着嘛……” 两人消失在了门口,半晌过后,被盆栽遮挡着的角落晃晃悠悠地站起了一个人,正是灰原哀没错。 灰原哀紧张得小腿肚都在抽搐,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小心地朝门口张望,确认神院度和库斯塔是真的走了,她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然后朝着人群聚集的位置跑了过去。 灰原哀在意识到有爆炸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发布会的现场,她本来想去找江户川柯南,但是顾忌到神院度可能还在里面,她远远地确定了江户川柯南等人的安全之后,就一直在边缘徘徊,不敢迈出步子。 她的内心是焦灼的,她生怕江户川柯南一些出格的行为会引来神院度的关注——她和江户川柯南相处这么多天以来,也知道他一碰到案件就有点上头,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不是高中生工藤新一。其他人或许不会放在心上,最多是认为这孩子成熟了点/跟着毛利侦探学的等等,但这在神院度的面前可是致命的,可是她该怎么提醒他呢? 灰原哀不想告诉江户川柯南有关神院度的事情,神院度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即使她已经和神院度认识了好几年,甚至在她去美国留学的时候,神院度还能称之为她的半个监护人,可她同时也肯定自己并不了解神院度的想法。 江户川柯南的那一套在神院度面前算不了什么,只会成为神院度确认他身份的证据,灰原哀试图揣测假如神院度发现了这一切的反应,结果发现是一片未知。她所能想出的最好的结果是她和江户川柯南被带走,江户川柯南成为被研究的对象,让她继续aptx-4869的研究,而不上报给组织——她能猜到神院度对aptx-4869有些想法,似乎并不想将其交给组织,而她一直也是这样做的,但这真的是神院度真实的想法吗?灰原哀并不确定。 江户川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发作!灰原哀痛苦地想道,她拿出手机,准备编写一条模棱两可的短信,比如:有人在看着你之类的,具体的等她过后再想该怎么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灰原哀心中一凛,赶忙躲到了盆栽后面,难道是案件已经破了? 她小心地从盆栽后冒出了一个头来,正巧在这时,神院度和库斯塔从她的身旁走过,吓得她赶忙缩了回来,心脏怦怦直跳,好半天才敢重新走出来。 灰原哀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门口,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还好她躲得快,她转身朝着发布会现场走去,同时安心地想着,这下应该安全了。 结果还没等她走进发布会的大厅,她就看到江户川柯南从里面冲了出来,目标明确地向门外奔去。 “江户川!你要去哪里?”灰原哀没能拉住他,他该不会是去追雅文邑的吧? “灰原,你先去找博士!”江户川柯南头也不回地朝着她摆了摆手,他从中岛秀明的口中得知了他和组织交易的地点,是一家位于顶楼的酒吧,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与组织相关的线索。他没有告诉灰原哀他要去做什么,因为灰原哀肯定会阻止他的,还不如等他发现组织的踪影之后,回来再告诉她! “江户川!”灰原哀眼见着江户川柯南没了踪影,她一跺脚,脑门上冒出了一个井字,这家伙又在擅作主张! 等到傍晚的时候,灰原哀终于看到江户川柯南有些魂不守舍地来到了阿笠博士家,她冷哼了一声,抱着臂阴阳怪气地说道:“大侦探,有了什么发现?” “酒吧被炸毁了。”江户川柯南懊恼地说道,“连到底有没有人遇害都不知道。” “等等!酒吧?什么酒吧?”灰原哀的脸色微变,“你到底去做什么了?”她在事后也听阿笠博士说了一些,但并不太清晰。 于是,江户川柯南就将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是竹下裕信在自己的公事包中安放了炸弹,并且将自己的号码牌与中岛秀明的进行了替换,为的就是杀死中岛秀明。结果今天正好中岛秀明要与龙舌兰进行交易,他们采取了与竹下裕信相同的方法,将号码牌与钥匙互换,于是装有炸弹的公事包就到了龙舌兰的手里,在他打开检查货物的时候,被炸弹炸死了。 然后他们就从中岛秀明的口中挖出了他与组织之前商定交易的地点,可是当他赶过去的时候,酒吧正好发生了爆炸,所有的东西被全部炸毁,里面什么都没剩下,他也只能打道回府。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很多遍,结果你还是就这么冲过去了?”江户川柯南清楚地听到了磨牙声,他心虚地移开了眼神,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面颊,“那个……主要是一时情急……” “你知不知道假如你的动作再快一点,你就可以彻底和这个世界道别了?!”灰原哀觉得江户川柯南到现在都没出事属实是命大。 “咳,我这不是没事……下次我会注意的!”江户川柯南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认识龙舌兰吗?” “不认识。”灰原哀没好气地说道,她没有想到现场还有一个组织成员,并且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她作为一个研究员,知道的代号成员有限,基本上都是特别出名的几个。 “真的?”江户川柯南狐疑地看着她,他一直觉得灰原哀当时说的“出去透口气”不太对劲,后来龙舌兰的事情一出,他忽然想到该不会是灰原哀看到了龙舌兰,为了防止对方发现她,所以才出去躲藏起来了吧? “骗你做什么?”灰原哀理直气壮地说道,她确实不知道龙舌兰是谁,也不是因为他才躲出去的,她是因为看到了库斯塔,担心雅文邑也在这里,所以才出去避一避的,和龙舌兰有什么关系? 江户川柯南看了看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于是暂且将自己的怀疑压下,转而表情凝重地说道:“但是当时还有一件事很奇怪,竹下裕信的口袋被划破,号码牌和钥匙都不见了踪影,在行李寄存处领取行李的时候,直到所有的行李都被领完了,也没有找到中岛秀明本来要交易的公事包。” “本来如果公事包在的话,错误的钥匙就能够作为证据,现在证明竹下裕信是凶手的证据并不充分,要是他死不承认的话倒有点麻烦,幸好他没有想到这一层,在我进行推理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事实供认不讳。”江户川柯南手指抵着下巴,眉头紧锁着小声嘀咕,“也不知道目暮警官有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公事包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对了!库斯塔!” 灰原哀的心脏狂跳,她一下子握紧了拳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说谁?” 第221章 第 221 章 “库斯塔。龙舌兰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说是她也在现场。”江户川柯南的眼中划过了一抹了然,“如果是她看到龙舌兰在爆炸中丧命,于是就接着龙舌兰未完成的工作, 偷走了竹下裕信身上的号码牌,在行李寄存处取走了装有名单的公事包,一切就能说得通了。但是这就要求她在之前就反应过来号码牌被调换的问题, 才能准确找到竹下裕信的身上, 并且要在所有人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完成偷走号码牌这一行动, 要赶在所有人的前面, 她的身手一定不错……绝对不容小觑。” 身手好不好我不知道, 但是我敢保证前面那些肯定不是她想出来的。灰原哀的嘴角不经意地一抽, 得益于她在美国留学的那段时间, 神院度那时候在法国, 出门办事的时候, 路过会来看一看她,有时候库斯塔也会跟着一起来, 因为她们都是女孩子, 所以一来二去她们就加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偶尔空闲的时候会聊上两句。 在她看来, 库斯塔不是脑子不好用,只是她的行事比较偏向于直来直去, 换句话说,就是不怎么具有所谓的“侦探思维”。她还记得很久以前她曾无意中进过一个推理论坛, 有人宣称他找到了一种绝对不可能有人破解的密室杀人手法, 还将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方案发在了论坛上, 得意洋洋地让他们来猜是怎样做到的, 凶手又是谁。 她当时将这篇文章分享给了库斯塔, 而库斯塔的反应是: 第一眼,有点懵。 第二眼,开始冥思苦想。 第三眼,愉快地放弃,放弃的速度异常之快,都不带犹豫第二下的,并评价这种杀人方式好花哨啊,为什么非得耗费时间做个密室?有这个时间赶紧跑不行吗?至于谁是凶手……她能选择求助别人吗? 库斯塔凭借她的行为证明了,她是一个纯粹的武斗派,战斗的智慧确实是有,只不过也确实不是解密这块料。后来得知了这件事的玛克对库斯塔的评价是“快乐的小傻子”,并怀疑她的脑子全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库斯塔还对此振振有词,有外置大脑在,谁还要用自己的脑子啊! 玛克:……她说谁是外置大脑? 神院度:(笑) 总而言之,灰原哀半分都不相信这是库斯塔能想出来的,九成九是神院度,剩下的那一点她持保留态度,万一要是真的发生“奇迹”了呢?她维持着一张冷静的面容,没有让江户川柯南发现丝毫的异样,接着问道:“你确定是库斯塔干的,而不是普通的小偷?” “如果是小偷未免也太巧合了点。”江户川柯南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个几率可以忽略不计,“我去前台问过,整个过程中只有两个人去取过行李,其中一个是高大的男人,就是龙舌兰,另外一个是戴着口罩的女人,看不清她的相貌,应该就是库斯塔没错了……一个游戏发布会,居然有两个组织成员在现场,他们到底要杰出的程序设计者的名单做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场的组织成员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呢?灰原哀移开了眼神,看向窗外,如果说刚才是江户川柯南有些心虚的话,现在心虚的就变成了她,并且有两个人可能最开始就是单纯的去玩的。 但是灰原哀坚定地认为她没错,看看他今天做了什么吧,单枪匹马的就追去了酒吧,要是让江户川柯南知道了真实的情况,他不得直接冲到雅文邑的面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灰原哀对此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 至于什么时候说……灰原哀默默地打量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小身板,决定能瞒还是再瞒一会吧,最起码也要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再说。 “……你那是什么眼神?”江户川柯南感受到了一股恶寒,他怎么好像从灰原哀的眼睛中觉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兰还在等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现在不叫小兰姐姐了?”灰原哀一挑眉。 “你也没资格说我吧?”江户川柯南抬高下巴,被调侃多了,这点小小的伎俩已经不会……不,他还是会感到一点尴尬和羞涩,“也不知道一开始在警察面前装哭的是谁。” “好了,你可以走了。”灰原哀朝他摆了摆手,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我就不打扰你去找你的小兰姐姐了。” “……灰原!” “呵。” 在江户川柯南走后,灰原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褪色的相片,一点一点暗淡了下来,紧握着的手也缓缓松开,她沉默了良久,缓缓低声说道:“雅文邑……”只是不知为何,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种迷茫。 在逃离了组织,接受了姐姐已经死亡的事实,摆脱了被偏激与情绪所掌控之后,经过时间的平复,灰原哀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固执地觉得神院度是被琴酒所欺骗,所以在她当时打电话求助的时候,才说出了那种“听琴酒的话,相信琴酒”的话,可神院度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灰原哀用力地咬着嘴唇,似乎都能够尝到鲜血的铁锈味,她的内心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动摇,假如神院度真的是发自本心,没有被任何人所影响,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不可能!灰原哀用力地摇了摇头,想到琴酒血腥的手段,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心慈手软”地放过姐姐,雅文邑只是在安慰我,希望我能冷静一点,不要做出触怒对方的举动,以保命为最优先,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一定是这样的! 灰原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自嘲地想着自己这是哪来的这么多荒诞的幻想?不是早就知道姐姐已经死了吗?莫非你还指望着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吗? 还是再去看看实验吧,完全是凭借记忆研究的,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误差。灰原哀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压了下去,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试管上,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微小的希望闪烁着,像是一抹摇摇将熄的烛火,任凭风吹雨打,依旧倔强地不肯熄灭,只要有人能给予它一点点的力量,它就能够散发光亮,驱散眼前的黑暗。 只是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同一时间。 “听说你把常去的那家酒吧炸了?”神院度和库斯塔从门口走进来,走到最里面的沙发卡座坐下,看着对面的琴酒问道。 这是另外一家酒吧,灯光偏向昏黄并不刺眼,除了播放着的音乐之外,并没有过于嘈杂的声响。神院度瞥了一眼琴酒眼前烟灰缸里烟头的数量,怕不是至少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了。 而他们甚至是回去换了身衣服才过来,库斯塔的头发上还带着点点湿气和淡淡的橙子味的沐浴露的味道,她左右看了看,朝着端着托盘的侍者打了个响指:“一杯白兰地库斯塔。” 侍者欠了欠身离开,神院度示意了一下琴酒旁边的酒杯,琴酒伸手将已经倒好的酒推了过来。 “龙舌兰死了,我可不会将希望赌在交易对象守口如瓶上。”琴酒淡淡地说道,“东西呢?” “在这里。”神院度晃了晃手中的磁卡,然后递给了琴酒,“你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龙舌兰是怎么死的?” “对于死人来说,没必要。”琴酒漠然地说道,不用说都知道龙舌兰的死法有多么滑稽,又何必再说出来影响自己的心情呢? “呵,真是你会说出来的话。”神院度端起酒杯碰了碰唇,然后手指转动着杯壁,里面的冰球碰撞着杯壁,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声响,杯子表面凝结着的水珠淌下来,沾染了他的指尖,银色的荆棘指环在灯光下发 亮,“不过到时候你是要上报的吧?一个代号成员死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无所谓,在满天堂的发布会上发生了爆炸,警察一定会披露细节,给民众一个交代的。”琴酒已经完全将龙舌兰抛之脑后,他甚至都懒得耗费精力去写一份报告出来,而是打算等警方的结果出来后,直接照抄一份交上去了事。 神院度放下酒杯低笑出声,这确实是琴酒能干出来的事,无意间路过的女人无意间一瞟,顿时眼前一亮,脚下有点挪不动步子。她想要上前来搭讪——这在酒吧中并不显得奇怪,但是她刚产生这个想法,就对上了琴酒冰冷的视线,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一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飞速离开了这里。 “吓到人了吗?琴酒。”神院度投去了一瞥,然后对着琴酒调侃道。 “如果你想被美人蛇抽筋剥骨,整个吞下去……”琴酒冷笑了一声,“我可以请她过来。” 第222章 第 222 章 “对我有点信心, 琴酒。”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朝着琴酒眨了下眼,“不会让你‘吃醋’的, 我只是看她好像认识你。” “别在这里恶心人。”琴酒墨绿色的眼瞳有点阴沉地看了神院度一眼,伏特加已经做好接受琴酒杀气的洗礼的准备了,结果他只是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一个小帮派的幕后掌权人,换男友的速度快得不得了,不过还算聪明。” “一看就是没记住人家的名字。” “怎么?你还想要结识一番?” “或许我只是在考验你的记忆力?”神院度轻松地说道, “开个玩笑。顶尖程序员的名单, 后勤部投诉了那么久, 组织终于打算换系统了吗?” 在一个月连崩了三次系统之后(还是在最忙的时候),原本还能勉强凑合着用的后勤部终于受不了了。他们跟搞信息技术的人拼命拍桌子, 表示系统要是接着这样下去, 就做好全员喝西北风的准备去吧!他们计算器都敲坏了十几个,就差把他们手给敲骨折了!你们你群不当家, 不知柴米贵的家伙,给我干活啊! 在后勤部施加的压力下,原本虽说确实是在找程序员, 但一直不紧不慢的情报部终于长眼色了一次:已知大多数杰出的程序员都被各大公司收入囊中, 甚至有的是在年少时候就被看中, 学成就直接进入了公司,外界甚至都不太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很好,我们先把这些程序员的名单弄出来, 至于从哪弄, 行业之内没有机密, 当然是从it行业界里弄啊,买通、胁迫……这还不简单吗? 中岛秀明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日本最大的游戏厂商之一的满天堂的员工,正好他十分的缺钱,于是组织就找上他表示只要他能弄来名单,就给他一笔数目客观的金额。中岛秀明经不住诱惑,一咬牙就干了,现在只能说名单确实是到手了,就是过程比较曲折,损失……也不知道损失一个龙舌兰算不算大。 “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琴酒轻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神院度说道,“雪莉……总要找到替换的方案不是吗?” “打的算盘倒是挺美妙的。”神院度并没有将这个当一回事,之前就说过,组织并没有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除了药物研究,也就是生物、化学方面之外,组织并不在it方面见长,想要通过这方面来达成目标,比如什么意识上传之类的,怕不是一个百年大计划。更何况这里面也有诸多的问题,比如你怎么确定那个由“0”和“1”组成的数字生命就是你自己……还蛮异想天开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天才’能够做到的,而划时代的人才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就算出现,估计也很难到组织的手里。” 不过说到划时代……神院度想到了泽田弘树前段时间给自己打的电话,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弘树应该是其中之一,并且完美符合组织的要求,可惜现在他应该还不在组织的名单上,他也根本没有想要提出来的打算。 泽田弘树这两年也做出了些成绩,有几个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追捧,在杰弗里的牵头之下,他将专利的使用权卖了出去,赚了一大笔钱。在得知库斯塔买游艇将钱花光了之后,他拍着胸脯有点骄傲地说着“库斯塔姐姐可以用我的钱”,年纪虽小已经初步有了玛克那种掌管财政大权的架势,而库斯塔……库斯塔遭到了重大的打击,难道全家她是最穷的那一个吗? 而这些对于泽田弘树来说都是小打小闹,他真正所做的事并不被外界所知,那就是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其实原本的完成时间还要早上很多,只是人工智能这种东西,向来支持者和反对者都非常多,泽田弘树也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所以采取了一种谨慎、谨慎、再谨慎的态度,力求做到完美,不断地推翻重来。 在上次的电话中,他兴奋地说着诺亚方舟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进行测试,尝试着让其开始自主学习,还感慨了一句科研不愧是烧钱的活计,诺亚方舟需要更高端的计算机来作为它的“房子”,好一点的上千万,甚至是上亿都打不住,还是美金。 库斯塔退出了群聊,她觉得自己可能不配在这里待着,这是她能插入的话题吗?她还是期盼一下弘树什么时候能做出全息游戏来吧。 琴酒对此不置可否,显然他也不认为这是短时间内就能成功的,不过至少组织的系统是有救了,在这件事上经受折磨的不只是后勤部,毕竟谁会愿意登录一次系统要等它加载两分钟?时不时还闪退掉线?那群家伙痛哭流涕地说是一直在修,结果修了个什么玩意? 其实这一点也不能怪那群技术人员,他们确实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但这就需要他们修改系统的底层逻辑。可等他们打开底层逻辑一看,发现这貌似是一套新东西,想要修的话,他们就得先弄明白这是怎么设置的,而且他们还发现如果随意乱动的话,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就会出现修好了一个bug,又出现了三个bug的“盛况”,所以他们最终决定,不动底层逻辑,而是在上面打补丁,俗称:负负得正。 这样的结果就是系统中的补丁越来越多,体积也越来越大,直至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带不动了,在大批量数据进入的时候,很容易就造成死机,而且就算他们现在想改也无从下手,还不如直接釜底抽薪,直接换一套系统算了。 话题一时间转向了对于系统的批判,侍者端着白兰地库斯塔放到了库斯塔的面前,其他人喜不喜欢自己的代号酒她不知道,但她很喜欢白兰地库斯塔的糖口鸡尾酒杯——划重点,很甜:“可惜今天的发布会提前结束了,我还有好几个游戏没有体验呢。” “这有什么?只不过是游戏罢了。”伏特加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到时候发售了也能买。” 库斯塔沉默了一下,决定换一种伏特加能感同身受的方式:“就好像你去参加冲野洋子的演唱会,结果唱到一半的时候,因为炸弹袭击而被迫结束了,虽然事后你能买到演唱会刻录的碟片,但是……” “那个炸弹犯是谁?”伏特加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叫库斯塔这么一形容,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不能呼吸,“我去宰了他!”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和一道惊讶的视线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伏特加的身体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 琴酒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他的心情复杂,要不是看在伏特加够忠心的份上:“库斯塔都比你强。” “等会,你骂伏特加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库斯塔不乐意地说道。 伏特加:什么叫骂我就算了? “……是我的错。”琴酒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打量了一下库斯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你还不如伏特加。” “我哪里不如他了?” “你真要我说?”琴酒用一种“你该有点自知之明”的让人火大的眼神看着库斯塔,“伏特加会开车。” 库开车基本必翻车斯塔:…… “伏特加会开飞机。” 库开车都翻飞机就更不敢让她碰了斯塔:…… “伏特加能干后勤,还会一点黑客技术。”琴酒翘着二郎腿,瞥了一眼沾沾自喜得胸膛都挺起来了的伏特加,继续说道,“除了人蠢了点,没什么脑子之外,你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他?” 伏特加:大哥你真的是在夸我吗? 一时间,酒吧里多出了两个萎靡不振的人,神院度不忍直视地用手捂住了脸,他往旁边挪了一下,凑过去小声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呵,我只是实话实说。”琴酒的指间夹着烟,墨绿色的眼睛在飘散的烟雾中看向了神院度,“你也打算听听我对你的评价?” “还是算了,总觉得你说出来的不能是什么好话。”神院度起身拍了拍库斯塔的肩,然后朝着琴酒一挥手,中指上戴着的荆棘指环落进了琴酒的眼中,“走了,库斯塔,别听琴酒瞎说。” “可恶。”库斯塔气鼓鼓地说道,“琴酒这个家伙……难道我就没有优点吗?” “其实还是有优点的。” “什么优点?” “嗯……特别可爱?”神院度沉吟片刻,如此说道。 “雅文邑!” 琴酒看着两人的背影,身体前倾将烟在烟灰缸中摁灭,然后将磁卡丢到了伏特加的怀里:“你还准备颓废到什么时候?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是,大哥。”伏特加别的不说,心理调节的水平是一流,毕竟在琴酒手底下,心理素质不强是不行的,“名单是要交给朗姆吗?” “别说废话,伏特加。” 第223章 第 223 章 “咳咳……”一连串控制不住的咳嗽回荡在室内, 库斯塔看着温度计上显示出来的387c,叉着腰叹了口气说道,“都说了叫你别逞强了。” “咳咳……是你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了。”玛克用拳头抵着唇,瞥了库斯塔一眼说道, 他的样子与平日无异, 要不是他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摔下来, 他们还不能发现玛克发烧了。 “这个……好吧,还真是我的错。”库斯塔承认道, 昨天的温度很高, 她只是出门了一趟就感觉身上像是着火了一样,一回来她就洗了个澡,然后从冰箱里拿了根雪糕,将空调的温度调低, 结果没想到她这么冷热交替的没什么事,反而是把玛克弄得病倒了。 库斯塔感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心虚和愧疚, 于是为了将功补过,她撸起袖子自信满满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家里今天就交给我了, 说吧, 中午想吃什么?” 玛克:…… 你确定你是要将功补过吗? 玛克凝视了她两秒,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里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挣扎, 最后他果断看向了神院度:“雅文邑大人, 可能要麻烦您今天出去吃了, 或者让库斯塔去波洛咖啡厅买一些回来也行。” “喂!玛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生病了就别想那么多了。”神院度无奈地说道,“现在早点好起来才是第一位的, 我们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 回房间休息吧。” 玛克依旧不放心, 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就好像将好几次的病症叠加在一起了一样,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那么雅文邑大人,我就先上去了。” 神院度看着玛克飘上了楼,然后看着库斯塔问道:“家里还有感冒药吗?” “我记得是有的。”库斯塔拉开柜子,取出了药箱,在里面翻了翻,没怎么费力就找出了感冒药来,“玛克上个月刚将要过期的药换了一批,结果现在他自己倒是第一个用到了。” 玛克放东西一向很规整,比如所有跟医疗有关的东西都单独放了两个柜子,找起来就很方便。神院度接过感冒药,看了一眼上面的说明,然后对库斯塔说道:“就波洛咖啡厅好了,不过玛克不一定能吃下这些,再周围看看有没有卖粥的吧。” 库斯塔其实也没那么有信心,她在厨房干过最大的工作就是煮方便面,最多往里面打一个鸡蛋,加根肠:“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买。” 玛克拉开房门,走进屋内,用手按压着眉心,他感觉自己的每个骨头缝都在发出哀叫,密密麻麻的疼痛遍布了全身,尤其是关节处,不是剧痛,但是分外折磨人。 麻烦。玛克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忍着大脑的眩晕,摘下了眼镜放在床头,然后看向了镜子。 看起来似乎还好,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生过病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嗯?重影吗? 玛克闭上眼晃了晃脑袋,蹙着眉再度看向镜子,所看到的依旧像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影像,他用手向镜子抹去,在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镜面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回事?这样的念头迟钝地冒了出来,玛克仿佛看到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自己身后一闪而过,他心头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幻觉?”玛克用手挡住了眼睛,后退两步脚下一绊,坐在了床上。他深呼吸平复着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强迫自己躺下,是最近太累了吗?别想了,等睡醒应该就好了。 玛克拉上被子,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漩涡里,身体上的不适加重了他大脑的混乱,他昏昏沉沉中甚至一时辨不清自己在哪里,又身处何方。 昏暗的阁楼内,脚步落下,地面上溅起灰尘,不怎么结实的木板发出了吱嘎的响声,拖长的尖细的尾音让人感觉头皮 发麻。墙上的飞蛾感受到声音和震动,扑棱着翅膀在阁楼狭小的空间内飞来飞去,唯一的一扇窗户也被挡得结结实实,边角处还用木条和钉子钉死,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好像生怕外面会看到里面的情况一样。 阁楼很矮,一个成年人必须弯腰低头才能够走入其中,玛克茫然地站在那里,他的鼻子仿佛嗅到了其中常年不见阳光的腐朽的气息、发酵的酸味与恶臭。恐怖的熟悉感让他的肢体变得僵硬,有什么画面拼命地想要从他的脑海中挤出来。 他的脚踝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玛克不想要低头去看,可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迫使着他低下了头。那是一条畸形的手臂,没有手掌,骨节反向弯曲,幼小的躯体在地面蠕动,□□和地面摩擦发出了令人恶寒的拖行的声音,奇怪的、无意义的音节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但完全能够从中听出他的痛苦。 什么?玛克的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混乱,不,我,那是…… 玛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空间在顷刻间塌陷了下来,玛克的耳边响起了劈里啪啦的声响,焦糊味和呛人的烟雾逼得人无法呼吸,恐怖的热意和撩人的火舌几乎要舔上他的衣摆。 他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人影在火焰中挣扎扭动,皮肤表皮被破坏,组织液流出的瞬间被蒸发干净,眼睛变为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对准了他的方向,裸露着的牙床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些什么。 玛克慌张地后退,身后好像撞到了什么人,他的身体顿时静止在了原地。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上了他的指头,他一点一点的、像是不流畅的机器一样低下头,玛克看到了一张与他幼年时一摸一样的脸,上面淌着眼泪,嘴角却诡异地扬起,朝着他做着口型: 你高兴吗? 鲜血溅了玛克满脸,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了一张铁青的、死不瞑目的脸,与他近在咫尺。玛克本能地想要攻击,但一抬胳膊,他却看到了一双属于孩童的稚嫩的手。 “我……”玛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人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袍,尖刺贯穿了他的胸口,鲜血落在地上变成了干涸的黑色,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怨恨地瞪着他,十字架落在地上染上了血色。玛克的耳边一阵嗡鸣,他难以忍受地捂住了耳朵,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玛克霍然睁开了眼,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看清了天花板的模样。他将手挡在自己的眼前,感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鼓鸣,震得胸口生疼,浑身上下忽冷忽热,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恶心的感觉来。 怎么忽然梦到了这些东西?玛克恍惚地想着,这到底是…… “醒了?” 玛克怔愣了一下,迟钝的感官让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赶忙转过头去,看到神院度搬着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太阳从西边落下,金橙色的阳光从背后的窗户中照进来,神院度的双腿交叠,手上拿着一本书缓缓翻阅着,低垂着的眼睛安宁又温和,金橙色蔓延过他的头发,在一片蓝色中荡起了金灿的波涛。 在注意到他的动作之后,神院度朝着他看了过来,同时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目光落到玛克身上时,不由地蹙了蹙眉:“感觉怎么样?” “雅文邑……大人?” “为什么用疑问的语气?”神院度转过身,伸手触碰着他的额头,“你已经睡了一天,我有些担心就上来看看,要吃点东西吗?” “暂时不用,现在没有什么胃口,我……让您担心了。”玛克的眼神虚浮在半空中,好半天才慢慢凝实,他勉强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垂下眼努力表现出一副正常的样子,“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这个脸色可没有什么说服力。”玛克的脸色惨白一片,睡的这一觉好像根本就没让他得到休息,反而加重了他的疲惫。他的 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布料绷紧好像下一秒就会破裂开来,眼神躲闪着掠过了不知来源的焦虑和恐惧,“做噩梦了吗?” “噩梦?”玛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缓慢地处理着流入耳朵的信息,慢半拍地重复道,“是……噩梦……对,是噩梦没错……” “玛克?”神院度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起身来,单膝压上了床铺,伸手捧起了玛克的脸,“玛克,看着我。” “雅文邑大人,我……”没事。玛克的瞳孔放大,他眼前的景物像是点燃的蜡烛一样融化,巨大的黑色的十字架贯穿了地上燃烧着的尸体,乌鸦飞过发出了刺耳的叫声,黑色的怪物踮着脚尖,想要控制他的身体。 玛克猛地推开了神院度。 “玛克!” 第224章 第 224 章 “玛克!”神院度猝不及防间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 他看到玛克用力地卡住自己的脖子,胸膛起伏着, 面上却表现出了近乎窒息的模样, 反应极快地上前扯下了玛克的手臂,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玛克, 深呼吸!库斯塔!” 伴随着跑动的声音,听到声音的库斯塔猛地推开了门,在看到玛克的样子后,她来不及想更多, 目标明确地直冲楼下而去。 “玛克, 我在这里, 别怕。”神院度转向玛克,他能够感受到玛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和挣扎,他控制着玛克的行动,不断地、耐心地重复着安慰的话,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玛克的额头冒出冷汗, 他的意识一片混沌, 眼前仿佛被划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以一种扭曲的样子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但是落到他耳中全都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嘈杂的噪音。 他想要逃离却根本动弹不得, 玛克感到有什么强行撬开了自己的牙关, 将什么苦涩的东西怼了进来, 他的胃里痉挛着想要呕吐,本能地一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登时充满了他的口腔。 “雅文邑!”库斯塔急得团团转, 神院度的睫毛颤了颤, 忍耐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有去管手上传来的剧痛,用另一只手耐心地抚摸着玛克的脊背,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在玛克耳边轻声说道,“别看,玛克,那都是假的。” “雅文邑大人……”玛克颤抖着松开了嘴,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像是潜意识中的求救,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我,玛克。”而神院度也回应了他的请求,他沾血的手抚上玛克的侧脸,拇指抹过他微红的眼眶,“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面前。” 玛克睁大眼睛,他似乎真的听到了神院度的声音,他的喉咙滚动着,像是在往下吞咽着自己的崩溃与恐惧,身体试探着向前,手臂缓慢地抬起,指尖触碰到了神院度后背的衣服,然后用力地收拢,将脸埋在了神院度的肩头:“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没有出声,只是安慰般地摸着他的头发,然后略微偏头朝库斯塔使了个眼色。 库斯塔略微松了口气,这就代表没事了,只是……库斯塔指了指神院度的手,向他投以了询问的眼神。 小声点。神院度点了点头,然后无声地用口型示意道,库斯塔表示明白,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顺带着关上了门,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玛克喘息的声音。 玛克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夕阳的光照在他的眼睛里,过于明亮的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避。 发生了什么?我……玛克茫然地想道,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块,无论他怎样回想,都只能模糊地想起自己似乎看到了神院度坐在床边,然后……然后…… “清醒过来了吗?” “雅文邑大人?”玛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我这是……” 话未说完,玛克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他的手指颤了颤,然后缓缓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后知后觉地品尝到了残留在舌头上的血腥味。 血?怎么回事?我……玛克的心脏狂跳,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向下滑落,看到了神院度手上一片刺目的猩红。 是我……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玛克看向了镜子,他看到了镜子中狼狈的自己,以及面颊上的那一抹血痕,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后升起的是巨大的恐慌和自我厌恶。 “雅文邑大人,请您等我一下!”玛克用力地想要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他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但他实在已经筋疲力尽了,在踩在地面的那一刻脚下一软,膝盖重重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然而他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门口跑去,期间不小心碰翻了衣架,声音颤抖到语无伦次地说道,“我马上……马上就帮您……” “等等,玛克,库斯塔已经……”神院度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玛克冲了出去,正在上楼的库斯塔眼前一花,就看见玛克出现在她眼前,她刚想开口,就被扯得一个踉跄,然后一低头就发现手里的医疗箱不见了踪影。 “……完了。”库斯塔目瞪口呆地看着玛克的背影,痛苦又纠结地拽了拽头发,喃喃自语道,“这下玛克要恨不得撞墙了。” “雅文邑大人!”玛克确实很想撞墙,他跪在神院度面前,与他粗暴地掀开医疗箱,从中翻找出消毒用品的动作相比,他堪称轻柔地捧起了神院度受伤的手,“马上就好,我……” “冷静一点,玛克。”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玛克的动作静止在了原地,“我以前受过的伤可比这重多了。” “这怎么能一样?如果不是我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 “这怎么不是我的错?!”玛克猛地抬起头来,提高了声音,他看着神院度的眼睛,情绪激烈地反驳道,“您根本不该因为我而收到任何伤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所以呢?”神院度平静地看着玛克,“所以我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自己,看着你一个人挺过痛苦?你是不是还打算如果哪一天觉得自己真的挺不下去了,就去找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好一丝痕迹都不要留下?” 玛克看着那一片深蓝中自己狼狈的倒影,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神院度缓和下声音,轻声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玛克。你想要离开我吗?” “……抱歉。”玛克缓缓地低下了头,他闭上眼,只敢用额头轻轻触碰着神院度的手背,小心地避开了上面的伤口,“抱歉,雅文邑大人。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有些害怕。”玛克断断续续地说道,将自己所有怯懦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神院度的面前,“如果有哪天我变得不再像我了,如果有哪天我再也派不上用场,只能成为您的累赘,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认不出您来……” “你都在想些什么?”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玛克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恐慌的,只不过被他掩饰得很好,他恐惧去想象未来,但所有的不安,好像都在这次发病中被引爆,“您知道我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障碍,我的父母早就疯掉了,而且我还是近亲结合的产物,这副身体里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没有出现的隐患,如果哪天……” 玛克咬紧牙关,像是一个看着即将倒塌的城堡而不知道该怎样去修补的孩子,一向挺直的脊背如同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得弯折,在十字路口前不知所措:“这样的姿态,怎么能站在您的面前呢?” 玛克不敢去想那是一副怎样的样子,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他的父母和别人不一样:每次出门的时候,他们会要求他表现出阴沉、少言或者是羞涩、爱笑的样子,名字也是变来变去的,前者他们称呼他为玛埃尔,而后者称之为纳森,如果他哪次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回家之后就是好一顿打骂,同时歇斯底里地喊着“魔鬼占据了我的孩子的身体”。 后来发展到,即使是在家中,当他们叫到对应的名字的时候,他都必须表现出相符合的样子,不然就又是一顿折磨,就好像……这个家里有着两个孩子一样。 他曾经问过谁是玛埃尔,谁又是纳森,父母的回答是他就是玛埃尔,而纳森是他哥哥的名字。 可是这里没有哥哥啊。他茫然地回答道,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就会变了脸色,蛮横而又不容置疑地逼迫他跪在神像前不准起来,直至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为止——他的父母每天都会抽出至少半天的时间用来祷告,同时要求他也要这样做,他的膝盖每日都是青肿的。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且还有一件古怪的事情,他的房间顶上就是阁楼,阁楼上时不时会发出异响,他的父亲抑或母亲上去后就会消停一阵子,然后再度响起来,不分时间,让他整日整夜地睡不好觉。 但他根本不敢提起这件事,因为每次阁楼出现响动的时候,父母的表情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这也引发了他的疑惑,阁楼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充满厌恶、仇恨与恐惧呢? 后来的某一天,可能是一时疏忽,母亲从阁楼出来的时候忘记了落锁,于是他就趁着两人出门的时候,偷偷地溜了上去,结果他所看到的画面成为了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的主角。 他看到了自己。 一个骨瘦如柴的,比自己小了一圈的,依稀能够辨认出与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畸形的自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5章 第 225 章 玛埃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 他只依稀的记得自己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日出和日落。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耳边时不时的会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有时候明明前一秒本子上还没有字, 后一秒上面就出现了稀奇古怪的问题和主意。 最初他无疑是恐惧的, 可当他将这件事告诉父母的时候,迎来的却是父母狂喜的表情, 他们让他别怕,说那是他的哥哥纳森,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可是……玛埃尔茫然地问道:“阁楼上的是谁呢?”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父母顿时变了脸色, 他还看到母亲的眼珠往上翻了一下, 里面充满了愤恨、厌恶与恐惧。 玛埃尔支支吾吾地没敢说他偷溜了进去,他灵光一现, 想到父母刚才的话, 小声说道:“是哥哥说的。” “那是一个占据了你哥哥身体的魔鬼!”好在父母并未怀疑他的说法, 父亲还埋怨地看了母亲一眼, 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的病肯定也是它诅咒的!” “都怪我。”母亲想要摸他的头,却在他下意识的躲避中,有点尴尬地缩回了手,“是我忘记将门给锁上了。” 是这样吗?以玛埃尔当时的年龄,他并不理解这一切,在父母的阻挠下,他并没有去上学——或者说这个封闭、愚昧的小镇真的有能真正意义上被称之为“学校”的东西吗?所以他相信了他们的说辞。父母激动地抱住他滔滔不绝,从他们颠三倒四的叙述中, 玛埃尔勉强拼凑出了经过: 这个小镇每个怀孕的人都会去找牧师赐福, 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聪慧又健康, 他们自然也不例外,结果牧师一看他们,顿时大惊失色,满脸凝重地说着他昨天得到了神启,有一只魔鬼逃到了人间,而现在,他发现这只魔鬼投身到了你们的孩子身上。 他们一听,害怕极了,跪地乞求牧师帮忙,牧师一开始推三阻四,后来看在他们“信仰纯粹”的份上,勉强同意了下来,然后费了很大力气来布置驱邪仪式,最终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们,说是驱邪仪式失败了,但他已经用力量将魔鬼封印住了,你们的孩子会平安降生的。 他们于是兴高采烈、千恩万谢地回去了,几个月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和一只“魔鬼”,他们吓坏了,父亲当即就想要杀死它,可又担心这会有什么影响,于是又去找牧师,惊惧地问道,你不是说魔鬼已经被封印了吗? 牧师显然也很意外,他在看过了两个孩子后,惊慌地表示魔鬼的力量比他想的还要强,幸好它现在被困在了这具躯体里,只要不杀了它,它就永远都不会跑出来。 “可是我的另一个孩子呢?他被魔鬼吞食了吗?”母亲问道。 “当然没有,双生子是特殊的,他们的灵魂居住在了同一具身体里。”牧师的眼珠转了转,指了指那个健康的男孩说道,“你们要时时呼唤他的名字,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时,他就会醒过来。” “那我的孩子与魔鬼一同降生,会受到影响吗?” “当然,如果你们感到他被魔鬼所影响,就向神祈祷吧,神会为你们降下恩泽的。” 于是他们将“魔鬼”锁在阁楼,混乱玛埃尔和周围所有人的认知……当然,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混淆,而是事实。而今日,他们终于获得了一个“好”消息,他们被魔鬼占据了身体的孩子纳森,在玛埃尔的身上醒来了。 听起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稍微好过了一点的日子只持续了几天,可能是长久以来与“魔鬼”相伴的精神压力,以及突如其来愿望达成的狂喜的刺激,让他们原本就不正常的精神愈发癫狂:他们频繁地叫着“玛埃尔”和“纳森”的名字,可能上一秒他们还在桌子上好好地吃饭,下一秒就用叉子摩擦着餐碟,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们经常在梦中惊醒,在夜里于房子中游荡,用指甲剐蹭着木门,以致指甲外翻,不平整的木刺扎进肉里,在上面留下血痕。 然而他们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时而清醒,时而发疯,有一次,玛埃尔早上醒来的时候,一打开门就看到他的母亲站在门口,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从脸上挤出来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像是努力想要表达她的亲切,但脸上的肌肉却抽搐痉挛着,让人从心里感受到了恶寒。 这让玛埃尔感到了极大的精神压力,这实在是一个过于偏僻的小镇,没有人能说出这是因为什么。牧师一见事态不妙,就大肆宣扬这家人被魔鬼附身,这个小镇里的所有人都是“神”的信徒,牧师作为能与“神”沟通的代表,自然有着极大的威望,以至于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人人开始对他们避而不及,玛埃尔也越来越不愿意出门,越来越沉默,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只跟自己的“哥哥”说着话。 “爸爸妈妈真的被魔鬼附身了吗?”玛埃尔迷茫地问道,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到最后连他甚至都有些动摇了。 [这你该自己判断。]纳森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其他人会怎样,[还是说你真的觉得阁楼上的是一只“魔鬼”?] 在父母说你听到的声音是你的哥哥之后,玛埃尔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看到纳森的身影了,所以他一开始并未怀疑父母的话,也对牧师深信不疑,可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逐渐产生了动摇,或许是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却因为有限的知识,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听着外面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砸碎的声音,最终下定了决心:“我要再上去看看。” 纳森没有反对他的决定,说出来可能不太相信,表面情绪丰富的纳森比之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玛埃尔,他才是实际做主的那一个。于是玛埃尔等了两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父母两人都睡着的时候,他偷偷拿到了阁楼的钥匙,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再一次踏上了阁楼的楼梯。 阁楼里很黑,没有灯,也没有声音,玛埃尔小心翼翼地上着楼梯,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有点紧张也有点不安,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恐慌的“魔鬼”,但直至他踏入了阁楼,都什么也没有发生。玛埃尔茫然地站在那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 玛埃尔蹲下身,他触碰到了凸出的骨头和没有一丝热度的身体,他在恍惚间想起,他的父母好像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到阁楼上来了,早已动摇的观念在一夕之间坍塌。 “他根本就不是魔鬼是不是?”玛埃尔声音干涩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会有被饿死的魔鬼呢?”玛埃尔用手触碰着他畸形的手掌——或者那不该称之为手掌,而是一个没有五指的肉球,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恸,“他只是生病了是吗?你真的是纳森,是我的哥哥吗?” [你觉得我是什么?] “或许现在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或许你才是那个魔鬼。”玛埃尔低声说道,“在他死掉之后,你跑了出来,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为,你在报复我们。” [别自欺欺人了,玛埃尔。]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他的身边,纳森不知是怜悯还是怎样地看着他,[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我是纳森……] 玛埃尔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话,他想要去抓纳森的手,却从空气中穿过,他没由来的感觉到了窒息。他想要让纳森闭嘴,可即使他堵住耳朵,声音也像是从心底升起一样,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是你。] 玛埃尔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眼前的世界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不再清晰。他机械性地抱起这个孩子小小的身躯——轻得就好像一只瘦弱的猫,在房屋的后院刨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像是在埋葬一只没能蜕变成蝴蝶的蛹,仔仔细细地捧着土覆盖在了上面,直至看不出一点痕迹。 [真可怜啊。]与他相同的身影出现在了身边,纳森低头看着这个简陋的坟墓,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羞涩而又腼腆的笑容,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玛埃尔,[现在你要做什么呢?] “骗子。”玛埃尔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的世界似乎变得光怪陆离,黑色的怪物趴在窗户上露出了狞笑,血肉在地面上流动,不知名的小花长出了尖利的牙齿,汲取着血肉作为营养,“全都是骗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6章 第 226 章 玛埃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房屋,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洞洞的房屋在他看来就像是怪物的巢穴,让他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好像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一样。 可是我该往哪里去呢?玛埃尔茫然地想道,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被魔鬼附身,对他们避而不及, 不会有人帮助……对了,猎人小屋。 玛埃尔忽然想起在父母还没有这么不正常的时候, 他还可以到周边去玩,小镇边缘有一片树林,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 他因为迷路,在其中发现了一座废弃的猎人小屋, 或许他可以暂时到那里去。 我记得好像是在那个位置?玛埃尔勉强辨认着方向,他踉踉跄跄地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期间不小心踩中了一只大张着嘴的花, 它顿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玛埃尔还认真地向它道了个歉,并示意它小声一点,以防吵醒别人。 他浑浑噩噩地循着月光行走, 夜空中的月亮好像变成了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在注视的时候隐隐能感觉它在变大……不,或者说是在靠近更为合适, 上面似乎还有着蠕动的认不出是什么的长条状东西在钻进钻出, 在眨眼间就比原先大了两圈。 路边聚集着细长的影子, 漆黑一片的没有五官的脸却仿佛能看到玛埃尔一样, 没有关节的、扁平而又柔软的“手臂”热情地向着他招呼着, 好像在邀请他来自己家玩。 玛埃尔摆手拒绝了,他甩开了它们挽留的手,快步向前,不一会这些影子就变得稀疏,逐渐消失不见,他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柔软起来,土壤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将脚整个陷下去一样。玛埃尔感觉自己似乎迷失了道路,于是礼貌地询问着路边长着一张人脸的大树,大树舞动着自己没有多少叶子的枝条,上面的人脸的表情扭曲变形,树干上的树瘤鼓胀着好像在呼吸,玛埃尔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但他没办法理解它在说些什么。 树枝上站着一只没有脑袋的乌鸦,嘎嘎地询问着他要去哪里,玛埃尔歪着头奇怪了一瞬它为什么没有头还会说话,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报出了目的地,好像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可以为你带路,但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呢?] “我什么都没有,乌鸦先生……大概。”玛埃尔不确定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乌鸦粗砺嘶哑的笑声听得让人心生不适,[只要你答应下来就好,我不过是想要一顿饱饭罢了。可怜的孩子,跟我来,跟我来。] 乌鸦振翅飞起,恰好保持了一个玛埃尔能够看清的高度,玛埃尔见状跟在它的身后,并不平整的小路越来越窄,好像周围的树木在朝着中央挤压过来,让他不得不伸手挡在眼前,防止尖锐的树枝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跟着乌鸦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块平整的空地,一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精致的小木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乌鸦停在了屋顶,得意地叫道:[看看,看看,你的小屋。] 好像长得和他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玛埃尔的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来,他记得那栋小屋已经很破了,木板被腐蚀,还能在上面看到好几个大洞,但他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异常的思维完全取代了正常的逻辑,让他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木门发出了吱嘎一声,玛埃尔推门而入,屋内中央点着一个火盆,冒出的火焰有着人的五官,看到玛埃尔时,表现出了一股愤怒的样子,里面似乎还有骨头样式的东西在翻滚,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 玛埃尔并未理会,他现在既疲惫又困,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好像世界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就在这里住上一晚。玛埃尔逃避地想道,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一切,木床很坚硬,他躺在上面侧过身来,呆呆地看着身边的纳森,脑回路离奇地拐了个弯: 这就是“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玛埃尔平静地想着,既是我自己,又是我的哥哥,我有了一个永远都不会隐瞒自己的亲人,我们不同却又是一体的,这难道不值得欣喜吗? 玛埃尔忽然又高兴了起来,他的心情反复得就像天气一样多变,他转头看向门外问道:“乌鸦先生,你不进来吗?” [……] “乌鸦先生?”玛埃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即想到乌鸦先生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说不定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于是就释然了,他闭上眼与纳森道了一声晚安,然后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但这一觉并不怎么舒服,突如其来的惊悸让玛埃尔在梦中惊醒,他大口地喘着气,手揪住胸口的衣服,感觉心口好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是早上了吗?玛埃尔不确定地想道,然后抬头看着太阳……那是太阳还是月亮?玛埃尔有些分辨不清,天空上是一个巨大的球体,红得像是在往下滴血,而且他什么时候从小屋里出来了呢? 玛埃尔迷茫地想着,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出现了嘈杂的响动,他好奇地看过去,因为身高和树木的遮挡,他只能看到有一股浓烟飘上了天空。 玛埃尔想了想,目光在身后长着人脸的大树上转了转,然后说了一声抱歉,手脚并用地转头爬上了大树,然后朝着远处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身上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在发出愤怒的吼叫,周边还有不少不甚清晰的黑影在挥舞着手臂,玛埃尔将自己往树干后面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产生了一种恐惧和愤怒来:“他们在做什么?” [正义的骑士在讨伐怪物,你瞧,他们是多么‘正气凛然’啊。] “乌鸦先生?”玛埃尔眨了眨眼,眼前出现了没有脑袋的乌鸦先生来,“你去哪里了?” [当然是在为自己挑选足以饱腹的东西。]乌鸦先生轻巧地蹦了过来,明明是那么骇人的样子,在玛埃尔看来却升起了一种亲切感,[现在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你想吃什么呢?乌鸦先生。” [我发现了一只黑色的羊羔。]乌鸦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可是我的第一顿饭,用贪婪与丑恶当作调料,来做一份烤羊肉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还没有见过黑色的羊羔呢。”玛埃尔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是自己能抓住乌鸦先生要的羊羔吗?“哥哥?” [我们可以像原先抓兔子那样,设一个陷阱。]纳森提议道,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羊羔要比兔子大得多,绳子不一定能套得住,还是换做箭吧。] [是的,是的。]乌鸦看起来很欢喜,大树主动弯下腰,深色的尖锐的树枝折断掉在了玛埃尔眼前的地面上,[小心别被它逃走了,想要再找到这么美味的羊羔可不太容易。] 玛埃尔捡起树枝,他其实一向都很有行动力,胆子也不小,这时候他已经开始思忖着应该怎样才能完成乌鸦先生的要求——他们家能略有些薄产是因为祖父热衷于打猎,某次意外发现了一块金子,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制作捕猎陷阱的经验,玛埃尔曾无意中在家中翻到过几张粗糙的画,现在他就在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记忆力开始回忆应该如何去做:“乌鸦先生,你在哪里看到的这只羊羔。” [跟我来,跟我来。]乌鸦迫不及待地在前方带路,玛埃尔朝着纳森招了招手,然后追在了乌鸦的后面。 风声在玛埃尔的耳边呼啸而过,他们一路来到了一栋高大华美的房屋前,乌鸦落在了窗台上,愉快地一挥翅膀:[就是这里。] 说实话,这很奇怪,一只羊羔为什么会在这种房子里,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毕竟连没有头、会说话的乌鸦都有了——玛埃尔还有点想知道它是怎么吃东西的,多一只住房子的羊羔又能怎样? 玛埃尔拉了拉门,没有拉开,乌鸦用爪子敲了敲窗户,玛埃尔这才发现窗户上留有了一个缝隙,于是他就推开窗户,从窗户中爬了进去。 [看来我们的猎物还没有回来。]乌鸦鼓动道,如果它有脑袋的话,它的眼睛一定在转动着充满了邪恶的色彩,[快趁这个时候给它一个惊喜吧。] 玛埃尔点了点头,在失败了两次之后,他成功地将树枝当作弓箭搭建好,只要门一开,看起来很坚硬的树枝就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为了不让黑羊发现端倪,玛埃尔还回头将窗户关上。 准备好这一切后,时间恰到好处,乌鸦先生似乎听到了声音,挥舞着翅膀示意他们躲起来,玛埃尔和纳森对视一眼,躲藏在了柜子后,这里能看到门口,但从门口的方向不一定能够看到他们。 玛埃尔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眼神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第227章 第 227 章 玛埃尔躲在柜子后, 眼神诡异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纳森蹲在他的身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是同样的期待, 看得让人心底发寒。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空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乌鸦先生所说的黑羊究竟是用两条腿直立站着的,还是像普通的山羊一样四肢着地,不过想来应该是前者吧?房屋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为后者设计的。 [来了。]纳森低声说道。 玛埃尔赶忙回过神,听见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转动的声响——也不知道羊蹄子是怎么拿起钥匙的。随着门被缓缓拉开, 屋内的绳子也逐渐被拉到了极致,树枝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尖端似乎闪过了一道寒光。 一只看起来很肥硕的黑色的羊走了进来,就在这时,树枝飞射了出去,在空中发出了一声破空声, 毫无悬念地命中了它的身躯。 这只黑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呆呆地低头看了看贯穿身体的树枝, 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玛埃尔吓了一跳, 没敢直接上前, 而是谨慎地打量着它, 可能是因为脂肪太厚, 树枝在缓冲的作用下, 并没有将它一击毙命, 但随着它在地上翻滚, 拔出树枝的动作, 鲜血不断涌出, 很快这只羊就变得奄奄一息。 [去杀了它吧。]乌鸦心满意足地说道,[它再也伤害不到你了,给它一个痛快。] 玛埃尔依言从柜子后走出,但没成想这只黑羊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忽然剧烈地在原地挣扎了起来,声音也愈发的激动,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 玛埃尔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他弯腰捡起了掉落在血泊里的树枝,朝着黑羊靠近:“别担心,很快的。” 声音在他的耳边愈发的大了起来,好像在拼命地辩驳着什么,后来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又变成了怨毒的诅咒,而玛埃尔只是有些烦躁的觉得好吵。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树枝,眼前的黑羊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玛埃尔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或许是晚上没睡好,不然怎么会感觉眼前的黑羊在变形呢? 黑羊那点反抗在他眼中如同无物,他的手落了下去,鲜血在顷刻间溅了满脸,玛埃尔用手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忽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我错了……” 哎?玛埃尔的动作一顿,他缓缓地低头朝着黑羊看去,正对上了一双充满了恐惧、怨恨、悔恨与歇斯底里的属于人的眼睛: “你是魔鬼!”黑羊的身体逐渐融化,像是在宰杀时,剥掉外面的那一层羊皮,露出了下面红色的血肉。玛埃尔睁大眼睛僵硬地站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张扭曲的、青白色的脸: 牧师! “你才是那个魔鬼!” “我……”玛埃尔的声音干涩,他连连后退着,低头看着满手的鲜血,求助般地看向了乌鸦,“乌鸦先生……” [怎么了?]乌鸦无辜地问道,它蹦跳到了尸体上,低头看着牧师——这个被它称作是黑色的羊羔的目眦尽裂的眼睛,[你不喜欢这个吗?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一只。] “等等!乌鸦先生。”玛埃尔扑上去抓住了乌鸦,但乌鸦却在他的手中融化成了一滩血肉,从指缝间流淌了下来。玛埃尔的眼前一片混乱,他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了,“哥哥。” [这样不好吗?玛埃尔。]纳森认真地说道,在来到这里后一切都有了答案,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笨蛋,[我们都知道他最开始只是想用“魔鬼”一说来敛财,只是没想到我们的出现让他彻底对“魔鬼”深信不疑,如果没有他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玛埃尔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纳森说的才是对的,翻滚的情绪在超出他所能承受的上限之后,他就像是被打碎了,然后重新黏合成了一个古怪的人形,脸上刚才的惊慌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情绪也一下子冷却了下来,他歪了歪头,冷静地说道:“哥哥你说的对,牧师已经死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他绕过牧师的尸体,朝着门口走去,期间扫过了一眼牧师死不瞑目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牧师的眼珠在动,脸上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空洞的微笑。玛埃尔闭了闭眼,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这会不会就是他们每天都会看到的景象?他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变得再也不像自己,生活在异常的世界中? 玛埃尔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难看,他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想吐又吐不出来。他用手扶着门框休息了一下,然后绕了一条小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可逐渐的,他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呛人的烟味越来越浓郁,玛埃尔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于是身影一闪,躲到了角落里。 “这下魔鬼终于被烧死了。”两个男人并肩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扭曲的兴奋,玛埃尔认得其中一个人,是镇上卖肉的老格林,平常最慈祥不过,他原先出门的时候,每次看到老格林,他都会摸一摸他的头,还会偷偷拿糖给他吃,可现在这张平日里熟悉的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感到异常的陌生和恐惧,“他们再也威胁不了我们了。” “没错,那里阴森森的,肯定被魔鬼的力量浸染了。”另一个人赞同道,“多亏了牧师,要不是他,说不定再过几天,我们全部都会被魔鬼害死。” 魔鬼?玛埃尔的手指猛地一颤,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醒来时看到的燃烧着的怪物和周围的那一群看不清的黑色的人影。 正义的骑士?正气凛然?玛埃尔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在两人走后,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原本家的位置,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房屋的残骸上还未燃尽的火焰,再度陷入了幻觉之中。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焦尸站在那里,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不进来,想要抬起手招呼他,但失去了水分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们做出这样的动作,他们像是骤然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摔倒在地,手臂被摔断,断口处没有一滴鲜血流淌出来,就好像是一个零件。 玛埃尔眼前的画面像是玻璃一样破碎掉,他只是觉得荒谬,如果现实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他永远都不会醒来才是最好的? “哥哥,我们是魔鬼吗?”玛埃尔问道。 [人人都是魔鬼。]纳森的脸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羞涩的笑容,[你高兴吗?] “我不知道。”玛埃尔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这个说法,牧师是魔鬼,所有人都是魔鬼,那么杀人便是无关对错的事情,所以他杀了人、产生了也一把火将这里烧干净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也清楚地明白,这凭借自己的能力是做不到的,而他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因为一旦他们发现房子里只有他的父母在以及牧师的尸体之后,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同样“被魔鬼附身的人”的。 我会找到机会的。玛埃尔银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小镇,在找不到目标的时候,这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他折返回牧师的家,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快速取了一些轻便的钱财和两样吃的带在身上,然后离开了小镇。也不怪这个小镇这么封闭和愚昧,这里实在是偏僻得过分,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玛埃尔走到最后甚至有些不记得时间,才好不容易见到了人烟。 结果因为他的年龄问题,再加上他说不出自己的家在哪里,他被送入了一家孤儿院。孤儿院的院长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警察,然后转过头来审视地看着他,冷冰冰地问道:“名字?” 玛埃尔觉得很不对劲,他从眼前的孤儿院院长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善意,反而充满了危险,他强忍着后退的冲动,脸上露出了一个在这种场合中显得十分不合时宜的笑容:“纳森。” 院长一愣,似乎对于他提起了两分兴趣,就在这时,办公室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院长说了一声“进来”,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玛埃尔发现院长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怎么是你过来了?” “因为今天的‘锻炼’做完了,所以就过来看一看。”来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和深海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玛埃尔不知为何,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是新的同伴吗?” 院长的表情看起来很想要反驳,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接下来交给你没问题吧?” “当然。”他轻松地回答道,然后转头看着玛埃尔,“你叫什么名字?” “纳森。” “神院度,叫我艾蒂安也可以。” 第228章 第 228 章 “这是你接下来要住的地方。”神院度将玛埃尔带到了一个房间前, “其他的东西一会会给你送过来,包括这里的一些规则,记得好好看。”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玛埃尔的心落入谷底, 他从院长办公室到房间的这一路上,从窗户上能看到院子里欢快玩耍的幼童,让人不由的会心一笑,但越往里走, 情况似乎就出现了变化, 他无意中撞见了一个从拐弯处走出来的少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对方的眼中出现的是防备和敌意,当看到神院度时才收敛了下去,低下头后退半步,让开道路以示尊敬。 这里绝对不是一家普通的孤儿院那么简单。 “你会知道的。”神院度看起来并不意外他能问出这个问题, 他看了看玛埃尔, 玛埃尔顿时产生了一种仿佛被看透的不自在,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大概是表达看好你的意思。”神院度朝着他眨了眨眼,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希望有一天还能看到你。” 玛埃尔下意识地回过头, 却只看到了神院度的背影, 他在神院度的话语中嗅到了一点不祥的气息,于是暗自在心中升起了警惕。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玛埃尔不禁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感觉错了, 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天还有老师来教孤儿院的孩子读书识字,他忙得不可开交——他是认字的,但因为从来都没有上过学的缘故,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追上来,纵使聪明,也没有到用几天时间学完别人几年的东西的程度。 异变就是在两个月后的上午发生的,玛埃尔接到通知,说是他的母亲找过来了,让他到院长那里去一趟。玛埃尔吓了一跳,因为他很确定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据说是他母亲的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要去吗?”玛埃尔自语道。 [不得不去吧?难道你还能违背得了院长的命令吗?]纳森耸了耸肩,[我们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这家孤儿院是跑不出去的,每次都会被逮到,或许这次是一个机会?] 于是玛埃尔就朝着院长办公室的位置走去,他推开门,看到除了院长之外,现场还有着一个灰头发的女人。院长见他过来,依旧是那个冰冷的语调,朝着这个女人抬了抬下巴:“你认识她吗?” “孩子,我是妈妈啊。”灰头发的女人情绪激动,声音中似乎都带上了哭腔,伸手在自己腰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你走丢的时候才这么大,你还记得我吗?” 玛埃尔深深地看着她,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母亲,这两个多月的学习,他并不是仅局限于所教授的内容,他还额外看了很多东西,包括模模糊糊地拿其中一部分询问过“老师”,而这些不过是为了确认他的猜测:他的父母和自己都生病了,而自己的哥哥纳森之所以会被当成是“魔鬼”,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是近亲结婚。 他的父母同样有着银灰色的头发和眼睛,只不过一个稍微深一点,一个浅一点罢了,而从他们的眉眼中也能找出相似度来,如果说他们有着相似的血缘,那么一切就能说的通了,或许他现在没有变得像纳森一样,不过是因为他是相对幸运的那一个。 可现在的关键并不是这个,而是在于他到底要不要顺势认下这个人是他的“母亲”。玛埃尔的眼神闪了闪,如果对方能够带着他离开孤儿院,到时候他再找机会甩开她…… [不要答应。]纳森忽然这样说道,玛埃尔也想到了问题所在,他面色一变,装作羞涩害怕的样子低头掩饰自己,唯唯诺诺地说道,“我不认识。” “纳森,你再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你妈妈。”女人悲伤地指着自己的头发说道,“你看,我们的头发都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玛埃尔别过了脸。 院长和女人对视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满意,拍板决定道:“看来你也确定不了,这样,我陪你和这位女士走一趟,或许你能想起来点什么。” 果然只是一个试探吗?玛埃尔缓缓握拳,他的指尖一片冰凉,我这两个月的行动想必都在观察之中,他们肯定是不会让不稳定因素就这么逃离他们的掌控的,如果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对方逃走的话…… “好的。”玛埃尔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我也很期待。” [……不愧是我。]纳森评价道,[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嘛。] [这个时候就不要活跃气氛了,哥哥。]玛埃尔在心里说道,[你觉得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大概率不是什么好地方。]纳森皱了皱眉,[一股血腥味,可能是魔鬼的聚居地吧。] [反正所有人都是魔鬼。]玛埃尔的眼神幽深,眼底隐含着一抹没有暴露出来的疯狂,[去什么地方又有什么不一样?] “走神可是大忌。”在灰发女人看来,玛埃尔就像是在看着虚空中发呆,考虑到这是最近以来最好的苗子,要是真的能在组织里获得点成绩……她也不介意稍微提点两句,“小子,一不留神可是会死的。” “死?” “别装作不知道,你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吧?”灰发女人坐上车,然后潇洒地撕掉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了栗色的头发来,然后抱怨中带着两分嫌弃地说道,“那群家伙,训练了那么久,居然还不如一个加入了才两个月的小家伙聪明,活该是当炮灰的命。” 他们自然不是白养着这群“孤儿”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也会对这些孩子进行全方位的审查:身体素质、性格等一系列的东西,并会隐约透露出一些信息和异常来,观察他们的反应,并在最后进行测试,比如让人扮成想要领养他们的人,再比如伪装成来调查孤儿院的记者/警察……他们会综合所有的表现来得出一个最终的分数,分数要是太低,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毕竟也是养了好几年,在他们身上的花销总得赚回来:外围成员(炮灰)、实验体……总之他们的性命都不会再受到自己的掌控。 玛埃尔坐在后座,听到女人充满了危险和恶意的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反倒引起了女人好奇的一瞥:“你不害怕吗?” “没有什么可怕的。”玛埃尔礼貌地说道,银灰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漠然,“得到多少就会失去多少,这是等价交换,更何况看你们的态度,我应该是属于有价值的那一批吧?”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死得那么快。 “确实是有价值,可惜也只有这么一点。”女人眯了眯眼,用手指比量了一个微小的距离,身上的杀气一时间充满了整辆车,玛埃尔不由得面色一白,“别太自以为是了,天资好的人在组织里可多的是,除非你能像艾蒂安一样……” “妮莎。”院长打断了女人的话,名叫妮莎的女人自知失言,她撇了撇嘴,略过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总之,你要是死的太轻易可就太丢脸了。” 艾蒂安?时隔两个月,玛埃尔再度听到了这个名字,他瞬间回想起了自己刚来孤儿院时看到的少年,他停顿了一下后,低声说道:“不会的。”他还没有解决掉那群“魔鬼”呢,在那之前,他要努力活下来才行,更何况既然所有人都是魔鬼,他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希望你是自信而不是自大。”妮莎只是看在玛埃尔还算聪明,这才勉强跟他说上两句话,换做平时,她才懒得搭理这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家伙,“到了,下车。” 两人带着玛埃尔走进了一个看似普通的酒馆里,这个时间酒馆还没有开始营业,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看到他们进来也不奇怪。玛莎直接朝着里面走去,推开了里侧隐藏着的暗门,里面是一个普通的房间,玛埃尔看见妮莎掀开墙上的装饰画,不知道在墙壁上捣鼓了什么,随后墙壁打开,露出了一截向下的楼梯。 他们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酒馆基地就是有事要办,跟两人一起只是顺路罢了,院长带着玛埃尔穿过了走廊,和另外一个人简单交谈了两句后,就将他留在了这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玛埃尔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很快他就得到了一个编号,在这个基地里,这就是他的名字,随后他就被带进了一个训练场,看着朝着他看过来的各异的目光,玛埃尔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看来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9章 第 229 章 “哈……哈……”玛埃尔弯着腰, 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咽下去的唾沫好像都带上了血腥味。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淌下,落在睫毛上,又在眨动间掉落下来, 玛埃尔用手抹了一把脸, 看了一眼自己的排名, 然后目光缓缓上移, 最后静止在顶端的名字上不动了: etienne(艾蒂安)。 “好强。”玛埃尔有些失神地低声说道,第一名和第二名间有着肉眼可见的差距, 而这里留存的记录都是在训练营中最好的一次, 出去之后就不算数了——毕竟不能拿孩子和成年人进行比较, 所有人的年龄应该都相差无几才是,怎么会有人与其他人如同鸿沟一般,中间拉开断崖一样的差距呢? 怪不得他们总是看到教官不甚满意的样子,玛埃尔这样想着,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上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但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偏瘦, 这已经是他在孤儿院两个月以及在这里训练了大半个月的成果了, 等他的身体素质赶上来, 应该名次还会往上升上不少。 [别想了, 玛埃尔, 我们已经有够念念不忘的了。]纳森用手摩挲着下巴说道, [你说我去学学电脑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 电脑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新鲜事物, 从孤儿院第一次有些生疏地接触之后, 纳森就对此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奇怪的是, 玛埃尔对此似乎反应平平,就好像他们真的被分成了两个人一样。 “那就明天去借两本书来看吧,在完成了训练的情况下,教官会同意的。”如果他们真有这方面的天分,教官自然也不会阻碍他们往其他地方发展,还会适当的对内容进行调整,毕竟你不能对技术员和行动组是同一个要求,相应的条件也会酌情放宽,但如果最后发现你只是一个平庸之辈,不过是想要借此有一张“免死金牌”……抱歉,只能说是你想多了,说到底,一切不过是“价值”二字,“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对艾蒂安也在意得不得了。” “0127,你在跟谁说话?”一个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少年在距离玛埃尔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一旦对方想做些什么的话,这个距离能使他有充足的时间反应过来,然后看着玛埃尔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试探着问道。 “自言自语。”玛埃尔自然地转过身来,随口说道,然后朝着门外走去,他们的关系可还没有好到能够和平共处的地步,他也没有闲心和其他人做什么表面功夫,真要论起来,他们应该算是竞争对手抑或敌人。 他不能暴露自己有病的事情……至少在拥有地位之前不行,他们现在只是一些无名小卒,死了就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暴露这种东西就意味着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势必会造成对他评价的降低,而组织显然也并不需要一个不稳定因素,试想一下,一旦以后需要你去做什么事,结果你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家,除非你表现出了远超于此的价值,足以让他们忽略这一点。 可这并不是很轻易就能够改变的习惯。玛埃尔回到房间,将门关合,房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方桌,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如果长时间生活在这个逼仄的环境中,正常人的心态都会产生一些变化。 玛埃尔坐在床上,看着纳森直接手臂一撑,跳到桌子上坐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有纳森的陪伴,他也习惯了耳边有时会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想要装作看不见确实有点难……首先先把下意识回话的习惯给改掉吧,坚持在脑子里进行对话。 [纳森……] [亲爱的我自己,我亲爱的弟弟。]纳森吐槽道,[其实如果我们想的话,我们压根也没有什么沟通的必要吧?] 我们的想法根本就差不多,只是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罢了,别忘了你现在还用着我 的名字,套着我的模板呢。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是活着的?”玛埃尔沉默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纳森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准备睡觉,明天教官绝对一大早就会把我们叫起来,我还想长到一米八呢。] 玛埃尔的嘴角似乎翘了翘,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躺在了床上,但他明明什么都没想,却怎么也睡不着,勉强睡着了又很快惊醒,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自己心烦意乱。 后来他索性坐起了身来,伸手想要拿床头的水杯,可当他拿起杯子的时候,却手一抖将其摔在了地上。 玛埃尔深呼吸着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他看到了满杯的粘稠的红色,好像还在往外冒着气泡。 没事的,这都是幻觉。玛埃尔这样想道,他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病症,自然也没有治疗的药物可以缓解,所以他只能自己挺过去,所幸这次好像没有那么严重,至少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或许用凉水洗把脸能好受一点。玛埃尔踉踉跄跄地抓住了门把手,却看到火焰从门缝中窜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上面滚烫的温度,然后狠狠地闭了闭眼,一咬牙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寂静的夜色,没有燃烧着的火焰,一切都是他的幻觉,玛埃尔后背的衣服不自觉的被冷汗所浸透,他咽了一口唾沫,喘着气想要压下自己过快的心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捕捉到了不远处模糊的光,这个时候有谁会在那里?按理说他们应该采取的最好的策略就是“明哲保身”,不要发一些没有必要的善心,也不要求知欲太过旺盛,这样至少能够保证他们不要沾上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可玛埃尔此刻就像是被什么所蛊惑了一般,慢慢地朝着光源处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轻微的水流声也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玛埃尔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洗手台前,从镜子中映照出来的反应来看,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他,似乎也有点惊讶。 玛埃尔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神挪开,似乎不敢直视,然后又迟疑着挪了回去了。他停下脚步,没有再靠近,好像在犹豫着该怎样打招呼,最后还是对方主动说道:“我记得你,纳森是吗?” 玛埃尔点了点头,在神院度的默许中,他小心地上前了两步:“你是在?” “稍微大意了一点。”神院度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着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洗手池里还残留着被水稀释了的浅浅的红色,一旁的垃圾桶里还有着好几个用过的棉球,“倒是你,现在应该不是你们活动的时候吧?” “……出来喝口水。”玛埃尔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指了一下神院度的伤,“需要我帮忙吗?” “嗯?可以啊,正好我自己也不太方便。”神院度笑着说道,好像这一道伤口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玛埃尔没有预料到神院度会这么轻松地答应下来,他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了神院度的身旁,一只手抬起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拿起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了上去。 他低着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吗?” “当然不是。”绷带上的药物开始生效,神院度的手指动了动,握紧又松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我的。” “……你难道有什么能分辨人善恶的超能力吗?” “请相信科学,你还不如相信我会读心术。就比如……”神院度凑近玛埃尔,然后缓缓说道,“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玛埃尔的瞳孔紧缩,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神院度,带着两分震惊地出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看来是我猜对了。”神院度用手指了指玛埃尔的眼睛,眼瞳中带着一点笑意,“这里表现出来的情绪完全不像是在看着什么只见过一面抑或听说过我的人,倒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我……”玛埃尔下意识地触碰着自己的眼睛,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幻觉当中,这还是第一次…… “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今天的聊天到此结束,已经太晚了,不然我还挺乐意和你多聊两句。”神院度将袖子放下来,绷带只从袖口的位置露出了一小截,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觉得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于是欣然道,“包扎的技术还不错,不过理由找的真烂,下次再见,纳森。” 到底…… 玛埃尔迷茫地站在原地,他看着神院度的背影,伸出手来似乎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然后一切都消失不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看到的真的是幻觉吗? 第230章 第 230 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玛埃尔好像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不少人发现,只要神院度出现, 在他的不远处总会看见玛埃尔的身影, 但要说有多么亲近也不见得,一部分人本来觉得玛埃尔是在讨好神院度,可他们观察了两天后, 发现玛埃尔似乎什么也没做,就算是和神院度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平平淡淡,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谄媚地放低姿态, 所以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但玛埃尔没有这样做, 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想法,在组织这样的地方,天真单纯的人是活不下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神院度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趁着他们现在能接触到对方,要是能结下个善缘, 假如日后他们犯下点错, 是不是还能有回旋余地? 抱着这样的念头, 不少人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现在神院度的面前, 而教官对此采取了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只要不影响训练, 这就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 更何况……几个教官在暗地里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或多或少都接触过神院度, 神院度是第一个让他们感受不到什么成就感的家伙, 他们甚至怀疑这真的是他们教出来的吗?神院度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好接近, 可想要真的打动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好像天生就能把控一个合适的距离,你以为你是在向他靠近,实际上根本就是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 而且…… 一个人说着说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来自于神院度的冷淡的态度和压力是一方面——他对此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更多的是……0127你那是什么眼神? 从他向神院度搭话以来,玛埃尔就一直站在附近,不说话也不阻止,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来回看着他,好像他在干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在心中暗骂玛埃尔发什么神经,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在路过玛埃尔身边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个两个还能当作闲暇时的调剂品,多了就有点烦了。”神院度用手撑着脸,他倒不是有多想做任务,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以他现在的年龄,独自出去,是个大人看到都得问上两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代号和搭档,到那时就可以搬出去了,他果然还是喜欢“清静”一点的地方。 “只要您和教官说的话,想必他们很快就不会再来烦您了。” “倒也不必做到这个程度……话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神院度看着玛埃尔,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你什么时候将‘你’变成了‘您’?” 神院度很少弄不明白一个人在想些什么,但这在玛埃尔的身上遭到了滑铁卢,他总感觉玛埃尔在思考什么奇怪的东西,明明一开始还没有这样啊? “我只是在确认一个问题的答案。”玛埃尔深深地看着神院度,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很艰难的问题,然后抿了抿唇,有些犹疑地问道,“您对‘神’是怎么看的?” “神?你是说天主教、基督教那种?”神院度朝着玛埃尔勾了勾手,准备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玛埃尔他们毕竟年龄尚小,骨骼还没有发育完全,再加上经过了好几次“筛选”之后,能留下来的都是些素质不错的,组织也没有必要非得杀鸡取卵,这样从小培养起来的,时时刻刻灌输组织的观念的,不比那些半途加入的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的成年人更值得信任一些吗?所以在高强度的训练之后,教官也会给他们留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嘛,“你有这方面的信仰?” “不。”玛埃尔果断摇头,神院度清楚地瞥见了他眼中飘过的憎恶,“只是有一个这方面疑问。” “这样吗?”神院度没有什么想要打听对方的遭遇的心思,组织里有着悲惨身世的人并不少,他将双手插进衣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相信这个。” “嗯?”玛 埃尔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确认道,“您不信神吗?” “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吧?先不说神究竟存不存在,就算存在……”神院度转过头来看着玛埃尔,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那也跟我们这群魔鬼毫无关系不是吗?” 玛埃尔睁大了眼睛,有些愣神地看着神院度用手指抵着下巴,自语道:“不过说到‘神’,其实我还挺好奇的,如果是真的,‘神’应该也是会死的吧?也不知道什么才能杀掉祂……” 玛埃尔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冲击,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这才克制住了自己颤抖的手指。他的耳边响起了纳森的大笑声,连同自己的心脏也怦怦直跳,他毕竟从小是在宗教的环境中长大的,即使他学会了质疑,影响也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更别说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宗教,可是现在…… “纳森?”神院度停下脚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抱歉,您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与其去信神,还不如去信点别的东西。”神院度回想了一番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玛埃尔为什么是这个表情?“比如手中的武器,或是什么近在咫尺的东西……当然,我不是侮辱你的信仰的意思,只是在这里,神可保佑不了你。” “不,您说的对,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玛埃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好像是一下子从什么东西中挣脱了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微微低头说道,“您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 我觉得你可能没有明白。神院度陷入了沉思,玛埃尔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中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做出这种坦白、刨析自己的决定——没错,他完全能猜到这个故事是关于玛埃尔自己的,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已经到了足以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的地步? 这是投名状?还是说他有着什么别的打算?神院度眼神莫名地看着玛埃尔,这种意外情况的发生让他生出了一点未知的兴奋来,于是他索性答应了玛埃尔的请求:“跟我来。”姑且听听他打算说什么吧。 神院度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玛埃尔看着他背影的眼睛简直亮得惊人,他跟着神院度来到了他暂时居住的房间,这里可比玛埃尔狭窄的房间要好多了,但玛埃尔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羡慕嫉妒,而是一种奇怪的拘谨,如果不是神院度叫他,想必他还能在门口徘徊上一会。 纳森看了看玛埃尔的头顶,似乎真的能看到他大脑沸腾所冒出来的水蒸气, 玛埃尔给了纳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纳森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色,仗着其他人看不到他,他用手在自己的脸颊边扇着风,但热意怎么也消不下去,听到玛埃尔的话,他镇定地回望过去: “你在看什么?”神院度顺着玛埃尔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了普普通通的摆设,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那里有什么吗?” “纳森。” “嗯?” “我是说,那是我的哥哥,纳森。”在说完了这句话后,玛埃尔完全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得了,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玛埃尔。” 很好,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神院度冷静地想道,他需要打个招呼吗? ……不对,我这是在想些什么?神院度默默地扶了扶额头,他在一瞬间有了一种仿佛见鬼了一样的心惊肉跳:“所以你现在是?” “哦,现在这是纳森。”玛埃尔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原本较为柔和的气质逐渐变得冷峻起来,明明只是细微之处的变动,眼前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上前来挑衅的人绝对不会那么多,“这是玛埃尔。” “… …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你的故事吧。”神院度觉得他已经不能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来对待纳森……不,是玛埃尔了,谁会一上来就先将把柄交到对方手上啊,“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第231章 第 231 章 “黑色的十字架?” “是的。”玛埃尔点了点头, 他不可能在这方面记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家中有一整面墙上除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之外什么都没有,小镇中的其他人家中也有同样的十字架, 他还在牧师家里看到一个看起来更精致昂贵的。他从小到大一有什么被父母认为是“异常”的举动, 就会被要求跪在十字架前祈祷, 即使在口头上认错了也不能起来, 说是什么“神”会辨明你的真心。 “听起来像是一个邪/教。”神院度不由地多看了玛埃尔两眼,即使是照他来看, 玛埃尔无疑也太惨了点,现在没有崩溃,没有报复社会, 看起来还算正常……不,也不能说是正常。 神院度想了想“纳森”和“玛埃尔”,又想了想莫名其妙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异常坦诚的——至少他没看出来是在说谎——的玛埃尔, 默默地觉得也不能抱有太大的信心。 所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神院度百思不得其解,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深究下去,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他双手在眼前交叉,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玛埃尔,玛埃尔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并非在向您索求。”玛埃尔似乎从未往这方面想,他谦卑地低下头, 发自内心地说道,“但如果您愿意施以援手的话, 从今往后,我会为您献上一切。” “包括你的命?” “包括我的命。”玛埃尔毫不迟疑地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纳森也是这样想的。” “听起来好像是我亏了。”神院度并不会将这种没有保证的誓言放在心上, 他不会武断地相信一个人, 即使玛埃尔看起来是认真的也一样,信不信那些想要博得他好感的人能比玛埃尔更加舌灿群花?但是…… 神院度仔细端详着玛埃尔,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玛埃尔始终保持着恭谨的姿态,没有一丝忐忑和紧张,好像就算神院度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无形中好像有一种压力在酝酿。 “嘛,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神院度的神情忽然一松,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朝着玛埃尔眨了眨眼,“不介意不能亲手报仇吧?” “您的慈悲。”玛埃尔一副那是他们的荣幸的模样。 “……话说玛埃尔,你觉不觉得你说话有点别扭?”神院度从抽屉里往外拿电脑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玛埃尔是在身边的人都是狂热的宗教分子的氛围下长大的缘故,说起话来总有一种莫名的虔诚,就好像…… “像是在祷告一样。” 神院度是无心之言,只是随口一句吐槽,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玛埃尔那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默认的表情。他打开电脑,登入了一个网址,进入了一个匿名网站,然后挂上了一个悬赏,不一会就拿到了一个文件包。 神院度打开文件包,里面都是一些关于邪/教的事件,有一些曾经被报道过,而有一些甚至不为世人所知,结果在这个文件包里都被披露得清清楚楚。 “这是?” “一个号称钱足够,它甚至能帮你去拍总统的裸/照的暗网。”神院度淡定地回答道,“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玩笑,就算可以,八成也是个天文数字,不过在搜集情报方面还算可以。” 神院度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将玛埃尔刚才说的故事润色了一番后插入了进去,将玛埃尔的存在感从里面抹消掉,然后又以相同的方式找到了一个记者,一番操作后,他合上电脑喝了口水:“好了,接下来就等着事件发酵一下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仅从表面看大概是不行。但是我找的这个记者不一样。”神院度解释道,“如果做成了这件事的话,他本人会获得很大的名声,当然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马上就是总理换届了,他暗地里和下一届总理的有力候选者有联系,试想在现任总理的任期将这件事捅出来的话,不仅可以指责他在位期间任由这样的事情发展,用以攻击对方,如果解决不好的话,想必他的支持率就会直线下降,连任的几率就非常渺茫了,所以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会十分重视这件事。” “但是……”玛埃尔略微有些迟疑,他们已经开始学习黑客技术了,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大概之前说的还是有点保守,相比于其他方面,他们在这方面的进步速度堪称一日千里,“他们不会找到您吗?” “我连的是基地的内网。”神院度含蓄地说道,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找到,组织别说是发展成这样的庞然大物了,八成早就完蛋了,“就算查,他们也只会得到查无此人的结果,最迟两个月,大概我们就可以买份报纸来看看了。” 玛埃尔毫无置疑,神院度发现玛埃尔又出现了上次那种奇异的眼神,只不过这回里面带上了坦然和理所当然,充满了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信任。 神院度无言地再度喝了一口水,他怀疑了一秒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随后觉得是玛埃尔的态度太过自然,让他甚至都开始回想难道其实是自己失忆了?他其实是和玛埃尔早就认识? 就很离谱。 ……不过虽然很奇怪,但他也不排斥就是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神院度好奇地看着玛埃尔,假如他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想这些还太早了点。 于是在神院度的默认下,众人发现玛埃尔这回是彻底跟在了神院度的身边,不是没有人嫉妒——或者说在这种地方,每个人的情绪表达其实都要更激烈一些,但一来随着玛埃尔身体上的亏空逐渐被补了回来,成绩稳步提升,再加上他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对自己也够狠,他们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会审时度势的人很快就放弃了针对,个别几个蠢货也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足为惧,于是在教官遗憾的眼神中,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时间来到两个月后,这段时间看起来风平浪静,好像日子一直都很平常,但就在前一天还在讨论一些乏味无聊的话题的人们一觉醒来,顿时茫然地发现天都变了。 什么?居然有邪/教蛊惑无知的民众烧死别人? 什么?有邪/教徒用非法手段大肆敛财? 什么?总理居然是他们的保护伞?有人宣称曾见到不明身份的人进入总理的宅邸?身形还和自己见过的一个邪/教徒很像? 好像就是为了防止对方想出及时的应对方案,之前的秘密调查被隐瞒得很好,直到准备完全,找好所有的证据之后,这样的消息在一夕之间被引爆,瞬间成为了人们讨论的话题,并且流言这种东西就是会在流传中逐渐变形,事情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各种各样的小报编造了各种或悲惨,或骇人听闻的故事,一切就像是一锅不断加热的水,逐渐升温沸腾,终于在到达顶点的时候,引发了上街游行。 迫于压力,一向在外界人眼中好似有什么拖延症的警察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了调查,用三天的时间带回来了数十人——这还不包括花在路上的时间,然后应允了记者全程播报对他们的判罚,以安抚愤怒的大众。 玛埃尔看着报纸上加粗加重的标题,上面还有着记者拍下来的照片,他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狰狞着怒吼的脸,正是老格林的,显然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 玛埃尔听着身边偶然路过的两个组织成员的嘀咕,说是这种情况正适合浑水摸鱼,连任务都好做了不少,他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似乎在和教官说些什么的神院度。 如果是您的话…… 灯光落下来,在玛埃尔的眼睛中,神院度的周身好像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让他身后黑色的羽翼都镶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这怎么会是幻觉呢? 世人皆是魔鬼。玛埃尔的脸上染上了狂热的色彩,银灰色的眼睛似乎都泛起了激动的红色。 我找到了我的撒旦,我从天堂坠落的、反抗神的路西法。 将“神”的名义灌输到您的身上是对您的侮辱,还有那群假借您的名义的人……玛埃尔缓缓地叠起手上的报纸,扔进垃圾桶,再也没有看上一眼。 必将遭到报应。 232 第 232 章 玛克(完) 可是现在…… 玛克彻底地陷入了低潮中, 他的病情一向控制得很好,也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甚至前两天的时候他还在考虑停药的事情, 可今天的这一遭无法不让他往糟糕的地方去想——这次他感觉比以往还要严重一点, 要是接着这样发展下去的话…… “所以呢?玛克。”神院度低头看着神情恐慌的玛克, 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更容易起伏,也知道玛克完全是钻入了牛角尖里爬不出来,他尝试着想要用别的话题转移一下玛克的注意力, “小时候的你可比现在要大胆和坦诚多了, 也不知道是谁差点对组织的搭档分配提出了质疑。”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为我当时有错。”玛克果不其然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此耿耿于怀, 这也是他(单方面)与琴酒结下仇怨的初始。 要知道组织里成为搭档的,相同领域且同样出类拔萃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其实都是互相补充的,比如说现在的琴酒和伏特加——虽然对这两人究竟是不是搭档充满了怀疑, 怎么看都像是大哥和他不中用的小弟,但其实伏特加在后勤方面做的很不错, 飞机、游艇……精通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 如果以琴酒为主他为辅的模式来看的话, 其实还不错,而现在的玛克,当时的玛埃尔也是这样想的。 他一直将自己定标为了神院度的副手,所有的一切技能学习都是朝着怎样能更好地辅助神院度去的,他满以为按照这样下去, 自己到时候就会被安排为神院度的搭档,后来神院度被调去日本的主基地,他们暂且分开,玛埃尔自然也想要调去日本,但在没有获得代号之前,他们并没有能够提出申请的资格,于是玛埃尔就开始积极表现自己,向着这方面努力。 在不久之后,玛克接到了神院度的消息,说是他的代号已经下来了,叫做“雅文邑”,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搭档,代号为“琴酒”,应该和他年龄相仿。神院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新奇,似乎还带着点高兴,玛埃尔能听出他对这个搭档还挺满意的。 玛埃尔:…… 玛埃尔:?! 琴酒?谁?他能照顾好艾蒂安大人吗?他知道艾蒂安大人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吗?他知道艾蒂安大人的习惯是什么吗?他该不会拖累艾蒂安大人吧?不行!绝对不行!我必须要调到艾蒂安大人身边去! 琴酒:你怕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然而想是这样想的,现实又不以他的想法为转移,组织的代号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就能到手,到最后,甚至神院度在天南海北做任务的时候,过来看了他好几次,他才以“纳森”的名字获得了“格拉帕”的代号。 而玛克虽然一向以神院度的意志为准,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记仇,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他对琴酒原本就濒临零点的好感度直接跌破下限,如果说库斯塔对琴酒顶多是看不顺眼和不爽,他就是真的想让琴酒死,只不过有神院度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罢了。 “现在想想,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玛克低声说道,“您合该得到最好的一切,而我……”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玛克的嘴唇动了动,然后闭上眼,深深地低下了头:“抱歉,雅文邑大人。” “你确实该说抱歉,玛克。”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去随意猜测你们的心思,有任何的疑问、不明白不理解的地方,全部都可以告诉我,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 “是觉得我没有办法解决,所以自己自顾自地决定好了一切。”神院度弯下腰,伸手按住了玛克的肩膀,轻声说道,“是我已经不配得到你的信任了吗?” “不!雅文邑大人!我没有……”玛克猛地抬起头来,声音急切地反驳道。 “大概这真的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神院度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叹息和遗憾,“抱歉,玛克。” “求您,雅文邑大人。”玛克痛苦得几乎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神院度的话压倒性地盖过了他所有的自责与自贬,他所有的胡思乱想、所有的恐惧在顷刻间溃不成军,您怎么能向我道歉呢?这明明不是您的错,是我……是我……“求您了。” “在我说完之前不许说话,玛克。”神院度略微提高声音,打断了玛克的话,“看着我,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 “……是,雅文邑大人。”玛克的声音在发抖,他在神院度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影子,他竭力地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他的身体、他的情绪已然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志。 “我不是医生,也不是上帝,我无法保证这一切不会发生。”神院度注视着玛克的眼睛,在摘下了用于遮挡的眼镜之后,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似乎因为情绪激动而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我厌恶克隆人,生命一旦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从来都不存在两片相同的叶子,也不存在谁来取代谁的关系,那是一个新的生命。但是如果是玛克的话,如果到了最后,你的身体真的让你在经受折磨……”神院度的身体前倾,握紧了玛克的手,好像在给予他支持的力量,温柔地低声说道,“原则这种东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雅文邑大人……”玛克的嘴唇颤动着,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来微弱的声音,好像有一根被磨钝了的刺,想要从心脏里穿透出来,却只能在心口徘徊,让心一下一下地发出钝痛,“您根本不必……” “都说了要听话。”神院度放轻声音,“还有所谓的精神障碍,为了我,你已经战胜它了一次,下一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就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抛弃你,你大可以与以往一样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我的身上。”神院度勾起唇角,朝着他微笑,太阳的余晖跳进窗子,琥珀色的黄昏被窗台切割成相框,落在地上框住了人的影子,“我全部都接受。” 玛克银灰色的眼睛像是被什么所打碎,像是蝴蝶落下又飞起时草叶轻微的摇晃,回忆好似列车一般呼啸而来,停留在名为“现在”的站台,原本被迷雾所笼罩的终点站“未来”已然清晰可见。 “玛克,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日子。”神院度的眉眼中似乎都蔓延出了温柔的笑意,在橙红色的暖意中融化,像是在白色的高塔上望去,一望无际的海面泛起璀璨的光华,像是流动着的波光粼粼的融化的金子,在一瞬间侵占了全部的心神,“你会一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玛克的喉咙动了动,他小口的呼吸着,想要压下自己声音中的喑哑和颤抖,但根本无济于事。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将他击垮,神院度看着他,手指从触碰着他的面颊,轻笑着说道:“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你是要哭了吗?玛克。” 玛克没有说话,他只是挣扎着撑起身体,跪在地上,然后一点一点地伸手抱住了神院度,将他的脸埋入了神院度的怀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哽咽地说道:“雅文邑大人。” “我在,玛克。”神院度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我一直都在。” 库斯塔在楼下转着圈,听到关门的声音,她顿时抬起头,看到神院度走了出来,即使知道屋里的人听不见,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没事了吗?” 神院度点了点头,库斯塔的手在胸口顺了顺气,整个人好似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真的要被吓死了,这可比去做任务要刺激多了。随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朝着楼上飘了过去:“明天玛克就会后悔的吧?” 神院度眨了眨眼,他显然和库斯塔想到了同一件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耐人寻味。 第二天。 “玛克~”库斯塔用手撑着脸坐在桌子前,眼神不停地朝着在厨房背对着她的玛克的背影戳了过去。 “……闭嘴。”玛克的身影不明显地一僵,低着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耳朵罕见地染上了一抹红色,整个人恨不得夺门而出,这样才不用面对库斯塔调侃的声音。 我昨天是发烧将脑子都烧坏了吗?此时的玛克心里是崩溃的,我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在雅文邑大人面前说出这种话?居然最后还要让雅文邑大人来安慰自己……我是疯了吗?! 玛克一刀将土豆切成了两半,连同下面的案板都留下了一道深痕,他默默地用手捂住了脸,现在他完全无法面对雅文邑大人,他整个人恨不得在这个家中消失,要是能有办法让自己失忆就好了! 库斯塔用手捂着嘴,然而依旧时不时发出好似漏气了的笑声,她朝着神院度挤了挤眼,示意他去看看玛克,突出了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 “咳。”神院度用手抵着唇轻咳了一声,然后出声道,“玛克。” “是,雅文邑大人。”玛克顶着羞耻,有点尴尬地转过身来,“我只是稍微有点……” “欢迎回来。” 玛克愣了一下,然后表情一松,缓缓地欠了欠身:“是,让您担心了,我回来了。” 233 第 233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一…… “酒卷昭氏的追忆会?”平静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淌了过去, 神院度拿着手机站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雪景,身后的萨泽拉克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 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啊,我是有点兴趣,我还挺喜欢这个导演的电影来着, 我们以前一起看的《红枫回忆录》不就是他拍的吗?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肯定不是单纯的邀请我去追忆会这么简单吧?” “组织要求在吞口议员被警方抓捕之前灭口他。”琴酒倚靠在保时捷356A上,雪花落在他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飘起的银色长发上, 说话间门呼出的热气和嘴里叼着的烟燃烧冒出的烟气飘散在空气中, 伏特加正全方位地检查车上有没有被安上发信器和窃听器,“任务交给了皮斯克。” “皮斯克?我知道,那个越老越糊涂的家伙。”酒卷导演的追忆会肯定会去不少大人物,代号为“皮斯克”的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枡山宪三混在里面也不是特别奇怪,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他的义子爱尔兰,为爱尔兰铺路的事情, 大家都能看出几分来,也就是看在他是‘组织的元老’的份上, 再加上他还没有做的太过分……怎么?是怕他出问题,所以需要我帮衬一下吗?” “这只是其中之一。”琴酒并未否认他对于皮斯克的不信任, 他也一早找好了保险,只不过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连带着保险都出现了风险,“我发现了雪莉的踪迹,如无意外的话, 想必她也会前去追悼会。” “雪莉?怎么回事?”神院度瞬间门明白了琴酒打电话过来的原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皮斯克当年和宫野志保的父母是好友,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见过小时候的宫野志保,要是让他看到了现在的宫野志保的样子的话…… “我在车内发现了和她头发颜色一样的发丝,还有发信器和窃听器。”琴酒冷哼一声,“东躲西藏、战战兢兢的鹌鹑,逃跑之后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不,这不太像是志保能干出来的事。神院度默默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他想到了毛利小五郎那厚厚的一摞破案集锦,估计用不了多久都能出书了,而隐藏在毛利小五郎背后的某个上蹿下跳的小学生,存在感在他的眼中非常惊人:“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贝尔摩德也在场。”琴酒听着伏特加的“大哥,车上没有其他的追踪设备了”,在电话中补充道,“原本是想要让她来协助皮斯克的。” “……追忆会是几点?” “晚上六点,在杯户城市饭店。” “现在通知贝尔摩德也来不及了,这么紧急的换人,还要求她不去现场,贝尔摩德肯定会起疑的。”该说幸好贝尔摩德不知道志保变小的事情吗? 贝尔摩德非常恨宫野艾莲娜,这种恨意也延续到了宫野志保的身上,得知了宫野志保背叛的消息,或许她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因为这就意味着可以杀掉宫野志保了,如果让她抓住机会…… “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琴酒。”神院度叹着气,声音中却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你自己要保下雪莉的,怨不得别人。”琴酒精准地指出神院度就是在自找麻烦,明目张胆地表达了他的嘲笑,要是没有这一出,何至于这么麻烦?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我现在就希望能够一切顺利。”神院度看了一眼时间门,距离追忆会开始的时候已经没有多久了,他得抓紧准备一下,“保持联系,一旦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雅文邑?”库斯塔探出头来,手里抱着萨泽拉克,萨泽拉克软得像是一根面条,好像随时能从她手上滑下去,“发生什么事吗?” “我要去参加一个追忆会,晚饭就不用等我了,记得告诉玛克一声。”神院度挂断电话,走进衣帽间门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装,然后外面套上了一件大衣,转头朝着库斯塔吩咐道,“具体的等我回来再详细说吧。” “我知道了。”库斯塔挥了挥萨泽拉克的爪子,“注意安全。” 18:00,杯户城市饭店。 神院度在前台签好字,领取了一条紫色的手帕,然后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的大多数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拿着酒杯三三两两地和相熟的人交谈着,神院度看到了好几个名人,包括知名的作家、音乐制作人……当然,还有“皮斯克”枡山宪三,他正摆出着一张慈祥亲切的脸,和身旁的人小声说着些什么。 神院度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开,琴酒说的没错,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完全磨灭了他的意志,连该有的警惕心都失去了,还想私自将一切让爱尔兰继承,也不想想如果没有组织的扶持,他能到今天的位置,有这么“光鲜亮丽”的外表吗? 也是一个看不清形式的蠢货罢了。神院度这样想着,转头正好对上了一个金发丽人妩媚的眼神,她遥遥地朝神院度举了举杯子,神院度挑了下眉,顺手从身边走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金色的香槟,然后朝着她走了过去。 克丽丝·温亚德,或者说,贝尔摩德。 “真是意外。”贝尔摩德抿了一口酒,一双美目打量着神院度,浅笑着用英语说道,“你居然会参与进来,是任务有什么变动吗?” “就不能单纯的是因为我喜欢酒卷导演的电影吗?”神院度假装没有听出来贝尔摩德的试探,同样用英语回应道,“毕竟也是有着‘巨匠’名号的人,他的电影我也看过不少,画面精巧而又不失韵味,克丽丝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吧?” “确实,如果酒卷导演还在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去竞争一个角色试试。”贝尔摩德佯装遗憾地说道,“入口的地方有好多记者,看来这个追忆会很受重视。” “不受重视可不行,毕竟很少能看到这么多名人齐聚一堂,就比如说财经界的大人物枡山宪三先生、美国十分受欢迎的女演员克丽丝·温亚德小姐,以及……”神院度的眼神飘向了门口被记者包围的人,“最近深陷受贿风波的吞口重彦,要是真能叫他们问出点什么东西,明天的头版头条可就有了。” “这么一说也是,可惜……” “可惜什么?”一个青年有意想要向贝尔摩德搭话,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自己的着装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朝着贝尔摩德走了过来,正好听见了贝尔摩德的后半句话。 “没什么,只是看门口围了那么多记者,有些好奇,所以稍微问了一下。”贝尔摩德测过身来,看着青年,朱唇微启,“尾藤先生?” “没想到温亚德小姐还记得我。” “您说笑了。”贝尔摩德笑着说道,“上次来日本宣传的时候,尾藤先生不是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 “真是不胜荣幸,温亚德小姐还是这么受欢迎。”尾藤政之故意往身后看了看,“不瞒您说,我的那些朋友都想要温亚德小姐的签名,结果又自惭形秽地不敢上前来,最后倒是把我给推出来了。”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略微真切了一点,谁不爱夸奖呢?尤其是在某些像琴酒一样的瞎子的对比下,于是他们你来我往,就还这么聊起来了。 尾藤政之觉得心满意足,他真的是贝尔摩德的影迷,有些没有全球放映的电影,他还专门坐飞机飞到美国看的首映场,同时他也没有忽略神院度,只是他不知道神院度的定位是什么,所以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请问这位是?” “神院度。”两人伸手礼貌地握了一下,神院度简单地说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投资商,不值一提。” 尾藤政之自然不会将神院度自谦的话当真,看神院度和贝尔摩德认识的样子,他的脑海中自动将神院度归类为了电影的投资商,态度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 就在他们聊着天的时候,追忆会的门口偷偷溜进来了两个小孩子,正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江户川柯南看着满场黑色衣服的人,感觉每个人都很可疑,究竟谁才是他在琴酒电话中所听到的代号为“皮斯克”的组织成员呢? “江户川!”灰原哀忽然用手抓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衣服,她的脸一片煞白,看起来十分紧张和不安,“这里……” “我知道。”江户川柯南将灰原哀挡在身后,他已经知道了灰原哀对组织成员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应,这也证明了追忆会现场确实有组织成员在场,会是谁……咦? “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眨了眨眼,再度确认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在这里?” 谁?灰原哀脸上瞬间门变得一片空白。 234 第 234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二…… “你在说什么?江户川。”灰原哀整个人的思维几乎都要停滞住了, 她原本还疑神疑鬼地想着她感受到的组织的气息怎么比那天游戏发布会还要让人恐惧,结果“神院”这个熟悉的发音一出,瞬间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她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以至于都不敢往前看, “神院先生是谁?” “哦,忘了跟你说了。”江户川柯南没有注意到灰原哀快要昏过去的表情, 还以为她是因为感受到组织的气息而恐惧, 于是小声地解释道, “神院先生也住在米花町,和我们也就隔了两条街,我原先的时候经常会去拜访,虽然神院先生总说他只是观察力和情绪的感知力强了一点,对当侦探也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神院先生很厉害的, 每次都能将我在想什么猜出个**不离十。”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灰原哀顺着江户川柯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牢牢地闭上了眼。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果然是神院度没错!工藤新一!你天天在追查什么组织的人?!站在组织顶端的几个人之一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属于侦探的敏锐呢?失灵了吗?你这个所谓的“名侦探”里面真的没有水分吗? 早知道江户川柯南和神院度认识,她当初为什么要绞尽脑汁地阻止他们见面,生怕江户川柯南一个不知死活盯上神院度?灰原哀面无表情地想道,她在脑海里将江户川柯南揉成面团,翻来覆去地揍了一百八十遍,等她回去她就搬走!任凭江户川柯南这个家伙大鹏展翅去吧! “……你没有将你的真实身份, 你变小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灰原哀用力地抓住江户川柯南的胳膊, 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怎么可能啦,我连小兰都没告诉。”江户川柯南总感觉自己从灰原哀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还以为她是担心身份暴露, 连累他人,于是赶忙回答道,至于神院度猜没猜出来……江户川柯南用手摸了摸鼻子,脑海中回放起神院度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应该是没有的……吧? “江户川你要记住,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行。”灰原哀一连用了两个绝对,充分表达出了她坚决的态度,她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噩梦,琴酒找到了他们,先是江户川柯南,再是博士,最后是她自己,一个一个的,在一声声枪响中被射杀,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那样只会牵连别人。”是不是其实她当时被处死比较好,也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了。 “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日里的你。”江户川柯南察觉到了灰原哀的异样,他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戴在了灰原哀的脸上,安慰道,“我这可是超人的眼镜,戴上它就绝对不会暴露真实身份的。放心吧,我在变小了之后,因为害怕被神院先生发现,一直都是躲着他走的。” 你难道还想让我夸你吗?灰原哀本来还感受到了些许宽慰,但听到后半句话,她顿时深吸一口气,额头上冒出了一个井字,她是真的不知道神院度住在哪里,要是早知道的话……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灰原哀捋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发现她现在要做的依旧与她之前做的没有差别,她依旧要隐瞒神院度的身份,同时阻止神院度与她和江户川柯南碰面——和神院度认识的是工藤新一,又不是江户川柯南,当然,要是能劝江户川柯南搬家就好了,但如果没有理由的话,想必他是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灰原哀顿时狠狠地瞪了江户川柯南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找到皮斯克的目标没有?”顺便将他往人群之后拉了拉,躲开了神院度能直接看到的地方。 江户川柯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灰原哀了,但他直觉这时候还是不要招惹灰原哀的好,于是他识相地回答着灰原哀的问题:“琴酒在电话中提到,那个人六点钟会到追忆会的现场,而且明天大概率会被警察逮捕,所以他们要抢在警察前面杀掉他,应该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在这样的天气还满头大汗疲于应付记者的吞口议员。” “我变声给警察打去了电话,说是今天追忆会的现场有人想要杀掉那个政治人物的命,皮斯克就算再怎么嚣张,应该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警察的面动手吧?这样他的命应该就能保住了……” “欢迎各位来宾来到酒卷导演的追忆会现场。”追忆会开始,司仪拿着话筒出现在众人眼前,“下面我们就来欣赏导演生前所珍藏的幻灯片。” 等等?幻灯片?江户川柯南猛地转过头去,眼睁睁地看着灯光暗了下来,幻灯片被投射到了前方的幕布上,他回头去搜寻吞口重彦的身影,却发现只是一会功夫,吞口重彦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人呢?去哪里了? “大家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酒卷导演的代表作,囊括多项大奖的《彩虹色的手帕》中的场景……” “怎么?难道你还真是来看电影的?”贝尔摩德后退了一步,看着神院度好像蛮认真地看着幻灯片的表情,小声调侃道。 “不看白不看,这也确实值得欣赏。”神院度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他其实也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影片上,有一部分着重注意了一下人群中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没错,他其实早就看到他们了,“里面还有一些电影中没有出现的画面和片段,应该是为了电影的时长而剪辑掉了。” “你居然真的看过。”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撒谎吗?”神院度轻笑着说道,随着幻灯片被播放到了唯美的地方,他前面的一对好像是情侣的人动情地相互靠近拥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神院度的斜侧方忽然出现了闪光,他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眯着眼看向了闪光灯发出的方向。 “啊,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在照相,但是用闪光灯可是拍不到幻灯片的。”司仪停下来委婉地说道,显然是在制止这种行为,“我们还是来静心欣赏吧。” “吱嘎……吱嘎……” 什么声音?江户川柯南环顾四周,然后耳朵一动,抬起头向上看去,是从上面传来的?嗯?这是……他伸手抓住了一块飘来的手帕,充满疑惑地想道。 “轰!嘭!” “什么声音?”“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快开灯!有东西掉下来了!” 人群顿时混乱了起来,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将厅内的灯打开,众人看到巨大而又沉重的水晶灯坠落了下来,透明的水晶上染上了血色,吞口重彦被砸死在了等下。 “天啊!到底怎么回事?!”“水……水晶灯……” “看来皮斯克的计划成功了。”贝尔摩德的嘴唇轻微动了动,任谁都看不出她现在是在说话,“现在只要我去把手帕送给他……雅文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贝尔摩德发现神院度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好像并不高兴,反而露出了一点凝重的神色来。 “皮斯克的计划是什么?”神院度还记得在灯光亮起的一瞬皮斯克的站位,他也看清了刚才的那对“情侣”,好像是两个挺有名的明星,现在他们已经松开了手,一副只是相熟的模样,再结合刚才闪光灯发出的方向……应该不至于倒霉的被拍到了些什么吧? “皮斯克威胁吞口重彦走到水晶灯下方,然后用手帕遮挡枪口发出的火光,在黑暗中射击事先被涂了荧光涂料的水晶灯的链条,致使吞口重彦被掉落的水晶灯砸死,现在我只要给他一块相同的手帕……哪里出了问题?” “还不确定,但总要做好两手准备。”神院度拿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两条消息发送了出去,“因为不幸登报而灭口皮斯克的准备。” 【Bss,皮斯克杀掉吞口重彦的事情可能会暴露,我会根据事态便宜行事。——Armagnac】 【琴酒,出问题了,做好灭口皮斯克的准备。——Armagnac】 “你是说刚才的闪光灯……”贝尔摩德反应了过来,她眼睛一眯,试探性地看向了神院度,“拍照的那个人是你安排的?” “克丽丝小姐,做演员也不要想象力太过丰富。”神院度看着手机上的回复,然后收起手机看向了贝尔摩德,眼含笑意,内里却是一片冰凉,“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克丽丝小姐还是早点回去为妙,小心一会就不好走了。” 贝尔摩德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深深地看着神院度,然后掩饰性地用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劳烦你的关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235 第 235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三…… “所以说这就是个意外吧?”一个来参加追忆会的棒球队老板不耐烦地吃着炒饭, “估计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不然为什么不砸别人只砸他……” “你还有心思吃东西?该不会凶手就是你吧?”惊惧之下的人听到这样的言论,顿时就好像找到了指责的对象一样,将矛头指向了他。 “呵, 别胡乱攀咬, 我和他又没有关系……” “咔。”他的牙齿咬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顿时心头火起, 偏头将嘴里的异物吐出来后, 大喊道, “喂!厨师呢?叫厨师过来!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一亮,他从桌子下面摸了过去,用纸巾包着拾起了这个异物,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是……水晶灯链的碎片?” 掉落下来的水晶灯和天花板上残留的链条上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动过手脚的痕迹, 皮斯克是怎么做到的让水晶灯落下来,准确无误地砸在吞口议员的身上的?到底谁才是隐藏在人群中的皮斯克呢? 一只手拉住了江户川柯南的手,江户川柯南一个踉跄,被灰原哀扯着向外走去:“喂!要去哪里?” “当然是逃走啊,继续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被目暮警部发现了, 你该怎么解释我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有神院度在这里,难道你还准备在他面前大出风头, 上演一出推理秀吗?而就算没有神院度, 还有皮斯克,可能还有更多的组织成员在场, “还有,现在的线索就只有你找到的水晶灯链的碎片,留在这里也是徒然浪费时间……” “不对, 灰原,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线索。”江户川柯南挣脱了灰原哀的手,掏出了一张紫色的手帕来,上面绣有“酒卷导演追忆会”的字样,“这是在水晶灯掉落下来的时候,从上方落下来的手帕,应该是来参加追忆会的人人手一条,而且你看现场的人,他们所拿的手帕的颜色是不一样的,你有想到什么吗?” “你是说……《彩虹色的手帕》?” “没错,我想这一定是为了配合酒卷导演的电影,所以他们其实准备了七种颜色的手帕,每位来宾会随机领取到一条。”江户川柯南自信地说道,“这条手帕掉下来的时机这么巧合,总不会和案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只要去柜台问一下都有谁领取到了紫色的手帕,应该就能缩小范围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灰原哀也没有理由阻止江户川柯南的行动了,他们以想要出去上厕所为由,让门口守着的警察打开了门,却没想到门外站满了得到消息的记者,一看门打开了,成片的闪光灯顿时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听说吞口议员死了,请问这是真的吗?”“是意外死亡吗?”“请回答我们!” “现在案情还没有明了,请你们出去!”警察伸长手臂,努力阻拦着想要挤进去的记者,“稍后我们会进行说明!” 皮斯克皱着眉看着门口的骚乱,虽然莫名到场的警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眼见着事情顺利进行,警察就像个装饰品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是让他感到心情不错。正当他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时,门口一个小女孩的面容让他感到有些熟悉,让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久远的回忆慢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隐隐与小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皮斯克睁大眼睛,他偷偷拿出了组织的微型电脑,在里面输入了“Sherry”的代号,电脑上顿时跳出了宫野志保的资料和照片,他仔细对比了一下,脸上慢慢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和宫野志保的父母认识,也知道一部分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当时的研究,在夫妇两人去世后,他其实去看过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姐妹两次,虽然当时的相貌要更加稚嫩,但有他脑海中的印象和大人时的照片进行对比,已经足够他认出门口的那个小女孩身上宫野志保的影子了。 皮斯克敛下自己脸上的兴奋,眼中闪过了精光,按理说他应该将这件事告诉琴酒,但他是第一个发现雪莉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雪莉变小情况的。他之前和琴酒约定好三十分钟后在停车场碰头,如果让琴酒知道了这件事的话,功劳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不如让他将雪莉带走藏起来,等将琴酒送走之后,他再将雪莉上交上去…… 皮斯克越想越觉得这样的计划很完美,看着灰原哀的眼神也显露出了一种垂涎欲滴,却没有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就如同在看着一个大限将至的人,充满了冷漠和审视。 皮斯克,看来不死都不行了。 “姐姐,我捡到了一条紫色的手帕,能帮我看一下是谁掉的吗?我想还给他。”江户川柯南扒在柜台上,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手帕,对前台的小姐说道。 “可以啊,让我看看……”前台小姐拿出了登记的签名薄,翻开查找着,“这一对夫妇来了不久就离开了,这位小姐也是……应该就是这八个人。” 江户川柯南赶忙凑过去看签名薄上的名字:三瓶康夫、克丽丝·温亚德、枡山宪三……神院度?神院先生也拿了紫色的手帕? 江户川柯南只是惊奇了一下,神院度是皮斯克的可能性在他脑海里连半秒钟都没有停留,好歹他也和神院度认识了快两年的时间,本身就有着先入为主的概念,更何况假如神院先生真要犯罪,说句不好听的话,他所遇到的情况应该要比现在麻烦多了,而且这好像也不太符合神院先生的风格。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皮斯克很有可能就在这几个人中,克丽丝·温亚德当时在神院先生旁边,如果她有什么动作的话,应该会被神院先生察觉到的,三瓶康夫是将水晶灯链的碎片吐出来的人,也不太可能…… “啊,出来了。” 什么?江户川柯南抬起头,看到宴会厅的门大敞开,参加追忆会的人群从里面涌出,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们顿时一拥而上,尖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提出,话筒几乎要怼到他们的嘴里。 “请问吞口议员死亡的时候你就在他的身边是吗?” “无可奉告!”“去问警察去啊!离我远点。” 该死!江户川柯南差点被撞倒在地,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回头却发现灰原哀不见了踪影:“灰原!你在哪里?灰原!” “江户川!”灰原哀能看到江户川柯南的身影,但怎么挤都挤不过去,声音也被周围嘈杂而又混乱的环境所掩盖,“我在这儿……唔!” 灰原哀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随后一块手帕捂上了她的口鼻,她睁大眼睛想要挣扎,但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是昏迷了过去。 江户川……快跑。 皮斯克抱着灰原哀,将她带到了旧馆的置物间内,这里摆满了酒,还有着一个大壁炉,烟囱直接通到了屋顶。这本来是一个后备的计划,如果没能在会场中解决掉吞口重彦的话,他就会想办法在外面动手,然后将尸体藏在这里,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关押灰原哀。 他本想找绳子将灰原哀绑起来,但是一时间没能找到,再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他和琴酒约定好的时候了,考虑到应该花费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回来,药效也不会这么快失效,就算宫野志保醒了,这个房间也没有第二个出口,以她现在小孩子的体型,也没有办法从连接着壁炉的烟囱爬上去,所以只要他把门锁上,宫野志保也就只能待在这里无可奈何。 皮斯克这样想着,将自己身上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都留在了置物间里,只带上了那块贝尔摩德转交给他的紫色手帕,然后就离开了房间,同时将门牢牢锁上,朝着停车场走去。 然而事情却出了意外,他本以为警察已经将这件事定性为了一场意外,但在他准备出去时,却被一个警员拦住了:“请问您是枡山宪三先生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皮斯克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以将追忆会发放的手帕拿出来看一下吗?” “可以的,在这里。”皮蒂科镇定地掏出紫色的手帕交给警员,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没忘记这件事,“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抱歉,您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警部要对拿了紫色手帕的客人进行问询,请您跟我来。” 皮斯克的眼皮一跳,他想要说自己有急事,但又怕这样会引来更大的怀疑,只好跟着警员去往一旁的走廊,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和琴酒联络,告知他自己这里的情况,希望琴酒能有点耐心…… “看来最后一位拿了紫色手帕的人也来了。” 皮斯克的脚步一顿,他怎么觉得这个声音这么耳熟?他抬头看着前面站着的几个人,目光定格在了说话的人身上,脸皮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瞳孔震颤,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雅文邑?他怎么会在这里?! 236 第 236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四…… 皮斯克很努力地才没有让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来, 他的喉咙动了动,在贝尔摩德隐晦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中,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借以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他的双眼看着目暮警部, 浅浅颔首打了个招呼, 他现在看警察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同时大脑快速冒出来了一系列问题: 雅文邑怎么会在这里?这次的任务难道不是仅交给自己和贝尔摩德吗?琴酒对雅文邑在这里知不知情?还是说神院度其实只是凑巧来追忆会,只是不小心撞上了罢了?他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皮斯克的心间,他从来不吝惜往深里去想神院度的目的, 要知道他作为组织的元老,多数人看到他都会给他两分面子,而神院度就是那例外之一,他之前可不是没有在这上面吃过亏。 这真的只会是一个巧合吗? “目暮警部,现在人应该已经到齐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神院度瞥了一眼皮斯克,然后收回视线看向目暮警部,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由我先来吧。” “啊?哦,好的,神院先生请跟我来。”目暮警官擦了擦汗, 他也没想到神院度会在现场, 还正好是嫌疑人之一,按照他的想法, 神院度是凶手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神院度的能力应该不比那些侦探差,说不定他能够发现点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 目暮警部将神院度请进了房间,神院度简单说了一些案发前后自己都在做什么,他今天晚上的时间线也确实清晰明了,他和克丽丝·温亚德从头至尾都在一起,两人能够相互证明——如果不是两人共同犯案的话。 “感谢你的配合。”目暮警部严肃地说道,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继续问道,“请问你有发现什么线索或者可疑人物吗?” “这个……因为和克丽丝小姐好久都没有见面了,我们聊得还挺开心的,熄灯的时候注意力又全在幻灯片上,所以……抱歉。”神院度歉意地说道。 “不,这没什么。”目暮警部稍微有点失望,随即他就重新打起了精神来,毕竟他们才是警察,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怎么能总想着依靠他人呢?“麻烦你在外面稍作等候,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神院度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房间,然后听到目暮警部叫了枡山宪三的名字。皮斯克保持着自己和蔼中带着一丝忧虑的表情与神院度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地没有看神院度一眼,好像他们真的不认识一样。 神院度走到窗前站定,侧头看着窗外的夜景。街上的灯已经亮起,从下午就开始下的雪到现在还没停,他在玻璃上看到贝尔摩德的虚影,手有意无意地在侧面遮挡着嘴唇,朝神院度做着口型:心情不好? 神院度挑了下眉没有说话,他确实心情一般,原因在于江户川柯南和皮斯克的配合真的是无比的“默契”,默契到他都想为他们鼓鼓掌了——这两个家伙的一通操作硬生生地将他困在这里了。 他本来是打算去找被皮斯克带走的灰原哀,结果他刚想离开会场就被警察拦下,告诉他暂时不能离开这里,需要等待警部的问询。 神院度不用想都知道这绝对是江户川柯南干的好事,比如用工藤新一的名义告诉目暮警部要拦下他们这些拿着紫色手帕的人,原因是他发现了灰原哀的失踪,猜测她可能是被皮斯克带走了,于是就用协助侦讯的名头阻止他们离开会场,他好借机去寻找灰原哀……可关键是这也把他给困住了。 现在他竟然有点希望琴酒别来的这么快了。神院度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这样说不定江户川柯南能趁着这个时候将志保救走,然后我们最后直接杀了皮斯克了事,但万一要是不幸撞上了…… 现在没办法用电话联系,琴酒之前说过他和皮斯克约定了时间,现在见人没到,又联系不上,再加上他发给琴酒的“皮斯克可能需要灭口”的信息,琴酒绝对会找过来的。 他刚才看到皮斯克拿着组织的电脑,组织的电脑里一般都会装有发信器和多层的保护,里面的重要文件都有着密码,密码三次输入不对或是强制破解的话,所有的信息就都会被销毁。 因为之前弄来的那份名单,也有几个程序员在各种原因之下,开始帮着组织开发程序,好像最近经过一番头脑风暴,他们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们打算添加点新程序进去,类似于在销毁前,电脑的摄像头会自动开启,将电脑前的人的照片传输回去,这样一来如果验证不通过的话,他们就可以知道电脑落在了谁的手上,根据情况不同进行相应的处理。 皮斯克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其他东西,他该不会将组织的电脑和志保放在一起了吧?神院度感觉有点头疼,先不说志保能不能破解,琴酒要是追着发信器的信号过去了的话…… 都怪皮斯克!神院度看着玻璃,上面映照出来的眼睛好像都被晕染上了一层墨色,他默默地在这乱成一团的事情中扒拉出了仇恨值的锁定对象,有很大可能被拍到了行凶过程,还知道了宫野志保变小的秘密,你不死谁死? 现在就看谁的速度够快了。 而此时,刚刚醒来并且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的灰原哀正在交代后事。 “你先等一下,我已经将皮斯克的人选锁定在这八……七个人中了。”江户川柯南将水晶灯的位置和当时他们的站位在纸上画了出来,一边琢磨着,一边极力安抚着灰原哀,“我用工藤新一的声音给目暮警部打了电话,现在他们应该在接受警方的侦讯,很快我就能把他找出来,等警察把他逮捕归案,你就安全了。” “或者我先打电话说是有个小女孩被困在了这里,让饭店的工作人员来将你放出来……” “算了吧,江户川。”灰原哀低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没能找到皮斯克,或者你找到了,但是被他给逃出去了会是什么后果?组织向来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到时候放走我的人组织不会放过他的,我已经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 “那你倒是想办法自救啊!” “没用的,门被锁上了,从壁炉这里,我的身量不够长,没办法爬上去的。”灰原哀好像已经接受了她的命运一样,早知道她还不如当时就死在琴酒手里,苟延残喘了这么长时间,带来了这么多麻烦……灰原哀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电脑,她是不是该为江户川留下点什么?就比如说APTX的资料? “灰原!别就这么放弃啊!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了,酒窖!灰原,你看一下里面的酒里有没有白干儿?” “白干儿?”灰原哀在酒架上搜寻着,“找到了,确实有,不过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喝下去,很快你就能知道了。”江户川柯南想起自己那次无意中喝了这种酒,结果短暂地恢复了大人的身体的情形,虽然他后来尝试过没能再成功,他猜测或许只有第一次能够生效,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灰原哀忍着对于烈酒的不适喝了两口,她已经做好了自己逃不出去的准备,坐到椅子上试图将APTX的资料拷贝进磁卡,然后将磁卡藏在这个酒窖里,未来某一天等风波过去,江户川柯南能来取走。 而此时的江户川柯南也很焦急,因为如果再没有什么进展的话,目暮警部也没有办法和理由再留下他们了,究竟谁才是皮斯克? “新一,你看那里!”为了不打扰江户川柯南的思路而一直保持沉默的阿笠博士忽然出声道,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惊骇地发现一辆他们今天才见过的车辆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保时捷356A,琴酒的车。 车门打开,在江户川柯南僵硬的表情中,琴酒和伏特加下了车,目标明确地直接走进了饭店。 他们怎么会……难道是皮斯克给他们发消息了?不,不可能,我还没有接到目暮警部释放他们的消息,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交流的机会才是,难道是灰原手中的电脑……糟了! “灰原!快躲起来!他们朝你那里去了!” “呼……呼……”好热。灰原哀勉强用手撑着桌子,随后剧烈的仿佛撕裂一样的疼痛传遍了她的全身,江户川柯南呼唤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喂?灰原!你能听到吗?”江户川柯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快躲进壁炉里!” “砰!”一声枪响,房门的锁被打开,伏特加推开门,看到酒窖中空无一人,“奇怪?皮斯克不在这里?” 他走到桌子前看了看电脑,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纳闷地说道:“只有电脑在这里,打电话也不接,该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遇上麻烦?”琴酒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确实是遇上大麻烦了。” “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到处都是警察,太不安全了。” “嗯,好吧。”琴酒看了一眼身后的壁炉,听到里面微弱的呼吸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走。” 237 第 237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五…… “呼……呼……” 灰原, 你还好吗?”江户川柯南内心焦灼地等了一会,确认对面没有其他声响,这才压低声音, 担心地问道, “他们走了吗?” “嗯,已经走了。”灰原哀……不, 此时该称呼她为宫野志保了, 她艰难地撑在壁炉向上的烟囱里,感觉大脑好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进来的还算及时, 就是有点神志不清, 身上也没有力气,没想到你说的酒真的有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居然能够让我恢复大人的身体。” “别高兴的太早,酒只有一时的作用, 很快你就会重新变回小孩子,你要趁着这个时候赶快从烟囱中爬出来。” “我在努力。”宫野志保的手脚发软, 但还是喘着粗气咬着牙从漆黑的烟囱中往上爬,“存着药物资料的磁卡我也带在身上了,或许之后可以尝试着从白干儿中提取成分……你找到皮斯科是谁了吗?” “还没有。”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少许烦躁的表情,他现在距离真相好像就仅剩下一张窗户纸,但偏偏就捅不破,“讯息还是太少了。” “新一,你看这个。”阿笠博士似乎发现了什么,将手机展示在了江户川柯南的面前,“网上提前放出了追忆会的新闻, 是要在明天的早报上发布的。” “新闻?是在说吞口议员被杀……”咦?这是?江户川柯南眼神一凝,赶忙拿起手机,新闻照片上是一对拥吻的男女,正是八个嫌疑人其中之二,江户川柯南放大照片,他看到了一个在背景中举着枪的身影。 “好像是混入追忆会的摄影师在水晶灯落下的瞬间拍摄到的。”阿笠博士补充道。 那时候的闪光灯!江户川柯南灵光一现,断裂的水晶灯链,上面留下的焦痕……原来如此! 他想他已经知道皮斯克是谁了。 江户川柯南将变声器调成了工藤新一的声音,然后给目暮警部打去了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目暮警部,我已经……” “啊,工藤同学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吩咐让我留下的几个人已经离开了,我们实在是没有理由继续扣留他们了。”目暮警部用手帕擦着汗,不少人已经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质疑,而且能来追忆会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媒体记者等着拿到第一手的消息,给大众一个交代——吞口重彦可是最近的“明星人物”,他的死怎么可能不引起关注?他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光是舆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什么?目暮警部,请等一等……” “您好,这里是朝日日报,请问案情有进展了吗?”“究竟是意外还是一场谋杀?警部方便说明一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七嘴八舌的嘈杂的声响,想来是看目暮警部出来,记者们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所以全都挤到了目暮警部身前。目暮警部后仰身体,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匆匆地对着手机说道:“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有什么事稍后再联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喂?喂?目暮警部!”糟了!江户川柯南推开车门,跳下了车,朝着饭店跑去,就差一点!现在皮斯克肯定是去找灰原了,他必须要快一点!可恶,要是目暮警部能够多留他们五分钟就好了,要是让皮斯克和琴酒碰面,灰原变小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而就在江户川柯南争分夺秒的时候,皮斯克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从容”。 “你想去哪里?”皮斯克自觉自己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现在想必宫野志保已经醒了,所以他急于赶回去,可刚走出不远就被神院度叫住了。他的表情一僵,回头看见神院度姿态悠闲地站在那里,臂弯处还搭着他刚刚从侍者那里取回来的大衣,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好像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你不是应该去和琴酒碰面吗?” “……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警察,想必他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皮斯克生硬地解释道,他是有两分急智的,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定真能相信,可惜这在神院度的面前都形同虚设,“还有组织的电脑和行动电话我都放在了别的地方,我现在也没有和他联系的方式。” 一个手机递到了他的眼前,皮斯克心头一紧,目光从手机、手机边缘露出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被西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臂,再到胸口处打着的板正的领带,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脸上。皮斯克从神院度的脸上读取不出一点信息,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有气定神闲,他不知道神院度是怎样想的,但他能肯定的是,神院度一定不怀好意。 “我的手机可以借给你。”神院度的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你现在就可以给琴酒打电话,只是……” 神院度向前一步,靠近皮斯克,刻意放轻的声音却让皮斯克感到心惊胆战:“你真的想给他打电话吗?” 他知道了?皮斯克惊疑不定地想道,难道是他今天的行动被看到了?他猜到那是雪莉了?还是说这只是在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这样吗?”神院度的手臂微抬,示意了一下手机,然后不等皮斯克有所反应,就将手机收回了兜中,好像已经预料到皮斯克的反应一样,好整以暇地说道,“千万别在我面前说谎哦。” 这是威胁吧?皮斯克面色铁青,看来想要自己独占这份功劳是不行的了,现在要么是他坚持自己什么都没做,打电话给琴酒,可关键是他真的有所隐瞒,这样无疑会一下子得罪两人,这两个人可不会看在你是什么组织元老的情面上。而且他还听说过琴酒和神院度不和的传闻,或许神院度只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他的反应,可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另一个选择就是他改口将神院度带到置物间,可是这样发现雪莉的功劳就得分给神院度一份……虽然神院度明明什么都没做就白得一份功劳让他有点不平,但这不比前者好多了吗? 早知道这和一开始通知琴酒有什么两样?皮斯克忍着自己内心的憋屈,为什么一桩桩一件件都与自己想的不同呢?等等,这该不会也在神院度的算计之中吧?皮斯克这样想着,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忌惮地看了神院度一眼,话锋一转说道:“年纪大,记性也不好了,忘了确实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那最好不过。”神院度脸上的笑意加深,他手臂前伸,比了一个“请”字,皮斯克明白这是要他带路的意思,他带着些许不情愿地转过身,向着旧馆的置物间的方向走去,可能是因为糟糕的情绪的影响,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慢吞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寄希望于有什么事情能让神院度改变主意。 神院度就好像没有察觉到皮斯克的不情不愿一样,他看着手机中琴酒几分钟前发来的邮件,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到了。——Gin】 【我知道了,我这边麻烦解决了,皮斯克和我在一起,我去找你。——Armagnac】 最好自然是他们能将志保带回去,不过并不是回到组织,只是贝尔摩德稍微有点麻烦,她在美国的时候和工藤新一有所交集,如果她将所谓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不过幸好她貌似将他的行为当成了将皮斯克带给琴酒处理掉,没有什么想要跟上来的意思——虽然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他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就比如…… 想到这里,神院度的表情逐渐透露出了一种微妙,以志保对琴酒的恐惧程度,以及琴酒那懒得解释的行事作风——他本来就对宫野志保没有什么耐心,他们真的能够正常交流吗? 事实证明,神院度的猜测……貌似是对的。 “呼……我爬上来了。”宫野志保推开烟囱的盖子,艰难地从里面爬了出来,“工藤呢?他不在?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他刚才给目暮警部打完电话就跑出去了,你能分辨你现在在哪里吗?”阿笠博士问道。 “貌似是在哪里的屋顶。”宫野志保用手扶着墙,向着四周看去,雪一直在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冷气从衣服的空隙里钻进去,光脚踩在地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她现在也没有资格要求这些了。 “新一很快就会过去,他说他已经知道皮斯克是谁了,叫你待在那里别动,他马上就去接你。” “放心,我现在想动也没有力气……” “砰!” 一声枪响,阿笠博士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的心脏几乎停跳,用力地抓住联络的耳机,紧张地喊道:“小哀!你没事吧?小哀!说句话!” 238 第 238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六…… 鲜血从宫野志保的面颊上淌下, 落在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开出了一朵血花。 宫野志保的心脏几乎静止,她的瞳孔紧缩, 双眼紧紧地盯着墙壁上的弹孔, 寒气好像将血液都冻结成了冰块。宫野志保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情不自禁地发抖,她僵硬地转过身来,举起的枪口正对准着她, 她仿佛能够看到琴酒冷酷的墨绿色的眼睛, 耳边阿笠博士焦急的喊声好像被罩进了一个玻璃罩子, 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 琴酒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在置物间,其实他早就发现她了吗?不过是想要让她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结果又打碎她的希望,让她彻底坠入谷底? 事到如今, 宫野志保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冷风中, 仿佛连疼痛都变得迟钝,然后嘲讽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手下留情了?” 宫野志保并不认为琴酒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琴酒没有在第一时间下杀手, 只能说明他要么是想要从自己口中了解到什么,比如说她究竟是怎么从组织中逃出来的, 要么是准备像猫抓老鼠一样, 打算好好欣赏一番她在临死前挣扎的丑态,或者……他还打着把她抓回去继续为组织研发药物的主意? “蠢货。”琴酒嗤笑一声,宫野志保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当是对她逃离组织的嘲笑, “在雅文邑那里连点审时度势都没有学会吗?” “你没有资格提雅文邑!”这句话仿佛一下子激起了宫野志保的怒火,她的胸膛起伏着,激动之下尖利的声音几乎连风雪都压了过去,“如果不是当时雅文邑外出,姐姐……姐姐根本就不会……” “……你和你姐姐一样愚蠢。”琴酒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那你为什么没有接着向雅文邑求助呢?” 宫野志保的情绪仿佛被中途斩断,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不相信在你和我(组织)之间,雅文邑会选择你。” 宫野志保握紧拳头,她的手指被冻得麻木,脚掌也要失去知觉,但此时这些都没有她的心凉。琴酒揭破了她心中隐秘的不安,她在听到神院度说“相信琴酒”之后,就固执地认为是神院度被琴酒所欺骗,她没有再去求证,没有再去问神院度这样说的原因,或许神院度只是一时被琴酒蒙蔽了,只要她告诉他“真相”,他就会站在自己这边?包括在逃离组织之后,到后来看到神院度的存在,知道他已经回到日本,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鼓起勇气联系神院度,告诉他自己现在的处境。 是因为她不够信任神院度吗?宫野志保茫然地想着,她和神院度之间有着共同隐瞒组织的秘密,她为什么不相信神院度会将她从组织的眼皮底下藏起来呢?她曾经是憧憬过神院度的,她甚至还羡慕过库斯塔,因为库斯塔在神院度的手底下是自由的,没有人严格管控她的行踪,去远一些的地方只需要打一个报告,有什么问题也会被神院度挡下来,就好像是真的家人一样,可是……可是…… 或许琴酒说的是对的,她并不觉得神院度会为了她们违抗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宫野志保扯了扯嘴角,她从来都不明白神院度究竟在想什么,他又要用APTX-4869做些什么,在组织那种环境中,她也不相信除了姐姐之外,真的会有人不参杂任何利益地对她好,她和神院度之间其实也不过只是交易的关系罢了。 又或许她其实是有点怨恨神院度的。宫野志保近乎自虐地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她知道这并不是神院度的错,可是明明他答应了会庇护姐姐,明明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他就没能救下姐姐呢? “最后一次机会。”琴酒才不在乎宫野志保在想些什么,也并不打算去了解,要不是神院度在这里面掺了一手,面对背叛组织的人,他干脆就一颗子弹了事,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而现在,他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跟我走还是死在这里?” “跟你走?你莫非还想让我回去研发药物?”宫野志保只觉得可笑,偏偏是这个她认为可能性最低的可能,难道他们以为他们在杀掉了姐姐之后,还能让我“既往不咎”地继续为组织效力吗?“你别做梦了!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琴酒危险地眯了眯眼,周身的杀气与周围的寒风不知道是哪个更凛冽,伏特加不明显地抖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出。琴酒的目光落在了宫野志保的腿上,漠然地想着要不将她的腿打断吧,这样她就跑不了了,反正做实验应该需要的就只是手,也不影响什么。 这样想着,他的枪口略微下移,指向了宫野志保的膝盖,他眼中充斥着杀意,手指缓缓下压就想要扣动扳机。 !! 琴酒的胳膊上传来了一阵刺痛,他的眼神一凛,转过头去看到一根细针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仅仅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的意识就逐渐模糊,身体好像在逐渐失去控制,他的身体晃了晃,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大哥?” “快逃进烟囱!”一个陌生的男声大喊道,伏特加反应很快地回身几枪,但都被通往房顶的楼梯的门所挡住,“快!” 宫野志保反应过来,踉跄地跑向了她刚才爬上来的烟囱,毅然决然地向里面跳了进去,用变声器改变声音的江户川柯南见宫野志保逃离,也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不给伏特加抓住自己的机会,而且他要趁现在皮斯克还未抵达的时候,抓紧时间带着宫野志保离开这里。 “可恶!大哥,你没事吧?”伏特加看着琴酒,有些紧张地问道。 琴酒咬着牙,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然后猛地扣响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鲜血顿时迸溅了出来,琴酒的表情狰狞了一瞬,剧烈的疼痛完全驱散了袭上大脑的睡意。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声音中带着嗜血的杀意:“很好,怪不得雪莉敢于这样做,原来她还有帮手。” “大哥,那我们?” “呵,早就在手掌心里的鸟雀,想要掐死也不过是收拢手指一用力的事。”琴酒的神色浸透着寒意,他漠然地看了一眼烟囱的方向,内心中的怒火和不爽迫切地想要发泄出来,“我们走,还有一件大礼没有送给皮斯克呢。” “唔!”宫野志保重重地摔落在地,眼镜从她的脸上脱落下来,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她想要爬起来,可是刚撑起身体,突然袭来的剧痛就让她又软倒了下去。 宫野志保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挤压,身体里在燃烧着火焰,骨骼发出吱嘎的响声融化,比普通人所要经历的生长痛还要强烈上数十倍的疼痛在她的身体上炸开了花,让她张嘴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在模糊中,她看到自己的手逐渐缩小,她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口跑进来,跑到她身前焦急地说着些什么:“灰原,你怎么样?” “江户川……” “先别说话了,我们先离开这里。”说着,江户川柯南就将她背起来向外走去,宫野志保闭上眼,安心地晕了过去。 同一时间。 “走的这么慢,不会是在拖延什么吧?”神院度忽然出声道。 “怎么会?”皮斯克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沉,表面笑呵呵地解释道,“毕竟我年龄摆在这里,腿脚慢也是正常的。” “开枪的时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的年纪有这么大。”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皮斯克总觉得神院度话中有话,而且开枪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后来又想到这八成是贝尔摩德说的,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在这方面可不能松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了呢?” 神院度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别馆已经近在眼前,皮斯克刚想拿出钥匙打开置物间的门,却发现门锁已经被破坏掉了,他心中登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推门的动作也变得迟疑了起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皮斯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神院度是“敌人”的时候很让人恐惧,但作为“友军”就非常让人安心了,而且现在都到这里了,不开门也不行,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门。 大门打开,房间里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听到声音,冰冷的眼神顿时朝着门口望了过来:“皮斯克。” “琴酒,你怎么在这里?”皮斯克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没有看到灰原哀的身影,先发制人地质问道。 神院度随手关上了门,然后抬头看着琴酒,忽然眉毛微微一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239 第 239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七……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皮斯克。”琴酒在皮斯克惊骇的表情中冷笑着举起枪对准了他,“你是已经老糊涂了吗?” “你什么意思,琴酒?”皮斯克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惊惧和惊疑,“我已经按照要求杀掉了吞口重彦, 警察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自认应该没有什么得罪了你的地方吧?” “呵,不如你来解释解释那个摄影师的事情。”怒火早已沉淀成了幽冷的杀意,疼痛反而刺激着琴酒,让他的杀意愈发膨胀,“你为什么没有处理掉他?” “摄影师?什么摄影师?”皮斯克感到事情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仿佛从琴酒的语气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忍不住反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天你举枪对准天花板的照片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警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没错,奈何你将证据亲自送到了他们的手上。”琴酒的脸上扬起了狰狞的微笑, “废物。” “照片?摄影师?”皮斯克突然想起了那个闪光灯,该不会……皮斯克吞咽了一口唾沫, 糟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不断闪现。 “别这样, 琴酒……对了,雪莉!你不是一直在找雪莉吗?我已经有了她的线索。”即使到了这种时候, 皮斯克依旧抱着侥幸心理, 即使心慌万分也不肯将雪莉的事情和盘托出,“更何况我常年追随那位大人,为组织立下了汗马功劳,凭你还没有资格处置我!” “真抱歉,这就是那位大人的命令。”琴酒森冷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皮斯克意识到琴酒竟然是认真的,这下他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琴酒只是想要给他一个警告了。他猛地转头求助地看向神院度,寄希望于神院度能帮助他阻止琴酒,为此他甚至都想好了该分出多少利益,却见神院度抱着臂倚靠在门上,完全堵住了他唯一能够逃离的出口,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你是故意的!”在电光石火间,皮斯克明白了一切,从头至尾神院度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要分一碗羹,从一开始神院度想要做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他,或许他早就知道雪莉的事情……不,说不定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他的安排,“琴酒,你别被雅文邑骗了!他……” 皮斯克感到一个冰冷而又坚硬的东西顶上他的后脑,琴酒已经不想要听他的废话了:“我对他的了解可比你要多得多。” “等等!琴酒……” “借着组织的力量,你已经享受得够多了吧?”琴酒嗤笑了一声,手指下压扣动了扳机,“现在是你为组织做出最后的贡献的时候了。” “砰!” 皮斯克瞪大了眼睛,恐惧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向前一头栽倒了下去。琴酒拿枪的手自然垂落,目光随之落到了神院度的身上:“你……” 神院度伸出手指竖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不紧不慢地从琴酒旁边走过,脚步落在置物间的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在另一边的人听来,却好像是恐怖片里,听到有人缓步靠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他在壁炉前站定,弯腰拾起了一个掉落的眼镜,然后将其放在桌子上,朝着琴酒伸出手来。 琴酒看了一眼眼镜,略一蹙眉,将伯/莱/塔递给了神院度。神院度抬手将枪口对准了眼镜,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第一枪的子弹擦着镜脚而过,第二枪的子弹落点在镜片的前方,第枪才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镜框,上面顿时冒出了些微不可察的火花。 “浪费子弹。” “我这可是在替你报仇。”手/枪在神院度手中转了个圈,他偏头看向琴酒,将手/枪递还给了他,朝着他的右手臂示意了一下,“怎么回事?” “雅文邑我跟你说。”伏特加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抓到雪莉了,结果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偷袭,然后大哥就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闭嘴,伏特加。”琴酒似乎对伏特加这种类似于告状的行为感到很丢脸,声音冷硬地命令道。 “是你能干出来的事。”神院度评价道,他看着融化的雪水从琴酒的大衣上流淌下来,停顿了一下后,自然地转移话题道,“警察大概很快就会查到皮斯克的身上,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伏特加。”琴酒示意了一下架子上的酒,伏特加拿起酒瓶在地上砸碎,空气中顿时弥漫上了浓郁的酒香,然后走出置物间,将打火机向后一抛,火焰瞬间蔓延,在顷刻间就将置物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不久之后,警察赶到,但都已经无济于事,即使他们想要弄明白为什么枡山宪一个汽车公司的董事长要杀掉吞口重彦,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了答案,一切都被淹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灰原哀猛然惊醒,她喘了两口气,有些呆愣地看着头顶,意识到她现在是在阿笠博士的车里,于是偏头看向了前方的座椅:“江户川……” 江户川柯南正苦着脸用手揉着耳朵,声枪响就如同响在他的耳边一样,再加上最后通讯被破坏发出的刺耳的声音,他现在都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作响。 听到灰原哀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着灰原哀问道:“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活下来了?灰原哀恍惚地想道,她竟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他们发现我身体变小的事情了吗?” 江户川柯南看了看阿笠博士,阿笠博士摇了摇头解释道:“我通过小哀掉在壁炉里的眼镜听到的是没有,后来连通眼镜的通讯器就被新一拿走了,新一你呢?” “我这里也没有。”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却很不好看,“皮斯克被琴酒杀死了,我的麻/醉/枪明明射中了他,他居然还能动……灰原,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酌情考虑。” “喂,这个救命之恩也太廉价了吧?”江户川柯南吐槽道,然后他郑重地看着灰原哀,表情凝重地问道,“谁是雅文邑?” 车内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半晌后,灰原哀慢吞吞地说道:“不知道。” “说谎麻烦也找一个信得过的理由,阿笠博士可是清楚地听到了你的声音。” “因为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就像琴酒一样?” “就像琴酒一样。”灰原哀曾经跟江户川柯南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他最早遇到的就是琴酒和伏特加,她绝对不会就这么将两人的信息告诉他,至少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再说,“如果告诉了你,你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会知道你‘知道’他。” “太夸张了吧?”江户川柯南觉得灰原哀就好像是在讲什么传说故事一样,可信度不能说是没有,但是焉知她不是在潜意识里将人拔高了呢? “并没有夸张。”灰原哀露出了些许不满的表情,然后忽然一下子警觉地看向江户川柯南,“你在套我的话?” “这个……”江户川柯南讪笑地挠了挠面颊,心虚地撇过了头去,“因为感觉你和他很亲近,或许……” “没有或许!”说完这句话,灰原哀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也没有很亲近。” 江户川柯南皱了皱眉,他觉得灰原哀的态度很诡异,明明说雅文邑像琴酒一样很危险,但他又没有从灰原哀的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惧怕来,而且按照阿笠博士向他复述的,雅文邑似乎是站在琴酒对立面的?不然灰原当时就不会说“你没有资格提雅文邑”,“如果不是当时雅文邑外出”之类的话。 可这样一来琴酒的态度就有点怪异了……雅文邑在组织中会是属于比较亲善的那一派的吗?组织里不可能都是琴酒那样的家伙,像灰原哀不就是研究员吗?或许雅文邑是以技术之类的见长? 灰原哀知道江户川柯南是不会放弃的,她心累地想着她原来想的那么多将江户川柯南和神院度隔离开预案都白做了吗?不,也不能这样想,至少江户川柯南现在只是知道了一个代号……她沉默了一会,决定稍微透露一点不重要的东西:“我很久以前就认识雅文邑了,他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我的,姐姐出事的那段时间,他正好外出不在日本,我一直觉得,如果那时候他在日本的话,是不是就能……” 灰原哀有些说不出来话,江户川柯南向后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来:“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性格应该挺恶劣的就是了。” 灰原哀缓慢地眨了下眼,她幽幽地看向了江户川柯南,头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你说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240 第 240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八…… “虽然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但从琴酒和皮斯克的对话来看,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皮斯克在最后喊出了他的代号, 正是你提到过的雅文邑。”江户川柯南思索着说道,“皮斯克好像认为他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还对琴酒说不要相信他……” “呵。” 江户川柯南停顿了一下, 眼神不确定地向着后面飘了过去,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一声不屑加嘲讽的冷笑?可恶, 这个态度顿时让他更好奇了,到底雅文邑是什么情况? 江户川柯南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偏偏灰原哀就是不肯说出更多关于雅文邑的事情,他只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还不是时候, 继续一边分析着,一边试图对灰原哀旁敲侧击, 从她的态度中获取更多的信息:“琴酒说皮斯克并不了解雅文邑,大概琴酒和雅文邑的关系还不错,所以他并不认为雅文邑是故意送皮斯克去死……” “关系不错?”阴恻恻的声音让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他似乎感到座椅后方升起了浓重的怨气,依稀可以听见灰原哀让人头皮发麻的磨牙声,“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这都是基于听到的进行猜测,有不确定的地方很正常。”江户川柯南咳嗽了一声, 义正词严地说道,“有哪里不对你可以反驳我。” 灰原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江户川柯南打的算盘她在八百里开外都能听到, 可实际上…… “我说的是真的。”灰原哀用手撑着身下的座椅,勉强坐起身来,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我其实……并没有和他相处那么多。” 灰原哀知道神院度喜欢咖啡, 喜欢养花养草,她至今仍然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她曾经遭到了绑架,是神院度找到了她,她也记得那双温柔地捂住她眼睛的手,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耳边响起的惨叫都不是那么让人惧怕。 可是……她又是对神院度一无所知的,这些都是他表面表露出来的,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些,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她和神院度之间,只是多了一道APTX-4869的桥梁,如果江户川柯南想要从她这里得知更多的东西,她只能说他是想多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琴酒和雅文邑的关系不好的?”江户川柯南从灰原哀的态度中判断出了一些东西,探究地问道。 “组织里很多人都知道。”灰原哀表示就琴酒那个动不动就拿枪指人的家伙,能有什么关系好的人吗?“而且后援会里的人都……” “等等!”江户川柯南打断了灰原哀的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语,“后援会?” “……崇拜雅文邑的人都没有反对这个说法。”灰原哀淡定地继续说道。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吧?”江户川柯南的额头上淌下了黑线,“不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你好烦,不就是一个名字吗?”灰原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雅文邑有崇拜他的支持者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你还要不要听了?” 不,这完全不是一个名字这么简单。江户川柯南虚着眼,他已经完全想象不出雅文邑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了,连带着穷凶极恶的组织的形象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不不不,工藤新一你不能被她给带跑了,最起码能从这里看出雅文邑应该……很好看?唔,实力应该也很强,在组织那种地方,没有实力的人应该无法得到这么多拥簇吧? “总之,我听说以前雅文邑和琴酒的关系就一般,后来更是因为什么事彻底闹翻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时候我年龄还小。”灰原哀抱着臂,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对了,你说什么性格很恶劣?” “哦,就是皮斯克被琴酒杀死之后,我本来想继续听听他们还会聊些什么,结果留在现场的眼镜被他们发现了,开了三枪才将眼镜击碎。”江户川柯南情不自禁地再度揉了揉耳朵,“之前琴酒说了半句话就没有了声音,我猜是雅文邑阻止了他,那么这就很有可能是雅文邑做出来的,不管是为了表达警告还是什么,性格都挺恶劣的。” 灰原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她还记得江户川柯南之前对于神院度的描述,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神院度就是雅文邑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总感觉要是让某些人知道了江户川柯南的形容,他的日子会不怎么好过。 “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这一点就很奇怪。”江户川柯南若有所思地说道,“会不会他是担心我们曾经听过他的声音?” 灰原哀的心头一紧,确实,他们三个都跟神院度接触过,如果神院度没有意识到房间内的眼镜的话,他的身份就相当于暴露给了他们,可现在……难道还是露出了破绽吗? “追忆会来了很多公众人物,歌手、主持人……不少人的声音都在大众面前出现过,雅文邑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吗?”江户川柯南并未往雅文邑其实就是认识他们这个可能性上去想,如果按照常理来讲,他的想法并没有错误,这样说着,他的目光瞟向了灰原哀,希望得到她的确认。 “别想了,我是不会说的。”灰原哀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然后抱着臂说道,她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肯透露出雅文邑的身份来,江户川柯南只能不甘心地转过头去。 “对了,你有把磁卡带出来吗?”灰原哀突然想到,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磁卡的踪影,“应该是在我变大的时候穿的那套清洁工的衣服上……” “在这里。”江户川手里拿着磁卡晃了晃,“我带出来了。” “时间不够,我大致就拷贝了三分之一左右,不过也比没有要强,回去后我再检测一下白干儿……”灰原哀顿了顿,摇着头说道,“不对,我应该搬离米花町,离你们远一些,琴酒已经发现了我,接下来他一定会重点关注这附近,我们可以通过邮件联络,如果药物有什么成果的话……” “不行。”江户川柯南否决道,“组织知道你的习惯,他们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所以反而会对这里降低关注,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 “放心,别忘了你现在是小孩子。”江户川柯南自信地说道,“现在皮斯克被琴酒杀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你变小的事情了,你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 不,工藤新一,你根本不明白危险来源于哪里。灰原哀在心中想道,她无法确定神院度是否能够猜到她变小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还住的这么近的情况下,可偏偏这一点是不能对江户川柯南说的。 尤其是据她所知,神院度并不是一个人住的,库斯塔和玛克也是住在一起的,也就是说,这是三个代号成员,一旦她告诉了江户川柯南实情,结果他在任何一个人眼前露出了破绽,带来的后果都是毁灭性的。 她并不觉得神院度认识侦探、警察有什么奇怪,只要他愿意,他能够博得很多人的好感,就像他在美国时结识的那群各个领域顶尖的朋友一样,可是……灰原哀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路灯,出神地想着,雅文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而此时被三番五次提到的神院度正和琴酒坐在保时捷356A的后座,贝尔摩德坐在副驾驶,手中夹着一支女士香烟,烟气从开启的车窗缝隙中溜了出去:“所以说,你没有碰到雪莉?” “很遗憾,我就看到了一个末尾,当作观众见证了一下皮斯克的死亡。”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后悔了吗?” “呵,总要对组织的元老抱有一点——”贝尔摩德拉长了声音,“尊敬。” “这句话听起来有够指桑骂槐的。”神院度轻笑着说道,“虽然莫名其妙……好吧,也不算莫名其妙地被警察包围了一会,但也不算亏,能看到《彩虹色的手帕》的幻灯片,我还挺高兴的。” “你觉得皮斯克和影片哪个重要一点?”贝尔摩德玩味地问道。 “嗯……影片?”神院度不负贝尔摩德期望地给出了她预想中的答案,“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总感觉早晚有一天皮斯克也会弄出大乱子来。” “抱歉,贝尔摩德……”琴酒用手压着右手臂,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找你来协助皮斯克,没想到差点被那个废物卷进麻烦里。” “确实,不过最起码吞口重彦是死了,也算皮斯克临死前做了件好事,不然在引起了警惕的情况下再下手就要困难得多。”贝尔摩德用手撑着脸,从后视镜中看着两人,“那个救走雪莉的男人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241 第 241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九…… “不知道, 琴酒也没见到他的样子。”神院度能猜到是谁,但这一点是不能告诉贝尔摩德的,“但我想年龄说不定挺年轻的。” “哦?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贝尔摩德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是没看到相貌吗?” “我听到的声音很年轻。”伏特加诚实地回答道,“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这可不能算数,总有人天赋异禀,而且总要考虑变声的因素。”贝尔摩德对此不置可否,像她就能想出数十种方法改变自己的声音,不求完全模仿别人的情况下, 让别人辨认不出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哼, 麻/醉/枪, 小孩子的玩意。”琴酒嗤笑了一声, 他大多数时候面对的都是枪林弹雨, 在他反应过来自己中的是麻醉针之后, 他第一反应是感到滑稽,他甚至还再三确认了一下上面有没有涂毒,最后发现大概率真的就是单纯的麻醉药物, 说实话,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面对这种不伤人的东西了。 “好吧, 麻/醉/枪。”贝尔摩德耸了耸肩, 眼睛在他的伤口上打转,直至将琴酒看得朝着她投来了警告的眼神, 她才施施然收回了目光,优雅地抽了一口烟后,伴随着呼出的烟气慢悠悠地说道,“这也改变不了你因为一个‘小孩子的玩意’阴沟里翻船的事实。” “呵,我会找到他的。”琴酒的目光阴冷, 他没有否认自己或许多少有点“大意”——虽然这点是无法避免的,但对于贝尔摩德显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贝尔摩德将将要燃尽的香烟摁灭,眼底泛出些许冷意来,“到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观赏雪莉那张绝望的脸了。” “贝尔摩德你不回美国去吗?” “不了,我准备在这边多休息一阵子。”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女演员也是很累的,最近还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的打扰,感觉皮肤都变差了。” “FBI那群紧咬着不放的狗。”琴酒冷笑道,他审视着贝尔摩德,他原本见贝尔摩德来日本还有点奇怪,在他提出皮斯克那边可能需要帮衬一把的时候,她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现在看来是被FBI那群人追查得烦不胜烦,“你把麻烦带了过来?” FBI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组织,而作为公众人物的在赤井秀一面前暴露了身份的贝尔摩德是他们最容易追查到的人,但同时也是因为她是公众人物,全世界的粉丝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们同时也投鼠忌器,在发现贝尔摩德在美国销声匿迹,出现在日本,并且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的情况后,他们一定会派人追过来的——当然,肯定是不能用什么公务的名头,不然他们就先要跟日本公安那边通气。 “别这样,琴酒。”贝尔摩德不慌不忙地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这可是在帮你,你难道不想‘报仇雪恨’吗?” “别恶心人了,贝尔摩德。”琴酒知道贝尔摩德说的是谁,他的声音中透出了浓重的恶意,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贝尔摩德打算祸水东引的打算,“赤井秀一……我自会动手,用不着你在这里假装送人情。” “真不可爱。”贝尔摩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讨厌赤井秀一讨厌得非常真实,要不是找不到机会,她说什么也要为了美国的那一枪算算总账,“雅文邑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赤井秀一,黑麦威士忌,这应该算是久别重逢了吧?” “先不说FBI究竟会不会追着你过来……”神院度含笑指了指窗外,“已经到地方了,贝尔摩德。” “好吧好吧,果然我在这里很碍事。”车子停下,贝尔摩德从座位下拿出了一把伞,然后打开车门撑开伞,将未停的雪挡在头顶,回过头来冲着他们眨了眨眼,“下面时间就留给你们了哦。” 琴酒用眼神表达出了“快滚”的意思,车门关上,车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伏特加感觉空气中好像浮现出了什么躁动的东西,让他头上警觉的天线嗡嗡作响,伏特加苦着脸,他觉得这时候待在外面吹风冒雪都比待在温暖的车里要强。 “我饿了。” “哎?”伏特加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忽然出声的神院度。 “为了能够参加追忆会,我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整个过程就喝了一杯香槟。” 伏特加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琴酒的头上飘出一排省略号,终于忍无可忍,冷声说道:“伏特加,去买。” “啊?哦。”伏特加恍然大悟,他着急忙慌地拉开车门,然后灵活地钻了出去,好像恨不得在他们眼前原地消失,只留下了一句,“我马上就去。” 随着一声关门声,车内只剩下了神院度和琴酒两个人,神院度叹了口气,将黑色的手套脱下,露出了修长的手指,熟练地从车内摸出了简便的医疗箱来——放的位置就从来都没有变过:“你也是够狠的。” 琴酒一声不吭地脱掉了外面的大衣,露出了里面沾血的毛衣,鲜血已经凝固,因为伤口在上臂不好处理,神院度想拿剪刀剪开袖子,琴酒一瞥,干脆将里面的高领毛衣也脱了下来,露出了被子弹打穿的伤口,虽然车内的暖气很足,但赤/裸的上半身乍一暴露在空气中,还是浮现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记得我给你发过邮件,说我很快就到吧?”神院度擦掉了表面的血迹,然后用消毒药水反复冲刷清洗,药水刺激着伤口,琴酒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忍耐力一向很强,只是眨眼的频率快了一点,眸色转深,略显沉重的呼吸间,绷紧的身体也不由地稍稍起伏。他的皮肤上渗出些许汗水来,从胸口淌了下去,顺着腹肌的线条隐没在大腿深色的布料上,“倒是稍微等我一下。” “我不会将我的命交到别人手上。”琴酒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他绝不会任凭自己失去意识,这种丢失对自己的掌控权的不安全感简直就是在自己的神经上跳踢踏舞,就算是以前……琴酒顿了一下,有一瞬间不确定起来,假如是在以前,他也会是这样的做法吗?可现在再去揣摩这些未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我们也不是搭档了。” 神院度的手顿了顿,将沾血的棉球扔进装废弃物的袋子中,然后继续进行接下来的动作,琴酒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好像是鬼使神差间的脱口而出,他看着神院度,缓缓说道:“那个家伙你是认识的吧?” “哪个家伙?” 虽然听起来像是问句,但经由琴酒说出,却是一副笃定的口气:“工藤新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雪莉叛逃的时候,你提起过多罗碧加乐园。”琴酒从不认为从神院度口中说出来的会是什么无效的信息,所以虽然他并不太记得当时具体干掉的是谁,但在后续特地的查探中,还是将人给扒了出来,“在APTX-4869的功效还没有暴露出来的情况下,我用它灭口了一个侦探,确认的报告上显示的是已死亡,但这件事是由雪莉去做的。” “所以你怀疑雪莉伪造了工藤新一的死亡,而他实际是和雪莉一样变小了?” “不是怀疑,是肯定。”琴酒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如果雪莉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去找这个跟自己出现一样状况的人。呵,两只东躲西藏的小老鼠抱团取暖,被发现了可是只有被打死一个下场,说不定因为品种比较珍惜,在死前还有点被研究的价值,可谁给他们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去偷取奶酪的?” “也许……”神院度轻笑道,“是房子的主人的默许呢?” “雅文邑!”琴酒抓住了神院度正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手,他的身体前倾,神院度的上半身下意识地后仰,后背撞上车门,用左手撑在自己身下的座位上,以一种稍显变扭的姿势,半倒不倒地靠在了那里。 车外的风雪大作,隐隐能够听到风呼啸着吹过的声音,神院度能够看到琴酒墨绿色的冰冷的眼瞳,他银色的头发垂落下来,赤/裸的胸膛压在神院度的上方,而神院度身上却是剪裁得体的整齐板正的西装,除了摘下手套的手和颈部以上的皮肤外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琴酒用力地抓住神院度领口的领带,迫使他上半身悬空朝自己靠近,食指指尖恶劣地抵在了喉咙处,致命处被把握的恐怖的战栗感反而让神院度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你早就知道工藤新一和雪莉的事,知道他们藏身的地点,为什么不将他们控制起来?” “你在打着什么主意?” 242 第 242 章 漆黑笼罩的追忆会(完…… “打着什么主意?这不是一目了然吗?”神院度没有去管琴酒抓着自己领带的手, 他伸手扣在了琴酒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琴酒下意识地缩回了抵住神院度喉咙的手指,但圆润的指甲依旧在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琴酒的眸色一暗,他的手指松开领带, 改为用手掌覆盖在了神院度的脖颈上,将月牙般的浅痕笼罩在了掌心之中。他注视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 感受着手下的温热和跳动的血管,喉结滚动了两下, 然后凑近了神院度的脸庞, 呼吸间似乎燃起了一簇灼热的火苗:“说。” “他们所能偷走的就只有**的奶酪。”神院度轻笑着说道,那片蓝色的深处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无光的深海,“还能吸引来一群不知藏在哪里的苍蝇不好吗?” “你真的觉得那个小鬼有这样的能力?”琴酒毫不掩饰他的不屑。 “谁知道呢?他们的速度真是太慢太慢了,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神院度已经准备了很久,他预感到冥冥之中的时机就快到来了, “FBI即将入场, 日本公安,还有各个情报机构的卧底……接下来这里可要成为一个大漩涡了,他们会帮我们剔除掉腐肉,迎来真正的新生。” 疯子。琴酒定定地看着神院度, 心里这样想着, 但他的瞳孔却兴奋地收缩,脸上的笑容扩大, 嘴里发出了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笑声,真是个疯子! “雅文邑。”琴酒弯腰向着神院度靠近,亲昵地与他额头相靠, 墨绿色的眼睛中却闪烁着渴望而又残忍的光。他还没有包扎好的伤口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而再度撕裂流淌出鲜血来,可手臂传来的疼痛和飘散在空气中的酒精和血腥味,以及几缕微不可察的烟气,却只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刺激和**,“如果你最后失败了,我会亲手杀了你。” 就好像一头看中了美丽的与自己同样强大的猎物的野兽,仅仅只是看到,嘴里的唾液就在不断地分泌,可是它知道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了,即使知道它的滋味会如何的让人迷醉,它也只能忍耐着,无论如何都不会下嘴,因为它知道自己一旦成功了,它往后所有的时间都会不断用来怀念此时的味道。 可假如它发现自己这个舍不得吃的猎物被别人所俘获,那还不如让它成为自己的盘中餐,它会恋恋不舍地、一滴血液都不会留下地、将骨头也一并磨碎地吞噬殆尽,不管它的血液会不会带着毒性,不管这会不会让自己也跟着一同死去,它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这样做,绝对会让自己抱憾终生。 “如果我最后失败了……琴酒,我们只会迎来共同的死亡。”神院度在琴酒的耳边低语,“会有火光和炸响,会有硝烟与烈火,会酣畅淋漓,会恢弘而又痛快。” “我们早已做好了迎接任何结局的准备。” “雅文邑。”琴酒的身体有些发抖,却是兴奋的战栗,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大笑出声,他的手指用力地扣住了神院度的脖颈,杀意盎然的眼睛注视着那片深蓝,他想要一口咬下去,想要用牙齿研磨着皮肉,想要将滚烫的鲜血吞咽进喉咙,想要将他扯进疯狂的漩涡肆意狂欢,从黎明到黑夜,从活着到死亡,“你真他妈的,是一个该死的疯子。” “别这样说,琴酒,我们不是一样的吗?”神院度的手在琴酒的伤口上用力一按,琴酒的眉毛跳了一下,身体后退,拉开距离看着神院度指尖沾染的血色。神院度直起腰,慢条斯理地擦拭去了残留的血液,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领口和领带,见恢复不到原样随之放弃,目光落到了琴酒的伤口处,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要重新开始了。” 琴酒发出了一声哼笑,他看着神院度拿着纱布和绷带,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神院度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小片阴影,然后忽然出声道:“如果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装作不知情,但如果他自己送上了门来,撞到了我的面前,就别指望我还会陪他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这就足够了。”神院度知道这已经是琴酒最大限度的退让了,他将剩余的东西收回医疗箱,然后放回原位,看着琴酒重新将衣服穿好,伤势似乎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的手依旧是稳定的,只有熟悉的人才能从中看出些许滞涩,毕竟是自己下的手,自然会有分寸地选择不会太受到影响的地方,“你对贝尔摩德的话怎么看?” “哦?难道不是她主动提出要当诱饵的吗?”琴酒反问道。 神院度哑然失笑:“小心真的出问题,到时候还得我们去救。” “那个女人没那么容易翻车。”琴酒讽刺道,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对神秘主义者看不顺眼,“她话里能有一半的可信度就不错了。” “好了,接下来就不用送我回去了,反正也不远。”外面的雪小了一些,在街边的灯光下洋洋洒洒地飘落了下来,神院度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了出去走走的心情。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冷冽的空气将呼出的气体凝结成白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你的伤还是到医疗室再处理一下吧,我只是简单消毒包扎了一下。对了,你之前说的……” 神院度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琴酒抬头看着他,街边小店悬挂在外面的灯笼晃晃悠悠,似乎散发出了暖色的光轮,雪花飘落下来落到他手上的银戒上,融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反射出一点微光。 “我们可以依旧是。” 车门关合,琴酒的呼吸一滞,目光直直地看着神院度原先所在的位置,墨绿色的眼瞳中一闪而过了无数的东西,他的思绪好像被无限地拉长,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依旧是什么? [我们也不是搭档了。] 琴酒的手指缓缓攥紧,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大哥,雅文邑,我回来了,我买的饭团和关东煮,快趁热……咦?雅文邑呢?” 伏特加手里提着食物拉开车门,话刚说到一半,却发现车里只有琴酒一个人,于是有些迷惑地挠了挠头。 他被赶出去买吃的时慢半拍反应了过来,估计琴酒和神院度是想要谈点什么事,所以将他给支出去了。他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毕竟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一些重要的事情难保不会被一些长了八百个心眼的人给套话套出来,所以他一直都秉持着一种琴酒不说,他也不会傻呵呵地去刨根问底的态度,这回他还特地在外面磨蹭了一会,为的就是给琴酒和神院度留出单独谈话的时间,可是他这一回来,怎么神院度不见了踪影? 琴酒慢慢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伏特加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他闭上嘴,默默地坐进了驾驶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琴酒。 “走。”琴酒吩咐道,他将食物放在一旁,并没有吃,只是偏头看着窗外,手指一下一下地在车座扶手上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 雅文邑…… “我回来了。”神院度打开门,脱掉鞋子走进了客厅。 “欢迎回来……雅文邑大人?怎么这么多雪?”玛克赶忙过来接过神院度手里的大衣,帮忙扫掉身上的雪花。 “心情不错,所以就走了一段路。”神院度看到客厅内的电视正放着追忆会的新闻,正说到旧馆起火一事,大火刚被消防员扑灭,整栋旧馆基本上毁于一旦,其中发现了一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经过现场人员的甄别,确认死者为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枡山宪三,“新闻已经出来了?” “嗯,我和玛克基本上看了全程。”库斯塔一边摸着萨泽拉克软乎乎的肚子,一边回答道,“你去的就是这个追忆会吧?我记得皮斯克就是枡山宪三?他死了?” “因为开枪射击的画面被拍下来了。” “……和龙舌兰半斤八两。”库斯塔忍不住吐槽道,这两个家伙死得满是槽点,完全足够被钉在代号成员的耻辱柱上,“不过这不是琴酒的活吗?你去做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神院度露出了无奈的微笑,“志保和小侦探窃听了琴酒,跑去了追忆会,志保还被皮斯克发现了身份。” 库斯塔歪了歪头,脸上充满了迷惑:“她不好好藏起来乱跑什么?还真的和江户川柯南凑到一起去了?她和江户川柯南的情况又不一样。” “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神院度轻松地说道,“玛克,有吃的吗?没想到会拖延这么长时间。” “请您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去准备。” 三天后。 神院度按照惯例去收取门口邮箱里的东西,但今天除了报纸之外,里面还多出了一个文件袋,上面没有任何的地址和署名,好像是凭空出现在里面的一样。 神院度好奇地打开了它,从中取出的是一个被塑料盒封装的磁卡,他将磁卡翻过来,塑料盒上用胶带贴上了几个大字: 《彩虹色的手帕》。 神院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一下子笑了出来:“好吧,真让人意想不到,那我就当作礼物收下了。” 243 第 243 章 巧合的相遇 “雅文邑, 我可能要不行了。”库斯塔虚弱地说道,她颤颤巍巍地用手拽住了神院度的袖子,一副已经走不动路的模样, “别管我了, 你自己走吧。” 神院度叹了口气, 他用手捏了捏鼻梁,无奈地说道:“让你吃那么多零食, 不吃饭,而且你不是昨天才宣布要锻炼降低体脂率吗?这么晚吃夜宵真的好吗?” “再不吃我要饿死了。”库斯塔一脑门砸在神院度的胳膊上, 撒娇般地蹭了蹭,嘴里嘟囔着, “锻炼什么的明天再说嘛。” 这句话听起来真耳熟, 总感觉你昨天刚说过。神院度再度叹了口气:“好吧, 你想吃什么?” “我已经闻到味道了!”库斯塔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她往前一指, 前面正好有一个酒足饭饱的人拉开门走了出来,挂着的门帘在风中飘飘荡荡, 顺来了一阵属于食物的香气, “那里!” “你确定你是饿了, 不是馋了?”神院度感觉自己已经猜出了库斯塔的想法,玛克做的饭是很好吃没错,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讲究营养均衡……嗯, 偶尔还是想吃点垃圾食品的。 “不要在意这点细节啦。”库斯塔兴冲冲地跑到店门前,一拉开门, 扑面而来的烟火气一下子就驱散了冬天的寒冷,灯光将门口还未融化的积雪都映照得一片暖色。 屋内并不算大,但几乎满座的位置证明了这里的味道绝对不差, 里面只有两个侍应生,忙得脚不沾地,其中一个看到他们,有些匆忙地迎上来说道:“不好意思,请问是两位吗?现在没有单独的位置了,能接受拼桌吗?” “没有问题。”库斯塔摆了摆手,虽说她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坐在一起,但为了美食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应该也不至于三天两天就出来一个投毒的……吧? 于是侍应生将他们引到了里面的一张六人桌,结果坐在那里的三人看到他们,双方几乎是同时愣了一下。 “神院?”松田阵平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神院度,随即反应过来,心里暗道不妙,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往对面瞟,以免被发现什么不对,抬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神院度走过来看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以及坐在里侧看起来有些陌生和熟悉的人,表情自然地回应道,“你们才下班?” “啊,最近事情稍微有点多,我们垫了垫肚子,就准备出来大吃一场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举了举手中的筷子,眼前摆着几样小菜,显然也才来了没多久,主餐还没有上,“你们也是刚忙完?” “这可比不了你们,就是陪着去取了点东西。”神院度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目光落到了坐在萩原研二身边的男人身上,“这位也是你们的同事?” “哦,对了,差点忘了介绍。”萩原研二指着看起来有点羞涩和拘谨的男人说道,“小木庆光,不是同一个部门的啦,只是凑巧遇到。” “光?”神院度慢慢重复了一遍,“我认识的一个人名字里也带这个字。” “是吗?大概父母那一辈很喜欢这个字吧?这么一说好像我也认识好几个名字差不多的人。”萩原研二回忆着说道,“须藤光、冈谷光介什么的……松田光平也不错。” “哈?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松田阵平发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被改名了,他用手狠狠地摁住了萩原研二的脑袋,“你能不能成熟点?” “痛痛痛!”萩原研二哀嚎道,“小阵平轻点!” 诸伏景光拿着杯子的手紧了又松,表面上以小木庆光的身份和神院度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比较寡言地低头看着桌子,实则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注意力始终停留在神院度的身上。 该说还好他出来的时候记得做了一些伪装吗?诸伏景光在内心苦笑,虽然很有可能神院度已经发现了,他的伪装并不出色,骗骗普通人还行,但这种程度在神院度的面前大概不算什么,不然他又何必说出‘光’这个字眼来呢? 诸伏景光自从卧底身份暴露,并成功逃离组织之后,他就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他并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因为他知道组织是不会放过他的,一旦发现了他的踪迹,他的真实身份就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他的亲人、朋友就都会遭遇危险,所以他即便外出,都会给自己做上一层伪装,骗骗与他不熟悉的人已经足够了。 可谁知会恰巧碰到神院度呢?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来和他讨论追忆会的事情,根据zer所提供的情报,这件事是组织的手笔,而在火灾中死掉的……不,是经由火灾灭口的汽车公司董事长枡山宪三正是组织的代号成员皮斯克。 现在知道议员吞口重彦肯定与组织有联系,不然组织也不会将他在被警察逮捕的前夕杀掉,防止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暴露组织的存在,还有枡山宪三……这让他们的心情感到无比的沉重,先不说吞口重彦,光是枡山宪三这样时不时出没于各种财经杂志的“大人物”都是组织的成员,谁又知道组织到底扎根多深,又有多少位高权重的人和组织有联系呢? 这几年来,他们根据安室透陆陆续续提供来的情报也锁定了一些有嫌疑的人,但一方面是证据不足,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敢打草惊蛇,生怕一个不好引起组织的警觉,这样不但会让组织的行动转到更为隐秘的地方,还有可能会引起组织对安室透的怀疑,所以现在按捺不动等待机会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越分析就越觉得任重道远,最后萩原研二提议去吃点东西换换心情,光是在这里想是想不出解决办法的,结果…… 诸伏景光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抬头静悄悄地注视着神院度,神院度正用手撑着脸,笑着在和萩原研二说着些什么,时间门好像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里依旧带着熟悉的笑意,周围说话着的人、投射下来的灯光,都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背景,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但不知为何,诸伏景光却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怅然若失。 “小木……” “小木庆光!” 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诸伏景光猛地回过神,他看到萩原研二冲着他眨了眨眼,嘴里调侃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果然神院是比我帅气多了吗?你可从来都没有看着我发呆过。” “不,只是之前听目暮警部他们提起过神院先生,这次终于见到真人了,果然……”诸伏景光顿了顿,看着神院度的眼睛轻声说道,“与我想的一模一样。” “我就不问你想的是什么了,不过这大概应该算是一句夸赞?”神院度饶有兴致地说道。 “当然。”诸伏景光弯了弯眼睛,神院度很轻易地就能从他的身上找到过去的苏格兰的影子……不,或者应该说,苏格兰本来就是真实的诸伏景光的一部分,“这当然是一句夸赞。” “抱歉——”侍应生匆匆走到他们的桌前,“让您久等了,请问要点什么……对了,菜单。” 他左右找了找,原本放着菜单的位置是空的,菜单不知道是被谁给拿走了:“请您稍等……” “这样,就不用菜单了,他们点的给我们也上一份好了。”神院度询问了库斯塔一下,然后决定道,“我们没有什么忌口的。” 此话一出,萩原研二三人反倒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神院,你……能吃辣吗?我是说比较辣的那种。” “……还好?”日本的辣椒能辣到哪里去?神院度这样想着,库斯塔原先特意去尝试过那种所谓的地狱拉面,宣传得很恐怖,说什么吃了能让人汗流浃背,夸张地说着什么让人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图景,连面汤都是红色的,乍一看确实挺吓人,但是库斯塔尝完后回来说没有像传言的那么辣,于是点了点头确认道,“应该没有问题。” 诸伏景光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依照他做饭时对于神院度口味的了解,假如这几年他的口味没有太大的变化的话,可能……或许……这个程度有些过于刺激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他该用什么理由呢? 神院度看着他们的眼神交流,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库斯塔拿出手机,将这家店的名字输入了进去,找出了食客的点评,越看表情越凝重。她用胳膊碰了碰神院度,将手机递给了他,神院度看完之后,镇定地想着既然已经点了,现在想退也来不及了,是夸大其词也说不定……吧? 几分钟后。 “……这是什么?”神院度看着自己眼前的盘子,脸上的表情逐渐浮现出了一种茫然。 244 第 244 章 景光:或许…… 神院度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是做好了有可能会很辣的准备,但眼前的情形貌似看起来有些吓人。 白色的盘子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关键是里面盛着的炒面, 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红色的酱汁, 基本看不出来面条的本色,中间夹杂着细碎的炒出来的辣椒和肉末, 上面盖着的煎鸡蛋也好像是在红色的颜料桶里滚了一圈, 筷子在鸡蛋上一戳,半凝固的蛋液淌下来, 像是流淌的岩浆, 扑面而来的辣椒冲鼻的味道弄的人鼻子痒痒, 想要打喷嚏。 “这个是他们家的招牌,熔岩炒面。”萩原研二好奇地打量着炒面,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我也是在网上看到的,据说至今为止能够吃完一份的不足五十人,他们还特地把挑战成功的人的名字展示出来了,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尝试一下。” 神院度顺着萩原研二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一面墙上专门空出来了一块地方, 上面是挑战成功的人的名字,看上去大概是四十一二个的样子。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虽然日本的辣椒在他的认知里不太辣,但并不代表日本真的没有能吃辣的人, 而直到现在成功的人数还不到五十,就足以证明这大概不是浪得虚名。 神院度看着炒面的眼神带上了一抹凝重,要不还是放弃算了,但是既然都已经上来了, 不吃是不是有点不好? “别担心,虽然比较辣,但是吃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据说是用了好几种辣椒来调味。”萩原研二这样乐观说着,但却没有动筷子,反倒是谨慎地看着面条的松田阵平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地夹了一筷子送进了嘴里,在那一瞬间,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咳!”松田阵平咀嚼了两下,忽然面色一变,他张嘴抽着气,然后一把抓起装着冰水的杯子就往嘴里灌,喝完了一杯又马不停蹄地倒了第二杯。他的面色迅速涨红,用手在眼前扇着风,连鼻尖都冒出了些许汗珠,“你管这个叫比较辣?!” “好吧,小阵平用他的亲身体验证明了这是特别辣。”萩原研二假装没有看到松田阵平漆黑的脸色和蠢蠢欲动的拳头,眼神游移地说道,“小阵平的动作太快了嘛。” 神院度看着眼前这盘炒面,慎重地用筷子挑起两根,面条更碰到舌头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可紧接着火烧火燎的感觉就蔓延了整个口腔,萩原研二说的确实没错,他能够尝到其中复杂的调料的味道和辣椒本身的香味,味道绝对不差,可是…… 神院度镇定地拿起冰水喝了一口,冰水仅在口腔中停留了两秒中的时间,神院度就产生了它貌似是在加热沸腾的错觉,他默默地又喝了一口,舌头上的痛感依旧挥之不去,他的眼眶因为生理性的反应而变得微红,微微张开的嘴唇中探出一点舌尖,然后被他用手挡住,连眼睛眨动的频率都快上了不少。 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炒面,另一只手悄悄地将盘子向远离自己的方向推远了一点。 诸伏景光的手指动了动,不知为何他有点坐立不安,他瞟了神院度一眼,然后目光移开,似乎想看又不敢看,然后举手向侍应生示意了一下:“麻烦这里来两瓶冰牛奶。” 很快,冰牛奶就送了上来,诸伏景光将其中一瓶递给神院度,轻咳一声说道:“喝一点会好一些。” 神院度就像不知道他是谁一样,自然地接过了牛奶,扭开瓶盖喝了两口,然后表情舒缓下来,委婉地说道:“味道是不错,不过可能不太适合我。” “我也是这么想的。”松田阵平赞同了神院度的意见,并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吃这个估计得需要一个铁胃,感觉就算用水冲两遍也依旧会很辣,还好只点了一份……算上神院就是两份。” “本来就是尝试一下嘛。”萩原研二盛了一碗刚上桌的蟹肉杂炊粥,鲜香的味道在舌头上炸开,从食道一直暖和到胃里,他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果然冬天就是要吃点热乎的东西。” “等等,这明明是你点的,你为什么不尝一下?”松田阵平发现了盲点,他抱着臂眼神犀利地看着萩原研二,脸上浮现出了冷笑。 “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能说在松田阵平“以身试毒”之后,他打了退堂鼓吗?“研二酱没有那种本领啦。” “呵,你别想临阵脱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松田阵平发誓他今天必须要把面条塞进萩原研二的嘴里,这家伙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只是有一点辣”,来到这里后又变成了“比较辣”,最后发现这简直就是“魔鬼辣”,他真是信了萩原研二的邪! “神院,来尝尝这个,他们家烤的鸡肉丸子很好吃,里面还有脆骨。”萩原研二热情地推荐道,试图转移话题。 “别给我拿神院做挡箭牌!” 神院度依照萩原研二的推荐拿了一串鸡肉丸子,上面是夹着海苔烤的,酥脆的海苔包裹着咸甜的酱汁,里面的脆骨咬起来咯吱咯吱的。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很少会吃夜宵,除非是因为任务等原因来不及吃晚饭,才会吃上一点,一般保证自己不会饿就够了。 接下来上的几道菜都正常得不得了,这家店有这么多食客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起码库斯塔吃得心满意足。就在这时,神院度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白兰地,于是随手接通了电话:“喂?什么?我正在外面吃饭,稍微有点吵。” 诸伏景光屏住了呼吸,试图听清电话里讲的是什么,但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前年年末的报表是吗?我应该有留存,等我回去帮你找一下……好,就这样,找到之后我会发给你的。”神院度挂断了电话,然后抬头看向萩原研二几人,“抱歉,我们要先走了。” “没关系,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萩原研二和神院度起身去结了帐,然后他们一同走出了店面。 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变得稀疏,夜晚的寒意一个劲地往身体里钻,试图穿透衣服的防御。诸伏景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逸散来,街边的路灯好像接触不良地闪了闪,难以辨清他脸上的神色。 “下次见,萩原,松田。”神院度的目光落到诸伏景光的身上,脸上的笑意加深,“还有小木君也是。” “……下次见。”诸伏景光的嘴唇动了动,“神院先生。” “景光。”直到看不见神院度和库斯塔的身影,萩原研二这才看向诸伏景光,有些担忧地小声说道,“你是不是……” 诸伏景光将手插进兜里,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神院度离去的方向:“他一直都知道。” “他是说他早就发现了你是谁?”松田阵平皱着眉问道。 “好尴尬。”萩原研二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这样岂不是说我们在他面前的那番解释和弥补就像是在表演一样吗?” “这是重点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阵平。”萩原研二轻松地耸了耸肩,“这就意味着或许我们的秘密在神院那里暴露无遗,比如我们知道了景光的身份,再比如我们或许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然我们也不用在他面前特意岔开‘光’这个话题……但是这又能怎样呢?” “你是说?” “我也是直觉啦,直觉。”萩原研二摊了摊手,“反正我是感觉神院他貌似并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小诸伏和我们有联系这件事。” “不会吧?”松田阵平喃喃自语,要是这么一说的话,神院度依旧和他们保持着“朋友”关系是因为什么?他就不担心哪天他们故意将他引到陷阱,逮捕归案吗?而且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向组织揭发的打算,这个暧昧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找到原因的。”诸伏景光这样说着,他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不知道是不是妄想的念头,或许……神院度并不想要待在组织里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在诸伏景光的心中挥之不去,他没有说出他的猜测,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这只是他的感觉,就算说出来也不可能会得到认同,更有人会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但假如他的猜测是对的……诸伏景光的心跳快了半拍,他握紧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无论是真是假,都会在时间中暴露端倪,得到证明,而现在…… “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方式。” “你说我们要是直接去问的话能不能得到答案?”萩原研二一脸深沉地说道,“说不定神院愿意直接告诉我们呢?” “……你没发烧吧?”松田阵平试图去摸萩原研二的额头,没有得逞后,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萩原研二的肩膀上,狞笑道,“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小阵平,你这是公报私仇!”萩原研二身体一矮,迅速躲开,“我都没有给你照相哎!” “你还敢提!”松田阵平额角一跳,撸起袖子追了上去,“你别跑!” 诸伏景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神院度消失的方向,然后转头追上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街上不要大闹,小心撞到别人。” 245 第 245 章 大幕拉开 “茱蒂·斯泰琳?”神院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想了想觉得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谁?” “一个FBI。”白兰地坐在神院度的对面,浅浅地抿了一口茶, 品了品后不确定地说道, “薰衣草?” “是的,波尔多寄过来的,薰衣草红茶,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神院度肯定了白兰地的猜测,笑着说道, “他总能找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说到波尔多……”白兰地蹙了蹙眉,“他那边最近的资金流动太大了。” 波尔多近一年来分批次调用了大量的资金,合起来的金额之巨足以建立一个以最高标准要求的主基地, 当然,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这也是他默许的, 关键是这家伙什么时候用,用多少没有个准数,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上个月他本来有一笔钱是准备用来投资的,结果要取用的时候,发现账面上空了,害得他不得不从别的地方调取资金。 “很麻烦?”神院度双手在眼前交叉, “还能控制得住吗?” “这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白兰地淡定地说道, 给波尔多的钱走的又不是明面上的公账,那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更何况在全球经济危机最严重的那一会,组织也不免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他拆了东墙补西墙,最终还不是硬生生被他给挺了过去?甚至组织内部都没有出现什么风波——他胆大包天地挪用了组织的储备金去借鸡生蛋,等到急用钱的时候,经过他的操作,用储备金赚取的利润已经足够填补亏空,就这样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于是在那个全世界经济都不景气的年代,白兰地面不改色地吞掉了数家破产的公司,一举奠定了他在后勤部绝对的地位。 不得不说,白兰地的操作其实非常惊险,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空,要知道他可是挪用了组织的储备金,要是一个不小心,他就能达成让现在的卧底做梦都想不到的场面——让组织破产,所以波尔多的操作在他这里算不上什么麻烦,就是有点被打破规划的不爽。 他有那么点强迫症和工作狂属性,去看他的行程表,绝对是满满当当、整整齐齐,他每次都会规划好至少一周应办的事物,而波尔多的行径就像是你已经盘算好了今天抓紧将工作做完,这样明天就可以轻松一点,结果有人来通知出问题了,临时加了一项本来不应该有的任务,导致所有的一切都得往后排,明天别说是轻松一点了,不加班到后半夜都算他输,这如何不让他烦躁? “你又不是第一次意识到波尔多的随心所欲了。”神院度丝毫不觉得奇怪,他认识的有个性的人不少,但波尔多绝对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其中之一,“我会跟他说以后调动资金要提前通知你一声的。” “不过雅文邑大人,这种事情交给波尔多能行吗?”白兰地倒不是不信任波尔多,但他对波尔多的印象只能用一个不靠谱来形容,他可是知道法国分部在波尔多的掌管之下都出现了什么离奇的操作。在这方面,虽然他和玛克的关系一般,可在对波尔多的看法上倒是出奇的一致,这家伙真的能行吗? “放心吧,他还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出错,更何况法国现在是唯一‘清净’的地方,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神院度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块曲奇,停顿了一下后笑道,“我们是不是跑题了?继续说回茱蒂·斯泰琳,她是一个FBI,然后呢?” “前两天的时候,我发现她在帝丹高中担任英语老师,连名字也换成了茱蒂·圣提米利翁。”白兰地并不知道FBI追着贝尔摩德来日本的事,每年年末他都有一大堆事务要办,忙得晕头转向,他看到茱蒂只是因为巧合,当时他只是瞥了一眼,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因为他当时有别的事,所以也没有多想,直到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这不是个FBI吗?“一个FBI,不远万里跑到日本,到一所普通高中教书,用的还不是真名,怎么想都很奇怪。” “你是怎么知道她是FBI的?”神院度有些好奇地说道。 “两年前我去美国谈生意,关于公司入股之类的事情,结果就在关于价格的拉锯战的时候,对方的秘书闯进来,说公司来了一队FBI,说是有个连环杀人犯整容后,用假身份潜入了公司,当时带队的正是茱蒂·斯泰琳。”白兰地解释道,“那个连环杀人犯见事情败露,想要将她当成突破口,结果三两下就被扭着手臂压在了地上,身手还不错。在帝丹高中无意间碰到她之后,我顺手查了她一下,现役的FBI跑到一个不出名的高中,肯定有什么目的。” “原来如此,他们是追着贝尔摩德来的,不过帝丹高中……”神院度沉吟片刻,“他们为什么会伪造身份潜入这样的地方?除非贝尔摩德也在那里。” “贝尔摩德?她去那种地方干什么?”白兰地对于贝尔摩德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太多的恶感,贝尔摩德是不是什么神秘主义者,是不是坑害了很多人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他平日里也是很忙的好吗?也只有在要钱的时候,贝尔摩德在他这里的存在感才会高上一点。 但是…… 他讨厌麻烦。白兰地上网搜索了一下,看到了贝尔摩德发布的暂时息影,想要休息一阵子的通知,而贝尔摩德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去体验一下青葱的校园生活吗?” “大概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毛利兰和工藤新一都是在帝丹高中就读,而贝尔摩德之前在美国以杀人魔的身份被他们救过,看来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对的,她来日本的目的果然不怎么单纯,没想到贝尔摩德也会有在意的人这样一天,这下子…… 神院度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泄露出些许毛骨悚然的意味来。 可是被我抓住把柄了哦。 “她会对您的计划造成阻碍吗?”白兰地并不放心,他觉得贝尔摩德应该算是一种不稳定的因素,“我或许可以……” “不,不用管她。”神院度意味深长地说道,“关键时候会是一种助力也说不定。”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追逐光,可是有被晒死的风险,不过这样一来,其中就会有很多可以操纵的地方了。 你会为你的光做到什么程度呢?贝尔摩德。 隐瞒他们的存在?有意无意地放水?还是干脆背叛组织呢?神院度现在就像是用手指捏着一个贝尔摩德的小人偶,不知是该和朗姆一起扔进废弃栏,还是暂时归于自己一方,最后他将其放到了“有用”的位置上。 “大幕已经拉开了,每个人都得上台演上一场,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光明’战胜‘黑暗’,但是中间的精彩程度,总得值回票价吧?” “我知道了。”白兰地微微低头,“您会得到您想要的。” “好了,知道你很忙,不必在我这里逗留太久。”神院度轻松地说道,“我也要出趟门。” “我送您?” “不。”神院度摇了摇头,“只能我一个人。” 白兰地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起身看着神院度走到衣架边取下悬挂着的大衣,然后两人一同走出了房屋,在门口的街道分别。 神院度坐进车里,发动了车辆,目标明确地向着目的地驶去。开车的时间很长,道路也越走越荒僻,最终在一间山间别墅停了下来。 门口的摄像头转动,确认了车辆和来人的身份,随后大门打开,车辆驶了进去。神院度将车停在车库,别墅外的人看到他,上前来对他进行了搜身,确认他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这才打开了门,神院度走进别墅,别墅里的佣人看到他顿时恭敬地低下了头。 “Bss在哪里?” “Bss在楼上的书房,正在等着您。”佣人恭敬地说道,这里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如果没有允许,他们是绝对不会透露出主人的行踪,现在这样说,只能是提前有了吩咐。 神院度点了点头,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走廊里的地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在书房的门前站定,抬手轻轻敲了敲门:“Bss。” “进来。” 神院度打开门,看到书房的窗前站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样子,漆黑的头发,红色的眼睛,额头上有着一条黑色的发带,手杖压在掌下,撑着地面,冷漠地看着窗外,看起来就如同油画上的人物像。 直到他转过头来看到神院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如同冰雪融化,显露出些许笑意:“雅文邑。” “莲。” 246 第 246 章 乌丸莲耶 “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过来坐。”乌丸莲耶没有选择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似乎是觉得这样给人的距离感太强了,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将手杖倚靠在一边,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想要见到你越来越难了, 有好几年了吧?” “我们两个月前刚刚见过。”神院度回身关上了门, 然后走过来坐在乌丸莲耶的旁边,闻言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乌丸莲耶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了墙上的日历, 他的神情似乎恍惚了一下,然后失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吧,瞧我这个记性, 连这件事都忘记了。” 神院度平静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乌丸莲耶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弯下腰, 手肘抵着膝盖,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脸,好半天才慢慢说道:“总感觉过了很久。” 他总是在做梦,一遍一遍、反复地做梦, 每当他以为过去了很久的时候, 睁开眼时, 夜晚依旧是夜晚,钟表上的指针才走动了短短两个格子,以至于他都有些分不清时间, 本该认识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都会让他感到陌生,慢半拍才会在记忆中浮现,回想起来。 “那只是错觉,莲。” “那也不妨碍我在其中寻找到我需要的东西不是吗?”乌丸莲耶不觉得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相反,相比它对自己造成的麻烦来讲,它维持了自己在组织中的统治,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它的话,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们都会寸步难行,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它。 ” “……这不是什么应该感谢的事情,再稍微等一等,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神院度轻声说道,就好像在说着什么既定的事实,“雪莉已经研制出了我们想要的APTX-4869,只是成功率还不高,计划也在按照预计的一样发展,再等等我。”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也做好准备了。”乌丸莲耶用手拍了拍神院度的手背安慰道,表情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和坦然,明明是年轻的躯壳,里面却仿佛藏着一个迟暮的老人,“如果没有你的话,想必我早就死去了,所以做你想做的去吧,在这具身体彻底报废之前,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忠实的盟友。” “我可不想言而无信,莲。”神院度看向乌丸莲耶,“那样就太糟糕了,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的。” “所以我也只是未雨绸缪。”乌丸莲耶轻笑道,他的相貌很容易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像是阴雨蒙蒙下披着斗篷的没有人气的吸血鬼,但当他软化下表情认真对待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感受到那种特殊的、邪典般的魅力,好似有着靓丽外表的毒蛇,明知危险却矛盾地想要试探着触碰,“放心吧,雅文邑,贪婪的乌鸦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松开嘴和爪子的,我的野心可远不止这些,我可还没有看到太阳呢。” “不过是又一场赌博,我可是精于此道。”乌丸莲耶红色的眼睛就像是太阳落山时最艳的那一个黄昏,他偏头看着神院度,温和地说道,“乌丸莲耶赌输了一次,可不会再赌输第二次。” “赌博可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在这方面你应该没有资格说我,更何况我的赌注可是全都在你的身上。”乌丸莲耶轻松地说道,“相信你可不是一件难事。” “呵。”神院度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是该由我来安慰你的,怎么角色好像调换了过来?” “从某种程度上,我可要比你要年长得多,我也不总是一个老糊涂。”乌丸莲耶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在最早的时候,我也只是略有些‘薄产’,从无到有创建组织,中间也不总是一帆风顺,野心、手段、利益……总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遵从我的,反对我的……” “莲。”神院度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伸手。” 乌丸莲耶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神院度将手伸进衣兜,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掌心,是一块有着透明包装纸的橙子味的水果糖,然后站起了身来:“别想那么多,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莲,也只是莲。” 乌丸莲耶仰头看着他,他恍惚地想起在很久以前,自己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就是神院度弯腰站在自己的眼前,朝着他伸出了手:“好好睡上一觉吧,不管有多少想做的事,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全都来得及。” 来得及?乌丸莲耶甚至不知道神院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松弛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一把抓住放在一旁的手杖,用力地将其扔了出去。 桌子上的花瓶掉落在地上砸碎,里面的水溅落一地,花枝随之也倒在残片之中,后面的镜子也被去势不减的手杖砸中,晃了晃没有倒下来,但镜面上开裂出了数条蔓延的纹路,细小的碎片掉落下来,隐没在地毯中。 “大人?您没事吧?”外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屋里发出的声响,脚步声匆匆靠近,抬手就想要打开门。 “滚!” “是,大人。”乌丸莲耶暴怒的声音传出,他们的心中一凛,快速缩回了手,低头恭敬地回答道。乌丸莲耶的心情一向阴晴不定,一旦撞上他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所有人说不定都得遭殃,可是雅文邑大人不是刚来过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用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来缓解内心中的紧张,能到这里的人都是绝对忠诚于乌丸莲耶的,也就是说没有乌丸莲耶的命令,这里有谁来,待了多长时间,谈了什么,他们全部都会守口如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但这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中没有什么猜测,虽然他们不知道神院度和乌丸莲耶间是什么关系,但一般来说,雅文邑大人在的时候,bss的情绪都会好上不少,可今天是怎么了?难道雅文邑大人和bss吵架了吗? 屋内的乌丸莲耶用手撑着额头大口喘息着,他红色的眼睛闪烁不定,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间的狰狞。他站起身,略有些踉跄地朝着镜子走去,碎片在他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然后将手掌用力地按在了镜子上。 乌丸莲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镜子中的他被上面的裂痕分割成了几块,他拽下了额头上的发带,一条伤口贯穿了他的额头,不管用多好的药膏,它也只能变淡,变得不再清晰,但却无法完全消失。 乌丸莲耶的表情几度变幻,就好像是被漫天的沾血的鸦羽埋了下去,几近窒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漏了一个大洞,体力、生命力之类的东西从中流淌了出去,让他愈发虚弱。他攥紧了自己的手,然后缓缓松开,橙色的糖块在他手中,外面的包装纸被□□得不成样子,乌丸莲耶撕开包装,将橙子味的水果糖含进嘴里,糖块在舌头上融化,清新的果味充盈着整个口腔,乌丸莲耶闭了闭眼,然后慢慢吐出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是你。” “只要有雅文邑在一天,我就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是谁。”乌丸莲耶的神色诡谲,脸上好像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说话,“别想在我的身上复活,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地将一切都交出来,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乌丸莲耶]。” “我还要和雅文邑一起结束这一切,离开这里。”他慢慢地直起腰,他的手指被镜子上的裂缝划破,鲜血流淌下来,镜子上也沾染上了红色的血迹,“我拥有你所没有的东西。” “我是莲,不是[乌丸莲耶]。” 乌丸莲耶动了动手,传来的疼痛让他原本有所回升的心情再度下降,他冷眼看着一团乱的书房,然后走了出去,吩咐道:“收拾干净。” “是,大人。”别墅的仆人们赶忙应道,他们走进书房,目不斜视地将地上的残片和已经被破坏的镜子清理一空,并以最快的速度更换了新的上去。 乌丸莲耶让人将他的手包扎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查看着邮件,尤其是来自朗姆的邮件,按照惯用的处理方式敲打了一番——似乎是因为在神院度的针对下频频出错,朗姆担心会因此失去他的“信任”,所以近年来的行事作风变了不少,屡次表达他的忠诚,可是谁能不知道他隐藏在底下的狼子野心呢? 如果说以前的乌丸莲耶对于手底下的人的争端乐见其成,毕竟如果他们一片和睦,担心的就该是他了,而现在……他不再需要这些了。 “朗姆,既然你说要为组织奉献一切。”乌丸莲耶看着朗姆的邮件,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何不遂了你的意呢?” 247 第 247 章 巴士劫持事件(一)…… “咳……咳咳……啊嚏!”阿笠博士咳嗽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然后用纸巾用力地擤了擤鼻子,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垃圾袋中。 “博士,你真的能行吗?”吉田步美担心地问道, “这样去滑雪会不会让感冒更严重啊?” “没关系,这点小感冒……啊嚏!”阿笠博士的鼻子都被他擦得有点发红,嘴上依旧倔强地表示他没有问题, 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都是成年人了, 没问题……啊嚏!” “算了吧,博士,等到了滑雪场,博士还是待在小木屋休息吧。”“是啊,博士别逞强了,人家都说感冒最开始的时候要小心,要是一旦变得更严重就不好了。”吉田步美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阿笠博士插不进话,只能挠了挠头表示他知道了, 看车的速度减慢下来, 赶紧提醒道,“一会就有人上车了, 快回座位上坐好。” “哦。”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啊。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 凑到灰原哀身边小声问道:“博士是怎么回事?” “哼,自作自受。”灰原哀抱着臂冷哼了一声,“谁叫他半夜不睡在那里看滑雪的教学视频的, 说了也不听,说什么要做一个榜样,现在确实成为了‘榜样’了, 告诉别人要按时睡觉,不要熬夜和保暖的重要性的榜样。” 呵……呵呵,是博士能干出来的事。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灰原哀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和沉重的压力,她的面色一变,惊恐地看着车门的方向,然后将外套的兜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声音发颤地说道:“工……工藤,能不能跟我换个座位?拜托。”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番灰原哀的表情,然后表情凝重地和她交换了座位,难道说…… 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了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后面的是一个吹着泡泡糖的女人……咦?茱蒂老师和新出医生? “Hi!Cl kid!”茱蒂抱着新出智明的胳膊,热情地朝着江户川柯南打了个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阿笠博士疑惑地问道。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在游戏厅认识的小兰姐姐学校的英语老师。”江户川柯南小声解释道,“不过她怎么会和新出医生在一起?” “新出医生!”正巧在这个时候,吉田步美问出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她趴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朝着新出智明挥了挥手,“新出医生也是要去滑雪吗?和女朋友去约会?” “不,不是,我们只是正巧在站牌碰到。”新出智明摇头否定道,他好像对于茱蒂的热情有点不适应,找机会抽出了他的手。他和茱蒂在江户川柯南前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又有一个男人上了车,他的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一个针织帽,时不时的发出两声咳嗽,走到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车辆发动,江户川柯南扭头看着灰原哀,她低着头,双手在腿上攥紧,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僵了一样,江户川柯南的目光从刚刚上车的这几个人间不留痕迹地扫过,这几个人中会有组织的成员吗? 很快车就到了下一站,车门打开,江户川柯南忽然发现上来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有着银灰色的头发,身上穿着修身的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围巾,眼镜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玛克先生?” 玛克将眼镜摘下,看见江户川柯南眼睛闪了闪,似乎也有点意外,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小学生,声音平静地说道:“出去玩?” “嗯,我们去滑雪。”其实江户川柯南和玛克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他只是在神院度那里见过他几次,也知道他不是特别喜欢说话——倒是做的点心吃了不少,至于之后为什么没有将“玛克”与酒对应上,因为这个名字的发音在国外真的很常见,玛克又是一副外国人/混血的长相,再加上已经认识很久了,他根本没有察觉出异样来。 “好久不见,玛克。”阿笠博士打了个招呼,他对玛克从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就不错,是个有礼貌的年轻人,而且对他的发明很感兴趣,经常会提出一些建议,就是性子稍微冷淡了一点,“你这是要去哪里?” “前两天车子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送去检修了,今天去将车提回来。”玛克光是想起这件事就想揍库斯塔一顿,他就不该听信库斯塔信誓旦旦的什么“我的驾驶技术进步了”之类的话,修车的人看到车辆的惨状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人没事吧?听到他说没什么大碍,他们还一脸不信,只当是他不想要提起这件事,所以他们也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想要揭露他的伤疤。 呵,人不光没事,还能吞下一盘子刚烤出来的华夫饼。玛克推了推眼镜,在心中自我反省了一番,他就不该相信库斯塔的鬼话,也不知道那家伙驾照是怎么考下来的……等会,她考没考过驾照来着? 玛克?灰原哀听到江户川柯南和阿笠博士的声音,不禁将头压得更低了,恐惧让她连头都不敢抬。她见过玛克,但并不熟悉,只知道他唯神院度马首是瞻,她不知道玛克会不会认出她来,更何况现在玛克是后上来的,也就是说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这辆车上最起码有两个组织成员!她低着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更别说去别人车上都有什么人了。 “江户川……”灰原哀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声若蚊蝇的字眼,“你千万别……” “放心。”江户川柯南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阿笠博士和孩子们都在车上,我不会冒险的。” 大概率是贝尔摩德伪装成的新出智明、变小的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FBI的茱蒂·斯泰琳,这辆巴士上真是聚集了不少有意思的人物。玛克这样想着,抬脚朝着车的后座走去,但等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瞳孔骤然收缩。 江户川柯南忽然感到了一阵阴寒,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四周。玛克的脚步没停,一步一步地朝着巴士的后方走去,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个戴着针织帽和口罩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要知道赤井秀一可是一度在他心中的仇恨值超过琴酒的存在,他就差没有将赤井秀一做成标靶,扎得上面全都是窟窿眼了,要不是顾及到神院度的计划,他第二天就能干出将炸弹送到FBI的总部,而现在,虽然赤井秀一的头发剪短了,还遮挡住了面部,但他绝不会认错! 玛克勉强按捺着杀意,赤井秀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随着他的接近,他的身体也逐渐紧绷起来,随后玛克的脚下却突然一拐,坐进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玛克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上的水雾,细致仔细的动作莫名透露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他看着车窗玻璃上映照出的自己,同样也能看到赤井秀一正偏头看着他,他轻啧了一声,目光透露出了一种冷然和杀意,嘴唇微微开合做着口型: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他感到稍微有点棘手,他还没有做好面对神院度的准备,结果在车上就撞见了玛克。现在的情况是:伪装成新出智明的贝尔摩德和玛克都认识他,也就是说他是暴露在明面上,而茱蒂是隐藏在暗处的。 贝尔摩德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当时想要杀死新出智明,这样她就能替代新出智明的身份,但他们提前发现了贝尔摩德的目的,于是他们就伪造了一起意外车祸,让车辆翻进了水里,假装新出智明一家因为事故而丧生,其实新出智明被他们救出来了,这样贝尔摩德就能轻而易举地以新出智明的模样进入帝丹高中。有他来吸引注意力,茱蒂的身份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事情还在掌控中,或许……赤井秀一在心里盘算着,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走藏起来,而是借由这个机会大胆地往前一步,反正玛克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运气好的话,或许他还能在玛克那里探听到点什么。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车里上来了两个古怪的人,说他们古怪是因为,距离滑雪场还有一段路途,然而他们现在就将滑雪服穿在了身上,防风帽、护目镜一应俱全,手里还拿着长条状的滑雪包。 江户川柯南感觉有些奇怪,再怎么样护目镜也不必现在就戴上吧?然而当车辆发动之后,他们却突然起身,掏出手/枪对准了他们:“都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数道视线朝着他们望了过去,在看清了他手中的手/枪之后,顿时尖叫声四起。江户川柯南睁大眼睛,感到自己浑身冰凉,这是…… 挟持巴士的匪徒! 248 第 248 章 巴士劫持事件(二)…… “没听懂我的话吗?!”劫匪不耐地将枪口朝上开了一枪, 不少人下意识地抱住头、捂住嘴,将尖叫声堵在嗓子里,不敢发出声音。 劫匪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回头命令司机给巴士挂上[回程]的牌子,调转行驶方向,并打电话通知如果不释放被警察抓捕归案的矢岛邦男的话,他们就每隔一小时杀死一名乘客。 同时, 另一个劫匪要求他们将手机全都交上来,并威胁他们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就让他们这辈子都打不了电话。面对生命威胁,绝大多数人都乖乖地将手机交给了劫匪, 劫匪挨排收取手机,最终走到了车的后座。 “喂,你的手机呢?快交出来。”劫匪走到赤井秀一的面前, 用枪对准了他,赤井秀一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抱歉, 我没有带手机。” “哼,谅你也不敢骗我。”劫匪审视了他一番,轻蔑地说道,又依次威胁了另外两个人, 最后枪口指向了玛克,“还有你,不想死的话就把手机拿出来。” 玛克缓缓地将眼镜戴上,银灰色的眼睛透过透明的镜片注视着他,他的瞳色很少见, 再加上他没有什么表情,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至少劫匪现在就感到自己心里发毛,随之好像恼羞成怒一样冲着他扬了扬手/枪:“说你呢!你想尝尝子弹……” 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上面正是一部手机,劫匪的后半句话被憋了回去,他的面色铁青,额头上冒出两个井字,他有心想要给玛克一个教训,但看他的态度又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地方,于是没好气地一把夺过手机,粗声粗气地说道:“算你识相。” 玛克的心中已经给这个劫匪判了死刑,也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挟持的这辆巴士堪称群英荟萃,就是有点遗憾他刚才用枪指着赤井秀一的时候怎么就不走个火呢?他说没有手机你就信了?你倒是搜一搜啊。 玛克:恨铁不成钢.jpg。 很好,就趁现在。江户川柯南见劫匪收完手机,走到了巴士车头的位置,就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了耳环式的便携移动电话,准备打给目暮警部说明情况,但等他一抬头,却看见劫匪就站在他眼前凶恶地瞪着他,然后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便携电话,将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你这小鬼在做什么?!我警告你,要是再敢轻举妄动的话,我保证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江户川柯南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从他的位置明明应该看不到我才对,我躲在椅背后面,为什么他能发觉我在做什么?除非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也就是说…… 江户川柯南用眼角余光向着身后看去,他坐在倒数第二排,能看到他在做什么的就只有过道对面的阿笠博士和吉田步美他们以及坐在他后面的人,而前者肯定与劫匪无关,也就是说通风报信的人很可能就坐在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有四个人,玛克先生的嫌疑是最小的,主要是从他的位置来看,他的身体被座椅遮挡了大半,想要打信号给前面两个劫匪看不是很容易,而且动作太大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并不认为玛克先生会是那个内应; 而那个戴着口罩好像是感冒了的男人,如果说是通过咳嗽来报信的话,有一定的可行性,可关键是阿笠博士今天也一直在咳嗽,声音很难区分出来; 最后是那个在嚼口香糖的女人和说是戴了助听器的男人,如果说前者是用口香糖的声音来发出信号也不是不可能,可问题是咳嗽声要比口香糖的是声音大得多,轻易就会被盖过去,而后者就算说他的助听器是通讯器的伪装也是不可能的,一来他没有在那两个劫匪的耳朵上看到有耳机之类的东西,二来通讯器会涉及到“说话”这一项,周围的人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可恶,到底谁才是那个内应? 就在江户川柯南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看到那两个劫匪将滑雪包轻手轻脚地并排放在了过道的中央,江户川柯南忽然想起,他们要求警方释放的矢岛邦男就是因为制造炸弹抢劫珠宝店被捕的,而看劫匪的态度……这该不会是炸弹吧? 想到这里,他就偷偷地想要拉开滑雪包查看一下,结果被劫匪发现了,在恼怒之下,他们是真的打算对江户川柯南下杀手,新出智明见势不妙,将江户川柯南挡在身后,试图改变他们的主意。两个劫匪见状窃窃私语了一阵,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最后放了他一马,让他回座位上坐好,这下江户川柯南更加确认包里的就是炸弹,他们估计是担心开枪会一不小心将炸弹引爆,所以才放弃了他们的打算。 可是什么情况才会用到炸弹呢?江户川柯南突然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会不会这些劫匪根本就没想着要释放人质?只是等着警方释放矢岛邦男之后,就将所有人都炸死?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不行,他必须要尽快找出内应,不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的。 玛克挑了挑眉,默默地推了下眼镜,这件事在他看来可要简单得多,因为坐在后面的这四个人里,他和赤井秀一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人选就只能在听力不好的中年男人和嚼口香糖的女人之间产生,而据他观察,那个中年男人的听力是真的不好,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也就是说…… 玛克忽然用手敲了一下窗户,在众人的视线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礼貌地说道:“抱歉,一不小心。” “你最好给我注意点,别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小心你的小命。”劫匪恶语警告道。 玛克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与赤井秀一对视了一眼,隐晦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中间的女人——他们两个正好坐在最后一排的两端,虽然他很讨厌赤井秀一,恨不得他去死,但他可不想和赤井秀一一起被炸上天,这能让他恶心一辈子,所以这种闹剧还是到此为止吧。 赤井秀一接收到玛克的信号,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看见前面的匪徒接了一个电话:“矢岛先生,你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吗?很好,我们会按照承诺释放三名乘客。”挂断电话后,他吩咐司机拐弯,向着隧道行驶而去。 劫匪看了看众人,脸上忽然扬起了报复性的笑容,指着后面的赤井秀一和玛克说道:“喂!坐在最后面咳嗽的男人和那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你们两个到前面来。” “……” “没听懂我的话吗?叫你们过来!” 玛克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能忍住当场将赤井秀一干掉的冲动已经很辛苦了,结果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像是蚂蚱一样在那里一再蹦跶,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玛克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上前来,劫匪将他们身上的滑雪服和防风镜摘下来丢给他们,命令他们换上,江户川柯南灵光一现,他已经明白劫匪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巴士行驶进入隧道,玛克和赤井秀一换上滑雪服,劫匪的脸上露出了狞笑,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瞒天过海,他就感到兴奋不已:“听好了,我只说一次,等出了隧道,就给我加速行驶,等甩开那些跟屁虫一样的警察,就将车停下来,等我们下车之后,再加速行驶,造成劫匪还在车上的假象,而我们会伪装成被释放的乘客溜之大吉。” “为了保证你们按我们的要求去做,我需要一名人质。”似乎是因为能掌控这么多人的命运让他感到兴奋,露出真实相貌的劫匪的脸上是扭曲的神色,“后面那个嚼口香糖的女人,你过来。” 女人一愣,有些忐忑不安地穿过过道,在走过江户川柯南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手上不动的表盘,江户川柯南已经明白她就是那个内应,这只是这伙匪徒演的一场戏,等他们下了车之后,就会启动炸弹,将车上的人全部都炸死在这里,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才是劫匪,警方也根本不知道其实罪魁祸首有三个人,他们只会将车上穿着滑雪服的两个人当成劫匪,以被激怒的劫匪丧心病狂地引爆了炸弹结案。 现在在隧道里,他们应该是不想要让外面的人看到换衣服的场景,对我而言,这也是一个机会。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偷偷地向茱蒂要了一只口红攥在手心,看着劫匪将枪口抵在女人的太阳穴上,大声地说着什么按照他的指示做他们就能安全之类的话,他看着地上装着炸弹的滑雪包,朝着对面的吉田步美等人示意了一下身上的侦探徽章,现在那名内应已经不能给劫匪报信了,他要制造一个动手的最佳时机。 249 第 249 章 巴士劫持事件(三)…… “放心, 只要听从我的安排,你们都会没事的。”劫匪一再强调着,暗示只要他们听话就能够活命,防止他们因为绝望而情绪崩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别想着等我们下车之后, 跑出一小段路就停下, 你们一定要将警察带的远远的,否则的话……”说着,他用力地用枪口顶了顶手中挟持着的女人的太阳穴, 透露出了十足的威胁意味来。 “求求你!不要!我不想死!”女人哭喊着, 看起来十分可怜, 司机紧张得手心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刚想做下保证,就听见一个声音冷淡地插入进来,“那你开枪吧。” “什么?”劫匪看向玛克,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惊疑地抬手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说如果我们不按照你说的做的话,你就会杀掉人质,我有些好奇……”玛克把玩着手上的护目镜,自始自终,不管是遭到劫匪的威胁还是其他什么, 他的神情都没有太大的波动,此时巴士开出了隧道,阳光从他的脚下一路攀升,照亮了他银灰色的眼睛,他正平静看着劫匪, 劫匪的心中凭空生出了一种心惊肉跳来,“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你在说什么?”劫匪的心中一悸,他怀疑玛克看出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吗?!” “玛克先生说的对,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要放过我们吧?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要布置下这些炸弹呢?” 炸弹?什么炸弹?众人将惊惶的视线投向了劫匪,却发现他的表情一片狰狞,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样,难道这个孩子说的是真的? “臭小子!给我把嘴闭上!”该死!他是怎么知道的?劫匪调转枪口对准了江户川柯南,却发现他将长条形状的滑雪包高高举起,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了几个一时间辨认不出的符号,另一个劫匪看见他的动作赶忙阻止了他,怒斥道,“你疯了!不能开枪!”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司机叔叔!”江户川柯南大喊道,司机抬头看向后视镜,滑雪包上怪模怪样的字符在镜子中反过来,却成为了一个英文单词“STOP”,他下意识地踩下刹车。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车厢内站立着的人因为惯性而向车头的方向跌倒,玛克扶住了一旁的座椅,顺势抬脚一踹,劫匪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痛,手中的手/枪飞出,撞到车棚顶,然后掉落下来,落到了玛克的手中。 劫匪和那个假装被他挟持的女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下巴撞到地面发出了“嘭”的一声,差点让他咬到了舌头。当他忍着疼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一抬眼却惊悚地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玛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嘲。 “你这家伙!”劫匪的面色涨红,他赌玛克不敢开枪,于是爬起来想要反击。 “砰!”在他收缩的瞳孔中,他看到枪口冒出火光,耳边划过了一道劲风,鼻子嗅到了硝烟的味道,他的身体顿时僵硬在了原地,眼中顿时被恐惧所占据。怎……怎么会?他难道就不担心一不小心真的将他打死了吗?这家伙……这家伙…… 他从玛克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心和后怕,好像他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玛克先生,那个女人的手表是引爆炸弹的开关!”江户川柯南提醒道,“别让她碰到!” “你这小鬼!居然胆敢搞这样的小动作!”另一个劫匪暗恨刚才要是开枪打死江户川柯南就好了,他持枪想要射击,后背却突遭重击,茱蒂抓住了他手中的手/枪,向上轻轻一推,安全装置启动,无论劫匪怎样扣动扳机,都无法射出一颗子弹。 玛克看了赤井秀一一眼,即使他知道这家伙是看他们能解决,并且想要隐藏身份才不出手的,但并不妨碍他表露出他的嫌弃。他的手蠢蠢欲动地想要掉过头来给赤井秀一一枪,赤井秀一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恶意,口罩之上露出的一双眼睛冷凝地看着他,原本脆弱维系着的“和平”的表面下涌动着汹涌的暗流,随时都有可能将一切掀翻。 玛克低头看了一眼取下来的手表,发现上面的数字开始跳动,他举起手表示意了一下:“打断一下,这是炸弹已经启动的意思吗?” “什么?!”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脸上,那个女人扑了过来,一看手表顿时汗如雨下,“应该是我在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现在距离爆炸就剩下三十秒了!” 所有人顿时都惊慌了起来,司机赶快打开了车门,人们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下,就在他们逃出一段距离后,吉田步美忽然道:“灰原呢?” 等等,灰原?她没有下车?难道说……江户川柯南看向了巴士的方向,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我死了就好。孤单坐在座位上的灰原哀这样想着,我不该抱有什么侥幸心理,组织的人就在这辆车上,一旦那个人认出了我的身份,所有人都会死的。但如果现在我死了的话,他们就永远都不可能会找到博士他们的身上。 我早就该想到,我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的容身之所。灰原哀闭上了眼,她现在最后的价值就是不要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就让我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吧。 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灰原哀心中疑惑,抬头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手握紧,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座雕像,玛克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发现了?她想要逃跑,想要说话,却如同一只被猎食者盯上的小兔子一样,除了瑟瑟发抖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不要!灰原哀眼睁睁地看着玛克朝着她伸出了手,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躲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咦? 她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勒住,然后整个人双脚悬空被拎了起来,她有些茫然地动了动腿,发现玛克一手拿着脱下来的滑雪服,另一只手提溜着她,步伐平稳地朝着车外走去。 他没有发现?他没有发现!灰原哀心中紧张不已,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社死感,你这种好像拎着什么购物袋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江户川柯南正想拿枪打碎窗户,救出灰原哀,却见玛克拎着灰原哀从车上走了下来,灰原哀的双手双脚耷拉着,眼睛失去了高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户川柯南的错觉,他好像隐隐看到有灵魂从灰原哀的嘴里飘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嘴角一抽,似乎有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表现在脸上就是一副怪异的表情,他上前一步刚想发问,只听“轰”的一声,巴士爆炸,火焰和浓烟伴随着飞溅的残片和碎玻璃,发出了巨大的轰响。 江户川柯南情不自禁地用胳膊挡在眼前,等声响消失后,江户川柯南放下手臂,看着巴士燃起的熊熊大火,再看了看走路一如既往的稳当,只有外面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的玛克,身心乍一放松的情况下,他实在是忍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玛克先生,您没有紧张的时候吗?”差一点就要被炸弹炸个正着了哎! 他对玛克的身份早就有所猜测,只不过方向出现了很大的偏差,他有段时间热衷于猜测人的职业身份,来锻炼自己的推理能力,他以为玛克的身份是神院度的管家兼保镖,还跟神院度确认过,虽然神院度没有正面回答他,但看玛克今天的身手和拿枪的熟练度,他就感觉**不离十。 “还是有的,只不过这种还算不上。”玛克松开手,灰原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警察此时已经来到了现场,给劫匪戴上了手铐,押送进警车,同时将他们收缴走的手机也还了回来。 玛克看着站在远处的赤井秀一,表情已经不能用不愉快来形容了,他用手机发送出去了两条信息,然后低声说道:“该死的家伙。” 灰原哀抬起头,看到赤井秀一的身影,瞳孔骤然一缩,那是……莱伊?不,是被发现是卧底的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FBI和组织的人会同时在这里? “灰原,你还好吗?”江户川柯南拿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一会我找个理由,让你和博士他们先走,别担心,一切都会解决的。” “我知道了。”灰原哀将手插进兜里,却触碰到了一个异物,似乎是一张纸条,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灰原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咬着嘴唇声音含糊地说道,“你也小心点。” 250. 第 250 章 巴士劫持事件(完)…… 玛克从警视厅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双手插进外套的兜里站在了不远处的人行道边,像是在等待红绿灯一样。 随后赤井秀一从中走出,他一抬头就看到玛克的身影,他的眼睛眯了眯,目标明确地主动走过来站定,只是与玛克之间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开口说道:“雅文邑还好吗?” “如果你下次再用这种想要让我杀了你的话来开启话题,我劝你还是闭上嘴的好。”玛克的眼神透露出了浓重的厌恶,他至今都对神院度当时受的伤耿耿于怀,而且这家伙居然还先要趁此机会带走神院度,“赤井秀一。” “这只是正常的问候,我也确实想要得到他的近况,我们原来的家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吧?”赤井秀一像是笃定玛克不会在这里对他动手一样,有恃无恐地说道,“我可是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玛克的面色一沉,赤井秀一是哪来的胆子?他的拳头握紧,指节发出咯嘣一声,“你死了就是对雅文邑大人最好的报答。” “我想雅文邑大概不是这样想的。”赤井秀一勾了勾唇,只是被口罩遮挡得看不出来,“我可是一直都很惋惜,要是当时能够再快一点的话,雅文邑的身边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了。” “这是琴酒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也是他的失误。”玛克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睛中是赤/裸裸的杀意,“他为什么没有杀掉你呢?” “呵,是啊,真遗憾。”赤井秀一声音低沉地说道,“不然我现在就不会为了复仇而来了。” “我可是日思夜想着和雅文邑再见的那一天。” “复仇?呵,你猜现在有没有狙击手在瞄准着你?”玛克冷笑道,气到了极点反而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周围的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凝固住了,隐秘的危险悄然爬上了赤井秀一的脊背,“这点时间足以让我调来狙击手了,做好说遗言的准备了吗?” “我猜你没有。”赤井秀一淡定地说道,“在刚刚发生劫持案这么引人注目的时候,你是不会自找麻烦上身的。” “是吗?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想。”红绿灯变换,玛克朝着街道对面走去,赤井秀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目送着玛克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身后的茱蒂悄悄走过来,担心地询问道,“秀一,他就是……” “啊,玛克白兰地。”赤井秀一的眼中闪过了些许兴奋的色彩,“没想到第一个碰见的会是他。” “秀一,这样不会让我们的行动……”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追着贝尔摩德来的吗?”赤井秀一从未小看过自己的对手,他现在这样做不过是仰仗着对于玛克的了解,神院度那一边的人貌似都不是特别喜欢闹出太大的动静,要是换做琴酒,他绝对不会介意在警视厅门口当街狙杀他,“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来到了日本,今天的事情不过是加上了一份确凿的证据罢了,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迟早有一天……” “我们会再次碰面的。” 另一边。 玛克走过街道的拐角,在脱离了赤井秀一的视线范围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给琴酒打去了电话:“琴酒,我看到赤井秀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是琴酒杀气四溢的嗓音:“在哪?” “刚从警视厅出来。”玛克懒得等琴酒追问为什么在警视厅,紧接着补充道,“我们在巴士上遇到了劫匪,报道应该明天就能看到,刚在警视厅做完笔录。哦,对了……” 玛克抓住重点,将赤井秀一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甚至都用不着添油加醋,百分百能确保这会挑起琴酒的怒火:“他说很感谢你没有杀死他。” 电话中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随后其中传来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属于人类的惨叫,不知是在进行任务的途中还是在处决抑或审讯,玛克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冷笑,随即电话挂断,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人都要面对琴酒的怒火。 玛克的嘴角弯了弯,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他看了眼时间,因为遭到劫持的原因,他没能将修好的车取回来,不过现在也不着急了,改天再取也无所谓,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回去跟神院度说,于是他干脆打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飞快地向着家的方向行驶而去。 很快他就回到了别墅,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将大致的经过发送给了神院度,只是没说的太过详细。 “这几个劫匪是真不知道他们劫持了怎样的一辆车啊。”库斯塔像是听故事一样,听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劫持案,这还是她头一次见组织成员和FBI的“合作”,这些劫匪可以瞑目了,她感慨着竖起了大拇指,凭空表达了她的敬意,“厉害。” “好了,促狭鬼。”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早就碰上了FBI的人,你将事情告诉琴酒了?” “嗯。”玛克点了点头,“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琴酒生气不是很正常吗?”赤井秀一这就差贴脸嘲讽了,琴酒要是没有反应才怪呢。库斯塔吐槽道,但说实话,她也有点生气,什么叫“雅文邑的身边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这家伙当他们是死了吗?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都说的出来?她从原先就觉得赤井秀一不对劲,现在看来这家伙就是不怀好意!“真想给他一枪。” 玛克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赤井秀一是怎么做到平等地拉了所有人的仇恨的,好像他是莱伊那会就隐隐有这个苗头了? “这么大的事情仅通知琴酒可不行。”神院度微笑着直接拨通了朗姆的电话,“朗姆,FBI都坐上巴士开始在你眼皮底下溜达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雅文邑。”朗姆就知道神院度打电话来八成没有什么好事,“我自会找到他的老巢在哪里。” “你是说你在放长线钓大鱼吗?”神院度似乎有些惊讶地说道,“小心鱼线断了,得不偿失。” 说实话,行动组不止一次在情报方面被坑过,即使是琴酒那么小心谨慎的人都不例外——虽说谁能一直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尤其是情报这种真假参半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神院度拿这点来出言讽刺。 朗姆没有接话,出于各种各样的面对神院度的经验,他总感觉神院度是在给他挖坑:“我们还缺少必要的情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这样吗?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吧。”神院度慢悠悠地说道,“要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就是一个笑话了。” “你!哼,别忘了到时候这样损失的也是你的利益。”从声音中能够明显听出朗姆憋着火,按理说他一向心思深沉,用一句老谋深算,阴险狡诈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屡屡在神院度的身上破功,“你该不会还在念什么旧情吧?” “这么说也对,我不帮忙似乎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神院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正当朗姆诧异地想着他转性子了的时候,他话锋一转,含笑说道,“可惜我就是想要看你的笑话怎么办?”说完,不等朗姆反应,他就果断挂断了电话,然后在库斯塔的星星眼中,从容地喝了一口咖啡,完全不管朗姆会怎样暴跳如雷。 “好帅,雅文邑!”库斯塔扑过来给神院度捏了捏肩,“这是在给那群FBI找麻烦吗?” 朗姆现在绝对憋了一口气,既然无法在神院度身上发泄出来,他就要找两个出气筒,还有比那群FBI更好的选择吗? “找太大的麻烦倒是不至于,顶多让他们的行动遭受一点困难,毕竟贝尔摩德并没有透露她的行踪,我们是从茱蒂·斯泰琳那里知道贝尔摩德大概率在帝丹高中,进而怀疑贝尔摩德替代了新出智明的身份,而对于朗姆来说,要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几个FBI,跟大海捞针也没有什么区别。”神院度解释道,“FBI也不是傻子,既然离开本土,来到组织的大本营所在的日本,必定是做了不少准备,朗姆想要那么简单地将他们给挖出来可不容易。”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接下来……”神院度看向玛克,“东西已经给志保了吗?” “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写了一张字条。”玛克点了点头,随后有点迟疑地问道,“可是她真的会来吗?” “当然会,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神院度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只要她依旧心存希望的话。”:,,. 251 第 251 章 纸条 “当时在那一站上车的有五个人, 除了那个被确认为是劫匪的女人之外,组织的人一定就在剩下的四个人中。”江户川柯南在阿笠博士的家中来回踱步,“新出医生、茱蒂老师, 还有最后那两个戴着口罩和助听器的男人, 会是谁呢……对了, 灰原,你能分辨出具体是哪个吗?” “你是把我当成探测器了吗?”灰原哀抱着臂说道, “相信点科学好吗?” “你的这种感应就够不科学了。”江户川柯南小声嘀咕道,“组织的气息什么的……” “你说什么?”灰原哀眼睛一眯,虽然没太听清, 但不用想就知道江户川柯南又在吐槽她。 “没什么,我是想说组织的人怎么会这么巧上了这两巴士。”江户川柯南摆了摆手, 陷入了沉思之中, “单纯的只是一个巧合吗?而且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是组织成员的话, 茱蒂老师的身手很好,而且她还知道枪械的安全装置该怎么开启,能看出她最起码对手/枪有所了解……可是茱蒂老师是外国人, 听她的口音是美式英语, 而美国是不禁枪的,接触使用过也说得过去……” 就在江户川柯南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灰原哀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一种“无知真好”的感慨和怜悯,车上何止有一个组织成员,除了那个隐藏着的人之外,后来上车的玛克也是, 不仅如此,那里还有一个前组织代号成员莱伊,后被证实是FBI搜查官的赤井秀一。 一想到这里, 灰原哀的表情就十分不好看,一个FBI的探员,依靠碰瓷姐姐,依靠姐姐的善良进入了组织,而且在证实了他是卧底之后,她与姐姐之间的沟通见面的时间和次数就开始大打折扣,监视得也更加严密和频繁,虽然她能理解赤井秀一的立场,但怎么想她都不可能对赤井秀一有什么好印象。 说到姐姐…… 灰原哀的手下意识地伸进兜中,里面有一个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足以证明她内心中的纠结和难熬,她忽然跳下了椅子,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大侦探,你就慢慢想吧,博士,我先回房间了。” “喂,灰原……”“新一。” 阿笠博士拉住江户川柯南,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小哀自从巴士事件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让她多休息一会吧。” 江户川柯南闻言看了一眼灰原哀的背影,放弃了叫住她的打算,转而询问起了阿笠博士的发明来,他感觉自己的手段还是太少了点:“博士,你最近有什么新发明吗?” “哦,来看这个带刺的闹钟,有效地防止了人赖床不起,因为如果想要关掉闹钟的话,必须要被刺扎上一回……” “不是这个啦。”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阿笠博士的发明总是在有用和没用之间反复横跳,“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我能用来应对的道具,光是麻醉针还是不太保险……” 灰原哀关上门,将所有声音都阻挡在了房间之外,她的后背倚靠着房门,然后慢慢滑落下来,屈膝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她从兜中取出纸团,将其展开抚平,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宫野明美。 这短短几个字这几天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敢保证之前自己的兜里没有任何东西,这期间只有玛克接触过她,也就是说这是对方当时塞进她的口袋中的,而他的行为必定是出于神院度的授意,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工藤的身份想必也瞒不过他们。 可是为什么要写姐姐的名字呢?是一个陷阱,想要用其来吸引我自投罗网?可是这完全没有必要,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代表着我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又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而且从劫持事件到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也没有发生有人被杀的事件,我变小的事情或许并没有被雅文邑上报给组织?他希望……我自己去找他?可是为什么? 要逃走吗?要将这一切告诉工藤新一吗?可是…… 灰原哀低头看着纸条上姐姐的名字,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心中忽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她想要去!即使只有一丝可能她也想要去!反正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为什么她不能去赌一把呢? 灰原哀下定了决心,于是第二天,她跟阿笠博士说她想要在周围散散心,一直担心着她的阿笠博士满口答应,还问她要不要带点钱,出去逛逛街买点东西,被她拒绝后,才一脸欣慰地看着她离开了屋子,灰原哀这几天和学校请了一个假,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对外宣称是在巴士劫持事件中受到了惊吓,只有他们才知道灰原哀的担心是什么,现在她能打起精神来,让阿笠博士十分高兴。 灰原哀没有告诉阿笠博士她去做什么,如果真的……就让他们当成自己偷偷离开了也不错。她还记得江户川柯南曾经说过的地址,神院度的住所确实离得不远,不久之后,她就看到了挂着[神院]门牌的房屋。 就是这里了。灰原哀的脚步慢了下来,自嘲地想着,自从知道神院度就住在附近之后,她就一直躲着这条街走,没想到她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一天。 灰原哀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迈开步子来到大门前,踮起脚按响了门铃——这个高度对她现在的身高还是太高了点,随后看到里面房屋的门打开,玛克走了出来。 看到她,玛克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走过来打开了花园的门,似乎早就有所预料:“雅文邑大人在等你。” 灰原哀抿着唇,握紧了拳头,她跟在玛克的身后,沿着地面上铺设的鹅卵石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心脏怦怦直跳。 “雅文邑大人,如您所料。”玛克的手抚在胸口,微微低头弯腰,表达了他的钦佩。灰原哀抬起头,看到晨光从窗户中透进来,掠过窗台上开着的花,落在了神院度的身上,那双一直以来都被很多人称赞的深海蓝色的眼睛在冲着她微笑,“好久不见,志保。” “……好久不见,雅文邑。”灰原哀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地说道,“你叫我来……” “那些先不着急,要来一杯茶吗?哦,小孩子喝茶是不是不容易睡着觉?”神院度的手肘抵在桌子上,双手在眼前交叉,“尝尝菠萝派?玛克刚烤出来的。” “……好。”灰原哀没有拒绝神院度的邀请,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拒绝,她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然后看着自己眼前摆上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块切好的菠萝派,能够在切口的边缘看到黄澄澄的果肉,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甜香,闻起来的味道很不错,然而灰原哀并没有心情去品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变小的事情的?” “从一开始。”神院度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要稍微晚一点,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原来如此。”灰原哀放在大腿上的手攥紧了裤子,“我们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是不是就跟小丑一样?” “不,其实说实话,我并没有过于关注你们。”神院度出乎灰原哀意料地说道,“只是最近要迎来一些比较大的变动,放任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外面似乎有点不好,所以我想了想,还是给你提个醒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灰原哀有些无措地看着神院度,她感觉神院度对她的态度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和她没有叛逃之前一模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你应该已经看到了赤井秀一,FBI的人来到了日本,组织也将会有一些大动作,而工藤新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件体质。”神院度无奈地说道,“好像什么大事他都会参与进去一点,如果你一无所知地再牵扯进去,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灰原哀再也忍不住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已经背叛了组织!你不是应该把我交给组织,尸体也好,什么也罢,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你没有背叛我不是吗?”神院度温和地看着她,“你没有说出任何有关我的真实身份的一星半点。” “……你是在挽回我吗?雅文邑。”灰原哀直愣愣地看着神院度,她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嘴里喃喃自语道,“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不会再为你研制APTX-4869了,我们的约定早就已经作废了。” “我们的约定还在这里,志保。”神院度平静地说道,“一直都在。” “我们……等等!”灰原哀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神院度的意思,“你说……什么? 252 第 252 章 相见与加入 “雅文邑, 你在说什么?”灰原哀睁大眼睛,像是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强行塞进了她的喉咙,尖锐的边角将喉咙磨出了血来。她的嘴唇哆嗦着, 好几次说话都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她用手抓住胸口的衣服,磕磕绊绊地说道, “你再说一次?你……你没骗我?是我想的那样没错吧?” 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了哭腔,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抓住那小小的一抹希望:“雅文邑,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真的对吗?” “我想我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撒谎。”神院度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要来吗?” 灰原哀在那一刻什么都没想, 她跳下椅子, 踉跄地跑过来握住了神院度的手,眼中似乎有光在闪烁, 好像在没有灯光也没有月亮的夜晚, 忽然看到了天空中绽放的焰火。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神院度上了车,灰原哀看着前方的车窗玻璃, 手在胸前紧紧地攥住了安全带,她的心跳如鼓,不管她怎样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她应该保有一丝警惕,可是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她的直觉在叫嚣着神院度说的是真的,他有什么骗自己的必要呢?这不是很容易就会被戳穿吗?也就是说……灰原哀咬着自己的嘴唇, 此时她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她甚至不敢闭眼,生怕错过一分一秒,一心只想要亲眼见到自己的梦变成现实, 如果这是真的,就算现在让她去死也值得了。 “到了。”路途其实不算特别远,但对灰原哀来说却度秒如年,车辆最终停在了一栋普普通通的小楼前,灰原哀下了车,跟在神院度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着门口靠近,心跳声也随之在自己的耳畔作响。就像是近乡情更怯,她忽然有些胆怯和患得患失,她想要推开门,却又想要夺路而逃,抬起的脚上好似坠了一块巨石,犹豫迟疑着越来越慢。 神院度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身边无声地放慢了步子,灰原哀鼓足勇气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从门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灰原哀如同被惊雷击中,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几欲落下泪来。 这是姐姐的声音!是姐姐没错!激动到了极点反而让灰原哀摆不出什么表情来,一路上想的那些预案在这一瞬间统统都变成了废纸,她看到大门在自己的眼前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面容有些陌生的女人,但是那双眼睛分明是姐姐的,她又怎么会认错自己的至亲至爱,认错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呢? “雅文邑大人?您怎么来了?这个孩子是?”做了伪装的宫野明美疑惑地低下了头,在看清灰原哀的一瞬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怔愣,她缓缓地蹲下身来,伸手摸上灰原哀的脸庞,“志保?” “……姐姐。”人在大悲大喜的时候是无声的,灰原哀注视着宫野明美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姐姐。” “我在这里,志保。”宫野明美的眼睛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她没有去问宫野志保是怎样变得这样小,她知道这中间绝对经历了很多很多的磨难,她只是将灰原哀拥入怀中,手轻轻拍着灰原哀的后背,“姐姐在这里。” 眼泪从面颊上淌下,点染了领口,灰原哀就像是一只疲惫飞行的倦鸟,终于找到了一块落脚的土地,即使这块土地是那样的小,但她却匍匐在上面,如同回到了家:“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是姐姐不好。”宫野明美哽咽着说道,“是姐姐把你丢在那里了,是我连累了你。” “不,这不是姐姐的错,分明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话,姐姐明明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灰原哀哭泣着,好像要将她所有的委屈、自责统统发泄出来,“姐姐从来都不是什么累赘!只要姐姐能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 “志保……” 灰原哀伸手紧紧地抱住宫野明美,好像只要她松开手,宫野明美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如果说之前她们虽然关心着对方,在心里为对方着想,所有的爱都是内敛的,这回的重聚让她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好一会,她们才勉强平静下来,宫野明美抬起头,看到神院度伸手递过来了一条手帕,顿时有些尴尬和羞涩地站起来说道:“让您见笑了。” “这没有什么。”神院度用手指了指灰原哀红通通的眼圈,打趣道,“不好好处理一下,明天眼睛可是会肿的。” “不用你说。”灰原哀别别扭扭地说道,然后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谢谢。” “都说了我们的约定还在。”神院度看着灰原哀有了光彩的眼睛,弯下腰来浅笑道,“所以你呢?” “这也不怪我,而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等!”灰原哀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神院度当时不在日本,姐姐和她的事情是由琴酒全权负责的,也就是说……灰原哀咽了一口唾沫,神院度忽然发现她好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好像一戳就能裂成一地的碎块,“该不会琴酒……” “你猜的没错,琴酒并没有想要杀掉你们,而我和他的关系……”神院度停顿了一下,深海蓝色的眼睛流露出些许笑意,“其实还不错。” 灰原哀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个琴酒……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琴酒怎么可能……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这里……灰原哀恍惚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所以这是真的? 这怎么让人相信嘛?! 不不不,冷静点,宫野志保,不就是琴酒其实有意放过她们吗?不就是神院度和琴酒的关系不错吗?不能被所谓的刻板印象笼罩了……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谁会信一向对组织忠心耿耿的琴酒会干出这种“阳奉阴违”的事啊! 灰原哀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催眠着自己不要再深究下去,不然她怕自己会干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她顺了顺气,抬头看着神院度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是想要我继续研制APTX-4869吗?” “当然不止这些,志保。”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我希望你能站到我这边来。” “我也不能拒绝吧?” “不,这并不是一个威胁。”神院度注视着灰原哀,声音轻缓地说道,“利益是永恒的,光明之下必然会有着阴影,你的身份对一些贪婪的鬣狗来说是可以攻击的污点,我不否认正义和公理,我也不否认有人会怀着一颗光明而热忱的心,你或许能过上你想要的和平的、与明美小姐在一起的生活,但是志保,你真的能寄希望于这些‘可能’上吗?你真的能毫不怀疑地相信那些承诺给你的美好的未来上吗?” “就算如此,最多也不过是另外一个‘组织’罢了,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所以我说的不是回到组织,而是来到我的身边。” 灰原哀睁大眼睛,她从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中看到了掀起的滔天巨浪,好像要裹挟着将一切都变得天翻地覆,她的喉咙干涩,一种莫名的震撼席卷了她的心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了。”神院度朝着灰原哀伸出手,“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的唱歌的鸟雀也会有掌控它们命运的机会,要到我身边来吗?志保。” “你是疯了吗?雅文邑。”灰原哀本来应该感到恐惧,但她的脚却仿若生根了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如同在梦呓一般轻声说道,“你是想要背叛组织吗?” “我从来都没有背叛组织,也永远不会。”神院度手上的戒指在太阳下生辉,他整个人好像笼罩上了一层温暖但并不刺眼的薄光,像是太阳即将落山前与黑夜的交界,“我只是想要将它变成我们大家共同所期待的样子,志保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再是杀人的药,而是去挽救生命,去为让自己不安的,过去所做过的错事赎罪。” “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式,它只会化作梦魇纠缠着你。你相信我吗?志保。” “我……” “我期待着你,那么请你也稍微期待一下自己。”神院度微笑着看着灰原哀,“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灰原哀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她在那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狂热地爱着神院度,即使这番话可能并不完全是真的,可是在他注视着你的时候,在他为了你去设想一个未来的时候,又有谁不会为之而动容呢? “你真可怕,雅文邑。”灰原哀这样说着,她缓缓地搭上了神院度的手,脸上却发现出了仿若破茧成蝶般的笑容,“真是太可怕了。” “欢迎加入,志保。” 253 第 253 章 安排 “接下来要怎么做?”灰原哀并不是什么蠢人, 她之前只是被一些事情蒙蔽了双眼,在亲眼见到姐姐还活着,并且决定站到神院度这边来之后, 她就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定起来, 虽然仍有疑问,但也能够冷静地去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你应该已经有计划了吧?” 灰原哀不管是什么时候, 无论是在组织里也好,是变小之后逃离组织也好,她始终都相信神院度的能力, 也相信他能够将所说的一切都变成现实, 所以她才会百般阻止江户川柯南得知神院度的身份。宫野明美虽说有些不安, 几次欲言又止,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妹妹, 志保已经长大了, 自己不可能永远以为她好的名义将她挡在身后。 而且她虽然一直都希望能够让妹妹和自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神院度的说法和灰原哀现在的状况却让她产生了动摇,她作为外围成员不是没有做过任务, 固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放放风、收集一下资料、进行监视, 可是这些年她也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见到了无数的黑暗面,她们真的能够将自己的命运交予他人去决定吗?或许神院度说得对, 一味地逃避是不行的,她们必须要主动迈出那一步。 “当然,其实当初想的是让你留在组织里,这样到时候就可以将你一起打包带走,没想到你居然自己跑出来了。”神院度走进屋子, 有些无奈地说道,宫野明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灰原哀幸福地接过,对她来说,什么东西经过姐姐的手,在基础上就美味了不止一度,“琴酒和你之间果然有隔阂吗?” “你确定这能用‘隔阂’来形容吗?”灰原哀依旧拒绝相信琴酒当时说的话其实就是表面意思,那分明就是威胁,而且她至今都难以置信对组织忠心耿耿,对叛徒卧底毫不留情的琴酒会真的依照神院度的要求对她手下留情,“况且什么叫做打包打走啊?” “因为组织还需要你,只要你乖一点,你基本上可以安稳地在组织里待到一切尘埃落定,组织的仪器也是最先进的,对研究会很有帮助。”杯子放到桌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神院度摇了摇头,他早就做好事情不会完全按照自己预想的走的准备,谁能将所有事情都算的分毫不差呢?“而现在只能委屈你用次一等的了。” “这没有关系,阿笠博士那边有基础的器材,但是你想说的应该不只是这些吧?”灰原哀隐隐猜到神院度想说什么了,“和我有关?” “我只是在考虑一件事情。”神院度并未隐瞒他的打算,“要不要将你和明美小姐送出国,这样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也可以专心地进行研究。” “你是说离开日本?”灰原哀反应了过来,她眉毛一蹙,貌似从神院度的话中听出了些许令人不安的意味来,“会有危险?” “不错,我想你已经看到了赤井秀一,包括你们认识的茱蒂也是FBI的一员,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日本,这里接下来会变成风暴眼,留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且如果你真的打算留在日本的话,就要做好在结束之前,尽量不要跟明美小姐见面的准备,这时候任何一点异样的举措,都会成为引而不发的破绽,一旦有人通过你找到明美小姐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你不想要看到的。”神院度似乎将选择权交给了灰原哀,“那么你的决定呢?” “我的选择会对你的计划产生影响吗?”灰原哀的心中开始了拉锯战,去国外无疑会安全很多,她只需要完成神院度所需要的APTX-4869即可,可这本来就是交易的一部分,当APTX-4869成功之后,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失效了呢? 在组织中,宫野明美这样的人才是少数,更多的人面对好意,他们的第一个想法都是:对方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呢?而灰原哀虽然不会这样想,但组织终究是在她的身上打下了烙印,她会去思考自己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进行交换,这并不意味着她将一切都量化成了可以交易的东西,她只是稍微有一点惶恐,有一点觉得自己不值得这样被对待,想要从中找出一点她可以抓住的东西,或许是一个保证,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以求一个心安。 “自然,你对我很重要,志保。”神院度似乎能够洞悉人心一般,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映照着灰原哀的身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留在日本会对你有所帮助吗?”灰原哀沉默了许久,继续问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是的。” “我真是疯了。”灰原哀低声呢喃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能是神院度的话语过于摄人心魄,声音过于蛊惑人心,让她从过去的躯壳中挣脱出来,让她想要尝试着站在他的身后,去追寻一个并不确定的可能,“我留下,但是我希望你能将姐姐送走。” “志保?”宫野明美睁大了眼睛,然后坚定地摇头拒绝,“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姐姐,相信我。”宫野明美首次看到自己的妹妹有如此明亮的眼睛,好像荒原上燃起的不会熄灭的火焰,“我想试一试,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什么都不怕,更何况,雅文邑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志保……”宫野明美一时失神,刚才一闪而逝的想法再度浮现在了脑海中,逐渐变得凝实而又坚定。在她看来,神院度有什么必要骗她们呢?她们现在都在神院度的手中,想要杀掉她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神院度也没有说要将她作为人质要挟志保,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反而让她开始反复思考神院度的话。 是啊,如果不迈出那一步,说什么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就变成了口头上的玩笑吗?宫野明美知道现在的自己只会成为拖累,她似乎下定了决定,朝着神院度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您了,雅文邑大人。”离开了日本之后,她会趁这个时间多去学一些足以傍身的东西,志保在为了未来而努力,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落后。 “雅文邑,我需要我以往关于APTX-4869的资料,我现在手里只有大概分之一。”灰原哀看着神院度,有了目标和动力之后,带给一个人的改变是惊人的,“我会成为你的眼睛,赤井秀一想必会知道姐姐已经被组织‘杀死’的事情,如果他未来认出了我的身份的话,对于对组织有‘血海深仇’的我,他不会有太多的防备,如果我得知了什么不利于你的消息……但除此之外,我不会,也不希望再害人了。” “这样就足够了。”神院度表情柔和,“不用过多地做些什么,主要还是以APTX-4869为主,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还有工藤新一……”灰原哀犹豫地说着,就本心而言,她是不想要江户川柯南受到伤害的,但是她也知道以江户川柯南的性格,一旦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绝对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她不确定神院度对于江户川柯南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放心好了,赤井秀一被称之为能够击穿组织的‘银色子弹’,而工藤新一……或许他会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 “这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灰原哀忍不住问道,你到底算了多少东西进去?她感觉神院度就好像织了一张罗网,静待着所有人一头撞上去。 “计划这种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也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神院度神秘地说道,“好了,我送你回去吧,还有一件事……” 神院度朝着灰原哀招了招手,然后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心新出智明。” 灰原哀的面色一变,在巴士上她没有感觉错,现场除了玛克之外,确实还有一名组织成员,而能做到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的就只有…… “贝尔摩德?” 神院度没有再说话,显然是持有一种默认的态度,然后朝着门外指了指。灰原哀知道他们是时候该走了,她转头不舍地看了宫野明美一眼,然后跟着神院度离开了这里,在下车之后,她装作在外面散完心,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阿笠博士家。 “小哀,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心情不错?”阿笠博士不确定地说道,自巴士事件之后,灰原哀的身上好像一直都笼罩着一层阴云,而今天回来之后,他感觉灰原哀身上的压抑消散了不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是吗?”灰原哀摸了摸自己的脸,藏起了眼睛中的那一抹轻松,“可能是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让你担心了,博士。” 254 第 254 章 满月之夜(一) “什么?你说有人在盯着你们?”灰原哀的手一抖, 手中的试管差点没拿住摔到地上去,她定了定神,将试管放到架子上, 转过椅子面对着江户川柯南,“发生了什么?” 她最近做实验做得废寝忘食, 可能是因为放下了一件心事, 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不见了踪影,心情放松之下灵感爆棚,以至于她的消息都有些滞后,所以乍一听江户川柯南这样说, 顿时把她吓了一跳。 “上次出门的时候,我发现我们被跟踪了, 于是我让高木警官以查酒驾的名义将对方拦了下来, 然后让博士开车甩开了他们。”江户川柯南用手捏着下巴,边思索边说道,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巧合的话,之后我回事务所, 无意中发现事务所楼下停了一辆车,我观察了一会, 确认车里有人却一直都没有离开, 想必是在监视我们。” “是组织的人?”灰原哀的表情有点不好看, 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恐惧得瑟瑟发抖,有神院度站在她身后,她也有了些许底气,虽然她也知道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是坚决不能暴露出来的。 “不见得,高木警官透露过,警视厅中所有有关毛利侦探事务所破获的案件卷宗都被偷走了, 而最离奇的是,在前两天卷宗又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所以说不定是冲着事务所来的,并不一定是与组织有关。”江户川柯南没有下肯定的判断,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灰原哀。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灰原哀斜了他一眼,抱着臂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可不想一无所知地被瞒在鼓里。” “好吧,你还记得巴士劫持事件里的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吗?在事后接受警察问询时,他留下的名字是赤井秀一。后来在詹姆斯被误认成是动物表演的负责人兰迪霍克遭到绑架的时候,他也有开车路过,还有在吹渡山庄发生命案的时候,有人曾提到过在外面遇到了一个戴针织帽的高大男人,应该也是这个叫赤井秀一的人没错,你不觉得他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吗?”江户川柯南很难相信这件事与赤井秀一无关,“而且你看见他的时候,反应也很不同寻常,会不会就是他在监视我们?” 灰原哀头上飘过一排省略号,她镇定地用手挽了一下头发,眼神不明显地飘了一下,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心虚,她能说她反应那么大其实是因为其他原因吗?“所以你觉得他是组织的人?” “只是怀疑,如果监视我们的人就是组织的人的话,他必定会出现在我们的周围,这样当初巴士上那个戴助听器的男人的嫌疑就小了很多。但是其他人也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茱蒂老师,日语虽然听起来很蹩脚,但偏偏语法都是对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故意装作自己对日语不熟练。”江户川柯南发现了很多疑点,但问题是这些疑点不是出自一个人身上的,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谁才是不怀好意的那个人。 很好,又一个FBI。灰原哀波澜不惊地想道,她现在在争取少说话,防止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你为什么怀疑新出医生?你认识他不是吗?” “可如果新出医生被人替换了呢?” 灰原哀快速地眨了眨眼,她是真的很惊讶,江户川柯南是怎么能够想到这里来的,她都是从神院度那里才得知的,不错,贝尔摩德确实替换掉了新出智明:“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记得皮斯克吗?当时我捡到了皮斯克用来遮挡枪口发出的火光的紫色手帕,但是当目暮警部后来开始查验询问的时候,却发现每个人的手中都有手帕,这也就表明会场内有他的同伙,她先接受了目暮警部的问询,出来后将紫色手帕转交给了他,而当时拿着紫色手帕的几个人,只有一个人行踪不明,名为……” “克丽丝·温亚德。” 江户川柯南其实并不想要怀疑她,然而身为侦探,他要尊重线索和事实:“克丽丝·温亚德是莎朗·温亚德的女儿,莎朗·温亚德是妈妈的朋友,她曾经说过自己将易容术教给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克丽丝·温亚德真的是当时将手帕交给皮斯克的人,这就意味着……” “她能够做到替换掉我们身边的人潜入进来。”灰原哀接下了后半句,她复杂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她没想到江户川柯南能从这些匮乏的线索中隐隐锁定了目标,或许这样下去,他真的有可能会被真正冠上组织的“敌人”的名号,只可惜…… “你最好躲着点新出医生和茱蒂老师走。”江户川柯南提醒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他们都不会违背表面的‘人设’,如果没有理由,他们是不会登门拜访的。” “我知道,你该不会又打算私自做什么事情吧?”灰原哀狐疑地看着江户川柯南,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君不见当时看到琴酒的保时捷356A时,他趁着人不在,上去安窃听器,把她吓得亡魂皆冒,要不是当时躲得快,他们差点就被发现了。 “总不能就这样等着他们找上门来,那样和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江户川柯南决定主动出击,最起码也要找到谁才是那个监视他们的人,掌握主动权,将对方绳之以法,“我准备先去找茱蒂老师……你这回怎么不劝我了?” “劝你也要有用才行。”灰原哀没好气地说道,更何况那可是个FBI,她担心什么?而且……“你说的对,总不能什么也不做……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没什么。”江户川柯南收回了他那一副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表情,“我会小心的。” “希望如此。”不过她并不认为监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是贝尔摩德,组织中的传闻向来都是半真半假,但是再怎么样都是有些事实作为基础,不是空穴来风,这并不像是贝尔摩德的风格,她反而更倾向于是FBI。 可是FBI为什么会盯上毛利侦探事务所?灰原哀看着窗外,眼前浮现出了赤井秀一的身影,是因为赤井秀一认出她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目光不应该放在博士这里吗?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毛利侦探事务所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吗? 而就在他们讨论着组织成员以及受到监视的事情时,位于日本的FBI也在思考着相同的问题,只不过他们知道的要比江户川柯南多得多。 “贝尔摩德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茱蒂的心中疑云重重,他们从美国追到日本,贝尔摩德的行踪大致在他们的掌握中,他们发现贝尔摩德频频出入一家医院,发觉贝尔摩德是盯上了新出智明,于是他们在暗中联系上了新出智明,商量之下制造了一场意外事故,造成新出智明已经丧生的假象,贝尔摩德就顺理成章地伪装成了新出智明,担任帝丹高中的校医,茱蒂为了能够更好地监视贝尔摩德,就也去了帝丹高中担任英语老师,“确认她是要针对毛利小五郎吗?” “至少她的行为上是这么表明的。”赤井秀一慢慢地点起了一支烟,墨绿色的眼睛一片沉凝,原先在组织的时候,因为神院度不是特别喜欢烟味,所以他一直在尝试着戒烟,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是也抽得少多了,可是等他卧底身份被发现,重新回到FBI之后,反而开始变本加厉,“新出智明身上还有一个案子,需要他出庭作证,贝尔摩德如果想要伪装得没有破绽的话,她就必须了解这件事情,但如果单独偷走跟新出智明的案件有关的卷宗的话,很容易就会让人怀疑到新出智明的头上,所以她偷走了所有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卷宗,但是谁又能保证她本来的目的不是针对毛利侦探事务所而来的呢?” “果然针对那家伙不能掉以轻心。” “贝尔摩德被称之为千面魔女,很多人只关注她的‘千面’,而却忽略了‘魔女’两字的含义,她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家伙。”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你在贝尔摩德那里只发现了三张照片吗?” 茱蒂找机会潜入了贝尔摩德伪装成的新出智明的房间,以期望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结果却只发现了三张照片,这让他们略微有些失望,但照片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证明贝尔摩德不是无缘无故离开美国,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是,除了照片之外,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茱蒂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照片时的惊诧,“其中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另外一个人我们正在查找,但是还没有结果。” “跟毛利侦探事务所有关?”赤井秀一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声音低沉地说道。 255 第 255 章 满月之夜(二) “是的, 三张照片中有一张是我在帝丹高中的学生,正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儿,还有一张是很久都没有出现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原本他也是跟毛利兰在同一个班级的,只不过听说有些个人原因办理了休学,我从毛利兰那里了解到, 他据说是去查一个很棘手的案子去了。” 毛利兰毕竟是一个高中生,面对茱蒂的套话就算是想要隐瞒,她的态度也会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很多信息,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识,茱蒂已经从周围同学包括老师在内将基础信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照片上还写了‘Angel’和‘Cl guy’的字样, 而另一张就有所不同,是一个茶发女孩, 上面被用红笔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飞镖插在上面,想来贝尔摩德的目标就是这个人。” “茶发女孩……”赤井秀一目光注视着照片,除了那三张茱蒂从贝尔摩德那里拍到的照片之外,还有她平日里拍下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以及其他FBI在监视毛利侦探事务所时拍摄的照片, “雪莉。” “秀一, 你认识她?”茱蒂疑惑地问道,“等等,雪莉?这是代号?可是照片上她的年纪看起来还未成年。”可能是各方面的体质原因,不少白种人看亚洲国家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外在表现出来的要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要小,更别说宫野志保确实还未成年了。 “啊,在组织里见过几次,是研发方面的人才。”赤井秀一在组织时期和宫野志保并不熟悉, 宫野志保本人以及研究都是保密的,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人接触到,非要说的话他还是沾了神院度的光,他倒是跟宫野志保的姐姐宫野明美稍微熟悉一点,在得知宫野明美的死讯之后,即使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导致她被组织清理的最主要的原因,他还是感到了些许愧疚,由此也对宫野志保多出了些关注,“这个男孩……江户川柯南?” “你也觉得很奇怪是吧?当时在巴士上,劫匪想要对他动枪的时候,是贝尔摩德第一个站出来保护这个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的。”在茱蒂的认知里,贝尔摩德绝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更不可能去保护小孩子,当年在杀死她父亲的时候,贝尔摩德可没想过要放过她,她只是没有在她身上浪费子弹,而是选择放了一场大火,要不是她正好出去买果汁,想必会丧生在火海之中,“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这个叫灰原哀的女孩和照片上的人,以及当时在巴士上瑟瑟发抖的小红帽……” 难道说…… “暂时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不要打草惊蛇。”赤井秀一将燃尽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贝尔摩德不会就这么一昧地等待下去的,如果让她找到机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想必她很快就会动手,到那时,一切就能确定下来了……嗯?” 赤井秀一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在他拿起来打开锁屏的瞬间,茱蒂看见了他的锁屏图片,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诡异地指了指他的手机:“这是什么?” “你说这个?”赤井秀一摁灭屏幕,然后再度开启,将手机屏幕朝向茱蒂的方向,大大方方地展示道,“好看吗?” “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吧?”照片上的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剔透而又璀璨,外面的蓝天白云像是映照在了镜子上,落进玻璃前的人深海蓝色的眼瞳中,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正是那张赤井秀一在箱根的空中缆车上拍下的照片。以茱蒂自己的审美来看,要是哪本杂志的封面是这个,别管里面的内容有多么枯燥无味,光是这张照片就值得她买一本回去收藏……但这都改变不了赤井秀一将其充当自己手机锁屏的震撼。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记得我还有一份‘仇’要报。”赤井秀一淡定地说道,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可不会忘掉复仇对象的相貌。” 你是认真的吗?秀一。茱蒂欲言又止,止又言欲,最后叹了口气放弃了。自从赤井秀一从组织卧底回来之后,茱蒂就感到赤井秀一似乎出现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比如他居然开始养花了,虽然只养了一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操作能将花养得半死不活,每次看到时她都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要不你就让这盆花将最后一口气咽下去吧,总感觉它貌似也不是特别想活,或许仙人掌什么的更适合你一点。 再比如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出去买礼物,他们几个FBI难得有点空闲,就打算一起出去买,赤井秀一全程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到最后的时候他们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转头却发现赤井秀一不知何时跑到了一家西装店中——要知道赤井秀一平日里的衣服都是以舒适、便于活动为主,色调都稍显沉闷,很少有见他穿西装的时候。 然而他们看到赤井秀一就好像一开始就找准了目标一样,毫不犹豫地拿三个月的工资买下了一对袖扣,他们当时只是有着些许诧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圣诞节嘛,说不定是想要送给谁的礼物,并且这个人一定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大价钱。 后来在圣诞节过后,他们在休息的间隙无意中谈到,好奇地问着赤井秀一买的袖扣送给谁了,茱蒂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赤井秀一愣了一下,表情似乎变得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然后端着咖啡模糊地说道:“还没有到送出去的时候呢。” 说实话,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且赤井秀一的这个答案并不服众,然而在他们三番五次问不出来,全都叫赤井秀一糊弄过去之后,他们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毕竟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谁会一直记得呢? 还有这张照片,茱蒂忽然想起她大概并不是第一次见,之所以说是大概,是因为她并没有过多地注意那究竟是什么。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在繁忙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她会看到赤井秀一坐在没有什么人注意的地方发呆,在真正累的时候,人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也懒得搭理别人。他会一言不发地拿着手机看上几秒,没有见他怎么触动屏幕,好像只是单纯地看一眼时间,然后倒扣着手机,抱着臂向后倚靠着椅背,闭上眼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现在,她想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茱蒂心情复杂地挽了下头发,可能是女性天性的敏感让茱蒂觉察出了一点什么,她探究地看着赤井秀一,复仇的对象这个说法……“组织的人?” “啊。”赤井秀一并未隐瞒,“也是我想要争取的对象。” “你确定吗?” “就是不确定才会用‘争取’这两个字。”赤井秀一看出茱蒂并不认识神院度,不然绝对不会这么轻描淡写,“放心,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如果能让他站到我们这边的话,都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一件事。” “不会后悔吗?真难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你心里有数就好。”茱蒂相信赤井秀一的决断,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贝尔摩德,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放一放,“我就先走了,我不好停留在这里过长时间,要是出现了其他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看着茱蒂离开了房间,然后低头注视着手机,他其实并不常想起神院度,在忙碌的工作中,人很少有精力分心去关注其他事情,但在生活的琐碎中,似乎时常见到一些隐约的影子,好像他一直在追寻着某个人的足迹,好像他一直在遵守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约定。 或许让很多人感到困惑和费解,但其实在看照片时他什么都没想,他只是下意识的,或者说是习惯使然。赤井秀一从来都不知道他偶尔在出神的时候带给了其他人多大的震撼,他在FBI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冷峻坚定,但在那个时候,他锋利的眉眼似乎都添上了一抹朦胧的柔色,仅仅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丁点的改变,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大不相同。 不少人因此猜测他们FBI的王牌搜查官是不是谈恋爱了,但也仅仅只是怀疑,因为他们从未看到有符合条件的人在赤井秀一的身边出没过,或许事情其实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雅文邑……赤井秀一凝视了照片两秒,然后反手将手机揣进了衣兜,紧接着也离开了这里。 他总感觉贝尔摩德要做的并不是这么简单,她的行为真的已经全盘在他们的掌握之下了吗?还有雅文邑,他会知道贝尔摩德的打算吗?虽然他们确实有要用贝尔摩德引出琴酒抑或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引出的可不一定是猎物,也有可能是捕食者。 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256 第 256 章 满月之夜(三) “所以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阿笠博士嘛。”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抱着臂无语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灰原哀,“你这不也是一样吗?” 继阿笠博士半夜看滑雪教程感冒之后, 这种行为貌似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灰原哀大半夜爬起来做实验,而在这个天气还没有转暖的时节,她果不其然地感冒了,而且可能是因为体质原因,她的这次感冒来势汹汹,很快就发起烧来,要比阿笠博士严重多了。 “你懂什么叫灵感吗?不抓住可就溜走了。”灰原哀额头上贴着退热贴,倔强地反驳道,她明明已经做好保暖措施了, 为什么还会感冒, “我不信你没有废寝忘食地看福尔摩斯的时候。” “……总之,还是去找医生看看吧,感冒药好像没起作用,温度没有降下来多少。”江户川柯南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他何止是废寝忘食, 他还半夜不睡觉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偷偷看来着。 “那我打电话给新出医生。”阿笠博士闻言拿出电话,就准备打给新出智明,江户川柯南心头一紧,赶忙阻止道, “我之前打过了,新出医生好像不在,我们去东都商厦的医院吧。” “我休息休息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 “这可不行, 生病可是大事。”阿笠博士拒绝道,“去检查检查,这样最起码能好得快点。” 于是他们驱车前往东都商厦,结果不幸的是,今天看病的人有点多,最少也要等上一两个小时,阿笠博士无奈之下,只好先预约上,准备带他们到商厦里面消磨一下时间。灰原哀的身上实在没有力气,就拒绝了,准备在车上睡一会等待预约时间,阿笠博士和江户川柯南决定去买商厦里面有名的鸡蛋粥回来,灰原哀从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吃点东西说不定能好受一点。 在此期间,灰原哀抬眼一瞥就看到了一辆保时捷356A,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琴酒,然后定睛一看发现这辆保时捷是绿色的,旁边还有两辆不同款式的保时捷,想来应该是一起的,这才松了口气。 即使她知道琴酒大概率不会杀死她,但她对琴酒的惧怕也丝毫不减,死亡只是其中一种方式罢了,有的是手段能让人生不如死,比如说在折磨中打碎一个人的人格,然后重新塑造成言听计从的模样。她想的很清楚,琴酒大概只需要她的能力,至于她这个人是什么样他并不在乎,也就是说他可能并不介意用各种手段来让她“听话”。 还有上次皮斯克的事情,琴酒那是真的打算对她开枪吧?所以说她才不敢置信,雅文邑你真的是认真的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灰原哀怀揣着对于琴酒的腹诽,在车的后座躺下,拉上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闭上了眼睛,在模模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很多声音,但她的眼皮发沉,终究是没能睁开眼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阿笠博士宅。她眨了眨眼,偏头看到床头柜上有药和倒好的水,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电脑屏幕亮着,阿笠博士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似乎已经降下来了,发生了什么?已经看过医生了吗?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似乎被抱了起来,然后……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醒了?” 灰原哀一扭头,看到江户川柯南坐在二楼的围栏边,然后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我睡了多久?对了,你们喝到鸡蛋粥了吗?” “没有,不巧正好撞上了电视台采访,我最近不是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吗?为了防止他们在电视上看到我们,然后赶到商厦发现你落单,我和博士就赶回来了,结果在停车场又发生了凶杀案,就是那几辆我们看到的保时捷的车主。” “凶杀案?”灰原哀发现她居然一点都不奇怪,“哪天你出门要是没有遇上命案才是一件怪事。” “都说了是案件在召唤侦探!”江户川柯南反驳道,可恶,他哪有天天遇到案件嘛,“你到底要不要继续听了。” “所以接下来?”灰原哀幽幽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她觉得江户川柯南就是在自欺欺人,试想他们哪次出去没有遇到点事?他都快在警视厅得到全勤奖了,警视厅不给他一个编外成员的身份都说不过去,但她看了看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为了防止他恼羞成怒,她勉强停止了对于江户川柯南的“攻击”。 “警察过来封锁了停车场,不让车辆进出,博士在这个时候发现你发起了高烧,状态很不好,担心如果再不看医生的话会出问题,于是他就尝试着给新出医生打了电话。” “你是说……”灰原哀一个激灵,寒毛倒立,比起江户川柯南的现在只是怀疑,她可是清楚知道新出智明就是贝尔摩德的。 “啊,我之前不是说新出医生没接电话,可能没在家吗?他想必已经知道我在撒谎了,如果他真的是组织成员的话,他就能猜到我已经开始怀疑他。”江户川柯南冷静地说道,“阿笠博士去找了警察,警察见有一个生病的小女孩,就答应先把阿笠博士和你送出来,在出门的时候他们碰到了茱蒂老师,因为茱蒂老师的车没有停在这个停车场,所以最后是她把你们送回来的。” “也就是说新出医生和茱蒂老师都来了是吗?”灰原哀的眼皮跳了跳,木着脸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是啊,我破完案发现你们不见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一打电话,事已成定局了。”江户川柯南懊恼于为什么事先不提醒一下阿笠博士,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朝着灰原哀安慰道,“说不定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这句话你自己信吗?”灰原哀没有像江户川柯南所想的那样表现出恐惧的姿态,反倒是出奇的冷静,“我知道了,让我静一静。” “你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江户川柯南想想灰原哀上次在巴士上做出的举动,不放心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不留神就干出什么让人追悔莫及的事情。 “怎么可能?好了,你去睡吧,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不是吗?” 江户川柯南打量着她,像是确定了她说的是真话,这才慢慢离开回到了房间,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让他身心俱疲,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借毅力支撑着,确实像灰原哀说的那样,他该好好休息一下,这样才能及时发现组织的动向,见招拆招,做出相应的应对。 灰原哀在江户川柯南走后,悄悄地掀开被子下了地,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走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她咬着嘴唇,这时候她的表情才泄露出两分紧张来,然后拨通了神院度的电话。 然而电话一直都没有接通,灰原哀看了看时间,想着这个时候神院度大概已经睡了,于是她准备明天再找机会打电话。当她正打算从卫生间里出去的时候,她的手机发出了轻响,神院度将电话打了回来,灰原哀赶忙将电话接通放在耳边:“雅文邑。” “怎么了?志保。”神院度的声音带着些许暗哑,想来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出了什么事?” “抱歉,雅文邑。”灰原哀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想贝尔摩德可能已经发现我了。” 灰原哀有点愧疚又有点庆幸,愧疚的是明明神院度已经提醒了她要小心新出智明,没想到还是被贝尔摩德钻了空子,庆幸的是还好她还有神院度可以作为求助对象,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贝尔摩德吗?倒是比我想的要快一点。”神院度用手扶着额头清醒了一下,然后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不用担心,志保,只要你在工藤新一身边一天,她就迟早都会发现你的身份的。” “工藤?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灰原哀疑惑地问道,工藤新一怎么会与贝尔摩德扯上关系? “贝尔摩德挺在意他的,如果她打算对你动手的话,我猜她会找机会将工藤新一调走,而这段时间你是安全的,小侦探和FBI也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等到那个时候,你再通知我即可。”神院度轻声说道,“放心吧,志保,我在看着你呢。” 灰原哀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在挂断电话之后,她重新回到床上,还未好全的感冒带来的浑身酸疼仿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有神院度作为后盾而带来的安全感是无与伦比的,灰原哀安心地闭上了眼,心中贝尔摩德的阴影逐渐消失,紧张的心情逐渐被抚平,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黑夜逐渐过去,转眼间就是新的一天了。 257 第 257 章 满月之夜(四) “请帖?”阿笠博士拿着电话疑惑地问道。 “是的, 请贴上的署名是……”毛利兰看了一下信封外面留下的名字,不确定地说道, “Vermuth。阿笠博士你认识吗?” “不, 没有听说过,不过万圣节派对?现在并不是万圣节啊,毛利打算去吗?” “上面写的是[不合时节的万圣节派对], 而且请帖的开头就是[无能的侦探毛利小五郎阁下],还说什么勇敢接受挑战的才算是东京人, 爸爸他……”毛利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做准备的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园子,“已经完全被激起了斗志, 园子正在帮他化装呢,准备找出适合万圣节的装扮。” “化装?” “因为是万圣节派对,所以要求所有人都要装扮成怪物的样子,在装束上还有要求……对了, 博士,能拜托给你一件事吗?既然爸爸能收到请帖的话,说不定新一那里也会有,能不能帮我看一下信箱?这件事如果不告诉他的话, 等那家伙以后知道了, 绝对会变得很啰嗦。” “啊?哦, 我会去看一下……”阿笠博士的目光看向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的手中正拿着同样的请帖,接收到阿笠博士的眼神后, 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有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收到……” 阿笠博士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灰原哀看着拿着请帖端详的江户川柯南问道:“你打算去吗?这个开在幽灵船上的万圣节派对。” “你不觉得这个署名很奇怪吗?Vermuth。”江户川柯南反复看了两遍后,然后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灰原哀,“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Vermuth也是一种酒,在日本被叫做……” “贝尔摩德。” “你果然知道她。”江户川柯南从灰原哀的表情中确定了什么,即使灰原哀掩饰得很好,但那一瞬间的停滞还是被他看在了眼里,“也就是说这个请帖就是来自组织成员贝尔摩德的邀请,终于忍不住了吗?” “江户川!难道你打算去吗?!”灰原哀意识到了这大概就是神院度所说的贝尔摩德用来调走江户川柯南的方式,“这明显是……” “啊,我知道。”灰原哀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江户川柯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紧接着在自己的耳边示意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窗外,这个的意思是……监听?“但是不去是不行的。” “为什么?”灰原哀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主动配合着问道。 “因为请帖外面的信封上写的是工藤新一,但是里面信纸的抬头写的却是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将信封和里面的信纸展示给了他们。 “等等,这也就是说……”阿笠博士瞠目结舌地说道。 “没错,我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江户川柯南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和请帖,“贝尔摩德已经知道了我是吃了APTX-4869变小的工藤新一这件事,灰原的身份怕是也隐藏不住了。” “那你就更不应该去,趁他们还没发现,不是应该赶紧离开这里躲起来吗?” “那又能躲多长时间呢?”江户川柯南摇头否决了灰原哀的想法,“虽然不知道贝尔摩德在得知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为什么没有选择干脆杀掉我们,但既然点名了要我前去,就说明她有要从我身上获得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有回旋余地,但如果我将她的邀约视若无物的话,恐怕……” “我和你一起去。” “不,灰原,你留在这里。”江户川柯南坚定地说道,“还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一旦……这样也不至于将我们一网打尽。” “你……咳咳咳……”灰原哀的感冒并没有好全,情绪激动之下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阿笠博士见状赶忙说道,“小哀,你先冷静一下,这个万圣节的派对是在明天晚上,我们还有时间慢慢商量,先来吃点东西吧。” “如果你说服不了我,我是不会同意的。”灰原哀冷哼了一声,坚持道。 “好了好了,一会东西就该凉了。” 他们三人转移阵地,却没有如同所说的那样去吃东西,而是一路来到了书房。在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之后,灰原哀一把抓住了江户川柯南,表情不好看地问道:“你想干什么?窃听又是怎么回事?” “小声点。”江户川柯南松了口气,在今天看到请帖之后,他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他之前一直提心吊胆地揣摩组织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方式,现在落到了实处反而让他定了心,毕竟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还记得我说过新出医生和茱蒂老师因为你生病这件事都进到了阿笠博士家吗?在她们走后我在附近发现了窃听器,就是不知道是谁安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没有拆除。”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灰原哀心中一阵惊悸,要不是昨天晚上她出于谨慎,跑到了卫生间去给神院度打电话,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就都会被贝尔摩德听到?“那你刚才说那一番话是为了什么?为了迷惑她吗?” “这样说也没错,但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户川柯南顿了顿,将自己大胆的主意说了出来,“我准备扮成你的模样待在家里。” “扮成我的样子?”灰原哀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个人的话,那么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江户川柯南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灰原哀的问题,而是开始讲解他的推测,“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会被发现,还记得我之前怀疑的克丽丝·温亚德吗?她的母亲莎朗·温亚德是我母亲的好友,如果说莎朗·温亚德是组织成员,她可能会见过我小时候的照片,这样在看到我的时候,确实有可能认出来我的身份,但问题是,莎朗·温亚德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这样条件就出现了矛盾。” “而我所怀疑的克丽丝·温亚德,据我所知,她和莎朗·温亚德的关系并不好,我拜托博士去搜集她的信息,发现也少的可怜,再加上她们都会易容术,于是我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户川柯南看着灰原哀,一字一顿地说道:“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温亚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灰原哀睁大眼睛,这是她所不知道的,江户川柯南没有停顿,接着说了下去:“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得通了,我之前还奇怪,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为什么没有组织的人直接杀上门来,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她八成没有将这件事上报给组织,因为怕牵扯到某个人,思来想去,你和博士都不可能,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我,这样一来,她发请帖给我的目的也明晰了,她想要引走我,等我去参加派对之后,她就可以到博士家抓走你。” “我?”灰原哀怔愣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她从未有一刻像这样感受到眼前这个“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这个“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并不是空穴来风,她是昨天晚上才从神院度那里得知的贝尔摩德的打算,而现在,江户川柯南竟然要通过自己的推理找到答案了。 “没错,所以我才要让在监听的贝尔摩德误认为我会去参加派对,实则我会在家中装扮成你。她在抓到[雪莉]之后,一定会向组织的bss汇报,到时候我们就能够得知bss的信息。” “你疯了?”灰原哀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江户川柯南会说出这样一个疯狂的计划,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江户川柯南的行为,然后还真让她想出来了一个,“你怎么能保证贝尔摩德不会认出你的身份?要知道她可是会易容术的,难道会看不出[我]是假扮的吗?” “不用担心,阿笠博士之前告诉了妈妈我们受到跟踪的事情,她因为不放心,一直偷偷待在我的家里观察情况。”江户川柯南将灰原哀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不会有问题的。”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灰原哀忍不住说道,“既然贝尔摩德的目标是我,你明明可以不蹚这趟浑水的。” “你在说什么呢?”江户川柯南打开书房的门,转过头来看着灰原哀,蓝色的眼睛中一片澄澈,“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呢?” 灰原哀深深地看着江户川柯南的背影,是了,她早就知道江户川柯南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怎么会在遇到困难时就轻言放弃?不行,她绝不能让江户川柯南就这么去冒险!这样想着,她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手机上,雅文邑之前说通知他,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258. 第 258 章 满月之夜(五)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故意的。”神院度接完电话,挑了挑眉如此说道。 “谁?”库斯塔的手在游戏机上飞舞,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就这样还能分出心来满足她的好奇心,“雪莉吗?” “不,贝尔摩德。”神院度的神色有些微妙,他敢保证绝对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这样想,“[不合时节的万圣节派对],是针对志保的没错,但还有FBI牵扯其中,怎么想都觉得她在内涵点什么。” 库斯塔的手一抖,不小心miss了一下攻击,这下想要破纪录是不可能的了,她索性放下了游戏机,托着腮仰头看着天花板,缓缓想起神院度因为赤井秀一的“拖累”而受伤,赤井秀一被发现卧底身份就是万圣节时候发生的事情,她的头上飘出一排省略号,眼角余光瞄到脸上已经浮现出冷笑,眼镜镜片不断反着光的玛克,嘴角抽了抽:“是她的作风。” 贝尔摩德一向滑不溜秋得让人抓不住尾巴,她很少会彻底得罪死一个人,但偶尔的不知是刺探还是恶趣味会让人感到不是那么愉快,真要去计较吧,又有点小题大做,就比如这次,如果说是一个巧合也不是解释不通,但在对贝尔摩德有所了解的人看来,她八成就是想到了那年的万圣节,正好她也想找一个引走江户川柯南的理由,顺带着戳一戳神院度和琴酒,于是就举办了这样一个派对。 “贝尔摩德那个家伙。”玛克幽幽地说道,库斯塔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上似乎都冒出了黑气来,手上的刀攥得越来越紧,眼前的案板上还残留着些许刚切完西红柿留下的汁水,乍一看总会往一些不是那么友好的场景上去想,“也不知道是谁去暗杀赤井秀一失败,被打中一枪差点折在对方手里。” 库斯塔总觉得玛克的下一句话就是由他去完成赤井秀一未完成的事情吧,她默默地看向神院度,用眼神示意道,你不阻止一下? 神院度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一声,然后勾起唇角别有深意地说道:“不必在意这点小事,我想大概很快就能报复回来了,说起来,弘树是不是快回来了?” “应该快了,上次说是对于诺亚方舟的研发已经基本完成,可以准备进入测试阶段了。”玛克回答道,他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如果您有需要的话……” “不,我并不着急,让弘树慢慢来就好。”神院度眼前是拼了大半的拼图,是特别选用了萨泽拉克的照片制作而成的,他不紧不慢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放在对应的位置上,“有了框架之后,需要做的就是沿着之前的基础一步一步地填充上去,与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另起炉灶,抑或是匆忙之下一遍一遍试错,还不如稍微放缓一点脚步。你说是不是?萨泽。” “喵?”萨泽拉克歪了歪头,爪子试探着按在了基本成型的拼图上,朝着神院度发出了半是撒娇,半是疑惑的声音。 “是你没错,我觉得还照得挺好看,不过……”神院度将萨泽拉克一把抱了起来,果不其然在它身下找到了缺失的几块拼图,“我就知道在这里,不帮忙还在这里捣乱?” 萨泽拉克收起了爪子,把软乎乎的肉垫贴在神院度的手腕上,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在桌子上扫来扫去,正好遮住了拼图上自己的脸,像是在说难道我还没有拼图上的自己好看吗? 神院度发出了轻笑,他撸了一会萨泽拉克,然后看着玛克和库斯塔说道:“陪我去找找手感?有段时间没用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我就是去凑数的啦。”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库斯塔还是站起身来,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道,“赢的人请客。”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神院度停顿了一下,故作遗憾地说道,“好吧,想让你取胜是有那么一点难度。”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也不用说出来啊!”库斯塔用手叉着腰,气哼哼地说道,“我的成绩是有那么一点差,但是只是因为耐心问题,才不是能力不行!” “哦?是吗?” “当然是!玛克你那是什么表情?” “对某人的自我认知提出了质疑的表情。” “啊啊啊!讨厌的家伙!”库斯塔张牙舞爪,“我生气了!” “一块拿破仑。”玛克丝毫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库斯塔的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 “好容易被收买啊,库斯塔。”神院度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库斯塔打趣道。 “可是那是拿破仑啊!”库斯塔一脸的理直气壮,拿破仑蛋糕玛克一直很少做,因为做起来麻烦又耗费时间,以玛克有点完美主义和强迫症的性格,做出残次品来又觉得难受,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想着去做,但是……味道真的超级好啊!库斯塔至今都念念不忘,外面的拿破仑蛋糕根本没有那个味道! “希望贝尔摩德不要太过惊讶。”笑闹过后,玛克触动了机关,厨房上方的橱柜向后陷了下去,在架子上陈列摆放着的枪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终究是没有让这些地方白白空着,琴酒在他们刚搬来时友情赠送的那些也被放在了里面。 神院度随手取出了一把伯/莱/塔,仔仔细细地将零件拆了下来,重新保养了一遍后又组装了上去,然后举枪对准了前方,停顿了两秒后缓缓放下,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窃见了贝尔摩德的影子:“不然的话,就太令人失望了。” 第二天晚上。 江户川柯南扮成的灰原哀从床上爬起来发出了咳嗽声——他好像也被传染了感冒,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就不用特地装出咳嗽的样子了。他瞥了一眼窃听器的方位,然后低声说道:“真是的,那两个家伙,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 在他的坚持之下,灰原哀终于松口勉强同意了他的计划,于是他们就在窃听器前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造成他们已经出发去参加派对,将灰原哀一个人留在家中的假象。 而现在,在工藤有希子和变声器的帮助下,他已经彻底变成了灰原哀的模样,静候着贝尔摩德上门来,可是…… 江户川柯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难道是我哪里弄错了?贝尔摩德的计划其实并不是这样?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电话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江户川柯南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走过去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阿笠宅……” “你好,我是新出,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博士不在吗?” “他和江户川一起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果然!新出医生就是贝尔摩德!江户川柯南握紧了电话,争取不让电话那边听出破绽来,“如果不是急事,等博士回来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要是太晚了的话,就明天早上?” “不用麻烦了,是这样的,你不是感冒一直不好吗?我担心这不是普通的感冒,想着是不是该带你到大医院全面检查一遍,正好我有认识的医生在那里工作,他刚才给我发短信,说是今天晚上有时间,你看你方便吗?”新出智明补充道,“我可以送你过去,博士那边我会联系的,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没什么,我也想要快点好起来,麻烦你了,新出医生。” “没关系,我现在去接你,你在家等着就好,我一会就到。” 电话挂断,江户川柯南暗中一握拳,但他担心贝尔摩德还没有离开,会在监听器那边听到,所以并没有发出声音。现在就等着贝尔摩德上门来将[灰原哀],也就是自己带走,这样他就能获得组织的情报,幸运的话,说不定他还能知道组织的bss是谁,拿到药物的资料,重新变成大人…… 并非江户川柯南在自大地肆意妄想,他很清楚地明白如果失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只是刻意地不去想,只有这样才能压下自己心中暗藏着的担心和恐惧——所谓的变成大人,其实变成的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距离成年也还有三年的时间,固然他还有着很多不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都在保护着他人,也一直都在竭尽所能地追寻着正义。 他不可能让贝尔摩德杀掉灰原哀,也不能将希望赌在贝尔摩德永远会对他们的身份保密,不会将他们的信息上报组织上,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从中找到一条可行的路。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大脑高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贝尔摩德。 “叮咚。” “请稍等。”门铃声响起,江户川柯南穿上外衣,走过去打开了门,没想到却看到茱蒂站在门口,他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关门,但却被茱蒂一把扣住。 “Oh,srry,吓到你了。”茱蒂弯下腰来歉意地说道,“我不是坏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和新出医生一个学校的英语老师。新出医生的车子出了点问题,所以拜托我来接你,我们现在走吧?” 怎么回事?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闪了闪,在心中发问,为什么来的是茱蒂老师?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259. 第 259 章 满月之夜(六) 【任务取消。】 琴酒蹙着眉,嘴里咬着烟看着手机上显示出来的邮件,虽然没有署名,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谁发过来的:“伏特加,停车。” 伏特加愣了一下,然后拐弯进岔路,稳稳当当地将车停下,转头投来了疑问的目光:“大哥?不是说要去万圣节派对吗?” 他们昨天接到了任务,上面要求他们查明贝尔摩德在搞什么名堂,在看到贝尔摩德牵扯进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个日期出现的万圣节派对中,即使伏特加知道那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琴酒当时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也让他一整天都战战兢兢的。 贝尔摩德,你为什么要挑衅大哥?伏特加在心里流下了宽面条泪,受伤的可是我啊! 伏特加其实并不是特别想面对贝尔摩德,他嘴笨,人又算不上聪明,面对贝尔摩德很容易就被带进沟里,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听琴酒的意思,好像是改了主意? 琴酒烦透了神秘主义者,要么总是不说人话,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打着搜集情报的名义不知道是在暗中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这次的万圣节……新仇旧恨一加起来,琴酒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贝尔摩德这次真的有什么越轨的举动,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而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贝尔摩德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任务取消了。”说实话,琴酒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在除去任务之外的事情中,他向来懒得搭理别人,对于一些废物,更是连眼神都欠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肉强食”的忠实践行者,如果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意外,恐怕就是神院度了,而对于这次突然取消的任务,他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直觉,莫名的觉得这肯定与神院度有关,这家伙又打算干什么? 琴酒自顾自地下定了结论,伏特加看着陷入沉默的琴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几秒钟后,琴酒直接选择拨通了神院度的电话,但随着“嘟——嘟——”的声音在车内回荡,直到电话挂断都没有接通。 琴酒眯了眯眼,这下他更肯定这是神院度的所作所为,还远远没到他睡觉的时间,他会去做什么呢?伏特加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大哥,那我们接下来?” “当然是去参加万圣节派对了。”阴影遮住了琴酒的半张脸,墨绿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好像被涂抹上了一层暗光,“只不过要换个地方。” 而另一边的江户川柯南显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警惕地看着茱蒂,不明白他明明已经确定了新出医生就是贝尔摩德,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茱蒂,而且她还知道新出医生要来接[灰原哀]这件事,难道茱蒂老师和贝尔摩德是一伙的吗? 不,这种事情贝尔摩德肯定会亲自来做,不会假借人手,那么茱蒂老师到底是谁呢?江户川柯南探究地看着茱蒂,几经犹豫之下,他轻轻点了点头,就让他看看茱蒂到底要带他到哪里去,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吧。 江户川柯南打开了门,茱蒂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上了车。在路途中,她听着江户川柯南的咳嗽声,即使她知道[灰原哀]或许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依旧笑着宽慰道:“别担心,我们要去见的是非常好的医生,到时候感冒什么的,很快就能治好的。”她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已经将新出智明就是贝尔摩德的事情,以及她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还想要将事情隐瞒下来。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瞥向后视镜,从后视镜中能够看到亮起的车灯,他们的后面跟了一辆车,先不说透过车窗能不能看到驾驶员的相貌,车的牌照他是认识的,他见新出智明开过这辆车,也就是说茱蒂说新出医生的车出了故障是纯粹的谎言,难道说…… 江户川柯南看向茱蒂,在心中不确定地想着,茱蒂老师会是一个好人吗?不,还不能就这样下定论。 “茱蒂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江户川柯南想了想,还是决定出言试探,“你究竟是什么人?” “嗯?”茱蒂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弯了弯眼睛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这不难看出来。”江户川柯南观察着茱蒂的一举一动,虽然是问话,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你不是普通的英语老师吧?” “Clby跟你说了这么多吗?”茱蒂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户川柯南说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你?” “……我不是我还能是谁?”江户川柯南的手指轻轻一颤,然后蜷缩着握紧,也意识到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但还是镇定地反问道。 “我可不认为最多只见过一两面,并且还没有说过话的人,一见面就能这么自然地喊出‘茱蒂老师’这个称呼。”茱蒂冲着他眨了眨眼,“我说的对吗?” “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 “FBI。”茱蒂忽然说道。 “什么?”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吗?我是一个FBI。”茱蒂见状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反正到时候在面对贝尔摩德的时候,她也会暴露身份。她看了一眼后面的车,没有急于甩掉,反而就让它不紧不慢地坠在身后,“是为了追查那个伪装成新出智明的人,所以来到了日本,为了就近监视,所以就在帝丹高中担任了英语老师的职位。我们通过窃听,听到了她今晚的动向,她准备对这个女孩动手,所以我就抢先一步,想要将她带走保护起来。” 江户川柯南对茱蒂的话信了八成,因为这确实解释得通,但他仍有疑虑,他并不能只听凭茱蒂的一面之词,否则一旦她是在撒谎,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按照茱蒂的说法结合他自己的猜测,是贝尔摩德去警视厅偷取了卷宗,为的就是能更好地伪装成新出智明,而这里面恰恰有一件是当事人和当时在现场的人才知道的事情:新出医生的后母杀了他的父亲,但是直接导致他父亲死亡的是毫不知情地拉动电闸扳机的女佣小光,为了保护小光不让她自责,犯人和警察联手炮制了假的笔录,也就是说假如贝尔摩德真的假扮成了新出智明,并去警视厅偷走了笔录,那么她知道的一定是错误的事实。 “我想要看到证据。”江户川柯南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紧紧地盯着茱蒂的眼睛说道,“如果新出医生说的确实有出入,我就相信你的话。” “还真是谨慎啊,不过……”茱蒂眼见着到了FBI埋伏的码头,于是手上一打方向盘,车子掉过头停了下来,她打开门下了车,直面朝着她驶过来的车辆,“没有问题。” “怎么了?新出医生?”茱蒂做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新出智明从车上下来,那张脸上能看到十分明显的怒意,完美得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朝着茱蒂质问道,“你想带这个孩子去哪?” “Oh!N!我只是想要带她出来放松一下。”茱蒂连连摆手,“倒是新出医生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很忙才是吗?” “忙?” “是啊,你作为证人要出席的那场杀人案。”茱蒂抱着臂,脸上的笑意加深,“明明女佣小姐才是杀死了你父亲的凶手,你却想要为她隐瞒,想想你父亲遭受了枪击的模样,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你在胡说什么?那起案件的犯人明明是我的后母,关小光什么事?”新出智明眉头紧蹙,疑惑地看着茱蒂纠正道,“而且死因是触电而不是枪击,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错了。” “你什么意思?” “你的说法是错的。”茱蒂摇了摇头,看着新出智明说道,“我想你是从卷宗上了解到的事情的经过吧?可惜那是伪造出来的,事情的真相是,是小光无意间拉动了电闸扳机,致使新出智明的父亲死亡,而你所看到的是为了不让她自责才伪造出的笔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新出智明矢口否认,“况且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茱蒂看着新出智明,一字一顿地说道,“游戏已经结束了,还不打算露出你的真面目吗?克丽丝·温亚德。不对,是……” 新出智明发出了一声轻笑,与他平日里的声音不同,那是属于女性的柔媚的声音,他的手慢慢抬起,一层人/皮面具被从她的脸上撕了下来,长发在微风中飘扬,露出了一张美艳多情的脸来。 “贝尔摩德。”:,,. 260 第 260 章 满月之夜(七) “真让人感到意外。”贝尔摩德单手掐着腰, 即使被人点破了身份,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你是谁?我有见过你吗?” “或许你对我没有印象, 毕竟当年我只是你随手处理掉的一个无名小卒。”茱蒂凝视着贝尔摩德,这个自己的杀父仇人, 自己一直以来追查的对象, 现在终于面对面站在了她的面前,“A secret makes a wman wman,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这句话, 我将它当作自己的口头禅, 为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真正应该去做什么。” “原来如此, 你是当时那个小女孩。”贝尔摩德挽了挽头发, 饱满的红唇荡出一抹笑意,“我还找了你很久,因为大火之后现场只留下了你父母的尸骸。” “爸爸的朋友保护了我,我改名换姓,离开原来的住所, 甚至是离开了那座城市,而在长大之后……” “追寻你父亲的脚步成为了一名FBI吗?”贝尔摩德耸了耸肩,不知是在夸赞她的勇气还是在嘲讽她赴了她父亲的后尘,“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个愚蠢的‘证人保护计划’, 看来是上天让你逃过了一劫。” “别动!”茱蒂见贝尔摩德有所异动, 似乎是想要上车逃走,当机立断地掏出枪来对准了她,“别想跑!你已经插翅难飞了!” “哦?看来你不是随便停的车, 是有埋伏吗?”贝尔摩德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在这种境遇下,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眉毛微蹙,看得让人心生动摇,但对于知道她的蛇蝎心肠的茱蒂来说,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警惕,“看在你马上就能获得大功一件的份上,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啊,差点忘了,赤井秀一,雅文邑带他见过我,貌似找到罪魁祸首了呢。” “就算没有秀一,我们也能够查明你的身份。”茱蒂冷声说道,“当年你在爸爸的眼镜上留下过指纹,而在莎朗·温亚德的葬礼上,你说出了那句让我记忆犹新的话,这就足以让我怀疑你了!而在对指纹的查验中,证明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温亚德是同一个人,你因为无法老去,所以策划了‘莎朗·温亚德’这个身份的死亡,以女儿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现身于世人眼前,我说的对吧?” “精彩。”贝尔摩德鼓了鼓掌,“这么一看,我替换了新出智明也在你们的意料之中吧?” “啊,看你频频出入新出的医院就知道了。”茱蒂无意再多说什么,即使她还有许多的疑惑等待解答,比如说贝尔摩德为什么不会变老?再比如说当时在巴士上她为什么要保护江户川柯南?那张被她用飞镖钉在靶子上的女性真的是这个叫做灰原哀的女孩吗?但这些疑问都可以等抓捕贝尔摩德之后再慢慢从她口中得到答案,“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大家,你们可以出来逮捕她……” “砰!” 一声枪响,茱蒂撞到车窗上,透明的玻璃上顿时被飞溅的血液染上了血色,剧痛和强烈的惊骇在一瞬间门袭上茱蒂的脑海,她的身体无力地倚靠着车身滑落了下来:“怎么会……” “谢谢,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朝着卡尔瓦多斯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近茱蒂,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手里的枪,“好了,现在局势颠倒了,你还太天真了点。” “为……为什么……”茱蒂咬着牙问道,这和他们计划的不一样,是哪里出了差错?莫非…… “就是你所想的那样。”贝尔摩德把玩着手里的枪,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疼痛而面色惨白,额头冒出冷汗的茱蒂,“我是故意引你们去调查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通过你们的动向,我摸清了你们的人数、驻地以及联络方式。在两个小时前,我装扮成你的样子,用你的声音告诉FBI任务取消,包括你潜入我的房间门,看到的那三张照片也是我特意准备好的,打着‘请君入瓮’的主意可不止你们一个。” “原来如此。”茱蒂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甘,“从头至尾我们都落入了你的陷阱中吗?” “也不完全算是,至少我没想到你能够看出新出智明是我的伪装,姑且当作一个小小的调味品。”贝尔摩德将枪口对准茱蒂的额头,“好了,叙旧到此结束,就当是为了弥补我当初的错误,就让我送你一程吧,说不定你的父母正在天国门口迎接你,等着一家团圆呢。” “嘭!”“哗啦!” 就在这时,贝尔摩德正对的车窗玻璃却突然破碎,贝尔摩德看到一个圆形的物体直冲自己而来,她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身体就本能地躲避,呼啸的风卷起了她的头发,她只感到手腕一痛,手/枪被击飞了出去。 这是……贝尔摩德惊愕地睁大了眼镜,在看清那是一个足球之后,她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该不会…… “你……你是……”贝尔摩德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少许磕绊,她看着车门打开,[灰原哀]下了车在她面前站定,然后一把摘下了用于伪装的头套,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怎么回事?不是宫野志保那个该死的女人?贝尔摩德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cl guy居然代替她来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还有雪莉,她居然就这样同意了?拿cl guy出来当挡箭牌,果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别动!现在你的身体挡在了我们面前,让那个狙击手的视线成为了死角!”江户川柯南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原本的打算并不是这个,但是看到茱蒂受伤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手上戴着的麻醉手表的表盘竖起,对准了贝尔摩德,麻醉针蓄势待发,“现在请你上车吧,还要麻烦你开车去警察局……” “砰!” 江户川柯南的瞳孔紧缩,在他的眼前,瞄准镜应声而随,碎片划过他的侧脸,带来了轻微的刺痛。 这怎么可能?!明明…… “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心中一悸,她在那一瞬间门以为江户川柯南被击中了,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声来,但随即她意识到就像江户川柯南所说的那样,以卡尔瓦多斯现在所处的方位,这一枪不可能是出自他的手!子弹是来自更远的地方! 贝尔摩德朝着斜侧面望去,影影绰绰的影子与灯光交织着,分辨不出人究竟在哪里,这里还有着第二个狙击手!而且从这么远的距离能够正好命中江户川柯南的麻醉手表,水平绝对不一般! 但贝尔摩德却因此而产生了危机感,首先这并不是她的安排,其次虽然看起来这个未知的狙击手是站在她这边的,可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无法控制对方的想法,要是他将江户川柯南杀了该怎么办?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车辆的后备箱发出响动,随后车盖掀开,一个人影从中窜了出来,朝着江户川柯南扑了过去,赫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后备箱的毛利兰。 “卡尔瓦多斯!住手!”子弹险而又险地擦过了她的身体,贝尔摩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情急之下横跨一步挡在了他们身前,同时若有若无地挡住了那颗未知的子弹飞来的方向,“我让你住手!没听到吗?!” “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被一双手臂牢牢地护在怀里摔倒在地上,他做梦都没想到毛利兰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事实打破了他心中的镇定,恐慌就像是大风天气的海平面,掀起一道一道的浪花,“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很危险!快点离开这里!”说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着急地催促着毛利兰到安全的地方去。 然而毛利兰的声音却让他的动作一顿:“别怕,柯南,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兰……”笨蛋,害怕的明明是你才对,你为什么要出来呢?江户川柯南听着毛利兰颤抖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被猛地戳了一下,这多危险啊…… 该死的!这下贝尔摩德连同茱蒂也一起恨上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检查一下呢?后备箱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吗?要是真的伤了我的天使……她迅速地盘算起来,卡尔瓦多斯好解决,也就是说只要她杀了茱蒂,然后再找出那个未知的狙击手是谁,就能够隐瞒下来今天的事…… 贝尔摩德的胳膊绽放出一朵血花,她用手捂着胳膊向后望去,原来就在她心神大乱的时候,茱蒂趁机挪到了巷口的墙边,同时捡起了掉落的手/枪,果断地一枪命中了她的手臂:“住手!否则下一枪就打头了!” 贝尔摩德的脸色瞬间门阴沉了下去,这个该死的FBI! 261 第 261 章 满月之夜(八) 不知死活的东西!贝尔摩德的身上飘出了杀气, 她现在已经开始懊恼当初为什么没有干脆给她一颗子弹,这样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的耳边传来了枪栓滑动的声音, 是从茱蒂身后的小巷中传出来的。茱蒂听出了那是霰/弹枪的声音,她的心中一凉, 目露绝望,以为是贝尔摩德口中的卡尔瓦多斯从狙击点下来了,而显然贝尔摩德也是这样想的。 “很好, 卡尔瓦多斯,解决掉这个FBI吧。”贝尔摩德冷酷地说道, 脸上显露出些许快意来, “早就应该死了的家伙, 不躲躲藏藏就算了,还想要螳臂当车,是时候该纠正这个错误了。” “原来那家伙叫卡尔瓦多斯啊。”来人走出巷子, 阴影从他的身上褪去,照亮了他的脸, 却不是贝尔摩都所想的卡尔瓦多斯, “倒是和你这个腐烂的苹果很相配。” “赤……赤井秀一?”贝尔摩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在赤井秀一的身上吃过亏, 一看到他就想到那次在美国想要借由杀人魔引出赤井秀一然后杀掉他的失败的行动, 不仅没能成功, 还被他用子弹打伤, 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本来就不善的脸色经由赤井秀一的形容过后,更往上添了一把火,“腐烂的苹果?” “啊, 你作为莎朗·温亚德初次登场不就是舞台剧金苹果吗?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依旧美丽的外表下,内心已经像是苹果一样腐烂掉了。” “你这家伙!卡尔瓦多斯!” “他没办法回应你了。”赤井秀一扬了扬手中的霰/弹枪,随意的像是在说着什么毫不意外的话的口吻却让贝尔摩德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挑衅,“身上带的武器倒不少,可惜在双腿已经断了的情况下,用起来想必很困难吧?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该死!贝尔摩德脸色难看地咬了咬嘴唇,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还搭上了一个卡尔瓦多斯,她自知不是赤井秀一的对手,要赌一把那个未知的狙击手是否会掩护她离开吗?“银色子弹……” “银色子弹?这是你们对我的称呼?”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睛凝视着贝尔摩德,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听起来还不错,用以驱魔的银色子弹,不知道有没有一天能够击穿你们的致命之处。” “呵。”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了冷笑,身体突然由静转动,朝着车辆冲了过去。 赤井秀一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打算,他举起霰/弹枪对准了贝尔摩德,就在他手指下压准备扣动扳机时,他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本能的反应让他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强行停下了动作。 子弹从霰/弹枪上划过,在上面擦出一道白痕和火花,然后去势不减地撞击到不远处的地面,地面顿时飞溅出几块碎石,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狙击手?谁?赤井秀一的瞳孔收缩,身影一闪,退进了巷口,是组织的人? “秀一,她要跑了!”茱蒂忍不住喊道,仅是这么一瞬间的耽搁,已经足以让贝尔摩德跑到了车前,她身体一缩,钻进了茱蒂的车里,赤井秀一的子弹被关合的车门挡下,脚下将油门踩到了底,车辆直接冲了出去。 茱蒂刚想说开车去追,下一秒,留在原地的贝尔摩德开来的那辆车的油箱就被子弹点爆,在轰响中,于原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烈火熊熊燃烧,映在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瞳中,呛人的烟尘升上高空,隐隐能够看到扭曲的车的骨架。 “果断打爆了油箱,防止我们追击吗?”赤井秀一缓缓转头,脑海中模拟着子弹发射的轨迹,朝着一个方向看去,他似乎看到了远方高处那一道模糊的身影,是谁?琴酒?还是说…… 赤井秀一的喉咙动了动,双眼在火光的映衬下,充盈起了兴奋的光。 是雅文邑呢? “秀一,就这么让她逃走了?”茱蒂心有不甘地说道,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一冒头就会迎来狙击手的打击,更何况……”赤井秀一低头看了茱蒂一眼,“你应该把车钥匙拔下来吧?” “对不起。”茱蒂自知理亏,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 “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赤井秀一看向卡尔瓦多斯,“那个女人的同伙还在那里……” “砰!” 赤井秀一的声音顿了顿,有些错愕地说道:“喂,不是吧?自杀?明明都已经收缴过来了,他居然还藏了一把枪吗?” 警笛声响起,是毛利兰提前报的警,赤井秀一估计狙击手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停留在原地,应该已经撤离了,于是他试探了一下,确认安全之后才走了出来。 “赤井秀一。”江户川柯南狼狈地站在那里,仰头看着走近的赤井秀一,他的打算无疑也落空了,可他同时也得知了茱蒂老师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这下他之前拿不准的地方就如同拨云见日一样豁然开朗,“你也是FBI?” “啊,差点把你忘了。”赤井秀一停下脚步,看着江户川柯南一挑眉,“很有勇气嘛,男孩,这个女孩也是同样。” 毛利兰此时已经昏了过去,茱蒂用手捂着伤口站起身来,艰难地走过来检查了一番毛利兰,确认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前两天我在帝丹高中辞了职,她去我的公寓为我举办欢送派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我拍摄的她们以及江户川柯南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怀疑,所以今天看到我的车,就偷偷地藏在了后备箱里。大概是在后备箱里听到了枪声,就冲出来想要保护你。” “你可真幸运啊,cl guy。”茱蒂感慨地说道,“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你挺身而出的姐姐。” “我也这么觉得。”不是姐姐,而是……江户川柯南低头看着毛利兰,眼睛里有一点点的埋怨和后怕,但更多的却是一片温柔,然后用无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不过有时候,我情愿不要那么幸运。” “好了,日本警察就要到了,我就先走了。”赤井秀一摆了摆手,他留在这里只会惹人怀疑,“这里就交给你了,就说你是来日本休长假的FBI,意外被卷入了这起儿童绑架案中……男孩你是会作证的吧?” “啊,我明白。”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因为缺少指向贝尔摩德的证据,就算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男孩,你很聪明。”赤井秀一偏过头来,提醒了他一句,“不过聪明并不能保证你的性命安全,下次还是别掺和进这种危险的事情里来了。” 别再掺和进来?江户川柯南看着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燃烧着的车辆,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可惜……他已经不能,也无法后退了。 ******* “呼……呼……”贝尔摩德将车停在了树林里,她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即使是她,也要承认这种局面是非同一般的惊险,稍有差池,她今天就真的有可能会栽在里面。 那个狙击手究竟是谁?贝尔摩德凝重地想着,知道她的伪装,能够推测出她的行动,并且在关键时刻出场的人并不多,但无论是哪个都不是好想与的,她今天暴露出了太多东西,她必须想想办法…… “嗡嗡……”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发出了响动,贝尔摩德知道这是谁打来的,但她并没有立即接听,而是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静止在了原地,直到第一通电话挂断,第二通电话再次打来,她才慢吞吞地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喂?” “就这么不想接到我的电话吗?贝尔摩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却让贝尔摩德感到异常刺耳,“真令人伤心。” “雅文邑,果然是你。” “不要这么不友好,要知道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神院度平稳地走在集装箱上,凉风吹过了他的衣摆,他单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包,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侧目看向远处黑夜里的火光,轻笑着说道,“那可是霰/弹枪,你不会不知道被命中会有什么后果吧?即使你穿了防弹衣,少说也得断上两根肋骨,这样算起来,你还得对我说一声谢谢。” “谢谢?”贝尔摩德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不客气。”神院度像是没有听出贝尔摩德声音中的含义一样欣然接受,“能听到你‘发自内心’的感谢,感觉这样的事情再来两次也没有什么,顺便一提,幸好我的狙击水平没有退步。” “别再兜圈子了,雅文邑。”一向喜欢打机锋的贝尔摩德此时却没有了那个心情,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都看到了吧?” 262 第 262 章 满月之夜(九) “看到了什么?如果你是说看到你对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充满保护欲的行为的话, 那我确实是有所领会。”神院度跳下集装箱,在一旁的挡板上借了一下力,然后轻松落地,“没想到你还会有这样一面, 就是可怜了卡尔瓦多斯, 不知道他看到他的‘女神’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 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你不是也没想要救他吗?”贝尔摩德嘲讽道,她从知道神院度和江户川柯南是隔了不远的邻居, 甚至是在他还没变小的时候就互相认识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不妙,她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拼命警告着危险,预示着神院度的威胁性。在她看来, 神院度就是那种被他卖了还会对他感恩戴德的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 实则除了寥寥几个人之外, 和其他人都很有距离感,他们之间的那点塑料情谊在真正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上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和卡尔瓦多斯可不熟。”神院度意有所指地说道, “更何况让他回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卡尔瓦多斯一直追着贝尔摩德跑是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无条件地遵从贝尔摩德, 一旦让他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贝尔摩德和大功一件究竟孰轻孰重, 想来并没有人回去赌这个可能性。 贝尔摩德的眉心跳了跳, 她当然知道神院度的意思是什么,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还好来这里的不是琴酒,不然估计她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贝尔摩德疲惫地向后靠着椅背,如果看到这件事的是其他人,想必她早就开始想办法杀人灭口,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可是换成神院度……“你从一开始就知道FBI的动向了吗?” “我不需要知道FBI的动向,我只要知道你的就好了。”神院度巧妙地将灰原哀的存在遮掩了过去,“要不是bss让我来查明你在做什么,我还发现不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Bss?”贝尔摩德的脸色微变,接连几座大山压下来,其实她内心的天平早就已经倾斜。她深呼吸,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终于妥协道,“你想要什么?” 我该付出什么,才能够换取你对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的视而不见,换取你不会将他们的存在告诉任何人的承诺?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神院度打开后备箱,将装着狙击枪的包放了进去,然后拉开车门,“不介意先欠着吧?” “你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吗?”贝尔摩德的心情有种微妙的复杂,似乎松了口气,似乎又有点被拿捏了的不爽和烦躁,但总归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是暂时安全了下来,虽然她也知道要是有一天江户川柯南真的将自己送到了神院度的眼前,他可不一定会手下留情……有希子,你当初怎么就不把cl guy带出国呢? “别这样说,这不是你自愿的吗?”神院度冲着玛克点了点头,车辆启动,无声地融入了夜色,“好了,我就不打扰你的时间了,要是被警察找到了行踪,可别拿我出来当挡箭牌,说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雅文邑,你是在看不起谁?” “别误会,这只是一个玩笑。”神院度勾起唇角,然后好似随口一般说道,“顺便一提,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冲着FBI去的吗?” “当然。”贝尔摩德一口咬定,“难道你会错过报复赤井秀一的机会吗?” “呵,那我就姑且先相信你了。” 电话挂断,贝尔摩德随手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脸色一阵阴一阵晴地变来变去。 虽然恨不得除宫野志保那个女人而后快,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对灰原哀出手了,一来江户川柯南今天代替灰原哀来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有意要保护灰原哀,不会让人杀掉她,二来神院度的话也弄得她心惊胆战,神院度已经知道了她对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的重视,要是她再针对灰原哀,引来了神院度的视线,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可不敢保证神院度会不会从她的态度中联想到些什么,要知道神院度之前和宫野志保的关系还不错,天知道他会不会对宫野志保所研发的药物有所了解,要是让他发现了江户川柯南是由工藤新一变小的…… 贝尔摩德不敢将希望寄托在神院度飘渺的承诺上,所以她只能放灰原哀一马。 “运气真好。”贝尔摩德的眼神晦暗不明,心中的恨意一阵翻涌,嘴里咒骂道,“当初怎么就没跟你的姐姐一样去死呢?” 相比较于贝尔摩德的心不甘情不愿,神院度这边是一派轻松的景象。 “好香的味道。”神院度放下手机问道,刚一打开车门他就闻到了,“库斯塔你买什么吃的了吗?” “咖喱鱼丸,雅文邑你要尝尝吗?”库斯塔扭过头来,她的手中拿着纸碗和竹签,碗中有大概七八颗鱼丸的样子,还在往外冒着热气,“有了老爷爷推着个小推车,基本上都已经卖光了,这是最后一份。” “在我辛苦工作的时候跑去买吃的?”神院度挑了挑眉,“小心你的体脂率。” “我的体脂率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一。”库斯塔挺起了胸膛,“所以这是对我自己的奖励。而且我都说了让玛克去嘛,是你自己否决的。” “这种事情还是我去处理为好,换做别人,贝尔摩德才不会那么容易‘听话’。”神院度无奈地说道,“话说……”体脂率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一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这和之前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有什么区别? “雅文邑大人,她就是馋了。”玛克果断戳穿了库斯塔,“跟体脂率什么的毫无关系。”百分之百是现编的理由。 “……反正都买了,浪费多可惜啊。”库斯塔义正词严地说道,她就那么点爱好,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喜欢打游戏,喜欢泰迪熊,喜欢到处搜罗好吃的……好像爱好是有点多,但这都不是重点,做的都是腥风血雨的活计了,还不允许人有些爱好了?更何况她的爱好在组织的一众人里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好吗? “理由通过。”神院度不是喜欢浪费的人,除非确实难吃得咽不下去,再则别看库斯塔喜欢美食——谁不喜欢吃点好吃的,她其实没有那么不知分寸,不然要是因为体态变化而在任务中出问题,那可是致命的事情。 “所以雅文邑你真的不吃吗?” “不用了。”神院度摆了摆手,示意库斯塔自己解决,正巧是个红灯,玛克看着车内后视镜中的神院度,有些担心地出言问道,“事情还顺利吗?我们在这边听到了一些响动。” 本来玛克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但是在听到好似爆炸一样的响声之后,他就忍不住有了那么一点忧虑,现场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爆炸都搞出来了?不会牵连到神院度吧? “我是去充当狙击手的,他们就算是弄出再大的场面,离我也很远。”神院度轻松地表示他就是去吹了吹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不过他刚刚给贝尔摩德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一晃而过了什么东西来着? 神院度拿起手机重新确认了一下,发现是来自琴酒的未接来电,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情的话,琴酒在发现他没接电话后,一般都会发一条信息过来让他回电话,而现在他并没有找到短信,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神院度这样想着,但他并不准备现在就回电话,在这个时间,他总感觉有一个名为“夜班”的东西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神院度决定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但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是怎么回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神院度不确定地想着,应该只是错觉吧? 但很快,他的预感就得到了证实。玛克在屋门口停了下来,他安放的装置被破坏掉了,也就是说有人打开门入侵了这里。 他和神院度对视了一眼,一只手伸向后腰,握住了被衣服遮住的枪,然后另一只手慢慢将钥匙插进了锁孔中,猛地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玻璃,从半遮挡的窗帘淌了进来,在静悄悄的屋子中照亮了一片带着硝烟味道的水银,神院度看到了指向他们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叹了口气,了然地说道: “琴酒。” 263 第 263 章 满月之夜(十) “哈?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库斯塔不爽地说道, “连声招呼都不打。” 玛克的手里拿着手/枪,面无表情地看着琴酒, 虽然没有说什么, 但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很不美妙,组织里的人大多都有一些地盘观念——当然,底层的那些外围成员并没有“人权”这种东西, 更别说入侵的是一个让他顶顶讨厌的人,他没有当场开枪已经算他足够有自制力了。 琴酒嗤笑一声, 手中的枪依旧端得很稳, 他很习惯于玛克和库斯塔的敌意——或者说他很习惯于面对别人的恶意,然而他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神院度打断了。 神院度拍了拍玛克的肩,手轻轻在他后背上推了一下,劝阻地说道:“好了, 也忙了一天了, 你和库斯塔去休息吧。” 玛克知道神院度和琴酒是有些话要说,他暂且放下对于琴酒的成见,一手摁住心不甘情不愿的库斯塔的脑袋, 两人一同上了楼,至于库斯塔过程中嚷嚷的什么“怎么能让琴酒和雅文邑单独相处”……嗯, 都是无心之言, 琴酒想必是不会那么小心眼地跟库斯塔计较的吧。 客厅中一时间就剩下了神院度和琴酒两人, 神院度脱下鞋,伸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琴酒的眼睛不由地一眯。他看着神院度向他走近,在他的面前站定,手指握住枪口下压, 然后松手与他擦肩而过,将外套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随即背对着他走到酒柜前,从中取出了两个杯子:“喝点什么?Nilly Prat[1]如何?” “哼。”琴酒收起手/枪,拉开椅子坐下,“果然是你。” “我以为你过来就代表着十拿九稳了?”冰块落进杯子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神院度开了一瓶酒,两个杯子各自倒了半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琴酒,“私闯民宅的家伙。” “这栋房子当初可是我挑的。” “你是想说你不是私闯民宅,而是回家吗?你该不会还有钥匙吧?”神院度坐在琴酒的旁边,用手撑着脸拿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态度随意地说道。琴酒瞥了他一眼,懒得计较,神院度有时候抓重点的角度比较奇妙,他对于神院度也向来具备面对他人来说不存在的耐心,然后说出了十分符合他法外狂徒身份的话,“我用不到。” “呵,感谢你不用让我换门换锁。”神院度轻笑着朝琴酒举了举酒杯,灯光照在杯子上,好像在杯壁上落下了一颗璀璨的星星,“任务临时取消,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反倒是跑来了我这里,总不至于是睡不着了吧?” 神院度的作息时间在大多数时候都很规律,甚至比不少普通人都要规律得多,但琴酒就不一样了,或者说琴酒才代表了组织中大部分人的习惯,夜晚才是他们主要活动的场合,如果有任务的话,后半夜睡下都是常有的事,这也就导致神院度和琴酒有时能睡出有“时差”的感觉,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这样,偶尔临时遇到任务,他们还会负责起叫对方起床的“重任”。 “如果我说是呢?”琴酒知道神院度是在调侃,但他忽然有点好奇神院度的答案是什么,于是他以一种几乎能惊爆他人眼球的平和态度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可不会唱摇篮曲或者讲什么睡前故事。”神院度放下杯子,手肘抵在桌子上,双手在眼前交叉,半边侧脸压在手背上,偏头看着琴酒,眼睛里是平静的海面上倒映出来的带着波光的月亮,“不过勉强能给你匀出来一个房间。” “免费?” “你把我想成是什么人了?”神院度眨了眨眼,“自然是免费提供。” “呵,免了,在你这里,免费的比明码标价还要来的可怕一点,至少后者收取的是一些看得见的东西。”琴酒的眼珠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可是纯粹的污蔑了……你怎么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神院度抱着臂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然后看向琴酒,脸上流露出些许好奇和疑惑,“介意告诉我吗?” “自己想。”琴酒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两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似乎不想要让神院度接着追问下去,他话锋一转,询问起了他今天到这里的真正原因,“所以贝尔摩德做了什么?” “她想要将志保引出来,可惜不幸的是,她的目的不仅没达成,还暴露出了她的‘弱点’。” “弱点?” “啊,贝尔摩德也有了在意的人。”神院度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猜猜是谁?” “我认识?”能用到“猜”这个字眼,也就意味着神院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琴酒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沉吟了两秒后,很快就抓住了线索,“米花町,帝丹高中,万圣节的派对……呵,有个人在幽灵船上可是大出风头,是工藤新一。” 江户川柯南猜测贝尔摩德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判断自己去没去参加派对,因为派对上的人很多,再加上每个人都做了怪物的装扮,很难进行辨别,所以他估计贝尔摩德会在邀请函上做文章,比如说派对上有人是贝尔摩德的人,他会去查看前台的登记,在看到“工藤新一”的邀请函出现之后,他就会将这件事汇报给贝尔摩德。 所以他拜托了服部平次伪装成他的样子,并且还特地在脸上围了一圈绷带,做成了绷带怪人的造型,而琴酒之所以知道工藤新一在派对上出现的事情,是因为在任务取消之后,安排在现场的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离,而恰好在派对现场也发生了凶杀案,他们想走也走不掉,自然围观了全程,服部平次伪装成的工藤新一最后也暴露了出来。 如果是不知道工藤新一变小,只当他已经死了的琴酒,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有过多的怀疑,但既然琴酒已经知道工藤新一变成了江户川柯南,这种操作就算不能说是破绽百出,但也足够让他怀疑贝尔摩德别有用心了。 “没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名为毛利兰。”神院度至今都觉得很神奇,但又不是那么多意外,与毛利兰的接触中,他也明白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 “恶心透了。”琴酒轻啧了一声,眼中浮现出一抹厌恶,他当然知道毛利兰是谁,在知道了工藤新一的事情之后,以他的掌控欲,他不可能不去将工藤新一查个彻彻底底,越看越觉得这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彻头彻尾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家伙,而如今听神院度的说法,贝尔摩德居然真的被“吸引”了……真让人想吐。 琴酒不想知道贝尔摩德和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他只需要知道结果,贝尔摩德的行径在他看来与叛徒无异,甚至比卧底还要招致他的厌恶一点,至少卧底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而贝尔摩德经此一遭后,即使上报给组织后她能用什么手段得到了“宽恕”,他也绝不可能将其当作同伴来看待。 “你威胁了她?”琴酒按照神院度的习惯推测,将他做了什么猜了个**不离十。 “这怎么能叫威胁?”神院度纠正了琴酒的说法,“这叫做利益的交换。” “交换?”琴酒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精辟地总结道,“你那顶多叫勒索。” “别说的那么难听,而且虽然出发点不同,但只看行为的话,你们不是做了差不多的事情吗?”神院度的潜台词是琴酒不也放了江户川柯南一马?还救下了宫野明美,同时隐瞒下了灰原哀的事情,“双标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琴酒看着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睛逐渐冻结,周身的寒意愈发凝重,他扯出了一抹狞笑,起身欲走,“我应该去纠正我的错误。” 神院度慢悠悠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像是没有意识到琴酒想要去做什么,直至他的脚步声远去,在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他才带着些许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如果双标的对象是我的话,我想这种情况还是继续进行下去的好,你说呢?琴酒?与我……” 琴酒的脚步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略微收紧,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任由最后那半句话被风送进他的耳朵。 “‘再续前缘’的搭档。” 264. 第 264 章 满月之夜(完) “所以……”灰原哀坐在转椅上,双脚悬空地看着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郁闷的江户川柯南,她在打电话给神院度之后,虽然内心中还有些焦躁,但总体来说还算平静,可能是在潜意识里就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皆大欢喜?” “这算哪门子的皆大欢喜?”江户川柯南倒也没有那么不知足,他只是稍微有点懊恼:关于他所构想的贝尔摩德在抓住了[灰原哀]后,会向组织的高层甚至是bss汇报一事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胎死腹中。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知了原本怀疑的茱蒂和赤井秀一的身份,并且危险也暂时解除了——他已经将屋内的窃听器拆除,并且再度伪装成灰原哀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组织的人的踪迹,而且既然FBI的人在这里,组织就算想要动手应该也会有所顾忌,再加上贝尔摩德…… 江户川柯南回想起贝尔摩德当时挡在他和毛利兰前方的身影,她在看到灰原哀是由自己扮演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吃惊和紧张,在毛利兰从后备箱里跑出来时,她也阻止了那个叫卡尔瓦多斯向毛利兰开枪的举动,她无疑是在乎他们的,可是这真的只是因为她和妈妈是朋友?还是说他们其实除了那次在美国之外,早就有了别的交集,只是他不知情罢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贝尔摩德会易容术,伪装成的新出智明堪称天衣无缝,如果她真的曾经装扮成其他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还真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江户川柯南已经对贝尔摩德的态度反复揣摩考量了很久,但都拿不定主意,索性将这件事暂且压在心底,转而向灰原哀询问道:“茱蒂老师拜托我给你转交了她的电话号码,你有打过去吗?” “啊,打了,他们根据已有的情报和贝尔摩德的态度,已经基本能够断定我就是组织的‘雪莉’。”灰原哀抱着臂,后背向后靠着椅背,身体似乎有些蜷缩,这是本能的防御姿态,江户川柯南只当是她被戳破了身份的不安,殊不知他们所想的压根就不是一回事,“他们希望我能考虑一下证人保护计划。” “证人保护计划?如果同意了的话,你应该就能被FBI保护起来,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得抛弃掉现在的身份,并且也不能跟原来认识的人联系了。”江户川柯南手指捏着下巴,客观地分析道,“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我还想再考虑一下。”谁想要去参加什么证人保护计划啊!灰原哀在心里撇了撇嘴,表面上这样说着,实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答应下来,更名换姓,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旦被发现了踪迹,就要重新开始东躲西藏,终日都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样疑神疑鬼,精神紧张,而且她并不相信FBI,茱蒂有可能确实是为了她好,可是其他人呢?美国的那些电影里很多反派都是FBI,总不至于是空穴来风吧?他们嘴上是这么说的,谁知道私底下是不是打着别的主意? 更何况赤井秀一……这不是碰瓷她姐姐进入组织的家伙吗?别以为她没有听说过,听说赤井秀一卧底身份暴露正是在神院度救了他之后,致使神院度受伤的事情原本也是他的安排,相比之下,难道不是神院度更加值得信任吗? 灰原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眼,在她意识到是在神院度的安排下,宫野明美才能够活下来——没错,她在主观上完全地忽略了琴酒,将功劳全都归功于了神院度;在她站到了神院度那边,电话中所说的事情,她的求助全都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之后,她就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这压根就不是一道选择题,在这种情况下,她去选择什么证人保护计划那才是抽风了呢,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只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犹豫不决,防止别人感受到异样。 “你也别老是说我,也说说你自己,比如……”灰原哀意有所指地看着江户川柯南,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看好戏的表情,“你的小兰姐姐认同了你的解释吗?” “什么叫‘我的小兰姐姐’啊。”江户川柯南无力地说道,“当然相信了,有茱蒂老师作证,包括后来警察给出的解释也是这个,遇到了儿童绑架犯……就是她似乎有些后怕,看得我更紧了一点,还有毛利大叔事后在那里幸灾乐祸,说什么‘让这个小子平日里到处乱跑’,也不看看要是没有我‘到处乱跑’,他是哪里来的‘沉睡的小五郎’的名头,顶多是一个糊涂侦探罢了。”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赞同毛利侦探的。”灰原哀浅浅颔首,看样子似乎很赞同毛利小五郎的说法,“你是过于活跃了一点。” “喂喂,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站在有道理的这一边。”灰原哀摊开手,示意江户川柯南自己回忆一下,“好了,大侦探,旺盛的精力该发泄完了吧?顺便一提,明天就该上学了,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江户川柯南戴上了痛苦面具,灰原哀的话提醒了他,他的作业确实没写完,要说小学的作业确实不难,问题是可能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表达能力,要求他们每天要写日记!他每次都要想办法转换成小孩子的口吻,话说他能不能找出自己真正小学时的日记本抄上两篇,自己抄自己总不犯法吧? 灰原哀看着江户川柯南步伐沉重,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门,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扬,然后又收敛了下去。好吧,其实她稍微有一点愧疚,因为别管结果怎么样,也不说什么这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都算是破坏了江户川柯南的计划,但她同时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将这一切对江户川柯南和盘托出。 因为她知道江户川柯南不会接受,江户川柯南代表着光明,代表着正义,可她不是,她没有那么非黑即白,有些东西在她的心目中总会排在法律的前头,非要说的话,她其实是一个“自私”的人。 抱歉,工藤,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希望你别怪我。灰原哀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投入了实验之中,在这段时间的废寝忘食和灵感的驱使下,她终于有了新的发现,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证你的安全,当然,前提是,你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而在他们的话语中谈及的另一方,也在处理着有关后续的收尾工作。 “秀一,你在哪里?不去看看茱蒂吗?”詹姆斯在病房外给赤井秀一打去了电话,他刚看望完茱蒂出来,发现赤井秀一又不见了踪影。 “茱蒂没有什么大碍,她躲得还算及时,那一枪没有命中她的要害。”赤井秀一平静地说道,“至于我现在……” 他向远处看去,灿烂的阳光好像在粼粼的海面上撒下了金箔,海鸥在碧蓝色的天空下掠过,逐渐靠近水面,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再抬起头时,喙里已经夹了一条亮银色的小鱼:“在港口。” “港口?就是原本计划逮捕贝尔摩德的那个地方?”詹姆斯疑惑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一下。”赤井秀一并没有正面回答,“这段时间我会单独行动,有什么发现再联络。” “等等……”詹姆斯看着挂断的电话,嘴角抽了抽,喃喃自语道,“这家伙……我才是他的上司吧?” 赤井秀一站在集装箱上蹲下身来,平举左手胳膊,竖起的大拇指对准的方位正好是那天晚上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这里没错。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然后放下手站起身,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脑海中模拟着狙击手撤离的路线,可惜没有监控,不然说不定还能找到可疑的车辆。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了什么,他后退一步看向自己的脚下,在集装箱靠近边缘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简笔的笑脸。赤井秀一愣了一下,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那天晚上神院度拿着狙击枪在这里,一边观察着现场,一边顺手画了个笑脸的样子。 “是猜到了我会回到现场,所以在打招呼吗?”赤井秀一双手插进兜里哼笑了一声,墨绿色的眼睛似乎要将这个笑脸深深地印刻在瞳孔中,“雅文邑。” “如果不接下这个‘邀请’,似乎就有点太不识趣了。”赤井秀一知道他们在日本的这件事已经展露在了明面上,组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做出什么样的举措……他对接下来的交锋充满了兴奋,“开幕式略逊了一筹,接下来的演出可不能再出错了。” “我期待至极,与我纠缠不休的‘恋人’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265 第 265 章 土门康辉(一) “今天的拉面味道似乎有点不一样?”库斯塔放下碗, 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吃到好吃的总会让她很高兴,她连汤底都喝得一干二净, 然后拿起了一个还挂着水珠的水灵灵的草莓塞进嘴里, “雅文邑你说呢?” “嗯……”神院度仔细分辨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加了柚子皮?” “是, 我在电视上新学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 但成品的味道还算不错。”玛克回答道,神院度一般情况下的起床时间是早上七点,玛克也会在这个时间开始准备早餐, 顺便打开电视收看[早晨7点直播]。直播中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关于烹饪的介绍教学, 虽然大多数玛克都会做,但能出现在电视上都是有一点自己独特的技巧的,部分玛克尝试了之后确实有可取之处,然后就被他理所当然地加入了食谱范畴。 “你们这样总显得我很不合群。”库斯塔吐槽道,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起床困难户, 起不来就是起不来, 说什么都没用,要是替换到普通人身上,她估计就是那个天天踩点上学/上班,经常迟到的人之一, “真可怕。” 神院度还真没被人在这方面说过可怕, 而且你这种敬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晚上不睡,早上自然起不来。” 库斯塔眼神飘忽地转移走,花花世界, 五彩缤纷,一不留神就已经很晚了,怎么能说是自制力的问题呢? “小心掉头发。”玛克推了下眼镜,幽幽地说道。 “才不会!”库斯塔提高声音,大声争辩道,“掉头发是自然规律,才不是熬夜导致的。” “大概吧。”玛克的态度透露出了一种敷衍,“你说是就是吧。” 难道我的头发真的能看出来稀疏了?玛克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库斯塔感到不确定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强自镇定地想道,不可能,分明就没有变化……要不从明天开始先早睡一个小时? “是的,我会参加众议院的选举。”电视已经开始播放晚间新闻,其中一段对于选举的采访吸引了正在忍笑的神院度的注意,上面出现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的身影,旁边还标明了他的名字土门康辉,“如果我能够成功当选,我会像我之前承诺的那样,严厉打击暴力和违法犯罪……” “差点忘了,今年有众议院的换届选举,也不知道组织会不会有什么动作。”神院度若有所思地说道,组织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的金钱在那些政界商界人士上,威逼利诱,抓住对方的把柄迫使他们就范……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为的就是让他们为组织的行动保驾护航。如果对方真的坚持自我,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组织会考虑他所处的位置以及影响力,选择用什么方式来让他“闭嘴”,“算了,这应该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不要立fg,雅文邑。”库斯塔吐槽道,“我感觉好像你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总会发生点什么。” “有吗?”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他应该没有这么乌鸦嘴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库斯塔碎碎念道,她订了一周后游戏展的门票,还和平日里在游戏里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准备线下面基,要是在这个时候组织有什么大型任务……库斯塔看起来很想在胸口画一个十字,但是又想到玛克不喜欢这些,随之放弃,“快收回。” “好吧好吧。”神院度无奈地说道,“我收回,但如果……” “没有如果。”库斯塔握拳给自己打着气,“绝对不会的!” 说实话,库斯塔,你觉不觉得你才像是在立fg?神院度和玛克对视一眼,决定暂且还是不要打击她了,要是真的没去成……那也不能怪别人,就自认倒霉吧。 三天后。 已经进入了春天,天气也变得暖和了不少,人们换下了大衣,只需要在里衣外面穿上一件长袖的外衣即可出门。院子里的花不少已经开放了,开的比较晚的那些也结出了花骨朵,在叶子下躲躲藏藏,萨泽拉克在摇椅上缩成一团昏昏欲睡,诗培纳和它的家庭在树枝上挤挤挨挨地站成一排,时不时地梳理一下羽毛,似乎是在发呆。 阳光正好,天空中的白云懒洋洋地飘过,形状有些奇特,边缘处缺了一块,像是被咬了一口的巨大而又蓬松的。神院度撷下一个花骨朵,花开得太多也不好,汲取不到足够的营养,花就会开得又小又不好看,甚至有可能不等开放就凋谢了,包括很多花也要在花期过后剪掉残花,这样能保证它们下一次开放的时候开得更好。 “雅文邑大人。”玛克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神院度回头看到玛克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您的电话。” “好的。”神院度放下剪刀擦了擦手,然后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后,接通放在耳边,“琴酒。” 神院度眼前一花,看到库斯塔像瞬移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他顿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接着说道:“有什么事?” “有个任务。”琴酒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目标?” “土门康辉。” “是他啊,前几天看到他的采访就觉得不太妙,他的支持率远远超出了其他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八成能够竞选成功,看来是挡了组织的路。”神院度淡定地说道,“还有更多的资料吗?” “不急,现在还没到时间。”琴酒不紧不慢地说道,“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 “……听起来这个任务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神院度觉察出了琴酒话语里的引申含义,“你也去?土门康辉身边的守备力量很强?用得着我们两个人?” “不,你只是一个保证。” “这种事怎么不找贝尔摩德?” “你难道不知道吗?”琴酒冷冷地说道,在知道了贝尔摩德私底下的行为之后,以他小心谨慎的行事作风,宁肯将贝尔摩德排除在外也不想让她参与进来,不然他的疑心总是在提醒贝尔摩德的不对劲。 “呵,还是叫上吧,不然贝尔摩德就好坐不住了。”神院度轻笑道,他都能想到贝尔摩德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了,“如果不想让她事后去烦你的话。” “那个女人……”电话那头的琴酒心情似乎很不愉快,神院度不准备在这上面火上浇油,于是继续问道,“其他人?” “基安蒂、科恩、伏特加,还有基尔。” “基尔?”神院度想了想,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他记得是后来加入琴酒小队的,但是貌似从来都没有见过。 “日卖电视台的主持人水无怜奈,这次任务她能够起到作用。”琴酒简略介绍了一下,“初步的计划是利用基尔的身份,以对土门康辉进行采访的名头,将他引到指定的位置解决掉,具体的等见面的时候详谈。” “我知道了,行动的大体时间呢?有预判吗?”神院度顶着库斯塔期待的眼神问道。 “你有别的事?”琴酒蹙了蹙眉,伏特加默默地往远离琴酒的位置挪了一小步,他感受到了琴酒散发出来的凉意,“你别告诉我你又想要去度假。” “这倒没有,别总把我想的那么悠闲。”神院度丝毫不慌,将自己过往那些说走就走的旅行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虽然他工作时间短,但是他效率高啊,“只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哼,姑且相信你,应该是在周六,有变化我会通知你的。” “好的,希望到时候我只需要走个过场。”神院度放下手机,看向整个人都蔫了的库斯塔,周六正好是游戏展的时间,有些好笑地说道,“好了,又不是你去做任务,有什么是必须要我陪着的吗?” “这又不一样,你去完成任务,我玩也玩得不尽兴。”库斯塔唉声叹气,她计划得好好的,这下子全泡汤了。 “这样,你的游艇不是已经完工了吗?夏天的时候我们去海边怎么样?”神院度沉吟片刻,刚才对琴酒说的话好像在一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仔细想想,他们也很久都没有出去玩了,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如果觉得人多的话,我们还可以租一个小岛。” “不许反悔!”库斯塔眼睛一亮,说得对,她花了两亿日元买的豪华游艇还没有用过呢,海边、游泳、沙滩排球、出海钓鱼……她现在就开始期待夏天了。 “当然不会。”神院度轻松地回应道,他看向玛克,忽然之间有了一个新的主意,“玛克,周六给他们一个惊喜怎么样?” 玛克的眼神闪了闪,他们小声讨论了两句,很快就定下了一个名为“惊喜”,实为“惊吓”的主意。 266 第 266 章 土门康辉(二)…… 星期五, 早上7:00。 玛克将围裙穿在身上系好,然后将西红柿切成片,生菜洗净放在盘子里备用, 转头打开冰箱, 拿出了鸡蛋、芝士片和培根,他昨天看冰箱里培根快没有了,今天正好做三明治将最后这些用上, 他准备今天去超市采购一番,买些新的回来。 “这里是‘冲野洋子的4分钟烹饪’,今天邀请到的嘉宾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声音从电视中传出来,玛克准备将鸡蛋敲进锅里的动作一停, 回头望了一眼,毛利?这不是江户川柯南寄住的那一家吗?名侦探的名头还真挺好用的,能够上电视台的节目,还是和冲野洋子近距离接触,伏特加会羡慕哭的。 “在看什么?” “抱歉, 雅文邑大人。”玛克回过神来歉意地说道,“请您稍微等一下。” “没事,我不着急。”神院度走下楼梯, 站在沙发背后看着电视中的直播, 毛利小五郎吃出的感觉完全就像是在吃什么绝顶美味一般, 就是不知道冲野洋子在这里面有多大的加成作用, 话说他好像想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水无怜奈的名字了,原先玛克早上开电视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会跟着听上一耳朵,只是从来都没怎么关注,“冲野洋子一直都是负责早上的直播吗?” “不是, 原先还有一个主持人叫水无怜奈,后来听说调到晚间门新闻去了。”锅里的煎蛋和培根在热油的作用下,发出了滋啦的声响,香味顿时飘了出来,玛克娴熟地翻面,然后一心二用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要紧,只是听琴酒说日卖电视台的水无怜奈是组织的基尔,我感觉自己除了知道这个人是琴酒小队的成员之外,好像还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原来是在早上的节目里。”神院度无所谓地说道,走到餐桌旁坐下,他其实也没怎么在意,单纯只是突然想到了,不过毛利小五郎、日卖电视台、水无怜奈……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直觉,他总感觉不太妙,要素有点过多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神院度抬头一看,只见库斯塔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的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头上两根呆毛晃晃悠悠,让人怀疑她会不会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早上好。” 神院度条件反射地快速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紧接着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表情困惑地喃喃自语道:“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 “我听到啦!”库斯塔再度打了个哈欠,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神院度眼睁睁地看着她像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上半身趴在了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说道,“明天游戏展八点钟就可以入场了,我提前适应一下。” 你确定吗?但是现在看起来貌似没有什么用啊,库斯塔。神院度看着库斯塔欲言又止,你就像是要昏迷过去了。 “你居然起的这么早。”玛克手里端着盘子从厨房中走出,放在了神院度面前,然后看着库斯塔一挑眉,“早餐没做你的份。” “过分!”库斯塔昂起头,艰难地发出了控诉。 “你几乎就没在这个时间门冒过头,做好了等你起来早就凉了。”玛克推了推眼镜,丝毫不心虚,他在库斯塔的注视中打开冰箱,正大光明地往里看了看,“肉没有了,蔬菜三明治吃不吃?” “你明明可以让我只啃面包的,居然还要不辞辛苦地给我做个蔬菜三明治。”库斯塔面无表情,干巴巴地说道,幽怨的眼神几乎要把玛克戳出一个洞来,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吃!” 吃就吃,总比没有强!库斯塔咬牙切齿,可恶,我明天要吃大餐!还要拍照片发给玛克!让他羡慕去吧! 神院度用手捂着脸,他真的要忍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笑声,但那双深海蓝色的眼镜里满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咳,给库斯塔倒一杯热可可吧。” 库斯塔满血复活,她心满意足地捧着这一杯热可可,连看蔬菜三明治都变得顺眼起来,她其实本来就不怎么吃早餐,按照她的起床时间门,平日里都是将早餐和午餐合并在一起的,然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神院度问道:“有变动吗?” “有……”神院度眼看着库斯塔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句话,“是不可能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土门康辉明天的行程也拿到手了,最快也要下午才能结束,你就去好好玩吧。” “琴酒每次都出来扫兴。”库斯塔泄了气,还好还有神院度承诺的夏日出游能够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好吧,如果有有意思的东西我会当作伴手礼带回来的。” “说到明天的任务,我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神院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脸上带上了些许狡黠的神色,“你有合适的耳坠吗?不需要耳洞的那种。” “咦?”库斯塔愣了愣,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第二天。 江户川柯南脸色难看地在街上奔跑,同时给阿笠博士打去了电话:“博士,你现在快点来接我!水无怜奈是那个组织的人!” “什么?等等!新一,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笠博士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没时间门详说了,总之你先来接我!”江户川柯南来不及解释更多,信号发射器显示在眼镜上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闪烁着拉远,想来是坐上了车,“不然就来不及了!” “哦哦,好的,我马上就来!” 通讯挂断,江户川柯南紧紧地盯着上面的光点,不让它脱离追踪的范围,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留下的兼具了窃听和追踪的信号发射器能够让他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日卖电视台的水无怜奈是那群黑衣人的同伙! 毛利小五郎昨天去[早晨7点直播]做嘉宾,他们也跟着去看了现场,后来他们一起到电视台的职工食堂吃了早饭,冲野洋子想起好友的烦恼,就将水无怜奈引荐给了他们,希望毛利小五郎能够帮忙找到每个星期六早上按她门铃的人。 毛利小五郎欣然接下了这个委托,于是他们就去到了水无怜奈的家里,希望能够抓住这个摁门铃的家伙。水无怜奈称她有一次为了能抓住这个人,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就等着门铃响起她立马开门,但是在她开门之后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有一次还发现了放在门口的安眠药,这让她觉得不安极了,毛利小五郎猜测这很有可能是有人盯上了她,正好明天就是周六,他们就留在了水无怜奈的家里,想要帮她抓住这个人。 江户川柯南为了能够听到门铃响起时玄关处的声音,就将发信器包裹上口香糖粘在了门外的墙上,结果最后他们发现是一个小孩子干的,他躲在门外要回收的杂志后面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而他做这些只是因为觉得水无怜奈像他因为车祸去世的母亲,以为她还需要上[早晨7点直播],所以特地来提醒她起床,安眠药也是希望她能够好好休息。 误会解开后,他们就准备告别,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江户川柯南忽然想起他忘记将发信器回收了,正当他想要折回去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发信器传来了响动,水无怜奈出了门,发信器正好在这个时候脱落了下来,被她踩在了鞋底下。 然后他就震惊地听到了一段“七个孩子”的按键音,以及一个熟悉的名字:琴酒。 江户川柯南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水无怜奈也是组织的一员?现在她要和琴酒见面,难道是组织要有什么大动作吗?要是鞋底的发信器被发现了的话,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毛利小五郎的身上来?就算他们能想到这是毛利小五郎是因为水无怜奈的委托才装上的,可是在无法断定毛利小五郎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会选择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到时候不止是毛利小五郎,甚至他周边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江户川柯南感到浑身发冷,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组织是真的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糟透了!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追上她,找机会将发信器和取回来,然后查明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焦急地等着阿笠博士的到来,等车一停靠在他眼前,他就一溜烟窜上了车,让阿笠博士跟随着他指示的方向追上水无怜奈。 光点的移动速度最终慢了下来,江户川柯南听到了引擎的回声,猜测他们是进入了室内停车场,随后又有一辆车缓缓靠近,江户川柯南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听到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怎么回事?基尔?我记得我们约好的是十点吧?” 琴酒! 267 第 267 章 土门康辉(三) “抱歉啊, 琴酒,因为感觉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就绕了点远路, 结果发现应该是我的错觉。”基尔的脸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不复在江户川柯南面前温和的模样, “所以能麻烦你将隔着车门对准我的伯/莱/塔收回去吗?要是一旦因为你的疑心而杀不了DJ的话……我可不想承担任务失败的后果。” DJ?他们果然要对别人下手,可谁是DJ?江户川柯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想要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哼, 算了,这周围五百米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如果有人跟踪的话, 马上就会被我们发现。”琴酒冷哼一声, 放下了伯/莱/塔, “那么最后再确认一遍。” “好吧, 你还真是不厌其烦,我会在下午一点将DJ引到艾迪P我们指定的位置上, 然后……” “然后就该是我和科恩出场的时候了。”基安蒂手里把玩着一个瞄准镜,一想到目标的脑袋会在自己的手底下爆开,她就感到兴奋不已, “你可千万别出差错。” “放心吧,有你们在可让人放心多了,想必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基尔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平静地说道, “目前就是这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琴酒。” “看来今天我可以轻松一点了。”一个妩媚的女声插入进来,基尔这才注意到保时捷356A的后座上还坐了一个人, 基安蒂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引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她原本就因为卡尔瓦多斯追在贝尔摩德身后而感到不爽,觉得那家伙堕了他们狙击手的名头,而在卡尔瓦多斯真的因为贝尔摩德被坑死之后,她就更加的讨厌这个“关系户”了。 基安蒂猛地推开车门,鞋子几乎要在地面上踩出坑来,然后怒气冲冲地一拳砸在了贝尔摩德身旁的车窗上,“喂!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人也在这里?卡尔瓦多斯就是被她害死的,怎么能同意她加入这个计划?难道不怕被她给坑了吗?!” “回去,基安蒂!”琴酒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贝尔摩德,然后命令道,“贝尔摩德只是一层保险。” “保险?我看是导火线吧!” “基安蒂!别让我再说第二次!”琴酒眼神冰冷地看着基安蒂警告道。 “嘁。”基安蒂面色难看地撇了撇嘴,终究是没有当场忤逆琴酒,回到车上重重地将门甩上,充分表现出了她的不情愿和厌恶。 贝尔摩德也没有在意,她的手指在耳边勾了勾自己的头发,看琴酒在副驾驶点上了一支烟,但是没有发话离开的意思,有些好奇地问道:“应该已经讨论完了吧?还有什么事吗?” “呵。”琴酒呼出一口烟气,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目光在显示的时间上扫过,“等会,人还没有到齐呢。” 琴酒、贝尔摩德、基安蒂、科恩、基尔……他们到底有几个人? 江户川柯南颇有些心惊肉跳,这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可怕的阵容,他扭头看向灰原哀,声音急促地问道:“灰原,基安蒂、科恩和基尔你听说过吗?还有DJ和艾迪P,这是组织中的什么代号吗?” “基尔我不清楚,但是基安蒂和科恩是组织的狙击手,至于DJ和艾迪P……我没有听说过,听起来是什么的代指。”灰原哀皱着眉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江户川柯南将接收器的频率调到最大,捕捉到了一点规律的回荡声,“有脚步声。” “还有谁要参与进这次任务中?不是吧,琴酒,不就是杀个人吗?我们你还不放心吗?”基安蒂听到琴酒的话,刚发表她的想法,耳朵就微微一动,同样也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她的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随着来人的靠近,她的双眼逐渐变得发直,嘴慢慢地张大,琴酒的表情也停滞了一瞬,原本波澜不惊的墨绿色眼瞳中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后他坐直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走过来的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兴味。 “好久不见,基安蒂。”来人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不是,你是谁啊?!”基安蒂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不然只要是见过一面,这么惹眼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科恩?”难道我是失忆了吗?还是说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自来熟? 科恩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基安蒂又将迷茫的视线投给了琴酒,琴酒哼笑了一声,掐灭手中的香烟,朝着来人扬了扬下巴:“让他自己说。” “可真令人伤心。”来人停下脚步,故意笑着说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基安蒂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来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下身的裤脚塞在了短靴里,头发的颜色乍一看和琴酒发色很像,但实际上要更浅也更偏白一点,脖子上的chker悬挂着一块蓝宝石,一边的耳坠是水晶的样式,另一边空空如也,有一种矛盾的美感。那张脸长得也很俊秀,眼睛好像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也就是在室内停车场光线不怎么好,不然基安蒂已经能够想象出他在阳光下是如何一副闪闪发光的样子了,可她确实是没见过啊……等等?眼睛? 基安蒂定定地看了他的眼睛两秒,好像从中捕捉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深海蓝色……随后不确定地惊讶出声:“雅文邑?” 雅文邑?基尔心头一震,目光探究地看向这个姗姗来迟的人,她也只是听说过神院度的名号,现在终于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不,也不能这么说,按照基安蒂的态度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他真实的相貌。 “回答正确。”以崭新形象出现的神院度打了个响指,然后笑着说道,“我的新形象怎么样?” “你怎么连声音都换掉了?而且……”基安蒂越看表情越是扭曲,越看越是痛苦,最后用手“啪”的一声拍在脸上,虚弱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脸也不像,为什么让我总有一种看到温和版本的琴酒的感觉。” 基安蒂只觉得自己寒毛倒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她从指缝中偷偷看了神院度一眼,然后再度将眼睛死死闭上,她不是在做梦吧?为什么她会看到琴酒这么轻松柔和的表情?OOC了吧?哦,不对,这是神院度…… 艹,好绝望,这让她以后还怎么直视琴酒? 神院度的嘴角勾起,这张脸可是他和玛克参谋了好几天才调试出来的,为的就是做到乍一看不像,但恍惚中一瞥就会感觉在神态上极为相似的错觉,时不时的就给人一点“惊悚”,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错觉吧?” “不,绝对不是,而且你这副样子……”基安蒂的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纠结地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才好,最后是琴酒冷笑着说道,“不怕被集火吗?” 神院度现在的样子和他们堪称格格不入,属于混在他们中间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相信不少人都会下意识地将子弹送给他——当然,前提是确认了他真的是组织的一员,这副样子从另一方面来说真是无辜极了。 “自然不担心。”神院度走过来,半边胳膊搭在车顶,低下头来冲着琴酒眨了眨眼,“有你在,我想我应该没有出场的机会不是吗?” “呵。”琴酒的目光在神院度的脸和今天的装扮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最后目光落在他戴的chker上,“变声器?” “简易的那种。”神院度的手指勾了勾脖颈上的chker,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轻薄地贴在喉咙上的仪器,“只能变成一种固定的声音,不过也够用了,有时候去组织的研发部门翻一翻还是能收获一些惊喜的。” “上车。”琴酒没有发表他的意见,只是这样吩咐道,基尔遗憾没能打上招呼,但一想之后总能找到说话的机会,就草草说了一句,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分头将车开了出去。 “一段时间不见,贝尔摩德。”神院度坐在车的后座,就好像他们之间的那些暗流涌动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地夸赞道,“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 “你今天也是。”贝尔摩德意有所指地说道,“就像是白鸟落在了乌鸦堆里。” “为什么就不能是乌鸦把自己染了个色呢?”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浅笑着说道,“再怎么样,本身的物种是什么可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你说是吗?” 贝尔摩德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她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用手挽了挽头发,从容地赞同道:“你说得对。” 268 第 268 章 土门康辉(四) 琴酒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两人, 现在的情况非常有趣,贝尔摩德并不知道他是知情者,根本不敢在他的面前暴露得过于明显, 而神院度也配合着和贝尔摩德虚与委蛇,还真有那个闲心。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贝尔摩德被蒙在鼓里, 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让他感到分外好笑,这个总是行踪不定, 对任务推三阻四的神秘主义者也有今天!总而言之,他非常乐意看到贝尔摩德的笑话,心情都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不过神院度……琴酒取了一支香烟夹在指间,但却没有点燃:“你是怎么回事?” “只是想要让大家都欣赏一下。”神院度交叠起双腿,手上像变魔术一样变出来了三张名片, 朝着琴酒晃了晃,“我就说这副张扬的样子肯定有很多人会喜欢,一路上我可是遇到了好几个星探。” “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琴酒有时候也不太理解神院度的突发奇想, 像他们其实很少做这种伪装,也就贝尔摩德、朗姆那群家伙愿意保持自己万恶的神秘感,“怎么?你还打算出道不成?” “别这么说嘛。”神院度的手臂从座椅背后脖颈的位置绕过来,歪着头从后面靠近琴酒, 睫毛下深海蓝色的眼睛在反转的白色头发的映衬下,似乎变得更为透亮和清浅, “你就说怎么样?从今天一见面就态度奇怪的琴酒?口是心非可不作数。” “……换了张皮就放飞自我了吗?”琴酒冷笑着将伯/莱/塔上膛, 枪口从侧面恶意地顶了顶神院度的脸,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红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噗。”贝尔摩德不知为何笑出了声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琴酒和神院度一眼, 脸上浮现出了奇异的笑容,“琴酒,别这么不解风情,不过是‘玩乐’罢了。” 神院度总觉得贝尔摩德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两个字,琴酒不耐地一蹙眉,警告地看了贝尔摩德一眼:“基尔会去电视台和摄影师一起开电视台的转播车去,可惜今天的天气稍微有点阻碍,不然的话……” “那也没关系吧?”贝尔摩德摊开手耸了耸肩,“按照你的习惯,一次不成,后面不是还有Pn B、PnD等着吗?” “啊,你说的对。”琴酒的嘴角勾起了森寒的弧度,“猎物终究无法逃离捕猎者的手掌心。” ******** “博士,再快一点,我们要尽量赶在转播车的前面!”江户川柯南催促道,茱蒂抓稳了车上的扶手,阿笠博士一踩油门,车子加速冲上了高速公路,向着杯户公园驶去。 在神院度等人在室内停车场讨论事情的时候,因为雨下得太大了的缘故,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不仅满是杂音,还断断续续的,江户川柯南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为了得到更多信息,他准备冒险靠得再近一些,结果他刚打开车门就被突然出现的茱蒂拦了下来。 从茱蒂的口中他得知其实FBI也一直在监视水无怜奈,因为他们注意到在贝尔摩德假扮成新出智明之后,水无怜奈频频地出入那家医院,于是他们就对水无怜奈产生了怀疑,只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只是远远地进行观察,记录一下她的动向。 直到昨天的时候,他们发现毛利小五郎等人来到了水无怜奈的家,然后今天一早,茱蒂看到江户川柯南一脸凝重地往回跑,顿时起了疑心,所以就跟了上来。 但水无怜奈似乎发现她被跟踪了,于是特意在那里兜圈子,茱蒂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只好放弃了跟踪,随后就在这里捕捉到了一只正打算去做一些危险的事的江户川柯南。 她本来想着将江户川柯南劝回去,在她看来,江户川柯南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年龄尚小的小学生,这不是他应该参与的事。但在听江户川柯南说组织的人正在准备暗杀之后,她最终还是将水无怜奈今天准备采访的三个人告诉江户川柯南。经过一番推理,他们最终确定下DJ就是方块J,即为名字中带有“土”的土门康辉,而艾迪P指的是爱德华·海德,海德与杯户的发音极为相似,所以组织的任务就是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在杯户公园杀掉土门康辉! 相比较于江户川柯南终于破获了组织的暗号的欣喜,灰原哀觉得不妙,非常的不妙!在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之后,她整个人已经不好了,关键是这次还真的怪不到江户川柯南的身上,谁知道水无怜奈会是组织的成员,他的发信器还不幸地正好被踩在了她的鞋底下呢?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灰原哀焦头烂额,脸上隐隐浮现出几分憔悴,再这样下去她总觉得自己会短寿: 阻止江户川柯南?不,不可能,一方面他并不知道雅文邑的事情,一旦发信器被发现了,在他看来这就是要命的事情,所以发信器是必须要回收的;另一方面以他的正义感,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土门康辉被杀掉,任谁来都不能说他的行为是错的。 通知给神院度?有可行性,但是她刚才听江户川柯南说了,这次任务有那么多组织成员,就算是对神院度,想必也是有一番难度。况且神院度未必会在意这件事,因为就算窃听器被发现了,在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是变小的人看来,这只有可能是毛利小五郎干的,神院度在多方面因素的考量下或许会保下江户川柯南,可他又凭什么保下毛利小五郎呢? 而且……灰原哀偷偷地看了一眼茱蒂,她要在FBI的眼皮底下给神院度通风报信,要是被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这难度也太高了点! 不管了!灰原哀一咬牙,索性拿出了手机来——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这样还不容易引起怀疑。她快速编写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茱蒂注意到她的动作,果然只是稍微看了两眼就没有过多在意,灰原哀无形中松了口气,她看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物,希望神院度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 【您好,您所购买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已经到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好安排送货。】 “你不是跟琴酒学坏了吧?”贝尔摩德看到神院度拿着手机,打趣地问道,“车上都不忘处理公务?” “不,是快递,我买的书到了。”神院度瞄了一眼电话号码,眼底深处涌过了一股暗流,福尔摩斯……看来有些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抬头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平常的样子,“基尔还没来吗?” 他们到了杯户公园,基安蒂和科恩已经去高处的狙击点埋伏好了,现在就等基尔和土门康辉的到来。 “是啊,琴酒,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基安蒂抱怨道,“正好现在雨停了,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干完多好,我可不想被淋得湿漉漉的。” “稍安勿躁,基安蒂,基尔正在领着人朝你那边去。”基尔胸口上的徽章是一个隐蔽的摄像头,从车内的屏幕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土门康辉的神态,伏特加见状嘲笑道,“看这家伙兴高采烈的样子,可惜不是现场直播,不然非要让其他人看看挡了组织的路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基安蒂你可要瞄准一点。”贝尔摩德施施然地说道,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偏头漫不经心地向身后看去,“这个距离失手了可说不过去。” “闭嘴!我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你!”基安蒂扯了一下嘴角,感觉自己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也不知道贝尔摩德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戳在了她的雷点上的。 “好啊,就是不知道你哪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等等,那是…… 贝尔摩德的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突变,她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江户川柯南没错,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个FBI茱蒂,怎么回事?Cl guy怎么在这里?他们怎么凑到了一起? 在哪里?江户川柯南四处搜寻着,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眼镜上显示出的光点距离他们也就一百多米,他找准位置,快速地朝着基尔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我看到他了。”科恩声音寡淡地说道,“我能开枪吗?” “稍等一下,碍手碍脚的人太多了。”琴酒的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屏幕,有一部分人发现了土门康辉,激动地围了上来,表达对他的支持,“等DJ坐到椅子上再动手。” 神院度收回了自己隐蔽打量着贝尔摩德的目光,贝尔摩德刚才神态上一瞬间的变化被他尽收眼底,结合灰原哀发送过来的消息……神院度勾起了唇角,气定神闲地想着,看来我们的小侦探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269. 第 269 章 土门康辉(五) 找到了!江户川柯南终于发现了土门康辉的身影,他正处在人群的包围中,和几个支持者亲切地说着话,周围的人目露崇拜之色,争先恐后地想要与他握手,能够看出这并不是作秀,而是真切地希望、觉得他能够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但很快,土门康辉就抬手表示要先进行采访,承诺在之后再与他们好好交流,然后在水无怜奈的邀请下,向着公园的长椅走去。 怎么办?江户川柯南心急如焚,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可是他到底该用什么办法阻止组织的行动呢? “我上去保护土门先生,小弟弟你去疏散人群。” “不行。”江户川柯南阻止了茱蒂的行动,“两个狙击手一个在大楼的楼顶,一个在蓄水池下面,其他人不一定躲在哪里观察,就这样冒然冲上去的话,说不定他们会选择用□□乱射,这样肯定会殃及到无辜的人,茱蒂老师你也会有危险的。” “那该怎么办?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茱蒂有点后悔,她要是早点通知FBI的同伴就好了,说不定这时候还能制造一些骚乱,而现在的状况可谓是难上加难。 得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放弃掉暗杀的打算。江户川柯南左看右看,注意到了一旁用来灌浇树木草坪的自动喷淋装置,顿时计上心来:“茱蒂老师,你带枪和□□了吗?” “带是带了,你要做什么?” “能麻烦你朝着那个开一枪吗?”江户川柯南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动喷淋装置,“小心别被发现了。” “你是想……”茱蒂明白了江户川柯南的打算,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知道了。” 茱蒂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躲到树后,举枪瞄准了自动喷淋装置,扣动了扳机。 基尔心头一惊,安了□□也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更何况是对她这种对枪声敏感的人来说了,她偏头看到在灌木后露出了一个头的自动喷淋装置爆开,水流喷射上天空,然后降落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嗯?又下雨了吗?”众人纷纷看向天空,然后抱怨着打起了伞,基安蒂在瞄准镜中眼看着土门康辉即将坐到长椅上又站起身,蓝色的伞面展开挡住了他的上半身,“啧,琴酒,要动手吗?” “DJ是蓝色的伞。”科恩简短地说道。 “等等,隔着伞命中率会下降。”琴酒冷静地说道,“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这边也下雨了。”神院度将手伸出窗外,雨点砸落在他的手心,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乌云,看样子得下上一阵,真是天公不作美,“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下来,让基安蒂他们先回来吧,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基安蒂、科恩、基尔,先暂时撤退,一个小时后在老地方等你们。”琴酒相信了神院度的判断,对着在现场的人吩咐道,然后关闭了眼前的屏幕。 “看来方案一出了一点不可预料的意外。”神院度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是江户川柯南干的,他又不是神,能凭空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猜出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有人能够操控天气不成,“所以下一步的计划呢?” “我想……”贝尔摩德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微笑着说道,“应该到了我该出场的时候了吧?” “阿笠博士,你和灰原先回去,组织还没有放弃对土门康辉的暗杀。”见组织撤退,江户川柯南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刚才看见人群移动,不小心将水无怜奈的鞋踩了下来,于是他赶紧赶了过去,想要趁此机会将发信器从她的鞋子上取下,没想到却被抓了个正着,他临时编了一个巧遇的借口,看样子好像是糊弄过去了。 “那你呢?” “别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FBI好了,我会保护这孩子的安全的。”茱蒂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一辆车正好在这时候开过来,停在了她的身后,车窗降下,显露出了詹姆斯的面貌来,“我的老板可是亲自为我当司机。” “小心点,江户川。”灰原哀扒着甲壳虫车的窗户,看着江户川柯南郑重地说道,“别忘了你的首要目的是回收窃听器和发信器,要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和正义感而一时上头,有所犹豫,那么你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一切都追悔莫及了。”我真怕琴酒一个忍不住崩了你,也不知道神院度有没有看到我的消息。 “我知道。”江户川柯南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冒险的。” 但是,我一直想说……江户川柯南在后座抱着臂,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来,我遇到的FBI的含量和频次是不是太高了点? “还没有联系上秀一吗?”茱蒂询问道。 “我也正在找他,自从上次贝尔摩德的事件之后,他就一直行踪不定。”詹姆斯觉得赤井秀一自从从组织卧底回来,就让人更加的难以捉摸了——虽然他之前也远算不上是开朗,“你已经将发生的事告诉他了吗?” “啊,结果他只是回了一句‘是吗’,然后就再也打不通电话了。”茱蒂表示赤井秀一有时候是有那么点惹人生气的本领的,“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嘘,有声音。”江户川柯南打断了他们的话,他仔细分辨着窃听器传来的声音,“是琴酒。” “16:00左右,DJ的车会经过桥上,那里就是暗杀的地点,基安蒂和科恩负责掩护。” “掩……掩护?”基安蒂看起来十分不情愿,她到现在还一枪都没开呢,“我想开枪。”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心痒难耐了,结果现在告诉她,要让他们做掩护的工作,这叫什么?由奢入俭难。 “体谅一下吧,基安蒂。”神院度倚靠在车上笑着说道,“子弹可没有办法贯穿特意装备了防弹材料的车,别忘了土门康辉身边还有两个自卫队退役的大汉的保护呢。” “啊——真让人烦躁!”基安蒂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讨厌的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实总是有一些不确定性。”神院度轻松地解释道,“我也想早点结束……对了,要吃点东西吗?” “哈?” “因为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过来的路上路过便利店就停车进去买了点。”神院度转身拉开车门,从车里拎出来了一个塑料袋,“饭团有鸡肉和金枪鱼的,还有面包和火腿三明治,你要什么?” “……鸡肉饭团吧?”基安蒂呆呆地说道,她的思维已经打结了,他们难道不是在讨论暗杀任务的安排吗?怎么忽然拐到了这上面来……不对!等等!琴酒居然会允许你这么干?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时间还宽裕,总不能饿着肚子。”神院度似乎看出了基安蒂的所思所想,淡定地解释道,在这一刻,神院度在基安蒂的眼中似乎迸发出了圣光,配合上他现在的装束,简直插上翅膀就可以去冒充天使了,“科恩和伏特加呢?” “饭团。” “面包就好,谢谢,雅文邑。” “怎么?就没有我和基尔的份吗?”贝尔摩德头上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过来停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当然给你们留了,拿去自己选。”神院度将袋子递给贝尔摩德,然后随手将三明治抛给了琴酒。 琴酒抬手稳稳地接住,表情波澜不惊地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基尔低头看着手里的饭团,嘴角不为人知地抽搐了一下,这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组织原先的画风是这样的吗?不对,是雅文邑这个人的画风不太对吧? 而此时与基尔有相同想法的还有江户川柯南,他的表情逐渐向着怀疑人生转变,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不是,你们真的是认真想要暗杀土门康辉的吗? “怎么了?”茱蒂回头关切地问道,“有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这个……”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仔细一想,他们为了阻止组织的行动一路奔波,中午好像也没有吃东西,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无言地说道,“没有,他们在进行休整。” 茱蒂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她怎么感觉江户川柯南的表情貌似有点幽怨,她捕捉到了江户川柯南的动作,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伸手递过去了一块巧克力,歉意地说道:“抱歉,事后请你吃大餐。” “没什么。”江户川柯南摆了摆手,正好窃听器里也传来了声音,现在还是组织的计划最为重要,其他的暂且都能往后排。 “咦?贝尔摩德?”吃东西的时候自然要摘下头盔,基安蒂疑惑地看着贝尔摩德,头盔下显现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她才不会说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吓了一跳,“你这是要?”:,,. 270 第 270 章 土门康辉(六)…… “哦, 琴酒想来还没有跟你们说,那我就稍微越俎代庖一下。”贝尔摩德咽下了嘴里的面包,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看得基安蒂翻了个白眼, “既然这次的暗杀地点安排在了桥上, 又需要基安蒂和科恩来打配合,那么我们就需要将他从车上引下来。” “引下来?怎么引?在桥上伸手搭便车吗?”基安蒂撇了撇嘴, “先不说土门康辉会不会停车, 谁会在大桥上拦车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能算错, 确实是‘搭便车’,只不过是以车祸为前提的,以土门康辉那充满正义感的性格,见撞到了人一定会下车查看的,到时候那两个保镖就是你们的猎物, 基尔会趁着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绊住他。”贝尔摩德指了指自己伪装的脸, “而现在这张脸是属于毒岛桐子的。” “毒岛桐子?那个泥惨会的干部?”基安蒂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不就是栽赃吗?“是要嫁祸给泥惨会?” “这怎么能算是嫁祸呢?”贝尔摩德云淡风轻地偷换了概念,“她本来就宣称过要雇杀手来干掉土门, 我这只是帮了她一把, 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实现了愿望。更何况, 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个大明星,路上肯定还有其他车辆, 要是不进行伪装的话, 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什么克丽丝·温亚德出车祸的新闻,会造成轰动的。” “哈,你还挺会自吹自擂的。”基安蒂阴阳怪气地说道, “以为所有人都认识你吗?” “一般人越缺少什么就会越攻击什么呢。”贝尔摩德宽容地看着基安蒂,好像她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我想基安蒂你大概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了。” “你这家伙!” “够了。”琴酒三两口将剩余的三明治吃完,包装袋在他手里被□□成一团,发出了些许刺耳的声音,然后被他丢进了已然空空荡荡的塑料袋中,“到此为止,给你们时间不是让你们用来吵架的。” “哼,怪不得琴酒要带你来,你也就有这点作用了。”基安蒂嘴上倔强地说道,在科恩的再三拉扯下不情愿地偃旗息鼓。科恩暗暗松了口气,基安蒂有时候说话确实不怎么看场合,有什么说什么,嘴比脑子要快,然后看向琴酒主动问道,“地点……在哪里?” “维恩B。”琴酒拿出地图摊开放在了车上,指着上面标记好的位置对他们说道,“基安蒂你在这里,科恩在这个位置,等所有人都就位之后,会通知给你们,掩护的问题就交给你们了。” “这样我就先出发了。”贝尔摩德手上拎起头盔,在即将戴上头盔之前,她朝着基安蒂wink了一下,“基安蒂你可要瞄准一点,不要公报私仇哦。” “放心。”基安蒂的脸上露出了瘆人的微笑,“要是情况不妙,你有可能会落入敌人的手里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赏你一颗子弹!科恩,我们走!” 基安蒂拽着科恩上了车,然后气势汹汹地一脚油门,车子在贝尔摩德还没来得及出去之前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了一片尘土。 “真是风风火火啊,基安蒂。”神院度看着绝尘而去的车辆,如此感慨道。 “别告诉我你是在夸她。”琴酒抬眼看了看神院度,他发现神院度总能在其他人身上找出些优点来。 “别要求得那么严格,不管怎么说,基安蒂比一部分人强多了不是吗?” “哼,随你。”琴酒对此不置可否,他抬眼看着跨坐在摩托上的贝尔摩德沉声问道,“你刚才的话……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贝尔摩德。” “不,没什么,只是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不是什么大事。”贝尔摩德的声音在头盔中显得闷闷的,再加上引擎发动的噪音,更显得模糊不清,“别在意。” “那么我也出发了。”基尔找到了另外一辆停在箱式卡车后面的摩托车,冲着琴酒和神院度摆了摆手,“希望一切顺利。” 仓库中只剩下了琴酒、神院度以及伏特加三人,神院度看着琴酒将地图收起来,双手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贝尔摩德所说的‘不好的预感’指的是什么?” “呵,无非是一些搅局者。”琴酒打开车门,嘲讽地说道,看样子他好像并不奇怪,“基尔过来的时候也说感受到了跟踪,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做什么,也要先追得上我们再说,否则的话,也不过是一些追着残羹剩饭走的老鼠。” “不错的答案。”神院度歪了歪头,耳边的水晶在半空中轻微摇晃着,“所以你原本不打算让贝尔摩德参与进来的后备计划是什么?” “今晚19:00有个宴会,面对的是社会上流人士,土门康辉会上台发表演讲。”琴酒上下打量了一下神院度,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轻啧了一声,“按照你以往的打扮,我只需要准备一张请柬就好了,而现在……” “谁叫你事先没有说过呢?老是刻板印象可不行。”神院度坐到保时捷的后座,朝着琴酒眨了眨眼,“你就祈祷不会到那一步吧,不然的话……你就准备让你的钱包大出血吧。” 那种场合,无论男女老少,讲究的就是一个体面,除非琴酒准备让他回去换衣服,不然说不定整个任务能动用的资金还不够他一个人花的。 “你可以伪装成侍应生。”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应该驾轻就熟了才对。” “我可是来义务帮忙的,别这么小气。” 琴酒和雅文邑……似乎很熟络?江户川柯南皱着眉这样想道,他们或许认识了很长时间?不,或许这样还不够准确,雅文邑和琴酒的地位至少是等同的,琴酒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似乎跟基安蒂他们有微妙的不同,甚至比较于贝尔摩德也有着差别,似乎要更放松,也要更加……我在想些什么?现在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 江户川柯南猛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他们下一步行动是在16:00,地点在维恩B。” “时间还算宽裕,B应该指的就是Bridge,但是维恩指的是什么?”詹姆斯一边开车,一边向茱蒂询问道,“你那里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土门康辉的事务所那边怎么说?” “不行,他们拒绝透露土门康辉的行踪。”茱蒂摇了摇头,她打电话打得手机都变得滚烫,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据说之前有很多人想要知道土门康辉的位置,如果单纯的只是崇拜爱慕者的话还好,但其中还混杂着很多目的不单纯的人,所以他们是不会透露有关土门康辉的个人信息的。而且因为我三番五次地追问,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是什么可疑的人物,扬言我要是再打电话过去,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查明我的身份。”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詹姆斯沉稳地说道,并没有气馁,在FBI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困境没有遇到过?“维恩……Vain?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不会出东京才对,但是东京这样有名字、含义相符的桥吗?” “不,是Vane。”江户川柯南的手指抵着下巴,眼中掠过了一抹精光,“是风向标、箭羽的意思……Vane Bridge,附近与这个名字相关的就只有……鸟矢大桥。” “男孩,你太棒了。”茱蒂欣喜地说道,“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 “他们是四男三女一共七人,其中贝尔摩德和基尔开的是摩托车,基安蒂和科恩两个狙击手是一辆车,剩下的琴酒、雅文邑和伏特加坐在保时捷356A上。”江户川柯南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光明就在眼前的感觉,“照目前的情况看,琴酒会作为指挥,不会亲身上阵,也就是说……” “两个狙击手和车辆的位置不好判断,那么最好的下手对象就是骑着摩托车与目标接触的基尔和贝尔摩德。”詹姆斯接口道,他很快就制定好了计划,“我马上安排人赶往鸟矢大桥,争取将周围的路段也一并纳入掌控之内。抓到人之后引诱其他人自投罗网,将组织的人一网打尽。” “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贝尔摩德逃走了。”茱蒂暗自在心中握拳,“如果这次真的……那就是我们面对组织以来,第一次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创口,是目前为止突破性的进展。” 这次有了FBI的帮助,应该可以成功的吧?江户川柯南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和激动并存的心情,不,还不能这么信誓旦旦,在没有结果之前,一切还不能下定论,希望一切都能够如他们所愿。 271 第 271 章 土门康辉(七) “我们已经就位了。”车辆停在高处的栏杆旁, 基安蒂将狙击枪架在车前的引擎盖上,从瞄准镜中能够清晰地看到行驶在鸟矢大桥上的车辆,“科恩, 你那里怎么样?” “很清楚。”科恩简短地回答道。 “我也到指定的位置了。”贝尔摩德用手扶着头盔, 不紧不慢地问道, “基尔呢?” “我还需要两分钟。” “好的, 到了之后通知我。”琴酒吩咐道。 “明白!”基尔略微压低身体,摩托车的速度又提升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辆车忽然加足马力,从她的身侧疾驰而过, 硬是挤到了她的前方,阻挡了她的去路。 基尔心头一凛, 意识到情况不对, 此时又有两辆车分别从她的右面和后面靠近, 将她以一个“品”字的形状圈困在了路边的护栏旁。她旁边的车辆车窗降下,露出了詹姆斯的脸来, 茱蒂正坐在副驾驶举枪对准了她:“打扰一下,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将摩托车停下吧?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好好讨论讨论。” 不能被他们抓住, 不然的话……基尔沉下心,向前扭动摩托车的右把手, 摩托车顿时发出了咆哮, 她用力地前压了一下摩托,然后身体后倾,双手用力地向上一提,摩托车的前轮抬了起来,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嘴, 向前咬住了前方阻碍她的车辆的车尾。 车轮急速与后备箱盖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隐隐甚至可以看到这之间迸溅出的火花。随着一声巨响,摩托车硬生生地爬上了车顶,眼看着就要从上面飞跃而下,逃之夭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皮球从路边滚了过来,一个小男孩追着皮球跑到了道路中央,等他捡起皮球一抬头,车辆距离他已经近在咫尺。开车的FBI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向一旁一打方向盘,位于车顶的基尔在惯性的作用下,被从上面甩了下来。 摩托车被抛飞了出去,在地上滑行出去了老远,基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遭到了一记重击,头盔都脱落飞了出去,随之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其他人赶忙一个急刹车,江户川柯南推开车门,跳下车跑到了基尔的身边,既是惊愕又是紧张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詹姆斯查看了一下基尔的体征,稍稍松了口气——她脸上淌下的血实在是太骇人了一点,他已经做好了情况不妙的打算:“还有呼吸,快送到医院去!” “为什么是基尔?”江户川柯南打开追踪器,虽然有些距离过远分辨不清,但也能看出发信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他们附近……是了,和在公园里看到的不同,她身上此时已经不是采访土门康辉时的那一套职业装,而是一身连体皮衣,原来的那双鞋也明显不便于开摩托车的,也就是说她换了衣服,发信器和窃听器在她换下来的那套衣服上,可是到底会在哪里呢?这个距离让信号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声音也是支离破碎的。 “好无聊,DJ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的车。”通讯耳机中能够清楚听到基安蒂的叹气声,“总感觉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干等着……还行不行啊,琴酒?!老让别人等着的男人可是最讨厌的了。” “我们还在等基尔的信号,而且说是DJ的车16:00左右会经过维恩B,现在还有几分钟呢。”神院度笑着说道,“作为狙击手,耐心可是最重要的,再忍耐一会吧,基安蒂。” “雅文邑你说什么?”神院度的耳边出现了似乎是基安蒂拍打耳机的声音,“科恩?” “我也没听清。” “基安蒂?”神院度的手指轻触耳机,有些疑惑地询问道,“你们听不到吗?” “现在似乎好了一点?”基安蒂不确定地说道,“不是我说,你们那边一直都有杂音,声音还挺大的,我将耳机的音量调小才没有那么刺耳。” 杂音?琴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神院度,正好对上了神院度朝着他望过来的眼神,两相对视之间,神院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想要说什么的伏特加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开始翻找起了身旁的袋子——这里面装的是基尔换下来的衣服。 很快,在琴酒的注视中,神院度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缓缓地从袋子中拿出了一只鞋子,将鞋底展示给了琴酒:上面的凹陷处粘着一块口香糖。琴酒抽出一张布,将其小心地包裹了起来,剥开口香糖的外衣,里面圆形的机械还在无声无息地工作着,这就是杂音的来源。 琴酒在那一瞬间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他没怎么费力地就联想到了江户川柯南,因为这个手法和当初追忆会时在自己车上发现的窃听器一模一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摧毁窃听器,而是用好几层布将其包了起来,不让他窃听到任何声音,然后抬起头注视着神院度,声音中充斥着森冷的杀意:“别怪我没给过他机会!” 琴酒曾在神院度面前后退了一步,承诺如果江户川柯南不在他面前左蹦右跳,影响他们的行动,他就勉强可以视而不见,而这句话的前提是,他的内心里其实并没有将江户川柯南当一回事,什么“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罢了。他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知道他住在哪里,知道他的亲朋好友都是谁,只要他想,他随时都有可能让江户川柯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可是现在…… 他想他有必要给江户川柯南一个“教训”。琴酒的脸上拉扯出来了一个冷笑,墨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神院度,手指不住地摩挲着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伯/莱/塔,就用毛利小五郎的死亡如何? 琴酒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想的很清楚,如果说他这时要对江户川柯南下手的话,其他人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会产生疑惑,毕竟窃听器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所对应的是毛利小五郎,关一个小学生何事呢?而且他很难保证贝尔摩德的反应是什么,按照神院度之前的说法,贝尔摩德很重视江户川柯南,如果他执意要杀死江户川柯南,贝尔摩德会不会不顾一切地说出江户川柯南是APTX-4869的实验品以保证他的存活。 这样一来,雪莉的事情基本上就瞒不住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最终牵连到了神院度的身上……所以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答应下来?随便在哪个任务途中找个机会将江户川柯南解决掉不就好了吗?那样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不至于这么瞻前顾后。 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吗? 神院度挑了挑眉,他能够感受到琴酒那抑制不住的杀意,他现在的心情绝对很糟糕,试想一下,本应该顺利完成的任务,因为窃听这件事,使得他们的计划全都暴露给了对方,琴酒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令人感到遗憾,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江户川同学。 “那么任务呢?放弃对土门康辉的暗杀?” “我会将事情如实汇报给bss,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就是朗姆那家伙的工作了。”琴酒冷哼了一声,虽然对于任务要交到朗姆手里感到不爽,但神院度并没有反对他的决定让他感到稍微愉快了一点,“挖掘他的黑料,暴露他的**,伪装成是他的竞争对手的所作所为,挡了路的家伙既然一时间没有办法处理掉,那就干脆将其搬走好了,让他当不成这个议员,至于我们……” 琴酒把玩着手里被层层包裹着的窃听器,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了极端的危险:“我会将它摆放在毛利小五郎的尸体旁边,为他们献上一份大礼。” ******** “什么?你说那两辆车都远离了鸟矢大桥?”茱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再三确认道,“真的是他们的车吗?” “啊,保时捷356A,至于另一辆……也**不离十,只有它比较符合之前所形容的特征。”另一边监视的FBI这样回答道,“而现在土门康辉还没有上桥……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放弃了?” “这怎么可能?”茱蒂紧蹙着眉,基尔被他们带走的消息应该没有这么快传过去才对,“男孩,你有听到什么吗?” “有一点声音,但是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他也觉得很奇怪,“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左转……似乎是去往杯户町的方向?”茱蒂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想要干什么?” 杯户町?不,不对!江户川柯南惊悚地睁大了眼睛,冷汗在顷刻间浸透了他的衣服,这种反常的举动让他警铃大作:“他们要去的是米花町!窃听器被发现了!叔叔有危险!” 272 第 272 章 土门康辉(八) “琴酒, 为什么要中止任务?”基安蒂快速拆下狙击枪,放进了车辆的后备箱里,开车接上科恩, 然后向着桥下的方向驶去,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只要等基尔的通知……” “没错,琴酒,不给一个解释可说不过去。”贝尔摩德此时已经卸去了伪装,抛弃了哈雷摩托, 重新回到了琴酒的车上,“我辛辛苦苦扮成了毒岛桐子,结果任务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基尔已经来不了了。”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没发现她已经联系不上了吗?” 基安蒂这才觉察出来,基尔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 她的表情一变, 意识到出问题了,于是向琴酒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还不清楚, 但是在基尔的鞋底发现了发信器和窃听器, 基尔的失踪想必与这个有关。”琴酒神色冰冷地说道, “我已经得到了bss的许可,任务目标变更。” “变更?好吧, 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贝尔摩德诧异了一瞬, 然后不以为意地问道, “是要找到基尔在哪里吗?” “米花町五丁目……”不知是不是贝尔摩德的错觉,她总感觉琴酒的声音中透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嘲笑,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了, “毛利侦探事务所。” 贝尔摩德全凭借着自己精湛的演技和强大的控制力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出现破绽,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指甲掐了下手心,冷静下来快速思考着琴酒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是毛利小五郎安装的窃听器?” “啊,基尔今天在与我们会和之前只见过他,而且毛利小五郎昨天在她家里待了一整夜,似乎是为了调查一起什么无聊的事件。”琴酒发出了一声嗤笑,“如果是几天前就装上的话,基尔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是……他这样做是因为什么呢?”贝尔摩德似乎真的是在发出疑问,她知道这究竟是谁干的,但是她能说吗?贝尔摩德看向神院度,用眼神示意着他说点什么,至少要甩脱毛利小五郎的嫌疑,毕竟神院度是知道自己在乎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的,她虽然并不在意毛利小五郎,但以琴酒小心谨慎的风格,如果他真的觉得是毛利小五郎弄出的这一切,他会不会怀疑毛利小五郎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譬如自己的家人?那样她的angel岂不是就危险了? “虽然还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是除了他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吧?”但神院度却并没有为她的话找补一下,只见他用手托着腮,笑语盈盈地说道,只是在贝尔摩德听来却意有所指,“还是说贝尔摩德你有什么别的看法?” 贝尔摩德瞬间心中一寒,她感受到了来自于琴酒的审视的视线,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中暗骂一句,手上自然地将头发别到耳后,镇定自若地说道:“不,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毛利小五郎毕竟是个和日本警察关系不错的名侦探,还是有些名气的,就这么杀了的话,不怕引麻烦上身吗?” 不过说实话,贝尔摩德其实并不意外神院度的选择,别说神院度只是答应了对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视而不见,不将他们的事情上报给组织,就算是他答应了保护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贝尔摩德也不敢相信他绝对不会动摇,更何况毛利小五郎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基安蒂在耳机中嘲笑道,“是名侦探又怎么样?我们平日里杀掉的有名气的人还少吗?至于日本警察……别说只是有联系了,就算真是那些废物条子当面,那也得他们抓得住我们才行。” “基安蒂。”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声音中似乎透露出了一种让人火大的同情,“真想知道平时琴酒究竟是怎么给你们收尾的。” “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基安蒂像是一只被气得膨胀起来的河豚,要是贝尔摩德在她的面前,她都恨不得一枪托砸在她的脸上,“喂!琴酒!你听到了吗?” “好了,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总会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的。”琴酒制止了贝尔摩德和基安蒂之间的……不,应该是基安蒂单方面的争吵,他略微抬头看着后视镜,注视着神院度那双在伪装下没有变化的深海蓝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说道,“在他临死之前。” 看来是无法阻止了,要是她再出言却没有恰当的理由的话……琴酒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人,她也无法判断雅文邑到底是什么打算,要是……贝尔摩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她现在只希望cl guy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不然或许她就该想想别的主意了。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米花町,琴酒等人走上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的楼顶,基安蒂和科恩架好了狙击枪,对准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啊哈,没想到一个敢于给我们放窃听器的家伙,一旦防范意识都没有。”基安蒂兴奋中夹杂着一丝嫌弃地说道,“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窗户前,是觉得万无一失,我们肯定找不到他的头上吗?” “他的耳朵上似乎还塞着什么东西。”科恩分辨道,“像是耳机。” “还真是,是在窃听吗?看来真的是他干的。”基安蒂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一整天她都没能开枪,早就手痒难耐,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毛利小五郎脑袋开花的场景了,“琴酒你想要问什么就赶快问吧,我竟然希望他稍微不识趣一点,这样就不用耗费功夫了。” “呵。”琴酒当然知道窃听器对面的不是毛利小五郎,但他就是要让江户川柯南眼睁睁地看着毛利小五郎步入死亡却无能为力,让他知道与他们作对的下场,至于他是会被吓破胆一蹶不振还是被激起怒火妄图复仇都无所谓,光是他想象出来的江户川柯南绝望的表情就足以让他心情愉悦。琴酒拿起一直没有被破坏的窃听器,声音低沉地说道,“能听到吗?毛利小五郎。” 该死!他们果然去了叔叔那里!江户川柯南紧紧抓着椅背,心中焦急不已,他刚才给阿笠博士打了电话,询问毛利小五郎在哪,得知他因为想要看赛马,所以先行回到事务所之后,他立马给事务所打去电话,想要提醒毛利小五郎躲起来,却没想到赛马正在紧要关头,毛利小五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于是干脆拔掉了电话线,他根本就打不通! 所幸他们意识到的还算及时,米花町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江户川柯南听着琴酒传来的威胁的嗓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快!再快一点!叔叔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我们的对话想必你已经听到了吧?你现在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我们的枪口之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从哪里得知的基尔的身份?”琴酒不紧不慢地说道,无形中带来了庞大的压力,“你可以选择回答抑或不回答,我只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如果你想要说话的话,就将手举起,站起来慢慢转过身来。” “十。” “九。” 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江户川柯南弯腰触碰着自己的鞋子,一个足球膨胀开来,落在他的身前:“快把车子顶棚打开!” “八。” “七。” 嗯?神院度注意到了飞速靠近的车辆,他挑了下眉,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科恩手中的狙击枪:“借我用一下。” “六。” “五。” 枪口倾斜向下,瞄准镜中心的十字对准了车辆的轮胎,神院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希望你们的车技足够好。” “砰!” 车胎被打爆,靠近的车辆顿时向着一侧歪斜,詹姆斯努力地控制着方向盘,但还是无法避免车子左摇右摆地走出S型的曲线。江户川柯南重心一偏,脑袋硬生生撞到了车窗玻璃上,足球也在车内横冲直撞,它飞到了前方的挡风玻璃上,然后又被弹飞从打开的车子顶棚飞了出去。 被发现了吗?詹姆斯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深知现在绝对不能停车,不然的话就是主动将他们的性命交了出去:“坐稳了!” 叔叔!江户川柯南不顾自己头上和身上的疼痛,双手牢牢地扒着窗户,抬头向上望去,目露绝望之色,仅仅是这片刻的耽搁,他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江户川柯南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能够嗅到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他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的身影,仿佛能够感受到那居高临下的漠然的目光,是谁? 究竟是谁?! 273 第 273 章 土门康辉(九) “雅文邑?”琴酒停下了倒数的声音, 转头看向神院度,还没等他问出下半句话,就听到了贝尔摩德一时惊怒之下提高的声音, “雅文邑!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打发两个搅局者罢了。”神院度看着下方的车辆歪歪扭扭地从他们眼前冲了过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在路面上留下了些许焦痕, 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了街边的楼房,但都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手上将狙击枪递还给了科恩, 从容地说道,“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不知道一旦发生事故会吸引来多少人的目光吗?”贝尔摩德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找好了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是想要我们被发现吗?” “所以我打的才是轮胎。”神院度轻松地摊开了手,神情在这张脸上显得分外无辜, “这不是没事吗?当然,如果开车的是一个废物的话, 那就另当别论,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了。” 此时毛利小五郎也听到了响声,起身拉开窗户,狐疑地探头向下望去,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不爽地说道:“在这种地方搞什么赛车, 不要命了?!这群小兔崽子就该被送去好好教育教育!” “琴酒?”基安蒂回头看向琴酒,向他投以了询问的眼神。 “开枪。”即使琴酒没有倒数完, 但显然十秒钟已过,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阴冷的表情,果断命令道, “无需再等了。” “不要!”江户川柯南失控地喊道,他一把推开了远离了琴酒等人的视线之后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车的车门,踉踉跄跄地朝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方向跑去,“住手!” “男孩!”茱蒂想要抓住江户川柯南,但她的指尖滑过了江户川柯南的衣服,没能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户川柯南跑远,“该死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叔叔根本不会被卷入进来!江户川柯南的心中充满了后悔和愧疚,即使这次只是个意外,毕竟没有人知道水无怜奈会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基尔,还好巧不巧地卷入了一场对于土门康辉的暗杀任务之中,但这一切都不是他推脱的理由! 还有兰,要是她知道毛利叔叔……她该有多伤心啊!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乱糟糟一片,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准备好来面对这一切,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于正义,对于将罪犯绳之以法的追求,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只是他是不是应该再小心一点?是不是不要自大地觉得什么事情都能自己一个人做好? 如果叔叔出了事,那他真的…… “滋啦。”江户川柯南的耳边传来了一声爆响,随后没有了声音,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他知道窃听器已经被破坏掉了,他忽然有了那么一点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会看到毛利小五郎的尸体。 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 一分钟前。 “等一下……”琴酒的话音刚落,贝尔摩德就出声道,只听“咔嚓”一声,伯/莱/塔上膛指向了贝尔摩德,琴酒对于贝尔摩德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而再,再而三,你已经够烦的了,贝尔摩德!还是说你和这个侦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安。”贝尔摩德不慌不忙地说道,“要是没有证据就这么杀了毛利小五郎的话……” “哼,证据?”琴酒发出了不屑的轻哼,“那种东西……就算真的与他无关也无所谓,放窃听器的家伙在这上面留下了指纹,只要到时候查一查他的周围……” “琴酒!”神院度在这时候警兆突生,他下意识地喊了琴酒一声,然而此时已经迟了,琴酒手中的窃听器被直接击碎,琴酒的瞳孔紧缩,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子弹擦过的火药味。 “谁?”基安蒂猛地转身将枪口对准了身后,“后面……八点钟的方向。” “是那栋大楼!” “怎……怎么可能?距离足足有七百码!”伏特加惊骇地说道,他所知道的、与组织作对的就只有…… “给我!”琴酒抢过狙击枪对准身后的大楼,透过瞄准镜,他看到了那个同样拿着狙击枪,头戴针织帽的身影,“赤井秀一!” “终于见面了啊,虽然离得这么远。”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到琴酒身旁那个白色的身影身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茱蒂之前跟他说过组织这次任务出动的人员,雅文邑赫然位列其中,而他在现场并没有看到雅文邑的身影,那就只有可能是做了伪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样子被乌鸦所环绕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说是吗?”赤井秀一的手指缓缓下压,扣动了扳机,“雅文邑!”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慢了下来,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就好像一片无波的海面,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电影中帧数极高的画面,连漂浮起的空气中的微尘、像是碎片一样金色中点染着橙红的阳光都清晰可见。 神院度略微睁大眼睛,子弹在他的眼瞳中一点一点放大,他几乎能够感受到缠绕在子弹上的气旋,他本能地计算出了子弹的落点,然后伸手扯住了琴酒的胳膊,朝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拽。 琴酒并没有对神院度的动作做出任何的反抗,他朝着神院度的方向倒了下来,头上的帽子被子弹所击穿,掉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他那头漂亮的银色长发来。 琴酒的手臂在神院度的身侧一撑,反手搂住神院度的腰,毫不犹豫地往旁边一转,子弹落在他们身后的金属围栏上,发出了清脆的交击声。他站稳脚步,眯着眼打量着赤井秀一的位置,基安蒂和科恩的狙击距离都在六百码左右,超过这个距离,命中率就会直线下降,而他和神院度虽说能到达七百码,但赤井秀一现在绝对盯死了他们,他会给他们开枪的机会吗? “如果要做出反击的话,必须要有一个人吸引他的注意力,不然一个顶尖的狙击手会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而且我们并没有掩体,也不知道对面是只有赤井秀一一个,还是说FBI已经朝着我们包围过来了。”神院度低声说道,他的手指在琴酒的背后轻点了两下,然后画了一个向上的箭头,明明是危险的处境,他的声音中却似乎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撤退?” “哈。”琴酒咧开嘴,他明白神院度的意思,他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用熟络的口吻说道,“一次机会。” “基安蒂,把枪给我,三个数后你们撤!” “哈?”基安蒂百忙之中发出了疑问,“不管毛利小五郎了?那你呢?” “我和琴酒殿后。”神院度开了个玩笑,“我今天这身确实挺适合集火的。” “我知道了。”基安蒂果断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她相信神院度和琴酒的判断,“准备。” “三。” “二。” 神院度压低身体,脚下一蹬,朝着基安蒂的位置冲了过去:“一!” 基安蒂当机立断地松开手,身体暴退,赤井秀一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转移到了神院度的身上,虽然并没有看不起基安蒂和科恩的意思,但在他的心中,他们两个加起来的威胁性都没有神院度大。 子弹带着火光从枪口飞射出来,然而神院度并没有想要拿到狙击枪开枪的打算,他矮下身,手在即将掉落下来的狙击枪的枪把上一托,子弹被抬高的狙击枪挡住弹飞,然后他的手指握住狙击枪,将架在楼顶护栏上的狙击枪扯了下来,就地一滚:“琴酒!” “我看到了。”琴酒端起枪,衣摆在身后被风吹起,像是黑夜的斗篷,墨绿色的眼睛如同盯住猎物的猎鹰,远远地捕捉到了目标,然后手指用力地扣响了扳机,“去死吧。” 子弹贯穿了空气,直奔赤井秀一而来,赤井秀一匆忙闪躲,子弹穿透了瞄准镜,从他的面颊旁边擦过。等赤井秀一再一抬头想要还击的时候,却发现天台上已经没有了人影。 赤井秀一停顿了两秒,面颊旁后知后觉地传来了刺痛,他用手一抹,忽然笑了出来。 “果然……依旧是这么让人兴奋。”赤井秀一直起腰注视着神院度和琴酒消失的地方,脸上浮现出的是跃跃欲试和期待,“可惜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下次就不会这么放你走了,但是现在……还是去看看茱蒂他们怎么样了吧。” 274. 第 274 章 土门康辉(十) “大哥?” “走!”琴酒短促地吩咐道,伏特加会意地一踩油门,车灯亮起,保时捷356A的车尾一甩,朝着前方疾驰而去,很快就将毛利侦探事务甩在身后,不见了踪影。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面色发沉,赤井秀一出现在那里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他回头看着神院度:“雅文邑?” “还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受伤,就是可惜了这件衣服。”原本白色的卫衣沾上了灰尘,神院度将狙击枪倚靠在他和贝尔摩德中间的位置上,淡定地说道,“亏我还以为我是来当观众的,现在看来观众也有下场的风险。” “大哥,所以是FBI?”伏特加询问道。 “啊,被摆了一道。”琴酒冷声说道,没有帽子遮挡的银色长发自然垂落下来,披在身后,夹在了与座椅的缝隙之间,“赤井秀一……那个家伙一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找上毛利小五郎,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不然他是不会特意占据那栋大楼的位置的。” “也就是说,是毛利小五郎和FBI合谋……” “不太可能吧?”贝尔摩德抱着臂提出了质疑,“如果是联手的话,FBI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同伴充当诱饵,让其陷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FBI利用了毛利小五郎?”神院度看着贝尔摩德在窗户中的倒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已经提前预知到贝尔摩德想要说什么了,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贝尔摩德今天实在是给他带来了不少乐趣,“为的就是将我们引到那里去?” “不然也没办法解释赤井秀一的存在不是吗?”这已经是贝尔摩德短时间内能想出的最好的解释了,“他们在发现毛利小五郎接触了基尔之后,就趁此机会在基尔的鞋底上安上了发信器和窃听器,一方面是窃听破坏我们的行动,另一方面就算发信器和窃听器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毛利小五郎,使我们落入陷阱之中……现在的情形不正证明了这一点吗?” “听起来似乎是有点道理。”神院度轻轻鼓了两下掌,他交叠起双腿,转过头饶有兴致地说道,“但是又该怎么解释只有赤井秀一一个人的事情呢?如果按照你说的这是一个圈套的话,我们不应该撞上大批的FBI才是吗?” “大概他们想要的是在鸟矢大桥上将我们一网打尽,基尔不就是这样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贝尔摩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这真切的就是她的所思所想,“毛利小五郎这里大概只是备用的计划,所以安排的人并不多,而且谁说只有赤井秀一一个人了?雅文邑你打中的那辆车不也是FBI吗?只不过运气不好没能出场罢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种可能性确实挺大的,我就姑且当作是这样。”神院度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在吊足了贝尔摩德的胃口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琴酒你觉得呢?” “贝尔摩德你好像特别偏袒毛利小五郎。”琴酒冷哼了一声,“毛利小五郎并非完全没有嫌疑。” “多谢。”贝尔摩德明白了琴酒的言下之意,这是暂时接受了她的解释的意思,她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这一天过得简直让她身心俱疲,等回去之后,她要好好睡个美容觉,再给自己放两天假才能平复自己今天所受到的心理创伤。 “等等,基尔怎么办?她是被FBI抓走了是吧?”伏特加摆脱了身后跟踪的车辆,稍微放松了一些后,想到他们刚才提到的基尔,于是发出了疑问,“那样岂不是说……” “**不离十,不过基尔没那么容易开口。”琴酒想起了落入FBI手里的基尔,眼中充满了一种风雨欲来,“毕竟是在被注射了吐真剂后一言不发,反而咬断了卧底的手腕,夺枪将其杀死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你已经有线索了吗?” “线索哪里都有。”琴酒平静地说道,“大概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忙,贝尔摩德。” “好啊。”车子拐入了一条隐蔽的街道慢慢停下,贝尔摩德下了车——这附近有她用假面貌和身份买下的房产,完全不惧怕调查,“那我就敬候佳音了。” 贝尔摩德走后,车内的气氛似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神院度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然后轻笑着说道:“你信了多少?” “别逗我发笑了,雅文邑。” “说的也是。”贝尔摩德的解释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可如果这就是赤井秀一想让他们以为的呢?“无形中和赤井秀一打了一个配合呢。” 什么陷阱圈套……在那里的分明只有赤井秀一一个人,赤井秀一想让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FBI的计划,将发生的事情都揽到他们的身上,意在保护毛利小五郎,而贝尔摩德猜到了他的打算,于是干脆将这件事落实……打的倒是好主意。 “无所谓,她也不过能在有限范围内耍一点小聪明。”在知晓了贝尔摩德的“弱点”之后,她想要做什么一切都有迹可循,这反而能成为他们“掌控”她的有利条件,“现在的重点是FBI。” “赤井秀一有所顾忌。”神院度的脑海中回放着当时子弹的落点,肯定地说道,“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演变成当街火拼,不然的话,如果他瞄准腿脚……这些地方可没有防弹衣的保护。” 琴酒里面喜欢穿略显宽松一点的衣服,这样既可以容纳下一件防弹衣,在外面看也不会明显,但对于头颅和四肢就没有作用了,如果赤井秀一真的想要留下他们的话,瞄准膝盖或者其他能够让他们丧失行动力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将枪口对准躯干。 “你难道还想要感谢他不成?”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想到在这场任务中唯一受伤的就只有……”神院度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顶黑色的礼帽,他的手指虚虚地卡在帽檐两侧,手腕一转,帽子在他的手中翻飞——撤离的时候他随手将赤井秀一命中的帽子也捞回来了,“琴酒的帽子~” 琴酒倒也没生气,只是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从里面似乎能品味出几分无言来:“你该把易容卸下来了。”感觉好像活泼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看久了之后,他总觉得有点微妙的不自在。 “我也不想再来一次了,我还是习惯自己原本的样子。”神院度表示他还是很佩服贝尔摩德经常性易容,能在很多人间来回切换的本领的,至少他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不过我想应该还是会有两次出场机会的。” “哦?”琴酒的语调微妙地上扬,“还准备扮演你的友好邻居、知心前辈?” “……这个形容听起来有点恶心。”神院度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琴酒,“我对现在的住所挺满意的,还不想就这么搬家,要是一直有人盯着,虽然算不上多么麻烦,但也蛮让人烦躁的。” 总而言之,你找的是雅文邑,和我神院度有什么关系? “赤井秀一认识你。”琴酒只觉得神院度这是多此一举,只要有赤井秀一在,神院度所说的完全就是在做梦,所以果然还是找机会干掉他吧,“工藤新一和FBI的人混在一起,只要赤井秀一知道他认识你,你的情况就不可能隐瞒得住。” “不,赤井秀一大概率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是变小的,就算他知道了,以赤井秀一的性格,在不了解江户川柯南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将所有的情况都和盘托出,说不定在他看来,在江户川柯南面前维持我“普通人”的形象,能够避免我从江户川柯南的态度中发现异样。”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说的也是……算了,不想这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有什么问题就到时候再说。”神院度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停顿了一下后对琴酒说道,“对了,你让人去杯户公园一趟,就在当时我们预定的位置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神院度想到了当时出现在杯户公园的江户川柯南,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吗?原本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在窃听器出现,江户川柯南大概率得知了他们的计划的前提下,当时的那场雨就显得有点巧合了,而基尔…… 神院度在基尔的身上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275. 第 275 章 土门康辉(十一)…… 已经结束了吗? 毛利侦探事务所已经近在咫尺,江户川柯南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之外什么都没听到——没有令他胆战心惊的枪声抑或尖叫和骚乱,想来组织的人已经离开了。 那么叔叔呢?江户川柯南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事务所的窗户,试图分辨上面有没有弹孔,有没有被染上不祥的颜色,但无论他怎么看,都好像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可这怎么可能?叔叔他还……安全吗? 不,不能这么想!江户川柯南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所有想到的可怕结局全都压在心底,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装作一无所知地跑上楼,伸手拍打着房门:“叔叔!我回来了!” 门里没有传出回音,不好的预感就像是海浪一般拍打着他的心脏,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叔叔?” 入目所见的景象让江户川柯南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见毛利小五郎仰躺在椅子上,微张着嘴,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胸口前是大片的红色,就好像已经失去了生息。突如其来的冲击和慌乱让江户川柯南忽略了其中那些微妙的不和谐,他冲到毛利小五郎的身边,悲痛地喊道:“叔叔!” “喊什么呢?耳朵都要被你弄聋了。” 哎?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他睁大眼睛看着毛利小五郎的眼珠动了动,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满地说道:“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果然是你这家伙把霉运带回来了吧?”赛马输了不说,他一气之下还把番茄汁弄洒了,弄得身上黏黏糊糊的,这下可好,他不仅得洗个澡,这件白衬衫八成也不能要了。 “毛利叔叔你没事?!” “什么有事没事的……倒是你这小鬼跑到哪里去了?成天到晚就知道到处乱跑,不知道小兰有多担心你吗?!”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脑袋一痛,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头——毛利小五郎一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在心中腹诽,但这次,疼痛反而让他反应过来了他不是在做梦,大悲大喜之下,他一反常态地嘿嘿傻笑了出来。 毛利小五郎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江户川柯南,怀疑自己把他给打傻了:“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当然没有!”江户川柯南很难抑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情,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毛利小五郎没出事真是太好了!“叔叔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确实有,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大白天在那里飙车。”毛利小五郎撇了撇嘴,“真不像话,等哪天出了事故,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这好像说的是我们来着。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飘了一下,接着追问道:“还有其他别的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对面楼顶好像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我也没怎么注意……不对!你在这里问东问西的干什么?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去把小兰叫回来,她还在阿笠博士那里,顺带着帮我把定好的啤酒拿回来。” 毛利小五郎暴躁地将江户川柯南赶了出来,江户川柯南看着关上的门露出了半月眼,大叔真能指使人,但这样的表情没能在他的脸上停留两秒,他就情不自禁地顺应心情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这真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消息,组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对毛利小五郎下杀手,想必灰原哀和博士还在焦急地等着结果呢,我得赶紧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男孩。”江户川柯南一下楼就看到了茱蒂在冲他招手,茱蒂看他轻快的脚步顿时心领神会,“情况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 “是你们?”江户川柯南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是FBI的人保护的毛利小五郎吗? “说来惭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茱蒂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如此说道,“有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真不知道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不确定地说道,想到茱蒂和詹姆斯在车上的对话,他的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赤井秀一的名字,说起来他其实一直都想问为什么贝尔摩德在见到赤井秀一时是那样一副忌惮的态度,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你很聪明,要不是你的年龄还小,真想招揽到FBI来。”茱蒂眨了眨眼,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有那么两分认真,“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们这应该算是雇佣童工?” “Well,by,你要知道,对于天才自然可以破例。”茱蒂挑了挑眉,朝着江户川柯南暗示道,“不过年龄这么小的确实少见,我想你大概也不太想离开日本?所以我说的是未来。”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啦。”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他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发展到关于自己未来的就业倾向的,他转移话题道,“基尔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医院了,现在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茱蒂表示她还没有接收到医院方面传过来的消息,“看你很在意的样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一看?” 江户川柯南心动了,他确实很想要知道基尔的状况,这是他面对组织以来,首次抓到的大鱼,说不定能从她的口中得知组织的情报,可是……经此一遭后,他非常的想要见到毛利兰他们,不管是知道他去做什么的,还是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的,都在为他而担心,他总要露个面,告诉他们自己的安然无恙,让他们不至于一味地、焦急地等待下去。 “没关系,这不着急。”茱蒂看出了江户川柯南的犹豫,主动说道,经过贝尔摩德和阻止组织对土门康辉下手一事,她已经充分了解了眼前这个孩子的聪慧,她直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的交集,更别说他现在已经卷入进来了,“我送你过去吧,正好也可以帮你找个理由。” 半小时后。 “哎?鞋子卡住了?”毛利兰惊讶地说道,然后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表情,“老师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茱蒂摆了摆手,虽然她已经从帝丹高中辞职,但毛利兰他们显然还是更习惯于“老师”的称呼,“雨下得太大了,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要不是有柯南帮忙买了一双新鞋回来,我还不知道要困在那里多久呢,正好顺路,我就把他送回来了。” “做的好,柯南,只不过下次要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哦。”毛利兰摸了摸江户川柯南的脑袋,“我还在想阿笠博士和小哀都已经回来了,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该出去找一找。” “知道了,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乖巧地说道,灰原哀见他这副样子,在放松之余偷偷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真该将大侦探这副样子录下来,以后找时间播给他看,看看他在毛利兰的面前是怎样一副模样。 “对了,茱蒂老师留下吃饭吧。”毛利兰双手在眼前一拍,向茱蒂发出了邀请,“正好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好好感谢老师呢。” “上次?” “就是儿童绑架犯的事情,要不是茱蒂老师,柯南就危险了。”毛利兰笑着说道,“也让茱蒂老师尝一尝我的手艺。” “已经这个时间,就不麻烦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过几天吧,正好我还答应了柯南明天要请他吃大餐。”茱蒂朝着江户川柯南挤了挤眼,“是吧?” “啊?嗯!”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肯定了茱蒂的说法。 “柯南!你怎么能麻烦茱蒂老师?” “一码事算一码事,柯南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当然要好好感谢感谢。”茱蒂朝着毛利兰摇了摇头,“至于儿童绑架案……我一时半会也不会回美国去,总能找到机会的,总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可能?我们随时欢迎茱蒂老师过来,班里的那些同学也很想念茱蒂老师呢。”随后,毛利兰又看向了江户川柯南,“柯南,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应答道,“我有点悄悄话想和阿笠博士说,对了,毛利叔叔说帮他把定的啤酒拿回去。” “真是的,都说了让他少喝一点。”毛利兰叹了口气,“那好吧,柯南你一会和阿笠博士、小哀一起过来吧,在这里打扰了一下午,我去做几个拿手菜。” “那我也先走了,明天我会提前打电话联系你的。”茱蒂这样说道,她着急去处理后续的事宜,便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了。 “啊,路上小心。”阿笠博士挥了挥手,看着毛利兰和茱蒂的身影逐渐消失,然后转头看着江户川柯南问道,“新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成功了吗?毛利没事吧?”:,,. 276. 第 276 章 土门康辉(十二)…… “勉强算是解决了,叔叔没事,估计是赛马看得入神,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江户川柯南瘫在椅子上,他以小孩子的身体跑了一整天,现在一放松下来,疲惫顿时涌了上来,“至于土门康辉……我们今天是破坏了组织的行动,也不知道以后组织会不会放弃对他的暗杀,但既然目标已经暴露,我们也有了准备,如果他们依旧想要杀掉土门康辉的话,难度想必也会大得多。” “你有被发现吗?” “应该没有,不然现在就不会这么平静了。”江户川柯南回答道,“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我们抓获了基尔,就是日卖电视台的主持人水无怜奈,只是在抓捕过程中,她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现在昏迷不醒。” “原来如此,你和茱蒂约好的就是这件事吧。”灰原哀肯定地说道,“你刚才打电话过来问毛利小五郎的行踪,声音那么着急,是窃听器和发信器被发现了吧?” “啊,就差一点……幸好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叫赤井秀一的FBI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帮忙解了围,不然的话……” “那真是得好好感谢他一下。”灰原哀违心地说道,她倒不是对赤井秀一救下毛利小五郎有什么意见,正相反,她对于这一点还是挺感激的,她单纯的就是对赤井秀一有意见,“这样一来的话,就能把组织的注意力从毛利小五郎的身上转移开了吧?” “他们大概率会觉得毛利小五郎只是FBI布下的诱饵,不过也不能大意。”江户川柯南长出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站在天台上的模糊的白色影子,试探般地向灰原哀询问道,“雅文邑是狙击手吗?” “狙击手?为什么这么说?”灰原哀的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本来在琴酒下令要对叔叔动手的时候,准备用足球砸在窗户上,这样等叔叔开窗查看,我就能借机表明叔叔是在看赛马,而不是在窃听他们,结果……”江户川柯南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车胎被人打爆了,导致足球没有被成功踢出去,后来窃听器又被破坏掉了,让我以为……” 江户川柯南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根据之前在窃听器里听到的组织参与这次任务的成员,琴酒、伏特加、基尔、贝尔摩德我认识,而基安蒂和科恩在公园里远远瞥见过一眼,都与我当时看到的形象不符,所以应该就是一直都没有露面雅文邑无疑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白色的头发。” 白色的头发?灰原哀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她想了想后,最终顶着江户川柯南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我毕竟只是个研究员,又没办法知道他们出任务时的具体情况,大概会一些?” 灰原哀确实不知道神院度究竟都会什么,但依照她对于神院度爆棚的自信来讲,狙击……应该不成问题吧?可江户川柯南所说的白色头发是什么?是有人借用了神院度的名头?不然江户川柯南不可能听不出来神院度的声音。还是说神院度是做了伪装? 灰原哀拿不定主意,但这并不妨碍她将神院度的形象往江户川柯南所形容的方向上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很好的误导,能够隐藏起神院度的真实身份。 “这样吗?”江户川柯南稍微有点失望,但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来,向灰原哀问出了他自从听到琴酒和神院度的对话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确定琴酒和雅文邑的关系很差吗?” 在皮斯克的那次事件结束之后,灰原哀曾经跟他说过琴酒和雅文邑之间的关系不好,语气之坚决让江户川柯南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但今天他却觉得有点不对,从两人间的对话以及窃听器中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琴酒和雅文邑的关系好像并不是灰原哀所说的那样恶劣。 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灰原哀的表情一僵,当时她确实是那样认为的,谁知道……总而言之,灰原哀至今都不想要相信这个事实:“至少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 “那就奇怪了。”江户川柯南的手指抵着下巴,皱着眉喃喃自语,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没有揭露出来的隐秘吗? “好了,既然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趁这个时候你也好好休息一下。”灰原哀开口说道,她从来都不敢小看江户川柯南的敏锐程度,“你明天不是还要和茱蒂碰面吗?组织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寻基尔的踪迹,如果他们找到了医院……” “放心好了,我准备用变声器变成基尔的声音向日卖电视台请假,这样当组织调查到电视台时,得知了基尔亲自打电话来请假的话,他们或许会认为基尔是在FBI的控制之下,或者干脆成功逃了出来……这样也能减少他们往基尔其实昏迷不醒,现在在医院的方向去想。”江户川柯南盘算道,“只要等基尔一醒,我们就能有所收获。” “别太大意了,组织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糊弄过去的。” “啊,我知道。”江户川柯南闭了闭眼,他已经充分了解到了,“我会小心的。” 第二天。 “你看了今天早上的电视和新闻吗?”茱蒂几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边走边谈论着他们所发现的变故,“土门康辉宣布退出本次选举,网上土门康辉的风评开始逆转,出现了很多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支持率也开始下滑,大概率有人在里面搅混水。” “是组织的手段。”赤井秀一的双手插在兜里,平静地回答道,“既然解决不了土门康辉,就干脆让他不能参加选举,只要他无法成为议员,那么组织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保下了一条性命。”詹姆斯对于这种情况也有所预料,他转头看向茱蒂询问道,“茱蒂,我让你问的事情……” “我问过了,他拒绝了FBI的保护。” “他?”赤井秀一疑惑地看着茱蒂,带着些许好奇问道,总感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就是早上和我一起过来的男孩。”茱蒂示意赤井秀一往窗外看,江户川柯南正站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打电话,“这次他可是帮了大忙。” “又是这个男孩。”赤井秀一的视线落在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上,“我大概能够明白,如果安排了FBI去保护毛利小五郎的话,会让组织认为毛利小五郎和FBI有联系,这样反而会更加危险,但如果撤去了FBI的保护,就能证明确实是FBI安排了这一切,毛利小五郎单纯的只是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对象……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侦探。”茱蒂的手臂搭在窗框上,微笑着说道,“我还挺喜欢他的,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有勇气。” “别这么说,不是谁都能在小小年纪就毅然决然地拒绝证人保护计划,经过自身的努力加入FBI的。”詹姆斯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同茱蒂的话,“你的父亲曾经说过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长大,凭借你父亲给你留下的财产,只要换一个身份,足以保证你衣食无忧,但你还是投身到了对组织的调查中。” “这是两码事。”茱蒂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转而问道,“基尔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在昏迷当中,据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那就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茱蒂也知道现在急不得,基尔在这里住院的消息是保密的,组织应该不会那么快查到这里来,只要他们能够在那之前打个时间差,从基尔的口中挖出组织的情报,就表明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希望一切顺利。” 另一边。 “医院?” “嗯,志保说是这样。”神院度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花洒在院子里悠闲地浇花,“看来基尔受伤不轻。” “哼,在组织里让她做个实验都要死要活的,现在倒是积极起来了。”琴酒冷哼一声,毫不掩饰他的不满,嘲讽地说道,“间谍当得风生水起,果然是当初的培养方向弄错了吧?” “别这样说,大概是心态不一样了吧?”神院度轻笑着说道,“对了,杯户公园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如你所料。”琴酒的眼神幽深,声音低沉地说道,“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277 第 277 章 土门康辉(完) “什么?” “公园里的自动喷淋装置, 派去的人在上面发现了被外力破坏的痕迹。”琴酒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毕竟第一手的消息是传到他手里的, 他早已看过并有了心理预期, “初步断定是子弹。” “也就是说当时阻碍我们的那场雨并不是自然所为了?只不过被接踵而来的雨掩盖了痕迹。”神院度将花洒放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他看起来并不意外,在他向琴酒提出去查一查杯户公园的时候, 他就已经有所猜测, 只不过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他们所用的是什么方式罢了,“既然这样问题就来了,基尔当时的位置距离自动喷淋装置有多远?足以让她发现这一切吗?” “重点就在这里。”琴酒冷笑了一声, 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基尔有问题。” 看来距离不算远,但他毕竟和基尔才见过一面,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怎样, 他还是认识几个“小聋瞎”的……神院度在心中思忖, 然后缓缓说道:“别这么轻易下定论, 当时发现土门康辉的存在,聚拢过来的人有不少,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干扰, 基尔才没有发现现场的异样, 抑或基尔其实发现了,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她有异心、想要明哲保身, 不想招致麻烦、从一开始就是潜入组织的卧底……诸如此类不过是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 “废物、叛徒和卧底三选一吗?”琴酒刻薄地说道, 一点都没给现在情况不明的基尔留面子——好歹人家也是因为任务出的事。在他的心目中,基尔的身上已经被标记上了一个鲜红的问号,随时都有可能向“叉”转变,或许这样说更为准确, 一旦怀疑产生,那么除非有确凿无比的证据,否则就很难会被消弭。 “……倒也不能算错,但如果是前者的话,她还远远称不上是‘废物’,顶多是稍微有点疏忽大意。”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和琴酒见过的“废物”种类多种多样,大到将重要任务捅了个篓子,捅完之后还死不悔改、推卸责任的,小到路过凶案现场被误杀、在现场留下极为明显的证据的,只能让人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这些都要在将人找出来之后才能进行确认,反正从FBI手底下救出来之后,为了防止她变节,也会有一段不受信任的审查期,如果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哼,医院吗?就算FBI将人藏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不落人口舌。”琴酒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线索自然而然就会流入手中。” “稍微装装样子吧,琴酒。”神院度将挽着的袖子放下来,白色的布料遮挡住了光洁的小臂,他将袖口的扣子扣上,手指简单抚平了上面的褶皱,然后微笑着说道,“不然在FBI那样小心戒备的情况下,我们没有任何端倪的凭空找到了医院去,他们一定会发现问题的,可不能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你对雪莉还真是友好。” “别说你不是这样想的,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么好的‘间谍’,用一次不是太浪费了吗?” “看所有人的行动都在预料之中,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上演一出出戏剧,看棋子沾沾自喜地、一无所知地‘挣扎’……”琴酒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嘴角勾起了残忍的弧度,半是愉快半是嘲讽地说道,“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乐趣所在是吗?” “我可不喜欢猫戏老鼠,这明明是你喜欢做的事。”总感觉好像凭空有一口大锅朝着我扣了过来……不过算了。神院度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已经懒得去考虑自己在组织的其他人眼中是什么形象了,“打算好什么时候动手记得告诉我一声,志保碍于身份原因——她与基尔没有任何的交集,不会主动前往医院,对于演技也算不上拿手,也没有理由去询问基尔确切的位置,我也不打算让她去做,也就是说我们很难知道基尔所在的是哪间病房……我想你大概打着的并不是简单粗暴地直接冲进医院的主意?原来如此,迫使FBI将基尔转移,然后在途中下手吗?” “啊,初步是这个想法,至于具体该怎么做……”琴酒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时一片混乱的场面,意有所指地低笑道,“FBI来到日本,我们还没有送上欢迎的礼物呢。” “礼物吗?可惜这个礼物注定不受他们喜欢了。”神院度眨了眨眼,明白了琴酒的思路,这下主动方和被动方发生逆转,就看他们该怎么接招了,“说起来,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你有时间吗?” “做什么?” “我觉得我们组织大概需要一场团建活动,你觉得呢?”神院度光明正大地暗示道,一点都没觉得这个提议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组织之中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十分不走心地找了个理由,“培养一下默契之类的。” 电话中沉默了半晌,充分体现出了琴酒无语的心情,不等琴酒表明他的态度,神院度就当机立断地截住了他的话:“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会提出申请的,到时候可别想着找理由拒绝。”说完,就果断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琴酒否决的机会。 “要吃草莓吗?雅文邑。”库斯塔抱着水果篮从屋里探出头来,“玛克刚洗好的,特别甜。” “好啊,正好还没有问你昨天游戏展去的怎么样。”神院度转过头,就着庭院里的水管洗了洗手,然后从果篮中拿了一个草莓,“有看到心仪的吗?” “有不少呢,好几家游戏厂商都发布了他们的新作,还有几款游戏的重制版,下半年的计划也是排满了的,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另外,还有隐秘的消息透露,说是他们正在完成一部跨时代的巨作,据说是采用了新技术,我超级期待。”库斯塔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一年看来她是有的玩了,“但是中午的那家餐厅很难吃,说是什么游戏主题餐厅,样式倒是很符合,尝起来一股劣质的香精味,饮料更是一种冲泡剂的味道,关键是还不便宜。” “所以昨天一回来就叫玛克下了碗面?”神院度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没错,还好下午有点心垫着,那里新开了一家铜锣烧的店,豆沙馅里加入了栗子泥,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味道还不错,估计你和玛克不能喜欢,所以我就没带回来。 ”库斯塔对于甜食的接受程度一向很高,让她满意的味道对于神院度来说就有点过甜了,更别说是玛克这样不喜欢甜食的了,“你们昨天的任务出问题了?我看土门康辉似乎还活着?” “一点点预料之外的差错。”神院度从容地感叹道,“我们的小侦探还蛮有行动力的。” “江户川柯南?”库斯塔有点纳闷,怎么在哪都能碰到这个家伙?真不知道他的运气到底是好是坏,“仅凭他自己?” “还有FBI。”神院度简单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向库斯塔讲述了一遍,库斯塔听完之后,表情却愈发古怪,“这家伙什么时候和FBI混到了一起?FBI真的不知道他是工藤新一吗?不然他们为什么那么相信一个小学生的话?”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该不会觉得我能将他们之间的交流都弄得一清二楚吧?”神院度有些好笑地说道,“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有被人所看重的特质,比如说聪慧,再比如说勇气。” “唔……不管了!”库斯塔大大方方地选择了放弃,管他们为什么相信江户川柯南的话呢,她只要知道这个事实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这不是有雅文邑在吗?“所以基尔真的有可能是卧底吗?” “谁知道呢?现在也只是有嫌疑罢了,不过最起码可以确定她不是来自FBI。”不然事情就有意思了,自相残杀什么的……神院度擦干净手,慢悠悠地说道,“不用着急,琴酒会安排好的……对了,玛克,弘树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玛克刚一开门就听到了神院度的声音,他推了推眼镜回答道:“下周三下午一点的飞机,我会去机场接他的。” “好久不见了,应该长高了吧?”神院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回来的正是时候,说不定会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呢。” 278 第 278 章 诺亚方舟(上) 玛克站在航站楼大厅, 抬头看了看大厅内的显示牌,泽田弘树所搭乘的航班于几分钟前降落,算上取行李的时间, 应该就快出来了。 根据安排, 泽田弘树并不会跟他们住在一起, 一方面是因为泽田弘树明面上与他们没有什么牵扯,要是住进来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在现在大幕已经拉开,暗流涌动的时候,自然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泽田弘树说他的设备有点多, 可能需要单独的几个房间来放置, 最好还能有个地下室,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 他们就在他们房屋附近买下了一栋小房子,距离并不远, 走路大概三五分钟就能到, 装修也是完好的,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 话说回来,弘树告诉他对于诺亚方舟的初步测试已经完成,然后发给了他一个长达一百多页的测试报告,说具体的等他回国再详谈,他到现在才看了三分之一左右……玛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在计算机技术方面的天赋点得有点偏,所以总会和弘树的思路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确实有不少地方需要和弘树讨论一下…… “老师!”泽田弘树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玛克,于是挥手兴冲冲地朝玛克打了个招呼, 然后拖着行李箱跑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在玛克的面前停下,“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也就十几分钟。”玛克浅浅颔首,抬手接过了泽田弘树手里的行李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忽然用手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怎么了?”泽田弘树注意到玛克的表情,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他的装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等回去后你就知道了。”玛克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然后带着泽田弘树走到停车场,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不是说有很多设备吗?” “走的是国际快递啦,会慢一点。”泽田弘树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然后向上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身体,似乎听到骨头发出了咯嘣一声,虽然是头等舱,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实在是算不上舒服,“神院先生和库斯塔姐姐都在吗?我有带礼物回来。” “都在。”玛克将车开上道路,“你不去看看你父亲吗?” “爸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班吧?”泽田弘树用手托着腮看着窗外,看来是早就考虑好了,“等稍晚一点,我再给爸爸打电话。”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家,玛克拿出钥匙开门,泽田弘树好奇地观察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看就知道被照料得很好:“这些都是神院先生养的吗?” “嗯,你不是知道雅文邑大人喜欢这些吗?” “我只是没想到……”泽田弘树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多,这么好看。” 如果说泽田弘树在最早的时候,确实不知道神院度他们的身份,可是在之后的接触以及玛克有意无意的透露中,他也逐渐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有宣之于口,所以在听到玛克对于神院度的称呼之后,他并不会感到奇怪。他原本其实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完成有关诺亚方舟的研究,只是因为神院度等人的身份和处境,让他无形之中有了一种紧迫感,只要诺亚方舟完成,总能帮上忙的吧? “多谢夸奖。” 泽田弘树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到神院度站在客厅,朝着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弘树。” “神院先生!” “只跟雅文邑打招呼吗?看来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库斯塔从神院度的背后冒出头来,轻哼了一声故意这样说道。 “才没有,库斯塔姐姐。”泽田弘树赶忙摇了摇头,可能是这几年在美国,周围大胆的风气也影响到了他,虽然有些羞涩,但他还是直白地说道,“我也很想你。”说着,就想要上前来给库斯塔一个拥抱。 “等等!你给我站在那里!”库斯塔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泽田弘树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迷茫地看着库斯塔站在他的面前,表情逐渐皱了起来,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气鼓鼓的,他不由地朝神院度投去了求助的视线,这是发生什么了? 神院度和玛克对视了一眼,确认他们两个的想法是一致的,于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避开了泽田弘树的视线,泽田弘树感到更加茫然了,他眼看着库斯塔的表情逐渐变得悲愤,试探性地发出了疑问:“库斯塔姐姐?你怎么了?” “可……可恶!”库斯塔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目光死死地盯着泽田弘树,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然后抬手用力地按住了泽田弘树的头顶,泽田弘树有一种库斯塔想要把自己按到地里的错觉,“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啊!!” 泽田*12岁*身高153cm*弘树:? 等……等等,难道说老师你在机场看到我时露出的微妙的表情时因为这个?泽田弘树的眼皮跳了跳,他也没听说过库斯塔对身高这么在意啊!老师你别装作没看见,倒是想想办法啊! “噗。”神院度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撇过脸去用手挡住嘴,肩膀能看出来微微发颤,玛克悄悄勾了勾唇,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看得泽田弘树更加幽怨了,老师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一下? 早提醒你有用吗?玛克回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是能将腿砍下来一截还是怎样? “好了,库斯塔,这不是还差几厘米吗?”神院度拍了拍库斯塔的脑袋,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收敛下去,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就生气的话,你明年该怎么办呢?” “雅文邑你好伤人心啊。”库斯塔鼓了鼓面颊,可恶,现在的小孩子长得都这么快了吗?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年岂不是就超过我了吗?虽然她也想过总有一天泽田弘树会超过她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我让玛克做柠檬海盐蛋糕。” “好的,不就是身高吗?我才不在意呢。”库斯塔很快就被哄好了,泽田弘树悄悄地凑到玛克身边,示意他弯腰,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库斯塔姐姐一向是这样的吗?” 因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看起来还很乖巧的孩子,库斯塔很是努力地营造出了一副大姐姐的派头,泽田弘树也一直对库斯塔有一种奇异的滤镜,结果现在……好像情况有点不对啊? “看出来了吧。”玛克若有若无地看了库斯塔一眼,配合着说道,“比你幼稚多了。” “我听到了!” 笑闹过后,泽田弘树一拍脑门想起了礼物这码事,他取来了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后拿出了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来:“对了,我带了礼物回来,库斯塔姐姐,这是你的。” “哎?是什么?”库斯塔接过手臂长的盒子,好奇地轻轻掂量了两下,里面传出来了沉闷的声音,“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 库斯塔打开了礼物盒,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只花色古怪的泰迪熊,乍一看上去不太好看,但库斯塔的眼睛却渐渐睁大,双手将泰迪熊举起,快乐地转了个圈:“天呐,弘树你太棒了!我一直在找这一只!” 这只丑萌丑萌的泰迪熊是十年前发行的一款,因为效益不好,所以很快就中止了发售,现在市面上非常少见,库斯塔这个狂热的泰迪熊爱好者收购了很久都没有消息,没想到今天会被弘树当作礼物送给她。 “看来非常满意?”神院度手里的是一个宝石领结,透露出了一种低调的奢侈,然后看着库斯塔的模样笑道。 “超级满意!”库斯塔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地朝房间走去——她有一个专门放自己的“收藏品”的房间,“我去把它放起来。” “真是……”神院度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泽田弘树,手上将一把钥匙递给了他,“这是给你准备好的房子,一会让玛克带你去看看。” “没关系,这个不着急。”泽田弘树的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好不容易见面让他旅行的疲惫似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没有介绍诺亚方舟呢。” 279 第 279 章 诺亚方舟(下) “不去休息一下吗?”神院度关心地说道, “你才刚回来,明天也是一样的。” “不了不了,正好东西都在行李箱里, 我也想将诺亚方舟展示给神院先生看。”泽田弘树兴奋地用拳头一敲手心, 然后低头从行李箱中掏出了一台电脑,将其放在桌子上打开,娴熟地输入了开机密码,“初步的测试已经完成了,诺亚方舟的能力比我原先所预期的还要强大, 光是说可能没有那么清晰,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诺亚方舟。” “我在, 弘树。”只见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简笔的充满了金属质感的船型图标,随后电脑的扬声器中传出来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不是电子音吗?”神院度本以为自己会听到更加符合众人印象中的人工智能的声音, 没想到和常人的声音无差,要是不看电脑的话, 说不定真的会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 “是的,我采集了很多人的声音,最后组合挑选出来了一个我觉得最顺耳的。”泽田弘树解释道, “要是不喜欢的话还可以再换。诺亚方舟,我要授予一级权限。” “好的, 弘树。请问您的姓名是?” “神院度,或者说是雅文邑。”神院度挑了挑眉回答道,他很期待诺亚方舟的智能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收到,神院度/雅文邑开始录入……录入完毕,声纹开始记录……记录完毕,麻烦您坐到摄像头前。” 电脑屏幕上方的摄像头自动开启, 闪烁的光就像是人类眨动的眼睛,随后年轻的男性声音再度响起:“面容录入完成。请您靠近摄像头……虹膜录入完成。初次见面,先生,我是诺亚方舟。” “你称呼我为‘先生’……”神院度的双手在眼前交叉,饶有兴致地说道,“是因为判断出了我的性别吗?”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更多的是弘树曾经提起过您,所以我沿用了弘树的称呼。”诺亚方舟回答道,“您不喜欢吗?” “不,我很满意。”很流畅,就像是真的在与人对话一样,而且并不是机械刻板的语句。神院度垂眸思考道,就是这一瞬间的神态变化似乎被诺亚方舟捕捉到了,它出言询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助您的吗?” 嗯?神院度有些惊讶,他的身体略微前倾,注视着电脑上的摄像头:“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弘树给予了我自主学习的权限,我在预留出运转的内存之后,其余的部分全部用作资料的收集储存,其中包括《微表情的一百种解读方法》、《教你认清人群》……根据分析,您刚才有82.17%的几率处于思考状态。” “判断得不错,只是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这对部分人来说其实算是一种冒犯?” “信息记录中……抱歉,您感觉到冒犯了吗?”诺亚方舟顿了顿,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困惑,即使它是学习速度远远超过人类的人工智能,可它毕竟诞生时间还短,不明白它的这种“直白”对某些想要隐藏自己秘密的人的恐怖,谁又愿意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被看穿呢? “并没有,只是你还有的是东西要去学呢,就比如说话的艺术。”神院度轻笑道,然后转头看向泽田弘树,“你倒是将自己的名字给了它,[诺亚方舟]……看来是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泽田弘树原来的网名是“诺亚”,他给自己创造的人工智能取名为“诺亚方舟”,一方面这是自己名字的延续,而另一方面,未尝不是表明这是一艘通往新世界的船只的意思,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无疑都能看出泽田弘树对诺亚方舟寄予了厚望。 “期望?” “没错,对于你的未来。” “……我不明白。”诺亚方舟平静地说道,它在那一瞬间搜索了很多东西,[诺亚方舟]、[大洪水],甚至于《圣经》,包括各种人发布在网上的分享和解读,它对于神院度的话能够找出一万种解释,但莫名的,它觉得这些好像都对不上号。 “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懂的。”神院度温和地笑道,“作为一个生命。” “自检开始……自检完毕。”诺亚方舟注视着神院度,电脑发出了轻微的运转的响声,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困难的问题,“先生,我不理解,但是我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吗?” “什么?” “我想要留下这段录像。”就像神院度所说的,诺亚方舟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它十分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我们刚才的对话?” “是的。”诺亚方舟诚实地说道,“运算出现了奇怪的地方,但是自检没有发现错误,有92.37%的概率是出于您的影响,我希望能够找到出现问题的原因。” 神院度并没有询问它是通过怎样的计算逻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回答道:“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 “申请通过,命令接收,[成为一个生命]已经加入任务列表。”诺亚方舟冷静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泽田弘树缓慢地眨了下眼,有些惊讶地说道,“进展好快。” “你之前没有给它设定好任务和限制吗?”玛克蹙着眉问道,相比较于泽田弘树,他其实是对于人工智能抱有警惕的那一派的,他自然知道人工智能的威胁性。 “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还一再推迟进程。”泽田弘树表示他都将科幻和电影都纳入参考范围了,否则又怎么会出现一百多页测试文档?在他的模拟中,像《黑客帝国》那样全人类被圈养起来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我知道没有控制的话会发生什么,再完美精密的程序,在运转中总会有漏洞产生。我尝试了很多方案,但最终都会导向坏的结果,至少仅凭我自己是办不到,所以我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采用人为来进行干预,来作为诺亚方舟的标准和引领。” “忽然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神院度叹了口气,不用说他都知道泽田弘树选择的对象是谁,“现在我居然要担负起防止世界不要毁灭的责任了吗?”对他这个组织成员来说是不是难度过大了点?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泽田弘树的眼神飘忽,他能说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对象就是神院度吗?“如果是神院先生的话,是不会出问题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算了。”神院度摇了摇头,决定换个话题,“诺亚方舟的能力现在能到什么程度?” “因为才诞生不久,还处在成长期,普通的收集资料、黑客入侵不成问题,至于更严密的有防护的地方……就要受到其他条件的影响了。”泽田弘树无奈地摊开手,“诺亚方舟需要时间,而且我们的硬件设备也要跟上,如果想要达到更大的效率的话,我们需要有自己的超级计算机和卫星……当然,偷偷借用一下别人的也不是不行,但是时间长了总会被发现的。” 泽田弘树在美国的时候,有让诺亚方舟尝试着入侵一些守卫森严的地方,但怎么说……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他在研究人工智能,虽然目前还没有真正的人工智能诞生,但肯定多多少少都有防备,而且他们在设计的时候肯定也考虑到了黑客入侵的问题,虽然诺亚方舟的位格很高,但由于各方面的拖累,两拳难敌四手,要不是他们撤离得快,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在诺亚方舟已经完成的现在,自然是作为承载体的主机运算越强大越能够发挥作用,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诺亚方舟的上限无法估计,是硬件束缚了它所能达到的高度。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属于自己的大型超级计算机还没有办法搭建,卫星就更别说了,只能等到雅文邑大人的计划成功,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耗费的也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玛克这样想着,不由地看向了神院度,却只看到了神院度平静的表情:“我知道了,但是现在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想要测试一下。” “测试?用什么来测试?” “很快就会有机会了。”神院度看着屏幕上的船型标志,“向我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吧,诺亚方舟。” “是的,先生。”摄像镜头中闪过了一抹红光,“我会全力以赴。” 280 第 280 章 组织vsFBI(一)…… “所以说, 组织大概已经知道水无怜奈在这家医院了?”茱蒂从赤井秀一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我们不是已经阻止了他和组织的联络吗?” “如果楠田陆道定期给组织汇报情况的话, 现在他失联了,组织就会知道这家医院有问题。”赤井秀一沉稳地说道, 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迎来什么,组织不会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就是说有可能明天……“水无怜奈的藏身之处想必已经暴露了。” 就在他们等待水无怜奈苏醒的时候, 他们无意中从护士的口中得知, 这家医院中有人在打听水无怜奈的情况, 他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但因为护士当时的眼镜被碰掉了, 她在低头找眼镜,所以并未看清询问的人是谁,只是记得说话的是个男人, 而且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他穿的是医院的拖鞋,想来是在医院住院的病人。 江户川柯南等人判断是组织的人潜入了进来, 可医院的病人那么多,他们没有办法一一排查,而假如不能尽快找到他的话, 一旦让他找到了水无怜奈的位置, 那么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所幸医院的衣物和拖鞋是新换的,只有在更换的日期之后入院的才会是这个样子, 这就帮助他们缩小了范围, 再排除掉重伤的人,最终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三个人的身上。 江户川柯南提出让自己带着摄像机去试探他们的反应,经过排查, 以颈椎挫伤入院的楠田陆道的嫌疑逐渐加重,因为虽然他在帮江户川柯南捡东西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不能低头,行动不便的模样,但是他在无意中的转头却证明了他的情况或许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严重,而且他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罐装咖啡全都空空如也,而这必须是要仰头才能喝得一干二净的……种种条件加起来,他的目的就十分惹人怀疑了。 FBI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等待他露出马脚就将他一举抓获,因为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为了领取保险金——日本部分保险只有住院二十天以上才能领取,所以或许是他即使伤好了也打算在医院再拖延上一段时间,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在当天晚上,他们就注意到了楠田陆道鬼鬼祟祟地引走了值班的护士,偷偷进入了护士站,妄图在上面找到水无怜奈的名字和所属的房间号,结果却一无所获。 詹姆斯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他曾在美国救过对方,在他向院长表露了他们FBI的身份,希望院长能够帮忙之后,院长欣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他谎称水无怜奈是一起事件的重要证人,为的是不想要将院长和医院牵扯进来,同时也让院长对水无怜奈的信息进行了一些掩盖,不然想必水无怜奈早就暴露了。 而楠田陆道的行为证明了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他正是组织派出的潜入医院调查水无怜奈的人,于是FBI现身准备对楠田陆道进行抓捕。 没成想,楠田陆道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一拉开衣服,茱蒂等人惊骇地发现他的身上捆满了□□,他威胁着要将这一层楼都炸开,以此逼迫FBI不要对他动手,然后转身逃往了停车场,开车离开医院,准备与组织取得联络。 幸好江户川柯南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偷偷趁着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将他的手机泡了水,他没有办法将水无怜奈的消息通知给组织,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身后追逐而来的是赤井秀一,他深知自己今天无法逃走了,于是他最终选择了开枪自杀。 现在的情形是,如果赤井秀一推断的没错,组织八成已经从断联的通讯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我们必须转移水无怜奈!”茱蒂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组织已经发现了,我们再停留在这里就很危险,趁现在组织还没有动作……” “可是转移的医院还没有选好,如果我们就这样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在外面乱转的话,一旦组织设好了埋伏……”詹姆斯迟疑道,他的第一反应和茱蒂一样,但紧随而来的顾虑让他不得不再三思考,组织又不是什么傻子,他们会猜不到他们的想法吗? “没错,之前有探员在附近的大楼上发现了可疑的人影。”赤井秀一冷静地开口道,他也不觉得此时转移是个好主意,照目前的样子来看,组织大概早已怀疑到了医院上,楠田陆道只是一枚用来试探的棋子,“现在带着水无怜奈转移弊远远大于利。”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总之,我先去通知院长一声,总不能让这么多病人跟着我们一起……”詹姆斯说着,就想要开门去找对他们帮助良多的院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解决现在的困境。 “不行,不能这样做。”赤井秀一摇头否决道。 “秀一?” “赤井先生的意思是,这样会给院长带来危险吧?”江户川柯南解释道,“如果医院出现了异动,会不会让组织以为这家医院对水无怜奈的事情知情?是在帮助FBI藏匿水无怜奈?这样一来,组织说不定会将医生和护士视为我们的同伙,相反,假如医院与往常一样的话……” “他们就会觉得我们只是随手选择了一家医院,和这里没有任何关联。”詹姆斯头疼地按揉了一下眉心,“现在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可是这样一来……”茱蒂咬了咬嘴唇,脸上显露出来的分明是不甘心,“难道我们要放弃掉水无怜奈吗?” “对于他们来说是瓮中捉鳖,对于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请君入瓮?”赤井秀一勾了勾唇,声音中似乎隐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兴奋。 “什么?”茱蒂愕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给前来找寻同伴的黑色狼群迎头痛击的机会。”赤井秀一从倚靠着墙面的姿势直起身,深邃的墨绿色眼瞳浸入夜色,里面却仿佛有着一抹浅浅的浮光,“从来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的道理不是吗?” “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这就要看他们准备怎么出招了。”赤井秀一打开了门,转头看着他们说道,“别担心,我要是有想到什么会再来报告的,现在还是轮流休息戒备吧,接下来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这家伙……”茱蒂抱着臂看着赤井秀一的背影,蹙着眉嘀咕道,“怎么看起来似乎还有点高兴的样子?” ******** 第二天。 “早上好,提前说明,你昨天晚上发给我的东西我看完了,所以不要说我睡得太早了的事情。”车门关合,神院度带着他那副惹眼的伪装钻进了车里,“杯户中央医院吗?” “原来你还知道。”琴酒冷哼了一声说道。 “要是非常紧急的事情你会打电话过来的,既然是以邮件的形式,就说明各方面还算宽裕。”神院度很熟悉琴酒的习惯,或者说他们一向是相互适应的,换做是其他人,你猜琴酒会不会管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就算在病床上只剩下半条命了,你爬也得给我爬到任务现场去。 “别只跟琴酒打招呼嘛,雅文邑。”贝尔摩德朱唇微启,朝着神院度抬了抬下巴,“这次的情报可是我弄到的呢,不准备感谢感谢我吗?” “抱歉,贝尔摩德。”神院度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道歉道得毫无诚意,“介意介绍一下你的‘丰功伟绩’吗?” “所以说,雅文邑,这方面就别跟着琴酒学了,会不讨人喜欢的。”贝尔摩德不轻不重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简单解释了一下她情报的由来,“我找到了基尔当时出车祸的现场,一个孩子告诉我说,当时有一个骑摩托车的大姐姐从车上摔了下来,被送进了医院,八成是基尔没错了。” “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既然FBI还停留在医院,大概基尔伤得很重,我猜她应该没有多少自主行动的能力?”神院度沉吟片刻,看着琴酒说道,“看来只能让他们主动将人给我们送出来了,琴酒。” “啊。”琴酒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街边的花店上,眼中浮现出的是深深的恶意,“不过首先,就先给他们提个醒吧。” 281 第 281 章 组织vsFBI(二)…… “提个醒?”神院度看着伏特加将车停下, 然后下车走进了路边的花店,饶有兴致地说道,“是你之前提起过的礼物吗?” “这只是其中之一。”琴酒哼笑了一声, 显然对他来说这还称不上是送给FBI的“礼物”,“你可以猜猜看。” “黑百合?或者黑色曼陀罗?”神院度这样说着,又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不,这些花并不常见,更别说是在街边的店面了……你应该没有提前预定吧?” “他们还配不上。”琴酒看着伏特加抱着一盆花从花店中走了出来,揭晓了谜底,“是耧斗草。” “还真是符合你的脾性。”贝尔摩德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斥了,她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黑百合、黑色曼陀罗和耧斗草, 然后了然中带着一丝微妙地说道,“开战宣言吗?就是……”神院度就算了,毕竟谁都知道他喜欢养花养草, 但琴酒你是怎么回事? 赤井秀一作为神院度曾经的下属,肯定知道神院度的喜好,你用耧斗草作为宣战公告……那么对方会不会以为这其实是神院度发出的…… 贝尔摩德还没有完全理清思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她的想法戛然而止,她眼睁睁地看着在琴酒的示意下, 伏特加将定时炸弹埋在了花盆里, 沉默了两秒后, 她的想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好, 果然是琴酒,神院度估计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所以这果然是挑衅吧? “你准备怎么把它送到FBI的手上?”贝尔摩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已经看到了琴酒朝她投来的嘲讽的“你今天没带脑子吗”的眼神, “当我没问。” “应该是用快递吧?”神院度的双手在眼前交叉,自然地放在了交叠的腿上,然后微笑着说道,“以楠田陆道的名义?” “啊,他们会欣然接受的。”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脸上勾勒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希望他们不要错过这么‘显而易见’的线索。” “除此之外呢?”神院度的眼眸在倾斜的阴影之中,就好像蓄势待发的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海面,也不知道他的伪装究竟算不算是走心,若说是不走心吧,他的相貌确实与以往大相径庭,不仅很难将他往“坏人”的方向联想,还与组织一贯的形象格格不入,但若说是走心吧,他又没有对他的眼睛做丝毫的掩饰。 “他们自己会带着我们找到基尔的所在之处。” 一个小时后。 赤井秀一看着眼前的耧斗草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贝尔摩德有时候的“突发奇想”还是有那么两分道理的,至少赤井秀一现在考虑的就是这盆花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他甚至想的比贝尔摩德还多了一层,因为组织里曾经有过传言:雅文邑就代表着胜利。因为凡是分配到他身上的任务几乎没有失败过,而耧斗草还有着[胜利之誓]的意思,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神院度的身上,假如接下来他们的对手是以神院度为主的话,他们或许就要采取与面对琴酒而言截然不同的措施了。 “是指明了要送给我的吗?” “嗯,快递员说委托人是楠田陆道。”茱蒂的面色难看,这摆明了是组织送来的,“他们是打算动手了吗?” 茱蒂刚才看到有一个快递员在护士站跟护士说着什么,她一开始还没有在意,直到她从快递员的口中听到了赤井秀一的名字。茱蒂的心头一惊,赶忙上前询问,然后得知委托人是于昨天晚上自杀的楠田陆道,指明的收件人是赤井秀一,送来的快递是一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耧斗草。 “大概是这样,只是……” 还没等赤井秀一说完,他们的耳边就传来了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紧随其后的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江户川柯南等人回头一看,发现医院门口人群蜂拥而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和痛苦,同时詹姆斯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喂?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了,医院附近同时发生了三起事故,食物中毒、电影院火灾,以及站台出现的异常气味导致的眼睛、喉咙刺痛咳嗽。”门口原本安排的对进入医院的人进行排查的FBI满头大汗,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对每个人进行检查,“现在大量的人正在涌入医院,我没法确定有没有人混入其中!” “同时发生三起事故?!”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点,尤其是在这个组织即将来袭的时候。茱蒂的大脑快速转动,难道组织打的就是这个浑水摸鱼的主意?将成员隐藏在伤患之中进入医院,利用人海战术,以便快速找到水无怜奈的位置? “不,不会这么简单。”茱蒂这才意识到她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了,在紧张之下,她没有发现赤井秀一的神色有点古怪,即使只是一闪而逝就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却被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了,“那样他们被我们发现的几率也大大增加,如果真的是……他不会做这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冒险的事,组织想必另有目的。”这样的动乱,不像是他的风格。 他指的是谁?琴酒吗?江户川柯南心中疑窦渐生,但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指着那盆耧斗草说道:“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就在这个花盆里。” “嗯?”难道说?赤井秀一将花盆放在地上,示意周围的人退开,然后小心地将花取出,拨开土壤,展露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正在跳动的炸弹。 “被耍了一通啊。”赤井秀一如此低语道,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有些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明明距离夏天也不远了,他怎么忽然觉得凉飕飕的,“琴酒。” “琴酒?就是当时我们本来想要抓捕,结果反而让你暴露了身份的组织成员?” “啊,**不离十。” “等等,什么暴露身份?”江户川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赤井先生以前做了什么吗?” “就是秀一曾经……” “这种事以后再说。”赤井秀一打断了茱蒂的话,“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这个炸弹还有三十分钟才会爆炸,拆卸的话有些麻烦,还是尽快找个空旷的地方将其引爆吧。” “但是感觉很奇怪。”茱蒂和卡迈尔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江户川柯南看着他们的背影,思考着说道,“为什么炸弹预留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其实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听到声音,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才引起了我们的关注,就好像……这是故意的一样。” “组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种只能一步一步地看着敌人向自己靠近的感觉并不好受,原本还算冷静的詹姆斯的情绪都有点被挑动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可说不好。”赤井秀一转身向楼上走去,“我再去看一眼水无怜奈。” “我也去。”江户川柯南一路小跑追上了赤井秀一,然后趁着四下无人试探道,“你一开始似乎并不觉得这是琴酒做的?”好像是从看到那盆耧斗草开始的?难道上面隐含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吗? “我只是想到了另外的一个人。”赤井秀一对此不知可否,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向后一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但并没有想要告诉江户川柯南的意思。 “跟耧斗草有关?”关联是什么?谐音?含义? “也不能说是有关。”赤井秀一模糊地形容道,“但确实在这个时候很容易就会产生一些格外的……想法。”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这不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吗?他暗自将“耧斗草”记下,赤井秀一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很奇怪……好吧,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也不会随便将重要的消息告知一个小孩子。水无怜奈的病房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在房门外站定,江户川柯南抬头看着赤井秀一,自信地说道:“赤井先生应该与我想的一样吧?” “啊,小弟弟你总是这么让人吃惊。”赤井秀一抬手打开了门,“现在,我们有一张暗牌了。” 走廊角落里的摄像头映照出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去而复返的身影,以及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潜入病房的少年的样子,在医院混乱的场景之下,好像隐藏着一股无声的暗流,随时都有可能吞没过往的船只。 一切才刚刚开始。 282. 第 282 章 组织vsFBI(三)…… “赤井,出问题了。”赤井秀一刚从水无怜奈的病房里出来,就接到了詹姆斯的电话,“医院这边忽然来了很多快递。” “快递?” “没错。”詹姆斯看着那几个快递员,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快递已经送出了大半,“都是一些水果、玩具之类的慰问品,但关键是,寄件人全部都是楠田陆道。” 赤井秀一的瞳孔微微收缩,意识到情况不妙,联想到那盆送来的花下面埋藏的炸弹,他继续追问道:“你有检查过吗?” “我正准备去。”詹姆斯一边朝着病房走去,一边回答道,“最起码有几十份,我已经发动现在在医院里的FBI分头去找寻检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组织到底想要做什么?赤井秀一眯了眯眼,和同样听到这番话的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楼下走去。 “咚咚。”赤井秀一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打开冲着里面的人问道,“抱歉,打扰一下,请问刚才是不是有护士送来了快递?” “啊,是有。”病人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桌上的果篮,显然也是一头雾水,“我还在想是不是送错了呢。” 赤井秀一拿起了果篮上方的水果,跳动着数字的“方盒”显露出来了一个边角,果然是炸弹没错,只不过上面的时间要长得多,足足有五个小时。他随便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将炸弹取走,紧接着又收到了其他去检查的FBI的回复,他们同样也在这些慰问品里发现了炸弹。 “难道组织并不是想救走水无怜奈,而是想干脆将其灭口吗?”詹姆斯看着回收的炸弹,如果说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障眼法的话,现在他已经改变了想法,“这么多炸弹,都启动的话,完全能将整栋医院炸塌……情况这下就严重了。” 如果组织打的是让FBI和水无怜奈一同葬身在这里的主意的话,就代表着他们根本无所顾忌,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他们完全不介意牵连到其他人,以组织有时候丧心病狂的作风,他们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或许在他们看来,能够一下子干掉这么多FBI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呢。 这样一来束手束脚的就是他们了,他们不可能不去管这家医院里的人。詹姆斯心情沉重地想,现在炸弹被他们发现了,组织还会出什么招数呢? 不,这说不通,如果组织真是这样想的,他们根本没必要大费周折。赤井秀一隐隐想到了什么,但却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光,茱蒂和卡迈尔这时候也处理完花盆里的炸弹赶了回来,开始帮忙回收炸弹,结果却在一间病房里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水无怜奈出现在了电视上。 “这怎么可能?”茱蒂心中惊骇,她试图从中找到违和的地方,但无论怎么看,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她身上的病号服……证明了这就是在医院拍摄下来的!可是水无怜奈的病房有人守着,如果她清醒了的话,不会不通知他们的,而且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电视上?难道说…… 不行!我得去确认一下!茱蒂这样想着,朝着楼上水无怜奈的病房跑去,而其他FBI也接到了消息,显然他们与茱蒂的想法一样,想要去确认电视中内容的真假,如果从上方看去的话,能够明显看到人流从四面八方而来,齐聚到了水无怜奈的病房。 等等!原来是这样!仿佛有一阵风卷开了迷雾,江户川柯南恍然大悟,他看向赤井秀一,从对方的神色中,他知道赤井秀一也与他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不能去病房!这就是组织想要看到的!”江户川柯南的心一提,朝着詹姆斯大声喊道。 “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赤井秀一沉声说道,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医院之外,好像看到组织的阴影从阳光下蔓延过来,“慢了一步吗?” “果真是一目了然。”神院度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中央的缝隙中探出头来,看着琴酒放在膝上的电脑,上面的红点闪烁着移动,就好像早些时候贪吃蛇里的豆子,最后数个红点位置重叠,挤挤挨挨地挤在了一个小方格中,“在炸弹上安放发信器,促使他们发现炸弹之后,劫持电视信号播放基尔曾经遭到抢劫后出院的画面,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急于去确认基尔的安危,带着发信器聚集到基尔的病房……相当不错的主意。” “你不觉得他们就像是一群苍蝇一样吗?”琴酒嘲讽地说道,“只要挥一挥手就会四散而逃。” “你的本意就是让他们发现吧?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得知了基尔所在的病房号,让他们不得不进行转移。”神院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咂了一下舌,“幸好对面同样是聪明人。” 琴酒正打算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他知道神院度说的是什么事,那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到蠢货蠢到了极致,有时候会比聪明人更难对付: 那本来只是一次很普通的任务,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两个人出动,只是因为他们晚上定的餐厅在那附近,神院度又懒得自己开车过去,索性就跟了过来,想着任务完成后将装备往安全屋一丢,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发,结果…… “我觉得一般人可能干不出来这种事吧?”神院度抱着臂陷入了沉思,“任务要是失败在这里是不是有点搞笑了?” 任务目标其实“平平无奇”,他只是有那么点“被害妄想症”,将自己的房子弄得固若金汤,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将其引出来就好了,到时候就是随手一枪的事,但问题就卡在了第一步。 前面的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在输入密码的时候,连续输入了三次错误密码,然后成功地将自己锁在了家里。 琴酒:…… 神院度:…… 不是,为什么你出门还需要密码啊?神院度感到了满腔的迷惑,紧接着更搞笑的来了,他居然没有备用手段,也就是说,他自己从里面出不来了。 无奈之下,他打电话给了开锁公司,开锁公司的人来了之后,发现这个锁是市面上最新的,而且他还私自进行了加工,总而言之,他们不会开。 于是他又打电话找到了这套设备的服务商,服务商派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锁打开了,但因为他是私自改造,再加上已经过了保修期,所以这并不是免费的。 结果他一听之下勃然大怒,不仅不付钱还骂得十分难听,要知道他的身形十分消瘦,而对方从后面看去几乎能将他挡得严严实实,连一根毛都露不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在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在明显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疯狂挑衅的。然后不出所料的,对方一气之下,抡起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下,他顿时应声而倒,被打得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开锁的人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大概是抱着“就当我没来过”的想法,又将锁给他重新安上了,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神院度默默地看了琴酒一眼,计划未半而中道崩殂,虽说是面无表情,但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神院度基本上能猜到琴酒在想什么,想必是在后悔临出发的时候,怎么不揣一枚炸弹在身上,干脆连人带房子一起炸了算了……话说你这被害妄想症难道还是选择性的吗?情报是不是又出错了?总感觉就算没有今天这个任务,早晚有一天他也能把自己给弄死。 等到他们浪费时间,终于将这个任务处理完——具体过程可想而知,神院度表示他宁愿去跟朗姆斗智斗勇——预约的晚餐时间早就过了,这家餐厅还挺出名的,重新排队最起码要等上一个月的时间。 “有时候真说不准到底是聪明一点好还是笨一点好。”神院度朝着琴酒一挑眉,“你说对吧?” “对于敌人来说,‘听话’就是最好的。”琴酒看着电脑上的红点,墨绿色的眼睛中仿佛也被染上了一片鲜红,“就像现在这样。” “分散了吗?”红点三五成群地分散开,神院度轻笑了一声,“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缩头乌龟终于舍得露头了。”琴酒拿起通讯耳机带上,顺手递给了神院度一副,然后进入了内部的通讯线路,“基安蒂,注意从停车场开出的车辆。” “收到。”:,,. 283 第 283 章 组织vsFBI(四)…… “不过话说回来, 贝尔摩德去哪里了?”神院度的身边空空如也,在知道了琴酒的计划之后,贝尔摩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她联络, “真去找赤井秀一的踪迹了?” “谁知道?”琴酒对贝尔摩德秉持着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反正也没有指望过她,她知道通讯的内部线路是什么, 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 她自然会接入进来。” “别说了, 琴酒, 谈到贝尔摩德总让人觉得晦气。”趁着FBI还没有出来, 基安蒂撇了撇嘴,忙里偷闲地说道,“顺便问一句,雅文邑你真的准备找时间出去玩吗?带上我和科恩呗。” “你这可不像随便的样子,说吧,处心积虑了多久?”神院度身体向后, 脊背自然地贴靠在了椅背上, 目光在车内后视镜中与琴酒对视,那双没有变过的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笑意, 他朝着琴酒无辜地摊开手, 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所蕴含的调侃,“而且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种‘团建’活动不是要看你们老大的批示吗?” “琴酒?琴酒你说句话啊!你不能自己出去跟雅文邑休假知道吗?”基安蒂大声控诉道, “我黑眼圈都冒出来了,等救回基尔之后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全员出动的大型任务吧?” “基安蒂……”科恩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道, “这时候不应该‘讨好’琴酒才对吗?”你现在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得罪人啊。 “你觉得他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吗?!” “哈哈哈哈……”神院度终于控制不住笑出了声,琴酒心中少见地浮现出了无语的情绪来,他什么时候答应神院度去休假了?明明是这家伙自顾自地下了决定,不过…… 琴酒看了一眼笑得神采飞扬的神院度,慢吞吞地在心里想道,该说神院度选择的时间点很恰当吗?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但是夏天天气热、艳阳高照的时候,他确实会稍微惫懒的一点,毕竟他绝不可能放弃在身上藏匿武器,这也就表明了他不可能穿得过于轻便,气温高就变成了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如果要去的话,就得将一些事情提前做完。琴酒翻着脑海中的日程表和计划表,选择了将最近的任务再加上两成,顺便也看看他不在的时候,有多少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家伙。冷酷而又残忍的情绪在琴酒的眼中一闪而过,也是时候该做一番清洗了。 “好了,先说正事。”神院度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凝重不安的红方看到他们现在的气氛会作何感想,“基安蒂,他们出来了吗?” “还没有……等等,有动静。”基安蒂端着狙击枪,用瞄准镜观察着下方,“出来了一辆箱型货车,两辆,三辆……总共三辆车。” “很好,基安蒂你去跟上第一辆车,科恩跟上第二辆,第三辆交给伏特加,医院这里交给我和雅文邑负责,说不定这三辆车都是诱饵。” “是。然后就用红外线测温器扫描一下车内是吧?”基安蒂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跟上了开出的第一辆车,“车窗玻璃是灰色的,里面看不清楚。” “剥光它。” “明白!”基安蒂拿出测温器,随着“哔”的一声,车内的情况被拍摄下来传到了琴酒的电脑上,“发过去了!” “九个人吗?”神院度已经将位置换到了驾驶位上,他凑过去看电脑上传递过来的照片,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八个人的身上有着发信器的信号,只有躺在后座的那个人身上没有。” “所以那个人就是基尔了吧?”基安蒂兴奋地说道,在她看来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去回收炸弹的FBI身上有着发信器,唯一一个没有的就是处于昏迷的水无怜奈,“快下令吧,琴酒,我已经等不及了。” “稍安勿躁,基安蒂。”琴酒一直都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神院度出言安抚了基安蒂一下,“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哈?” “按照我们的预计,FBI会在发现了我们的打算之后,选择转移基尔,但是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没有拆除炸弹上的发信器吗?” “因……因为……”基安蒂支吾了一下,“没来得及?” “……也不是没有可能?”神院度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倒是没有对基安蒂的话报以全盘否定的态度,“大多数情况下,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了,越是像的,就越不真实。” “也就是说基尔并不在这辆车里?”基安蒂听明白了。 “再看看另外两张照片就知道了……科恩,伏特加?” “已经发过去了。”“我也是。” “这是……”神院度看着两人发过来的照片沉吟片刻,抬头看向琴酒,“你怎么看?” 这两张照片,一张照片上同样是九个人,只不过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发信器的显示,而另一辆车上只有两个人,身上都有着红点。 “大哥,我感觉我跟踪的这辆车应该可以排除。”伏特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这辆车上只有两个人,看起来都是FBI,而且这辆车的行进路线是围着医院绕弯子,明显是一个诱饵。” “让你们久等了。”贝尔摩德忽然插入进来,背景音中隐隐可以听到车辆行驶的声音和鸣笛声,“我发现了赤井秀一的踪迹。” “赤井秀一?”基安蒂愣了一下,随即质疑道,“可是我只看到了三辆车从医院开出来。” “大概是他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所以将车停在了一公里外的停车场。”贝尔摩德回答道,“我可是找了很长时间才追到了他的影子。” “然后呢?贝尔摩德。”琴酒完全忽视掉了贝尔摩德若有若无地强调着她的努力的话语,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赤井秀一现在在哪里?” “杯户公园附近。” “杯户公园?”照片缩小,地图放大,上面他们的位置一目了然,神院度的手指点了点屏幕,“离科恩很近。” “那还等什么?”基安蒂觉得这已经不用考虑了,“赤井秀一一定是在保护科恩追踪的那辆车,基尔肯定就在上面。” 赤井秀一此时似乎也察觉到了贝尔摩德的跟踪,车辆骤然加速,插进了缝隙中,挤到了前面那辆车的前方,飞快地与贝尔摩德拉开了距离。 “他发现我了,现在正在朝科恩靠近。”赤井秀一的行为让贝尔摩德更加确信这个猜测,“以这个速度,他很快就会追上科恩的。” “那么我现在改变路线去与科恩会和。”基安蒂果断说道,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他们绝对跑不了!” “大哥,我也过去。”说着,伏特加也准备掉头去找科恩,他已经不想要跟这两个FBI在这里来回兜圈子了。 “不,伏特加。”然而琴酒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科恩,在前面的岔路口转弯。” “等等!琴酒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怕了赤井秀一吧?!” “基安蒂,琴酒的意思是……”神院度勾起唇角,脸上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恐怕伏特加追踪的那辆车才是藏匿基尔的真正场所。” “啊?为什么?”基安蒂的头上冒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要不是这是琴酒和神院度说的,想必她早就骂出声了,但因为正是这两个人,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先相信了,紧接着才开始发出疑问。 “前面的两辆车全都是障眼法,为的就是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第二辆车上。” “可是,我跟着的这辆车只有两个人。”伏特加茫然地说道,“除了这两个FBI之外,并没有……” “开车的确实是FBI,但是另一个可不见得是。”琴酒冷笑了一声,“他们故意让基尔带上发信器伪装成了FBI,绕着医院转圈看似是一个诱饵,实际上是为了偷偷回到医院,因为既然我们认为他们已经转移,就会放松对于医院的监视,所以知道该做什么了吧?” “拦下那辆车,然后……”基安蒂舔了舔嘴唇,暴虐的情绪在心中躁动,“用那个FBI的尸体来证明他们的功亏一篑。” “雅文邑。”琴酒转头看向神院度。 “我知道了,现在他们在什么位置?”神院度给保时捷打着了火,然后双手握住方向盘,“勉强给你当一回司机,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开车了。” 284. 第 284 章 组织vsFBI(五)…… 厢式货车在道路上疾驰,卡迈尔一边注视着后视镜,一边将油门踩到了底,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两滴冷汗,他隐隐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追逐而来的摩托和黑色的车辆,组织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就在这时,副驾驶上的水无怜奈突然睁开眼睛,她反手抓住了身上的炸弹,用力地朝着卡迈尔的额头砸了下去。 车子顿时左右摇晃着在地上画出了S形的曲线,水无怜奈扑过去抓住了方向盘,勉强控制住了车辆行驶的方向,然后猛地一拉手刹,车辆最终以一种差点撞出护栏,在路面划出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圆弧,车身整个横过来的姿态停了下来。 贝尔摩德等人紧接着驱车赶到,琴酒下车朝着货车靠近,然后在有一段位置的距离停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货车忽然停止的原因是什么,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危险,他不可能就这样贸然靠近,手同时在衣兜中握住了伯/莱/塔。 在他们戒备的目光下,货车的车门打开,水无怜奈捂着受伤的胳膊踉踉跄跄地下了车,越过她的肩膀,能够看到低着头好像失去了意识的FBI。 “基尔?这是怎么回事?”琴酒看着水无怜奈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种审视,“为什么车停了?” “我听到了FBI的对话,意识到是你们来找我了。”水无怜奈喘了口气,不管是在昏迷状态还是后来清醒后,她可是结结实实的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全靠着注射进身体里的营养针——要是接下来还无法醒来的话,考虑到她的身体,就该给她灌流食了,所以她现在以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不用说她都能察觉到身体上的虚弱,“然后我就趁着他开车的时候,用炸弹的盒子砸晕了他,将车停了下来。” “你没有昏迷吗?” “最初确实是,但是在两天前恢复了意识。”基尔耸了耸肩,结果牵动伤口让她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不过FBI以为我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所以对我没有什么防备,不然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虽然貌似有点虎头蛇尾,但这样也算成功夺回了基尔吧?”伏特加感慨道,“真是轻而易举。” “是啊,多亏了FBI想出的这个愚蠢的计划。”基安蒂抱着臂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下他们可失算了。” “无需多说,解决掉这个FBI。”琴酒命令道,“基安蒂,交给你了。” “乐意至极。”基安蒂脸上的凤尾蝶展翅欲飞,她端起来福枪,对准了卡迈尔的脑袋,“要怪的话,就怪你遇上了我们,怪你差劲的运气吧!” 基安蒂的手指下压,缓缓扣动扳机,没曾想在这个时候,货车忽然发生了爆炸,气浪席卷而来,基安蒂不禁抬起胳膊挡在眼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猛烈燃烧着的货车,滚滚浓烟升起向天空飘去,散发出了惊人的热量,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爆……爆炸?”基安蒂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一甩胳膊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恶!他们还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了?!炸弹是不拔掉□□就能放在口袋里的吗?”该死的!给我一个人头能怎么样?能怎么样?! “……或许是刚才的碰撞将□□重新插进去了。”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的?基尔的嘴角抽了抽,忍住心中的吐槽,缓缓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贝尔摩德的话音未落,就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哦?死了吗?” 基尔的心头一惊,转身向着后方看去,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倚靠在保时捷上,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后,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也随之朝着她看了过来,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基尔。” “雅文邑。”基尔浅浅颔首,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看到神院度的时候,她的心中总会警铃大作,她看着神院度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在她错愕的眼神中走向了着火的货车。 “等……等等,雅文邑,你想做什么?” “只是稍微有点好奇。”神院度在一个极近的距离停下了脚步,跃动的火苗几乎要舔舐上他的衣摆,火焰映照在他的眼眸中跳动着,基尔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头,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小心点,要是二次爆炸了……” “没关系。”神院度再次迈开步子,似乎是想要绕过货车到它的另一面去,基尔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但却不能在面上表露出分毫,蔓延的紧张几乎让她的手臂都失去了知觉,怎么办?要是被组织发现了的话…… “那边发生了什么?车祸?”“好像着火了。” 伏特加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出言道:“大哥,人群聚集过来了。” “雅文邑。”琴酒出声道,虽然没说更多的话,但是神院度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该走了,不然一会等人围过来就麻烦了。神院度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向货车侧面被挡住的栏杆位置望了一眼,“说的也是,谁能在这样的爆炸中活下来呢?我们走吧。” “基尔你坐我的车。”琴酒吩咐道,“撤退!” 火焰劈里啪啦的燃烧声在耳边作响,明明是那样灼烫,但卡迈尔却从骨头缝中感到了寒冷。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组织的人已经离开了,这才从紧绷状态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庆幸不已。 在爆炸的一瞬间,他从货车另一侧的车门跳下,躲在了围栏下面的斜坡上,他们本来想的是这样就能营造出FBI在爆炸中丧生的景象,却没曾想居然有人会靠近。 就差一点,还好……卡迈尔闭了闭眼,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幸好组织最后选择了放弃,随后,在反应过来计划成功了之后,他的心中终于泛起了一种兴奋和激动,他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打去了电话:“赤井先生,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了一眼,都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他们一直都在等着这一个消息,只不过赤井秀一更为内敛一点:“辛苦了,干得好。” 然而…… “什么?!你故意将水无怜奈交给了组织?!”茱蒂大惊失色,亏她还在那里患得患失,急得团团转,她瞪着赤井秀一磨了磨牙,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了詹姆斯,“詹姆斯?” “不,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詹姆斯摇头否认,就是说……难道他不是赤井秀一的上司吗?怎么赤井秀一有什么计划好像他从来都是之后才知道的?好吧,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赤井秀一是什么样的人吗?他都有点习惯了,“我知道你或许有别的考虑,但水无怜奈毕竟是我们现在掌握的与组织有联系的唯一线索,就这样将她送回去的话……” “别担心,我与她做了一笔交易,她答应作为我们FBI的线人,为我们提供组织的情报。”说着,赤井秀一看向了江户川柯南,赞赏地说道,“这都是小弟弟提出的想法,我只是配合了一下,现在唯一需要小心的一点是,卡迈尔最好不要出现在组织面前了,不然一旦让组织认出卡迈尔就是那个本该在爆炸中丧生的FBI的话,我们好不容易打入组织的‘钉子’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水无怜奈会遵守承诺吗?”茱蒂质疑道,她并不相信水无怜奈。 “她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赤井秀一看向窗外,没有将下半句话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念道,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另一边。 神院度下了车,看着保时捷356A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却没有想要往家走的意思,反而沿着街道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没过两分钟,一栋两层的房屋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神院度抬手敲了敲门,房门很快打开,里面露出了泽田弘树的脸来:“神院先生,你来了。” “情况怎么样?”神院度走进房门,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进屋子,他勾起了唇,朝着泽田弘树询问道。 “只能说……”泽田弘树的脸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表情,“非常不错!”:,,. 285. 第 285 章 组织vsFBI(六)…… “一切都很顺利,诺亚方舟绕过了防火墙,没有惊动任何人。”泽田弘树带着神院度向最里侧的房间走去,房门打开,模样显得平平无奇,但等泽田弘树打开衣柜,手往前一推,却出现了一截向下的楼梯,赫然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地下室。 “小心,别被绊倒了。”地下室很大,但现在却被塞得有点满,大型的机箱运转发出轻微的嗡响,地面上线路纵横交错,要是光线比较差再不注意脚下的话真的很容易摔倒,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数块几乎占据了三面墙的屏幕,上面播放着不同的画面,乍一看上去的一瞬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震撼和微妙的惊悚,只不过在这里的几个人显然都恍若未闻,视之寻常。 库斯塔在角落里占据了一小块屏幕,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沉迷在看电视剧中,玛克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然后低头微微欠身:“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库斯塔回过神来,转过头兴高采烈地说道:“雅文邑,诺亚方舟超棒的!” “感谢您的夸赞,库斯塔小姐。”诺亚方舟是一如既往礼貌的声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一边处理要紧的事务,一边将电视信号接过来,投射到库斯塔眼前的屏幕上有什么不对,“这只是一点小事。” “看来你跟诺亚方舟相处愉快?” “已经不能用愉快来形容了。”玛克推了推眼镜,“简直是乐不思蜀。” “我这叫作合理利用资源!” “好了,现在来看看我们的成果吧。”神院度轻笑了一声,然后站在了屏幕中央,“4号住院楼的307室,诺亚方舟。” “是,先生。” 不远处的一块屏幕闪了一下,上面的画面随即出现在了神院度正前方的屏幕上: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个护士打扮的人正手里拿着托盘从中走过,上面摆放着几个白色的药瓶。如果有任何一个FBI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有密密麻麻的冷意沿着脊背一路向上,几乎要将人冻结,惊吓出一身冷汗。 这里变幻的每一块屏幕分明就是医院中的景象: 有意识到自己得了绝症而痛哭流涕的人; 有吵吵嚷嚷、嚎啕大哭的不愿意打针吃药的孩子; 有在急诊前心焦地排着队的人群; 有来往行色匆匆的护士医生; 还有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他们……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又像是有一个隐形的人,就站在他们之间,而他们却对此毫不知情,这种似乎只应该存在于科幻和惊悚中的细思极恐足以将一些胆子小的人吓得亡魂皆冒。 “可惜因为一些仪器会受到电波的干扰,这样的病房连手机都不允许使用,更别说是监控器了。”神院度的手指抵在下巴上,双眼注视着屏幕,这条走廊是水无怜奈病房外的走廊,稍微有点远,不过也足以看清一些事情了,“时间往前倒,到赤井秀一第一次出场为止开始播放。” 画面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倒退,能够看到几个FBI混在医生中,将水无怜奈推进了病房里,赤井秀一赫然在列。 “快进,不必要的场景全部跳过,直到赤井秀一下一次出现在画面中。” 画面再次跳跃,医院中所发生的事就如同一本可供翻阅的图册,除了没有文字表述之外,众生百态都仿佛历历在目。 “停下。”神院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个男孩的手放在水无怜奈的病房的门把手上,正想要开门的画面定格在了他眼前的屏幕上。 “咦?这是谁?”库斯塔好奇地问道,看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FBI的人啊? “往后退三分钟。”神院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解释,而是让诺亚方舟再将时间退回去一些,于是他们就见证了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进入病房,这个少年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身后,没过两分钟,两人就出来消失在监控画面中,他趁此机会偷偷溜进了病房。而就在他进入病房之后,江户川柯南和赤井秀一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再次走进了病房,不一会,这个少年挣扎着被扭送了出来,又过了十分钟,江户川柯南和赤井秀一才走了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赤井秀一这是在钓鱼执法。”这简直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根本就没走,只是做出了离开的架势,为的就是引这个少年上钩,让他以为病房里除了水无怜奈之外没有其他人在。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已知水无怜奈在他们心目中是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而且所在的位置也是保密的,之前她也不是没有看到FBI不留痕迹地引导一些人离开,他们怎么会允许一个普通人靠近呢?库斯塔蹙着眉想了想,将目光投向了神院度,“雅文邑?” “他和基尔有关系,而且分明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基尔来的。”神院度指了指屏幕上少年的影像,“能再放大一些吗?” 画面依他所言放大,但监控器的效率毕竟有限,图像不甚清晰,可神院度却依旧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感,难道说…… “和基尔有关系?是仇家吗?”库斯塔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神院度的表情,脑海中灵光一现,“难道是基尔的亲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对基尔这么执著了。”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玛克的表现却一点都不轻松,“可是这也表明了赤井秀一或许对这件事有所预料,不然他是不可能就这么允许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就这么靠近水无怜奈的,而之后他又在病房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基尔说她在两天前就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一直装作昏迷的样子。”神院度突然开口说道。 玛克愣了一下,随后略微睁大眼睛看向屏幕,着重看了一眼右下角所标注的时间,忍不住说道:“您的意思是……基尔被FBI抓住了弱点,用她的亲人来要挟她背叛了组织?”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这样就能解释他在货车爆炸时所感受到的异样了,从FBI转移基尔开始,到基尔袭击FBI逃生,再到爆炸发生,全部都在FBI的计划之中,目的就是将作为间谍的基尔送回组织,车上的那个FBI想必也没死。 但是…… 当时的那个在土门康辉事件中被破坏的自动喷淋装置……神院度抱着臂,手指在手臂上轻点,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如果她确实有所发现,但是没想着要报告给组织,结合这次医院所发生的事,要么她从一开始就存在二心,FBI的提议对她来说只是顺水推舟,要么…… “说不定这次真的叫琴酒说对了。”神院度喃喃自语,现在只剩下最后两点需要确认的了,一是等待基尔回到组织后的审查记录,琴酒必定会询问有关自动喷淋装置的事情,二是这个少年的身份。 前者他可以跟琴酒去要,而后者…… 赤井秀一会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少年与基尔的联系?是在对基尔的调查中吗?不,不管基尔的身份是什么,她想必都会将亲人的身份瞒得严严实实的,还是说…… 神院度的目光转向江户川柯南,眼睛中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两分评估的意味来,是从江户川柯南这里呢? 想到这里,神院度果断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灰原哀,虽然自己调查也能调查出来,但总归会费点功夫,哪有这样方便快捷?顺带着附上了一条消息: 【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一会,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灰原哀很快回复了消息: 【好像是前段时间来毛利兰班上的转校生?江户川跟我提起过一些,名字叫做本堂瑛祐。】 “本堂瑛祐?”神院度莫名觉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说过,“玛克,库斯塔,你们听过本堂瑛祐这个名字吗?” 玛克和库斯塔对视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神院度让诺亚方舟到帝丹高中的资料库中搜寻一番,但也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于是他暂且将这个名字记下,转而看向了泽田弘树:“那么这场测试也算是圆满完成,话说回来,弘树你的游戏做的怎么样了?” “游戏?”库斯塔一下子来了兴致,“什么游戏?”:,,. 286 第 286 章 组织vsFBI(完)…… “你不知道吗?你之前去看的游戏展, 那个据说是采用了新技术的跨时代巨作,是用了弘树的程序作为底层逻辑。” “哎?”库斯塔眨了眨眼,慢半拍反应了过来, “哎——?” “我没有说过吗?”神院度有些不确定, 然后又看向了泽田弘树,“弘树,你没有告诉库斯塔吗?” “我以为库斯塔姐姐知道?”泽田弘树挠了挠头,他回来日本也有好几天了,原本他还在奇怪库斯塔怎么没有问他游戏做的怎么样了, 结果原来是根本不知道他和那家游戏公司有合作? “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库斯塔大声说道, “等等, 我知道弘树的专利有很多,所以这也是弘树专利费的来源之一?” “差不多。”泽田弘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区别,之前有提到过, 托马斯·辛多拉很眼馋泽田弘树的技术, 但泽田弘树并没有想要“合作”的打算,于是屡次拒绝。眼见着公司里争权夺利, 每况愈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托马斯·辛多拉终于忍不住使出了一些下作的手段, 最终成功地将泽田弘树惹火了。 要知道, 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的人是恐怖的, 更别说是一个有着后盾、能够使用其他手段的技术大佬了,于是在那段时间, 辛多拉集团的黑料几乎没有停过,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他们的股票在下跌,最终辛多拉集团一片动荡, 托马斯·辛多拉被罢免,他们也使用了各种手段想要挽回自己的风评,但都收效甚微,以肉眼可见的不复往日的风光。 也就是在辛多拉集团人心动荡的时候,白兰地找准时机悍然出手,不仅从中获取了数目相当可观的利益,而且还打包带走了一批人才。但这些人白兰地并不打算让他们与组织牵扯上关系,于是在与神院度商量过后,白兰地将这些人塞进了一家公司,由泽田弘树进行技术入股,也就是这家公司和库斯塔所说的游戏厂商展开了合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说是泽田弘树与对方的合作也不无不可。 “所以我现在可以算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哦。”泽田弘树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悄悄挺起了胸膛,虽然他这个董事长不怎么管事,对于商业运作也是十窍通了九窍,但确实是他占据了最大的股份没错! 库斯塔木着一张脸,再次肯定她果然是这个家里最废的没错,还好她胸无大志,没有什么上进心,不然说不定会心理不平衡,而现在她只会说……真是太棒了! 库斯塔从奇怪的角度把自己骂了一顿,甚至理直气壮的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然后用一种万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泽田弘树:“弘树,所以是什么?跨时代……是不是全息游戏?” “唔……步子还没有迈那么大啦,毕竟诺亚方舟在这里,我担心有人会发现什么端倪。”泽田弘树说没想过是假的,别忘了从某种程度上,他和库斯塔其实算是通过游戏认识的,但再一想,他之前的那些专利已经引来了不少间谍,要是再弄出个全息游戏……况且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难保不会有人通过全息游戏推测出他的技术水平到了什么程度,要是猜到了人工智能的身上可就不好办了,所以他决定还是稳一稳。 “好吧。”库斯塔稍微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泽田弘树的意思又不是他做不出来,早晚又一天她能玩到的,所以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来,就算市面上不能发行,但又没说私底下不能玩一玩。 “没关系,库斯塔姐姐,这不是有诺亚方舟在吗?”泽田弘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诺亚方舟能成长起来,制作游戏什么的估计能够包揽大半,速度就快多了,“到时候说不定每天都能有新游戏。” “也不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啦。”库斯塔的嘴角抽了抽,“不然我得有好几个分身才能玩得完。” “分身?”神院度像是被忽然提醒到了,他看着诺亚方舟,眼底深处波云诡谲,似乎在思考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向泽田弘树询问道,“弘树,我有一个问题,诺亚方舟能够分裂出子体来吗?” “子体?当然可以,对于人类来说,斩断一条胳膊会受到很大影响,但对于诺亚方舟来说,只是会耗费一些算力而已。”泽田弘树这样回答道,却有一点纳闷,毕竟在他看来,现在诺亚方舟根本没有到需要分裂子体的程度,“要做什么?” “组织内部的网络与外界是不连通的。” “雅文邑大人,您的意思是……”玛克惊愕地说道,“让诺亚方舟的子体接入组织的内部线路?” 组织的网络并不是真的不与外界连通,但是真正重要的地方全部都被保存在组织内部的网络中,从外部根本无法入侵,用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诺亚方舟就算在网络世界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进入一台根本不联网的电脑吧? “是有这个想法。” “但是雅文邑大人,组织的防御和医院的防火墙可没有可比性。”作为组织曾经的“程序员”,还帮助组织开发了一套系统的[格拉帕],玛克相当的具有发言权,他通过泽田弘树对于诺亚方舟的测试文件,评估了一下诺亚方舟现在的能力,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就算诺亚方舟运气好没有被困住,也绝对会被发现的。” “如果只是潜伏起来呢?” “不启用吗?”玛克皱着眉和泽田弘树对视了一眼,泽田弘树主动凑过来和玛克讨论起了可行性,隐隐能够听到过程中传来的争辩的声音,库斯塔的眼睛逐渐变成了圈圈眼,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还有一种想要打瞌睡的冲动。 终于,两人讨论出了一个结果,玛克松了一口气,然后冲着神院度点了点头:“雅文邑大人,可以做到。” “很好,至于交给谁……”神院度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白兰地会很高兴多出一个辅助的。” 几天后。 “白兰地大人,您回来了?这几天收到的邮件和快递都放到你的桌子上了。” “啊,早上好,我知道了。”白兰地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邮箱中的未读邮件瞬间跳到了99+,连带着电脑似乎都卡了一下。 白兰地的表情平静如水,这已经是他的日常了,虽说他也想知道他昨天半夜刚出差回来,临睡前明明将邮件清空了,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到底是怎么冒出来这么多邮件的? 昨天他还推迟了好几个会议,全都挤到今天了。白兰地打开时间表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会议安排让人看上去都觉得眼花,这两个的时间是不是冲突了?没办法,安排给杜本内吧,正好这个也是杜本内跟进的。 对了,昨天雅文邑大人是不是说给我寄了什么东西来着?白兰地忽视了自己手边那令人叹为观止的一摞文件,在另一边的快递中找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扁平的文件袋。 文件袋很轻,白兰地只摸到了一个不过手指长的硬物,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U盘,还附带了一张纸,上面是神院度清俊的字迹:你会喜欢的。 我会喜欢吗?白兰地将U盘插入电脑,无形的数据流涌入电脑,绝大部分跳跃进入了组织的内部网络,然后就如同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一样潜伏了下来,另外一部分在电脑上形成了一个船型的图标,在白兰地惊愕的目光中,电脑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你好,我是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白兰地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滑动发出了一声略显刺耳的声响,“泽田弘树……他成功了?” “白兰地大人?”办公室外的人似乎听到了些许声音,走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白兰地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然后放低声音询问道,“你是人工智能?” 【是的,先生已经赋予了你权限。】文字很快在电脑上浮现,诺亚方舟停顿了片刻,给予白兰地消化的时间,然后接着说道,【另外,先生有一个让我带一个邀请的口信,‘白兰地,有时间来一场夏日出游吗?’】 “等等,什么?”白兰地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夏日出游?” 287 第 287 章 海边度假(一) “啦啦啦啦啦……”库斯塔一边哼着歌, 一边收拾着行李,即使夏日的出游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场小范围的“团建”活动,但也不影响她心情爆炸性的好, “换洗的衣服、泳衣……还有什么来着?” “你不带防晒霜吗?”玛克早早地就将东西收拾好了,比起库斯塔那一大箱, 他就要简单多了,现在正在查看有没有缺少什么东西, 听见库斯塔的嘀咕,他朝着行李箱里瞄了一眼,“还有驱蚊水。” 库斯塔前几年的时候有一次浪过了头,导致整个人都黑了一个色号,为此念叨了相当长的时间, 要是这次去海边不带防晒用品的话……玛克表示他不想明天一起来就听到她的尖叫声。 “说得对。”库斯塔跑去将防晒霜和驱蚊水拿来塞进了行李, 然后抬头看了看玛克和神院度, 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羡慕你们, 你们怎么就没有这种烦恼呢?”尤其是神院度, 不仅不太容易晒黑,还不招蚊子喜欢, 对于炎热的天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相比较之下, 每年夏天都精神不济,就好像一颗打蔫的蔬菜的库斯塔就要惨多了。 “可能……”玛克停顿了一下,终于看不下去库斯塔乱七八糟的摆放, 过去帮忙将东西整理好,“血甜的比较受欢迎。” “……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什么?”库斯塔狐疑地看着玛克,这话乍一听起来像是安慰, 但从玛克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分外不正常,这家伙什么时候的话能从表面来理解了? “呵。”神院度眉眼带笑,他坐在吧台椅上,一条腿略微曲起踩着椅子下方的横杆,一边的手肘拄着台面,黑色的裤子绷紧,裤脚略微上移,露出一小截脚腕,从侧面解释了一下,“小心蛀牙。” 库斯塔陷入了沉思。 库斯塔的脑门上冒出了一个井字:“玛克,你说话讲点科学依据好不好?” “我想我也没说什么?”玛克将行李箱关合,平平整整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刚才拉链都险些要崩开的样子,然后起身拍了拍手,“应该没有其他的了吧?” “不用带点零食什么的吗?”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食材什么的一应俱全。”玛克表示他早就打电话准备好了,而且他们又不是在海边与人群聚集在一起,所以就算到时候想要别的什么也会方便很多。 他们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地方,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所以他们最终将目的地定在了附近的一座小岛上,虽然比之免费的海滨沙滩要贵上很多,但考虑到他们的需求和环境,还是物有所值的。 “那应该差不多了。”库斯塔环顾一圈,觉得自己该带的都带了,于是转头向神院度投以了期待的目光,“雅文邑?” “既然都差不多了那还等什么?”神院度站起身挑了挑眉,“出发!” 游艇停在码头附近,库斯塔订购的豪华游艇虽然名义上说是“小型游艇”,但其实更接近中型游艇的规格,容纳十几个人绰绰有余,里面的设施物品也是比照最好的那一档次准备的,只要不是晕船严重,连一点小小的风浪都无法接受的人,估计就算晚上在上面休息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神院度坐在浅色的沙发上,不用回头就能够通过巨大的船舱玻璃看到碧蓝的天空和广阔的海面,玛克去驾驶舱检查各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说实话,你永远都不知道玛克究竟会多少奇奇怪怪的技能,至少神院度在这之前从来都不知道玛克会开船,他也从来都没有问过,另外还有一个伏特加,他好像对迄今为止他所知道的大多数驾驶技能都挺得心应手的? “哈,看起来还不错嘛。”基安蒂拎着包走进来,科恩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两个和平日里做任务的形象看起来大相径庭,一看就是一副要去度假的样子。基安蒂的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太阳镜,衬衣的下摆被拉起在前方打了个结,露出了马甲线来,她吹了个口哨,然后随手将行李放在一边,朝着神院度打了个招呼,“哟,雅文邑。” “早上好。”神院度眨了眨眼,不管是深海蓝色的眼睛还是声音中都遗漏出几分调侃来,“很不容易不是吗?” “就不要再提醒我这件事了。”基安蒂的嘴角抽了抽,她并不是很想回忆起这段时间做任务的经历,“琴酒那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 “是吗?” “没错!”基安蒂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恶!我的皮肤都因为作息混乱而变差了!琴酒那家伙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劳逸结合!还要求我们一点错都不能出……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 “那个,基安蒂……”神院度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科恩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试图想要阻止基安蒂,但是没能插得进话。 “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基安蒂不满地回过头来,然后就对上了琴酒居高临下的冷淡的表情,伏特加一脸的不忍直视,他扯了扯嘴角,隐晦地朝基安蒂投来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说坏话正好被大哥逮了个正着,基安蒂你也太倒霉了点,“……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基安蒂僵着一张脸,嘴上依旧倔强的不肯认输,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雅文邑你明明看到了,也不提醒我一下? “没关系,我想组织的人都知道琴酒在任务方面比较的‘积极进取’。”神院度往日表现在外界的,就算是真的笑,大多时候也都是克制的,而今天的看起来要真切得多,“要求严格一些也无可厚非,我想某人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抱怨就在暗地里记仇吧?” “哼,这可说不定。”琴酒确实没放在心上,那些被他亲手处死的卧底叛徒,包括组织里一部分对他抱有恐惧,抑或是站在对立面的家伙对他的恶意的诅咒和谩骂他都听得太多了,基安蒂的话对他来说完全无关痛痒。他瞥了一眼神院度,特别点出了他看热闹的心情:“你心情很好?” “出来度假难道还有心情不好的吗?”神院度的双手在眼前交叉,气定神闲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抹趣味来,“况且有对比才有优越感嘛。” “什么?” “我‘通知’了朗姆一声。”神院度微笑着说道,“情报部门这么重要的地方,作为负责人的朗姆怎么能离开呢?所以我稍微表达了一下我的惋惜。” 【猜猜是谁没有收到邀请?(笑)————Armagnac】 【?——Rum】 【雅文邑你有病吧?!——Rum】 “顺带着帮朗姆激发了一下年轻时候的激情。”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效果不错?” 不是,雅文邑,这里面有哪个字是可以用“惋惜”来形容的吗?听完神院度复述完他和朗姆之间的对话之后,伏特加看了看琴酒脸上露出的愉快,又看了看神院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表情,只觉得瞠目结舌,脸上大写的一个懵,这分明就是挑衅吧? “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男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伏特加赶忙回头一看,发现是白兰地和杜本内,他们知道神院度都邀请了谁——杜本内是白兰地捎带着上的,但在出去度假的情况下还电脑不离手的估计也只有白兰地他们了。 “白兰地。”神院度打量了白兰地一番,他怎么感觉白兰地好像没什么变化?诺亚方舟没有帮上忙吗?“我以为你应该会轻松一点?” “确实很有用处,但是……”白兰地顿了顿,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诺亚方舟的数据处理确实又快又好,但有些地方他没有办法交到诺亚方舟的手里,比如会议总是要自己开的吧?而且在诺亚方舟分走了一部分工作量之后,他总是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加点担子,“总之效率确实是提高了。” 轻松是不可能轻松的。杜本内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道,他和白兰地共事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甚至怀疑后勤部的一个两个卷王全都是被白兰地给倒逼出来的,因为效率不够的都被淘汰出局了,有人帮他分担工作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受苦的分明只有自己啊!杜本内心里苦,但杜本内不敢说。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并没有!”杜本内条件反射地回答道,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过脑子,他顶着周围人或戏谑或质疑的目光,眼神游移地强行转移话题,“我去看看玛克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给我滚回来。”白兰地捏了捏眉心,“你会开游艇吗?别去添乱了。” 288 第 288 章 海边度假(二)…… “还是我去看看吧。”伏特加摸了摸后脑勺, 决定去看看玛克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基安蒂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柜子里摆放着一排好酒,于是舔了舔嘴唇对库斯塔说道, “库斯塔,这个能喝吗?” “当然可以。”库斯塔摆了摆手,补充了一句, “冰箱里有冰块。” “种类还不少嘛。”基安蒂摸着下巴,左看右看, 挑出了一瓶口感最为柔和顺滑的四玫瑰来,“雅文邑你们要吗?” “你一会不准备游泳吗?”神院度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然后提醒道,“酒后游泳可不太好, 之后有的是喝酒的机会。” “一点点没有什么要紧的。”基安蒂一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比量出来了一个微小的距离,表示她只来一点, “还有谁想要……” 船身忽然向前移动了一截,基安蒂反应极快地脚下错开,身体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就立稳了身子, 可能唯一倒霉的就只是正准备找地方坐下的杜本内,他措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向前倾倒, 白兰地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手中差点飞出去的电脑,完全没有管正面扑在地上的杜本内, 只是看着手上的电脑松了口气。 白兰地:还好没摔坏。 杜本内:…… 杜本内脸朝下埋在地上,他已经感受到好几道视线落在了他的后脑勺,心中升起的尴尬让他完全不想抬起头来,救救我,有没有什么敲一下就让所有人都失忆的东西, 或者这个世界赶紧毁灭算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 “杜本内,你还好吗?”神院度的声音传来,“还能站起来吗?” 呜呜呜,雅文邑大人!杜本内感动地抬起头,看到神院度朝着他伸出了手,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只有雅文邑大人能给我一点温暖了!雅文邑大人您还缺手下吗? “不是我说,杜本内。”基安蒂看着被神院度拉起来的杜本内,眼神怪异地吐槽道,“你该好好锻炼锻炼了,就算是文职……不,你应该不算纯粹的文职吧?我记得你以前出过外勤来着?” 杜本内的表情一僵,感觉自己貌似中了一箭,他能说他连后勤部里那些“纯粹”的文职都打不过吗?天知道那些家伙都是从哪来的武力值,强的几个就连一些行动组的成员要是一时不慎都得翻车……不是,你们这样的“全才”为什么非得窝在后勤部当个连代号都没有的成员啊?去正面为组织发光发热不好吗? “这个……”被他问到的刚徒手扭断了一个来窃取资料的家伙的脖颈的男人眨了眨眼,然后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地说道,“可能是太危险了?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啊。” 杜本内默默地看了看他手上厚厚的枪茧和彪悍的体格,又看了看他脸上尚未褪去的兴奋,面无表情地抱着臂,你骗鬼呢?!“说实话。” “咳,这不是……”男人的眼神游移,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更容易抢到雅文邑大人的‘周边’吗?” 周边可还行。杜本内满脑门黑线,我说你们别太猖獗了,小心我给白兰地大人打小报告,全给你们没收了。 所以说,打不过他们也不完全是我的原因嘛。 “再这样下去你不会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了吧?”基安蒂继续吐槽道,声音中带上了些许幸灾乐祸,“需要我陪你练一练吗?” 不需要!杜*长期坐办公室*本*武力值直线下滑*内无言地看了基安蒂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沙发的边角,整个人的色调都灰暗了下去,忧郁地陷入了自闭状态中。 不会说可以不说的,基安蒂。 “没事吧?雅文邑大人。”玛克从驾驶室中露出头来,“抱歉,稍微试了一下操作。” “没事。”神院度见杜本内没有说话的意思,外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杜本内确实不是纯粹的文职,虽说武力值在后勤部垫底,但好歹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被说只是摔倒了,看他刚才本能地使用了最容易保护自己的姿势,起身的时候行动自如,就知道他没有大碍……大概心灵上受到的创伤更为严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既然人已经齐了,那我就开船了。” 游艇驶离港口,向着他们预定好的小岛驶去,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在海面上撒上金屑,海鸥在天空中盘旋,微风拂过水面,荡起粼粼的波纹。 神院度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云彩和太阳,深海蓝色的眼睛似乎在阳光中变得更为清浅,明明能够听到基安蒂几人的笑声和争吵声,但声音到他的周围,却好像温柔地绕过了他,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昨天看天气预报的时候,说是今天有雨,我还稍微担心了一下,现在看来我的运气果然不错。” 琴酒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闻言回头看了眼窗外的海面,然后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人和机器又不可能完全预测准一切。”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神院度偏过头,眉梢带着笑意地冲着琴酒挑了挑眉,“你猜我现在想要做什么?” “玩你自己的头发去。”暖融融的阳光似乎也缓和了琴酒身上的冷意和锐利,他懒洋洋地瞥了神院度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又不是没留过。” “长头发打理起来很麻烦。”神院度留过一段时间的长发,大多数时候都是简简单单地扎个马尾,但没过多久就因为嫌麻烦而剪掉了——他不太喜欢吹风机,可头发如果湿着又很容易引起头疼,夏天又觉得热……考虑到这几点,他很爽快地就恢复了短发的造型,“亏你能一直留到现在。” “呵。”琴酒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笑,他伸手略微拉起神院度的袖子,指甲轻轻在皮肤上剐蹭过,然后指尖勾起了一截素色的头绳,从神院度的手腕上取下后,抬手三两下就将头发简单束在了一起,“满意了?” “勉勉强强。” “雅文邑,要来玩牌吗?”基安蒂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副扑克牌来,“应该够玩两把的。” “不了,你们玩吧,话说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今天自己做饭?”基安蒂不确定地说道。 “……那我想我不参加是对的。”神院度沉默了一下,然后顶着琴酒戏谑的眼神委婉但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可不想度假把自己度进医院。” “真的假的?”基安蒂是听说过神院度做饭的水平,但她一直以为那是夸张的说法来着。 “我想大概在场的某个人有充分的发言权。”神院度的眼神飘向琴酒,又看向了驾驶室的玛克,“从此非必要情况禁止我靠近厨房什么的……” “所以说这算是投毒吗?”基安蒂突发奇想地说道。 “……也别归类到这么严重的事情上。” 笑闹过后,船速逐渐慢了下来,已经能够看到岸边停泊的位置,随着游艇停靠在岸边,他们拿着行李下了游艇,将东西先放在了他们住的地方,然后库斯塔就迫不及待地从行李箱中取出了泳衣,直奔海边沙滩的换衣处而去:“我先去换衣服了哦,你们一会记得跟过来。” “别跑的太快。”神院度无奈地嘱咐了一句,他和玛克简单将东西整理了一下,就也拿起衣服向着换衣处走出。 换衣处坐落在沙滩上,沙子是细软的那一类,鞋子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来这里的人不多,再加上维护的比较好,所以显得很干净。 换衣处里并没有人,装修得很不错,最里面是淋浴间,在换衣处和淋浴间之间还有着一小段走廊,配备了镜子和吹风机。神院度打开了一个柜子,然后将东西放在了长条状的椅子上,然后自上而下从领口的扣子开始一颗一颗解开。 就在这时,神院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后帘子被掀开,脚步声朝着他靠近,神院度没有回头,只是将衣服脱下,顺手叠好放进了袋子里,随口说道:“找的地方还不错吧?” 琴酒应答了一声,然后在神院度旁边开了个柜子,从态度上来看,他对这里还算满意,要是真的人声鼎沸,满是嘈杂的声音,他保准掉头就走,毕竟到海边不能随身带着武器,还要防备着周围不知根底的人就够让人烦躁了。 神院度解开裤子的扣子,裤子下滑,腰线和在他的动作中若隐若现的腰窝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神院度感受到了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在他的脊背和腰上徘徊,他转过头去看向琴酒:“怎么了?” 琴酒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他光明正大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目光从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到喉咙,再到胸口,一路下滑,最后又重新回到了那双眼睛上:“看看你是不是和杜本内一样疏于锻炼。” “所以结论是?” 琴酒勾了勾唇没有说话,他伸手抓住了衣服的边角,往上一掀,脱下衣服露出了流线型的肌肉,银色的束起的头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一部分后背,神院度似乎看到了什么亮闪闪的东西从眼前划过,没等他细看就不见了踪影:“要试过才知道。” 289 第 289 章 海边度假(三) “算了吧, 我可不想打架。”神院度抱着臂轻笑道,他换上泳裤,然后弯腰将装有换下来的衣服的袋子放进柜子中锁上, 风吹动帘子,阳光和阴影一晃一晃地你争我夺,流淌过他的身躯,没入了深色的泳裤中,随着一声轻微的咯哒,他直起腰,随手将银色的钥匙悬挂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就先出去了。” 神院度与琴酒擦肩而过,但在路过琴酒的柜子时,仿佛是不经意间, 神院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里面一瞥, 似乎看到了被衣服遮盖了大半, 只露出了一点边角和银色的链子的指环,他唇边的笑意一闪而逝, 推门走出了换衣间。 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神院度用手挡在额头眯了眯眼,沙子被太阳晒得已经失去了夜晚的凉意和晨露的清凉,向外散发出些许灼烫的热量, 神院度踩在上面的脚趾不由地瑟缩了一下,他打量了四周一眼, 然后朝着海边走去。 他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库斯塔的身影,于是出声疑惑地喊道:“库斯塔?你在哪里?” “哗啦!”一阵水声响起,库斯塔从海面冒了出来,她甩了甩头发, 打湿的头发上甩出的水珠落进海面,显然已经在海里游过一圈了,“雅文邑,快下来,很凉快的。” “我想你大概先要涂上防晒?”神院度远远地看见基安蒂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于是朝着库斯塔招了招手,“小心被晒伤了,先上来吧。” “马上就来。”库斯塔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水里走出来,然后拿起玛克放在一旁的防晒霜——玛克先将东西放在了这里,才去换的衣服——坐在沙滩椅上,打开盖子挤在胳膊上抹开, “基安蒂你要吗?” “我自己带了。”基安蒂表示自己已经在换衣间涂完了,她简单热了热身,然后走进海里,一个猛子扎进去不见了踪影。 “动作真快……有人要游泳圈吗?”杜本内拿着两个充好气的游泳圈走过来询问道。 “你不会游泳吗?杜本内。”库斯塔虽说并不觉得每个人都要会游泳,但组织中不会的应该在少数,尤其是在有人因为溺水而任务失败,顺带着将自己的小命都交出去了之后,库斯塔就对于“多学点没坏处”这句话深以为然。 “不,我会,但是游累了在海面上飘着也挺舒服的。”尤其是对于失眠的人来说,飘着飘着就睡着了,当然,前提是别睡得太死,不然很容易就飘远了,“发发呆,清空清空脑子什么的……” “……怎么听起来像是你的经验之谈?”库斯塔抽了抽嘴角,然后琢磨了一下,“一会再用吧,先尽兴了再说……雅文邑我去玩了。” “去吧。”神院度接过库斯塔手中的防晒霜,看着她跑远,然后在沙滩椅上曲起腿,将防晒霜从小腿开始均匀地涂抹在了上面。 在琴酒的眼中,他是真的分不太清究竟防晒霜和神院度比起来,谁更白也更细腻一些,神院度看见琴酒,十分自然地将防晒霜递了过来,然后背对着他转过了身:“帮我涂一下后背。” 琴酒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防晒霜挤在手心,然后被按压在了神院度的后背上,白色的膏体被体温所融化,隐隐带上了一点半透明的颜色,黏黏糊糊地蔓延到了指缝之间。 防晒霜带着很浅的香味,只有在很近的距离才能嗅到一点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几乎嗅不到的味道却隐隐约约飘散在空气中,随着呼吸的频率一直萦绕在鼻腔之前,但想要仔细去体会时却根本捕捉不到,勾得人心痒痒。 琴酒的眸色转深,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的手掌发热,与神院度皮肤相触的地方似乎燃起了一簇火苗,快速引燃了它所触碰到的一切。琴酒的身体前倾,与神院度之间的距离拉近,手上放轻了力道沿着脊椎下滑,然后贴上了神院度的侧腰,然后手指忽然收拢用力。 “琴酒?”神院度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疑惑地转头看向琴酒,琴酒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然后将防晒霜递还了回去,“好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那我就先下水了。”神院度将防晒霜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然后起身走向大海。琴酒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缓缓落在了他的侧腰,与白皙的皮肤相对的,那里有一小片微红,依稀可以辨认出一点指印的轮廓,虽然琴酒知道那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并不妨碍琴酒从内心中泛起愉悦。 就好像是已经被标记了所属的所有物一样。琴酒在原地闭了闭眼,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中的情绪沉淀下来,迈步朝着神院度追了过去。 清凉的海水没过神院度的小腿,逐渐攀升到腰线,然后盖过肩头,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潜入了水中。 黑色的头发在水中浮动,神院度如同一条漂亮的游鱼,在水中自如地摆动着尾鳍,阳光从水面上照射下来,水下的世界一片透亮。 五彩斑斓的珊瑚自由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海星在一边缓慢地爬动着,几尾小鱼似乎很好奇这个突然出现在水底的人类,也不知道是不是将他认作了一条陌生的大鱼,他们加速游动了过来,轻啄着神院度的指尖,时停时走,围绕着神院度周围打转。 神院度停了下来,手指拂过小鱼滑溜溜的身体,小鱼像是被挠到了痒处一样左摇右晃,然后调皮地穿过他的指间。神院度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刚想尝试着将它们引到自己的手心,就见它们忽然一哄而散,神院度抬起头,看到银色的长发飘散在水中,水中太阳的波光映照在上面,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他对上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神院度挑了挑眉,朝着琴酒勾了勾手指,脚下一蹬水底的沙地,水流涌动着浮起了他的身体,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射了出去。 海藻在水流中轻轻摇动,海水温柔地轻抚过他的身躯,神院度的身体突然一滞,感到脚腕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然后猛地向后拖拽了过去。 神院度的嘴里吐出了两个泡泡,顺势腰胯一扭,在水中旋身,在浮力的作用下,他能够做到很多在陆地上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另一条腿微微蜷缩,然后一脚踹在了琴酒的胸口上。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琴酒的手只是稍稍一松,然后又再次收紧,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打算,在神院度因为惊讶而略微睁大的眼眸中,琴酒的手向后一扯,他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地向着琴酒飞了过去,然后被他双手搂着腰,半搂半抱地扛在了肩上,琴酒在冲击和惯性的作用下也向后倒退了几步,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个姿势可不太舒服。神院度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挣扎了一下,双手在琴酒的肩膀上用力一推,恰好这时来了阵风,掀起了几朵浪花,连水流也跟着滚动,在水中确实不容易控制身体,琴酒仰面倒了下去,后背着地,神院度的小臂撑在他的耳边,两人肌肤相贴,深海蓝与墨绿相撞,好像都浸透着对方的影子。 神院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他的氧气已经告罄,一连串的气泡从他的嘴里冒出,他用力地抓住了琴酒环在自己腰侧的胳膊,试图将其掰开。 然而琴酒不知道在想什么,即使自己也濒临极限,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放手,海底的沙子与尘土被扬起,他注视着神院度在剧烈挣扎和窒息之下脖颈处浮现的青筋,就好像一条被绳子和渔网困住,无法挣脱的鱼,他松开了一条胳膊,抓住了神院度的手,指腹缓缓摩挲过上面的戒指,直至神院度在本能的驱使下,眼底深处掀起了汹涌的波涛,弥漫上了深深的危险,他才一撑地面,带着神院度向上破水面而出。 “咳咳咳……” 水珠从神院度的头发和脸上滚落下来,他一手压在琴酒的肩头支撑着自己,另一只手抵在唇边不断地呛咳着,胸口上下起伏,琴酒静等着他缓和下来,最终神院度抹了一把脸,冲着琴酒抱怨道,“你在发什么疯?还真准备试一试我有没有退步吗?在这种情况下同归于尽是不是太搞笑了点?” 神院度的后半句话虽说是在开玩笑,但实际上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因为琴酒除了禁锢住他之外,并没有做其他的防御措施,也就是说假如神院度真的准备下手的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这可不是在发疯。”琴酒发出了一声嗤笑,“难道不是你先挑衅的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是……算了。神院度的手指插进头发向后捋去,几缕被打湿的碎发滑落下来:“那就勉强算是扯平了,至于没扯平的那部分……” “雅文邑!”远远传来了库斯塔的呼喊,神院度回头看去,看到库斯塔站在岸边,朝着他招手,“玛克切了西瓜,要上来吃点吗?” “就来!”神院度回答完,然后转头冲着琴酒眨了眨眼,“带我回去没问题吧?” “哼。”琴酒哼笑了一声,抓住某个像是找到免费的劳动力不想动弹的家伙的胳膊,再度将其拖入水下,“你在小看谁?” 290 第 290 章 海边度假(四) “雅文邑, 西瓜好甜。”库斯塔举着手里被咬了一半的西瓜自卖自夸, “不愧是我选的瓜。” “是吗?”神院度从水中走了出来,海水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下来,从泳裤的边角,沿着大腿肌肉的线条, 蜿蜒着爬过小腿的线条, 最后没入了沙地中,留下一点濡湿的痕迹, 然后又很快被太阳所蒸发,琴酒脚下微不可察地一顿, 很快又恢复了沉稳,脚步平静地走了过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其中的异样。 神院度随手拿了一块毛巾丢给琴酒, 然后将毛巾披在身上, 简单擦了擦身体, 接过玛克递过来的西瓜咬了一口,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很甜。” “对吧?”库斯塔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然后手一指海边,那里还有一个用网兜兜着的西瓜,浸泡在海水中,正随着海浪飘飘荡荡, “那里还有一个, 这样吃的时候就会觉得凉丝丝的。” “雅文邑大人, 这是撞到哪里了吗?”玛克察觉到了神院度身上的不对劲, 有些迟疑地看着神院度的脚踝、小腿和腰间问道。 “应该是潜水的时候没太注意。”脚踝和腰是琴酒,至于小腿……大概是在水底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哪里,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神院度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 还好他一向恢复得都比较快,不然他估计就能看到打起来的玛克和琴酒了……说不定库斯塔和白兰地也会加入其中,演变成一场混战,“一会就好了。” “雅文邑,要打沙滩排球吗?”基安蒂手里拿着一个排球抛上抛下,不远处的沙滩上恰好矗立着一个排球网,“我们正好可以四对四,伏特加当裁判。” “可以啊,只不过先让我休息一下……等等?四对四?”神院度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环顾了一周,一、二……八,这是八个人啊?少了谁? “杜本内呢?” 众人莫名停顿了一下,他们互看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地看向海面,只见一个眼熟的游泳圈正随着水流越飘越远,看起来压根就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神院度:…… 众人:…… “……那是杜本内没错吧?”基安蒂的眼皮直跳,她挪到库斯塔的身边小声问道。 库斯塔表情沉重地一点头,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以杜本内的体力,这么远的距离他真的能游回来吗?“该不会到时候还要报警去救他吧?”光是想到这里,库斯塔就感到了深深的窒息,要是这样,杜本内从今往后就要在组织里出名了。 “呵。”库斯塔忽然觉得背后的天气变成了三九严寒,她僵硬地回过头去,看见白兰地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只是在这时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心里发毛,“沙滩排球就先等等吧,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库斯塔抖了一下,悄悄地后退一步躲到了神院度的身后,她都听到白兰地的磨牙声了。 “我们去钓鱼吧。” 杜本内躺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微风吹过,草茎倒伏,树叶吹奏着乐曲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湛蓝的天空中,白云像是一块胖嘟嘟又软绵绵的,彩虹如同一座拱桥一样架在下面,好一派悠闲而又安宁的景象。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杜本内伸展着手臂,惬意地想着,一会再去喝杯咖啡,散散步直到黄昏,然后就可以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 就在这时,忽然刮起了大风,天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天空昏黑一片,似乎想要沉沉地坠下来。杜本内吓了一跳,他感觉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神经一跳一跳的,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难道是世界末日了? 杜本内猛地睁开了眼,然后就对上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白兰地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表情,他呆滞地花了半秒钟时间思考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又花了另外半秒钟清醒过来,然后猛地一起身。 只听“噗通”一声,杜本内忘记了自己是在游泳圈上,游泳圈侧翻,他直接掉进了水里。杜本内手忙脚乱地扒着游泳圈,心虚地抬头看着白兰地,他这才发现白兰地是站在游艇上:“白兰地大人。” “哦?居然困成这样啊,难道是我压榨你太狠了吗?”白兰地凉凉地看着杜本内,他有那么一瞬真的想过就这样让杜本内飘到世界尽头,任凭他自生自灭算了。 “……没有。”有也不敢说啊。杜本内的眼神飘忽,他能说他也没想到自己一觉能飘得这么远吗? “雅文邑大人都委婉地提醒我,还是给后勤部多招两个人吧。”白兰地的脑门上冒出了两个井字,他在雅文邑大人心目中的形象居然在杜本内的身上惨遭滑铁卢。 “咳咳。”杜本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白兰地大人能来救我……” “救你?谁说是来救你的?”白兰地勾起唇角,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咦?”杜本内眨了眨眼,“难道不是……” “我分明是来钓鱼的。”白兰地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根钓鱼竿来,金属的钓鱼竿在阳光下反射出一抹幽光,杜本内似乎听到了它在白兰地手中咯吱作响的声音,“这不是有一个上好的鱼饵吗?” “等等!白兰地大人!您冷静一点!您钓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鱼饵啊!大白鲨吗?!” 杜本内的惨叫响彻云霄,库斯塔“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唉,这么大声音,把鱼都吓跑了怎么办?” “天呐,杜本内。”基安蒂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虽说她的笑点一向不高,但这次属实是很有意思,没看见连科恩的脸上都露出了微小的笑容了吗? 这种情况要是不记录下来岂不是太可惜了吗?基安蒂用手抹掉眼角冒出来的泪花,毅然决然地拿起手机,给海里的杜本内来了一个十连拍,然后分享给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分享给全组织是她最后的怜悯……话说她怎么觉得好像杜本内每次出场都会闹一些幺蛾子出来? 神院度听到了手机的响声,但是没有去看,不用想都知道发的是什么,这种时候还是给杜本内留点颜面吧。风吹动了他并没有系扣子的衬衫衣摆——主要起到的是防晒的作用,神院度给鱼钩安上鱼饵,然后用力地甩了出去,眼见着鱼钩没入水中,扩散出一圈涟漪,神院度将鱼竿放在了支撑架上,淡定地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鱼上钩。” “要比一比吗?” “我是无所谓。”神院度看向琴酒挑了挑眉,“就比一个小时谁钓的鱼多怎么样?” “赢家的奖励呢?” “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让我想想……随便什么好了。”神院度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主意,于是随意地说道,“只要别太过分。” “别太过分吗?”琴酒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遍,手中稳稳当当地拿着鱼竿,眼中闪过一抹恶劣的光,“你别后悔就行。” 然而…… 半个小时后。 “我觉得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神院度吹着海风,悠哉游哉地说道,“恐怕我们今天要以平局收场。” 也不知道是位置还是风水的问题,这半个小时,两人的鱼竿堪称一动不动,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收获,库斯塔更是钓上了一条三斤重的鲷鱼,高兴地说着一会要烤鱼吃。 “呵。”琴酒摸了摸衣兜,有点想点烟,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就在这时,神院度发现鱼线轻微地动了动,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真的有收获,神院度也没抱有什么希望,顺手往上一提。 “所以说,为什么会钓上来一只……”神院度眼神微妙地看着鱼钩上蠕动的一团,他其实并不会钓鱼,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情况,“八爪鱼?” 他试图将其从鱼钩上扯下来,这只八爪鱼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牢牢地扒着鱼钩不放,费了半天劲才取下来,期间还吸在了神院度的手上,被关进鱼篓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总之,勉强也算是有所收获?” “我记得我们比的是钓‘鱼’?”琴酒特地在“鱼”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八爪鱼……”神院度陷入了沉思,“章鱼应该也算是鱼的一种吧?” “别在那里偷换概念,雅文邑。” “好吧好吧。”神院度轻松地耸了耸肩,“再来。” 291 第 291 章 海边度假(五) “雅文邑。”库斯塔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探头查看着神院度的收获,“你都钓到了什么……呃……” 库斯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为此她还特地揉了揉眼睛, 蹲在鱼篓边再三确认:“这都是你钓上来的?” “虽然看起来有点惹人怀疑, 但是是的。”神院度似乎已经接受了事实,镇定自若地说道。 “一只八爪鱼, 两只八爪鱼,一只龙虾……为什么还会有扇贝?”库斯塔匪夷所思地说道, 如果说其他的还有两分可以解释的余地,这个扇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到底什么情况会钓上扇贝来啊?就算是有人在水底下往鱼钩上挂东西, 那也是挂正常的鱼,谁会把这玩意挂上去啊? “就算你让我解释,我也解释不了。”神院度无辜地摊开手, 自从第一只八爪鱼上钩之后,就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就是这个门开的可能有点偏差, “大概钓鱼就是比较容易钓到其他的东西吧?” “别把什么都推到钓鱼上啊!” “呵,不愧是你。”琴酒早已放弃了比赛, 他就想看看神院度究竟还能钓上来什么离奇的东西, “永远那么出人意料。” “我就当作是夸奖收下了。”神院度遗憾地放下了手里的鱼竿, 不管他钓上来了多少东西,最后也确实如同他所预感的那样以平局收场,因为这里面连一条能够被称之为“鱼”的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把范围限定的那么死了。” “范围限定?”库斯塔疑惑地看着神院度,“什么范围限定?” “一个小小的比赛。” “和琴酒?” “是的。” 这么说大概比的是钓鱼?库斯塔看了看琴酒空空如也的鱼篓,眼珠子转了转, 不由地扼腕叹息:“早知道我就偷渡两条鱼给你了。” “作弊的事情就不要说的这么大声了。”神院度无奈地揉了揉库斯塔的脑袋,虽然几率很小,但其实库斯塔并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别看她平日里说说笑笑,她降低存在感,无声无息地接近敌人的能力相当不错,前提是琴酒真的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我们回去做点东西,正好可以将这些钓上来的东西都处理了。” “好,我去告诉玛克一声。”库斯塔乖乖点头,去前面的甲板将事情告诉了玛克,然后用脚尖碰了碰安详地躺在那里,如同一条脱水的咸鱼的杜本内,“还没死吧?” “我宁愿我死了。”杜本内有气无力地说道,顾忌到不远处的白兰地,他甚至都不敢太过大声,“前两天有一个离职的家伙,他手里的工作被白兰地大人转交给我了。” “你们还有离职?”库斯塔惊奇地说道,如果是下面那些白兰地掌管的正经公司里的职员,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能到杜本内手里的工作,原本负责的人怎么说也得接近核心了吧?你确定这个离职是正常离职吗? “被离职。”杜本内停顿了一下,严谨地修改了一下措辞。 “那没问题了,你继续。” “他手里还有三个正在谈的合同,两个还没有启动的项目,以及一个全都是坑的合作协议。”杜本内的声音飘渺,好像灵魂已经飞出体外,“接下来的半年我不仅别想有休假机会了,而且目测得天天加班……你有什么防止脱发的好用的东西推荐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东西……不对,你居然还能有休假的时间?”库斯塔震撼地看着杜本内,就算杜本内的工作强度没有白兰地高,但怎么想都是首屈一指的,就这样他居然还能休假?难道不是每天都会加班到深夜吗? “挤一挤总是会有的,一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天稍微轻松一点。”杜本内表示,只要用三十天干完三十一天的活,多出的那一天不就可以休息休息了吗? “你厉害。”库斯塔的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敬畏之心,好家伙,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卷吗?琴酒一个,白兰地一个……等会,神院度虽说每天的作息挺规律的,时不时浇个花,看本书,但是每天也是邮箱爆满,玛克除了负责家里的事务之外,也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只不过因为效率够高,所以才看不出来,这样算下来的话…… 难道每天吃喝玩乐的就只有我自己吗?不不不,组织下发下来的任务我都完成了,我这叫做张弛有度,怎么能和“超人”去比呢? 库斯塔重新拾起了信心,游艇缓缓开动,很快就回到了岸边。玛克将炉子和炭火搬了出来,然后将食材和他们钓上来的那些海鲜清洗整理好,默默地开始搜索起能帮忙的人来。 结果等他环顾一圈,好像一个顶用的都没有,该说幸好今天选择的是烧烤,不是特别麻烦吗? “这边可以分给我一个小炉子。”神院度朝玛克挥了挥手说道。 玛克的眼皮一跳,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惊悚的神色来,您是认真的吗?雅文邑大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神院度悄悄指了指琴酒,用口型表示交给琴酒就好,琴酒发现了神院度的小动作,但也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出言反对。 太阳逐渐西斜,海面和天空都染上了一片橙红,肉串在贴网上逐渐由红色变为蜂蜜焦糖的颜色,油脂被烤出,在底部汇聚,然后滴落下来,砸在烧红的碳块上,发出了滋啦的声响。 原本就已经腌制过的肉在火焰的烘烤下,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随着最后收尾的混合着多种香料的调料被撒上去,库斯塔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着琴酒,没想到这家伙手艺还不错嘛。 “以前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出去吃,但偶尔也有不方便的时候。”神院度自然地拿起一串放到他盘子里的肉串,吹了吹上面冒着的热气后说道,“你总不能指望我来做饭吧?”那可比做任务危险多了。 “那倒也是……”个鬼啊!库斯塔的嘴角抽了抽,虽说她似乎听神院度提起过琴酒会做饭这件事,但是可能是由于刻板印象,她总觉得琴酒是那种买回速食食品,需要的时候就丢进锅里热一下的那种……不管了,先尝尝看。 库斯塔这样想着,拿起烤串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好像有点淡了?” 考虑到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所以玛克在腌制的时候并没有放的过重,他额外调制了酱料,以便可以根据各自的需求在烤肉的时候刷上去。 “我觉得正好,你可以自己加一点。” “哦,雅文邑你的口味比较淡来着。”库斯塔嘀嘀咕咕地说道,负责烤肉的琴酒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面无表情地将烤好的部分取下,放进了自己和神院度的盘子里,“有辣椒吗?” “玛克那里应该有。”神院度表示他们压根就没有拿与之相关的调料,“我记得基安蒂拿了很多。” “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库斯塔拍了拍手,一跃而起,朝着中央大号的烧烤架走去,“需要我拿点什么吗?” “拿你想要的就好了。”神院度看着库斯塔跑远,然后用手指从上方挟起了杯子,里面的冰块碰撞发出了好听的声音,琥珀色的酒液像是波涛一样轻微晃动着——他们将游艇中的酒搬了下来,然后朝着琴酒示意了一下,“所以出来度假没来错吧?” “也就是你了。”杯子之间轻微的碰撞声响起,琴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的表情在夕阳和跳动的火光中,似乎显得缓和了许多,没有那么不可靠近,“总是有这么多的……” 琴酒没有接着说下去,他似乎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形容词来描述神院度的行为,将要完全融化的冰块停留在唇齿之间,琴酒一口咬下,伴随着咯吱的声音,冰块消融而成的冰水混杂着酒液,流淌过喉咙被吞咽了下去,勉强压下了心中不知是燥热还是其他什么的情绪。 “我就勉强当作是你的口是心非。”神院度轻笑道,他看向远处拿着一个烤的通红的鸡翅——目测裹满了辣椒,不停地怂恿科恩吃下去的基安蒂,以及旁边唯恐天下不乱大声叫好的杜本内,忽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或许。”琴酒对此不置可否,“如果你真的觉得这能让他们度过暴风雨的话。” 292. 第 292 章 海边度假(六)…… “那要我们是做什么的呢?” “你是准备将保姆当到底吗?”琴酒露出了嘲讽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说道,“过家家的游戏还没玩够?” “人都是感情动物,我是,你自然也是,我可没有什么庇护所有人的想法。”神院度晃了晃酒杯,然后朝着琴酒眨了眨眼,“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个人主义者,比起其他人的看法,各种各样的约束什么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心意更加重要。” “真该让其他人看看你的嘴脸。”琴酒评价道,但也没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表情,或者这样来说,他和神院度至少有一部分是趋同的,那就是比起其他人,他们要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判断,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目光,“够傲慢的。” “这个词用来形容你也不错。”神院度谐谑道,“不管怎么看,在组织里我都要比你受欢迎多了吧?” “那只能说明他们是会被表象所迷惑的废物。” “……虽然知道你是在说别人,但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在骂我?”神院度打量了着琴酒的表情,下达了肯定的判断,“你就是在指桑骂槐。” “真高兴你还转得动你的脑子。”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选择偃旗息鼓,这时候库斯塔兴冲冲地拿着一杯酒跑了回来,放在了神院度的面前:“雅文邑,快看,这是我调的酒。” “你不是去觅食了吗?怎么拿了一杯酒回来?” “这不重要啦,快尝一尝,看看能不能猜出来我都加了什么进去。” 神院度借着日落的光辉端详了一下,酒的颜色和红酒相近,只不过要浅上不少,嗅上去除了酒的味道之外,似乎还有一点点柑橘的香气,轻微晃了晃能看到有些许气泡漂浮上来。 感觉有点不妙。神院度在库斯塔期待的眼神中浅浅地抿了一口,入口复杂的味道让他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他掩饰性地扶了扶额头,一言难尽地问道:“你把什么兑起来了?葡萄酒和白酒?还有苏打水?” “一点柏图斯,一点伏特加,还有白兰地和橙子气泡水。”库斯塔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倒了一小杯杜本内带来的德国黑啤。” “你这叫什么调酒?”神院度装作不经意间放下了杯子,“你这只能算将几样东西混在了一起。” “有意思就行了。”库斯塔摆了摆手,继续兴致勃勃地将目光投向了其他饮品,显然她现在正在兴头上,“要多尝试一下新鲜的口味嘛。” “别自己喝的太多了,混合酒很容易喝醉的。”神院度提醒了一句,待库斯塔走远之后,他用手指默默地将这杯稀奇古怪的酒推到了琴酒面前,他的酒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但无论怎样,他都对于这种过于超前的口味敬谢不敏,“要试试看吗?” 琴酒用一种“你当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看着神院度,不管是从库斯塔嘴里说出的“配方”还是神院度的表现,都说明这杯酒的味道好不到哪里去,他又没有那种无谓的好奇心:“这种殊荣还是你自己享受吧。” “别这么不近人情,琴酒。”神院度用手撑着脸,笑眯眯地说道,“人要勇于尝试新鲜的事物。” “呵。”琴酒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眼前的酒杯,“尝试新鲜的事物?” “我这不是尝试过然后放弃了吗?”神院度透露出了一种发自心底的真诚,鼓励着说道,“现在轮到你迈出这一步了。” 琴酒别有深意地看着神院度,他的手指触及了酒杯,一点一点地将其拿起,在即将触及到嘴唇的时候,他的手臂忽然一拐,手腕一转,朝着神院度的杯中倾倒了半杯,然后好整以暇地端着剩下的半杯酒朝着神院度示意了一下:“没有人陪着可喝不下去。” “我们就一定要这么互相伤害吗?” “你先起的头,怨不得别人。” “我后悔了。”神院度苦恼地看着眼前的半杯酒,这就叫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貌似自损的远远不止八百,往好处想,最起码拖人下水的计划成功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你可以试试看。” “好吧。”神院度轻叹了一声,端起杯子看向琴酒,太阳此时已经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只剩下一抹将散不散的余晖在天边延展,在眼睛里化作一片橙红色的霞光。海浪的声音在琴酒的耳边回响,琴酒注视着神院度,心脏缓慢而有力地一下一下跳动着,每一声都异常清晰。 伴随着玻璃碰撞的声音,酒液滚过喉咙,被吞咽了下去,明明都是首屈一指的好酒,混合在一起却从舌根慢慢冲出了苦涩的味道。神院度用手虚掩着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半晌后低声说道:“真难喝。” “……啊。” 夜晚悄然降临,月亮代替太阳悬挂上了夜空,向大地洒下银辉。 神院度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他用手背触碰了一下面颊,感觉还是稍微有点发热,果然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提醒了库斯塔,反倒是自己有点喝多了。 “雅文邑大人,您还好吗?”玛克关心地问道,顺带着递给了库斯塔一个“等我跟你算账”的眼神,这家伙后来已经玩疯了,将基安蒂他们都放倒了,就算是出来度假也不应该这么放纵。 “没什么问题,也是我自己想喝的,怨不得别人。”神院度轻松地说道,偶尔忘掉一些事情,什么都不去想也不错,“我去阳台吹吹风,库斯塔今晚也早点睡吧,别熬夜。” “我知道啦。”库斯塔这个用她的特制“调酒”将场面弄得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反倒是神采奕奕,“别吹的太久,晚上还是挺凉的。” 神院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他推开阳台的门,窗帘拂过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这里要比城市安静多了,没有了车水马龙,取之而代的是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以及夏天隐隐可以听到的蝉鸣和草丛中蟋蟀的鸣叫。 从阳台这里能够看到岛上小小的灯塔,神院度之前看到有很多海鸥在那里盘旋,朱红色的灯塔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很漂亮,而在夜晚,上面那间小小的“屋子”亮起了光,为在夜色中航行的船只指引着方向,他在白天的时候就有过去逛一逛的想法,不过想到临走前再去也不迟,就暂时先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过夜晚总是有夜晚的东西可以欣赏,神院度如此想道,他的胳膊随意地搭在阳台的木制栏杆上,然后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和星星。 这里的星星要比城市里能看到的多得多,真正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繁星点点”,就连月亮都没有完全掩盖过它们的风采,神院度像是在发呆一样看着星空,然后忽然说道:“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看过星星了,我想你就更没有机会了对吧?”说着,他低头朝着下方看去,深海蓝色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一点明灭的火光,里面缓缓流淌出了淡淡的笑意。 琴酒叼着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气,整个人无声地几乎要融入夜色,他抬眼看了神院度一眼,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可没有你那么‘悠闲’。” 琴酒住在神院度对面的那栋房屋里,虽然同样站在阳台上,但是他现在的位置要比神院度矮上一层,屋里的灯光透出来,再加上明亮如水的月光,琴酒自下而上能够清楚地看到神院度的表情。 “这点确实没办法反驳,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你自找的。”神院度轻笑道,“不过有时候也有点好处,就比如……基尔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跟之前了解到的一样。”琴酒轻啧了一声,到目前为止,对于基尔的审查依旧处于怀疑的阶段,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但琴酒很明显并没有相信基尔的说辞,“仅凭借那个自动喷水装置的话……” “基尔有问题是肯定的。” “之前拿不准的不是你吗?”琴酒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上的杀气一闪而逝,很快平复了下去,说到底他其实早有预感,“这回这么肯定……你发现了什么?” “你可以猜猜看,给你一个提示,是在医院的时候。” “医院?”琴酒想起了当时那辆爆炸的车和基尔的说辞,以及在那之后,神院度上前查看的动作,“是那个FBI?” “有点关联,但这并不是重点。”神院度笑吟吟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是看到的。” “看到?”琴酒咀嚼着从神院度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略微蹙了蹙眉,他是在前一天晚上才锁定了基尔究竟在哪家医院,并将这件事通知给了神院度,难道神院度是提前做出了相应的安排?“你早就知道FBI将基尔送到了杯户中央医院?”:,,. 293 第 293 章 海边度假(七) “不, 在这件事上我可没说谎。”琴酒发邮件过来的那天他确实是睡着了,具体的计划他是在第二天起床之后才看到的,只不过在出门之前他额外做了一些事情, 有些东西确实是不讲道理的,“我知道目的地的时间跟你所知道的一样。” “你安排了眼线?”虽说在得知计划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合适的眼线混进医院中有些夸张,但是琴酒并不认为神院度做不到这种事, “跟着当时混乱的人群一起?” “不要往深处去猜了, 我说的就是表面意思。”神院度用手撑着下巴,低头似乎是在欣赏琴酒思索的样子, “就是通过这双眼睛看到的。” 神院度的话表面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人细细想去的时候,却能察觉到里面隐含着的惊悚——越是心思复杂、想象力丰富的人越容易被其中透露出的信息所迷惑:如果神院度说的是真的, 他又全程都没有靠近过医院,那么他是怎么得知医院中发生的一切的呢? 然而琴酒很平静地略过了其中的种种考量, 这对不管事情有多么无可指摘都会留有一丝怀疑的他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好像在他感到疑虑之前,有什么无形而又确凿存在的东西将其覆盖了过去, 没有焦灼的拉锯战, 有的只是摧枯拉朽。 我大概是疯了。琴酒垂眼看着自己夹着烟的手指,他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不安与陌生, 对于莫名其妙出现的不知是不是出自内心的念头,像是一直以来试图控制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的掌控欲上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缝,有关一个人的东西在无声无息间从这条缝隙中溜走,他反复回忆着自己丢失了什么,本应尽快将这个有可能让千里之堤溃决的“蚁穴”重新弥补, 让它像过去一样坚固得不可动摇,但是…… 或许只是一时的犹豫和踌躇,或许只是想要在最后下定决心前再多想一想……大概很难有人会相信在组织中以冷酷和残忍著称的琴酒会有这样的情绪存在,琴酒也从来都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他觉得自己迟早会摒弃掉这些累赘的东西,他不过是暂时让其停留在那里,他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在很长时间中他甚至都没有怎么想起对方的名字,却没想到人心莫测,天平早就倾往了一边,而他…… 琴酒单手插进兜里,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一点一点地将其在手中攥紧,上面荆棘的花纹印在手心中,带来了淡淡的钝疼。 从一开始就输的彻彻底底。 我果然已经疯了。琴酒将将要燃尽的香烟摁灭,似乎是出神了片刻,银色的长发在夜色和月光中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然后抬头注视着神院度,神院度忽然有点摸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你这样说话不难受吗?” “这句话怎么说?”神院度的眼睛微微睁大,表露出他的意外和惊讶,随后他的身体前倾,眼中的笑意加深,像是在被风吹起波澜的海面上被打碎的月亮。 “我说……”琴酒停顿了一下,像是准备诵读一首生涩的不知该如何起头的诗,蟋蟀悄悄地将自己的声音藏进了草丛中,天空中的云游过来遮挡住了一部分月光,琴酒的面容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席阴影的帘子掩藏了起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要出去走走吗?” “我可以将这个当作一个邀请?” “明知故问。”琴酒轻啧了一声,却也没有不耐烦,“你到阳台上总不至于是来说这些的吧?” “真是少见。”神院度手指抵着下巴歪了歪头,拉长了声音,“这个嘛……” “现在可还没到你睡觉的时候。”琴酒抱着臂,似笑非笑地将神院度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借口?” “倒不是这个原因……话说你为什么能将好好一个邀请说的像威胁一样?”神院度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我只是在想,要是跟玛克和库斯塔说的话……算了。” 琴酒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奇特的预感,只见神院度双手在栏杆上一撑,整个人轻巧地站在了栏杆上直起了身,月亮和繁星在他的头顶,风纠缠着他的衣服打转,像是一眨眼间就会消失在他的眼前,然而他低下头冲着他微笑:“那就换一种方式好了。” “雅文邑!”琴酒的额头上蹦出了两条青筋。 “嘘。”神院度的手指贴着嘴唇,“小声点,小心吵到别人了。”说着,没给琴酒说话和更多准备的时间,就这样从高处的阳台上一跃而下。 琴酒的瞳孔收缩,他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只载着月光的飞鸟,在夜色中生辉,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飞鸟收敛起羽翼落在他身边,他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琴酒看到了一双属于天空,属于大海,属于夜晚的月亮的眼睛。 “……你是醉酒了还没清醒吗?”琴酒的呼吸一滞,在短暂的怔愣之后,他的表情并不好看,这家伙的行动力非得体现在这个时候吗? “或许你说的对。”神院度轻松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惬意地说道,“不然我来阳台吹风做什么?” “你还真敢说啊。” “反正我都过来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神院度偏头看向琴酒打趣道,“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该不会改成在这里谈心了吧?” “哼。”琴酒冷哼了一声,他真想在物理意义上和神院度“谈一谈心”,他转身推开阳台的门,朝着楼下走去。 在客厅的伏特加听到下楼的声音,赶忙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然后向着楼梯的方向看去:“大哥……” 伏特加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貌似还带上了一点惊恐,因为他在琴酒的身后看到了神院度的身影,等会,雅文邑怎么在这里?他基本上一直待在客厅没有离开,那么神院度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难道是失忆了吗? “我出去一趟。” “啊?哦。”伏特加一脸懵地目送着两人走远,神院度还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直至大门在他眼前关上,伏特加的目光重新转移到了电视上,上面明明是他很喜欢的少女偶像组合,要是平日他早就沉浸其中,但他现在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用手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房子里空旷得有点吓人,他起身将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将电视的声音重新调大,终于觉得舒心了一点。 应该只是他没注意……吧? “好像吓到伏特加了。”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两边亮着路灯,蜿蜒着从修剪好的灌木中穿行而过,神院度想着伏特加看到他时的神情,不禁轻笑出声。 “他的胆量也该练一练了。”琴酒的声音透出一丝嫌弃,伏特加并不算胆小,也就是普通人的样子,但那也要看是跟谁相比,“省得整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对你来说,忠诚和听话不才是最重要的吗?”神院度想起来自己想要问什么了,喝酒在偶尔让人灵光一现的同时,有时候也会让人遗忘一些东西,“刚才忘了问,我之前一直觉得一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记不得是在哪里听过了……你听说过本堂瑛祐这个名字吗?” “本堂瑛祐?” “没错,应该是与基尔有关的。” “我不知道谁是本堂瑛祐。”琴酒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是死在自己手底下的人的名字吗?他很少会去在乎死人的名字,但随即他发现他还真的有点印象,只不过……“但是如果说是[本堂],基尔曾经反击杀死的那只老鼠,名字叫做伊森·本堂。” “嗯?”神院度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原来是在这里,他好像听谁说过两句基尔获得代号的经过,怪不得他会觉得耳熟……等等,如果这么说的话,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姓氏总不是一个巧合吧?难道伊森·本堂是本堂瑛祐的父亲?那么按照他们所推测的基尔和本堂瑛祐的关系……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反击杀死?具体的经过呢?” “基尔给出的解释是,她发现了伊森·本堂的身份有异,于是跟踪了上去,结果不幸被发现了。在拷问中她坚持一个字都没说,在最后她趁着对方不备,咬住了伊森·本堂的手腕,夺过枪杀掉了他,现场遗留下来的证据也是这么表明的,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得到了赏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获得代号。”琴酒从神院度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这里面有问题?” “我要改变一下我的说辞了,原先我还在基尔究竟是叛徒还是卧底上摇摆不定,现在看来……”神院度下达了最后的结论,“她就是一个卧底。” 294. 第 294 章 海边度假(八) “这也是你所看到的?” “一半一半,非要说的话,之前只是确认了她的立场有问题,之所以肯定她是卧底,还是通过我们刚才提到的两个人。” “你是说伊森·本堂和本堂瑛祐?”能让神院度特地指出来,肯定不是毫无意义,从名字来看,这两个人大概率有血缘关系,其中伊森·本堂已经被证实了是潜入组织的CIA谍报员,而在他们与基尔有关的前提下,要么本堂瑛祐是知道了伊森·本堂死在了基尔的手上,所以特地来找她报仇,要么…… “同僚还是亲友?” “我想是后者。”神院度在灯光下的眼睛透露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像是一尊不沾染尘埃的神像,只是轻轻叹息,“可怜又可悲不是吗?” “可怜?”琴酒忍不住想要发笑,这是多么荒诞而又滑稽的场面啊!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对他们的牺牲和付出感到心情沉重,钦佩他们的付出,而对于琴酒来说,他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扭曲的快意,甚至于抵消了一部分他得知基尔是卧底的怒火:“老鼠之间的自相残杀,让人百看不厌才是!” “但是基尔在组织里潜伏了这么久是不争的事实。”神院度平静地说道,他对于卧底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只是看他们最终被摆放在什么位置上罢了,“他们现在大概率已经达成合作了。” “FBI和CIA吗?”琴酒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神院度,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的[眼睛]还真是无处不在,你找到了代替格拉帕的人吗?” “……算是吧。”神院度并不意外琴酒能猜到这里来,只不过诺亚方舟应该只能算是半个人?话说他是不是还不知道玛克和格拉帕的关系?我还有什么事瞒着他来着?“一方面是想要确认计划中途有没有出什么差错,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的本意也是引FBI发现炸弹,但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意识到炸弹的存在的话,我还要想办法给他们提个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认FBI的动向和基尔的位置,毕竟在那之前,基尔就引起了我们的怀疑,而结果……” 神院度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根一根的线条,虚幻的看不清面貌的人影浮现在了上面,一个个交错而过,如同被关在透明玻璃箱中的蚂蚁,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清晰可见,最终交汇到了他想要的地方。 “正如我们所见。” “怪不得你全程都没怎么提出过意见,原来等在了这里。”琴酒知道神院度平日里的行事方式很少会将一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他也并不是很喜欢有可能会扩大波及范围的炸弹,尤其是在医院这种人流量很大的地方,“早就做好了弥补的准备吗?” “其实也没做什么,毕竟我们都按照楠田陆道当时拍下来的病房号和病人名单来送慰问品了,如果他们还找不到抑或有所遗漏的话……”神院度的手随意一摊,开玩笑般说道,“我就要怀疑一下究竟是什么在和我们作对了。” “等于说我们想要夺回基尔,而FBI也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将基尔送回到了我们手里是吗?”琴酒的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了一丝凛冽的杀意,不仅是对于基尔,还有对于主导了这一切的赤井秀一,“FBI在组织里失去了情报来源,所以就让基尔成为他们的内应……打的一副好算盘。” “不过这在我们知道基尔是卧底的前提下,只会成为我们利用的手段。”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FBI接收到的信息都是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你是在说服我不要杀了基尔?”琴酒审视着神院度,要是按照他的想法,无疑是在确认了基尔的身份之后,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对方,彻底斩断外界那些窥视的目光,但明显神院度抱有不同的想法,琴酒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放水放出习惯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浪费掉就太可惜了。”随着步调逐渐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通往最终的结局,神院度需要更多的工具来确保不会有人偏离他所预设好的轨道,而基尔的出现恰到好处。 一次情报、两次情报……只要寥寥几次情报被证明了正确性,FBI就会付出他们的信任,甚至平日里他们都不需要做什么,毕竟基尔也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只要最后在关键的位置轻轻一推…… “贝尔摩德也能做到。”琴酒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完全可以让贝尔摩德扮作基尔来向FBI传递“情报”,这样可以将风险降到最小。 “短时间内可以,但是时间一长……你确定赤井秀一不会辨认出来吗?别忘了贝尔摩德可在赤井秀一的手中吃过不止一次的亏。”神院度也想过这个方案,但问题是赤井秀一的身边可还有江户川柯南的存在,焉知一旦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贝尔摩德会不会往里面夹带私货,“而且你真的能相信贝尔摩德吗?反正我是不想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琴酒一时间陷入了思索,按照神院度的说辞,这是目前来看能让他们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但是想要让他就这么放过基尔和赤井秀一,他又觉得太便宜他们了——他想杀赤井秀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原先还能看在同为组织成员、是神院度的下属、能力还不错的份上勉强容忍一下,而在对方想要设伏抓捕他、差点带走神院度、卧底身份暴露之后,琴酒首次对一个人爆发了这么大的杀意,要不是他在神院度的计划里占据了一环,他都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和在灯光下拉长的影子,神院度无疑是享受这种氛围的,他稍微放空了思维,目光看到斜侧面有一小片空地,有着一架秋千,挂在一棵粗壮的树木下,神院度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白天的时候,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钻出来,秋千摇摇晃晃……库斯塔会喜欢这个的。 “让基尔去杀掉赤井秀一。”琴酒忽然这样说道。 “什么?”神院度停下脚步,偏头有些错愕地看向琴酒。 “既然FBI需要基尔为他们提供情报,那么他们最起码也需要基尔稳固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假如组织在这个时候表露出对她的怀疑,要求她去杀掉赤井秀一来证明她的忠诚,你觉得FBI会做出什么反应呢?”琴酒的眼中似乎燃起了幽暗的火焰,杀意成为了最好的催化剂,为墨绿色的眼睛点染上了嗜血的兴奋,“如果赤井秀一不出面,基尔就无法撇清她的嫌疑,即使不会被处理掉,她在组织中也会逐渐趋于边缘化,先不说她自己和背后的CIA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的发生,单就是拿FBI来说,这就代表着他们的计划的落空,而假如他们不想要放弃这条线……” “赤井秀一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这回换神院度陷入思考了,他知道赤井秀一是有点赌性在身上的,在有可能获得的利益和收获面前,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就足够他冒着性命危险赌上一把了,“如果他真的因为一时之差而丧命了的话……” “那只能说明他的运气不好。”琴酒语气冰冷地说道,“说明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配在你的计划里享有一席之地,说不定我还能夸赞他一句大义凛然。更何况,失去了赤井秀一这个领头人,FBI不是更容易受到影响吗?你的手中依旧握有基尔这枚棋子。” 其实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吧?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情,但神院度的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飘了一下,赤井秀一你的仇恨还是拉得一如既往的稳定,琴酒甚至连基尔这个在他眼前的卧底都忽视了,还有安室透,都已经知道了赤井秀一是FBI的卧底,结果敌意还是那么大,关键是据他目测,那根本就不是伪装,完全是发自内心……赤井秀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神院度默默地拽回了自己跑偏的思维,然后提出了他的疑问:“我不认为赤井秀一会毫无计划和防备地前来赴约,他和基尔达成了合作,足够他们在这段时间想出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就跟当时在火车上通过爆炸脱身的FBI一样,只是造成一个已经身亡的假象,让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但问题就在于,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以[赤井秀一]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从明处转为暗处……你是在给我找麻烦。” “老鼠就应该在阴沟里躲躲藏藏。”琴酒看着神院度,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会有办法的。”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神院度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真是麻烦。”:,,. 295 第 295 章 海边度假(九) “让我想想……赤井秀一不是一个能躲在幕后的人, 所以他想要参与进来的话,势必要改头换面。”神院度懒得去想事情怎么一眨眼就变得这么复杂,原本简单的难度直线上升, 反正看琴酒的态度, 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放过赤井秀一……算了,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FBI来日本的这些人里应该没有易容的人才吧?对了, 贝尔摩德当时想要去杀掉志保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的易容是谁做的?找时间问一问吧。” 神院度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和星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然后忽然叹了口气,放弃般地说道:“回去再说吧, 出来玩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些事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 事情是你先提起来的。” 神院度一想,发现还真的是,他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丝对于自己的怀疑,难道他是被琴酒传染了吗? 不行,要是真有一天他变成了琴酒的作息,他会头疼死的……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头疼。神院度拒绝接受那样的未来,他左右看了看,脚下一拐, 从分岔路口拐进了有秋千存在的那片空地,然后手上拉着绳子坐在了上面。 叶子在延申的枝条上层层叠叠, 像是一张茂密的伞盖, 神院度的脚尖在地面轻点,秋千开始轻轻摇晃,他看到月亮悬停在树梢, 不知是什么鸟落在上面,然后振翅一飞,树叶被风吹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伴奏声。 神院度抬起手用手指圈住月亮,琴酒双手插兜,随意地倚靠在树干上,天上的星星无声地眨着眼睛,好奇地注视着他们,秋千逐渐慢了下来,神院度放缓声音,慢悠悠地说道:“要是脚下是水面就好了。” “光是秋千还不够你玩的吗?” “有点想象力和浪漫细胞嘛,琴酒,我们不是去过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吗?” 琴酒一愣,然后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神院度带着笑意的眉眼,他晃了一下神,似乎真的透过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和繁星倒映在镜子一般的湖面上,树干略微倾斜地悬挂着秋千,就好像徜徉在一片银河之中,分不清星河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脚下。月光会织出轻柔的薄雾,风会揉碎了水中的星月,伴随着荡开的水波,如同奢侈地将钻石的碎片和金粉倾倒在了湖水中,似乎伸手一捞就能打捞起月亮。 “琴酒?”神院度看到琴酒定定地看着他,又在他的声音中拧着眉有些仓促地移开了眼神,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的气泡,然后听到了琴酒低沉的声音,“日本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说实话……”神院度沉吟片刻,诚恳地说道,“我还挺想去冰岛看极光的。” 琴酒的神经突地一跳,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还想去南极看企鹅?” “也不是不行,或者北极的北极熊……咳。”神院度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转移到一半,可能是出于不甘心,话题最终又转了回来,“又不是没干过。” 任务一般都是有一个完成期限的,短期的紧急的任务自然没得说,但一些长期任务,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总会有不少“空闲”的时间。 要是按照琴酒的想法,自然是越快做完越好,神院度大多数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唯独例外的是当这个任务不太紧急,而他恰好也想出去玩的时候。 比如说一个任务要求在下周之前解决掉目标,给了足足七天的间隔周期,那么神院度会在最后两天才选择动手——越早完成就会越早分配下来新的任务,还不如选择往后拖一拖,而之前的五天就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美其名曰搜集资料,实则外出旅游度假,顺便一提,花销还是给报销的(白兰地深藏功与名)。 而作为搭档,琴酒通常“被迫”跟着神院度跑:去美国看世界上最色彩艳丽的间歇泉;到澳大利亚看如同海浪一般的波浪岩;去北爱尔兰走过阶梯状的巨人堤道;到新西兰观赏如同万千星星熠熠生辉的萤火虫洞……连他们也记不清他们究竟走过了多少地方,所幸神院度一般挑选的地方都是任务周边附近,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反应过来,换句话说,北极和南极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确实没去过——谁家的任务对象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啊! 但是现在说起这些…… 琴酒的眼睛暗了暗,他下意识地想要压低帽檐,但抬到一半又想起自己并没有戴帽子,于是又将手放下,他想起时总觉得这些仿佛离得很近,却又遥远得好像触碰不到,就像那轮明明近在咫尺,却捞不起来的月亮一样:“你想要接着胡闹下去吗?” “所以在你看来那是胡闹?”神院度从秋千上站起身,秋千晃动着从树上带下来一片叶子,打着转落在了两人之间,天色也不早了,想想也该回去了,“我还以为是可以继续延续下去的回忆呢?” 琴酒的瞳孔似乎颤动了一下,他的手攥紧又松开,目光看着神院度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背影,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你所谓的可以延续下去的回忆,指的就是去冰岛看极光吗?” 神院度停下脚步,偏过头看着琴酒,他的表情似乎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然后垂下眼看着地面,细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落下一小片阴影,琴酒注视着他,看着他抬起头来,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淌出了一个很浅却又确实存在的笑容:“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琴酒以为自己想了很久,可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跟上了神院度的步伐,神院度轻松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明天要起来晨跑吗?就当时沙滩排球前的热身活动,反正你没有任务的时候,也会通过训练来保持状态吧?” “……时间?” “七点半到八点好了。”比起两人散步时的走走停停,他们回去的速度无疑要快上不少,不一会他们就到了房屋的门口,神院度若有所思地朝着门口望了一眼,嘴里喃喃道,“我看看能不能将库斯塔拽起来。” “她?”琴酒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试试看,我嘱咐了库斯塔今天早点睡来着。”神院度表示说不定库斯塔能爬起来呢,“关于赤井秀一的事情,让我再想想,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琴酒知道如果神院度认为没有可行性的话,早就直接否决掉了,看他现在的态度,八成是有了打算,于是他点了下头,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但他最终只是沉默地瞥了神院度一眼,转身开门走进了屋子。 随着门关合的声音,神院度挑了下眉,嘴角轻微勾了勾,然后抬手敲响了房门。 “来了。”里面传来了库斯塔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靠近的脚步声,“是谁……咦?” 库斯塔打开门,看到神院度之后愣了一下,她有些狐疑地扭头望了眼屋里,又朝着神院度的身后瞅了瞅,是个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迷惑来:“雅文邑?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从外面回来?” “谁说我去睡觉了的?” “玛克刚才上去找过你,发现你不在阳台,以为你回房间休息了,就没再打扰。”库斯塔亦步亦趋地跟在神院度身后,好奇的目光一直往神院度的身上飘,“所以你是怎么出去的?”难道这栋房子里还有什么暗道? “别瞎想,自然是用一些特别但简单的方式。”神院度不用看都知道库斯塔的脑洞已经发散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他阻止了库斯塔兴致盎然的探秘活动,然后提议道,“明天要不要起来一起晨跑?” “唔……”库斯塔的脸纠结成了一团,她倒不是抗拒晨跑,她只是怀疑神院度晨跑的时间她八成……不,是肯定起不来。 “我刚才散步的时候发现了秋千,而且你还没试过在海边跑步吧?” 库斯塔稍微有一点点心动。 “我们歇脚的时候可以拿点面包喂海鸥,据说还有人在早上的时候看到过海市蜃楼。” 库斯塔疯狂心动,她凝重地打开手机里的闹钟,向神院度询问道:“明天几点?” “七点半。”正常应该是六点半左右,但一方面你肯定起不来,另一方面我也很少在那个时间……话说七点半是不是不算晨跑了来着?神院*准时七点钟起床*度淡定地想着,目视着库斯塔从六点半开始,每隔五分钟设置一个闹钟的可怕行为,“也不用非得这么……” “我应该是可以的……吧?”库斯塔不确定地说道,““不行,我现在就去睡。雅文邑,明天我要是实在没起来的话,你记得来叫我一下。”说着,她就关掉了电视,毅然决然地跑上了楼,看样子是真准备明天起床跑步了。 然而…… 296 第 296 章 海边度假(十) “库斯塔?” 库斯塔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皱着眉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只露出一点头发丝, 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空调怎么开的这么低?”神院度无奈地伸手拽了拽被子, “小心别把自己闷坏了,不是说要早起出去跑步吗?” 库斯塔一转脸,将神院度的手压在脑袋底下, 用面颊撒娇般地蹭了蹭,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神院度的表情柔和下来,他抽出手直起腰,看着库斯塔微微叹了口气:“好吧,你继续睡吧, 我就不打扰你了。” 房门轻轻关合, 房间内重新归于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库斯塔忽然“腾”的一声坐起身,双眼迷迷瞪瞪地看着前方, 头上竖起的呆毛摇摇晃晃地慢慢塌了下来,她眨了眨眼, 眼中惺忪的睡意逐渐褪去,意识到灿烂的阳光已经充盈了整个房间,她的眼皮一跳, 快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8:47。 完了,我怎么没听到闹钟的声音?库斯塔火急火燎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衣服,拉开门窜了出去。 然后她就在楼梯口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神院度,他的面前摆着一碗粥, 葱花点缀在被烙得金黄的饼上,旁边还有切好的水灵灵的蜜瓜,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粥的香气,听到脚步声之后,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朝着库斯塔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昨天睡得还好吗?” “还好。”库斯塔抓了抓头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这是……已经回来了?” “当然。”神院度笑着说道,“临近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运气很好地看到了彩虹,要看照片吗?” “……我定的闹钟是没响吗?”库斯塔百思不得其解,她走过来看到神院度手机中的彩虹,有些懊恼地说道,“我明明定了好几个。” “自然响了。”玛克幽幽地说道,“我路过门口的时候都听到了。” “我也进去叫你了。”神院度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眼前的粥,用调侃的口吻说道,“但看你完全不像是能起来的样子,与其让你今天一天都没有精神,还不如让你多睡一会。” 完全没有印象!库斯塔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她似乎是隐隐听到了什么,难道那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的吗?” “这个……你要知道有时候越是想要睡觉就越睡不着。”库斯塔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撑着脸说道,“所以我就玩了一会手机……不过这个不重要,虽然没能去晨跑,但我应该也算是早起了……吧?” 库斯塔眼见着玛克推了推眼镜,脸上分明写着“你是说真的吗”这样几个大字,她看了一眼即将指向9:00的钟表,默默补充了一句:“跟我自己比较来说。” 玛克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的作息时间其实还蛮固定的,他是起的最早的那个,其次是神院度,而库斯塔……十点之前一向很难看到她,要是从今天的时间来看的话,确实是挺早的。 库斯塔的眉毛得意地挑了挑,虽说她没有能够成功起床跟着神院度去晨跑,但怎么说也算是突破自我了吧?“所以你看到海市蜃楼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琴酒说虽然有海市蜃楼的传言,但实际上连一张具有可信度的照片都没有,八成只是引来吸引游客的噱头……” “怎么还有琴酒的事?”库斯塔一个激灵,警觉地说道,“你是和琴酒一起去晨跑的?” “是啊,我昨天是先跟他约好了,回来才问的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事。”库斯塔坚强地露出了假笑,低下头的瞬间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想道,早知道琴酒要去的话,她说什么也会起来的!等等!和琴酒先约好的?什么时候约的?难道说雅文邑昨天从外面回来…… 可恶,我早晚有一天要把琴酒给暗杀了!库斯塔愤愤不平地想着,琴酒这个见缝插针、不怀好意的家伙! “再不吃就要凉了,别忘了一会还有沙滩排球。”神院度提醒道,“没有力气可不行。” “你说的对!”库斯塔用筷子夹起葱花饼,恶狠狠地从上面咬了一大口,像是将其当成了某个人的肉一般,“沙滩排球是2v2吧?但是基安蒂昨天说的好像是4v4?” “又不是正式的比赛,不用那么拘泥于规则。”神院度轻松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基安蒂拿了加长的网,似乎准备扩大场地。” “你和琴酒一人一边?” “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吧?”神院度放下勺子,在眼前搭起双手,嘴角弯起,语气却是笃定的,他要是和琴酒站在一边就有点欺负人了,“或许你们准备体会一下游戏的最快结束时间是多少?” 然而事实证明了,并不会有人有这种找虐的念头,就算神院度和琴酒是真的不合,但只要有一方稍微表露出一点配合的态度,带来的结果都是碾压式的。 杜本内左右看了看已经被分配的差不多的队伍,琴酒、基安蒂和科恩站在排球网的左边,神院度、玛克和库斯塔站在右边,而白兰地无疑是要往神院度那边去的,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同时对上白兰地大人和雅文邑大人。 杜本内陷入了沉思。 杜本内觉得这样不行,他的眼神在半空中游移,然后慢慢移动到了准备担任裁判的伏特加的身上。 这不就是为了我而量身定做的位置吗?对不住了,伏特加。 杜本内走过去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然后用略显虚弱的声音说道:“伏特加,我能跟你换一下吗?” “怎么了?”伏特加似乎吓了一跳,“杜本内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杜本内的眼睛闪了闪,凑近伏特加小声说道,“而且我也怕配合不好,我和琴酒接触的又不多,现在的状态就算上去也是添麻烦。再说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琴酒重视的小弟……伙伴,你这么厉害,不比我要强多了?” 伏特加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他干咳了一声,越想越觉得杜本内说得对,似乎换一下位置也没什么?“你确定不去玩吗?” “不了,我不是运动的那块料。”杜本内坚决地摇了摇头,在他的摆事实讲道理和再三劝说下,伏特加将比赛的记分牌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后迫不及待地上了场,杜本内“当仁不让”地接下了担任比赛裁判的重任。 搞定。杜本内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天也蓝了,空气也清新了,心口沉重的巨石也被搬走了,他随手拿了张纸卷成喇叭的模样,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届沙滩排球比赛即将开始,各位选手请做好准备。” “你怎么成裁判了?”库斯塔疑惑地歪了歪头,“不应该是伏特加吗?” “因为总感觉成为参赛选手有点危险……不是,那个……”杜本内慢慢地撇过脸去,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作为观众才能清楚认识到差距……大概。” 你这是现编的吧?绝对是现编的!库斯塔的嘴角抽了抽,总感觉杜本内作为裁判有点不靠谱怎么办?“好吧,杜本内,作为现场的观众兼裁判,不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吗?” 库斯塔眼珠子一转,大声喊道:“比如说支持哪一队?” “开什么玩笑!”正义的光辉好像浮现在了杜本内的身上,此刻他仿佛就是公平的化身,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支持雅文邑大人和白兰地大人了。” “喂!你这个裁判怎么有点不公正啊!”基安蒂单手叉腰,冲着杜本内指指点点,顺带着投去了威胁和鄙夷的眼神,“不行就趁早下来。” “这里有人威胁裁判。”杜本内手里拿着0:0的比分牌,露出了一双死鱼眼,鬼才要这个时候下去呢,“有没有人管一下啊,小心我把你红牌罚下。” “……是不是只要把裁判打死,就没有所谓的判罚这一回事了?”基安蒂脑门上冒出了一个井字,摩拳擦掌地随时准备冲上去殴打裁判。 “好了,杜本内只是在开玩笑,所以比赛的奖品是?”神院度打了个圆场,顺带着好奇地问道。 “奖品是……”杜本内后退一步,两条手臂郑重其事地向旁边一指,说话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获胜者将会获得这颗冰镇的大西瓜。” 全场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库斯塔一时语塞,并且越看越觉得这个西瓜很眼熟:“这怎么像昨天我泡在海水里的那个?” “没错,就是那一个。”杜本内闭着眼睛,良心隐隐作痛地夸赞道,“是不是一点都不浪费?” “不浪费个鬼啊!你怎么不干脆改名叫[沙滩排球之西瓜争夺战]算了!”库斯塔抓狂地说道。 “好名字。” “没叫你在这种地方赞同我!” 297 第 297 章 海边度假(十一)…… 最终, 奖品依旧定为了西瓜。 “真是的。”库斯塔气鼓鼓地用手叉着腰,杜本内这家伙就是离谱,“难道这不是我们本来就要吃的西瓜吗?”还拿来做奖品, 杜本内你其实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东西吧? “毕竟只是个游戏。”神院度差点没有忍住从喉咙里冒出的笑声, 他真心觉得假如杜本内哪天“失业”了,也不愁找不到工作,至少去做漫才也挺合适的,“奖项都是象征意义上的。” “说的也是。”库斯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这么说倒不是接受了西瓜作为奖品, 而是她觉得要是没有了这个西瓜,杜本内说不定能掏出幼儿园、小学生用的那种彩色卡纸,然后郑重其事地在上面写上冠亚军,说不定还能给剪出一个王冠的造型……别怀疑,他真的能干得出来,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作死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白兰地你不说点什么?”玛克抱着臂,意有所指地说道, “真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么‘活泼’的下属啊。” “别装作第一次知道的样子。”白兰地的脸黑了一瞬,自从有了杜本内之后,总感觉整个后勤部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都产生了微妙的偏移,他在暗地里瞪了杜本内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用不着你多说。” 白兰地和玛克……或者说是和格拉帕之间一向比较微妙, 要说差劲还真算不上, 但要说关系好那绝对是高估了, 从白兰地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就能够看出,他并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穿着打扮也比较随性, 牛仔裤、棒球服全都无所谓,拿得起放得下,看起来没有什么架子——也就是近几年工作压力有些大,再加上可能是被杜本内折磨得有点心力交瘁,时不时的就怀疑一下自己当年是怎么脑抽了就把杜本内提拔成自己的直系下属,原本算得上比较“活跃”的性子都趋于稳定,连表情似乎都少了不少,冷笑的次数明显上升,后勤部有段时间一直怀疑会不会到最后,白兰地会连表情都懒得做了。 杜本内你坏事做尽!后勤部的人伤心欲绝,明明白兰地大人原本还会跟他们去酒吧喝酒的,把我们随和好说话的白兰地大人还回来啊!(杜本内:关我什么事?白兰地大人就没有好说话过好吗?不要在那里凭空臆想啊!) 但实际上不管白兰地表面怎么变化,他的内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他的性格严谨,认真负责,不喜欢不在预计状况之内的突发情况,工作上相当、极其的毒舌——大多数人对此都深有体会(尤其是杜本内),他一直都觉得格拉帕就好像是仅凭着一根绳子吊在悬崖边,稍有不慎就会走极端,而且谁知道他走的时候会不会顺便带走些什么,但他对格拉帕的能力还是认可的,所以总体来说,格拉帕在他的心中始终在“不稳定”上反复横跳。 而在格拉帕“死亡”,玛克据说是为了报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之后,白兰地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有点不太放心——这实在是有点巧合,于是他就稍微调查了一下,然后就发现朗姆也在调查这件事,于是他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没费多大力气就顺着朗姆的痕迹溜了进去,结果证实了格拉帕确实是有一个双生子兄弟,并且还得知了当年那起有关“邪/教”的陈年旧案。 证据就摆放在眼前,白兰地最初确实和朗姆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但也不知道是出于面对“对手”的那种警惕和直觉,他逐渐的将玛克和格拉帕画上了等号,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距离答案也就剩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那么三局两胜都没有问题吧?谁先拿到21分,哪一方就获胜。”杜本内简单重复了一遍规则,然后取出了一枚硬币,“猜正反,哪面朝上,哪一方先发球。” “我们要正面好了。”神院度轻松地说道,琴酒瞥了他一眼,对此没有异议,杜本内将硬币抛起,硬币翻转着下落,然后被手掌盖在手背上,杜本内打开一看,揭晓了最终的答案,“正面,雅文邑大人先发球。” “看来或许能来个开门红?”神院度笑着说道,其实他们也没几个人真正了解过沙滩排球,就算了解也没有真正上手过,不过这也不碍事,只需要知道要将球打过网,不要让球出界,尽量让对方接不到球就足够了。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排球,然后将球向着前上方抛起,脚下快速向前跑了两步,顺势膝盖弯曲,猛然起跳,上半身小幅度地向后弯折,腰腹收力,腰间转动带动手臂,重重地击打在了排球上。 随着一声清晰的“嘭”,排球与手掌相触的地方在力的作用下变形,然后飞速地掠过了中央的球网,带着风旋向着规划好的场地的边角飞去。 “一上来就是这样吗?”基安蒂作为狙击手的视力发挥了作用,她提前捕捉到了排球的落点,险而又险地屈膝用握起的手的腕部接住了排球,只不过第一次似乎没能控制住力道,排球被接住没有落地的同时,也朝着球网的方向飞了过去。 库斯塔见状脸上一喜,她快步跑向场地中央,准备在网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果不其然,排球从高处下坠,无法确认它是会落在网的左边还是右边。 库斯塔在网前跳起,想要趁此机会将球打过去,拔得头筹,但是她却发现一道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一只手在她前面截住了落下来的排球,库斯塔看到了琴酒居高临下的墨绿色的眼睛,她的瞳孔紧缩,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刮过,吹起了几缕碎发,排球砸落在场地内,沙子飞溅,一声略显刺耳的哨音响起,杜本内的手指向左边,然后拨动了手中的记分牌:“琴酒先得一分。” “可恶。”库斯塔屈膝做了一个缓冲,先是看了看排球的落点,然后仰头看向琴酒,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后,不甘心地咬着牙说道,“长得高了不起啊!” 虽然库斯塔不怎么想承认,但她确实是在场最矮的那一个没错,尤其是在和琴酒比起来的时候……这家伙长这么高做什么?!她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库斯塔:QAQ。 神院度低着头,闭着眼用手捏着鼻梁,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不行,要忍住,库斯塔已经够惨了,他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噗。” 库斯塔狐疑地转过头去,试图找到是谁,却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淡定且无辜的模样,可她明明听到笑声了……莫非是她的错觉不成? “开门红?”琴酒看着神院度,即使神院度隐藏得再好,他也能清晰地窥见神院度眼眉中所流露出来的微末的笑意,他的唇角似乎轻微地动了动,然后手指挑衅地朝着神院度勾了勾,重复了一遍神院度刚才所说的话,“现在看来赢的会是我。” “才仅仅一分,还远远没到能锁定胜局的时候呢。”神院度挑了挑眉,目光不留痕迹地朝着对面的场地一瞥,“不过是热热身罢了……还是由我们发球吧?” “啊,没错。”杜本内点了点头,见双方都准备好了,他就重新吹响了哨子,“比赛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战况也逐渐变得焦灼,比分你来我往咬得很紧,始终拉不开差距,虽然一方率先到达了21分,但他们的分差一直保持在1分,而在21分过后,要求拉开两分的分差才能算胜利。 玛克接住库斯塔垫给他的球,眼睛接收到了神院度的信号,果断地将排球向偏斜神院度的方向击打了过去。 神院度的眼神在球网上一扫而过,他助跑起跳,排球化为一条白色的线条,如同利剑一样,直冲球网而去。 排球落在球网上,激起了一阵波浪,所有人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都是神院度失误了,只有琴酒意识到了什么,冲过去试图接住排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本以为过不了网的排球却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滚过了球网上方的边线,然后失去了继续往前的力量,径直地掉落了下来。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排球在琴酒的眼前掉落下来,他的指尖擦过了排球,只是将其向前推了一节,但却无力阻止它落在了地上。 琴酒单手撑地,看着排球滚远,然后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神院度,神院度冲着他抬了抬下巴,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狡黠的笑意:“我没说错吧?鹿死谁手……” “哔——第一局结束,25:23,雅文邑大人暂且领先。” 琴酒站起身,他侵略性的视线紧盯着神院度,手上轻轻拍了拍,伴随着沙子的簌簌掉落,他的脸上缓缓扯起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可还尚可未知呢。” 298 第 298 章 海边度假(十二)…… 杜本内为明智的自己点了个赞, 他看着场上的你来我往,牙疼般地咧了咧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他十分庆幸自己没下场, 现在的局面是有那么点公报私仇在的,看这架势,他很怀疑自己会不会一上去就直接game ver。 ?! 杜本内一低头, 排球擦着他的头皮而过,他心有余悸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抬头看着基安蒂露出了谴责的眼神:“出界!看准一点打啊!” “嘁。”基安蒂掐着腰撇了撇嘴,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以肉眼可见的遗憾, 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瞄准了杜本内, 她用手撩了下头发, 汗珠沿着面颊淌了下来, “你这个裁判当的一点都不称职,中场休息啦。真是的,从来都没觉得打球这么累。” 基安蒂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 自从第一局输掉之后,基安蒂就发现琴酒认真起来了, 而神院度也并不是一个愿意将胜利拱手相让的人, 于是场面从第二局开始就变得火花四溅,同样的, 也变得无比漫长:他们足足打了37个球才勉强因为对方的一个失误赢了下来, 时间是上一局的两倍还多, 所以当她看到在遮阳伞下显得分外悠闲的杜本内, “新仇旧恨”加起来,觉得不爽就不奇怪了。 “咕咚咕咚……”库斯塔跑到遮阳伞下的保温箱前,从中拿出了一瓶带着凉意的冰水, 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瓶,这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我的嗓子都冒烟了。” 冰凉的水珠沿着瓶身下滑,打湿了手指,神院度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并没有急于咽下去,听到库斯塔的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感受到一股热源朝着他靠近,他似乎无需转头去看就知道是谁,随手将水递了过去。 琴酒接过水瓶,抬手直接将水从头顶浇下,凉水打湿了他银色的头发,发丝贴在了他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残留着的水沿着脊背和胸口蜿蜒向下,滚落在沙滩上,洇湿了脚下的沙子。外表发烫的皮肤快速冷却,但内里却依旧是火热一片,琴酒将有些碍事的头发往后一理,弯腰重新拿出一瓶水来,然后打量了一下挂在空中的太阳:“太阳出来了。” 他们刚过来的时候,天空中还有薄薄一层云雾,所以阳光并没有显得过于刺眼,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朵散去,太阳大大方方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感,入目之处一片金黄,感觉温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没错,而且阳光好刺眼,我们这边还是正对着太阳的,好几次都被晃了一下,要不然有几个球才不会丢的那么轻易。”库斯塔抱怨道,显然对于第二局的结果很不甘心。 “呵。”琴酒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输了就是输了。” “我没在找借口。”库斯塔瞪了琴酒一眼,她看琴酒不顺眼果然不是毫无理由的,她一屁股坐在沙滩椅上,向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安详地说道,“我没力气了。” 说没力气自然是骗人的,库斯塔的韧性和耐力一向出色,她只是单纯的懒得动弹,太阳这么大,她又出了一身的汗,她现在就想休息一会,然后去海里游上一圈:“我们把西瓜分了吃了吧。” “嗯……”神院度沉吟片刻,说实话,他也有点不想要进行下去了,但是……“打了这么久,总要有一个结果,不如……” 神院度看向琴酒,琴酒触及到他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我们来定一个胜负。” “一个球?”琴酒哼笑了一声,他就知道神院度会提出这个建议。 “一个球。”神院度报以了肯定的答案,“反正现在也是1:1,就差一个决胜局了,要来吗?” 琴酒当然不会不同意,两人重新走上场地,因为上一局是琴酒赢了,所以这一回合是由神院度先发球。 “现在是1v1了。”神院度抛了抛手里的排球,笑着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也正是……”排球高高地飞起,然后跃过了拦网,向着场地的后方飞去,“我想说的!” “这么看……”库斯塔的眼睛随着排球的动向转来转去,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抱着臂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恍然大悟,“我们在场上似乎还挺碍事的。” 也就是早上基安蒂为了满足4v4的需求而扩大了场地,所以显得有点勉强,如果还是原来的大小的话,想必神院度和琴酒根本不需要所谓的队友,他们自己就能完成一场比赛。 “要猜一猜谁会赢吗?” “这有什么好猜的嘛。”库斯塔毫不犹豫且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怎么可能选琴酒?” 也是。基安蒂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同样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玛克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准备换战术了。” “哎?”库斯塔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所以你到底在看些什么?”玛克无言地看了看库斯塔,真不知道该说库斯塔是单纯好,还是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他们一开始都打算消耗对方的体力,不然你以为他们的跑动幅度为什么那么大?现在他们几乎是同时意识到这种方法行不通,因为对方明显还留有余力。” 是……是这样吗?库斯塔和基安蒂对视了一眼,她从基安蒂的眼中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自己,而基安蒂想必也是同样的感受,她瘪了瘪嘴,忍不住吐槽道:“打个排球而已,非得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吗?”你们该不会刚才在打排球的时候,大脑也在高速运转吧?难道只有她什么都没想吗? 白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浮现出些许诧异,这不是最基本的吗?真的会有人什么都不想……白兰地的想法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基安蒂古怪的眼神和伏特加目瞪口呆的表情——之所以没有科恩是因为他从那张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他沉默片刻,选择镇定地喝了口水。 好吧,是他以己度人,太过理所当然了……所以第二局是怎么打成那样的? 在这一刻,双方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可理喻,话说库斯塔你真的不觉得你在这里面的位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相比较于他们这边的怀疑人生,琴酒和神院度反而并没有觉得他们的操作有什么不对,他们固然并不认为依靠身体的本能和直觉有什么不对——甚至有时候这种方法还能起到奇效,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会使用这样的方式,那样只会让对方抓住破绽,落败得更快。 尤其是对于神院度来说,他在琴酒的面前失控过,而以琴酒的性格,他绝对已经研究过该如何进行应对——虽然最后的结果八成也是两败俱伤,但神院度毕竟现在也没有失去意识,只要他的行为模式向着这个方向靠拢,琴酒就一定会觉察出熟悉的脉络。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更相信自己的脑子,至于是否能在这里使用能力……先不说这是不是作弊,用在一场排球比赛上,难道就不觉得太过大材小用了吗? 神院度右脚略微后撤,排球在空中几乎与太阳的位置重叠,他眯了眯眼,抬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排球回击了回去。 琴酒快速后退,在边界线附近接到了排球,将其垫高,然后手掌用力地在上面一拍——如果是2v2,自然是由其中一个人来接住排球,来为自己的队友制造最好的击球角度,但因为琴酒和神院度是1v1,规则自然也进行了相应的更改,比如他们允许额外触球一次,来起到与队友相同的作用。 排球如同坠落的流星,直奔神院度前方的地面而去,神院度快跑两步,直接朝着排球落地的位置扑了过去,排球砸在他的手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他的手腕朝着反方向向上一台,排球在他绝佳的对于方向和力道的控制下飞上高空。 神院度的手在地面一撑,屈膝脚下在地面上重重一踏,虽然流动的沙子确实造成了不少阻碍,但这并不妨碍神院度高高跳起,手上向着下坠的排球伸去。 琴酒注视着神院度,他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了一道闪光,太阳灿烂的光辉似乎凝练在了神院度的手指上,反射出了下意识的让人投以注意的流光。 琴酒的目光停滞住了,他的脚下莫名停顿了半秒,排球落在他的手上,但就是因为这半秒钟的迟滞,让排球的角度发生了偏移,从球网的侧面而过,飞出了线外。 “看来是我赢了。”神院度揉了揉手腕,看到琴酒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分辨不出他的神色,想到库斯塔刚才的话,感觉自己知道了琴酒输掉的原因,笑着打趣道,“看来太阳确实是太大了,连你都被晃了一下吗?” “呵。”琴酒低低地笑了一声,他闭了闭眼,然后抬起头看着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睛捕捉着神院度的身影,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道,“确实非常刺眼。” 299. 第 299 章 海边度假(十三)…… “雅文邑,我就知道你会赢!”库斯塔欢呼道,然后得意的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某个家伙还能说什么。” 琴酒完全没把库斯塔的挑衅放在眼里,就好像那只是一只长了爪子的猫,自顾自地扭开瓶盖喝了两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做的。” “有什么关系嘛。”库斯塔昂起头,理所当然、与有荣焉地说道,“雅文邑赢了就是我赢了。” 琴酒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两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库斯塔好像从中读出了一种嘲讽来,她不服气地还想要争辩两句,就被神院度按住了脑袋:“好了,不给冠军颁发奖品吗?” “哦,对了,西瓜。”库斯塔被转移走了注意力,她兴冲冲地取来水果刀递给神院度,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相机举在眼前,催促道,“切西瓜,切西瓜。”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想来点彩带礼花什么的。 神院度眼神微妙地看着库斯塔手中的相机,他现在有一种奇怪的自己好像在切生日蛋糕抑或在什么奇怪的剪彩仪式的社死感和羞耻感,而且……“相机是哪来的?” “是我带的。”杜本内乖乖地举起了手,“虽说以我们的身份,最好不留下照片,但毕竟是出来度假,要是不拍照的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只要自己存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琴酒的眼神一冷,他并不喜欢留下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记录,还没等他表达他的不满,就听到了神院度有些无奈的声音:“你拍了多少?” “这是第一张。”杜本内无辜地摊开了手,“来到这里之后我就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话说假如我之前拍照了的话,你们也一早就能发现吧?” “……下不为例。” “雅文邑。”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的都是可信的人,就算未来某一天照片被传播出去了,岂不是一查一个准吗?神院*家里有着一本相册*度毫不心虚地说道,虽然他自己不怎么喜欢照相,但他还挺喜欢给别人照相,记录记录生活之类的。 但是…… 神院度看着眼前的西瓜,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他还从来都没有穿这么少照过相,一想到他这样的形象要定格在照片中,他就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神院度忽然听到了一声嗤笑,就好像有一根针扎进了装满了气的气球,神院度猛地回过头去,一把抓住了琴酒的手臂,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琴酒的肌肉条件反射地绷紧,随后又放松了下来,任凭神院度将他拉到了西瓜的眼前:“做什么?” “别想在那里看戏。”神院度咬着牙低语道,强行地将琴酒的手按在了手中水果刀的刀把上,“你也跑不了。” 琴酒垂眸看到神院度的脚趾微微蜷缩,眼中掠过一抹笑意,他的手指一动,包裹住了神院度同样握住水果刀的手,然后凑近神院度耳边低笑着说道:“你确定?这可是胜利者的‘殊荣’。” “那现在这份‘殊荣’分给你一半要不要?” 琴酒稍稍停顿了一下,即使他知道神院度只是想要找人分担他的尴尬和不自在,但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无法不令他感到心动。琴酒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热气喷洒在神院度的耳边,让他轻微偏了下头,深海蓝色的眼睛映照在一片墨绿之中,他朝着琴酒挑了下眉,然后示意了一下眼前的西瓜。 琴酒没再说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随着快门被摁下的咔嚓声,西瓜被一分为二,乍一看上去满是红壤,籽只有寥寥几个点缀在上面,完全能够想象果肉进入嘴里汁水满溢的样子。 然而此时库斯塔并没有心情去注意西瓜,她死死地盯着自己拍下来的照片,默默地磨了磨牙,嘴里恶狠狠地嘀咕道:“回去就把你P掉。” 早知道干脆就让大家一起上去切好了。库斯塔的眼神几乎要在琴酒慢条斯理的手上戳出一个洞来,她怎么早没有想出这个主意来?可恶的琴酒! “库斯塔?”神院度拿了一块西瓜过来,有些迟疑地说道,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从库斯塔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怨气,“你不吃西瓜吗?” “吃!”库斯塔接过西瓜,在上面咬了一大口,勉强安抚了一下她受伤的心灵,然后一转眼她又看到了神院度手上的荆棘指环……忽然之间就更火大了。 玛克的眼神也沉了一瞬,但他的情绪向来内敛,表情管理显然要比库斯塔好得多,所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看了一眼正低头用手机回复下属消息的白兰地,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意见?” “什么?”白兰地茫然地抬起头来,显然在他的思维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话。”玛克推了推眼镜,阴沉沉地看了白兰地一眼,他和白兰地合不来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然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看你的表情,大概与雅文邑大人有关吧?”虽然是问句,但白兰地却是肯定的语气,他抬头看着正与库斯塔笑着说话的神院度,用平淡的语调说道,“不管怎样,我只要确定雅文邑大人不会吃亏就是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兰地这个神院度的“脑残粉”的称号实至名归,具体表现在:神院度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在乎有多少人对神院度表达过爱慕,这些人又是怎样的身份,他完全就是看神院度喜不喜欢,喜欢,那就无所谓,就算对象是一个他讨厌的家伙他也能装作看不见;不喜欢,那就想办法处理一下,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争取让其消失在神院度的面前。 换句话说,他对于神院度有着远远超出他人,甚至是对于自己的信任,对于自己,他有时还会怀疑一下自己做出的方案是否正确,但对于神院度,他支持神院度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甚至能够称得上是盲目——最多会表露一下自己的疑问,询问这样做的原因。 在他与朗姆作对,给对方乐此不疲地找麻烦的过程中,朗姆有时候气急了,会嘲讽他是神院度的应声虫,说他是神院度养的一条狗,他也毫不在意,还觉得这样挺好的,后勤部的事务这么多,除此之外有人替他做决定,他也就不用担心焦头烂额,大脑过载了。 玛克扯了扯嘴角,他说不出白兰地不对的话来,话说他一直觉得他们中有两个人很离奇,一个是白兰地,一个是波尔多: 白兰地是根正苗黑的组织二代,他的父亲和老师都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他更是在老师死亡之后继承了对方的代号,成为了后勤部的负责人,总体上来说堪称顺风顺水; 而波尔多,不用说也能看出他的家境优渥,艺术向来都是烧钱的,他除了在画画上天赋出众之外,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多多少少也会一点——他曾经做了一个自己脑袋的雕塑,弄得惟妙惟肖的同时,还给它上了色,然后大半夜抱着这件作品在漆黑的走廊里走来走去,至今法国基地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恐怖传说……总觉得法国分部对波尔多毫无尊敬一点都不奇怪。 这两个人在玛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混了进来,后者大概好解释,毕竟波尔多那家伙脑回路一向不怎么正常,用什么奇葩理由都说的过去,但白兰地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他好不容易得到代号来到日本之后,神院度就已经跟白兰地认识了…… “没说过只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玛克意识到自己将疑问问出了口,白兰地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毕竟他的故事相当乏善可陈,而且相当的让人难以理解,让别人听到估计会认为他随口编了个故事,“只是雅文邑大人有一天忽然问我,要不要来帮他的忙……然后我就答应了。” “什么?”玛克错愕地问道,“你是在开玩笑?”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但真的是这样,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那天的天气太好了。”白兰地平静地说道,“好到我无法拒绝,或许还要加上一点点直觉、冲动与疯狂……反正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当初做出的决定,以后也绝不会后悔。” “……危险的家伙。” “我对你的感觉也是同样。”白兰地瞥了玛克一眼,“不管是哪个你。” “玛克,白兰地,雅文邑说一会想去灯塔那里看看,你们要不要……”库斯塔远远地冲着他们招手,然后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可能是脚下没站稳抑或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面朝下扑倒在了沙滩上,但依旧坚强地将最后两个字说完了,“……一起?” “……库斯塔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变过。” “啊。”玛克无言以对,只能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 300 第 300 章 海边度假(十四)…… 云朵此时又被风推着游荡了过来, 云层遮住了一大半太阳,与遮阳伞一同洒下一片阴凉。 休息了一会后, 感觉心中的燥热都褪去了不少, 库斯塔摸出了一顶草帽戴在头顶,兴致勃勃地说道:“准备出发!” “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没有力气了。”神院度有些好笑地看着库斯塔满血复活,一点都没有刚才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样子, 调侃着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库斯塔穿上凉鞋, 用水清洗掉了脚上的沙子,然后哒哒地跑了出去,“是这边没错吧?” “走左边那条路,有树荫。”这还是他早上和琴酒晨跑的时候发现的, 可以直达灯塔附近, 唯一的缺点只是没有大路那么宽敞罢了, 但小路有时也别有一番趣味,偶尔也能发现一点出其不意的惊喜。 “哦。”库斯塔又跑了回来, 照着神院度所指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这回她放慢了步速,防止她的行进路线又出现什么偏差, “快来啊,不是说要去灯塔吗?” 真不知道库斯塔的行动力该算是强还是不强。神院度有点无奈, 又有点想笑,他们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库斯塔的身后,斑驳的树影和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可能是因为清晨下过雨的缘故,树根的位置冒出了几个圆头圆脑的小蘑菇,光是看起来就觉得手感很好,让人上手想要去捏一捏——虽说有毒, 但只要不吃进肚子里就没什么,而且它的毒性很弱,最多致使人的胃里像火烧一样,让人感觉嘴唇发麻,多吃点富含维生素C的东西就能得到缓解。 而他之所以对这个这么记忆犹新,一是这个在以前辨识毒物的时候学到过,二是这种蘑菇的分布范围很广,世界各地,只要不是环境太极端的地方,基本上都能够看到它的踪影,三是……他以前还真就地取材过。 比如将蘑菇混进对方的餐食中,让对方以为自己中毒,从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之后,再将维生素C充当解药交给对方,甚至有可能获得受害者的“感激涕零”……嗯,偶尔一两次还是挺好用的。 神院度的思绪飘飞,浑身上下是放松的,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让别人得知了会立即报警的东西。他们穿过树林,顺着海边搭建起来的道路往前走出不远,就看到了有一座通向海心灯塔的栈桥。 灯塔是对外开放的,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收费,自下而上是下白上红,被人维护得很好,看起来一点都不陈旧,还因为离换漆没过多久,所以显得分外靓丽。 先走一步的库斯塔正站在围栏边用面包喂海鸥,但可能是因为这座小岛的人流量不是很大,平时也很少有人喂它们,所以它们并不像平常海边那些被人喂熟了的海鸥一样,看到有人拿着食物就会主动凑过来,反而抱有一种谨慎和警惕,轻易不肯靠近。 库斯塔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效果,她听到神院度等人靠近的脚步声,转过头疑惑地问道,“雅文邑,你早上成功喂到它们了吗?” “当然。”神院度为了证明他自己,接过了库斯塔手中的面包,揪下了一小块,往天空扔去。一只海鸥快速从他们的头顶掠过,瞬间面包就不见了踪影,反复几次后,几只海鸥降落下来,在不远处打量着神院度,然后一蹦一跳地靠近,最后被美味的面包所俘获,三三两两地围在了神院度的周围,“你看,就是这样……你那是什么眼神?” “老实说,雅文邑,你是不是跟迪士尼有什么血缘关系。”库斯塔看着神院度,肯定地说道,她很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了,神院度的动物缘实在是好得出奇,而她的记忆里恰好有这样一幅画面:白雪公主在森林里唱歌,吸引来了小鹿和小鸟,要不是神院度并不怎么会唱歌,否则她还真想让神院度去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引来什么小动物。 “你都在想些什么?”神院度的脑门上挂上了两条黑线,这都往奇幻的方向走了吧?他顶多是动物缘稍微好了一点,又不是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说起来难道不是琴酒更惹人注意吗?” 看看琴酒吧,他的周围已经成为了一片真空带,难道我不是在琴酒的对比之下才显得招动物喜欢吗? “呵,你才是那个异常的家伙。”琴酒对于喂鸽子没有任何的兴趣,听到神院度的话后,他的视线环绕神院度一圈,然后抱着臂恶劣地说道,“有充分的作为卧底的嫌疑。” 大概是组织的人身上有血与火,抑或类似于杀气之类的东西,养熟了的宠物还好,其余的……说不上猫嫌狗憎,但他们大多数人其实并不受到动物的欢迎,能够互相之间相安无事已经不错了,至于神院度这种情况,在组织中已经属于稀奇的类型了。 “你对于卧底的判断是不是太荒谬了一点?”神院度表示,虽然他知道琴酒是在开玩笑,但这并不妨碍他吐槽他,这是什么乍一听起来貌似有两分道理,仔细想来完全是无稽之谈的判断卧底的理由?“照你这么说,科恩还喜欢毛茸茸和可爱的事物呢,难道他也是卧底?” 科恩听见他的名字,懵了一下,他正在试图靠近海鸥,趁它们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摸一把它们的羽毛,然后就这么凭空接到了一口锅,他憋了半天,蹦出来了一句:“伏特加喜欢少女偶像,还曾经请假去参加签售会。” 少女偶像怎么了?少女偶像多棒啊!伏特加想要呐喊出声,想要表达他的不服,但是没敢。他张了张嘴,将喉咙里即将冒出来的争辩咽了下去,然后果断地将锅甩给了基安蒂:“基安蒂有段时间闲的没事去当过地下歌手,还差点被经纪公司看上,说是现在正缺乏她这种桀骜不驯的风格的歌手。”天知道基安蒂这种暴躁的性格是怎么被看中的,她哪有一点像是偶像的样子。 “喂喂,伏特加,都说了那只是个意外了!”基安蒂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就说是不是事实吧。” “是,但是……”基安蒂一时语塞,“我不过是去放松一下,谁知道那个经纪人哪根弦搭错了?!” “我猜你也没想到。”神院度站在琴酒身边,用手虚掩着嘴,似笑非笑地说道,锅飞过一轮之后,谁都没能讨得了好,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呢……才怪! 看这样子,少不得回去后要打上一场。琴酒的手指动了动,他幽幽地看了神院度一眼,有点想抽烟,这是我想不想得到的问题吗?算了,就当是让他们发泄发泄多余的精力,找回状态好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这样不是挺有活力的吗?”神院度笑着说道,他将手中剩余的面包掰碎,洒在地上,刚想要接着说什么,就忽然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叫声。 这好像不是海鸥的叫声?神院度反应过来,有些困惑地低下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只羽毛雪白的……鸽子。 神院度:…… 白鸽:咕咕~ 奇怪?神院度左看右看,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虽然胖了一点,但这确实是一只鸽子没错,可他并没有在这附近发现第二只鸽子,它的身上也没有类似于家养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只看起来很圆润的鸽子是怎么混进海鸥堆里的?难道它们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在神院度的目光下,这只鸽子看起来十分的怡然自得,它镇定自若的就好像自己真是一只海鸥一样,不仅一点都不怕琴酒,还从琴酒的鞋面上蹦了过去啄食另一边的面包屑,神院度摸它的时候,它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吃它的大餐,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好乖。”神院度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虽然不知道这只鸽子是怎么做到的,但它无疑是和这群海鸥一起生活的,一定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你准备把它带回去养?”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神院度,他能看到在他的影子的笼罩下,神院度低垂的睫羽和拂过鸽子洁白的羽毛的手指,“关在笼子里养上一段时间大概就养熟了。” “不,它在这里过的好好的,干什么要带走它?”神院度站起身来,看着白鸽吃完面包,重新回到了海鸥堆里,笑着说道,“更何况诗培纳会吃醋的。” “等有人有了这个代号,事情就有意思了。” “不会有这种情况的。”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琴酒注视着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瞳中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闪过。 “Bss不会这样做的。”神院度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点奇妙的笑意,“属于它们的名字怎么可能再给予他人呢。” 301 第 301 章 海边度假(十五)…… 琴酒的心中百转千回, 他知道从神院度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什么,那意味着神院度和bss之间的关系比所有人认知中的都要更加亲密,可是……明明这一点是不可能发生的。 琴酒还记得神院度以前对bss的态度很平淡, 甚至还带着点疏远和警惕, 而他的态度出现变化正是他从法国回来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究竟发生了什么,相反, 他想过无数遍,包括在实验室发生爆炸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反复回忆过神院度的动作和神态,可当神院度真的想要隐瞒住一件事的时候, 想要抓住切实的证据是徒劳的。 尤其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只有当事后回看,一点一点地去捕捉揣摩,才能够窥见那微末的,在平静的表皮下的,他本应该发现不对,但却在神院度随意的解释中自然略过的异常。 就好像那次他的任务提前完成, 于半夜回去的时候, 却发现神院度的房间亮着灯。 门开的声音似乎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看到神院度站在窗前,窗户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映照在玻璃上,笼罩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就好像一座凝固的雕像。 他手上的香烟燃着明灭的火光, 几乎要烫到他的手指,直至琴酒出声,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将香烟在烟灰缸中摁灭, 转过头来面无异色地冲着他弯了弯眼睛。 当时他的理由是什么来着?哦,睡不着。琴酒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想要浮现出冷笑和嘲讽来,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神院度那不怎么走心的理由,还是嘲讽虽然直觉上感觉到不对,但还是就那么相信了的自己。 或许他就应该强硬一点,不要给神院度任何说话抑或争辩的机会,稍微使上一些手段也无可厚非,作为搭档,他本就应该从神院度的口中得知一切,而不是一无所知地被蒙上了眼睛,看不见他的犹豫,也看不见他自顾自地做出的决定,就好像所谓的“搭档”,就是一个活该被欺瞒的傻子。 即使这就是他想要的也一样。 琴酒的眼睛动了动,眼底深处似乎被点染上了一滴墨色,他沉默了一下,只是这样说道:“……你竟然还将这件事告诉了bss?”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神院度轻松地说道,“总不能在bss给出代号之后,我再说我给萨泽拉克和诗培纳起的名字也是这个吧?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和别人结仇。”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起这两个名字。”如果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神院度的宠物也是酒名,并且还得到了bss的认同,不管是没有获得代号的人,还是代号成员,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现在说这种话已经太迟了。”神院度看着蓝天白云下在高空盘旋的海鸥,几只落到朱红色的塔顶上,像是对比分明的充满了色彩冲突的夺人眼球的油画,然后轻笑着说道,“仔细想想,要是我坚持最初的决定,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Geneva(杜松子酒)。 琴酒表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眸幽深,周身飘出了些许收敛得很好,但却切实存在的杀气来,只是不知道这份杀气中,有几分是来自于这个名字,又有几分是来自于心中隐藏着的怒火和郁气。周围勉强因为神院度的存在而围过来的海鸥顿时羽毛炸开,扇动翅膀腾空而起,四散而飞:“你把一只猫和我叫相同的名字?” “这是夸奖,毕竟bss绝对不可能将Geneva给予他人。”神院度像是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琴酒的杀气一般,他抬手接住了一朵从空中飘下的白色的绒羽,然后转过头来用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看着琴酒,“Gin只会是唯一的杜松子酒。” 琴酒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海面,声音低沉地说道:“歪理邪说。”果然就不该让这家伙开口说话。 “你说是就是吧。”神院度勾了下唇,同样转过头,语气悠然地说道,“不诚实的家伙。”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雅文邑!快看!”库斯塔的惊叫声突然响起,“那边!是海豚!” 神院度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朝着库斯塔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跃出水面,虽然离的比较远,但依旧能依稀辨认出海豚的模样。 “早知道今天能看到海豚的话,就开游艇过来了。”库斯塔遗憾地说道,海豚只是跃出了海面两下就不见了踪影,而回去取游艇再回来最起码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海豚早就游走了,“有雅文邑在,说不定我还能摸到海豚呢。” “……别纠结迪士尼的事情了。”神院度无奈抬手扶额,本来他也有点遗憾的,但是叫库斯塔这么一弄,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下次会有机会的。” “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会远的,我保证。”神院度眨了眨眼,然后忽然向杜本内伸出了手,“杜本内,相机借我一下。” “啊?哦。”杜本内将相机递了过来,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无论是谁都不太可能缺钱,相机自然也是配置最高的那种,神院度接过相机,照了照碧海蓝天中的灯塔,照了照成群的海鸥,然后将相机递还回去,同时吩咐道,“记得之后发给我一份。” “这没什么,本来也是要和之前的照片一起……” 神院度的表情一滞,说真的,他不是特别想回想起来这张照片的事,于是转移话题道:“快要到中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说起这个,你们有没有看到?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做爆米花,还是焦糖口味的。”库斯塔舔了舔嘴唇,要是没叫她看到还好,看到之后,她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他们包下了海岛并不是说这个海岛上只有他们,只是这两天的游客只有他们罢了,岛上的工作人员还是在的,毕竟这么大的岛不可能没有人看管,要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故问题,他们也可以有所反应,有部分工作人员的家属还在这座岛上安了家,闲暇时做点小生意,库斯塔所看到的爆米花就是其中之一。 “我说的不是零食。” “有什么关系嘛~”库斯塔一本正经地说道,“爆米花那么小小一个,根本不占肚子。”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你真的不会积少成多吗? 虽然对库斯塔的话抱有万分的怀疑,最后他们还是尝到了爆米花,琴酒勉强拿了一个,就算放进嘴里,眼中也透露出了一种微妙的嫌弃,显然觉得过于甜腻。 “一看就是去电影院从来都不买吃的的家伙。”这个爆米花做的多香啊!库斯塔嘀咕道,随后想起了一个问题,“不对,你去过电影院吗?”怎么看琴酒都不像是会去那种人多的地方的人。 “我希望你知道有个词语叫做[包场]。” “包场?你一个人包场?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咳。”神院度轻咳了一声,库斯塔的话就像回旋镖一样,绕了一圈后扎中了他,他确实去电影院不怎么买东西——顶多买杯咖啡,而包场……确实不是琴酒一个人包场,而是他们两个人包场,当然,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他们还是比较喜欢在私人空间放点经典电影,“包场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会受到其他人的打扰。” “其他人的打扰……”库斯塔的脑回路拐了个弯,想想空荡荡的电影院,再想一想大荧幕上的鬼片,晴天之下,她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说道,“说不定并不只是其他‘人’。 “……什么?”神院度怀疑自己和库斯塔之间出现了代沟,他怎么越来越不明白库斯塔在想些什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在电影院看过恐怖片吗?”库斯塔竖起了一根手指,“如果是恐怖片的话,还是人越多越好吧?”最起码壮胆。 “恐怖片……”神院度仔细想了想,他其实还真没怎么看过,平日做任务就够惊险刺激了,干什么还要往上面添砖加瓦,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我们住的地方有家庭影院?” “所以晚上的活动就是看恐怖片吗?”库斯塔环顾一圈,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应该没有害怕不敢去的吧?” “当……当然。”伏特加莫名磕巴了一下,“谁会害怕这种东西啊。” “伏特加。”基安蒂用手肘怼了一下伏特加,故意努了努嘴说道,“怎么感觉你有点心虚?” “谁说的?谁不知道那是假的啊!” “哦?是吗——”基安蒂拉长了声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发现是科恩木着一张脸看着她,基安蒂反应了一下,头上顿时蹦出来了一个灯泡,随后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没事,你就保持住这个表情。”基安蒂拍了拍科恩的肩膀,压低声音偷偷说道,“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科恩:…… 我是想说,就不能换个活动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恐怖片的抗性也不高来着?科*虽然话少*但不是哑巴*恩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选择了放弃,算了,只希望不要太吓人好了。 应该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吧? 302 第 302 章 海边度假(十六)…… 他们中午是在小岛上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卖相不错的餐厅, 虽然做菜的手法只能算是中等,但这毕竟是在海边,胜在食材新鲜, 不用特别调味就很好吃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回到海边玩了一圈,正好下午的时候起了点风,库斯塔买了一个风筝放上天空,玩累了就将另一头系在了遮阳伞上, 结果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差点没把遮阳伞拖走。 直到太阳落山, 他们才回到了住所, 在简单用过餐点之后,他们齐聚到了神院度所住的这栋房子内, 准备开始晚上的“试胆大会”。 “唔……还有不少嘛。”库斯塔一手拿着加了糖的热牛奶,另一只手翻找着影片,“找个评分高一点的……你们应该都不怕美式恐怖吧?” “你是说电锯杀人狂那种?”基安蒂坐在斜侧面的沙发上,手里□□着一个大号抱枕, 闻言说道, “单纯的血腥片就算了吧, 平时见的已经够多了。” “那选择范围就少了不少。”库斯塔最终挑挑拣拣地找出了两部影片, 一部是日本的,一部是泰国的,共同的特点是封面都让人头皮发麻,一个的封面一片漆黑,只有在边角处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鬼脸, 另一个表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平静的小村庄, 但是溪边的石块上攀附的甲虫上却显露出了一张痛苦哀嚎着的脸,“这两个选一个吧,评价都挺高的。” “我对后面那个还挺感兴趣的, 你们的意见呢?”神院度看了看介绍,前面那个是恐怖片惯常出现的学生作死,后者先不说具体怎样,最起码场景范围看起来要大得多。 “我是无所谓,反正都没看过。”基安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其他人显然也是相同的看法,于是库斯塔就选中了这部影片,然后顺手拿了一个指头大小的饼干磨着牙——这个饼干没有其他特殊的,就是硬,很硬,非常硬,特别适合停不下嘴的人,“据说很吓人来着。” “泰国的恐怖片不是一直很出名吗?”神院度往咖啡里加了一点黄糖,用搅拌勺慢慢搅拌着——可能是因为咖啡喝的比较多,咖啡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提神醒脑的作用,现在喝咖啡就是纯粹的爱喝了,“本来那里就宗教盛行,各地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风俗……是用纪录片的形式吗?” 电影开局先介绍了一下背景,主角是一个记者,是来调查最近频频发生的失踪案,但等他到了这个村子之后,却发现这个村子对他的到来非常排斥,对他所出示的失踪人员的照片完全视而不见,甚至还向他扔木棍试图驱使他离开,在屡屡碰壁之后,一个老婆婆警告他尽快离开,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但他并没有听从老婆婆的劝告,而是坚持要调查到底…… “说实话,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就赶紧跑了,这种明显不对的气氛谁会单枪匹马地一头闯进去啊。”电影的前十分钟虽然还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场景,但不安的氛围已经渲染出来了,库斯塔的脊背不由地挺直了一些,似乎想要用吐槽来掩盖自己的紧张,“接下来他就该遇到鬼了吧?” “我觉得这个老婆婆不太对劲。”玛克客观地分析道,“看样子她在这个村子里的地位应该还挺高的?那些想要赶走主角的村民在看到她之后都离开了。” “我反倒觉得比较像是友方哎,不然也不会特地出来提醒主角……雅文邑你觉得呢?” “再看看吧,现在才是一个开头。”神院度喝了一口咖啡,饶有兴致地说道,“我比较想要看看这个故事里的鬼是什么形象。” 时间逐渐来到了夜晚,在主角的再三恳求下,老婆婆勉强答应收留他一晚,但是要求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门。 主角虽然不明所以,但在老婆婆的强调下,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就在他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他以为是老婆婆找他有事,于是打着哈气下床走过去开门。 音乐此时也变得诡异了起来,库斯塔情不自禁地环抱着双腿,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的同时,声音也压低小声说道:“要来了。” 在众人的视线中,主角的手按上门把手,伴随着吱嘎的声响,房门缓缓打开,外面却空无一人。 库斯塔的身体放松下来,可这口气才松了一半,她就看到主角疑惑地探头出去望了望,嘴里不满地嘀咕着“恶作剧”之类的话,可等他关上门转过身来之后,却看到了一张无比惊悚的脸。 一个面色青白的女人站在他身后,原本应该是眼睛所在的位置,却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大张着拉长,而更恐怖的是,他明明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脸,但她的胳膊、她的脚却表明,她分明是背对着她的。 “啊!”主角的瞳孔放大,尖叫出声。 库斯塔一个激灵,牙齿用力关合,却磕碰在了坚硬的饼干上,带来的反震让她的牙齿都麻了一下;基安蒂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抱枕,握紧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杜本内仿佛被口水呛到,用手拍着胸口连连咳嗽;伏特加的身体后仰,后背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虽然如此,他们就好像有什么形象上的包袱一样——或许是不想表现出来自己被吓到——愣是没有一个人出声。 神院度沉吟片刻,选择了放下咖啡杯,他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导致咖啡晃了一下,差点洒出来——他倒不是被鬼给吓到了,而比较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你的肩膀的惊吓,为了防止影片之后还有什么让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他还是暂时将咖啡放下吧。 “还……还挺出人意料的。”库斯塔僵着一张脸说道,氛围塑造得过于成功,她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如果我是导演的话,想必也会将情节安排在这里。”琴酒慢慢喝了一口咖啡,神院度去冲调咖啡的时候顺手也给他带了一杯——他永远都能正正好好地沏出两杯的量,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往里面放糖,“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在放松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个好主意,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替换到电影上……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部电影的评分这么高。” “可我明明做了准备。”杜本内其实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但在看到鬼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受到了冲击。 “就算有时候做了准备,生理反应也是避免不了的。”神院度想了想后解释道,“就好像有人在追杀你,你躲进了衣柜,拼命暗示自己别出声,结果心跳声却越来越大一样。恐惧……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最多只能抑制它们的产生,却无法让它们消失,除非……” 琴酒墨绿色的眼睛看向神院度,而神院度只是眨了眨眼,轻笑着说道:“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病人。” 库斯塔忽然不害怕了,她再三确认了一下自己这是在看恐怖片,而不是什么正经的学术讨论:“所以主角接下来会去问那个老婆婆是怎么回事吧?” “我倾向于他会去自己调查。”琴酒收回视线,按照自己的逻辑推测道,“这个村子有太多异常的地方了,那个老人让他晚上别出门,说明她是知情者,在不知道她究竟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直接去问的话,未免太鲁莽了一点。” 神院度琢磨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毛病,假如是他的话,他大概会装作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试探一下老婆婆的反应,于是他点了点头,赞同了琴酒的说法。 然而……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主角从床上惊醒,上下摸索了自己一番后,发现身上没有任何的异状,于是他在迷茫了一会后,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当成了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当成了一个梦! 库斯塔:…… 琴酒:…… 神院度:…… “大……大概也说的通,毕竟谁会相信鬼真的存在呢?当成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也是正常的……吧?”库斯塔磕磕绊绊地说道,只是声音里明显带着两分怀疑。 怎么回事?你就一点疑问都没有吗?这么唯物主义吗?神院度陷入了沉思,还是说这就是恐怖片主角的正常行为模式?也是,正常人看到这么奇怪的村子,村子里还说如果留下就会有生命危险,想必早就报警了吧? 但不管是什么影片,有些套路都是相同的,比如说主角永远都会误打误撞地发现一些重要线索:他在村子附近找到了一个山洞,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简陋的石像,前面还有用草结成的环,各种动物的皮毛和骨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祭祀的场所。 玛克皱起了眉,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厌恶,除了雅文邑大人之外,他一视同仁地讨厌任何宗教,没有例外! 303 第 303 章 海边度假(完) “果然是这样吗?” “雅文邑, 你一开始就知道和邪/教有关吗?”库斯塔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什么,就算泰国的恐怖片有不少都是与宗教有关的,也不能一下子就猜到这上面来吧? “也不是完全肯定,就是那个老婆婆将主角带进家里的时候, 路过的有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里面, 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好像供桌一样的摆设。”神院度的双腿交叠,交叉着的双手手指动了动, 解释道, “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没注意到也正常……这个在电影中应该叫做伏笔还是彩蛋?” “……所以主角现在该将他调查的人员失踪案和邪/教联系起来了吧?”库斯塔放弃了继续问下去, 不然总感觉会受到更大的打击——毕竟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她看着主角表情凝重地搜索了一下周围, 没有作死地去乱碰什么, 只是用他随身携带的相机拍了几张相,然后记下了这里大致的位置, 退出了山洞。 森林的地面铺满了衰败的叶子, 仔细听上去, 能够听到鞋子碾碎树叶, 陷进泥土的声音, 厚实的叶子遮挡了阳光, 森林中的光线显得有些阴暗。主角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村落走去,就在这时,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主角有些疑惑地抬起脚后退了一步,这并不相识踩中树枝的声音,他慢慢蹲下身,伸手揭开了糊成一团的树叶, 入目所见的景象让他僵硬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被踩扁了的甲壳开裂的甲虫,比普通的甲虫都要大上一圈,但最惹人注意的是,它的后背上连同甲壳一同破碎的人脸,鲜红的液体淌出,沾染了他的鞋子……甲虫的血液是红色的吗? 主角在惊惧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齿打着颤连连后退,镜头在此时缓缓移动,在树后显露出来了半张脸,正是那个劝阻主角的老婆婆,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从眼眶中凸出来,死死地盯着主角,然后脑袋忽然一歪,脸上咧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库斯塔的嘴角抽了抽,她默默地蜷起身子,有点想向神院度的方向靠一靠,汲取一点安全感,她有那么一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夸下海口好了:“玛克你说的对,这个老婆婆果然不是好人呢。” “哈,库斯塔你不是怕了吧?”基安蒂眼尖地看到了库斯塔的动作和表情,故意这样嘲笑道。 “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害怕了?库斯塔嘴硬地强撑道,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时间,整部电影总共九十分钟,现在还没到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大招还在后面呢……所以早上她为什么要提起恐怖片这回事?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基安蒂。”科恩沉默地看了一眼基安蒂的手,她的指甲都快把抱枕抓破了,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基安蒂的肩膀,想要叫她放松一点,结果基安蒂猛地抖了一下,惊吓地一拳挥了过来,要不是科恩躲得快,想必这时候他已经眼冒金星了。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数道视线投向基安蒂,库斯塔眯了眯眼,咂了下舌,幸灾乐祸地说道:“基安蒂,害怕的是你才对吧?” “谁……谁说的?”基安蒂倔强地不肯服输,“谁突然被拍了一下,都会反击的吧?” “哦——”库斯塔拉长了声音,“是这样吗?” “当然了!”基安蒂大声地掩盖自己乱飞的眼神。 “呵。”神院度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的身体略微倾斜凑近琴酒,耳语道,“我猜今天晚上有人要睡不着了。” 琴酒瞥了一眼神院度,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伏特加,伏特加看似正襟危坐,一副专注地看着电影的模样,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墨镜戴上了,整个人都仿佛成为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琴酒头上冒出了一排省略号,然后侧过脸来低声说道:“睡不着的可不止是伏特加。”说着,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紧张的库斯塔和一脸冷漠的玛克。 “库斯塔确实有可能,但是玛克……”神院度看了一眼玛克,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点微妙的无奈,“玛克那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不太高兴。” 虽然没到愤怒的程度——毕竟他也知道这只是一部电影,但由于过往的经历,他天然的就对各种宗教带上了一种偏见和不信任,不管是引人向善的教派还是邪/教全都一视同仁,换句话说,他平等地歧视任何宗教。 “不喜欢看电影?” “不,不喜欢宗教。” “这可看不出来。”琴酒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哼笑,他的头发垂落下来,轻轻地拂过神院度的耳边,呼吸慢慢地沿着耳廓蔓延了进去,“我看倒有点像是排斥异教徒。” 他们确实曾经遇到过信仰疯子,明明只是一个披了一层皮的很小的教派,私底下其实干的是拐卖人口的活计,但偏偏有人一厢情愿地相信了那层虚假的表象,即使证据摆在他的眼前,也坚定地认为这些都是他们伪造出来的,看着他们的眼神满是怒火和厌恶,高声宣称他们一定会遭到神罚。 而现在,琴酒从玛克的神态中隐隐捕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不,其实要严重得多,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病入膏肓”,所以反而变得没有那么显眼了。神院度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玛克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其实他也难以解释,总觉得他特意去学的心理研究像是学了一个盗版一样:“反正组织也不会在乎你在私底下都有什么爱好。” “组织当然不会在意。”房间内只有放映着恐怖片的屏幕带来了不甚清楚的亮光,就好像人在昏暗的难以看清的环境中,反而会放下自己平日里的顾忌,抛却一些迟疑,凭空生出一些勇气来。神院度感到一个略显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手背,细细的链子从指缝间滑下,随后温热的掌心覆盖上来,不容他闪躲地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在意的只是我。” 神院度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看到屏幕闪烁着的光在琴酒幽暗的眼眸中仿若燃起的永不熄灭的蚀骨之火,他向他靠近,像是在看着一只即将被他堵进陷阱的猎物,危险的感觉沿着皮肤爬升:“我迟早会将你所有隐瞒的东西全都剖出来,到那时……” “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秘密可言。” “是吗?”神院度挑了挑眉,他的身体前倾,嘴唇贴近琴酒的耳畔,深海蓝色的眼睛如同一片无波的海面,深处蕴藏着不可预知的暗流,“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要是最后是由我将一切对你和盘托出,你可就输的彻彻底底了,我的……” 字符在神院度的舌尖上跃动着,带着压低的轻微的笑音和令人战栗的危险,从唇齿间一点一点吐出:“……搭档。” 琴酒的瞳孔骤然缩紧。 “雅文邑!”库斯塔倒吸了一口凉气,分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坐立不安地提高了声音。 “怎么了?”神院度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从容地恢复了原先的姿势,微笑地看着库斯塔问道。 “时间似乎也不早了。”库斯塔就差说赶紧把这个恐怖片关掉了,她偷偷地抹了把汗,强颜欢笑地说道,“既然明天要离开,今天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神院度看了一眼屏幕,正好播放到了女鬼正面朝上,四肢关节却扭曲了过来撑在地面,朝着主角爬了过来……是有那么点超出承受能力了,但他还是调侃道:“不看完多可惜啊。” “不不不。”库斯塔快速摇头,似乎又觉得这样表现得太明显了,于是生硬地找了个理由,“这样正好可以留有悬念,基安蒂,你说是不是?” “没错。”基安蒂这回旗帜鲜明地与库斯塔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今天也很累了,就到这里吧。”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真的是人能拍出来的东西吗?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找上门和导演好好交流交流。 “没办法,既然都这么说了。”神院度起身打开灯,将屏幕关上,肉眼可见地看到有几个人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忍着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路上小心,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众人纷纷告辞,琴酒慢了半拍站起身来,他深深地看着神院度,眼中涌动着的惊涛骇浪让玛克警惕地挡在了神院度的面前,但他最终只是扯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雅文邑大人?” “没事,只是一点点的……”神院度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中掠过一抹笑意,然后看向瘫在沙发上的库斯塔,“大话说早了吧?” “谁知道会这么吓人嘛。”库斯塔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及时停掉了。” “有时候想象力也会出来捣乱。” “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象明天早上的盛况。”神院度别有深意地说道,“非常适合拍一张照片。” 第二天,临出发前。 库斯塔、基安蒂和伏特加顶着一双黑眼圈面面相觑,杜本内反倒是因为经常熬夜,所以面无异色,根本看不太出来。 “我就说……”神院度一边笑,一边示意玛克留个纪念,“肯定有人会睡不着觉。” “等等!玛克!这种情况就不要照了啊!” “哈哈哈哈……” 304 第 304 章 交锋(一) 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手指在上面拂过,然后摊开放在了桌面上。 大海照得很漂亮,海鸥在靓丽的灯塔上方掠过, 看起来让人心向往之,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漂亮的景色吗?只不过是送来这些的人与众不同罢了。 精致的散发出低调的优雅的手杖横放在腿上, 乌丸莲耶轻轻摇了摇头, 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看来玩的还不错。” “老爷。”不疾不徐的声敲门声过后,一个苍老但平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已经找到人了。” “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吧?”乌丸莲耶手上平静地将照片收好, 转过头来的时候, 刚才脸上的温和就像是幻觉一般被抹消得一干二净,红色的眼睛如同干涸的血迹,显露出冰冷而又残酷的底色,“处理好就是了,这种无聊的事情不必向我汇报。” “是,老爷。”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下, 然后小心斟酌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 实验室那边询问……是否可以预备起来了?” “预备?”乌丸莲耶重复了一遍, 空气仿佛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滞, 说话的人绷紧了身子,暗中咽了一口唾沫, 只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还没有到时间吧?” “但是……总要为您准备出最好的一个。” “我还没有糊涂到连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都不知道。”乌丸莲耶的声音阴冷,他慢吞吞地将视线投向房门, 好像能够透过厚实的门板看到门外的人满头冷汗的样子,“告诉他们,能够替换他们的人多的是,有小心思很正常,但是……我并不介意将几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是,老爷!我这就将您的命令传达给他们。” “呵,朗姆。”乌丸莲耶闭上了眼,他听着脚步匆忙走远,将手杖放下来,单手随意地支撑在上面,“还真是一不注意就能让你打通四通八达的道路呢。” 但乌丸莲耶对此乐见其成,他知道在朗姆的眼中神院度和琴酒的出行代表着什么,以他对于朗姆的了解,朗姆不可能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出去度假,只会认为自己在暗中扩张势力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在他的想法中,就算神院度和琴酒之间关系不合,不管是为了制衡还是什么,他们都势必会走到一起。 而且神院度送来照片并未避着任何人,朗姆很有可能会认为这是出于自己的授意,是在警告和敲打他,但既然已经纵容他膨胀了这么久,朗姆的心早就被养大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停下来呢? 不进则退的道理谁都懂,可在组织中,后退只意味着衰落,意味着谁都能在上面咬上一口,就算朗姆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已经将身家性命都挂在朗姆身上的人也是不会允许的,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更何况…… 乌丸莲耶睁开眼,他的眼前摆放着一个天平,他缓缓地拿起一个砝码放在左边,不等左边完全落地,他又拿起一个相同重量的砝码放在了右边,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加重,天平虽然摇晃,但始终维持着动态的平衡。 直到所有的砝码加完,乌丸莲耶看着天平摇晃着逐渐趋于稳定,然后伸手按压在了平衡杆的中间:“只要在这个时候,在中间施加一个来自于第方的力,那么……” “咔嚓。” 精致的天平从中央断裂,砝码掉落下来,沿着桌面从桌沿滚落在了地毯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静默而又无声。 乌丸莲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在那双红色的眼睛中,倒塌的天平和砝码就像是一片残骸:“从我真正成为[我]之后,你一直都在按照雅文邑所安排好的道路前行,我们贴心地为你设置了障碍,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让你对此深信不疑……” 你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已经被织得细密的蛛网,逃脱得了已经被摆设好的棋局呢? 从神院度离开日本去往法国,从你对我的“违和”产生怀疑再到怀疑打消; 从你和神院度之间的“不死不休,从你所以为的“足鼎立”到“两强相争”; 直到现在…… “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将砝码添加在两边,直至最后它再也承受不住,可是有着你的一份功劳呢,朗姆。”乌丸莲耶用手撑着脸,眼中闪烁着凉薄的、完全不达眼底的笑意,“有一半的组织作为陪葬品,你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心满意足了吧?” 在有一方拉偏架的情况下,所谓的“平衡”只是一张催命符罢了。 “不过关于砝码的分类,还是需要精挑细选一下。”乌丸莲耶熟练地将自己心中升起的疑心压下,他骨子里是不相信任何人的,来自[乌丸莲耶]的一面让他对一切都抱有怀疑,对任何想要沾染自己的权力的人都充满着不快和除之而后快的**,可如果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他都是糟糕的,是早就该被时间所抛弃的,腐朽的进去棺材中的东西,唯有那百分之一是与其他任何都毫不相干,真切的属于自己的,他又怎么可能不去将其牢牢抓住?“如果最后鱼死网破,狗急跳墙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嗯?” 他看到手机的屏幕亮起,跳出了一封邮件,乌丸莲耶拿起一看,略微蹙了蹙眉:“基尔和赤井秀一……如果真能杀了也好。” 在他们有意识的放任下,组织就像一个筛子一样,任由一些较大的虾米钻了进来,绝大多数可疑的都以各种理由游向了朗姆那边:既然既然要引入第方的势力,自然不可能用一些乌合之众,某些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家伙,不用多说就统统送去充当每年的“卧底指标”了,而一些让他们觉察出来的,能力还不错的“精英”,理所当然的就上了他们的备选名单,只等着最后的筛选启用。 谁又能想到这些卧底在组织中小心谨慎,唯恐自己的身份暴露,实则他们无意中露出的一些马脚和漏洞,会被他们完全无法想象到的对象悄然抹去了呢? 但这也是有风险的——虽然这和所带来的好处相比不值一提——他们毕竟还没有神通广大到知道具体谁是卧底,所以不免会有不少漏网之鱼,而赤井秀一就是其中最出挑的之一。 乌丸莲耶其实并不赞同留下赤井秀一等人的性命,因为能力、个性越强的人,越不容易让他们按照计划的步调来走,再加上赤井秀一曾经想要带走神院度,如果让他成功了,那就等同于害死了神院度——即使他毫不知情。所以乌丸莲耶的想法一直都是,反正他们有那么多的“工具”可以使用,少一个赤井秀一也没什么。 但神院度却有一些不一样的意见,他认为“领头羊”是必要的,总不能到了最后还是由他们这些理应被“消灭”的对象在那里牵线搭桥吧?而这些“领头羊”如果能被他们所熟知是最好的,这样容错率就会大得多,这是他们唯一的分歧点所在。 可是现在,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让基尔去杀掉赤井秀一?乌丸莲耶思忖片刻,最终回复过去了确认的邮件,不管究竟是什么打算,他相信神院度不会做无故的举动,再说了……赤井秀一这根如鲠在喉的尖刺,也是时候该拔掉了。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了。乌丸莲耶如此想着,看向窗外的眼神是出人意料的平静,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都将迎来一片“废墟”,在那之前…… 好好享受一下“闲暇”时光吧。 另一边。 神院度看着手机上浮现出的信息,然后将屏幕熄灭,转头看向琴酒:“基尔?” “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她,她身上也带着窃听器和发信器。”琴酒的言下之意是他随时都能找到基尔的位置,她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 “料想你也不会给她给赤井秀一通风报信的机会。”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提前说好,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么就自己全权负责,无论最后是什么样子……我可不会给你查缺补漏。” “哼,用不着。”琴酒抬手压低帽子,墨绿色的眼瞳中是一片狰狞的杀意,“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的尸体的。” “那么我就……”神院度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拭目以待?” 305 第 305 章 交锋(二) “组织还没有任何动静?”江户川柯南眉头紧皱,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难道我们猜错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赤井秀一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听见江户川柯南的话, 朝他投来了一瞥,“这就说明基尔并没有被组织怀疑,我们的那些准备用不上才是最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江户川柯南看着赤井秀一从自动贩卖机中取出了一罐咖啡, 忍不住说道,“赤井先生, 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都有黑眼圈了……也不能天天喝咖啡吧?” “啊, 放心吧, 在没有消灭组织之前, 我是不会就这样倒下的。” “我不是在说这个啦。”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真是……现在的大人啊, 有时候还没有步美他们懂事,“别把我当一无所知的小孩子糊弄过去。” “我可没有这么想。”赤井秀一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他看着贩卖机透明的玻璃上隐隐映出的自己的形象, 缓缓抬手喝了一口,看起来十分清醒和冷静地说道, “非要说的话, 大概是兴奋过了头。” “兴奋?”江户川柯南还以为会得到紧张抑或压力之类的答案,结果……“你的意思是,你对和组织的交锋期待已久吗?” “啊, 差不多吧。”赤井秀一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模糊和似是而非, 江户川柯南仰头打量着赤井秀一, 语气有点微妙地说道,“茱蒂老师说的果然没错。” “她说了什么?” “说你是一个大多数时候都很可靠,但是偶尔也会想让人狠狠揍上一拳的家伙。” “这样的评价吗?”赤井秀一看着江户川柯南, 他一直对这个说话行事都成熟得如同大人一样的孩子感到好奇,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吗?不,他的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别忘了这里面你也有份。” “哎?” “之前的卡迈尔,再到基尔,以及接下来还没有发生的计划。”赤井秀一的眼神从表情僵硬的江户川柯南身上飘过,用一种普通的像是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语气说道,“除了我之外,好像另一个知情者也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 “……哈……哈哈……”江户川柯南挠着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想想他至今都瞒着小兰他就是工藤新一的事,再想一想最开始他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还是大哥不笑二哥了。 赤井秀一见状,眼底浮现出些许浅淡的笑意,他将手伸进兜里,想要掏出车钥匙,独自一人去车上休息一会,结果因为钥匙被压在下面,兜又不是特别深,拿出的时候连同手机也一并带了出来。 手机掉到地上,正好撞到了开机键,屏幕亮起,江户川柯南弯腰帮忙捡起手机,目光无意中扫过屏幕。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等等!这是什么?江户川柯南瞳孔地震,要不是他确认自己现在很清醒,不然他非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为什么会在赤井秀一的手机上看到神院度的照片? 不不不,冷静一下,说不定只是长得像……才怪!江户川柯南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才没有在赤井秀一的眼前表露出什么异样来,故作镇定地将手机捡起交给了赤井秀一,完全没有听说过神院先生有什么兄弟,长得像也不太可能——神院度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怎么会有人如此之像,还恰好出现在了赤井秀一的手机里……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井先生和神院先生认识?可是什么人才会将对方的照片用作手机的背景?江户川柯南的大脑快速运转,以普遍性而言,不少父母会将子女的照片当作背景,其次就是热恋期的恋人,至于兄弟姊妹和要好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而现在,前者是万万不可能的,而后者…… 恋人?赤井先生和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的脑壳似乎在往外冒烟,他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果断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对,要知道他一直以福尔摩斯为目标,平时会经常锻炼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能力,根据细微的细节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职业,甚至是刚刚去过哪里,对神院度自然也不例外。 而根据他对神院度的印象和过往的观察,神院度完全不像是有恋人的样子,他也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赤井秀一,连一点可以联系到一起的描述都没有出现过,综上所述,至少从神院度的角度来思考,完全想不到和赤井秀一有任何交集的地方,而从赤井秀一这里……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暗中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脑海中磕磕绊绊、难以置信地蹦出来了一个词: 暗恋。 江户川柯南整个人都不好了,别怪他没有往组织的方向去想,一来他有先入为主的概念,对于神院度有着十分良好的印象,甚至还隐隐有一点自己不承认的崇拜,谁会觉得与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人会是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呢? 二来赤井秀一毕竟是个FBI,他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将组织成员的照片就这么放在手机上,展示给所有人看?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张生活照? 所以说除了暗恋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怎么了?”江户川柯南的那点掩饰在赤井秀一的眼前几乎堪称一目了然,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露出来的神院度的照片,意识到事情出现了变化,江户川柯南的表现证明他似乎是见过神院度的,于是他的眼神闪了闪,试探着问道,“你认识他吗?”因为不确定神院度用的是什么身份,为了防止出现差错,他忽略了神院度的名字,用“他”来指代。 “……只是有点好奇啦。”江户川柯南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暂且隐瞒下来,他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是灰原哀一提到赤井秀一就变得分外不喜的脸,另外,他并不知道神院度对此是否知情,对于赤井秀一又是怎样一种态度——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赤井秀一真的是“暗恋”的前提下,“赤井先生怎么会用一个男人的照片当手机屏幕,一定是很亲近的关系吧?” “很亲近的关系……吗?”赤井秀一垂眸看着照片中的神院度,拇指轻轻拂过上面的人的面颊,江户川柯南惊奇地发现他的表情和那双墨绿色眼睛深处的情绪似乎有软化的痕迹,“大概确实如此,不会有人拥有比我和他之间更加难以斩断的关系了,我来到日本也是为了他。” 果然是暗恋吗?江户川柯南用手抹了把脸,差点戴上痛苦面具,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像是网恋——单方面的:“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从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就知道了。”赤井秀一低笑了一声,“我对他的思念,向来显而易见。” 你在我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江户川柯南的额角跳了跳,有一肚子的槽无处可吐,怎么感觉赤井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可能是因为他对赤井秀一了解不深的缘故?他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有没有可能是他误会了什么? 那么他到底要不要告诉神院先生啊?不对,差点忘了他现在是江户川柯南,不是工藤新一,要是就这样去说的话,岂不是就暴露身份了? 话说他一个高中生,为什么在对付组织的时候,还要操心这些事情啊? “赤井先生,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故意想要看我变脸什么的…… “怎么会?”赤井秀一一挑眉,“我可是句句都发自肺腑。” “但是……”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赤井秀一暂且将想要接着询问的念头搁置,转而接通了电话:“喂?是我。” 江户川柯南看到赤井秀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朝着江户川柯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微变,用口型示意了一下基尔的名字。 赤井秀一轻微点了点头,向电话中回复道:“是我一个人,你……” “想不到吧,赤井秀一,我在逃离之后居然还会联系你。”基尔抿了抿唇,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琴酒拿着枪对准了她的身影,额头上慢慢淌下了一滴冷汗。 “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吗?” “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谈。” 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看来组织确实和他们猜测的一样:“你想要说什么?” 306 第 306 章 交锋(三) “我想, 和一个组织成员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好吧,瞒不过你。”基尔叹了口气,“组织已经不信任我了,你也知道组织的行事作风, 所以我想要找机会脱离组织, 远走高飞, 作为交换, 我会对你们FBI想知道的东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一直在紧咬着组织不放的你,应该是不会拒绝这个获得组织情报的机会的吧?” “嗯……”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单独谈谈。” “只是你我两人?”赤井秀一追问道。 “当然, 我并不信任你背后的那些FBI,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我可不想被卸磨杀驴。”基尔感受着来自背后的杀意,心中希望赤井秀一已经做好准备了, 在琴酒的要求下,他们根本没有进一步商议的时间和机会,“怎么样?要答应吗?” “啊, 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的话。” “真高兴我们达成了一致, 那么, 时间和地点我随后会通过邮件发送给你。” “好。” 基尔挂断电话,转头看向依旧没有放下枪的琴酒, 脸色难看地说道:“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办了, 赤井秀一也答应了见面, 我想最起码也洗脱了我的一部分嫌疑了吧?” 基尔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心惊肉跳,她原本在打电话给电视台,想要辞去主持人的工作, 因为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日卖电视台主持人这种出现在明面上的工作了,结果一支手/枪就顶上了她的后背,琴酒如同幽灵一般无声出现在她的身后,声音低沉地询问她在给谁打电话。 基尔对此觉得挺可笑的,因为自从她回到组织之后,就一直有人监视着她,她身上的窃听器和发信器也从来都没有少过,现在琴酒说他对她电话中的内容产生怀疑完全就是骗人的,琴酒找上门来肯定是有其他事。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果不其然,琴酒交给了她一把用布包裹着的手/枪,然后通知她只要能够杀了赤井秀一,组织就相信她的忠诚。 琴酒让她以在组织中待不下去为由,将赤井秀一约出来,她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果然如此”,因为她在病房中的时候,与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一同预测了在她回到组织之后,组织可能会出现的反应,但由于时间有限,他们并没有一步一步说的过于详细,于是基尔推脱说是给她一点准备时间。 然而就算不知道她卧底的身份,琴酒也不可能让她这么做,不然如果她真有问题,不就等同于给了她和赤井秀一联络的机会吗?更别说现在是在已经明了她是CIA的前提下了。 琴酒断然拒绝了她的提议,并且威胁她就在这里给赤井秀一打电话,否则就送她去与死神见面,基尔无奈之下,只好在琴酒冰冷的目光中联系上了赤井秀一,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哼,现在还说明不了什么。”琴酒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利刃,像是要剖开基尔的血肉,看看这副皮囊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晚上七点,来叶岭,转过第七个左转弯的位置。” 基尔将琴酒说出的地址一字不差地编写好邮件,然后在他的眼皮底下,将邮件发送了出去:“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问心无愧,总之只要在今天晚上杀了他就行了吧?” “辛苦了。”一个声音忽然从基尔的身后传来,基尔的心头一惊,飞速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男人依靠着货箱,一条腿微微屈起,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在那张好看的脸上透露出清浅的笑意。基尔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直起腰向自己走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在琴酒的身侧站定,修长的手指抬起,最前面的指节轻轻搭在了黑色的伯/莱/塔上,银色的荆棘指环戴在中指,在阳光下显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冲击感,“晚上也拜托给你了,我和琴酒会在远处看着你的,如果成功了,你不仅会摆脱嫌疑,说不定还会成为组织的‘功臣’呢。” “你……你是……”声音和形象都是陌生的,但是却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感,而且……基尔看着琴酒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顺势放下了伯/莱/塔的动作,沉默了一下后,探究地看着来人,“我们认识?” “啊,我差点忘了,我之前似乎并不是以这个形象出现在你面前的。”男人笑了笑,深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藏进了太阳的影子,基尔的脑海中灵光一现,脸上浮现出一丝恍悟,“要不要猜猜看?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雅文邑。”琴酒无情出声,直接从源头掐断了他们猜来猜去的游戏,他看着基尔,勉强稍微收敛了一下恶意,让它不要那么明显,然后吩咐道,“那家伙的鼻子可是灵便得很,我们会在他子弹射程的范围之外,通过你身上的摄像头和窃听器,看着你亲手杀了他。” “好吧,我还以为会由你们来……我想我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对吗?”基尔看了看神院度,似乎是觉得神院度要比琴酒更好说话一点,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没能杀掉赤井秀一……” “呵,废物自然有废物的去处。”琴酒轻蔑地说道,眼底似乎泛出刺目的猩红,周身充盈着的狰狞可怖的杀气让基尔的身体不由地一僵,但琴酒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才是让她心里发沉的真正原因,这也就意味着虽然她通过了组织的检测,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可组织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器重”她,也就是说她会逐渐趋于边缘化,想要再爬上来可是难上加难……这怎么可以呢?不仅仅是为了背后的CIA,还因为这是她的父亲用生命换来的。 “我会杀了他的。”基尔一字一顿地说道,表面上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原本所考虑的假如他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出现了差错,可以让赤井秀一打伤她逃跑的方案看来是要作废了……希望一切顺利。 “别太紧张了,赤井秀一又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神院度轻松地开了个玩笑,然而基尔只是小幅度地勾了勾唇,完全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最后的结果会是我们所想要的。” “借你吉言。”基尔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距离晚上七点还有几个小时,我想我们还有其他的布置吧?我也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当然。”神院度朝着琴酒示意了一下,别有深意地说道,“某人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这次绝对不会再给他逃脱的机会。”琴酒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在空中爆炸的车辆和神院度身上被鲜血所染红的绷带,他握紧了手中的伯/莱/塔,语气森冷地说道,“绝对不会。” 另一边。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看着挂断电话陷入沉思的赤井秀一,按捺不住地问道,“是水无怜奈打来的电话?” “嗯,她约我今天晚上单独两人见面。”赤井秀一浅浅颔首,“听起来要么她现在是正在被人监听,要么是有人在她身边……看来我们推断得没错。” “那么我们就要抓紧准备起来了。”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听到赤井秀一肯定的话,江户川柯南反而变得有点凝重和紧张起来,“我现在打电话给……有希子阿姨,要是这次能顺利通过,组织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怀疑基尔了。” 成败在此一举。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睛中似乎燃起了兴奋的火苗,他的“赌性”一向严重,从骨子里就是不安分的,非要说的话,他非常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本能地追逐危险和刺激。 雅文邑,还有琴酒……赤井秀一闭上眼,脑海中出现了那双变化莫测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沸腾的血液告知了他的迫不及待,还远远不够,这还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序幕,等到真正面对面的那一天…… 那才是战争开启的时候。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抬起头,郑重地看向赤井秀一,即使他的心中还存有种种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表达出对于赤井秀一的担心,“请千万小心。” “放心吧,男孩。”赤井秀一睁开眼,锐利的眼神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我之前所说的话,可不是在夸大其词。” “毁灭组织之前,绝不会倒下吗?” “其实还有另外一点,只不过……”赤井秀一将手机揣进衣兜,心里想着找时间给里面的内容备个份,不然等这次手机连带着毁掉,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就是秘密了。” 307 第 307 章 交锋(四) 晚上6:50。 “基尔已就位。” “很好, 现在就等着赤井秀一的到来了。”琴酒紧接着确认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确定并没有发现疑似FBI的身影以及埋伏, 便命令他们撤退, 以免引起赤井秀一的怀疑,随后单方面屏蔽了基尔的通讯,看着神院度问道, “你做了什么?” “只是安放了一个窃听器,在基尔申领的炸弹里。”神院度用手指了指自己戴在耳朵上的耳机, “研发部门的最新型号,将信号之间的互相干扰降到了最小,也就是说几乎不会产生杂音, 应该不会给今天晚上的行动造成麻烦?” 基尔向他们要了一枚炸弹, 他们自然也没有不应的道理,毕竟按照琴酒的想法,他本来也打算毁尸灭迹, 只是神院度在取出炸弹的时候, 琴酒看到他背着基尔在里面放了一个窃听器, 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炸弹交给了基尔。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琴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你依旧觉得赤井秀一能从这种局面中脱身?” 琴酒回顾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他没有给基尔任何给赤井秀一传递消息的机会, 之前她也一直处在监视之中, 包括电话和发出去的信息全都在监控范围之内,就算基尔想要配合赤井秀一, 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也是有心无力,那么神院度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或许足够重视赤井秀一, 但是……”神院度知道琴酒忽略了什么,纵使他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知道贝尔摩德很在乎对方,但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将他视作了一个在神院度庇护下的添头,根本就没有将这个高中生侦探放在眼里,“不过也说不定,我只是对最后的结果充满了兴趣,我可是说过不会插手的。” “别学贝尔摩德。”琴酒移开视线,知道自己从神院度的口中得不到答案,开始蹙着眉思考有没有哪里还不够完善,按理说现在他应该改变或者取消计划,但一来时间不够,这么好的杀掉赤井秀一的机会也不好找,一来他也不知道赤井秀一具体的应对是什么,万一这正中他的下怀,抑或根本无伤大雅……哼,他倒要看看,赤井秀一该怎么在他们的眼前逃出生天。 “来了。”基尔抱着臂倚靠在车前,远远地看到了黑夜中亮起的车灯,然后车辆飞速靠近,停在了她的面前。赤井秀一打开车门,同时他的相貌也通过基尔身上的摄像头投射到了保时捷356A的屏幕上。 “怎么是从反方向来的?” “提前在周围搜了一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基尔笑着说道,“我是一个人来的没错吧?”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从屏幕上能够清楚看到赤井秀一冷肃的表情,这还是神院度在赤井秀一卧底身份暴露之后,第一次“近距离”真切地看到赤井秀一,他用手撑着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赤井秀一,甚至还在心里感慨着,除了头发剪短了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就是怎么感觉赤井秀一在回到FBI之后看起来更累了?貌似都有黑眼圈了,“应你的要求,我已经来了,说出你的条件吧。” “别这么着急,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定下来的事情。”基尔向前两步,拉近了与赤井秀一之间的距离,“首先……” 她忽然抬起手,手擦过衣兜的瞬间,枪口冒出,子弹与枪管摩擦带出火星,弹壳掉落在混凝土的地面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赤井秀一的双眼睁大,后背撞到了敞开的车门边缘,他用手抓紧在顷刻间就被鲜血所染红的衣服,嘴角流淌下一条血线:“你……原来是这样……”他微微偏过头去,眼角余光似乎在很远的道路上捕捉到了车辆的影子,保时捷356A…… “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陷阱吗?” “真是抱歉骗了你,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组织。” “呵,是谁提出来的计划?”赤井秀一喘息着,冷汗从他的鬓发间沿着面颊淌了下来,鲜血滴落在地上,但即使面上如此狼狈,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丝毫没有陷入绝境的、面对死亡的恐惧,“琴酒?还是说……雅文邑?他就在这里对吗?” “这……” “你还在等什么?基尔?”琴酒冰冷的声音从基尔的耳边冒出,“杀了他!” “可是被击穿肺部最多也就能坚持三十分钟的时间,看他现在的样子,料想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不如听听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你真的觉得他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琴酒对基尔的话嗤之以鼻,他几乎是以一种迫切的态度强硬地命令着基尔,“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寻求转机罢了,不要再说废话了。” “他们在跟你说话吧?”赤井秀一笃定地说道,“他们在看着我。” 赤井秀一冷下脸来的时候十分可怕,或许是因为是混血的缘故,他的眼眶深邃,墨绿色的眼瞳就如同凝固了一般,内里透出不见底的浓黑,但当他缓和下表情,或者只要露出些许的笑意,他周身的气质仿佛就没有那么令人心生畏惧,反而表露出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来。 “真是遗憾。”赤井秀一从喉咙中发出低笑,他挺直脊背,咳嗽着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双眼定定地看着基尔,似乎能够透过她脖子上伪装成颈圈的摄像头,看到坐在保时捷356A中的人,脸上缓缓扬起一抹好似是喟叹,可是在琴酒听来却更像是挑衅的笑容,“无论是什么时候,好像都只是棋差一招,慢了一点。” 保时捷内的气氛几近于凝固,琴酒的脸隐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中,只剩下那双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阴冷地注视着屏幕,看着赤井秀一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描绘出雅文邑的名字,他的嘴角一扬,扯出了一个不带一丝温度的嗜血的微笑,如同即将对猎物发动攻击的捕食者,散发出彻头彻尾的杀意:“头。” “什么?” “用子弹打穿他的头!”琴酒原本是想要看狗咬狗的戏码,所以才选择让基尔动手,现在他竟然有一点后悔了,“然后一直在那里,等到他的呼吸完全停止为止。” “了解!”基尔走到赤井秀一眼前,举枪对准了他的额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要怪就怪你非要跟组织作对吧。” “砰!” 血花绽放,赤井秀一仰面从没有关合的车门倒了进去,再也没有了生息,琴酒看着赤井秀一身下扩大的血泊,心中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了一部分:“基尔……”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神院度看向窗外,看到有几辆警车沿着盘山公路向着基尔的位置驶去:“是发生事故了吗?” “那么琴酒,我处理完毕后马上撤离。”基尔如此说道,她掏出炸弹,设好三十秒的定时,将其放在了赤井秀一的身边,然后就想要转身上车离开。 “等一下!” 基尔的动作戛然而止,她霍然转过头,面色难看地看着跳动着倒计时的炸弹,向琴酒质问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杀掉了赤井秀一,应该已经证明了我的忠诚了吧?你还想要做什么?” 倒计时一十秒。 琴酒没有出声,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赤井秀一的尸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倒计时十五秒。 “琴酒!”基尔咬紧了牙,她听着逐渐靠近的警笛声,只觉得汗毛倒立,先不说爆炸发生的时候她在这么近的距离会不会被波及到,要是那时候她还停留在现场……“等警察发现就完了!我好歹是一个公众人物,你想过我该怎么脱身吗?!难道你从FBI那里劫走我还不够,还要上演一出突击警视厅的戏码吗?!” 倒计时十秒。 “琴酒。”神院度抓住了琴酒的手,琴酒微微偏头,看到神院度朝着他摇了摇头,眼中分明写着“基尔还有用”这样一句话。 琴酒闭了闭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冷声命令道:“撤退!” 基尔几乎是飞也似地扑向车辆,身形一缩就钻进了车里,脚下一踩油门,轮胎与地面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车辆瞬间由静转动飞驰了出去。 倒计时五秒。 神院度忽然用手轻触耳机,在炸弹的滴答声中,他捕捉到了异样的声音,那是衣物的摩擦,什么东西被搬动,以及匆忙间的碰撞和加重的喘息声。 果然,赤井秀一…… “轰!” 神院度看着远处道路上在黑夜中迸发出来的火焰,缓缓地放下了手,眼中划过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没有那么轻易死掉。 308 第 308 章 交锋(五) “呼……呼……” 赤井秀一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了山崖上突起的石块, 整个人悬挂在了半空中,他抬头看到了栏杆边缘被爆炸的火光映得一片橙红的夜色,其中还夹杂着来到现场的警察焦急的呼喊和纷乱的脚步声, 目光向着脚下看了一眼, 找准位置忽然松开手, 然后攀住了斜下方的一块岩石,如此反复几次,他就地一个翻滚,落在了特意设计出来的突出山体的观景台上。 他谨慎地打量了四周一番, 确认没有人在,远处那疑似保时捷356A的车辆也不见了踪影, 这才有空将兜里不断地发出震动的微型耳机取出,塞进了耳朵里:“男孩。” “赤井先生, 你没事吧?”江户川柯南声音急促地问道, 在琴酒禁止基尔离开现场的时候,他简直要紧张死了, 要知道假如他们真的等在那里,就势必会暴露出赤井秀一没死的事实, 同时基尔的身份也会暴露, 幸好他们并不想让基尔被当作嫌疑人带回警局,否则的话…… “没事。”赤井秀一用手撑着边缘的扶杆, 夜晚山间的凉风缓解了几分近距离面对爆炸和火舌的燥热,因为危机和惊险而飙升的肾上腺素所带来的在刀尖上起舞的刺激和兴奋也在呼吸间逐渐平复,“警察是你叫来的?” “是的,还好为了以防万一,提前打了电话。”江户川柯南也在暗自庆幸,他提前查过了, 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局也几分钟的路途,因为担心有什么变故,所以他一直手里捏着电话——本来是为了让警察来确认赤井秀一的“死亡”,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干得不错……咳咳……”赤井秀一话说到一半,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接下来还得……咳咳……麻烦你……” “赤井先生你还是别说话了。”江户川柯南皱着眉,让一同在旁边听着的工藤有希子准备好医疗箱,“你真的没事吗?” “没什么大碍。”赤井秀一压下喉咙中泛起的血腥味,面不改色地说道,他刚才的那番表现也不全是演出来的,虽然事先做了准备,穿上了防弹衣,带上了血包,但别忘了现在可是夏天,要是穿得厚实臃肿,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来,所以防弹衣只有纤薄护身的那一层,再加上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挨上了一发子弹,就算子弹没有贯穿身体,所带来的冲击力也不是完全可以抵消的,还有刚才的爆炸,大概…… 赤井秀一用手按了按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大致有了判断,估计有两根肋骨骨裂,所幸不是断了,不然就不好随意移动了。 “……我去接你。”江户川柯南对赤井秀一口中的话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看看吧,刚才还是“没事”,被戳穿了之后,又换成了“没有什么大碍”,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不用,还没到那个程度,还不知道还有没有组织的人在附近,你们过来的话,目标就太大了。”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像是全然没把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我会去找你的。”说完,便挂断了通讯。 赤井秀一将耳机揣进衣兜,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高处在警察的努力下逐渐被扑灭的火焰,莫名想到了他在从桥上掉入海中时,透过无数的气泡和波澜的水面,看到飞在天空的车辆炸成了一团火球,看到在灯火闪烁的桥边,星火如同流星一般坠落,好像盛放在夜空中的烟花。 “呵,我说的可是实话。”赤井秀一从怀里取出烟盒,低头从中叼了一支出来,残留在手上和衣服上的雪散发出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不知是因为那样会惹人注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并没有点燃,只是用牙齿咬着烟蒂,嘴里发出了模糊而又低沉的声音,“不过是慢了一步。” 赤井秀一不是没有遗憾过,他曾想过如果当时他能再早一点,抑或再快一点,是不是现在的局面就会有所不同?他也一直想要弄清楚,当时他在神院度的手臂上看到的针孔是什么?是组织的药物吗?用处又是什么?对神院度又会有怎样的影响?如果当时时间足够的话,说不定他会将整个屋子都搜寻一遍,只要能找到一管样品,甚至是一点残留也好……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他在组织里卧底了这么久,都没能接触到药物研究的核心,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与之相关的就是“雪莉”宫野志保,也就是现在的灰原哀,但他与对方算不上熟悉,更别说还有一层已经死去的宫野明美的关系横亘在那里,她还拒绝了茱蒂提出的证人保护计划,如果想要从她那里获得药物的信息的话,说不定还要看江户川柯南…… 暂且先等一等吧,毕竟接下来他就不是“赤井秀一”了。赤井秀一这样想道,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江户川柯南认识神院度,而且还不是一面两面的认识,而他身为一个小孩子,去比较远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大人的陪伴,也就是说他身边很有可能也有人见过神院度,或者往近处想一想…… 赤井秀一的眼眸幽深,他想到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神院度会不会就在他的身边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是一叶障目了很久。”赤井秀一似乎有点自嘲,似乎又有点理所当然,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墨绿色的眼瞳中毫无动摇之色,“不愧是你啊,但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只是棋差一招。” “接下来还会不会接着慢下去……”赤井秀一的身影在月光下没入阴影,消失在了树林中,“可就说不定了。” 另一边。 “喂?喂?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看着挂断的通讯,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额角,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无语的心情,说到底,为什么他在这里着急忙慌的,某个当事人反倒是毫无自觉、不慌不忙的啊!你给我有点受伤的状态啊喂!“真是的……” “小新。”工藤有希子用手指戳了戳江户川柯南,说实话,自从他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工藤有希子就像是重新燃起了养(玩弄)孩子的乐趣,要不是江户川柯南百般阻止,工藤有希子都能把他当作洋娃娃来打扮,“需要做伪装的就是白天看到的那位吧?” “啊,没错。”江户川柯南转过身来说道,“照片应该已经提供给你了吧?” “啊啦,是一个帅哥呢,我会做的一模一样的。”虽然原来也是一个大帅哥啦。工藤有希子双手在眼前一合,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易容需要经常维护,我会一周回来一次……顺带着我也可以教一教他,应该能方便不少。” “这样再好不过了。”江户川柯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事情的全过程他几乎是全程紧绷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还好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插曲,但结果是好的。 “小新。”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江户川柯南抬起头,看到了工藤有希子关切中夹杂了些许担忧的眼睛,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又全部咽了下去,“你拒绝了和我们一起去美国,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忽然这样做什么……”江户川柯南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脸,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唉。”工藤有希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只手的手心贴在面颊上,偏过头去佯装拭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怎么想都不放心啊,我的笨蛋儿子,怎么一点我的本事都没学到呢?” 江户川柯南露出了死鱼眼,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么一丝感动“唰”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他就知道工藤有希子是个戏精,从小他就被她戏弄到大:“……总之,易容就拜托给你了,还有爸爸那边……”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也在暗中调查组织的事情,说不定正等着他亲爱的儿子向他求助呢。” 呵呵。江户川柯南在内心里吐槽,是进展缓慢才对吧?不然也不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等等,会不会是他压根就忘记告诉我了? 江户川柯南陷入了沉思,忽然觉得这件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309 第 309 章 交锋(六) 或许是侦探都有一些想要独立解决事件的倔强, 抑或是从小到大关于独立自主的教导,工藤新一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真的很难在第一时间想到工藤优作, 就好像他关于自己变小一事压根就没想着要通知给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还是在事后通过阿笠博士才知道的,而工藤优作也是同样,很难说他在找到线索之后,能不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江户川柯南来, 一般来讲, 在被人提醒之后,故作镇定地表示“这都是考验”和疑惑地表示“这有什么可说的”的几率是对半分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自己儿子的本领还是在互相伤害。 “算了,反正如果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他应该也会告诉我……”江户川柯南抬头看向工藤有希子, 发现她撇过了脸, 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一下,缓缓地用手推了推眼镜, 镜片上一阵反光, “……吧?” 而此时的工藤优作也确实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找到了一点不是线索的线索。 “塞里奥,大家,看看这是谁?”画家罗贝尔推开了门,兴冲冲地向众人介绍道,“著名的推理家工藤优作。” 在窗前端着红茶杯,欣赏着窗外娇艳的玫瑰花圃的波尔多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走进来的男人诧异地一挑眉:“工藤……优作?” “没错,就是《暗夜男爵》的作者啦,本来我只是尝试着邀请了一下, 没想到工藤先生竟然同意了。”罗贝尔笑眯眯地说道,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他很喜欢《暗夜男爵》的的,可惜等待下一部的日子实在难熬,现在工藤优作本人在这里,只要加上了好友,还怕催不了更吗? “这是我的荣幸才对,毕竟对比在座的各位来说,我在艺术方面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工藤优作是不知道罗贝尔存有的险恶心思,他的目光不留痕迹地从屋内扫过,即使是他也不免有点咂舌,著名的法国幻想诗人于里安*莫罗,于去年获得了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的塞里奥*克莱德……要是这时候闯进来一个匪徒,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说不定法国的艺术界都要倒退个几年。 “工藤先生太谦虚了,也是艺术的一种嘛。”罗贝尔完全不在意地大手一挥,对于不少神经纤细敏感的艺术家来说,他反倒是个大大咧咧的乐天派,“而且我们这也只是一个互相分享交流的沙龙,又不是什么特别上流高端的场所,随意一点就好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工藤优作应该是那个变小的工藤新一的父亲?真名为塞里奥*克莱德的波尔多抿了一口红茶,打量着工藤优作,饶有趣味地想道,他对于日本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顶多是感慨一下这是一个不错的素材,顺带着向神院度抗议一下出去玩不带他,不过工藤优作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这里就很微妙了。 该不会是刻意接近罗贝尔这个笨蛋的吧?波尔多的眼神从罗贝尔的身上飘过,然后又重新回到了工藤优作的身上,是发现了什么吗?有点意思。 工藤优作发现了波尔多的示意,朝着他微笑点头致意,波尔多抬了抬手里的红茶杯,回了一个礼,姑且让他看看这位“暗夜男爵”打算做什么吧。 屋子里的布置主要是以舒适为主的,毕竟这些艺术家们都不是什么刻板的人,兴致来了有时候不顾场合,干什么的都有,过于严肃正经反倒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他们三三两两的找几个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谈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不时发出笑声或者争辩声,有几个人显然对工藤优作这个“新人”挺感兴趣的,然后满意地发现工藤优作盛名不虚,不是什么被吹捧出来的绣花枕头。 “哎?你是在寻找灵感?”其中一个人感兴趣地说道,“是在准备新书吗?” 找灵感这种事在他们身上非常常见,不少人甚至天南海北的跑,就是为了追求灵感女神的垂怜,不是谁都像波尔多那样的,从几年前开始,缪斯就像是住在他家一样,每幅画上都是以肉眼可见的澎湃的天赋和激情。 “也不算是,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工藤优作无奈地摊开手,“但是明显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对方顿时向着他投来了感同身受的眼神,然后安慰道:“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着急,有时候越急躁反而觉得连下笔都不对了,我就是这样的,于是我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谁的电话都不接,然后在有一天起床的时候,我看到蝴蝶落在了窗台上,忽然就觉得很感动,那天一口气就将原本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精雕细琢好的东西做好了。” “可惜这样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而且推理你也知道……”工藤优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不是光有灵感就行的,我这次来法国就是来取材的。” “取材?” “啊,就是‘玫瑰公爵事件’,虽然别的地方也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和解密,但我想这些都没有亲自来法国本土清晰。”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这里正好有当时那起事件的亲历者。”对方一拍手,然后转头搜寻着波尔多和罗贝尔的身影,“塞里奥、罗贝尔,你们有时间吗?” 因为无论是罗兰香水公司董事长在众目睽睽下被杀,还是发现他的别墅下埋藏着大量尸骨,证实他在拍卖儿童,抑或他的死亡方式,那从天而降的纷飞的玫瑰正好戳中了法国人骨子里的兴奋点,各种各样的媒体报纸——尤其是一些没有底线的小报为了博取销量,不知是从哪里弄到了发布会邀请的宾客名单,波尔多和罗贝尔赫然在列。 有时候你就不得不佩服一些人要钱、要名声,但不要命的精神,天知道波尔多一开门就看到对面成排的相机和闪光灯是怎样的想法,反正那段时间他很少到法国分部的基地去,偶尔看见他的周身也围绕着一层低气压,神院度远程阻止过好几次他抱着炸弹去给报社送礼的想法。 “怎么了?”罗贝尔手里还拿着半个撒着糖霜的甜甜圈,听到叫他的声音,疑惑地转过身来。 “工藤先生想要了解一下‘玫瑰公爵’的事情,说是和他的新书有关。”他显然也知道罗贝尔是工藤优作的书迷这回事,于是朝着他挤了挤眼说道,“有兴趣吗?” “当然。”罗贝尔的眼睛一亮,“塞里奥,走啦走啦。” 原来如此,是为了玫瑰公爵而来的吗?这样的想法在波尔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和罗贝尔走了过去,互相之间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后,波尔多一边努力回想着,一边说道:“毕竟过去了这么久,细节方面实在记不太清了,我记得当时各种报刊杂志应该已经将事情披露得很详细了吧?” “不,我不是想要这方面的,我想要获得一个当事人的视角,所以想询问一下你们当时看到这样的景象时的想法和心情。”工藤优作郑重地掏出了一个笔记本来,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来取材的作家一样。 “这个……” “如果不方便的话……” “很美。” “什么?”工藤优作听着波尔多的形容,落在笔记本上的笔尖一顿。 “红色的花瓣从空中落下的样子很美,但这只能说是寻常,重点是……”波尔多仿佛陷入了自己思绪里,他的目光失去了焦距,落在了虚空中,脸上浮现出了兴奋和梦幻的意味来,“玫瑰盖住尸体,落进血泊的时候……天哪!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就好像审判的利剑刺穿了罪人的胸口,涌出的鲜血和利剑都化作了飞舞的红玫瑰,明明所带来的是死亡,但却温柔而又浪漫……为什么仅仅只有这一次?要是有更多的……” 工藤优作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要不是阅历摆在这里,说不定他手里的笔都要拿不稳了……这怎么听起来像是一个犯罪预备役啊?他悄悄地凑近了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带着两分惊叹的将波尔多介绍给他的男人,低声询问道:“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波尔多,迷茫地问道:“能有什么问题?” 工藤优作的表情似乎定格了一秒,随后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没事,可能是我经历得还不够多。” 310 第 310 章 交锋(七) 如果换做其他人, 换做另外一个场合,工藤优作都不会这样轻轻放过,但在这里聚会的是一群斐然可观的艺术家, 而众所周知,艺术家不正常的情况很普遍,工藤优作已经尽力去理解了,但奈何脑回路连不上就是连不上,最终还是挫败地败下阵来。 虽然他也是个家, 也能够被归类在艺术的范畴内, 但推理家又和别的不太一样,他们所需要的理性思维居多, 他能够理解在这里的很多人神经质的表现,也理解他们充沛到毁灭他人,甚至是毁灭自己的, 有时会让人感到恐惧的情感,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融入其中。 总感觉知道了为什么有些书或者电视剧中,总会出现一个神神叨叨的、行踪诡谲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的总被当成是凶手的嫌疑人了。工藤优作看着大大方方地表达着自己对玫瑰公爵狂热的喜爱, 甚至发出了想要多看几次的暴言的波尔多, 又看了看周围不少被波尔多的声音和表现吸引过来, 露出了或赞同或反对的表情的艺术界的领军人物们——完全是出自个人的喜恶,跟大众意义上的法律道德观念没什么关联, 选择了默默地伸手推了推眼镜。 要是新一那小子在这里, 绝对会接受不了的。工藤优作如此想道,而相比之下,他其实没有那么强烈的正义感:“那么克莱德先生,你觉得玫瑰公爵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嘛……我说的听听就好,可别当真。”波尔多用手摩挲着下巴, 深棕色的表面看起来好似透露着多情的眼睛掠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意,“感觉像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 “是啊,要是以画家的身份来看的话,构图很完美。”波尔多眨了下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符合不少人对于法国的刻板印象,风流而又多情,说起话来总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工藤优作有时候都觉得他说话好似带上了一种咏叹调。他点了点头,脑后扎着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法,还向罗贝尔求证道,“我说的没错吧?” “啊,确实是这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凶手是伪装成了发布会现场的钢琴家,当时弹奏的曲子是《水边的阿狄丽娜》?”罗贝尔一边回想着,一边不确定地说道,“那时候我就觉得风格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还想着发布会结束之后去询问一下请来的演奏的人是谁来着,结果……” 罗贝尔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随之又补充道:“塞里奥当时还感动哭了。” 工藤优作的嘴角抽了抽,他忽然不是很想知道波尔多为什么会被感动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写了几个关键词以及无意识中画了一个问号的笔记本,心中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从波尔多和罗贝尔这里得到的信息:“你们还在现场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吗?”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有点记不太清了……工藤先生你的意思是现场除了玫瑰公爵之外,还有着帮助他的人吗?”波尔多和罗贝尔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更何况他们当时的注意力都是在登台的艾弗拉姆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罗贝尔是真没注意,至于波尔多……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只是一个猜测,我想就算当时艾弗拉姆侥幸逃出生天,想要杀掉艾弗拉姆的人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应该会有后备的计划才是……啊,这只是我一点小小的浅见寡识,也许是我猜错了也说不定,不用放在心上。”工藤优作合上笔记本笑着说道,“麻烦你们回答我这么多问题了。” “说实话,一点都不麻烦,能再回味一遍的感觉很不错。”波尔多愉快地回答道,这是真话,他已经想要回去再欣赏一遍自己在那次事件之后所画出来的,迄今为止的巅峰之作,就是没有办法展示给其他人看。 那是铺满了整幅画布的好似在流动的蓝色,里面映照着人群,映照着阳光下飘落的花瓣,映照着钢琴的一角,也映照着上面舒展的玫瑰和鲜血中开出的花,只有拉开距离,从远处去端详,才能惊愕地发现整幅画所描绘的只是一只眼睛,一只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知晓一切的眼睛。 如果让工藤优作看见这幅画,一定会发现不对的吧?这样的想法在波尔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工藤优作,他也是看过《暗夜男爵》的,如果工藤优作和里面的主角是一样的水平的话,他就必须得小心谨慎一点,但在思考过后,他决定还是拿出自己真实的态度比较好,做过多的掩饰反而会出问题,反正他平时也没怎么隐藏过,大家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而目前看来…… 波尔多看着工藤优作那像是被噎住的表情一样,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效果拔群。 不过这么久了,还能重新翻出玫瑰公爵的案子来,还确定了在场的还有一名“协助者”,看来他被罗贝尔带入这个聚会确实不是什么巧合,是发现了什么遗漏的没有彻底清除的线索吗?唔,完全想不起来了。 没错,这个“协助者”其实就是他波尔多,要是计划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的话,他会作为后备手段启用,只不过因为整个过程过于顺利,根本就没用上。如果工藤优作真的发现了什么的话…… 波尔多的眼睛眯了眯,他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黄油曲奇放进嘴里,很好地掩藏起了眼底的那一抹杀意:不,看工藤优作的样子,他其实并不确定,当初他也根本就没有动手,无论怎么看他都是“无辜”的,相反,假如他去杀了工藤优作,那么瞬间就会引火上身。 再说了,他也并不觉得工藤优作是一个莽撞的家伙,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提起玫瑰公爵,一方面是想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想要观察在场的众人,确认在这之后是否有人有异动……要是真的动手了,说不定才正中了工藤优作的下怀。 波尔多理清思路,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虽然也有可能是他多疑了——啊,我明明是一个柔弱的画家,动脑子的事果然不太适合我,等会就把这件事告诉雅文邑吧,他可是还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呢,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错。 此时的工藤优作也一边和别人交流着,一边分心思考着问题:现在看来罗贝尔和塞里奥都不像是组织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波尔多和罗贝尔去了发布会,不过想想也是,罗贝尔的老师是在油画界赫赫有名的大师级人物,本人又是法国数一数二的富豪的小儿子,塞里奥的家境也很富足,又获得了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怎么看都前途远大,虽说表现出奇的不正常,但这样反倒没什么嫌疑……难道是他找错了方向? 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不然他应该能获得更多的线索才对……新一啊,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聚会结束之后,波尔多看着工藤优作离开的背影,伴随着罗贝尔兴奋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新鲜出炉的联系方式挑了挑眉,然后在回去之后,将沙龙上发生的事情写了一封邮件发送给了神院度。 【工藤优作盯上我们了。——Brdeaux】 【我知道了,没出什么问题吧?——Armagnac】 【当然是叫我给糊弄过去了。——Brdeaux】 【……总感觉“糊弄”这个词在你嘴里代表的意义好像有点不一般。——Armagnac】 “谁的邮件?” “波尔多的。”窗外的路灯随着车辆的移动倒退,灯影交错着映照在了神院度的眼睛里,他收起了手机,轻松地说道,“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那个家伙……”琴酒皱了下眉,眼中是明晃晃的嫌弃,他真的很难找出一个形容词去形容波尔多,这个趁人不注意就在那里大鹏展翅的思路清奇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干掉的?“他又做了什么?” “不,这次还真不是他的错。”神院度的双手在眼前交叉,后背靠在车座的椅背上,微笑着说道,“非要说的话,只是一点历史遗留的小问题被人找上门来了。” 311 第 311 章 交锋(八) “历史遗留的小问题?” “玫瑰公爵的事情。” 琴酒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的神色一冷,沉声说道:“有人找上了波尔多?” “嗯,在他的面前提起了玫瑰公爵,应该只是试探, 并没有发现波尔多的身份。” “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琴酒冷哼一声, 看起来就差直接将一句“废物”吐出来了, “既然已经解决了……” “不, 我说的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解决。”神院度单手在眼前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然后晃了晃以示否决, “是对方貌似暂时解除了对于波尔多的怀疑。”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抑或私家侦探, 甚至是官方的人也不要紧,波尔多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琴酒对波尔多的认知还挺清晰的, 波尔多虽然神经病了点,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法国分部的负责人, 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那么这样一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家伙的身份有问题?” “工藤优作。” “原来如此,担心对方是有备而来,留有后手吗?”琴酒明白了波尔多的想法,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大不了等风波过去再动手便是, 但是工藤优作这个名字……琴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冷笑, 嘲讽地说道,“现在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 “去法国的时候非要带上那几个家伙。”如果神院度在去法国的时候,没有让赤井秀一等人跟着的话,他们就不会知道波尔多的相貌, 甚至有可能不会知道玫瑰公爵就是神院度——神院度觉得这个称谓让他有点尴尬,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而现在,在赤井秀一暴露卧底身份,回到FBI之后,肯定已经锁定了波尔多的身份,只是一来他是法国人,二来他好歹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在国际上都有着不小的名声,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的话,很难将其抓捕归案——就像贝尔摩德一样。再加上他背后艺术界的力量也不小,所以就算知道了组织的波尔多就是在绘画界享有天才之名,前途远大的塞里奥*克莱德,他们也颇有一些投鼠忌器。 但只要工藤优作和FBI联系上了,他马上就能知道波尔多的身份,进而挖出神院度来。琴酒这样想着,墨绿色眼睛中的光闪烁不定,心中转动着异常危险的念头,要是波尔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波尔多最好不要自己动手,等过一段时间,找两个炮灰,制造一场意外事故……呵,死去的侦探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是谁的责任?”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歪着脑袋偏过头来看着琴酒,也不知道是谁将人送到他手底下的?再说那种情况,他怎么可能在人刚获得代号没多久,还没有太多功绩的情况下将人放在朗姆眼皮底下?说什么代号成员之间不许自相残杀,说笑罢了,朗姆想要找个理由还不容易? 琴酒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他的脸色不明显的黑了一下,一想到这个他就高兴不起来:“就算如此,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对看在眼里的人也太不设防了一点。” “我也不想重复了,琴酒。”神院度用手按了按眉心,放轻声音,“因为那是你给我的人。” “因为是你亲口对我说的没问题。”神院度闭上了眼,车水马龙的声音好像都被窗户隔绝在外,在安静的车内,即使是呢喃都会变得清晰,“我以为这一点就足以盖过所有了。” 阴影和灯光互相追逐着掠过琴酒的眼睛,琴酒的目光透过车窗直视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睫毛似乎发生了轻微的颤动,像是风吹过寂静的湖面,不经意间就会忽略掉的涟漪层层地向远方荡去,最后消失不见。 他的嘴唇动了动,本该有无数可以用来反驳,可以用来嘲讽的话,比如“你总在这种地方有这些不必要的信任”,可到最后,又被他一句一句地吞咽了回去,鬼使神差间,出口的却是一句不相干的话:“……要去吃点东西吗?” “真是难得,理由呢?” “庆祝赤井秀一已经死了怎么样?” “呵。”神院度无声地笑了笑,睁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会庆祝这种事?” “不是你说找个理由吗?”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他眼中微末的一点懊恼隐去,取之而代的是挥之不去的杀意和冷然,暂且就让赤井秀一多活一阵子,“你我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有这么明显?” “还得感谢你没打算隐瞒。”琴酒并未错过神院度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而如果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在之前你就应该已经有所预料了才对。” “你是指你那只说了一半的话?” “……我们还是谈谈吃饭的事情吧,虽说听起来赤井秀一死了这件事只值一顿饭有点廉价……不过算了。”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有推荐的地方吗?” “Quintessence?” “这家餐厅不是要提前至少两个月预定吗?” “我们可以占贝尔摩德的位置。”琴酒想到这家餐厅还是因为前几天听到贝尔摩德接电话,说是前面有两桌来不了了,询问她能否接受时间提前,时间恰好是今天,现在还不到七点半,过去正好,至于贝尔摩德…… 琴酒冷酷无情地想道,这个吞金大户,也该去干点正事了。 “好主意。”神院度用拳头抵住唇轻咳了一声,想了想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防止接收到贝尔摩德电话和短信狂轰滥炸的声音,“希望贝尔摩德不会有什么意见。” “呵,冠冕堂皇。” 几天后。 “真稀奇,这两天你居然没往那群FBI那里跑。”灰原哀手里摇晃着试管,背对着江户川柯南,头也不抬地说道,“居然会到我这里来……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不对,难道我过来就只有这种事吗?”江户川柯南满脑门黑线,对灰原哀对他的恶劣揣测表示出了强烈的抗议,随后他叹了口气,想到茱蒂在他眼前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最近我不太好过去。” “发生了什么?”灰原哀将试管密封好放在架子上,然后一转椅子转过身来,看江户川柯南笑话的时候可不能错过,“FBI终于觉得你一个小学生混在里面不对劲了?你不是和那个赤井秀一关系不错吗?”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赤井先生出事了。” 哎?灰原哀懵了一下,随后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谁?那个赤井秀一?” “没错。”江户川柯南有点心虚地说道,按照他和赤井秀一的计划,他们提前将尸体藏进了车里,爆炸发生的时候,尸体就会被毁坏得面目全非,并且他们还故意留下了指纹,让FBI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就是赤井秀一,以便他可以换新身份出场,想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可恶,良心怎么有点痛。 “这怎么可能?”雅文邑不是说……灰原哀心跳快了半拍,手指在暗地里狠狠地一揪自己的衣服,脸色难看地说道,“赤井秀一……是谁干的?” “当时接到了基尔的电话,现在看来八成是个陷阱……”江户川柯南突然一下反应过来,他怎么能跟灰原哀说这个?灰原哀本来就对组织有PTSD,现在知道赤井先生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岂不是……“灰原……” “我没事。”灰原哀深吸了一口气,雅文邑知道这件事吗?“还好你没有头铁地跟上去……” 话音未落,她就瞥见了江户川柯南游移的眼神,灰原哀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个井字,顿时提高了声音:“你还真的想过?!” “总……总之,灰原你先冷静一点。”这该怎么解释呢?江户川柯南有口难言,灰原哀用手撑着额头,吸气吐气,“行了,大侦探,让我自己安静一会。” “那你有什么事,千万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灰原哀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用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12 第 312 章 交锋(完) “赤井秀一死了?”安室透的瞳孔紧缩,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会得到这样一个消息——他因为任务的缘故去了一个信号不太通常的地方,所以消息不免有些滞后,“朗姆大人, 这个消息属实吗?是谁做的?” “雅文邑、琴酒和基尔一同确定了真实性, 基本上是确凿无疑的, 琴酒还不至于在这里撒谎。”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从手机中传出,在这方面他还是相信琴酒对于卧底的痛恨的,“我知道你一直看赤井秀一不顺眼,现在赤井秀一已经死了, 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我不相信。” “什么?” “朗姆大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赤井秀一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死的这么轻易?”安室透的脸埋藏在了阴影之中,声音中充满了质疑和愤怒, “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瞒天过海……” “你的意思是,在琴酒、雅文邑和基尔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 赤井秀一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了?” “基尔的身份本来就存疑, 琴酒也可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雅文邑大人……雅文邑大人……” “够了, 波本。”在朗姆看来,安室透纯粹就是因为赤井秀一不是死在他手上而不甘心,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从还在组织里那会就不对付,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他显然没有心情去管安室透的想法, 只要不妨碍到他分配下去的任务, 他才不在乎安室透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如果你怀疑赤井秀一没死的话,就自己去查,假如真的能够查出来点什么……”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是, 朗姆大人。” 电话挂断,安室透阴着一张脸走出了屋子,过往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的脸色都或多或少吓了一跳,一些胆子小的更是畏惧地让开了路,生怕被看起来心情不好的安室透记恨上。 要说安室透在组织里的形象其实够扭曲的,近期进入组织的新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被一些老人和有经验的同伴告诫有些人是万万不可招惹的,要是真的惹到了,还不如给自己来个痛快比较轻松,这其中就包括安室透。 一小部分从头到尾见证了安室透的变化的人有时候还挺怀念安室透最初的形象的,毕竟他那时候虽然下手也挺黑的,但最起码还算有分寸,还有那种有意无意间的炫耀,让不少想要到神院度麾下去,结果却让几个“新人”抢了先的人觉得牙根痒痒,有种想要在角落里将人套上麻袋揍一顿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他们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事态就出现了变化:首先是苏格兰被发现了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其次是安室透被转到了朗姆的手底下,一系列事情发展得快速而又让人目不暇接,还没等他们完全消化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各种各样的流言就从四面八方钻进了他们的耳朵,说什么“波本因爱生恨”,言辞凿凿的让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有那么多人相信这回事,顶多算是半信半疑,更多的是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但后来安室透的表现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说不准这里面真的有那么两分可信度。 有人看到了安室透做任务时的画面,他慢条斯理地擦掉了脸上的鲜血,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安室透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容,紫灰色的眼睛黑幽幽的,透不出一丝光来,打量着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大概是分辨出了他的身份和他的毫无威胁,安室透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然后用脚踹了踹地上的尸体,声音轻佻地说道:“收尾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大有一种他要是说有问题就去跟尸体作伴的感觉。 他敢说不吗?当然不敢。自那天起,他就有点怀疑人生,和别人说起的时候也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而这还不是个例,安室透那段时间颇有一种丧心病狂的感觉,名声一度直追琴酒,在情报方面更是突出了一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架势,让人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惹谁都别惹情报员,尤其是能把你底裤都扒光的情报员”这条真理。 这真的是波本而不是什么波本的双胞胎兄弟吗?这何止是“因爱生恨”,这都变态发育了吧?是不是有点过于吓人了?不考虑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精神科吗?把原先那个阴阳怪气但是还算正常的波本给我们还回来啊! 可还没等他们完全接受“因爱生恨”的说法,又发觉安室透的态度有点不对,他在碰见神院度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表露出恨意,相反表情十分复杂,看起来既想要靠近又有点退缩,但当有其他人在他面前提起神院度时,他的目光又十分恐怖,尤其是在面对莱伊——也就是还没暴露身份的赤井秀一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如果说他们原来还因为雅文邑大关系而有所顾忌,现在就是彻底的火力全开,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有赤井秀一在的场合,安室透很难将目光分给别人,换句话说,赤井秀一无形中为其他人挡了不少的灾。 (虽然对不起莱伊大人,但是有莱伊大人吸引火力真好。——某不见经传的组织成员。) 他们琢磨来琢磨去,最后选择了放弃,反正他们也没办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安室透愈发的惹人畏惧,要是真的在不经意间惹到了他,可能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都找不到原因。 安室透是不知道他有段时间因为在演技上下了苦功,导致用力过猛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在当初的流言上出了一份力,不过后半段确实是他当时真实的想法,在不知道赤井秀一真实身份的前提下,他确实是很想将对方大卸八块来着。 ……虽然现在知道了他是FBI也没好到哪去,一想到这家伙是来自FBI的卧底,再一想到他在神院度身边的种种行为……安室透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眼中寒光闪烁,几个体会过他的手段的人胆战心惊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所以这家伙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安室透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随着车门关合的声音,他扯过安全带扣上,然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冷静地想道,他得想办法得知过程的所有细节,琴酒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他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挨上一顿嘲讽;基尔他并不熟悉,但可以尝试着接触看看,毕竟有朗姆刚才所说的话,这柄尚方宝剑在这里,他想要由自己来证明赤井秀一的死活也无可厚非;还有雅文邑…… 安室透的思绪短暂地停滞了一会,然后反复斟酌着想道,他不能让朗姆看到他和雅文邑有联系的场景,可是在私底下去问的话,无疑能更快得到答案,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明面上依旧要做出调查的姿态来加以掩盖,虽然麻烦了点,但也足够在答案的基础上做出更多的安排了…… ……我到底在找什么理由啊?安室透低头趴在了方向盘上,有些懊恼地想道,他的手臂挡住了脸,另一只手触碰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平稳地跳动着,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没有感受到心悸,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但是他的思绪却在不自觉中偏向了一边,不是说好了不要想这些了吗? 明明最后可以用来聊以慰藉的东西早就被他删掉了。安室透直起腰,用手抹了把脸,他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为了防止有任何暴露的可能,所有的交流在过后都是会被删掉的——不管是作为卧底还是间谍,所以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并不后悔,但是……”安室透闭了闭眼,熟练地将杂乱的思维推到一边,用正事强行挤占它们所存在的空间,赤井秀一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日本,如果赤井秀一已经死了,他的同伴不可能得不到消息,也就是说假如能找到他们,通过试探观察他们的反应,就能够知道事情的真假。 这群FBI,还真是将日本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安室透冷哼了一声,给马自达打着火,脚下一踩油门,方向盘转动驶入了道路,或许hir和风见那边会有什么线索,找时间问问看吧。 313 第 313 章 安静的战争(一)…… “永生花吗?”神院度听着森谷小姐的介绍, 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这样经过处理的鲜花组最少也能保存三年, 小心一点的话,保存五年以上也不成问题。”森谷小姐手上小心翼翼地将一盆花搬到台子上,然后抬头对神院度笑着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你院子里养了那么多花,总有想要保存下来的吧?放在屋子里当作装饰也不错,我只收你一点加工费。” “听起来不错,我考虑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 库斯塔放在进门处玄关的那个泰迪熊摆件,手上的花篮是可以放东西的, 正好今年的花开得太好了, 花枝爆满, 得好好裁剪一下, 多出来的选一些做永生花也不错, “你这是还发展起来副业了?” “打发打发时间。”森谷小姐的嘴里哼着小调,不在意地一摆手, 然后对着神院度说道,“这是你要的莲瓣兰, 就不帮你包起来了。” “现在连问都不问一句了吗?” “反正你离得也不远。”森谷小姐熟络地说道,神院度也不是第一次到她这里买花了,什么要求她都清清楚楚, 他几次到自己这里来都没开车,时间长了自然知道他住的不远,“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什么珍稀的品种我替你留意着,到时候通知你。” “好的, 这次多少钱?回去之后我银行卡转给你。” “花的价格加上中间杂七杂八的……抹掉零头给我一百万好了,下次一起给我也行。”森谷小姐无所谓地说道,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将这一百万拿到手里,“昨天刚收到消息,说是有一个富商有意出手手里的花,他那里有一株变异品种的蝴蝶兰,我看看能不能拿下来。” “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都认识多长时间了。” 森谷小姐是神院度来到米花町之后认识的,她在这里开了一家花店,但并不是以此谋生,只是兴趣使然,而具体她是干什么的……她手底下有十几套房子和公寓,还有两栋办公楼,都是在地角非常好的地方,这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价格可想而知,其中大半都租了出去,她每月的工作就是定时去看看租金到没到帐,没到账的话就提醒一下。 因为她这里无论是花还是种子,品质都很不错——她不差这点钱,也不至于以次充好,所以神院度时不时的就会去逛上一圈,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起来了,恰好森谷小姐有些门路,有时能买到一些珍稀的花草,像今天的这盆莲瓣兰,品质就相当不错。 “走之前顺便问一句,你最近好像总往店里跑?”神院度对此稍微有点好奇,因为森谷小姐来花店的频率并不算高,一般只有约定了来送花的时候是肯定能看到她的,其他时间完全看她的心情。 而这段时间,神院度在路过花店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三枝小姐(雇佣的店员)也不嫌你碍事?” “我给她带薪放假了。”森谷小姐一副豪气的不差钱的模样,谁会嫌有钱拿的假期不够多呢?“至于我为什么总来店里,当然是为了看帅哥啦……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一开始我一见你就对你那么热情?当然是因为你足够赏心悦目。” “感谢夸奖。”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叫铃木园子的小姐?说不定你们会很谈得来。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森谷小姐狐疑地看了看神院度,没看出来什么,然后接着说道,“就是一个上周搬来附近的东都大学的研究生,住在2丁目21番地那栋三层的小别墅,他也在养花,据说是为了缓解一下攥写论文焦躁的心情,但是貌似技术不怎么好,他一周之内来我这里买了两盆相同的花,我估计上一盆大概已经危在旦夕了。” “……养成这样也是挺不容易的。”2丁目21番地?这个地址……神院度眨了下眼,不动声色地想道,据他所知,那里三层的小别墅就只有工藤新一的家,他为什么会住在那里? “是啊,他养的也不是什么难伺候的品种,不过他也挺惨的,原先他租住的木马庄被人纵火焚烧了,还好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新的住所,不然的话……”森谷小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情和心有余悸,谁不是从大学写论文的时期过来的呢?她那会的指导老师确实很认真负责,但同时也很严格,关键是人家凌晨两点还在那里给她看论文,给出了很多建议,她都不好意思不努力一把,“长得又帅,又是我的学弟,多看两眼怎么了?” “好理直气壮啊,森谷小姐……等等,你也是东都大学毕业的?”神院度适时地露出了一点意外的神色。 “……不是,看起来有这么不像吗……啊,正好,就是他,很帅吧?”森谷小姐用手一指神院度的身后,表示她的审美绝对没有问题,“上午好,冲矢君。” 门口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神院度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手捧着一盆花,另一只手推开了花店的门:“上午好,森谷小姐。” 他的目光落到神院度的身上,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你是有客人吗?要不我稍等一下……” “没关系,这是我的朋友,你该不会又是来买花的吧?”森谷小姐开了个玩笑。 “不,这回不是。”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在森谷小姐的示意下,走过来将花盆放在了桌子上,“能麻烦帮我看一下为什么叶子打蔫了吗?而且叶子还开始变黄……是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这个样子……”森谷小姐和神院度对视了一眼,神院度伸手在花盆里按了按,土壤是一片潮湿的,心中瞬间就明了了原因,他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手,然后看着男人说道,“应该是水浇多了,这两天就别浇水了,等过几天再看看情况。” “原来是这样。”他用右手推了推眼镜,脸上先是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随即又转变成了懊恼,“早知道在第一盆花的时候,我就将它带过来问问好了。” “要是其他更复杂的情况我可没法判断。”森谷小姐笑着说道,“神院才是厉害的那一个。” “只是经验比较丰富而已。” “不,同样非常感谢您。”男人主动向神院度伸出了手,“我是冲矢昴,现在在东都大学读研究生。” “神院度。”神院度伸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冲矢先生很喜欢花吗?” “其实真要说的话也算不上。”冲矢昴含蓄地说道,“只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但是大概我在这一方面真的没有什么天分,其实我之前是查过该浇多少水的,只是一时忙昏了头就忘了。” 听起来挺像是在犯了白痴过错后尽力找补的样子。神院度会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到冲矢昴犹豫着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一再表达了对他的感谢,然后抱着花盆离开了花店。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森谷小姐冲着冲矢昴的背影努了努嘴。 “我看你也没跟他说上两句话?” “我只是欣赏啦,欣赏。”森谷小姐大大方方地表示她就是将心劈成了一百八十瓣,每一瓣都给了不同的帅哥。 “呵,那么我就先走了。”神院度轻笑着拿起了他的莲瓣兰,朝着门口走去,阳光从玻璃门中透了进来,伴随着风铃的叮咚在他的头发上跃动着,他抬手随意地朝着森谷小姐挥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上掠过了一抹光华,“下次见。” “下次见。”森谷小姐双手捧着脸,半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慨道,“这家伙……也太超规格了吧?总觉得以前喜欢的那些都看不过眼了。” 住进工藤新一家的冲矢昴吗?神院度沿着街边不紧不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小侦探会随便让一个人住进去吗?只是出于热心,还是说…… 还不能肯定,只能说是有嫌疑,不过没关系,还有时间,米花町就这么大,他住在哪里也知道了,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的,如果真是他想的那个人的话,他不可能长时间无所作为,不然他岂不是就白死里逃生了? 或许并不会等待太久。神院度用手轻轻碰了碰还没有开放的莲瓣兰的叶子,在心里这样想着,再看看吧,总会找到谁才是那个隐匿的“狼人”。 314 第 314 章 安静的战争(二)…… 神院度并没有想到, 他再次见到冲矢昴的时候,距离上次并没有隔多久。 “您好,欢迎光临, 请问需要点什么?” “唔……”神院度站在咖啡店的点餐台前, 看着上面显示出的饮品和点心考虑了一下, “一份可丽露和费南雪,咖啡的话,要冰美式好了。”既然点心是甜的, 咖啡还是不加糖了。 “好的,请您稍等, 可丽露和费南雪时间会稍微久一点可以吗?” “没问题。”神院度点了点头,接过了店员递过来的单子,准备在店内找一个座位。 今天玛克和库斯塔都有事出门了, 所以他打算午餐就在外面解决,结果在觅食过程中,他无意间看到了一家新开的咖啡店,于是他很自然的, 没怎么犹豫的就改变了主意, 至于可丽露和费南雪是意外之喜, 日本的咖啡店很少有做这个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咦?神院先生?”神院度听到声音转过头,意外地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冲矢昴——他的位置被隔断和盆栽挡掉了大半,所以神院度在外面并没有发现,他眼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脑,手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段时间了,在看到神院度的时候, 他似乎也有点惊讶,然后主动招呼道,“要来这边坐吗?” 这家咖啡店的面积不算小,但或许是并不想要让空间过于拥挤,所以位置与位置之间拉开了距离,这样固然变得开阔了许多,但也导致座位并不算特别多,再加上可能是咖啡和点心都挺不错的,神院度过来的时候,位置已经寥寥无几了。 而恰好冲矢昴的对面还剩下一个座位,于是神院度就在他的邀请下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看着他询问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这是在……” “论文。”冲矢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苦笑,“在家里越待越烦躁,索性出来换换心情。” “结果?” “写了又删,进度为零。”冲矢昴耸了耸肩,将电脑扣上,放进了随身携带的电脑包里,“可能今天就是不适合写这些专业性的东西。” “我记得森谷小姐跟我说你现在是住在2丁目21番是吧?你的邻居阿笠博士正好是工学部博士,如果真的抓不住头绪的话,你不妨考虑去请教一下……啊,谢谢。”服务生将咖啡放在了神院度的面前,神院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深海蓝色的眼睛倒映在苦涩的咖啡中,似乎也被沾染了一点奇异的颜色,静悄悄地沉了下去,然后神院度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接着说道,“说不定能拓宽一下思路。” “啊,我知道阿笠博士。”冲矢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的神色,“我一开始其实是想要在找到住所之前,暂时租住在阿笠博士那里的,但大概是考虑到家中有女孩子的缘故,终究是不太方便,后来是柯南那孩子说我可以住在“新一哥哥”家,真是帮了大忙了。” “柯南吗?”神院度饶有兴趣地说道,“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那个孩子?” “您认识?” “见过几次,很活泼,也出人意料的聪慧,我记得他的目标是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侦探?”这时候他点的可丽露和费南雪也上来了,同时配备的还有精致的小叉子,叉子的尖端刚戳到焦糖色的可丽露时,发出的声音是轻微的碰到脆壳的声响,随后没进去却是无声的。神院度从容地将其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蛋香混合着香草籽和朗姆酒的香气就在嘴里爆开,咽下去之后口腔中似乎还留有残留的香味,他将盘子往冲矢昴的方向推了推,示意让他也拿一块尝尝,“好像还加入了一个少年侦探团?” “哦,对,少年侦探团。”冲矢昴礼貌地从边缘拿了一块,然后感慨道,“现在的小学生可真厉害啊,我找住所就是因为之前的公寓被纵火犯烧了,就是少年侦探团帮忙找到了犯人。” “我听说了这件事,还好你没受伤。”神院度开了个玩笑,“不然论文岂不是完不成了?” “希望我的导师不会追到医院去。”冲矢昴哑然失笑,他吃掉了可丽露,然后喝了两口咖啡,原本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咖啡眨眼间见底。 “不喜欢甜食的话,拒绝就好。” “什么?” “我是说可丽露,我也觉得做的有点过甜了。”神院度手里慢慢转动着咖啡杯,看着冲矢昴微笑着说道,“也就是配着黑咖啡还不错,不用勉强自己。” “其实也不算是一点都不喜欢。”冲矢昴的手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唇,面上表现出了一种有点心虚的模样,“就是在咖啡店里坐了太长时间的话,一直闻着甜腻的味道,就有点吃不下。” “真的?”神院度挑了挑眉,用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打量着他,里面似乎带着熟悉的调侃的笑意。 “……好吧,我承认,其实……”冲矢昴停顿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道,“我是不想给您留下一个坏印象。” “坏印象?”神院度眨了眨眼,头上飘出来了一个问号,“这从何说起?” “就是觉得如果拒绝的话……不,那个……”冲矢昴用手指挠了挠面颊,避开了神院度的目光看向窗外,“我其实上次就想要您的联系方式了,这样以后如果花又出了什么问题,我就可以请教您,但是后来又觉得直接提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冒昧了……我从森谷小姐那里得知您也住在这附近,所以想着下次再遇见的时候……” “打的是熟悉起来之后,就可以交换联系方式的主意?”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有些新奇地看着冲矢昴,“从外表可看不出来。” “这个……”冲矢昴的眼神不留痕迹地从神院度的手指上掠过,然后轻咳了一声说道,“也是分情况的,因为觉得您大概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给出联络方式的人,就稍微……” 神院度勾起唇角,他是真的有点想笑,看到冲矢昴的神情之后,他也是真的笑了出来:“咳咳……抱歉,我只是没想到……” 冲矢昴看着神院度用手虚掩着嘴,眼中的大海在阳光下泛起了粼粼的波光,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拉长,他的目光似乎停留了很长时间,可实际上不过是高空上掠过的飞鸟,抬起头来时只能看到飘落下来的一片羽毛,其余的都了无踪迹:“是不是听起来有点笨?” “不,如果仅是这件事的话……”神院度眉眼弯弯地向他伸出了手,“手机。” 冲矢昴一愣,然后赶忙将手机递给了神院度,手机的外壳是黑色的,表面没有什么划痕,目测是刚买不久,神院度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然后手腕一晃,手指在手机侧面轻轻一推,手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像是在舞会上发出的邀请,将亮起的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展现在了冲矢昴的面前:“好了。” “……非常感谢。”冲矢昴取过手机,指尖不经意间擦过神院度的手指,“今后还要麻烦您了。” “没什么可麻烦的。”神院度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费南雪,可能是为了方便入口,费南雪被做成了一个一个小方块的形状,“说起来,我之前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挺像的。” “是您的朋友吗?” “这可不太好说,我和他也很久都没有见面了。”神院度看向窗外,然后就和一张贴在窗户上的胖乎乎的脸对上了视线,冲矢昴能察觉出神院度其实没想过这个发展,只不过他的反应并没有被吓了一跳那么大,只是眼神定格了半秒钟,认出是谁之后,他有些好笑地顺着对方的视线落到了桌面的点心上:“你们这是出来玩吗?” “元太!这样太不礼貌啦!”吉田步美拽着小岛元太的衣服,然后乖乖地打了个招呼,“神院先生,冲矢哥哥。” 神院度笑着朝着店里指了指,示意他们进来,正好咖啡店里有一张环形的桌子和位置空了出来,于是他们就和店员说了一声,然后更换了座位。 “要吃吗?”神院度将点心推到他们面前。 “可是我们没带钱。” “反正我也吃不了,就当是为我分担一点。”冲矢昴看着神院度三言两语间就将点心分给了这几个少年侦探团的孩子,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他缓缓转过头去,撞上了江户川柯南诡异的目光。 冲矢昴:? 315. 第 315 章 安静的战争(三)…… “怎么了?”冲矢昴礼貌地向江户川柯南发出了疑问,他总感觉江户川柯南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口大锅在他的头上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会扣下来。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神院先生和冲矢先生啦。”江户川柯南尬笑了两声,爬上了椅子坐下,然后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疯狂地抽搐,内心中扭成了麻花。 首当其冲的是他认识神院度的事情八成……不,百分百已经暴露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赤井先生你不都换了一个身份了吗?这才过去了多久?你怎么就和神院先生坐在一起了? 如果不算上其他可能也没什么,可关键是赤井秀一在江户川柯南的心目中,可是还有着一个疑似“神院度的暗恋者”的身份,而现在的情况在他看来就是,赤井秀一改头换面用冲矢昴的身份接近了神院度,要是最后真的……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情况,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不对劲啊! 江户川柯南说实话并不太懂感情方面的事情,他这么多年就喜欢了毛利兰一个人,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对于自己的推测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于是他就将这件事遮遮掩掩的,以一个“什么情况会让一个人将另一个人设置成手机壁纸”这样的问题,求助于“经验丰富”的工藤有希子——毕竟她是一个演员,经历和阅历比他要多多了。 结果工藤有希子和他最开始的判断趋于一致,后来工藤有希子在看到他难以形容的表情之后,悄悄地凑到他耳边兴致勃勃地八卦,在他逐渐招架不住的情况下,工藤有希子很快就猜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上。 “感觉不太像啊。”工藤有希子端详了赤井秀一片刻,然后和江户川柯南在那里嘀嘀咕咕,“你确定没看错?” “我也想,但是我肯定那就是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也压低了声音,“也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我还真有点想见见你口中的神院先生。”工藤有希子感慨地说道,“小新你在日本肯定没少受人家的照顾。”作为工藤新一的亲妈,即使是带上滤镜,她也不得不承认工藤新一有时候挺烦人的,尤其是在他满嘴福尔摩斯的时候,让她偶尔都不禁在想,毛利兰究竟看上了自己这个傻儿子什么?但凡他有学到工藤优作追自己的时候的十分之一,她现在说不定就能和毛利兰坐在这里喝茶了。 而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变小,还招惹上了一个势力庞大的国际组织后,或许唯一一点可以让他们感到欣慰的,就是他那以肉眼可见增长的情商,虽然幅度不能算特别大吧,但好歹也有所进步。实话说,指望工藤新一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还真不怎么容易,所以他们在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就默默地将这一点归功于了在工藤新一与他们的通话中,提到的频次还挺高的“神院先生”。 “才没有呢。”江户川柯南小声辩驳道,“我们那是交流,交流!” “你们……” “咦!”工藤有希子一个激灵,直起身来看着不知何时走近的赤井秀一,脸上露出了讪讪的表情,赤井秀一倒真没有注意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当成是被自己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抱歉,请问可以开始伪装了吗?” “啊,当然,我去取东西,马上回来。”工藤有希子脚底抹油,在赤井秀一眼前消失不见,江户川柯南也果断找了个“我去帮忙”的理由,小短腿飞快地倒腾,跟在了工藤有希子的身后,客厅中一时间只剩下了有些困惑的赤井秀一,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现在。 江户川柯南的眼皮直跳,他很想要将脑袋砸在桌子上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最终因为动作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选择了放弃。 赤井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还记得你是一个隐藏身份的FBI吗——虽然你最初以冲矢昴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我也不太能将“冲矢昴”和“赤井秀一”联系起来,但是你既然认识神院先生,就该知道他的敏锐性,一旦让神院先生发现了点什么……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将对此一无所知的神院先生牵扯进来啊! “柯南?”一只手在江户川柯南的眼前晃了晃,江户川柯南回过神来,看到了神院度透着关切的眼睛,“是不舒服吗?” “没有啦,只是有点累了。”江户川柯南眼见着吉田步美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他们今天都干了什么的话语一停,纷纷朝着他看了过来,赶忙摇头找了个理由,“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们今天本来是打算去探险的,结果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奶奶,她装水果的袋子破了,水果滚了一地,我们就帮老奶奶捡起来,然后送上楼,没想到电梯坏了,我们爬了好几层。”吉田步美手里拿着神院度专门给他们追加的柠檬水点了点头,肯定了江户川柯南的说法,她其实也有点累了,只是看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感觉的样子,她也没好意思说。 “这样吗?”神院度将最后一块费南雪放进了吉田步美的盘子里,“这是对有毅力的好孩子的奖励。” “谢谢,神院先生。”吉田步美有点羞涩地说道,这个年纪他们已经初步有了一些对于美丑和喜欢的判断力,“神院先生和冲矢哥哥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认识吗?” “之前见过一次面,真正认识还是在今天。”“是我有事想要请神院先生帮忙。” 神院度和冲矢昴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吉田步美好奇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举起手积极地说道:“如果是帮忙的话,我们少年侦探团也可以哦。” “不是那种事情。”冲矢昴解释道,“因为我原先养在木马庄的花被火烧掉了,搬到新住处之后,我就尝试着买了另外一种,但是我忘了这种不用像原先的那个一样浇太多的水,还是被神院先生提醒过了才意识到,所以我就想着以后再出现其他问题可以问问神院先生。” “神院先生养了很多花吗?” “虽然很想谦虚一下,但是我在这方面还是挺引以为豪的?”神院度眨了眨眼,微笑着说道,“我想我养花的时间应该比你们的年龄还要大?” “哇。”吉田步美发出了惊呼,“这么说至少也要有七年了。” “所以说闭门造成总是不好的。”冲矢昴的话语中好像莫名透露出了些许情真意切的可怜,“这回总能活得稍微久一点了吧?” “我也希望如此,上一个总是教不会的家伙,可是让我有了不少的挫败感。”咖啡杯里的冰块融化,只剩下一两个薄薄的冰片漂浮在咖啡的表面,与杯壁碰撞发出了听不见的声响。 “哎?总是学不会养花吗?” “大概也不仅仅是这一方面,不过……”神院度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在眼前交叉,从容地说道,喧嚣远去,他好像总是有办法将无论是什么地方变成自己的主场,至少在冲矢昴看来是这样的,他仿佛感受到神院度在注视着他,但他又清楚地明白这只是他的错觉,“看起来离达成我的要求,还遥遥无期呢。” “神院先生,我会努力的。”冲矢昴本想立下一个决心,但考虑了一下后,他的气势一泻千里,选择了往后退上一大步,不确定地说道,“先从让它从我手里活下来开始……吧?有句话不是说,目标定的越低,越容易实现吗?” “呵。”神院度注视着冲矢昴,冲矢昴用手推了推眼镜,脸上是纯然的无辜,像是有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神院度忽然弯了弯眼睛,温和地说道,“这句话倒是不错。” 冲矢昴在心中松了口气,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吞吞地从头顶开始向着西边移动,众人在咖啡店门口分别,神院度想着今天所见到的冲矢昴的一系列反应,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趣味的笑容: 不管是不是赤井秀一,都有意思极了,还有江户川柯南的眼神,总觉得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不要找时间问一下呢?:,,. 316. 第 316 章 安静的战争(四)…… “所以说,雅文邑……”库斯塔将刚刚出锅的裂开的小香肠用牙齿小心地咬开了一个口子,等到里面的热气往外冒了冒,才满意地将香喷喷的小香肠塞进了嘴里,待这一口咽下去之后,她才好奇地接着问道,“你觉得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半一半,或者要再多一点。”鲈鱼被黄油一煎,散发出些许焦香的味道,柠檬汁往上一挤,又平添了几分清新,神院度放下手中的刀叉,想了想后说道,“看起来嫌疑很大只是因为他出现的太巧合了。” “唔……这么说也是,如果是赤井秀一的话,他应该不会选择住在工藤新一的家里,这样不就等于将自己摆放在明面上了吗?”库斯塔一想,觉得赤井秀一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除非他的脑袋当初真的被子弹贯穿了。 “不,库斯塔,别忘了赤井秀一和我们接收到的信息是不一样的。”玛克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纠正了库斯塔的错误,他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在他的意识里,工藤新一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咦?”库斯塔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她仔细地想了一下从赤井秀一的角度得到的信息,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赤井秀一并不知道他住在那里会引起注意?” “如果冲矢昴真的是赤井秀一的话,排除掉他真的打算富贵险中求的情况,从现在所表露出来的情形看,能确定的是,他知道我和江户川柯南认识,但大概并不知道我和工藤新一也认识……换句话说,他并不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神院度轻松地说道,所以说有时候信息的误差是致命的,“从第一步就出了错。” “也就是说,他大概会以为工藤新一只是一个无关人士……不对,他的易容应该是工藤有希子给他做的?江户川柯南可能会谎称他给工藤新一打了电话,然后向工藤有希子寻求了帮助?”库斯塔不确定地猜测道,“这么一想还挺合理的。” “远远不止这些,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别忘了志保现在在哪里。” “阿笠博士家……雪莉。”库斯塔了然地点了点头,她还记得赤井秀一当初就是通过宫野明美的举荐进入组织的,他也见过宫野志保,“说得通。” “另外,他应该也猜到了我在米花町。”神院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大概是我们的小侦探无意中说漏了些什么,毕竟我可没有更换过名字,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挺有意思的,不仅仅是江户川柯南没有告诉赤井秀一自己变小的事情,赤井秀一八成也没有将我是组织成员的事情告诉江户川柯南……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冲矢昴真的能和赤井秀一画等号的情况上,或许是我们猜错了也说不定。” “但是雅文邑大人,就算冲矢昴和赤井秀一真的没有联系……”玛克有些犹疑地说道,细数冲矢昴和神院度的两次见面,玛克只觉得中间像是被按了加速键,这种行为对于玛克来说实在是过于异常和大胆了,“他是不是也不太对劲?” “不是,玛克,你就没有从中感到一点熟悉感吗?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库斯塔的身体倾斜,凑近玛克,手侧过来挡在嘴角边,悄声说道,“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尤其是在法国的时候,只是没有那么直接罢了。” 玛克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确实,这不就是搭讪吗?只不过神院度一直以来都是礼貌地拒绝,所以他一时间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原来如此,那确实不足为奇……您是存了试探的想法吗?” “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还有另外一部分……”神院度的下巴抵在手背上,微微偏过头去,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从窗台上开放的大天使上掠过看向窗外,“很有意思不是吗?” “什么?” “假如那真的是赤井秀一,很难想象他会有那样的演技。” 库斯塔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了这样一个画面——神院度简单跟他们讲述了一下今天的经过,虽然中间门肯定会有差池,但是只要将赤井秀一那张冷峻的,不苟言笑的脸代入其中……库斯塔沉默了,然后猛地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道:“我竟然有点希望那确实不是赤井秀一了。” 玛克的表情黑了一瞬,他全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自控力,这才没有让刀叉和盘子间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后悔过当初为什么没有找个由头干掉赤井秀一了:“卧底了一次还不够,还准备换种方式再来一次吗?”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挺好奇的,小侦探好像有了什么奇怪的秘密。”神院度想到了江户川柯南那夹杂着忧虑和欲言又止的眼神,尤其是在冲矢昴开口和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就表现出了一种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让人不免有点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弘树曾告诉过我,诺亚方舟截听到了一个来自基尔的电话,通知给了FBI波本出动的消息,在他们不知道波本的相貌身份的情况下,冲矢昴还出现的这么恰到好处……”玛克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说道,“会不会是江户川柯南将冲矢昴当成了波本的嫌疑人?您也说了江户川柯南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 “有这种可能……算了,总会水落石出的。”神院度并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这方面,反倒是玛克的话提醒了他,“波本?” “是,他似乎并不相信赤井秀一的死亡,而且好像还接下了找寻雪莉的命令。” “要热闹起来了。”神院度将最后一口鲈鱼送进嘴里,然后将盘子和玛克做好的当作饭后甜点的红酒炖桃子交换了一下位置,切开的桃子染上了玫红色,因为神院度本身的口味和桃子本身的清甜,所以炖煮的时候并没有放太多的糖,在做好之后又放进冰箱冷藏了两个小时,现在取出来刚刚好,“志保逃离组织后,出现在组织眼前的次数并不多,杯户饭店皮斯科是一次,而在那次事件中出现的发信器又在土门康辉事件中又出现了一次,我们知道那是江户川柯南安装的,但是其他人可不知道。基尔在那之前只接触过毛利小五郎,就算后来被认为是FBI将毛利小五郎当成了诱饵,可作为最鲜明的,也是唯一的线索,从毛利小五郎的身边开始是必然的做法。” “总结一下,就是波本也会来米花町对吧?”库斯塔在得到了神院度肯定的答复之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安室透一个未暴露的公安卧底,赤井秀一一个至今还不知道具体行踪的已经暴露的FBI卧底,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两个APTX-4869的“受害者”,还有雅文邑我们三个,再加上有可能会出现的琴酒……好家伙,米花町真的不会炸吗?总感觉不出点事都有点对不起在米花町的这群人,“看来神社的转运符也不怎么好用。” “我以为你知道那本来就是求一个心安?”玛克自认为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将运气用光了,所以他遇到什么糟心的情况其实都还蛮淡定的——当然,涉及到神院度的除外,“与其去祈求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神明的保佑,还不如祈求雅文邑大人的保佑呢。” “等等,玛克……”神院度试图阻止。 “说得对。”库斯塔对此深以为然,她闭上眼,双手在眼前合十,嘴里念叨着,“希望接下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神院度:…… 神院度颇有一些哭笑不得,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配合着用手拍了拍库斯塔的脑袋:“我接受了。” “好耶!”库斯塔欢呼道,神院度叹了口气,“谴责”的眼神缓缓地飘到了玛克的身上。玛克推了推眼镜,扭头避开了神院度的目光,只是脸上却露出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要是没能实现怎么办?” “那肯定是别人的问题。”玛克毫不迟疑地说道,充分表现了他灵活变通的原则,“更何况……”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陪您一起下地狱罢了。 “真是……”神院度柔和下表情,在灯光下,一切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所有尖利的、强硬的、令人不安的东西都模糊了棱角,“看来还得再努力一点了。”:,m.w.,. 317 第 317 章 安静的战争(五)……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悄悄地溜进了自己的家,他看着还盯着冲矢昴易容的赤井秀一坐在桌前, 手上拿着一杯加了冰球的酒,从桌上摆着的开封了的酒瓶可以看出他喝的是波本,而旁边还有一瓶分毫未动的雅文邑。 “怎么了?男孩。”冲矢昴……赤井秀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所指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去接近神院先生?”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我记得在这之前,有人说过不认识照片上的人来着?”赤井秀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低头看着这个在他看来聪慧已经远远超出了不少成年人的男孩, 心情颇好地说道,“现在是不是该改一改口风了?” “……这个之后再说啦。”江户川柯南的气势一滞, 不明显地心虚了一下, 然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是来向赤井秀一寻求一个解释的, 不是让他把自己带进沟里的。他皱着眉看着赤井秀一,在心中暗自想道, 既然赤井秀一和神院度认识的话,他就不可能对神院度一无所知,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用新身份接近了神院度, 没看他在变小之后,除非有什么不可抗力,否则都是绕着神院度走的吗?要是一旦将神院度卷进来了, 将心比心,他是万万不想将毛利兰牵扯其中的,“就算是想见暗恋的人……” “等等,你说什么?”赤井秀一错愕地看着江户川柯南, 多亏了长久以来作为狙击手的职业素养,他拿着酒杯的手晃都没晃,只有他快速眨动了两下的眼睛彰显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呃……”江户川柯南用手捂住了嘴,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嘴瓢把话说出来了,空气陷入了一种让人尴尬的安静,江户川柯南和赤井秀一相顾无言,沉默了一会后,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试探着说道,“暗恋?” 赤井秀一的眼珠缓慢地动了动,他是真的没想到江户川柯南会说出这个词语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桌上的雅文邑上,然后低头喝了一口酒,仿佛想要借此压下去什么,但即使有冰块的加成,即使波本的口感再怎样顺滑,它也是不折不扣的烈酒,冰冷的液体灌入喉咙,在转瞬即逝的清凉过后,一团火焰却从胃里、从心脏生出,在刹那间沿着喉咙涌现。 “那个,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莫名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呵。”赤井秀一忽然笑了出来,他将杯子放下,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咔哒”一声,他墨绿色的眼眸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并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事实。” 居……居然是真的吗?盖棺论定之后,反倒是江户川柯南有些不确定起来,虽说他一直都说这是最大的可能,但其实他心中一直都抱有几分怀疑,而现在……福……福尔摩斯说过,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但是…… 赤井先生你居然真的喜欢神院先生?! 江户川柯南默默地抱住了脑袋,试图缝合起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他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但酝酿了一番后,他最后虚弱地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神院先生?” “大概在几年前吧。” 几年前?也就是说是在没进入组织卧底之前?江户川柯南已经从茱蒂那里得知了赤井秀一曾到组织卧底过,只不过后来因为一时失算,而被组织发现了身份。神院先生肯定去过美国,上次他和毛利兰去美国玩的时候,神院度给他们提供了好几个不错的地方,他回来之后和神院度讲起自己在美国游玩的经历时,对方明显对他说的这些都挺熟悉的,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赤井先生? 可是…… “你为什么要接近神院先生呢?”江户川柯南晃了晃脑袋,在震撼的情绪过后,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之前遇到过什么事情,你想要获得神院先生的协助?还是说……组织盯上神院先生了?!” 他猜测过神院度的身份和职业,从方方面面来看,神院度并不缺钱,他也看过神院度好几套西装的样式,完全是手工定做的,价格十分昂贵,还有那些怎么看怎么像真的的宝石袖口,他推断神院度的家世背景肯定不简单,如果因此被组织盯上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抑或…… 一个恐怖的可能从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同一缕青烟一般随风而逝,他没能抓住这点突然冒出来的灵光,想要去找寻的时候却已不见了踪影,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去想,都没能发觉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不,并不是,如果你非想要一个理由的话……”赤井秀一摩挲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大概是情不自已。” 江户川柯南的思路中断,他深深地注视着赤井秀一,头上以肉眼可见的冒出了两个问号和井字,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思考什么了……赤井先生你是认真的吗?他忽然之间就有点明白为什么茱蒂老师会说有时候想要打赤井秀一一顿了。 “赤井先生你是在逗小孩子吗?”江户川柯南直觉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怎么会?我可是句句都发自肺腑。”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平静地说道,在江户川柯南的打量下表现得无懈可击。 “……我会找出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的。”江户川柯南坚定地说道,他或许会感到挫败,或许会感到懊恼,但他从来都没有产生过放弃这样一个念头。 “侦探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吗?”赤井秀一看着江户川柯南,带着一丝赞赏地说道,“男孩,你以后会是一个合格的侦探的。” “我现在就已经是了。” 江户川柯南推了下眼镜,无论是从语气还是表情都表露出了他的认真,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待下去恐怕就有被发现的嫌疑了,于是他向赤井秀一道了别,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已经是了吗?”赤井秀一看着江户川柯南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他才将目光收回,重新停留在了面前的雅文邑上。他伸出手,手指拂过瓶身上“Armagnac”的花体字,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直到此时,才仿佛能够真正的从这层“冲矢昴”的面具下窥见属于赤井秀一的影子。 “雅文邑。”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不再有过多的伪装,不再有过多的修饰,他甚至其他任何的语句都没说,只是在漫长的沉默中再度轻轻唤了一声,“雅文邑。” 月光从打开的天窗中漏了进来,赤井秀一用手撑着脸,低垂的眼睛中在倾泻而下的如水般的光华中似乎透露出了些许缱绻的意味来。 赤井秀一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可是他找来找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变过,他只是将自己的一小块分了出去。这不足以影响到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在有时候的午夜梦回中,他总是会反复地想起,或许只是一个破碎的剪影,或许只是一个朦胧的片段,但更多的…… 他感受到滚烫的鲜血落在他的面颊上,他看到自上而下注视着他的仿若燃烧着不息的火焰的深海蓝色的眼睛,他看见惨淡的却被鲜血所染红的嘴唇,他望见摇晃着的灰色的倾塌的世界…… 好像什么残忍的、血腥的,和温柔的、轻柔的东西被打翻,混合在了一起,你无法从中挑出你想要的,只能全盘接受。 而这些,统统都是雅文邑。 柔顺的,却有着不同种的火热的香气,辛辣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逐渐变得圆润,每次品尝似乎都能够得到不同的反馈,所有复杂的、分辨不清的、千变万化的味道萦绕在舌尖,长久长久的不会散去,但真当你想要去捕捉,所能看到的、所能抓住的,都只是空无一物。 即使你无数次的去尝试,即使你无数次的试图去触碰,结果却有可能告诉你,你依旧不懂,你距离它并没有靠近一厘米。 但没关系,他不是没有想过一些……或许该称之为飘渺的、荒谬的未来,可他从不失望,因为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他无法放弃。 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即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雅文邑。”赤井秀一闭上眼,没有再出声,似乎陷入了睡梦中,如果我种出了你想要的花,你的目光会长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吗? 318 第 318 章 安静的战争(六)…… 时间有时要比人们预想中的要快, 好像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秋天就仿佛被遗漏掉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天上簌簌地飘起了雪花,新年刚过, 但街上节日的氛围似乎依旧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店里促销的牌子都还没有摘下, 不少人正准备趁着节日的余韵,好好地为新年新气象购置一番。 这其中也包括了库斯塔,当然, 她是被迫的,她本来的目的不是这个来着。 “玛克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买?”库斯塔看着长长的清单, 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天知道她只是想要去商场买一只新年限定款的泰迪熊, 再顺路去银行一趟, 结果出门的时候就被玛克急匆匆地分配了这样一个任务, “他年前不是已经买过一批了吗?” “可能是发现落下了什么东西?”神院度轻松地说道,“而且最近家里不是换了新的清洁剂吗?效果是很好, 只是太滑了一点, 昨天萨泽不小心将调料瓶撞倒了, 乍一看上去有种要把它腌一腌上锅的感觉,费了半天劲才洗干净,调料也得重新买。” “好吧,让我看看……”库斯塔重新看了一遍清单, 上面的东西很杂, 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些小店是不支持刷卡购买的,“那就先留下一部分现金,去银行将剩余部分的钱存起来, 然后去买东西好了……今天要让玛克做大餐。” “呵,玛克会后悔让你来买东西的。” “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银行走去,银行里的人很多,ATM机前排起了队,神院度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结果却发现了几个熟悉的人:“柯南?” “神院先生,卡瑞娜姐姐。”江户川柯南也看到了神院度和库斯塔,他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赤井秀一震撼人心的言论,他的眼皮情不自禁的一跳,“好久不见。” “神院先生上午好。”吉田步美等人也兴高采烈地打了个招呼,灰原哀悄悄地挪动步子往阿笠博士的身后躲了躲,装作了一副不太熟悉的样子,这么长时间他们确实不是一点都没碰到过,但至少他们表面上不太熟悉,再加上有江户川柯南打的预防针,她的态度在江户川柯南看来并不突兀。 “你们这是在?” “我们来陪光彦把压岁钱存进银行。”吉田步美积极地回答道,“光彦的妈妈给光彦开了一个账户,光彦说要把钱存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用。” “这么小就知道存钱了吗?”神院度弯下腰看着圆谷光彦的眼睛夸奖道,“很厉害。” “也没有啦。”圆谷光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存的钱其实并不算特别多,但对于普通的孩子来说,数目已经十分可观了,“神院先生是来做什么的?也是来存钱的吗?” “是啊,不过准确来说,是卡瑞娜要存钱。”神院度笑着眨了眨眼,“也是压岁钱哦。” “卡瑞娜姐姐这么大还会有压岁钱吗?”吉田步美好奇地问道。 “压岁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啦,就算是大人也是可以有的嘛。”库斯塔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神院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有仪式感,必须要拿红包装着现金,不然现在就不用跑一趟银行了。” “听起来还像是我的错了?”神院度挑了挑眉,“你可以选择将钱还回来。” “才不要呢。”库斯塔故意扬了扬手里的红包,封面印着精致的图画,上面用清俊的字迹写着祝福语,“到我的手里就是我的。” “啊,好羡慕,妈妈把我的压岁钱拿走了,说是帮我攒起来留着下次买贵的东西用……唔!”小岛元太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面色一变,眉毛皱起,用手捂着肚子,“肚……肚子突然好痛!” “元太!你没事吧?”江户川柯南等人顿时凑了过去,“你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我也就吃了两盘咖喱,然后饭后想吃点点心,就用年糕蘸了黄豆粉,还有蘸了酱油的海苔卷……” “你就是单纯的吃多了吧?”灰原哀吐槽道,她拉了拉阿笠博士的衣摆,不留痕迹地看了神院度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我和博士去给你买胃药,你赶快去厕所吧。”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江户川柯南陪着小岛元太去了卫生间,灰原哀和阿笠博士走出了银行,向着药店的方向走去。 “真是的……就算把钱给他,也很快就会花光了吧……咦?”灰原哀回过头,刚刚奔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冲进银行的人很熟悉,好像是……“那是茱蒂老师?”等等,茱蒂老师是FBI,雅文邑还在里面,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啊,急匆匆的,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小哀?”阿笠博士看着似乎有点发愣的灰原哀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现在提醒已经来不及了,雅文邑应该能解决的,灰原哀这样想着,但终究放心不下,“快点买药回来。” 难道刚才看到的真的是我的幻觉吗?茱蒂闭了闭眼,心中失落地想着,是啊,赤井秀一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现在要做的明明是替赤井秀一报仇,早日将组织毁于一旦,茱蒂,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他们准备给卡迈尔庆祝生日,也是让大家借此机会舒缓一下紧绷的氛围,所以就到商业街来买点吃的和两瓶好酒,可茱蒂无意中却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疑似赤井秀一的身影从她的眼前撑伞路过,在惊骇之下,她下意识地追了上去,但却没能发现任何的踪迹,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而看错了什么,大概那只是一个和赤井秀一相像的人罢了。 然后詹姆斯和卡迈尔就找了过来,他们一个手上的卡在那家店里不能用,一个身上的现金不够,恰好茱蒂的钱包也是空的,正准备今天去取钱,于是她就让詹姆斯和卡迈尔在刚才那家店里等她,她去附近的银行取钱回来。 快点取完钱回去吧,大家都还等着呢。茱蒂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随后重新打起了精神来,前面还有两三个人就排到她了,暂时取个十万日元应该够花一段时间了。 “砰!砰!” 接连的两声枪响震彻银行,茱蒂心中悚然一惊,连忙转过头去,库斯塔目光一沉,无声地靠近了神院度,悄声说道:“雅文邑。” 神院度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明了,众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了蒙着面朝着天花板开枪的歹徒身上:“都给我老实点!把前后的进出口和卷帘门都给我放下来!所有人都聚到一起!” “是小型冲锋枪。”库斯塔一一扫过他们手中的武器,除了手/枪之外,还有一个人的手上拿着的是可以连发子弹的冲锋枪,这可不太妙,“雅文邑,我们……” “先别轻举妄动,看看他们准备做什么。”人多眼杂,即使他并不准备将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那也要观察一下情况再说,要是作为“英雄”上了报纸……先不说会不会招致某些人的嘲笑,单就是每次出门,都有人一脸惊喜地认出了他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如果不想受苦的话,所有相互认识一起来的人都给我坐到一起!动作快点!银行的行长在吗?去给我把监控关上!”其中一个匪徒将枪口指来指去,一副随时会开枪的样子威胁道,银行行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没过几秒,银行内部的监控断线,画面一片漆黑。 “很好,现在都给我把手机交出来……喂!那里的外国女人!你是听不懂日文吗?!”劫匪将手/枪对准了茱蒂,暴躁地喊道。 “N!我能听懂一点!”茱蒂举起手摆出了惊慌的毫无威胁的表情。 “那就赶紧坐下,把手机交出来!” “Ok!Ok!”茱蒂坐在地上,一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人,她刚想说对不起,转头却看到了让自己遍寻不到的人,她的瞳孔收缩,激动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秀一!你是秀一吧?!” 嗯?神院度听到声音转过头,FBI的茱蒂·斯泰琳?她也在这里?还有……神院度的眼睛微微睁大,深海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讶然。 赤井秀一? 319. 第 319 章 安静的战争(七)…… 赤井秀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神院度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神态,但他心中疑问的气泡依旧接连不断地冒了出来,难道冲矢昴真的不是赤井秀一?而且他似乎并不认识茱蒂的样子,是失忆了吗?还有他脸上的疤痕……是烧伤?莫非是当初的那场爆炸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或许是他盯着看的时间太长了,[赤井秀一]的眼睛动了动,越过茱蒂的肩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那双墨绿色的眼瞳中泛起了些许亮光,但这一切很快就被劫匪的叫嚷打断了。 “喂!你这个女人!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劫匪厉声呵斥道,“快把手机交上来!” “Ok,k,马上。”茱蒂匆忙地掏出手机投进了劫匪手上的口袋里,劫匪轻哼了一声,然后又凶神恶煞地转向了[赤井秀一],“你的呢?” 然而[赤井秀一]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一脸冷漠地看着劫匪,劫匪一时间怒气上涌,一把拽住了[赤井秀一]的衣领,气急败坏地说道:“喂!你是不是耍我啊?!想要挨枪子吗?” “等等!他不是故意的!他以前出了一起事故,导致他没办法说话,他脸上的伤痕就是证据。”茱蒂迅速地想出了一套说辞来为[赤井秀一]解释,但她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不能说话的人拿了手机也没办法用啊!” “哈?这样啊。”劫匪勉强放过了[赤井秀一],指向了下一个人,“喂!你的手机。” “是,给你……” 如果秀一真的是在爆炸中逃生,但却因此失忆和失语了的话,那在雪佛兰中发现的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茱蒂咬着嘴唇在心中想道,她有非常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但先不管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些抢劫犯,然后再想办法将秀一带回FBI的驻地再说。 “很好,看来你们都很听话。”劫匪收缴了一圈手机,见没有人耍滑头,阴狠的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满意,然后对银行行长说到,“你!去把钱都装进箱子里!” “啊?”胖乎乎的银行行长出了满脑门的汗又不敢去擦,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咽了一口唾沫后说道,“我……我一个人?” “当然,只有你才最清楚钱都放在哪里不是吗?”劫匪见他脸色难看,为了防止他有什么疾病昏厥过去,还是安慰了一句,“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银行行长僵硬地点了下头,他也没办法反抗劫匪的要求,于是他只好踉踉跄跄地向着钱库走去,期间还差点平地绊了一下,充分表现出了内心的惶恐。见银行行长按照他的吩咐去取钱,劫匪收回视线,对着其余人命令道:“你们中一个人来银行的站起来,来我这里拿胶带,将其他人的眼睛和嘴封上,把双手捆在背后!”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在劫匪威胁的眼神中,面色发白地走出人群,从劫匪那里拿了胶带,然后依照劫匪的要求,挨个将人捆好。[赤井秀一]在这个时候微微偏过头去,他看到一个女人拿着一卷胶带走向神院度,然后用胶带将神院度的眼睛和嘴遮挡了起来,劫匪给的胶带是深色不透光的,在挡住了神院度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以及能说出动听的言语的嘴,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之后,愈发地衬得他皮肤白皙,让人莫名的有一种…… [赤井秀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想要压下自己心中在那一瞬升起的旖旎和燥热,然而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神院度的身上不舍得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终于有人不愿意任人宰割下去了,于是在拿胶带的时候,趁着劫匪不注意,挥拳朝着劫匪击打了过去。 可是抢劫银行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活计,劫匪们怎么可能不绷紧了神经呢?劫匪警惕地一个躲闪,躲过了男人的攻击,然后狰狞着一张脸,一枪命中了他的手臂。 惨叫声顿时在银行的大堂中回荡,在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中,劫匪瞪着一双杀气四溢的眼睛看着在地上捂着手臂哀嚎的男人,然后表情扭曲地看向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的众人:“都给我老实点!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我一会随机抽两个人,要是绑得不紧松开了,我就宰了那个搞小动作的人!” 正在给神院度捆绑着手的女人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在惊吓之下,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力道的本能地用力一勒。 “唔……”神院度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很快就被他吞咽了回去,但还是被女人和[赤井秀一]听到了。女人赶忙松开手,小声地说着抱歉,看起来有些愧疚,即使被遮住了眼睛,仅凭声音,神院度也能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仰起头轻轻摇了摇,示意不碍事,却不知道一切都被一个一直关注着这里的人尽收眼底。 原本因为劫匪的举动而眼神冰冷的[赤井秀一]盯着他的喉咙,舌尖用力地在牙齿上抵了抵,目光中不由的带出了几分侵略性来。然而就算神院度被挡住了眼睛,他却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徘徊,他直觉般地捕捉到了来源的方向,朝着[赤井秀一]的位置“看”了过去。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别过脸躲闪开眼神,但随即他却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光明正大、从上到下打量着神院度,像是要将他现在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雅文邑……[赤井秀一]从没想过他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在他的心目中,神院度一直都是强大的、耀眼的,偶尔他还会让人产生这个人是不是无所不能的感觉,他从没有见过神院度这副仿佛能任人施为的模样,就算他内心深处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赤井秀一]的胸膛起伏了两下,似乎是在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他很难不冒出一些……难以言说的念头来,直到他的眼睛也被胶带封住,失去了视觉之后,其他的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各种各样的画面和绮思仿若从他的眼前飘过,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努力地清空着心中的杂念,心中不免冒出了几分遗憾来。 “对不起……我要贴了……”一个中年女子站在茱蒂的身后有些忐忑地说道。 “Oh,n!稍等一下!”茱蒂阻止了她的动作,她看向劫匪,脸上表现出了有些别扭和忍耐的神色,“能让我去一下厕所吗?我已经要憋不住了!” “嘁,又是这个麻烦的女人。”劫匪不耐地一咂舌,但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只是要求她必须绑好才能让她去卫生间。 “Ok!没问题!”茱蒂让人封好了她的眼睛和嘴,在身后绑住了手,这才被劫匪推着去往了卫生间。 没过两分钟,劫匪中看着像老大的家伙貌似有点不放心,于是朝着身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劫匪见状,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又过了几分钟,库斯塔清楚地捕捉到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想了想,身体略微倾斜,碰了碰一旁的神院度。 神院度从茱蒂表示要去厕所时,就知道她是什么打算,而现在看来,她的计划恐怕是落空了,劫匪为什么会将来银行的人分成两种?一种是结伴而行的,而另一种是单独来银行的,莫非……等等,在抢劫发生的时候,江户川柯南他们是不是还在卫生间没有出来? 再稍微等一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很快就是他们动手的时机了。 “好了,其余的人一个一个过来,自己动手封住嘴巴和眼睛,我们来将你们的手捆起来。”劫匪见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便对那些一个人来银行的人说道,就在他们给剩余的这些人捆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瘦高的绑匪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喂?你醒了?” “啊,事情的进展还顺利吗?我头还昏沉沉的,走不动道,能过来帮我一下吗?”电话中男人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真是的,下次注意点,居然能被一个女人阴了……等着!我这就过去!”说着,这个瘦高的劫匪摘下了头套,递给了身边的同伴,“那家伙醒了,我去接应他一下。” “动作快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随着声音的远去,各种行动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了起来,神院度听到了属于电流的劈里啪啦的声响,随后紧接着又是几声倒地的声音,他听到了劫匪仿佛恼羞成怒的大喊:“见鬼!这个保险箱打不开,兄弟们,干脆就连保险箱一起炸飞吧!” 在一片漆黑中,神院度缓缓勾起了唇角,他的手指在地面上轻敲了一下,给了库斯塔一个信号: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看到他们了。:,m.w.,. 320. 第 320 章 安静的战争(八)…… 库斯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神院度说了没有问题,她自然也毫不怀疑。她收起双腿,将被捆起来的双手从后至前从下方穿过,身体柔软得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然后撕掉了自己脸上的胶带。 她转头看到神院度已经解开了捆绑,他指尖露出的一截刀片闪烁着寒芒,胶带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断裂开来,看起来裸露的毫无防护的刀片也灵活得没有伤及除去胶带之外的任何一样东西。他同样用刀片将库斯塔手上的胶带划开,然后两人无声地走到蒙着脸的“绑匪”周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确认都处于昏迷状态之后,库斯塔看着箱子上显示出来的时间,目光一凛,冷静地抬手朝着神院度比划了一下。 这根本不是什么装钱的箱子,而是炸弹。 神院度点了点头,两人退到了一个小声说话也不会被听到的位置,库斯塔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两分多钟,怎么处理?” “打开卷帘门,警察想必已经来了,扔给他们处理,抑或……”神院度看向那个同样被劫匪用电/击/枪击倒的银行行长,“金库一般都有一定的防爆作用,虽然不指望这样的小银行有太好的效果,但聊胜于无。他取钱出来的时候应该来不及关门,只不过这样一来,想要找到那几个抢劫犯就不容易了。” “抢劫犯?不是那几个……” “不,他们特意和那些单独来银行的人交换了身份,现在已经混入了人群中,我们所看到的‘劫匪’不过是被击晕然后换上了劫匪的衣服的普通人罢了,到时候炸弹一爆炸,他们就会变成替罪羊。”神院度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稍稍蹙了下眉,心情不免有点不愉快,“算了,警察进来会很麻烦,把炸弹丢进金库,不是触发式的设计,不用特别小心……嗯?” 神院度转过头,看到小岛元太一行人推着一个手推车走了过来,江户川柯南看到神院度顿时眼前一亮,圆谷光彦更是差点喊出声,然后在神院度噤声的手势下,他用力地捂住了嘴,将兴奋的声音憋了回去。 “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跑过来,声音急促地想要说些什么,神院度打断了他的话,沉稳地说道,“我知道,卡瑞娜,来帮忙。” 他们合力将炸弹搬上了推车,江户川柯南想要将炸弹推走,却听到神院度这样说道:“不送到金库里吗?”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一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他毕竟全程待在卫生间里,所知道的那些东西都是来自于茱蒂的口述和他自己的推测,而且茱蒂没说多少就被追来的抢劫犯从背后用电/击/枪击晕了,也就是说他对于现场的情况可能并没有神院度清楚。但他转念一想,金库离现场并不远,要是不顶用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骚乱,还是将炸弹丢远一点好:“厕所附近有一部电梯,我让步美在那里按着电梯,我们可以将炸弹运过去。” 神院度的目光一闪,也明白了江户川柯南的思虑,他没有说这种炸弹的威力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大,毕竟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于是只是浅浅颔首表示认同。炸弹上显示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分钟,他们推着手推车向着厕所的方向跑去,江户川柯南远远的就看到了吉田步美伸直手臂按着电梯按钮的身影,焦急地喊道:“步美,快出来!” “嗯,好!”吉田步美松开按钮,朝着他们跑来,江户川柯南将推车连同炸弹用力地推入了电梯,然后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跑。电梯门缓缓关闭,过了两秒钟,只听一声巨响,电梯门扭曲变形,向外掀开,硬生生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滚滚浓烟向外冒出,碎石沙砾接连不断地打落了下来,隐隐可见里面橙红的火光。 几个孩子用手捂住了耳朵,躲避着爆炸的声浪,心中既是后怕又是激动,江户川柯南也松了口气,总算是把炸弹解决了,威胁可以算是消除了一半,但在鬼使神差间,他不知为何却抬头看了神院度一眼。 他看到爆炸的气浪吹动了神院度的衣摆,他的双手插在修身的黑色大衣的衣兜里,深海蓝色的眼睛出奇的平静,仿佛透露出了一种异质的冷漠,江户川柯南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失控般地加快了半拍,他好似看到迷雾一般的阴影涌现,慢慢地将神院度笼罩了进去,以至于他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怎么了?”神院度察觉到了江户川柯南的注视,低头神色柔和地看着他,用手捂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耳朵,“是耳鸣吗?爆炸的声音太响了,得保护好耳朵才行,出去之后让医生看一看吧。” “……不,没事啦,神院先生。”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江户川柯南在心中懊恼地想道,他是鬼迷心窍了吗?神院先生怎么可能……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该怎么把那几个抢劫犯从人群中找出来。”神院度用手揉了揉江户川柯南的脑袋,微笑着说道,“柯南应该已经有办法了吧?” 不对,等等,他好像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江户川柯南的头顶上冒出了一个惊叹号,额头上淌下了一滴冷汗,整个人几乎要石化在了原地。他似乎一开始打算的是,为了避免神院度发现什么不对,他最好躲着神院度走来着,现在怎么一来一回的,他自己把自己送到神院先生的面前了?神院先生应该没有起疑心吧? “柯南?” “啊?哦,我知道了,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的声音中不禁带上了一抹心虚,但现在毕竟是找到抢劫犯的事情比较重要,于是他破罐子破摔地回到了现场,清了清嗓子后,一手拿起了蝴蝶领结,伪装成了其中一个劫匪的声音,“接下来都慢慢站起来!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动作要慢!” “原来是这个方法。”神院度看着众人慢慢起身,唯独处在人群最后的三人迟疑着没有动弹,“因为和他们原先预定的计划不一样,所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吗?” “啊,是这样没错。” “这么说,被打来的电话叫走的那个劫匪,也是你做的了?”神院度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个之后再说啦。”江户川柯南还没想好该怎么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他走到三个匪徒面前,自信地说道,“光彦,你们去把银行职员的胶带解开,让他们把大门打开,这样等警察进来,这三个抢劫犯再加上被我们绑起来的和晕倒在厕所里的那个……” “你说谁晕倒了?!”一股巨力钳制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脖子,将他扯了起来,那个被茱蒂一开始放倒的劫匪因为爆炸的响声而清醒了过来,他此刻用力地锁住江户川柯南的脖子,任凭他怎样挣扎都无法撼动他魁梧的身材分毫,他咧开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你们几个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干脆一起死吧!喂!那边的小鬼,给我把柜台上的枪拿过来,不然的话,你也不想看到这个小鬼的脖子被扭断吧?!” “谁要和你一起死啊,白痴。”一个女声从他的背后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双冰凉而又柔软的手臂如同毒蛇的身躯一般爬上了他的脖子。库斯塔攀附上他的后背,身体后仰,柔韧的身体弯出了一个可怕的弧度,这个匪徒顿时睁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库斯塔顺势松开手,双腿蜷缩,用力地朝着他的后背一踹,劫匪只感觉骨头仿佛都发出了咔嚓的声音,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原本向后倾倒的姿势一变,如同一个不倒翁一样,向前扑去,在眩晕着的变幻的画面中,他看到了一双冰冷的深海蓝色的眼睛,随后,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和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他的嘴里当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神院度收手,化拳为掌,直接劈砍在了他手臂上的麻筋处,劫匪的手臂一抽,本能地松手,神院度将掉落下来的江户川柯南捞进怀里,然后身影一闪,不紧不慢地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劫匪倒下来的位置。他的手从后面压着江户川柯南的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砸断了鼻梁的劫匪,危险的神色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最后隐没了下去。 “咳咳咳……”江户川柯南一只手捂着嘴咳嗽着,另一只手搂住了神院度的脖子,他抬头看着神院度,在心有余悸的同时又莫名的感受到了强烈的安全感,“神院先生……” “没事吧?”神院度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平稳地问道。 “没事,把我放……” “你这家伙!” 江户川柯南猛地抬起头,他看到那个劫匪一手捂着鼻子,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双眼通红,眼白都泛起了红色的血丝。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对准了他们,江户川柯南的面色一变,手下意识地往兜里摸去,糟糕,他从那个被他们绑起来的劫匪手里拿到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去:“给我去死吧!” “神院先生,快躲开!” “放心。”江户川柯南的神经紧绷,但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他的耳边却似乎听到了神院度若有若无的轻笑声,“我看着呢。” “砰!”:,,. 321 第 321 章 安静的战争(九)…… 枪声响起, 江户川柯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子弹会飞向何处,他只是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张开手臂, 试图护住神院度身上尽量大的面积。要说害怕,可能他确实是害怕的,只不过在那一刻他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他只是凭借着一股勇气和救人的本能, 妄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耳边响起了凄厉的惨叫,江户川柯南的手脚发冷,抬头惶恐地看着神院度,正对上了像是荡着水波一样的带着笑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江户川柯南愣了半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转头看向了劫匪。 只见劫匪正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淌出, 掉落在地上的手/枪上也沾染了血迹,圆谷光彦给自己打着气, 为了防止劫匪再拿到武器,他上前一脚把手/枪踢得远远的——那一枪并不是劫匪开的,而是有人提前一步开枪命中了劫匪。 是谁?这里还有其他人?江户川柯南的心在沉回肚子里的刹那又提了起来, 他的目光四处搜寻着, 但除了在枪声下慌乱的人群之外, 他无从判断子弹来源于哪里,究竟是谁?是茱蒂老师吗? 机动队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 他们在听到爆炸声和枪声之后,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决定破门而入。他们抓获了五个劫匪,将被打碎了鼻梁又被子弹击中的抢劫犯送去了医院, 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转危为安。 “柯南……”吉田步美看着就差躲到墙角的江户川柯南歪了歪头,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是不好意思了吧?”圆谷光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一副他已经推理出来真相的模样,“柯南平时就喜欢模仿大人,结果这次被神院先生抱起来,还抱了那么久,估计是害羞了。” “哦——”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拉长了声音,顺便朝江户川柯南投去了近乎实质化的视线。 “才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小兰姐姐解释啦!”江户川柯南大声反驳道,他的话成功地让少年侦探团的三人转移了注意力,谁都没有发现他的耳根其实有点发红,尤其是在看到神院度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想要飞出地球去月亮上定居的冲动。 在机动队给抢劫犯带上手铐,押送到警车上,其余死里逃生的人又哭又笑,而他在思考着到底是谁开的那一枪的时候,他看到库斯塔走过来在他身前站定,眼神分外怪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正当他胆战心惊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出了什么不符合他现在身份的举止时,他听到库斯塔欲言又止的声音:“你……还不准备下来吗?” 什么……下来?江户川柯南的大脑在那一刻像是生锈了的机器一样,他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让人怀疑如果用手敲上去的话是不是能够听见沉重的嘭嘭声。他僵硬地转过头去,一卡一卡的好似播放不良的画片,几乎都能够听到自己脖子发出的转动的声响,然后他就直面了神院度明显是在忍笑的表情,尤其是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衣服……江户川柯南的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他说他是因为想事情太认真了有人信吗?江户川柯南已经尴尬得用脚趾抠出了一套三室一厅了,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侦探……侦探思考的时候陷入自己的思维而忽略了外界的环境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江户川柯南拍了拍自己发烫的面颊,努力说服着自己,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很好,这辈子绝对不要让神院先生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不然的话他就没脸见人了! 神院度轻咳了一声,仁慈地没有选择火上浇油,其实他是故意没有提醒江户川柯南,也没有主动把他放下来的,就是想要看看江户川柯南什么时候能发现,而现在看来……嗯,小侦探真有趣:“虽然你们表现得不错,但是今天的情况是特例,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听到了吗?” “知道了,神院先生。”吉田步美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她想到神院度和库斯塔那将江户川柯南救下来的动作,兴奋地挥舞着拳头问道,“神院先生和卡瑞娜姐姐好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个抢劫犯打倒了。” “毕竟下过一番苦工的。”库斯塔摊开手,理所当然地说道,“总要有一两样防身的本事或者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呢?”呵,要不是现场还有其他人看着,她早就拧断对方的脖子了,何至于这么复杂?不如说这种情况才会束手束脚呢。 “好了,今天也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休息吧。”神院度这样说道,“我和卡瑞娜还有点事,就先走……” “男孩!”茱蒂远远地朝他们招手,然后快步跑了过来,但在靠近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神院度的相貌,这是……她脚下的步伐微不可察地一顿,然后再度迈开步子,只是心中提起了一抹警惕,“这次多亏了你们。” “没什么啦。”“茱蒂老师也很厉害……不过茱蒂老师你不是英语老师吗?什么时候变成FBI的探员的?” “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了,是像假面超人一样,平日里作为普通人生活,隐藏着身份,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出来打败坏人对不对?” “呃……也不是……”茱蒂看起来有些许紧张,她一边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地观察着神院度,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就是秀一照片里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组织成员,但他为什么也在这里?是发现了秀一还活着,所以来追查的吗?即使秀一说过他是争取的对象,可是…… “茱蒂小姐这样看着我,是因为在哪里见过我吗?”神院度忽然出声问道。 “啊,是在照片上……”茱蒂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照片?”神院度露出了有点困惑的表情。 “啊哈哈……”江户川柯南打着哈哈突然冒了出来,他在茱蒂出口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茱蒂指的是哪张照片,这可不能让神院先生知道啊!要是他得知了他的照片出现在了赤井秀一的手机屏幕上,他都能推测出来的事情,难道神院先生就推测不出来吗?“可能是长得有点像,仔细看上去还是不一样的对吧?”他嘴里这样说着,一边用眼神向茱蒂疯狂暗示,赤井先生,我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虽然我有种你并不介意让神院先生知道的错觉。 “Oh!对不起,是我看错了。”茱蒂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决定顺着江户川柯南的话说,看来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说过这件事?大概他们之前有什么安排吧?在弄明白之前,她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为妙,“你也知道美国人看别的地方的人总会有点脸盲,实在抱歉。” 这个理由其实有点牵强,因为神院度的脸上能明显看出有混血的特征来,只不过更偏向于亚洲一点,更何况有句话说的好,美貌在任何国家都是共通的,尤其是在到了神院度这个级别之后,什么“脸盲”,无非是借口罢了。 但神院度并没有想要刨根问底的打算,他点了点头,就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这件事,然后礼貌地道了个别,就离开了乱糟糟一片的现场。 “雅文邑,那个叫茱蒂的FBI好像知道你是组织的人。”库斯塔在走远之后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蹙着眉说道,“要不要找机会……” “看她的态度,她只是知道我是组织的人,但却不知道我是雅文邑,造成不了多大的麻烦。”神院度平静地说道,“问题是在银行里看到的那个赤井秀一。” “你觉得他是真的吗?形象确实符合从爆炸中逃生的样子,但是……” “出现的很奇怪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还有刚才那一枪……”神院度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对库斯塔说道,“你到前面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雅文邑?”库斯塔疑惑地问道,“你去做什么?” “去探明一下虚实。” 阴暗的小巷子中。 [赤井秀一]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编写着什么,沉静的墨绿色眼瞳映在发出亮光的手机屏幕上,似乎映照出了不一样的色泽。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赤井秀一]的眼睛一眯,手指缓缓地探进了衣兜之中,等到脚步声逐渐靠近到了一个他可以把控的距离,他猛地转过身,举起了手臂,枪口对准了身后的人。 但入目所见的景象却让他眼中的危险顿消,取之而代的是一种惊愣。 “好久不见了吧?诸星……不,或许该称呼你为赤井秀一了?” 322 第 322 章 安静的战争(十)…… 雅文邑?他怎么会在这里?[赤井秀一]的手指轻轻一颤, 他走的时候明明躲避了人群,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才对。 “怎么不说话?”神院度站在巷口,雪花从天空飘落,驻留在他黑色的大衣、头发以及睫毛上, 轻轻地落在睫毛上的雪花在呼吸间融化, 不等着坠落下来, 又被冬天的冷气所冻结,仿佛在细密的睫毛上覆盖了一层霜雪,“我以为最起码要寒暄一下来着。” 天上遮挡着太阳的云层好像破开了一个口子, 不算明艳的薄薄的阳光倾泻下来,掠过巷口, 坠落在神院度的身后。[赤井秀一]看着神院度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后退的冲动,但他的身体却像是背叛他的所思所想,脚好像生了根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说起来,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叫出你的名字,这回总不是假的吧?”神院度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看起来丝毫没有避开枪口的打算, 只是勾起唇角, 短短的一个名字在他的唇齿间停顿着, 然后用一种不知是该用郑重还是仔细的语气吐了出来, “赤井……秀一?” 他在叫谁?[赤井秀一]的心中升起了微妙的不爽和妒忌, 那个FBI?他的眼神沉了下去, 表现在外的气质更显得冷肃,而神院度只是轻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我还以为你在第一时间会选择尝试着控制住我, 毕竟你的手上有着枪,而我这里空无一物,不过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有时候也不是完全正确,还是说……”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手/枪,[赤井秀一]心头一惊,像是害怕走火了一样,松开了压着扳机的手指。只听“咔嚓”两声,弹夹被利落地退了出来,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地滚落进神院度摊开的手掌中,点数清楚: “一、一……十三、十四,少了一枚子弹。”神院度轻笑了一声,毫不意外地说道,“那一枪果然是你开的,这么说我大概还得感谢你帮我避免了一场麻烦,所以……” “你是真的失去了记忆与声音吗?”神院度凑近[赤井秀一],手中的子弹落入他的衣兜,一枚子弹似乎没有拿住,从指缝间落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赤井秀一]睁大眼睛,那双墨绿色的眼瞳中映照着水珠坠落下来,仿佛在一片蓝色的水面上扩散出一圈一圈的涟漪,他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几乎能够感受到在冷冽的冰雪下温热的皮肤和吐息,让他几近于目眩神迷,“抑或……” 神院度抬手伸向他,在指尖即将触及他的脸庞的时候,被[赤井秀一]一把牢牢攥紧,他定定地注视着[赤井秀一],深海蓝色的眼睛中卷起的海浪拍打着礁石,然后又雨过天晴归于平息:“是这样啊……” 神院度后退一步,[赤井秀一]也顺势松开了手,他的目光在神院度的手腕处飘过,刚才神院度抬手的时候,他的袖口微微下滑,他看到了在白皙的皮肤上的浅浅的那一抹红痕,胶带捆绑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他垂眸将双手收进兜中,缓缓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室。” “……是,雅文邑大人。”[赤井秀一]……不,顶着赤井秀一的伪装的安室透低声回答道,他抬手撕下了脸上的假面,金色的头发垂落下来,整个人周身的气质瞬间变得截然不同。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神院度并不感到惊讶,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赤井秀一]的身份,他甚至连这是FBI做出来的饵,专门用“赤井秀一还活着”这个消息,想要钓出几个前来查探的组织成员的可能都想过,在得到波本出动的消息之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赤井秀一]是安室透假扮而成的几率在他这里还挺大的。 “贝尔摩德。” “呵,我猜也是,易容的水平能及得上她的少之又少。你们也不怕让组织无意中看到了,然后被当成真的赤井秀一解决掉。”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安室透在这方面还是有自信的,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组织,赤井秀一没死这样的事情,组织总要有一个怀疑——确信的过程,这期间足够让他反应了。 “你不相信赤井秀一已经死了,所以想要通过那些FBI来证明这一点?”神院度挑了挑眉,他不禁有点怀疑安室透这个同为卧底的人,是不是对赤井秀一的仇恨值比其他组织的人还要高,“所以结果呢?” “从那个FBI的反应来看,她对赤井秀一还活着这件事显得非常吃惊和激动,大概……”安室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找补道,“当然,我没有想要怀疑您的意思,只是……” 安室透在漫天的飞雪中,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咬紧了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一想到那个家伙仰仗着您的信任……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死得这么轻易!” “如果他能在爆炸中逃生的话……”神院度想了想,忽然笑了出来,“大概是琴酒放水了吧。” “您是在说什么冷笑话吗?”安室透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谁放水?琴酒?对赤井秀一?这是什么恐怖故事?与其相信琴酒会放水,还不如相信明天组织就被一夜捣毁了呢。 “大概是吧。不说这个了,安室。”神院度略过了这个话题,他站在那里,眉眼柔和地看着安室透,浅笑着说道,“现在是真的‘好久不见’了,你没有其他话想说了吗?”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显得分外清晰,安室透像是被冻僵在了原地,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他所有做好的准备,他所有搭建好的防御在顷刻间就轰然崩塌,他张了张嘴,却只含糊地说出了一个字:“我……” 所有的甜言蜜语在此刻仿佛都失灵了一般,灵活的能够舌灿群花的舌头仿佛被拴上了一个沉重的锁,安室透看着神院度,他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全都堵在了嗓子里,任凭他如何努力地去吞咽,却没有一句能够从喉咙中挤出来。 说点什么啊,笨蛋。安室透死死地咬着牙,不管作为什么,最起码也要说点什么啊! “我明白了。”神院度的睫羽像是花朵上颤抖着翅膀的蝴蝶,深海蓝色的眼睛好似一面镜子,里面映照出了安室透踟蹰、疲惫却又无人知晓的影子。他缓缓地伸出手,轻声说道,“那么一如既往,要来一个拥抱吗?” “我才没有……” “要吗?” “您总是这样……”安室透艰难地扯起了嘴角,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神院度走去,然后用力的、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一样,将其抱了个满怀,“我又怎么可能会拒绝您呢。” 一点点细微的、还没有诞出萌芽的陌生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头埋在神院度的颈间,熟悉的温度和只有在极其近的距离才能嗅到的浅淡的香气就如同冲垮堤坝的洪水,在顷刻间就打破了他的外壳。作为卧底的谨小慎微,作为间谍的如履薄冰……所有一层一层地将他包裹起来的面具都在融化,可却带来了并不尖利,但绵长而又无法忽视的疼痛。 就好像在风雪中前行的旅人,不管是裸露在外的,还是藏在衣服里的皮肤、流淌的血液,甚至是肢体都变得僵硬,当他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亮着灯的屋子,当热水终于落在麻木的四肢上,所感受到的只是传来的刺痛。 他甚至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生怕自己生出眷恋,从此不敢迈出抵御着一切危险的房屋。这多可笑而又荒谬啊,他所能感受到的安稳,却是从一个组织成员,从一个本应该是作为敌人的人身上找到的。 安室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收紧手臂,用力地抱住了神院度,他不止一次遗憾地想过,为什么偏偏是雅文邑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组织,如果雅文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作为公安警察的他,或许就不必用伪装出来的假面,用似真似假的话语,用难以交付的、掺杂着谎言的真心,去接触、去靠近、被吸引,然后最终无法避免地选择了远离与摧毁。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去表达自己的爱慕……可那终究也只是个梦罢了。 假如有一点点的可能,一点点的机会……不,雅文邑明明有机会杀掉hir的,但他却放走了hir,还有松田……这是不是说明…… 如果最后我和hir联名担保,争取获得监管的资格,这样能够保证雅文邑不会再做什么,他也能获得有限度的自由,可是……安室透内心挣扎着,眼中闪过了微弱的希望,雅文邑真的能够接受吗? 323 第 323 章 安静的战争(十一)…… 神院度并不知道安室透已经考虑到了那么久以后, 说到底,安室透只是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他无法接受神院度有可能会死去的未来, 但也发自内心地热爱自己的国家, 就算不为了正义和公理, 他也无法接受仅凭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让那么多人的努力毁于一旦, 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而雅文邑……安室透的手指攥紧了神院度后背的衣服,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从怀疑到坚定, 好像是在催眠自己, 也好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可置疑的事实, 总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你看起来很累。”神院度本来想说“你看起来很难过”,可话到嘴边, 却更换了一个更加显而易见的形容,“没有好好休息吗?” “大概是的。”安室透贴在神院度的耳边说道, 他闭上眼轻轻蹭了蹭神院度的脖颈, 金色的发丝悄悄地与黑发纠缠在了一起, 带来了轻微的痒意,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 似乎有点昏昏欲睡, “但是一想到是为了您,就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样可不行, 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不爱护身体这回事。”神院度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又沿着脊椎向下滑过了他的后颈,最后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后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不用着急,我想朗姆应该也不至于压榨你一个人。” “嗯。”安室透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至于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抬起头,就好像从神院度的身上汲取到什么动力一般,眼睛亮了起来,神采奕奕地看着神院度,同时也克制地松开了手,即使他的心中真的很想要再多停留一会,“雅文邑大人,我和贝尔摩德约好了。” “我知道了,库斯塔也在等着我呢。”神院度点了点头如此说道,安室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目送着神院度转身离开。可是在临近巷口的时候,神院度却忽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来,安室透即使只能看到他的半张侧脸,却也能想象得出神院度现在带着笑意的神情,“顺便一提,有一瞬间我还真的以为是赤井秀一来着。” 安室透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眼睁睁地看着神院度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然后低着头手指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撑在了身旁的墙上,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支撑着不要倒下的力量,被手掌遮挡住的脸登时变得滚烫。 雅文邑大人知道了?安室透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他钻进去,天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在看到神院度的一霎那,他最先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不要让雅文邑发现了,当即他就开始揣摩赤井秀一在还是莱伊那会时的形象,然后…… 安室透懊恼地想道,他想要冲过去解释,但此时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更何况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一边震惊于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一边又感到难以启齿,甚至于有点唾弃自己,难道他是被组织的那些人传染了吗?他居然会觉得那样的雅文邑很……不,与其说是被组织的人,不如说是赤井秀一。 仔细一想,他伪装的是赤井秀一,模仿的也是赤井秀一,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果然也是因为赤井秀一吧! 一想到这里,安室透的脸就黑了下来,他眯了眯眼,果断地将锅甩到了赤井秀一的脑袋上:没错,就是赤井秀一的问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赤井秀一那家伙在卧底身份还没有暴露的时候,就对雅文邑图谋不轨……呵,还是什么FBI的王牌搜查官,该死的赤井秀一,要是他真的死了也就算了,要是没死…… 安室透低下头,看着不慎掉落到地上的那枚子弹,他蹲下身,将陷进雪中的冰冷的子弹捡起握在手里,外表所沾染的薄雪融化成水珠,濡湿了手心。 ……凭什么不能将其作为自己晋升的根基呢? “雅文邑,你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吗?”库斯塔咬着吸管说道,同时将手里的另一杯递给了神院度。 “啊,找到了,是波本。”神院度接过纸杯,温热的纸杯正好可以用来暖手,他抿了一口后品了品,表情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咖啡?” “是最新推出的新品,黄油啤酒口味的咖啡。” “……《哈利·波特》?” “嗯哼。”库斯塔表示了肯定,她就是冲着这个才买的,“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挺新奇的,就是尝不太出来啤酒的味道。”神院度中肯地评价道,虽然算不上好喝,但也远远没到难喝的程度,只能说是普通,“波本伪装成了赤井秀一,想要通过FBI的反应,来确认赤井秀一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么他大概会得出错误的答案了。”库斯塔和神院度慢慢往前走着,这时候的雪已经小了很多,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停下,“赤井秀一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不过这至少也帮我们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赤井秀一并没有将他假死的事情告诉他的同伴……至少绝大多数的FBI都是不知情的,想要从他们那里获得线索的路被堵死了。” “本来你就没打算往这方面走吧。”库斯塔嘀嘀咕咕地说道,“赤井秀一估计也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为什么抢银行偏偏挑在了今天?害得我钱都没存上……哦。” 库斯塔突兀地站住了脚,脸上表现出了一副想起来了什么的表情:“我们忘买东西了。” “我看一下。“神院度低头看着库斯塔手中的清单,“前面拐过去还有一家商场,玛克写的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不愁买不齐。” “出发出发,早点买完,早点回去。”库斯塔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每每地吃上一顿午餐,至于下午准备做什么,那就下午再说好了。 两个小时后。 “玛克,我们回来了。” 玛克条件反射地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库斯塔打开门跑进客厅,将装得满满的袋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快速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下去了大半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真让人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冷天我在外面居然会感觉到热,玛克你是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咦?” 库斯塔发现了玛克的不对劲,她上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抬头朝着他的背后望去:“你藏了什么?” “怎么了?”神院度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走过来看了看他们询问道,“玛克?” “也没有什么,就是……”玛克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地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棉花娃娃,也就是不少人称呼的“努努”,只不过这个样子…… 库斯塔的眼神有点呆滞,她凑近不敢置信地打量着这个棉花娃娃,然后茫然地说道:“雅文邑努努?玛克你还有这个手艺吗?” 没错,这个棉花娃娃完全就是神院度的形象,做的还相当不错,身上穿着一套小西装,胸口的口袋上还缝了一朵红色的玫瑰,圆咕隆咚的身体显得格外可爱,看得库斯塔恨不得抱回自己的房间去。 “不,这是我今天去找白兰地的时候,在后勤部看到的。”玛克顶着神院度饶有兴趣的视线,默默地偏移开视线,今天早上白兰地通知他有些东西需要他去签个字,所以他才匆匆忙忙地将买东西的事情交给了库斯塔。可等他处理好事情出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几个后勤部的成员围了一个圈在那里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发出惊呼和赞叹的声音。 按理说这和玛克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是好奇心严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后勤部作为神院度粉丝最为集中的地方,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于是他就在路过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瞄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精致的雅文邑努努,当时那个后勤部的人上一秒还又是感慨又是炫耀地说,自己花了很长时间,还要在白兰地大人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做出来了一个满意的努努,下一秒他就感觉后背一凉,然后发现周围的人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该……该不会是白兰地大人吧?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到了玛克面无表情的脸和闪烁着白光的镜片,他庆幸地放松了身体,随后整颗心立马又蹦了起来,玛克大人也没比白兰地大人好到哪里去好吗?!尤其是玛克大人知道了,不就等于雅文邑大人也知道了吗?! “白兰地!”玛克推了推眼镜,提高了声音喊道。 “什么?”里面办公室的门打开,白兰地从里面探出头来,他有些意外玛克怎么还没走。 “这个我就拿走了。”玛克从欲哭无泪的后勤部人员手中拿过雅文邑努努,朝着白兰地虚晃了一下,然后迅速将其面朝自己抱在了怀里,不让人看清努努的面貌,“你的手下还挺多才多艺的。” 等等,那是……白兰地敏锐地从努努的轮廓中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大气都不敢喘的众人身上,危险地眯起了眼,额头上冒出了一个井字:“给我一个解释!” 324 第 324 章 安静的战争(十二)…… 玛克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依旧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鸡飞狗跳的声音。 一会是白兰地恨铁不成钢的质问:“我不过是一会没看着你们,你们又做了什么?” 一会是后勤部成员恨不得对天发誓的辩解:“白兰地大人,我真的只做了一个!我只是想要表达对于雅文邑大人的爱戴, 留着自己供奉……咳, 欣赏,我发誓绝对没有其他人看到过!对了, 还是杜本内大人给我出的主意呢! 办公室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但这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玛克几乎能想象得到白兰地正在积蓄着的怒气,然后他就听到了白兰地努力平复着呼吸,但仍旧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杜本内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玛克抽了抽唇角,他居然一点都不奇怪, 话说杜本内为什么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白兰地现在稳重的样子很难说没有杜本内的一份功劳。玛克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晃晃的嘲笑,虽说他们两个从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同伴”,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对方的笑话。 门框上方的提示灯亮起, 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玛克走进了电梯, 很快就离开了后勤部。他转头就走进了一家商店, 购买了一款高档的围巾,接着随手将围巾取出塞进了袋子里,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雅文邑努努放进了礼盒中, 将袋子系紧,防止沾湿礼盒。 之后就是神院度和库斯塔回来之后所看到的景象了, 等玛克简单解释完这个雅文邑努努的由来,就看到库斯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一种不知是佩服他们的能力还是他们的锲而不舍的精神的表情:“同人文、同人画也就算了, 现在已经开始向手工达人发展了吗?” 自从他们从组织中搞过一番“大清洗”之后,明目张胆的是没有多少了,但他们毕竟没有办法去管别人私底下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们其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群家伙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就比如说……玛克的目光默默地落到了雅文邑努努上,很难想象在他们没有看到的时候,这些家伙都在干些什么。 “总感觉凭借这份功力,他们在工作之余都能去找个兼职了。”库斯塔一边吐槽,一边用手指戳了戳雅文邑努努圆圆的脸,这个棉花娃娃一看就是用了很好的材料,好看不说,手感也相当不错。库斯塔忍不住又戳了戳,然后意犹未尽地捏了捏雅文邑努努的小圆手,“雅文邑,看到你本人的娃娃,有什么想法吗?” “唔……”神院度沉吟片刻,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好像省去了所有成人的、过分锐利的部分,线条圆润,尤其是自己的形象的努努,虽然和事实不太相符,但看上去其实还蛮有趣和新奇的,“挺可爱的。” “那么就给它找个好地方摆起来。”库斯塔从袋子里翻出了刚买的新年限定款的泰迪熊,这个泰迪熊是稍微偏大的尺寸,大概有手臂高,而对比起来,雅文邑努努只有手掌大,显得更小了。库斯塔左看右看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选择了将泰迪熊摆在了花瓶旁,她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了一番,注意到花瓶里的花枝似乎无法支撑沉重而又饱满的花朵垂落下来,她眼睛一亮,让雅文邑努努倚靠着泰迪熊,然后从花瓶中抽出一朵红玫瑰,将大部分的枝条都剪去,只留下一小截,最后将鲜艳的绽放着的玫瑰放到了雅文邑努努的怀里。 库斯塔叉着腰,只觉得非常满意,特别是雅文邑努努虽然是一张笑脸,但总体上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一本正经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更可爱了吗?库斯塔在心中感慨着,用手捧着脸看了良久,然后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要是有玛克努努和库斯塔努努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摆在一起了。” 玛克:…… 玛克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是有那么两分意动的,只不过没太好意思像库斯塔那样说出口——他虽然对于努努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一想到能和雅文邑大人放在一块……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人去定制的话…… “安心啦,只要不涉及到雅文邑,一切都好说。”就算玛克掩饰得再好,库斯塔也一看就看出他也心动了,她潇洒地一摆手,表示这都不是事,然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说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现在就去找……” “你给我回来!”玛克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库斯塔的衣领,真不知道该说库斯塔是行动力强还是什么,也不想想对方刚被白兰地训斥过,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顶风作案?说不定还会怀疑是白兰地在钓鱼执法。而且知道他在做努努的就那么两个人,要是叫白兰地知道了,用不着怎么推测就能找到他们的头上来……他都能想象得到白兰地那“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深长的凝视了。 “我们可以让诺亚方舟帮忙。”库斯塔提议道,“伪装成是别人干的之类的。” 这都用上诺亚方舟了?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神院度哭笑不得地听着玛克和库斯塔你一眼我一语,几乎都要推敲出一个计划来了,他总觉得他们好像比做任务的时候还要认真。 神院度和雅文邑努努对视了一眼,仿佛也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许无奈来,然后出言打断了他们愈发离谱的方案:“好了,我去说好了。” “等等,雅文邑大人……”“好耶!” 玛克有点过热的大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一面对自己在神院度面前表现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感到有点尴尬,一面沉默着用一种看小傻子的目光看着库斯塔,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在看到自己做出的努努的正主来到自己面前,询问能不能帮忙再做两个努努时的感想是什么?而且这种事怎么能麻烦雅文邑大人,大不了……大不了他自己学! 库斯塔还不知道自己最开始所说的“玛克你还有这个手艺吗”即将变成现实,她正心满意足地盯着雅文邑努努,心里盘算着她可以买一些BJD娃娃的配饰回来,比如说小礼帽、领带什么的,这怎么算不上是一个换装游戏呢? “所以你们出门发生了什么?”玛克努力地想要将话题掰回正轨,“我在回来的路上是有听到警笛的声音……”只不过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努努身上,所以没有太过注意。 “我们去的银行遭到了抢劫,然后遇到了扮成赤井秀一样子的波本。” 库斯塔恋恋不舍地将黏在努努上的目光扯了下来,然后心不在焉地随口说道,她本来就喜欢毛绒绒的可爱的事物,尤其是泰迪熊,而现在她宣布,泰迪熊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被雅文邑努努彻底取代了。 玛克的表情从听到银行抢劫就开始不好看,听到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就更不好看了,他不喜欢赤井秀一,但对安室透的印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者这样来说,从知道了他们的卧底身份的那一刻开始,这两个人就已经在他的心目中判了死刑,甚至还远没有当初卧底身份暴露的苏格兰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安室透出现在那里的缘由,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思虑着说道:“这样一来,波本在得到了答案之后,就会将视线完全转向毛利小五郎,雪莉那边……没有问题吗?”江户川柯南可还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实话说,他的演技忽上忽下的,有时候看得人很捉急。 “稍微提醒一下就好,志保也不是什么笨蛋,更何况一般人也不会往‘变小’这么离奇的事情上去想,短时间内是不会出问题的。”神院度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喝下去,而是用手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杯子,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江户川柯南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看向他的眼神,虽然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该说不愧是被称之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高中生侦探吗?“果然不可小觑啊,小侦探。” “雅文邑大人?” “不,没什么。”神院度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只是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真不错……无论从哪方面来讲。” 325 第 325 章 安静的战争(十三)…… “雅文邑, 你有没有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这天,库斯塔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坐在沙发上给萨泽拉克梳毛的神院度身后,俯下身来悄声说道,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神院度刚一停下手,萨泽拉克的耳朵就竖了起来, 喵喵直叫地用爪子抱住神院度的手臂, 脑袋在上面蹭了蹭,喉咙里还发出了呼噜声, 神院度只好将手又放了回去,“神神秘秘的。” “就是我买的给努努的柜子里,多出了不少东西哦。”库斯塔专门为努努买了一个木制的三层的盒子,充当努努的柜子和饰品盒, 每一层的抽屉都是可以拉开的,里面的东西被库斯塔抱着十二分的热情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想要什么随时都能找出来, 但这两天她发现,柜子里总会时不时的多出两样东西, 有时是一件小披风, 有时是一顶小王冠……库斯塔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摆出了一副深沉的表情说道,“怎么可能会自己冒出来呢?” “呵。”神院度忍俊不禁地轻笑了一声,“这嫌疑人不是只有一个吗?” 正巧这时候玛克抱着东西从他们身后路过, 库斯塔转过头去默默地盯着他, 玛克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厨房, 若无其事得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样,库斯塔眯了眯眼,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厨房里飘出来了一句话: “你的酸奶慕斯没有了。” “……雅文邑,可能是我记错了。”库斯塔瞬间口风一转,只是在玛克看不到的地方冲着神院度挤眉弄眼,“大概是我什么时候买了,但是忘记了吧。” “是这样吗?”神院度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勉强压平自己上翘的嘴角,配合着说道,“那就是我误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神院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号码挑了挑眉,然后接通了电话:“有什么事吗?琴酒。” “疑似赤井秀一的身影出现在了米花町帝都银行的抢劫案中,你不会告诉我不知道吧?”对于那几个抢劫犯的审判于前几天开始,因为事情闹得挺大的,所以新闻中在不停回放着案发当时的录像,伏特加在里面看到了疑似赤井秀一的身影,并报告给了琴酒。琴酒为了确认,就找出播放的新闻自己看了一遍,然后发现何止是赤井秀一,神院度也在场——虽然他有意识地躲避着镜头,但琴酒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 “是这件事啊,这个我确实知道,那个不是赤井秀一,是波本。” “波本?”贝尔摩德。琴酒的眼神幽深,他没怀疑神院度所说的话,那么安室透的伪装是谁做的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刚才接到情报,说是疑似赤井的男人进了一家百货商店,我刚准备去验证一下是不是赤井秀一的‘亡魂’归来呢,现在看来……呵,一场闹剧。” “你如果想要去观摩一下现场也无所谓,波本大概是对上次的试探还不够放心,打算再来一次,也就是说那里大概率会有FBI的人。赤井秀一看到有伪装成他的人出现,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的同伴并不知道他假死的消息,一旦要是被人骗取了信任……所以幸运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抓住他露出的马脚,不考虑一下吗?”神院度笑着说道,听他的语气明显是在调侃。 “你在开什么玩笑?在那种地方找一个不知相貌的人,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这样的打算的话,在经过神院度这么一说之后,他就已经彻底没有兴趣了,去观察谁和那群FBI有过接触无疑能够缩小范围,但他又不能靠得太近,而交给其他人他又不放心——虽说他恨不得除赤井秀一而后快,但赤井秀一能在作为莱伊的时候,在组织里威名远扬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某些家伙……反正他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反反复复地掉进同一个坑里爬不出来,让他们去找谁是赤井秀一,怕不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让那两个神秘主义者玩他们的过家家去吧。” “恶意都要溢出来了哦。”琴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神秘主义者……说起来自己其实应该也算得上是小半个?神院度沉思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将其忽略掉,但要说有什么是他和琴酒共同所不喜的,大概是模棱两可抑或压根不准的情报吧? 毕竟他和琴酒以前在这方面吃过亏,情报这种重要的东西要是出了问题,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例如在打仗的时候,对面明明来了三十万大军,结果你手一抖,写成了三万大军,更令人担心的是,己方还真的将其当作了事实,这场仗想不输,都得自己人全是精兵悍将,对面全是酒囊饭袋,再加上各路神仙保佑,才有那么两分奇迹发生的可能,就好像现在琴酒能看安室透和贝尔摩德的笑话,不就建立在信息差的基础上吗? “对于他们两个,尤其是波本,多么大的恶意都不为过吧?” 神院度缓慢地眨了下眼,深海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了一抹惊讶,然后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他交叠起双腿,手上轻轻捏了捏萨泽拉克的耳朵,慢条斯理地说道:“波本哪里惹到你了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雅文邑。”琴酒嗤笑了一声,平静且笃定地说道,“波本是你送到朗姆那里的间谍,只要同等代换一下就会知道,就比如……” “你会让玛克去做间谍吗?” 琴酒知道神院度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对于纳入“自己人”范畴的家伙总是充满了“保护欲”,他不会让他们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太过于危险的事情,总是试图去把控好风险,所有在外界看来危险的任务,也是刚刚好高出一线,能够让他们充分得到锻炼的。 如果说有些人的控制欲是恨不得知道你每分每秒都在做什么,那么神院度就是画了一个巨大的圈,只要你在这个圈里,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神院度会给予你充分的自由,可能你一辈子都摸不到这个圈的边缘在哪,但这如何不能算是一种控制欲呢? 可即便如此,也有的是人抢破了头想要进入这个圈中,但神院度从某方面来说,标准相当之高,能被他画进这个圈里的少之又少,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波本绝对不在其列,那么想想苏格兰,想想赤井秀一,波本的身份有问题这件事是不是呼之欲出? 琴酒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了神院度一个有些奇异的想法:他并不介意告诉处在圈子里的人自己的一些打算和计划,不管那是多么的惊世骇俗、耸人听闻,好像他笃定了这些人都会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对于自己,神院度的态度就出现了一点古怪的变化。 非要解释的话,神院度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圆圈,这个圆圈并没有处于自己的庇护之内,他只是与自己交叠,却没有完全重合,如同两个勾在一起的指环,占据了一半的位置,却又拆解不开,让他有些矛盾的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琴酒曾经对此很愤怒,现在也尤有不甘,他很清楚自己在不甘心什么,他在很久之后才大概弄明白了那一天站在窗前抽烟的神院度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是觉得如果他出了问题,那么圆圈里被他庇护着的这些人也逃不掉,会与他一同下坠,可如果只是一个圆环断裂了,另一个与它扣在一起的圆环却依旧可能完好无损,真是自我的傲慢不是吗? 但是…… 琴酒点起了一支烟,包裹在里面的烟丝泛起红色,随后变得灰白,烟雾从窗缝中慢慢飘了出去,琴酒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了神院度在窗前抽烟的样子,浸染着灯光的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侧脸,好似时空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呼吸间呼出的烟气交融然后逸散。 “真是可怕的想法……好吧,我确实不会。”神院度停顿了一下,没有听到琴酒的声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放轻声音,放慢语速,轻缓地说道,“你在想什么?” ……这是雅文邑啊。 “一些无聊的东西。” 326 第 326 章 安静的战争(十四)…… “无聊的东西?”神院度重复了一遍, “听起来可不太像。” “否则?” “你该不会以为我离着这么远,凭空就能猜出你想的东西吧?”神院度的眉梢微动,开玩笑般说道, “我可就当作你说的是真的了。” “波本接下了追查雪莉的任务,你还是担心点你该担心的吧。”琴酒的脸上扯出了一抹冷笑,讽刺地说道, “卧底这种东西, 为了能够向上爬,可是不介意将其他人踩在脚底下的。” “我知道,但是也不可否认, 卧底用的好的话, 也是会出现奇效的。”神院度轻松地说道, “安静的战争也是战争, 总会决出一个胜利者的。” “哼,希望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琴酒挂断了电话, 伏特加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着琴酒,犹豫了一下问道, “大哥, 我们还去百货商店吗?” “不, 不管是赤井秀一还是波本,前者无法确定, 而后者……我可没有兴趣去帮朗姆排除隐患。”琴酒瞧见伏特加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耐地一蹙眉,“你还想说什么?别在那里支支吾吾的, 说。” “大哥,波本真的是卧底吗?”伏特加难以形容自己震撼的心情,大哥和雅文邑说谁是卧底?波本?那个比组织成员还像组织成员的家伙是卧底?想想他诡谲的手段, 再想想他毫不留情的打击报复和在组织里的名声……这谁能想到啊!真的不是哪里弄错了吗? 伏特加有种奇怪的预感,就是假如哪天波本是卧底这个消息暴露在组织中,说不定会有一堆人出来给波本辩护,理由是波本不可能是条子,条子绝对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如无意外的话。就算老鼠披上了伪装的皮囊,也掩盖不了内里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香烟燃烧的火星在他的眼中明灭,琴酒咧开嘴,齿间透露出了森寒的意味,“波本和赤井秀一,好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这么算的话,苏格兰、赤井秀一还有波本,雅文邑手里的三个人都是卧底?”伏特加忍不住惊讶地说道,他倒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神院度和卧底沆瀣一气的可能,“也不知道是谁将人……呃……” 伏特加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当初正是琴酒把人分配到神院度麾下的,他的眼皮跳了跳,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偷偷地瞄了琴酒一眼,总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伯/莱/塔上膛的声音:“肯……肯定是这些该死的卧底不怀好意!要不是大哥和雅文邑把他们揪了出来,还不知道组织会蒙受什么样的损失呢!” 琴酒:…… 琴酒在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他在想以伏特加的脑子,将波本是卧底这件事透露给他是不是不太好?伏特加其实在代号成员中算不上弱,只是因为周边能与他进行对比的人都太强了而已,比如琴酒,比如神院度,再比如贝尔摩德。 但如果和倒霉的被炸弹炸死的龙舌兰比较,是不是就觉得伏特加虽然憨了点,可最起码人家没有不明不白的就将自己弄死了?而且伏特加最大的好处就是忠诚和听话,他知道自己对于情绪的掩盖并不出色,所以选择常年戴着墨镜,这样就能避免别人直视他的眼睛,从中获取信息……这样算起来,伏特加其实也没有犯过太大的错误。 琴酒略微思考了一下,放在现实中大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可带来的压力却让伏特加的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最终琴酒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冷声说道:“闭紧嘴,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声……” “放心吧,大哥,别人别想从我口中得到半句话!”伏特加松了口气,然后迟疑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 “去将之前没做完的任务做完。”既然已经知道了赤井秀一是安室透假扮的,那他也就不用改变之前的安排,先去处理“赤井秀一的亡魂”了,“开车。” “是,大哥。” 几天后。 “好——无——聊——”库斯塔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萨泽拉克和诗培纳歪着头看着她,似乎很好奇她这是在干什么,“游戏也打完了,追的剧也看完了,组织里也没有任务……雅文邑我帮你看文件吧。” “你确定?”神院度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冲着库斯塔挑了挑眉。 “……我不确定。”库斯塔坐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向来对文件苦手,又不喜欢看密密麻麻的大段的文字,尤其是涉及到一些专业术语的,简直让人头疼又乏味。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但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波洛咖啡厅出了新品。”神院度回忆着前两天他看到榎本梓在发着传单,门口的招牌上还画了点心的图样,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你可以去看看。” “新品?” “啊,草莓麻薯卷什么的,大概有三四种的样子。” 库斯塔眼珠子一转,从沙发上蹦了下来,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从二楼下来的玛克,一边喊道:“玛克,我们中午出去吃怎么样?”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刚才的话。”玛克挽着袖子擦了擦手,犀利地指出了库斯塔的小算盘,“你只是想要去尝尝新品的点心吧。” “有什么关系嘛。”库斯塔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样你中午就不用做饭了,而且雅文邑已经盯了一上午电脑了,正好出去放松放松。” “别拿雅文邑大人做借口。”玛克眯了眯眼,抱着臂看着库斯塔冷酷无情地说道,“我材料都准备好了,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咖喱牛肉蛋包饭吗?” “好吧。”库斯塔一下子泄了气,不过咖喱牛肉蛋包饭也不错,玛克做的相当好吃,至于波洛咖啡厅……下次再说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咦? 库斯塔正戳着手机里榎本梓发布的波洛咖啡厅的宣传信息,准备看看新品都有什么,结果她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了一抹金色。库斯塔的头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赶忙将上一张图片划了回来,然后看着照片上笑得阳光的黑皮金发的男人陷入了沉思:“玛克,要不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什么?” “波本好像在波洛咖啡厅当上服务生了。”库斯塔指着照片上的人展示给了玛克,同时着重强调了一遍,“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 这下连神院度也来了兴趣,他起身走过来,三个人凑在一起看着照片中的安室透,没过一会就传来了讨论声,只不过关注点有些微妙的偏移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打算从毛利小五郎入手,但是服务生……” “不只是服务生,你看下一张他还穿着围裙,应该还兼职了别的。” “我记得当初他刚来的时候还不怎么会做饭,是跟苏格兰和玛克学的……等等,波洛咖啡厅的那些新品不会是他做的吧?看现在这个样子,他不仅没有生疏,还好像去进修了一样。” ”……我记得上次遇到波本,他好像是在送快递?”玛克不确定地说道,“雅文邑大人是不是还看到过他在餐馆当服务生来着?” “是这样没错。”神院度点了点头,肯定了玛克的说法。 “收集情报原来是这么收集的吗?”库斯塔因为刚才滚来滚去,头上的呆毛翘起来一晃一晃的,“即使知道波本是个卧底,我也要生出钦佩之情了。” “……不,正常应该也没到这个程度。”玛克委婉地说道,“大概是波本的特色。” “朗姆手底下还有好几家寿司店来着,据说时不时的会去露两手。” “真的假的?” “这谁知道呢?不过朗姆会做寿司是真的。”神院度表示他见过朗姆做寿司的场面。 “……我真的觉得情报部的形象在这两个人的影响下出现了什么偏差。” “总要让人有点个人爱好。” “所以……”神院度用手指抵着下巴,眼中带着笑意说道,“晚上再吃蛋包饭?” “好耶!”库斯塔欢呼道,她快乐地跑上楼,神院度和玛克能够听到房门打开又关合的声响,库斯塔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飘了下来,“我换件衣服。” “小孩子脾性。”玛克推了推眼镜评价道。 “呵。”神院度弯了弯眼睛,“这样也挺好的,我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327 第 327 章 安静的战争(十五)…… “销量相当不错哦, 安室先生。”榎本梓高兴地说道,“来了很多新客人,都是冲着新品和安室先生来的呢。” “谬赞了,梓小姐, 大家能喜欢就好了。”安室透爽朗地说道, 江户川柯南在不远处叼着吸管, 看了一眼安室透, 又看了看双眼往外冒着红心的铃木园子, 默默地露出了半月眼来,他就知道铃木园子是为了这个来的。 而且他真不明白那个糊涂大叔有什么好拜师的,虽然在外界看来他确实是名侦探啦,但那都是因为有他在背后支持,还出了那么大一笔拜师费……大叔他真的不会误人子弟吗? “啊——”铃木园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然后捧着脸心花怒放地说道, “真的好帅, 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不是我看到了照片, 还不知道波洛咖啡厅来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呢。” “小点声啦, 园子。”毛利兰用手挡着嘴, 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说道, “安室先生是爸爸新收的弟子,为了在爸爸附近学习,才选择在这里打工的。” “哈?为什么不选我,我好歹也是一个有着‘推理女王’称号的名侦探。”铃木园子一撩头发, 双手合十畅想道, “到时候我就有个美男徒弟,近距离接触多容易日久生情啊……” 呵呵。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你这个“花痴”的属性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推理女王”也是出自我的手,就算是要拜师,也应该是拜我……不对,我在想什么?难道是被传染了吗? 可恶的组织,要是我还是工藤新一…… “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安室透询问道,榎本梓为了调查大家对于新品的接受程度,特地去询问了不少人的意见,然后汇总起来记在了笔记本上,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唔……我看看……”榎本梓翻看着记录意见的本子,浏览了一遍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大部分人都挺满意的,只有昨天的客人反应说是不太甜,但是也给了好评,总体来说,大家都很喜欢。” “……不太甜吗?”安室透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歉意地说道,“可能是因为不小心走神导致糖倒少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不,没关系,安室先生已经帮了大忙了。”榎本梓摆了摆手,然后好心地说道,“如果安室先生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办的话,请假也是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 “这可不行,好歹我也是领了工资的。”安室透笑着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所以手底下不自觉就……” “叮铃。”门口的风铃发出了一阵轻响,榎本梓赶忙转过头去招呼道,“欢迎光临……卡瑞娜小姐?是来尝新点心的吗?” 榎本梓熟络地说道,很明显库斯塔经常来这里,榎本梓都能猜到她准备要什么了。 “是的,不过这次要连着午饭一起。”库斯塔走进店里环视一周,然后惊讶地发现,好家伙,在场的全都是熟人,而在他们进来的同时,江户川柯南等人也看到了他们,铃木园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热情地招手喊道,“神院先生,这边这边。” “铃木小姐,毛利小姐,还有小侦探。”神院度在他们旁边的那张桌子坐下,礼貌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都说了叫我园子就可以了……等等,小侦探?”铃木园子充满怀疑地看向了江户川柯南,“这个喜欢乱跑的小鬼?” “是啊,柯南很聪明,帮了不少……”“毕竟我是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啦,未来想要成为像新一哥哥那样的侦探。” 江户川柯南连忙打断了神院度的话,总感觉神院度说出来的事情会让他又挨上好几顿胖揍,上次因为银行抢劫案的事情,他的脑袋可是结结实实挨了毛利小五郎一拳头,但是在看到毛利兰又气愤又后怕的表情后,他又有点心虚和愧疚,甚至还带着点心有余悸——要知道毛利兰的拳头和毛利小五郎的拳头可不在一个层次上,要是让神院度不经意间说出他有时候的那些危险操作……他现在是江户川柯南又不是工藤新一,兰她应该不会下重手……吧? 神院度的眼中露出了隐秘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领会了江户川柯南的意思,他最终没有接着说下去。铃木园子一巴掌糊到了江户川柯南的头上,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夸道:“小鬼,别跟着那个推理狂学,不然你看看,这么长时间都没个消息,也就是小兰能忍受得了他,要学也要跟着我高中生名侦探铃木园子学,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江户川柯南拉长了声音,眼神飘向一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铃木园子危险地眯起了眼。 “没有啦。” “打扰一下。”安室透抱着菜单出现在神院度身边,微笑着问道,“请问要来点什么?” “番茄肉酱意面好了,玛克,卡瑞娜,你们呢?”神院度接过菜单看了看,然后向玛克和库斯塔询问道。 “和您一样就好。”“我也是。” “那就三份意面,再要一份三文鱼吐司塔,饮料就要柠檬红茶好了,至于甜点,卡瑞娜你自己挑吧。”神院度将菜单递给库斯塔,然后抬头看着安室透,深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熟悉的笑意,“这位先生,一直看着我是在?” “啊,这个……我看您有点面善。”安室透轻咳了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于是低下头,看起来像是在躲避神院度的眼神,“抱歉。” 玛克镜片后银灰色的眼睛几乎要凝固住了,库斯塔只能选择用菜单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虽然他们确实是想来波洛咖啡厅观察一下波本,但是……波本你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你还真敢说啊。 “没关系,我还挺习惯被人看到的。”神院度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所以你是新来波洛咖啡厅的吗?以前好像没有看到过你。” “是,我的本职其实是一名侦探,只是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所以在跟随毛利老师学习。”安室透自然地说道,紫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似乎染上了蜜糖般浅浅的薄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嘴唇有些仓促地说道,“啊,说的有点多了,请稍等,餐点马上就送过来。” 江户川柯南疑惑地看着安室透离开的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琢磨了一下安室透在看到神院度之后的态度,越想越觉得奇怪,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地蹭过来小声问道:“神院先生,你和安室先生是认识的吗?” “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显而易见,神院先生你也没想掩饰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装作陌生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产生了一个‘误会’。” “哎?”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他看着安室透在远处背对着他们煮面的身影,有些纳闷地想道,误会?什么样的误会?“既然是误会,就应该好好坐下来解开才是。” 在他眼里,神院度似乎和他认识的每一个人关系都不错,很难想象他会因为怎样的情况与人产生误会。 “这么看柯南果然是一个小孩子。”神院度恶趣味地看着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有些事情并不是说清楚就能解决的。” “总得试试吧?”江户川柯南认真地看着神院度说道,“如果没有人先开口的话,就永远都找不到办法。”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神院度勾起唇角,似乎是在赞同他的话,但江户川柯南却陡然间生出了一股凉意,他抖了抖身体,仔细观察了一番神院度的表情,然后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他怎么会觉得神院先生好像别有深意呢?“我会考虑的。” 似乎正在认真制作着料理的安室透此时心中也并不平静,他没想到会碰到神院度,他在那一瞬间有想过是不是应该装作不认识,但后来又自己否决了这个方案:假的毕竟是假的,还不如将自己平时在朗姆面前的态度表现出来一部分,这他已经驾轻就熟了,能用作解释的理由也有很多,于是他就向神院度发出了信号,神院度果然接收到了,配合得相当默契。 安室透有点愉快地将面捞出放到盘子里,然后将预先熬好的番茄肉酱浇在上面,一转身时,脸上沉思的表情已然消失不见,重新露出了一张笑脸:“久等了,请慢用。” “叮咚。”咖啡厅的门再度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店内,看到众人,有些意外和惊喜地推了下眼镜,“神院先生?” 神院度眨了下眼:“啊,好久不见,冲矢先生。” 江户川柯南眼皮一跳,脸上惊恐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的心中突兀地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赤井先生你要不要出现的这么恰到好处啊! 328. 第 328 章 安静的战争(十六)…… 江户川柯南感到自己有点头皮发麻,甚至还有点坐立不安,他可是还记得赤井秀一承认了他暗恋神院度的事实——虽然他之前就有所猜测,但赤井先生你也太干脆了吧?你真不怕被神院先生发现吗? 安室透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放下,实则在暗地里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古怪的敌意。他的目光不留痕迹地从冲矢昴的身上划过,他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那么这种不爽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位客人,请问您想要些什么?”安室透秉持着在工作岗位上就要尽职尽责的原则,控制着自己将这种不对劲的情绪压了下去,但却将即将出口的“先生”更换为了更加中性的“客人”。 “和他们一样就好。”冲矢昴的本意根本不是来吃饭,自然也无所谓吃什么,但一想到以前向来对他没有好脸色的波本——说真的,他十分怀疑以前他们还同在神院度麾下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有神院度在,他们明面上还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和平,否则波本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将盘子扣在他的脸上了……说不定他没有那么做是觉得不应该浪费盘子和食物——现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使用敬称…… 冲矢昴表示他不笑出声已经是他自控力很强的表现了,并且他十分想看到安室透得知了这件事之后的表情。 安室透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恶寒,仿佛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放肆地在自己的神经上跳踢踏舞,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一抹狐疑,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怎么总感觉拳头有点发痒,特别想要揍点什么。 “今天真幸运,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神院先生。”冲矢昴感慨地说道,“本来还想着找个时间去拜访您呢。” “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一直麻烦您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想要买一份礼物。”似乎是担心神院度不会收下,他又补充道,“希望您不会嫌弃我囊中羞涩……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只是互相交流罢了,算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神院度轻松地说道,“我倒是希望真的能看到它开出花来。” “我会努力的。”冲矢昴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库斯塔现在真的有点相信冲矢昴不是赤井秀一了,不然就赤井秀一那个雅文邑都挽救不了的水平,是怎么做到夸下如此海口的? “还有一件事,我拿到了两张下周三的博物馆的门票。”冲矢昴似乎有点紧张,放在桌上的手交叉着紧握在了一起,“请问您是否有时间……” “下周的话……” “久等了!”安室透笑容灿烂地将盘子放到了冲矢昴眼前的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小心,盘子与桌子的碰撞听起来有点响,发出了十分沉闷的一声“咚”,“您的餐齐了,请慢用。” “安室先生,今天也没有多少人,一起来聊聊天嘛。”铃木园子美滋滋地想道,她现在已经被幸福包围了,神院度、玛克,再加上安室透和冲矢昴,四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天哪,这是什么天堂! “哎?但是……” “没关系的,安室先生。”榎本梓笑眯眯地说道,“不妨碍什么,要是忙不过来我会喊你的。” “非常感谢,梓小姐。”于是安室透就从旁边拖来了一个椅子,结果他刚坐下,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起身向着后面的柜台走去,“差点忘了,稍等我一下。” 不一会,只见他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回来,然后将其放在了桌子的中央:“是还没有出售的试作品,尝尝看怎么样?” “那岂不是说我们是第一个品尝到的?”铃木园子惊喜地说道,盘子里是几个蛋糕卷,外面的蛋糕胚是棕褐色的,里面夹着白色的奶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埋在里面的坚果碎,“我就不客气了。” 铃木园子拿起一个蛋糕卷,可能是还顾及到自己再帅哥面前的形象,于是矜持地咬了一口,蛋糕十分绵软,用舌头稍微用力地一抿,就好似要融化了一般,再和香甜的奶油一混合……铃木园子将蛋糕咽下,毫不吝惜她的赞美:“超好吃!安室先生好厉害!” “谬赞了,你们也别光看着,都来尝尝。”安室透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眼神偷偷地向神院度飘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好像是在期待神院度的看法。神院度也拿起蛋糕卷尝了一口,蛋糕卷的外皮其实仔细品的话能尝出稍稍的苦味,但是很好的被奶油中和了,所以吃起来一点都不腻,“味道很不错,是咖啡蛋糕卷?” “是,如果大家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冲矢昴刚想去拿,就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他定睛一看,发现装着蛋糕卷的盘子就在他伸手的前一秒被安室透推到了神院度的眼前,他的手尴尬地在空中悬停了一秒,然后默默地收回来推了推眼镜,“请问这位安室先生,我有在哪里得罪你吗?” “咦?”安室透吃惊地转过头来,脸上是一副茫然而又无辜的表情,随后他看了看冲矢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没有注意到您,实在抱歉。” 冲矢昴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他平静地注释着安室透,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道歉:“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了。” “冲矢先生是做什么的?” “啊,我是东都大学的研究生。” “原来还是学生啊,学校里没有课吗?” “我即将毕业了,只要将论文完成交给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下周三冲矢先生有时间去博物馆呢。”安室透会意地点了点头,“时间很紧吧?” “还好,去博物馆也是想拓宽一下视野,而且……”冲矢昴轻咳了一声,“也是想和神院先生……”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有点兴趣,不知道是哪家博物馆……” 江户川柯南机械性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双目无神,头痛欲裂,感觉他的魂已经要从身体里飘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你们在做什么啊?!空气中好像都在冒着火星啊! 自从知道了赤井先生暗恋神院先生之后,江户川柯南看什么都变得不对劲起来,而现在……江户川柯南看了看淡定的稳坐钓鱼台的神院度,又看了看明明是在正常说话,但听起来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安室透和泰然自若地将安室透所有话都堵了回去的冲矢昴,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该不会安室先生也和赤井先生一样……不不不,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但是安室先生在看到神院先生时的态度确实很奇怪,而且也是在赤井先生提出想要约神院先生去博物馆之后,安室先生才会这样…… 江户川柯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将坐在身旁的毛利兰吓了一跳:“柯南?你没事吧?怎么突然……” “没事,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强颜欢笑地说道,“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神院先生?!你说的“误会”是正经的误会吗?还有,卡瑞娜姐姐你不要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了,玛克先生你那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阻止一下啊! 江户川柯南心累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承担了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负,说到底,他虽然和安室透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安室透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赤井先生也是,平时都很稳重冷静,而且他们两个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这种针锋相对的局面是怎么搞出来的? 等等,说不定安室透确实是不认识冲矢昴,但赤井秀一不一定不认识安室透啊,难道是他们原本有什么过节吗? 江户川柯南欲言又止,他的脑海中浮想联翩,但愣是插不进嘴,说实话,安室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冲矢昴在对神院度献殷勤的时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警铃拼命的在脑海中响个不停,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兰。”铃木园子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毛利兰,她的眼睛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的光,好像一朝顿悟理解了什么,“你看到没有?” “什么?”毛利兰疑惑地歪了歪头,单纯的她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就是……”铃木园子凑近毛利兰的耳边,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道,“安室先生和冲矢先生像不像是在争风吃醋?” “哎?!”:,m..,. 329. 第 329 章 安静的战争(十七)…… 毛利兰一时间没忍住惊叫出声,几个人的视线顿时朝她看去:“毛利小姐?” “没……没什么……”毛利兰赶忙用手捂住了嘴,仔细看去的话能发现她用手遮挡着的脸泛出了淡淡的红意,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铃木园子的大胆发言而感到羞涩,还是不小心打扰了别人而感到抱歉。但要她解释又太难为她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将园子的话复述出来?于是毛利兰为难地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神院度很容易就能看出毛利兰并不是因为这个——她实在是不善于撒谎,但神院度并没有想要深究到底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的铃木园子,要不是场合不太合适,说不定她都准备吹口哨假装若无其事,大概只是说到了一些惊吓的话题吧? “小心点,需要冰水吗?”神院度用指背将杯子往毛利兰的位置推了推,含笑配合着说道。 “……谢谢。”真是的,园子你在说什么啊!毛利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鸵鸟一样,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神院度见状移开目光,没有再给她太大的压力,毛利兰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用手狠狠地揪了一下铃木园子的衣服,恼羞成怒地挤出了几个字来,“园子!” “只是猜测啦,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我下次注意。”铃木园子抱着毛利兰的手臂,她的眼神在几人间跳来跳去,不放弃地继续嘀嘀咕咕,“……但是真的很像嘛。” “园子,这样说不太好。” “我知道,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了。”铃木园子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猹,快乐地在瓜田里遨游,她两眼放光地看着安室透和冲矢昴,她喜欢帅哥没错,可是这种情况也是不多见的啊,“我敢打赌,安室先生绝对不是刚认识神院先生,这种表面上矢口否认,但是其实在暗中偷偷关注,千方百计地想要赶走所有靠近心上人的设定……啧啧。还有冲矢先生也是,两张博物馆的门票,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去约会吧——可恶,果然是大学生,好像校园青涩的恋情,结果他在过程中发现了情敌,与之针锋相对起来……” 铃木园子发出了“嘿嘿”的笑声,然后用手捧着脸,脑袋上似乎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毛利兰在她的描述中,情不自禁地也跟着想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无奈地说道:“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爱情还是电视剧?”不要随随便便将现实中的人代入啊。 “这不重要,你就说像不像?” “我是没有感觉啦……” 呵呵。江户川柯南木着一张脸,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铃木园子,然后痛苦地用手扶住了沉重的脑袋——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完全没注意到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像就有鬼了,铃木园子的话已经是能够让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程度了,安室透先不谈,校园青涩的恋情……这真的是能安在赤井先生身上的东西吗?! 感觉大脑里好像被塞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江户川柯南悲愤地咬住吸管,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了一大杯饮料,所以他今天为什么要来呢?如果他不来,就不会听到铃木园子的话……他已经快要无法直视赤井先生他们了。 江户川柯南的眼神在现场乱飘,在无意中对上了神院度的视线之后,他僵硬了一下,然后从心地选择了转过头去,同时在心里默默忏悔:对不起,神院先生,暂时让我冷静一下吧。 这是怎么了?神院度有些迟疑地想着,应该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吧?那怎么是这种表情?神院度虽然很敏锐,但还没有到一眼就能够看穿人心的地步,他只能从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中辨认出两分生无可恋,感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是听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说了什么吗? “一直都是安室先生在问,不介意我问两个问题吧?”冲矢昴抬了抬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了诡异的光,将他说出来的话都在无形中变得尖锐,“请问安室先生和神院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安室透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了一抹犹豫,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冲矢昴接着说道,“恕我直言,安室先生莫非是看我不顺眼吗?” “不,怎么可能?”安室透摊开手耸了耸肩,“只不过是有点好奇你和神院先生认识的经过,所以多问了两句罢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安室先生在刻意排挤我呢,看来是我误会了。”冲矢昴的脸上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但安室先生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怀疑,安室先生这样做是不是还抱有着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有意思的说法。”安室透抱着臂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你觉得这个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指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不想让让你感到‘威胁’的人接近神院先生,抑或……”冲矢昴看着安室透脸上挂着的微笑一点一点地消失,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做了什么错事无法面对,本来打算远离,结果又控制不住地靠近过来,想要取得谅解吧?”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看着冲矢昴,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的手指在桌下缓缓握紧,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的手背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安室透微微睁大眼睛,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却克制着自己没有往身旁去看。他的手松开,感受着指尖从自己手心上指甲留下的浅浅的痕迹上拂过,像是在安慰,他突然很想握住神院度的手,但直到那让人留恋的温度褪去,他也只是轻轻动了动指节,好似在不经意间不小心勾了一下神院度的手指。 安室透抿了抿唇,忽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冲矢先生的玩笑开得真不错。” “毕竟我也是个福尔摩斯爱好者,偶尔也想要过一把侦探的瘾。”冲矢昴眯了眯眼,意识到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不然安室透不可能这么快就转变态度,而能造成这样结果的只有…… 冲矢昴感觉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静地思考着或许他猜的没错,安室透当初“背叛”雅文邑去到朗姆那里一事果然有内情,他们并没有中断联系,甚至这极有可能是雅文邑给朗姆做的局,另一半似乎又在定定地看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出神,心中那点淡淡的,却根本无法忽视的酸涩和不甘慢慢涌上来,让他如鲠在喉。 冲矢昴忽然想到了在苏格兰暴露之后,在安室透即将搬走、去往朗姆那里之前,他曾经说过想要“成为您心目中唯一的那一个”,或许那时候的他大概只有半分真心,可无论是什么,无论是多么顽固不化、坚不可摧的东西,时间总会让它们变换一个模样。 他大概只是不满足。冲矢昴这样想着,就好像在沙滩上发现了一个过于好看的裸露在外的碎片,于是好奇地想要将其挖掘出来,但却只是越挖越深,越挖越看不到尽头,到最后他甚至将自己陷在了里面,无法放弃也逃脱不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冲矢昴闭了闭眼,然后看向江户川柯南,无缝接上了刚才说的半句话:“你说是吧?小弟弟。”波本都是一定要解决的对象。 “……是啊。”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飞快地为冲矢昴打着掩护,“冲矢先生帮了警察不少忙呢。” “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原谅。”冲矢昴歉意地说道,“是我一时冲动。” “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是我太刨根问底了。”安室透如此说道,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冰释前嫌,然而神院度完全能够感知到下面的暗流涌动,他搭在桌面上的手轻轻点了点,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330. 第 330 章 安静的战争(十八)……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神院度放下刀叉,用纸巾沾了沾嘴唇,然后起身说道。 “我也一起。”玛克将椅子推后,同样站起来说道。 波洛咖啡厅今天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之外的几桌也在这期间陆陆续续地走了,所以可以确保洗手间是无人的。水龙头被打开,流水的声音掩盖了从关上的门的门缝中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神院度将袖扣解开,将袖子向上挽了一截,避免让水不小心打湿袖口。 玛克站在神院度斜后方一步远的地方,看着镜子中的神院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赤井秀一?” “你觉得像吗?”清澈的水流在神院度的手上打出水花,他没有抬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从玛克的角度能看到镜子里他垂下的深海蓝色的眼睛。 “能让波本这么讨厌的不多,但是……”玛克没有接着说下去,这也是他有所犹豫的地方,那就是安室透究竟是确认了赤井秀一的死亡,还是依旧有所怀疑,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今天对于冲矢昴的针对可能就是单纯的气场不合抑或对于冲矢昴接近神院度的行为有所敌意;如果是后者,要么是他怀疑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所以在寻找他的破绽进行试探,要么是他本能的觉得冲矢昴有问题,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玛克觉得警惕了。 而这其中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安室透已经和赤井秀一在暗中达成了合作,互相对于对方已然知根知底,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表演出来的——虽然这种可能的概率渺茫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玛克不得不去思考,他不可能让神院度将所有的情况都分毫不差地设想到,那样要他又有何用呢?他总能帮上一点忙的。 “不用担心,玛克。”神院度将水龙头关上,伸手从墙壁上的抽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将手上残留的水珠擦干,然后将洇湿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他转过身看着玛克,微微抬起手臂,玛克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低头替神院度整理着袖口:“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您总是这样。”袖扣表面的花纹压在玛克的指腹上,他顿了顿,将其穿过扣眼,然后轻轻抚平了附近细微的褶皱,但他有些焦躁的心也确实安定了下来,“到头来最后还是被您安慰了。” “事情将近,感到紧张很正常,不要绷得太紧了。”神院度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腕,温和地说道,从去年的后半年开始,冲突就开始一点点加剧,不仅仅是来自于外部的,还有来自于组织内部的,朗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然,朗姆又不是傻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老奸巨猾,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想要让朗姆意识到的:关于他在组织内的行动好像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绊子”,并不严重,只是稍微有一点麻烦,几次这样下来,就足以让朗姆心生警惕了。 而以朗姆的性格,他绝对会在暗地里进行调查,如果他怎样查来查去都找不到确切的人,好像这种威胁来自于四面八方,他小概率会将其当作是自己的报复行为,而更大概率会将矛头指向组织的bss,认为是他在组织的势力过大,已经威胁到了bss对于组织的统治,所以借由这种方式来警告他。 如果朗姆真的没有二心的话,他会选择主动割让他手里不断膨胀扩大的势力,可朗姆是这样的人吗?贪婪的胃口被养大了之后,可是很难再收敛下去的,更何况主动退让就能够保证平安吗?作为情报部负责人的朗姆可是见多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场面,谁知道在被剪除了羽翼之后,会不会变成一块下锅的肥肉呢? 所以朗姆必不可能退,而且别忘了,暴利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黑色产业,而很多都被朗姆拢在了自己的手里,不仅仅是将他养得“臃肿不堪”,也将他的手下养的“膘肥体壮”,即使他真的萌生退意,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会甘愿将东西交出来吗?所以朗姆所能做出的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表面上收缩势力,等待时机,正巧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需要一个将吹起的气球戳破,发出炸响的时机。神院度偏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微笑,只不过朗姆你的敌人可不是你预想中的那些,而是想要将组织送入地狱的正义和光明。 “走吧。”玛克打开门,神院度走到库斯塔的身边问道,“吃好了吗?” 库斯塔将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不仅吃饱了,甚至还有点撑,她向来不会浪费食物,就算是神院度那次去赏樱带回来的很难吃的饼干,她也皱着眉坚强地一点一点啃完了——玛克怀疑无论她运动量的大小与否,体重始终都在上下浮动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甜食,毕竟库斯塔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就是: “这个好难吃——是不是我还没适应?要不再尝一口试试?——不行,还是好难吃”的无限循环。 “神院先生?不再多坐一会吗?” “不了,下午还有些事要去办。”神院度如此说道,他看了看安室透和冲矢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两人都觉得好像是对自己说的话,“回见。” “等等,神院先生,你下个月有时间吗?”铃木园子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神院度询问道。 “下个月?什么事?”神院度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 “我们家特快列车……算了,时间还没定下来,具体什么安排我也不清楚,等我回去先问一问。”铃木园子捏着下巴,想了想后回答道,“过几天再说吧……我发消息给你?” “承蒙铃木小姐费心了。”神院度觉得有点好笑,总感觉铃木园子前面说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那我就期待着了。” “期待什么的……”铃木园子别过脸,在内心中尖叫,不管多少次她都会被神院度的脸所惊艳到,可恶,铃木园子,你要矜持一点……但是被这双眼睛看着谁能不缴械投降嘛!“咳咳,总之,应该不会失望就是了。” 神院度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与玛克和库斯塔一同走出了波洛咖啡厅,冲矢昴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地低声说道:“没能送出去啊。” “没关系,冲矢先生,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铃木园子握紧拳头给冲矢昴加油打气,“还有安室先生也是,要加油哦。” “哎?”安室透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说道,“谢谢?” 江户川柯南痛苦地抹了把脸,园子,真不愧是你啊! 另一边,库斯塔也将自己观察到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 “我感觉波本回去就该调查冲矢昴了。”库斯塔只觉得这一顿饭吃的真是精彩纷呈,“也不知道能不能调查出来什么。” “如果他真的能证明冲矢昴的身份,倒是省却了我们的麻烦。”玛克思索了一下说道,“即使同为卧底也不一定是一条心,或许他更愿意将赤井秀一举报上来,当作自己在组织内的功勋。” “赤井秀一……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吧?”库斯塔抬头望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要想证明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的伪装可能不需要那么麻烦?” “比如?” “比如下次我们将诗培纳带出来。”库斯塔认真地说道,“它不是喜欢待在赤井秀一的头顶吗?只要它往冲矢昴的脑袋上飞,那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 神院度和玛克同时看了库斯塔一眼,然后陷入了沉思,这个离谱中透露着几分道理的方案是怎么回事?话说诗培纳是通过什么认人的?声音?相貌?如果是这两样的话,在赤井秀一全面伪装的情况下,还真不一定能辨认出来……不对,他们怎么还真的考虑起来了? “……也不是不行?”神院度还真的有点想看到赤井秀一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应该会很有意思吧?“不过现在还是留一些时间给他们吧。” “雅文邑你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当巧合多到无法忽视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事实了。”神院度将双手插进兜中,云朵的影子从他身上飘过,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晴空,“进度太快了有时也不是好事,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331. 第 331 章 安静的战争(十九)…… “所以说,下次看你还敢不敢一个人跟上去。”灰原哀没好气地说道,“你身边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在,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学生,头脑发热的大侦探!” “……这不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江户川柯南不是没有反思过,毕竟他也不是什么见到亲近的人陷入危险才会追悔莫及的家伙,但奈何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冲出去了,“起码结果是好的,再说博士的发明也是很有用的……” “你是想说你有自保能力吗?”灰原哀抱着臂,能看出她非常想翻白眼了,“被绑架的江户川柯南同学?” 前段时间毛利小五郎收到了一个委托,安室透借着送三明治的机会也参与进了委托中来,他们本来是在事务所等着委托人的到来,结果不一会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是将见面地点改在了一家餐厅里,可是等他们到了餐厅,却左等右等不见委托人的踪影。 他们猜测是委托人大概没有收到他们回复的消息,所以可能是担心与他们错过,依旧前往了事务所。但等他们重新回到事务所,安室透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江户川柯南也察觉到了桌子上毛利小五郎抽烟留下的烟灰被擦干净了,茶杯也有湿漉漉的痕迹,于是他们断定这是有人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就是将毛利小五郎支出去,然后伪装成事务所的员工等待委托人。 他们推测人此时就藏在厕所中,但当他们想要将人找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枪响,他们赶忙冲过去打开了厕所的门,结果发现里面是一个吞枪自杀的男人和一个惊恐不安的女人。 这个女人自称是委托人,说她在来到事务所后就被打晕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了厕所里,这个男人一直在逼问她手中的钥匙是哪个储物柜的——她本来想要委托毛利小五郎的就是在哥哥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枚储物柜的钥匙,所以想要知道对应的是哪里的储物柜,还没等他问出来,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想要故技重施用短信支走毛利小五郎但却没能成功,眼见着自己将要被抓个正着,恐惧之余他就开枪自杀了。 警察让她明天来做笔录,安室透以担心有男人的同伙埋伏为由送她回家,结果因为手机信号断断续续而发现家中被安装了窃听器,就在安室透检查的时候,女人想要偷偷溜走,但是被江户川柯南发现了,他就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安室透等人也在公寓卧室的床下找到了第二具尸体,结合他们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发现的“开枪自杀”的男人,他们发现这正是正在潜逃的名抢劫犯其中之二,原来这个女人是在这个人的抢劫过程中被杀害的职员的女朋友,这间公寓也并不是她的家,而是其中一个抢劫犯的落脚处,包括窃听器也是她安装的,为的就是得知他们的行踪,杀掉他们为自己的男朋友报仇。 因为担心江户川柯南会影响自己的计划,她在给江户川柯南的果汁里下了安眠药,然后将江户川柯南的照片发给了毛利小五郎,警告他们不要妨碍自己逃跑,她明天就会将江户川柯南放回去,实则是想要去杀掉第名抢劫犯,然后自我了断。 江户川柯南发现了她的想法——他并没有喝下加了料的果汁,而是偷偷地将其倒掉了,他帮助女人试探了他们找出来的个嫌疑人,但在说出答案之前,他劝阻女人不要自杀,没成想他们之前试探的举动终究是引起了怀疑,最后一名抢劫犯拿枪挟持了江户川柯南,命令他们开到没有人的地方。 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安室透、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驱车赶到,同时通过阿笠博士的追踪器锁定了江户川柯南的信号的冲矢昴和灰原哀也追了过来。 冲矢昴本想出手用枪打破轮胎,但在看到安室透之后,他便收回了主意,安室透脚踩油门,车辆加速冲到了抢劫犯之前,然后手打方向盘,将车一横,两车相撞,劫匪不得已将车停了下来。随后在她下车查看的时候,从毛利兰那里得知了江户川柯南遇险的世良真纯骑着摩托飞过车顶,从上空将抢劫犯抡飞,江户川柯南因此获救。 “哈哈……”江户川柯南尴尬地笑了两声,在心里苦着脸想着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尤其是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的关系,他问过赤井秀一他之前是不是跟安室透认识,毕竟虽然被赤井秀一暗恋神院度一事弄得大跌眼镜,在他的心目中,赤井秀一也不是这么“活泼”的人,然而赤井秀一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口中没有说出什么确切的消息来,江户川柯南在郁闷的同时,也不由得想到,难道真的叫铃木园子说准了,赤井先生和安室先生真是情敌? “嘭!”灰原哀吓了一跳,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将脑袋砸在桌子上,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几分嫌弃神色,甚至还想要伸手去摸摸江户川柯南的脑门,这家伙该不是发烧烧傻了吧?“你做什么?” “没什么。”江户川柯南惆怅地抬起头,他现在已经比刚知道赤井秀一暗恋神院度那会镇定多了——虽然这件事在他心中仍有疑问。他有心想和灰原哀说道说道,但一来在他的提示下,灰原哀一直都躲着神院度走,和安室透也不怎么认识,二来她不知道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她对于赤井秀一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样,而且灰原她未必对这种“八卦”感兴趣……吧?“我下次会注意的。” 灰原哀:呵呵,我感兴趣,我当然感兴趣!(咬牙切齿) 灰原哀知道的可比江户川柯南预想中的多多了,比如她知道神院度是组织的雅文邑,安室透是波本,虽然她并不知道冲矢昴是赤井秀一的伪装,但经过江户川柯南被绑架一事,以及事后江户川柯南去做笔录,她和冲矢昴在外等候过程中的谈话,她已经怀疑起了冲矢昴的身份,可惜她想要趁机拉下冲矢昴的衣领,查看他是否戴了变声器的行动被阻止了,不然的话…… 只不过她确实不知道安室透和冲矢昴都做了些什么,要是让她听到了这些东西……呵,她一定要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做天才药剂师的怒火! “总是这么说……希望你下次真的能做到。”灰原哀勉为其难地相信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保证,“说起来,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难道你感受到什么了吗?”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莫非是组织……” “只是组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心里突然有点不安。”灰原哀自从从神院度那里得知波本的到来之后,就尽量一直绕着波洛咖啡厅和毛利侦探事务所走,偏偏波本成为了毛利小五郎的徒弟,江户川柯南成天在他的眼皮底下,她又不能直接提醒江户川柯南收敛一点……唉,头疼。 “不安吗?放心吧,你这段时间一直是学校和阿笠博士家两点一线,组织再怎么查也不会怀疑一个普通的小学生的。”江户川柯南安慰道。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担心的是你……算了。灰原哀颇有几分欲言又止,但后来想想,波本应该并不知道变小这一回事,即使江户川柯南平日里表现得过于成熟,估计他也只会认为这个孩子是受到了大人的耳濡目染抑或本身就是个天才,相反,就假如她真的提醒了江户川柯南,让江户川柯南在安室透的面前表露出了异样,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灰原哀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暂时隐瞒下来——她可是知道波本在组织内的恐怖名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说点别的吧……对了,APTX-4869的临时解药我做出来了……你想都别想。”灰原哀一看江户川柯南发亮的眼神就断然否决道,“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要是工藤新一出现在众人眼前被组织发现了的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别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知道,我也只是想想。”江户川柯南小声嘟囔着,他也知道现在群狼环伺,除非到了危急关头,否则是坚决不能动用的,不过临时解药都有了,距离最终的成品还会远吗?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会一直维持这个小学生的体态了。 “你最好真是这样想的……还有,关于那个转学生世良真纯,你觉得怎么样?”:,m..,. 332. 第 332 章 安静的战争(二十)…… “世良真纯吗?”江户川柯南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你该不会是因为她也算救了你,所以对她放松了警惕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感觉虽然她有着别的目的,但是对我并没有恶意。”江户川柯南回忆着世良真纯的一举一动,她的身手不错,在一次案件中,她明明也推理出了真相,偏偏却说出了错误的答案用来试探他,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吗?她知道自己是工藤新一?而且……“我对她隐隐有一种熟悉感。” “熟悉感?你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灰原哀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我想不太起来。”江户川柯南蹙着眉摇了摇头,“兰说她好像也对世良真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是近期遇到过的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就是说大概时间已经很久了,也许是我在还没变小之前……” 他原先还怀疑过世良真纯会是水无怜奈通知给他们的波本,毕竟就像灰原哀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但组织出动的波本却一直没有动静,显然并不怎么正常,这是不是代表着波本已经潜入到他们身边了呢?这样算起来,在这个时候转学过来的、身份神秘的世良真纯就显得很可疑了,但现在他已经隐隐有点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世良真纯确实有着别的秘密,可她表现出来的对毛利兰的在意和担心并不作伪,她是真心将毛利兰当作自己的朋友的,在得知他有危险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赶来,他并不认为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前提是这一切不是因为她的演技太好而伪装出来的。 当然,这一切他没想着对灰原哀说,因为他并没有将组织派出波本来调查雪莉这件事告诉灰原哀,生怕她会因此产生什么糟糕的念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但还是小心为妙。”灰原哀提醒道,有雅文邑在这里,只要江户川柯南别太出格,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这家伙怎么老是卷进一些奇奇怪怪的风波之中,难道侦探身上都有什么特殊的磁场吗? 江户川柯南感觉灰原哀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有一种像是在看小白鼠一样的蠢蠢欲动的想要研究一下的冲动。他打了个寒颤,预感到接着在这里待下去可能会有点不妙,于是他打着哈哈找了个借口,眼神飘忽地推门离开了这里。 “嘁。”灰原哀撇了撇嘴,跑的倒是挺快的,她将视线重新转回自己的实验台上,小心地从摆放着的药剂试管后取出了一个只有三分之一个巴掌大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显露出来的是两枚胶囊。 研制出APTX-4869的临时解药灰原哀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因为APTX-4869作为神院度所需要的逆转药剂,迟迟找不到突破口在哪里,她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东西,挡在她眼前的门槛就是迈不过去。 而距离她和神院度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或许神院度并不会因此而怪她,但是……到底是哪里?灰原哀用手撑着额头,重复地看着电脑上APTX-4869的研发资料——这是她一手完成的,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她甚至抽取了自己的血液拿来研究,试图找到为什么对其他人来说,APTX-4869是毒药,而对于她和江户川柯南来说,却能够致使他们变小的原因。 她一开始以为是体质的原因,但检查过后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于是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其实是APTX-4869中的某种物质恰好发生了作用,而他们正好撞上了那个概率?还是说要二者结合起来? 要说是某种物质,APTX-4869中所蕴含的最特殊的东西,除了脱胎于“银色子弹”的方程式之外,就是来自于雅文邑的血液了。灰原哀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图谱,APCL系列药剂中都有雅文邑的血液成分,而APTX-4869虽然是想要达到相反的效果,但神院度的血液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她在做出APTX-4869的解药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参照了APCL-3615……我还需要更多的原料和实验。 灰原哀纠结了一下,最后下定了决心,她拿出手机给烂熟于心的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和阿笠博士打了个招呼,考虑到神院度那里应该有基础的医疗箱,所以她只是偷偷地收拾了几样医疗工具带在身上——为了从外表看不出来,她特地穿了一件有着又宽又深的兜的衣服,然后装作一脸平常地出了门。 因为担心遇到熟人,她还特地多绕了两圈,这才走到了神院度的房屋前。玛克打开门让灰原哀进来,屋里的神院度正好心情地摆弄着窗台上的加百列大天使——他正考虑给他心爱的花换一个位置,看到灰原哀后,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轻松地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志保。” “下午好。”灰原哀微妙地放松了下来,这和在阿笠博士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灰原哀也有点说不上来,“雅文邑,我可能需要更多的……” “先不着急。”神院度打断了灰原哀的话,然后冲着她眨了眨眼笑道,“要不要给明美小姐打个视频电话?” “可以吗?”灰原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因为各方面的考虑,只能偶尔给自己远在法国的姐姐发发消息,连打电话都是偷偷摸摸的,说不上几句话就得挂断,想要看到姐姐的样子,了解到她在那边的近况,也只有在神院度这里能毫无顾忌的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了。 “没什么不可以,这个时间法国正是早上,波尔多他们应该已经起床了……”神院度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将波尔多的名字抹掉,改口道,“兰德斯应该已经在基地了,明美小姐如果没有外出办事的话,应该也会在。” 灰原哀扬起了笑脸,喜滋滋地拨通了宫野明美的电话,期间还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无论是变小前还是变小后,她都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在将要见到许久未见的思念的亲人时,都会想要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在她忐忑的等待中,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宫野明美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她一开始似乎有些紧张和警惕,在看到神院度在灰原哀身后后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灰原哀才会打视频电话过来:“志保。” “姐姐。”灰原哀脸上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了,“你在那边怎么样?感觉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最近工作是有点多,不过很充实,兰德斯大人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想要帮上点忙。”宫野明美的脸上是满足的微笑,看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那也要注意身体。” “嗯嗯,志保也是,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刚上手还不太熟悉,兰德斯大人很厉害,工作量是我的几倍多呢,见我做不完还会搭把手。”宫野明美为自己打着气,“等过两天熟练了就好了。” “能听到这样的夸赞我还挺开心的……当然,要是能把那个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的家伙逮回来我会更开心。”电话中远远地飘来一句法语,“那样我的工作最起码能减轻一半还多。” “那个……兰德斯大人……”宫野明美转过头,用有些生涩的法语说道,这么长时间她依旧没有适应兰德斯对自己顶头上司的态度。 “哦,没事,等你习惯了就好了,波尔多大人也早就习惯了。” 这是能够习惯的事情吗?! 神院度半是无奈半是想笑,他走过来问道:“兰德斯,波尔多是还没起吗?” “咦?雅文邑大人?”只在镜头中露出了一个衣角的身影动了动,然后走近映入了屏幕中,兰德斯确认了一下真的是神院度,然后就着神院度的问题回忆了一下,委婉地说道,“我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了波尔多大人凌晨三点在社交网络上发的动态。” 不出所料。神院度的表情动都没动,显然已经猜到了:“看来你对明美小姐挺满意的?”:,,. 333. 第 333 章 安静的战争(二十一)…… “明美小姐很聪明,学的又快,做事也很细心,有她帮忙之后,效率提高了不少。”兰德斯认真地夸奖道,他是真的觉得宫野明美不错,虽然刚来的时候有些局促,对于事务半懂不懂,语言上也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她有韧性,一直很努力地在学,犯过的错误坚决不会允许自己再犯第二遍,现在已经能将各方面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了,兰德斯对此还是相当满意的。 满意到什么程度呢?据法国分部内部知情人士透露,在波尔多给他找事的时候,兰德斯骂人时的情绪都显得温柔了不少呢。 “兰德斯大人,我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宫野明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在日本的时候,作为组织的外围成员,一直都是被漠视的一份子,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夸奖,而那些知道她是宫野志保的姐姐的人,更是就差用看废物一样的不屑的眼神看着她了。 可等她被神院度送到组织的法国分部后,她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法国分部一众摸鱼怪:目移),这里的氛围很友好,也没有特别严苛的规矩,节奏也不是很快,就是他们很喜欢夸赞别人,用词也十分夸张,弄得情感细腻又内敛的宫野明美每次都既尴尬又羞涩,还有一些自己的努力被看到了的雀跃……总之,她更加动力十足了。 “我说的也是实话。”兰德斯理所当然地说道,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行事作风给宫野明美这个基本上没有出过国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宫野明美想要捂脸,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灰原哀见状终于放下了心来,看来姐姐确实在法国过得不错,不是因为害怕她担心而报喜不报忧。 “你和明美小姐应该有些私人话题想要说,我就不打扰了。”神院度体贴地往旁边走了两步,给宫野明美和灰原哀留下说悄悄话的空间,然后示意玛克去将医疗箱取来。 玛克有些不情愿地拧了拧眉,最终还是按照神院度的要求取来了医疗箱,等灰原哀十几分钟后心满意足地回来,就看到桌面上敞开着的医疗箱,酒精、碘伏、棉签等已经摆放在了桌子上。 “……你已经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了?”灰原哀爬上椅子,从兜中掏出了用密封袋装着的采血针和采血瓶,然后看着神院度拉上衣袖,露出了光洁的手臂来。 她给神院度发消息的时候,只是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在不在家,并没有说她需要来采血一事,结果没想到神院度已经准备好了。 “这不难猜。”棉签蘸取碘伏,涂抹在了皮肤上,然后细长的采血针刺入,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淌入采血瓶,很快就注满了。灰原哀用棉签抵着伤口处,将采血针拔出,将连接着采血瓶的管子也取了下来,然后把采血瓶牢牢地密封好,小心地放进了衣兜中。 玛克将针头和管子放进了塑料袋,准备一会拿去销毁,灰原哀的手法很好,那一个小小的针孔基本上没出多少血,只一会功夫,神院度就取下棉签,同样扔进了塑料袋里:“这些就够了?” “暂时,取太多用不上也是浪费。”灰原哀解释道,“我将APTX-4869的临时解药做出来了,但是APTX-4869本身的进度却卡住了,我想多做几次实验看看。”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灵光一现了?”神院度笑着说道。 “你还笑?”灰原哀真不知道神院度在想什么,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为什么神院度却连一点催促都没有,明明这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不然也不至于冒着风险与她定下了约定。 “我只是觉得……”神院度支起双臂,双手在眼前交叠,下巴轻轻地压在手背上,深海蓝色的眼中是一片从容和平静,他想了想,然后轻笑着说道,“命运大概不会对我如此苛刻。” “……你是在安慰我吧?”不管是让我给姐姐打电话也好,现在在这里扯什么命运也好……灰原哀抿着嘴唇,她有什么可安慰的?最该着急的不就是神院度吗?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无名的火气,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她用力地一拍桌子,咬着牙说道,“我告诉你,雅文邑,既然这是‘约定’,我就一定会完成它!别想着我会‘失约’!” “我知道。”神院度温和地说道,他伸出手,掌心落到她的头顶,“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相信志保。” ……你在说什么呀? 灰原哀愣愣地看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她曾看过很多人试图用文字去诠释神院度的眼睛,他们说你能从那里面找到你所有幻想的一切,那是上帝展示在眼前的天穹、大海、天使与深沉的玫瑰[1],你会想要给他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2],你会甘愿成为他脚下的尘埃,成为那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变成一个在夜晚祈求地看向月亮的人。 灰原哀那时候并不明白,她不明白那一双双拿着枪的、沾染着除不掉的血腥的手,是如何的搜肠刮肚的、用尽脑细胞的、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打出这一行行文字的,她也并不想懂,可是现在……不,或者该说是在他救下姐姐之后…… 或许她真的有一点点懂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神院度能像哄小孩一样随随便便把她糊弄过去!灰原哀气鼓鼓地看着神院度,一秒,两秒……在这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的注视下,灰原哀就像是一个充了气又泄气的气球,想生气又气不起来,最后只剩下外表一层薄薄的佯装的皮挂在那里,她用手扶着额头,吸气吐气,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下次……别把我当成易碎品一样。” 神院度笑了出来:“我知道了,是我的错。” 可恶的家伙!灰原哀别扭地转过头去:“我先回去了,不然阿笠博士该找我了。” “路上小心。”神院度眉眼带笑,灰原哀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她轻哼了一声,跳下椅子背对着神院度摆了摆手,然后向门口走去。 结果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了毛利兰的声音:“神院先生,您在吗?” 灰原哀猛地转过头,神情中泄露出些许惊慌,她可不能让毛利兰知道她在这里,不然就约等于江户川柯南也知道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怀疑的。 “去库斯塔的游戏室。”神院度指了指一楼的房间,示意灰原哀躲到那里去,同时玛克快速将装着采血针等东西的塑料袋藏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口拿起地上灰原哀的鞋子放进鞋柜里,关上了柜门,这才打开了大门,“毛利小姐?” “打扰了,玛克先生,神院先生……库斯塔小姐不在吗?” “库斯塔出门去了,要进来坐一会吗?” “不用了,我是来替园子送东西的。”毛利兰打开手提包,从中取出了三枚戒指来,“这是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到时候凭这个就可以上车。” “谢谢,麻烦你送过来了。”玛克接过毛利兰手中的戒指,走过来交到了神院度的手上,神院度打量了一下戒指,戒指做的很精致,上面刻画的是铃木特快列车车头的样子,“毛利小姐也会去吗?” “嗯,我和爸爸还有柯南都会去。”毛利兰回答道,“园子还给了我几个,我准备一会去问问博士和小哀……列车上会有推理谜题,听说会来不少侦探,要是新一在的话,肯定会很感兴趣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发给他的短信有没有看到……” “等他的案子忙完,应该就会回来了。”神院度眨了眨眼,然后看着似乎有点低落的毛利兰开了个玩笑,“我记得他办理的是休学吧?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可是要接着原来的进度,要是他回来的晚一些,毛利小姐岂不是就成了他的学姐了?” “咦?”毛利兰愣了愣,她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想到工藤新一不情不愿地喊她学姐的场面,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点点的担心在顷刻间被冲散,“下次他再说两句就挂电话的话,我就用这个来威胁他。” “好主意。”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的灰原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的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大侦探,这回可不是我不帮忙……主要是我也很想看到你留级的样子呢。 她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随着一声关门声,她又等了几秒,然后打开门从游戏室走出来,毛利兰果然已经离开了。她看着神院度低头看着戒指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发出了她的疑问:“铃木特快列车?”:,,. 334. 第 334 章 安静的战争(完)…… “啊,那辆外表做成了蒸汽火车的铃木特快列车。”神院度简单介绍了一下,“据说是一年只固定的发一趟车,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宣布要重新装修,但是一直都没有动静,本来以为今年八成要推迟了,没想到还是按时运行了。” “那那个推理谜题……是仿照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应该只是借用了个名头,据说是会随机挑选乘客扮演被害者和凶手,其余的乘客都是侦探,要在列车到达终点之前,找出凶手,破获案件,获胜者将会得到一份神秘大奖。”神院度饶有兴致地说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真没想到你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 “不,我其实对推理没有什么兴趣,平时就有够勾心斗角的了。”组织里有时候发生的事可比案件要跌宕起伏多了。神院度拿出手机查询着网上公布出来的铃木特快列车的信息,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是我对短途旅行还挺感兴趣的,我看看终点站是……名古屋?正好可以去逛逛。” 灰原哀无言地看着他,平日里的神院度真不像个组织成员,试问哪个成员会随时随地来上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尤其是这一面并不是他的伪装,他似乎并不在乎表达出他的偏好,只要和他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好像都知道他喜欢什么……这家伙总让人感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好呢:“我走了,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辛苦了。” 灰原哀走出房屋,闷头向阿笠博士宅的方位走去,在穿过街道,拐过街角的时候,她的脚步却突然一顿,原因是她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她现在不想要撞见的身影: 冲矢昴从蔬果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的是刚买好的土豆和胡萝卜,灰原哀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冲矢昴看到她愣了一下,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晚上要做西红柿炖牛腩,但是家里没有西红柿了,所以就出来买两个。”灰原哀快速回答道,手下意识地在兜中握住了采血管,她镇定地走进蔬果店,挑选了两个西红柿,然后掏出零钱包付了钱,“昴先生呢?” 随着认识时间的拉长,他们对于冲矢昴的称呼也从礼貌的“冲矢先生”变为了略显亲近的“昴先生”,但这并不代表着灰原哀对他卸下了防备,毕竟不管他是组织成员还是FBI,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敌人”没错。 “家里的冰箱空了,所以出来补充一下。”冲矢昴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然后低头看着灰原哀说道,“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去?” “……嗯。”灰原哀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和冲矢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向家的方向走去,没过几分钟,她就看到了阿笠博士的房子。她暗中松了口气,然后和冲矢昴道了个别,快步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门,“博士,我回来了。” 冲矢昴看着灰原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目光莫名地朝着他们回来时的道路望了一眼,停顿了片刻后,才朝着他现在暂居的房子走去。 他随手将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站在窗边,将窗帘拉开了一个缝隙望着窗外,久久地没有动弹,墨绿色的眼睛一片沉凝。他知道自己大概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严重到冲矢昴的这个身份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他所有的计划很有可能都被人看在眼里。 昨天发生了一件事,毛利兰、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起案件,而现场留下的信息意外的和一起工藤优作十年前遗留下的案子重合了,于是她们就来到了工藤宅,想要找到十年前的案件照片。 在此期间,冲矢昴从世良真纯的口中得知了这栋房子的主人是销声匿迹很久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并且在毛利兰打电话给工藤新一时,他发现接电话的却是躲在厕所的江户川柯南,并且使用的是并不符合他外表的声音,这下他终于得知了他在江户川柯南身上感受到的疑虑的答案是什么了,原来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但随之,他就察觉到了一个令人惊悚的事实:江户川柯南对于神院度很“熟悉”,甚至最开始试图在他眼前隐瞒信息,还为此“警告”过他,那么认识神院度的,究竟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呢? 如果是前者自然不用多说,但这可能吗?假如说原先他还不明白江户川柯南偶尔透露出来的对于神院度回避的态度是怎么回事,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八成把握江户川柯南是在试图在神院度面前隐瞒他变小的这件事,害怕神院度会因此而卷进他和组织的斗争中。 他那时候还在想,神院度根本没有所谓的“被卷入进来”这一说,他就在风暴的中心,你一直想要找的组织成员其实就在你身边,还是位高权重的那一个,可是现在想想,或许可笑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那是雅文邑,他有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吗? 如果从一开始神院度就知道变小这件事……赤井秀一闭上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么在神院度的眼中,究竟是谁会得到江户川柯南的同意,住进他原本的家?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这么简单吗? 联系到赤井秀一“身亡”和冲矢昴出现的时间,而且还那么恰巧地接近了他……神院度会不会猜到赤井秀一没有死,并且伪装成了冲矢昴来到了米花町这件事?同样的,赤井秀一没死,就意味着基尔的暴露。 但是为什么? 赤井秀一看着那盆还没有结出花苞的花,仿佛看到了神院度站在他的眼前,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又从容,可无论他怎样尝试,都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你知道变小的事情却没有上报组织,而是任凭他们以小孩子的身份生活,甚至是阻挠着组织的行动? 为什么你知道我没有死,却没有将其告诉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琴酒,否则他一定会来抹除我这只“大难不死的老鼠”。 为什么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了,却还是将我留在身边?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要救我? “你在想什么呢?雅文邑。”赤井秀一低声说道,无数的谜团困惑着他,他明知道神院度的目的不可能那么单纯,他却也生出了那么一点微末的期待,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我有着一点点的犹豫和善意?意味着我所作的一切并不是没有在你心中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 意味着…… 我或许有那么一瞬可以期待……我只是赤井秀一,而你也只是神院度? 赤井秀一曾经做过一个梦……或者那并不该称之为梦:他看到神院度站在对面街道的路灯下,像是在等什么人,然后他看到年轻的自己从后方跑过来,一把揽住了神院度的肩膀,凑近轻松地抱怨着什么,他能看到神院度流露出来的无奈还有一点亲昵的嫌弃,让他有些怔愣,有些想笑,却又移不开眼,因为那是在面对“FBI的卧底搜查官”,面对“赤井秀一”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神情。 然后梦就醒了,可能是因为他打心底里就知道这是假的,在短暂的悸动之后,紧随其后浮现出来的却是不断的怀疑和质疑,但不管那是什么延伸出来的平行世界的枝杈也好,抑或那只是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幻想也罢,赤井秀一从不否认他真的有那么一刻想要去相信,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没有错综复杂的身份,没有对立的立场,没有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伪装和谎言,没有交错而过却背道而驰的两条线,没有FBI的搜查官和组织的雅文邑,有的只是和所有东西都不相干的…… 赤井秀一和神院度。 “呵。”赤井秀一倚靠着窗边,低头用手遮住了眼睛,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被窗帘遮挡了大半,只有一缕光线在赤井秀一的脚边拉出长长的线条。赤井秀一从怀里掏出烟盒,取了一支叼在嘴里,打火机的轻响过后,就只剩下长长的沉默,良久,赤井秀一呼出一口烟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谁的轻笑,然后他直起腰,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的响声,手指勾起了桌上的塑料袋,“晚上吃奶油炖菜好了。” 如果想要让梦境变成现实,我就必须赢下这场战争。热水烧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赤井秀一站在那里,升腾起的热气遮挡住了他锐利的眼睛,或许我该冒点险了。:,m..,. 335. 第 335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一)…… “去群马县露营了吗?真好啊……”波洛咖啡厅内,安室透将煮好的面放在毛利兰的面前感慨道,“有时候也想去放松一下。” “咳咳咳,每个月都去,也不觉得腻。”毛利小五郎手中刚打开报纸,闻言冷哼了一声,言不由衷地说道,最近正是感冒高发的季节,他不幸中招了,不然的话,他其实也想好好休个假的。 “毕竟是小孩子嘛,趁这个机会多玩一玩,长大了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安室透耸了耸肩,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不过群马县……那边的樱花是不是很漂亮啊?” “我有让他们拍照片传到我的电脑里,到时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好啊。”安室透爽快地回答道,“要是感觉不错的话,说不定找时间我也去露一次营。” 正好可以试试看他得到的密码对不对。安室透这样想着,他在江户川柯南被绑架的那次事件中,在通过房间中的电脑寻找信息,发现了电脑中的计划书,从而确定了死者是抢劫犯的事实的同时,也套出了毛利小五郎设置密码的习惯,今天晚上他正打算去查找一下电脑中有没有雪莉相关的信息。 “喂?世良?”这时候,毛利兰的手机响起,接起的电话中传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我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了啊?柯南他们去露营了……什么?在哪里?是在群马县,阿笠博士开着车带着他们……你问这个做什么?” 世良真纯——赤井秀一的妹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是为了给赤井秀一报仇吗?安室透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思索的神色来,他曾经见过世良真纯,那是他们三个都还在组织中的时候意外遇到的,诸伏景光还教过她弹吉他,在发现她来到日本之后,他还伪装成赤井秀一在她眼前转了一圈,而她那几乎与那些FBI别无一致的反应,令“赤井秀一已死”这个事实确凿无疑,即便他的直觉依旧告诉他哪里有问题。 但令他奇怪的是,世良真纯自从来到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唯一一点比较特殊的是,她似乎经常围绕着江户川柯南打转,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可问题是为什么?他知道江户川柯南很聪明,可除此之外呢?是江户川柯南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 安室透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暂且将怀疑放在心里,准备今天晚上先去看看事务所的电脑里有没有隐藏什么,现在找到雪莉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且往后放一放。 当天夜里。 事务所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安室透放轻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上方的动静,确定没有惊动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这才用毛利小五郎曾经提过的“5563”打开了电脑。他首先找到了几张露营地的照片,但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段视频,他快速地将其点开,扑面而来的是燃烧的大火和浓烟,但视频中出现的女人却让安室透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这和组织提供的雪莉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雪莉躲在群马县的深山中?不,这并不一定,但是……安室透暂停视频,将她的手的部分截取下来放大,她手上戴着的戒指是……“神秘列车”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这就是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吗? 嗯?安室透眼前的电脑屏幕忽然不受控制,他刚才所看到的东西在飞速删除,他企图抢回控制权,但因为慢了一步,等他重新将电脑夺回后,发现视频已经不复存在。 黑客入侵?是谁?!安室透皱紧眉毛,警惕地四下查看,此地不宜久留,他在发现了对方的同时,对方肯定也发现了有人在使用事务所的电脑,为了以防外一,还是先走为妙,至少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安室透这样想着,谨慎地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抹去,在回到了自己暂时的落脚处后,他编写了一封邮件将自己发现了雪莉的踪迹连同她手上的铃木特快列车的戒指的线索一并上报了上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命令下达了。 另一边。 赤井秀一拿起酒杯在唇边碰了碰,睁开的墨绿色的眼睛在电脑屏幕的光亮下掠过了一抹幽光,他放下杯子,然后拨通了江户川柯南的电话:“男孩。” “赤井先生,已经处理好了吗?”江户川柯南走到远离众人的地方,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道。 “啊,我已经删掉了,但是我发现有人在使用事务所的电脑。” “使用电脑?”江户川柯南的心中咯噔一声,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在才对啊。 他们今天在露营的时候,灰原哀、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不小心撞见了杀人埋尸的现场,他们被凶手追赶到了一栋小木屋里,凶手从外面将门锁上,并且将窗户用钉子钉死,然后在外面放了一把火,意图将他们烧死在里面。 他们想要逃出去,但是凭借小孩子的力气是做不到的,眼见情况危急,灰原哀不得已之下,吃下了APTX-4869的临时解药,恢复成了大人的体型,用斧子劈开了门,将他们救了出去。 没想到圆谷光彦录下了关于她的视频,并且将视频发送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希望能够找到他们的救命恩人,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江户川柯南得知了这件事后,赶忙让赤井秀一帮忙看一下视频是不是已经发到了事务所的电脑上,并且最好能找机会删掉——宫野志保的形象可不能暴露,要是毛利小五郎真的接下了这个“委托”,大张旗鼓地开始寻找,那事情就麻烦了。 结果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会是组织的人吗?” “不确定,但是视频里她戴了铃木特快列车的戒指,如果组织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就代表着他们会知道从组织叛逃的雪莉将会乘坐铃木特快列车,这样一来……” “他们会想办法在列车上下手是吗?”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我明天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小兰姐姐他们碰了电脑,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虽说目前来看他们并不知道灰原变小一事,可是我们也得预防他们一旦找不到人,会选择将整个列车……” 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琴酒,他至今还记得在新干线上,琴酒将炸弹当作交易的物品给了对方,要不是他及时将人和炸弹找了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谁知道他们这次会不会一不做一不休,干脆让整列列车一同陪葬呢? “有希子女士周日会回来,我们或许可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赤井秀一提议道。 “你是说假死吗?”江户川柯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主意…… “柯南——你在做什么?” “就来!”江户川柯南大声喊道,然后匆匆地对赤井秀一说道,“等我回去之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我先挂了。” 赤井秀一看着挂断的电话,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比起江户川柯南,他基本上能够断定在事务所的就是波本,如果他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组织,组织会安排谁来负责协助?而且…… 赤井秀一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枚铃木特快列车的戒指借着灯光在手中摩挲打量着,他有听到毛利兰说也给神院度送去了作为通行证的戒指,他还记得第一次跟着雅文邑见到宫野志保时,宫野志保大概也就十一、三岁的样子,也就是说雅文邑和她认识的时间还要往前推,那么……雅文邑会见过宫野志保小时候的样子吗? 如果见过,那么他对于这样一个和宫野志保的小时候相像的孩子,就没有任何一点怀疑吗? 赤井秀一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有越来越多的谜团笼罩在了他本该熟悉的人的身上,从未消减下去过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混杂着他复杂的感情,一时间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他能不能在这趟神秘列车找到一个答案呢?:,,. 336 第 336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二)…… 神院度在闹铃响起的前两分钟醒了过来。 他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慢慢地清醒过来,然后用手撑着床坐起身。被子自然地从他身上滑落下去,他的手指从额头插进发间随意地向后梳理了一下, 然后掀开被子踩在地板上, 打开柜子取出了衣服。 正好这时候手机设置的铃声响了起来,他简单地用手指一划, 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的闹铃关闭,结果正好看到了亮起的屏幕上弹出的未读消息。 神院度下意识地低头将信息读完,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地将衣扣一颗一颗地系上,文字在他的虹膜上流淌而过, 神院度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然后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向外看去。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院子外的街道旁,神院度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了一抹笑意, 拿起手机回复了消息: 【等我五分钟。——Armagnac】 神院度简单洗漱了一下, 然后下了楼, 玛克正将烤好的面包端上桌, 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朝着楼梯的方向望了过来:“早上好, 雅文邑大人, 早餐马上就好……” 玛克错愕地看着神院度朝着门口走去, 有些困惑地问道:“您这是?” “我马上就回来。”神院度穿上鞋,打开门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转过头来对玛克说道, “对了,帮我打包一份早餐。” “……是?”玛克迟疑地看着神院度走出了门,这么早是有什么事?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看着神院度沿着小路穿过鲜花盛开的院子,在院外的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注意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模糊的车标。 玛克沉默了一下,额头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井字。 该死的家伙! 神院度走到黑色的保时捷356A前,弯腰曲起手指敲了敲贴着防窥膜的车窗,车窗降下,露出了琴酒的脸来,他瞥了神院度一眼,目光在他被水打湿了些许的发丝上逗留了片刻,然后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上车。” “你刚到?一大清早,时间倒是卡得刚刚好。”伴随着车门关合的声音,琴酒只觉得身边一沉,神院度坐在副驾驶上,随口问道,“伏特加呢?” “请假了。” “请假?”神院度思考了一下,“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他喜欢的明星的握手会之类的东西吧?” “谁知道?”琴酒对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还不至于无时无刻都抓着伏特加做任务,他又不是不知道一根琴弦绷得太紧,早晚有一天会超出它所能承受的负荷,而伏特加也向来知道分寸。况且他本人又不是真的像一些传言说的那样,是什么做任务的机器,空闲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兴趣爱好的,比如他就曾到现场去听自己还算喜欢的歌手唱歌,结果就被贝尔摩德搅和了兴致,“你对这个感兴趣?” “不,只是随便问问。”神院度轻松地说道,“所以有什么事?” “哼。”琴酒冷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想要藏,就让你放养的那个家伙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好地给我藏起她的老鼠尾巴,而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在那里上蹿下跳。” “……你是说志保?”神院度略微有点意外,灰原哀其实在他眼里已经有够深居简出的了,“发生了什么?” “贝尔摩德告诉我波本发现了雪莉的踪迹。”琴酒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的嘲讽,“说是发现雪莉出现在了群马县的深山中,并且手上戴着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戒指。” 群马县?是前几天去露营的时候,吃下了APTX-4869的临时解药恢复成大人的体型救人被看到了吗?神院度若有所思地想道,但是……“贝尔摩德主动将消息告知给了你?这可不符合常理……她想要做什么?” “作为提供了雪莉信息的交换,她希望我在列车停靠之前,不要出手。” “你答应了?” “自然。” “嗯……虽然她并不知道我们早就知道了内里的缘由,但这个主意打的未免也太好了点吧?”神院度大致能知道贝尔摩德在想些什么,她并不想活捉宫野志保带回组织,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变小”的秘密的暴露,她所在意的江户川柯南就危险了。与此同时,神院度知道江户川柯南他们也会上这一辆列车,他绝对会阻止贝尔摩德的行动,也就是说如果贝尔摩德想要解决掉宫野志保一劳永逸的话,她要么会选择支开江户川柯南,要么会想办法让宫野志保自投罗网,而且她还不能让宫野志保以小孩子的身份死去……利用志保不想要连累他人的心理吗? 至于波本……他并不认为安室透会想要杀掉宫野志保,也许没有贝尔摩德掺和的这一手,他未必能找到宫野志保——宫野志保此时还是小学生的模样,几乎注定了会无功而返,但现在贝尔摩德已经将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做好了,如果他打算抓捕志保,就必定会与贝尔摩德的想法出现冲突。 贝尔摩德会在波本的计划上动手脚?这么看来,想要杀掉志保、抓志保回组织以及想要保护志保的全都汇聚在了一起,这辆列车注定是平静不了了。 ……我的名古屋之行该不会要泡汤吧? 等等,他似乎还忘了一个人。神院度缓缓地看向了琴酒,他记得琴酒说的是他答应了不在过程中动手,而假如琴酒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那么对他来说最为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在终点站的站台上安放炸弹吗?” 琴酒对此不置可否,这确实是最为效率的方式,但神院度指的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说?” “铃木特快列车中途是不会停靠的,如果贝尔摩德和波本不想让列车驶入终点站,就必须发生一件足以让列车改变原定的行进路线的事。”神院度的手指轻点,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就比如……发生了爆炸?要是一时不慎……果然不能放着不管。” “怎么?你准备参与进去?” “我可是接受了邀请的。” “呵。”琴酒嗤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听起来,你是想要与他们玩一场心知肚明的游戏?” “是单方面的心知肚明。”神院度纠正了琴酒的措辞,现在只有他们是对所有的情况都了然于心的那一方,“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是只要到了现场,总会有所发现的。” “随便你。”贝尔摩德和波本,一个是他讨厌的神秘主义者,一个是卧底,他乐得看他们倒霉,不过……“对于雪莉,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指她恢复成了大人的体型这回事?”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她做出了APTX-4869的临时解药。” “……那群废物。”琴酒的头上飘出了一排省略号,他可是知道灰原哀现在手中的资源是远远比不上在组织的时候的,她没有过于精密的仪器,也没有能够协助她的助手,可即便这样,她都能做出解药来,而组织实验室里的那些研究员呢?成天大笔大笔的资金投入,却不见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成果,他们是拿钱拌饭吃了吗? “你得承认,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我以为你对此早就深有体会?” 琴酒想到了那些死得十分潦草,甚至有时候还带着点戏剧性和滑稽的外围和代号成员,不得不承认神院度说的对。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到神院度下了车,只留下了一句“稍等我一下”。 琴酒的目光追随着神院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然后收回视线,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金属的打火机开盖发出了一声轻响,火苗窜出燎动着将香烟点燃,一个冒着热气的袋子伸到了他的脸侧:“什么?” “早餐。”神院度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掩盖住了车内刚刚飘出的那一点烟味,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盈盈的笑意,“我猜你应该还没吃。” 琴酒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以一种默认的态度接过了袋子:“没下毒?” “你在说什么冷笑话?玛克还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啦。”神院度停顿了一下后,补充道,“现在。” 琴酒:…… 神院度:(微笑) 琴酒升上车窗,保时捷356A发动,在神院度的面前消失不见,神院度转身向着屋内走去,铃木特快列车……这倒是一个大消息,看来得稍微做点准备了。 337 第 337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三)…… “哇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蒸汽火车呢!”“我也是!”少年侦探团眼睛发亮地看着火车上喷涌而出的蒸汽, 激动地喊道。 “只是外表模仿了蒸汽火车的样式,内里是最新的内燃机。”灰原哀戴着口罩咳嗽了两声,然后接着说道, “应该是想要模拟上个世纪的环境, 增加代入感吧?” “小哀,你的感冒还没好啊?”吉田步美关切地问道。 “这都要怪来自某人的病原菌太牢固了一点。”灰原哀暗戳戳地斜了江户川柯南一眼, 毛利小五郎感冒传染给了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又传染给了她,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好了,只剩下她还在这里断断续续的。 “生病了就要多休息。”一个声音插入进来, “这样才能好的快一些。” “神院先生。”吉田步美肉眼可见的高兴, 足以证明她对神院度的好感度绝对不低,“你也是来乘坐这趟列车的吗?” “是啊,还要感谢铃木小姐的邀请。”神院度走过来站定, 目光扫过在场的这些人, 然后朝着铃木园子微微点头致意。 “哎呀, 这没什么啦。”铃木园子美滋滋地摆了摆手, 一大早就能看到帅哥让她本来就不错的心情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只是安排了一个座位而已, 说起来一会要不要去头等车厢看一看?” “头等车厢?是不是就是基德发了预告函的那个?”毛利兰询问道。 “没错!本来这辆列车是每年只发车一次的, 但次郎吉伯父为了怪盗基德,特意在下个月加了一趟,说是要在头等车厢展示宝石。”铃木园子嘿嘿一笑, 双眼似乎都变成了桃心的形状, “所以我这次就提前上车,把我写好的情书藏在头等车厢里,这样基德大人就能看到我满满的心意,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基德应该没有闲工夫去偷你的情书。”毛利兰露出了无言以对的表情,“而且京极会吃醋的吧?” “这是两码事嘛,对基德大人和阿真的爱是不同的。” 呵呵。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如果京极真真的知道了这件事,他毫不怀疑怪盗基德会被打成饼,你以为400连胜的“蹴击贵公子”是闹着玩的吗?江户川柯南想到了京极真的武力值,心中隐秘的带上了一点点幸灾乐祸,让基德上次伪装成了小兰,接受制裁吧,基德! “比起那个小偷,我还是更在意这趟列车上将会发布的推理谜题哦。”这时慢一步到来、听到了他们后半段话的世良真纯自然地加入了话题之中,“应该会很精彩吧?” “哎?世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活动我怎么可能不来呢?”世良真纯帅气地用手捏着头上帽子的帽檐转了一下,“我可是一个侦探啊!” 江户川柯南悄悄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了灰原哀的身前,虽然他觉得世良真纯不太像是个坏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可不能放松警惕,然而他没有发现的是,灰原哀的表情竟然还挺平静的,不管世良真纯究竟是什么身份,因为神院度现在在身边,她的安全感已经爆棚了,就算在这里的是琴酒……琴酒还是算了吧。 江户川柯南见世良真纯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灰原哀的身上,也稍稍放下了心中的紧张,话说从刚才神院度一行人到来时他就挺好奇的,跟在神院度身后的玛克手上拖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似乎是为了防止撞击,边角还有着金属的包角,而库斯塔正在与自己身上的挎包拉链较劲,他眨了眨眼,终究还是没忍住询问道:“神院先生,你们这是要?” “终点站不是名古屋吗?”神院度轻松地说道,“准备到那里玩上一天,明天再回来。” 所以就是说,认识了神院度这么久,他就真的一点都没有从神院度的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点成年人独有的那种在生活、工作上的压力呢。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表示毛利小五郎会羡慕死的……等等?叔叔呢? “爸爸又跑到哪里去了?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毛利兰不满地说道,准备去找毛利小五郎,神院度见状说道,“那么我们就先上车了,车上见。” “好的,神院先生,一会见。真是的,爸爸真不让人省心。” 于是他们暂时分开,神院度三人走到了属于他们的车厢,玛克将行李放好,然后转过头来在神院度的视线中摇了摇头:“没有发现波本的踪迹。” “我也没看到贝尔摩德。”库斯塔接着说道,她的手指上转着一个类似于铁丝线圈一样的东西,挎包里还有一堆零零碎碎的分辨不出作用的小玩意,塞在很多类似于化妆品的东西里,谁也不知道这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组合成可以供她使用的致命的武器,“不过她应该已经易容了吧?不然女明星出现在这里可太轰动了……我在辨认这方面不是很擅长啦。” “或许可以往我们熟悉的人找找看。” “唔……赤井秀一?”库斯塔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贝尔摩德应该会觉得雪莉知道赤井秀一死亡的事情,这样她以赤井秀一的形象出现的话,雪莉就会认为是组织成员的易容……你那是什么表情?” “真令人意外。”玛克推了推眼镜,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不知是惊叹还是欣慰的表情——抑或是两种都有,反正是看得库斯塔很想往他的脑袋上来上一下,“你居然能想到这里。” “我也是有长进的好吗?!”库斯塔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可能是太微弱了没看出来。” “玛克!” 神院度的手指弯曲合拢,食指骨节抵住唇轻咳了一声,玛克和库斯塔真是一直都没变过:库斯塔是意大利人,本该去的是组织在意大利的训练营,但是一方面库斯塔虽然有天赋,但之前并没有进行过什么训练,他和琴酒当时也只是暂时停留在意大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然也不可能将库斯塔带在身边,琴酒也不耐烦从零开始去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于是他考虑了一下,在征求了库斯塔的意见之后,就将她送到了法国——毕竟那里也算是他的半个大本营,正好当时还没有获得代号的玛克也在那里,能帮忙看顾一下。 然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这样了,说起来其实也不奇怪,不管是玛埃尔还是纳森,不管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他们骨子里的性子就是严谨的,甚至还有那么点完美主义的倾向,不太像寻常意义上的法国人,倒有点符合德国人的刻板印象;而库斯塔,可能是由于从小到大生长环境的影响,是有那么一点自由散漫,想一出是一出,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一些新鲜脑洞,表面看起来,他们好像是一定会发生冲突的类型,但现实是——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怼来怼去,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 “其实等着她上门也是可以的吧?她的目标是雪莉,只要我们等在雪莉附近,总能找到她的。” “你说的对,她会出动上门来的。”神院度扯出了一抹带有神秘意味的微笑。 咦?库斯塔歪着头有些迟疑,这个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是……“你是说?” “我猜她大概不知道我们也在车上,那么我们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数。”神院度意味深长地看着库斯塔说道,“你觉得如果她想要探明我们的目的的话,第一个会找上谁?” “……我?”库斯塔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在接收到神院度和玛克默认的眼神后,她鼓起了面颊,“可恶,我是什么突破口吗?” “所以现在就开始想想到时候要说些什么吧。” “总而言之,就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雪莉的事情对吧?” “贝尔摩德不会相信的。”玛克肯定地说道,喜欢多想是聪明人的通病,而贝尔摩德恰好是这样的人,“她不会相信我们只是单纯的去旅游这么简单。” “无所谓她相不相信。”神院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复什么人的消息,然后微微偏过头来微笑着说道,“反正她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玛克银灰色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平静且笃定地说道:“您说的是。” 338. 第 338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四)…… “咚咚。” “请进。” “打扰了,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的脑袋从打开的门口探了出来,神院度往后看了看,发现了一连串的小脑袋,少年侦探团的几个人都在,“这里是7号车的A室吗?” “是啊,怎么了?” “看来我们没猜错。”吉田步美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高兴地说道,“果然是换了房间。” “推理谜题吗?”神院度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问道,他还有心思想一下别的,该说不愧是铃木集团注资的列车,提供的茶的品质都相当不错,“发生了什么?” 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在神院度的面前总是显得异常乖巧:“我们在门口发现了信封,说我们是今天的侦探,叫我们十分钟后7号车的B室去,会有案件发生。我们到了那里之后,正好目睹了枪击案件,我们没能追上凶手,去问列车员的时候,他却说推理活动还没有开始,所以我们就又返回7号车的B室去查看,结果里面坐着的是园子姐姐她们,并且说那里是8号车厢,可我们明明只走过了一节车厢,7号车厢消失了。” “所以……”神院度挑了挑眉,这个谜题并不算复杂,就是列车员说推理活动还没有开始有点奇怪,而且不是说所有人都是侦探吗?难道是这次的规则有更改?“是‘死者’和铃木小姐交换了房间?” “嗯嗯。”吉田步美认真地点了点头,“幸好柯南记得神院先生在7号车A室,这样我们在验证之后,就可以去找园子姐姐对质了。” “唔……”神院度慢悠悠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在骗你们呢?” “哎?!”吉田步美等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飘了一下,在心里吐槽着这明显是在逗你们吧?果不其然,神院度勾了勾唇角,双手交叉自然地放在了搭在一起的腿上,从容地说道,“开个玩笑。” “好过分——” “所以神院先生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江户川柯南接着询问道,“毕竟发生案件的房间就在隔壁,比如说话抑或走动的声音……” “没有哦。”神院度淡定地说道。 不可能啊。江户川柯南眉头一皱,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枪声呢?这个总应该……” 江户川柯南意识到了什么,他打量了一下神院度,目光缓缓地从他的身上挪到了桌子上,然后眼睛一亮——他在桌子的里侧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信封:“神院先生,那个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见江户川柯南已经发现了,神院度就将信封递给了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拆开了信封,确认这和他们所收到的表明他们“侦探”身份的一摸一样,上面写着: [您的身份是“胆小鬼”,因为害怕惹祸上身,所以即便听见了枪声,你也不打算出门去,并且装做了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还有这样的身份啊……神院先生真的不能帮忙吗?” “元太。”吉田步美不赞同地说道,“要遵守游戏规则啦,而且我相信凭借我们少年侦探团的能力,一定能破获这起案件的。” “说的也是。”小岛元太挠了挠头,“那我们快去揭穿园子姐姐的谎言,这样应该就能得到‘凶手’的线索了吧?” “神院先生也一起来吧。”吉田步美看了神院度一眼,好像因为他的这个“胆小鬼”的身份而无法享受破案的乐趣让人很同情一样,于是她想了想,想出了一个聪明的主意,反正只要神院度什么都不说就好了,旁观还是可以的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神院度起身走出房间,因为感冒而戴着口罩的灰原哀落在最后,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朝着他投来了惊惶的一眼,之前他们在追“凶手”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一扇门突然打开,灰原哀从走出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属于组织的气息,难道是组织在这辆列车上还有一些别的任务吗? 神院度安抚地冲着她轻微点了点头,吉田步美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好奇地向神院度询问道:“神院先生,怎么没看到卡瑞娜姐姐?” “她去餐车了,想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小蛋糕。” “会有鳗鱼饭吗?”小岛元太闻言咽了一口口水,“我可以多吃两份吗?”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雅文邑怎么会在这里?躲藏在车厢尽头的伪装成赤井秀一的贝尔摩德忍不住攥紧了她的手,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不安,难道是雪莉会乘坐铃木特快列车这件事让他听到了风声?赤井秀一已经死了这件事雅文邑是知道的,甚至他还是见证者之一,如果她以这副面貌出现在雅文邑的面前,他必定会猜到这是他人的伪装,同时雪莉又表现出了异常的举动,就算他并不知道变小这回事,心里难道不会有一些别的猜测吗? 他还知道自己对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的在意,还认识变小前的工藤新一,一旦……贝尔摩德越想越糟心,越想越觉得不能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她得想办法试探一下,雅文邑那个家伙向来滴水不漏,而且他现在在clguy身边……对了,在餐厅的库斯塔。 贝尔摩德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毛利兰等人所在的房间,然后转身向餐厅的方向走去。正在房间里看着他们讨论“尸体消失之谜”的神院度似乎若有所觉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微笑。 餐厅内。 列车内置的电视上播放着一些小短片,时不时的穿插着一点时政新闻,或许是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东京市民都已经习惯了(铃木特快列车在东京站发车),面对播报出来的新闻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熟视无睹的模样。 库斯塔边看着菜单,边漫不经心地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在说一个炸弹犯在潜逃什么的……这个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她现在陷入了选择困难之中,这上面的每个好像都挺好吃的样子,但是都点一份就有点太多了,这个彩虹蛋糕看起来很好看,再要个柠檬酥皮派,给雅文邑来个不太甜的芋泥……就先这些吧:“您好,请问这些可以……” 库斯塔忽然看到了半张熟悉的侧脸从餐厅的入口处经过,她愣了一下,然后拧起了眉,下意识地放下菜单,起身追了出去。 “这位客人……” “我忽然想到还有点事,等会再过来。”库斯塔抛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急匆匆地迈开步子,在她即将走出餐厅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从餐厅外进来的人。那个男人踉跄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库斯塔的目光随意地从他身上飘过,袖口有着污渍,留了一把杂乱的络腮胡,眼睛里有着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这样的人能出现在这趟列车上有点奇怪。 但这又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库斯塔将其抛之脑后,简单说了声对不起后,就冲出了餐厅,朝着她看到的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贝尔摩德不紧不慢地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拉开了一间杂物间的门,进去后转身刚想关门,却在那一瞬间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贝尔摩德瞳孔一缩,手松开了门把手,腰肢快速往后一倾,后退了一步。 贝尔摩德眼前寒芒一闪,细微的气流从她的喉咙处划过,她的皮肤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被割破的刺痛。她眼皮一跳,再度后退两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看着库斯塔说道:“啊啦,别下手这么粗暴嘛,库斯塔,好歹听听人家说话再动手不迟。” “贝尔摩德?”库斯塔听到贝尔摩德的声音,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确认了眼前的“赤井秀一”是贝尔摩德的伪装之后,她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嫌弃,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伪装成了赤井秀一的样子?波本伪装成赤井秀一来试探FBI也就算了,你这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不知道?”贝尔摩德的眼神闪了闪,试探着问道,“雅文邑没有告诉你们吗?” “我该知道什么?”:,m..,. 339. 第 339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五)…… “说话云里雾里,遮一层掩一层的。”库斯塔抱着臂看着贝尔摩德,“雅文邑说的事情多了,谁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们只是出来旅游的。” “旅游啊……没告诉琴酒一声吗?我记得上次他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好看。” “只是一次短途旅行,离的又不远,明天就回去了,这有什么必要要说的?”库斯塔莫名其妙地看着贝尔摩德说道,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警惕了起来,“我任务完成了的。”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难道以为我会打小报告吗?贝尔摩德的表情僵了僵,有时候库斯塔的脑回路也挺出其不意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心烦意乱:“只是有点意外你们也在这辆列车上而已,要是不小心因为误会产生了什么冲突……” “冲突?谁在休假的时候还想着干活啊。”库斯塔小声嘀咕道,“所以你的任务是什么?” “波本发现了有关雪莉的线索,她有可能会上这趟列车。”贝尔摩德紧盯着库斯塔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有疑惑有吃惊,没有什么她预想中的破绽,让贝尔摩德不由的有点怀疑,难道他们真的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雪莉也在这辆车上?”库斯塔确实挺惊讶的,只不过她惊讶的原因和贝尔摩德以为的有点不一样,她是没想到贝尔摩德会就这么将消息说了出来,“你找到她了吗?” “还没有,这也是我用赤井秀一的身份的原因之一。”贝尔摩德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姿势上的少许变动,带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说这个男人也和宫野明美有点关系,另外,他还是已经暴露出身份的FBI,说不定就能钓出我们可怜的东躲西藏的家雀呢。” “那如果她不肯现身呢?” “列车员那里有乘客的人员名单。”贝尔摩德委婉暗示道,“只要有一个人能去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到此为止。”杂物间的门被拉开,贝尔摩德心头一惊,然后就看到了玛克冷淡的表情,说真的,玛克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只是大多数时候他的表情都比较寡淡,跟别人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礼貌的疏离,只有在面对部分特定的人时,他的表情和话语才会多起来,比如神院度,比如库斯塔,再比如琴酒以及赤井秀一,“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 “来的这么快,是一直在盯着吗?”贝尔摩德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可是不讨人喜欢的。” “与你无关。”玛克毫不客气地说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库斯塔和雪莉以前还算熟识。”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惋惜地说道,顺带着表达了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觉得她会对这件事情挺感兴趣的,我想拿个名单对于库斯塔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玛克在镜片后的银灰色的眼睛眯了眯,冰冷的视线似乎能穿透贝尔摩德的皮囊,看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已经说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别把你的小心思用在我们身上。” 玛克懒得与贝尔摩德维持表面上的友好,说实话,他其实和贝尔摩德并不太熟悉,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对于贝尔摩德也谈不上喜欢,更别说贝尔摩德此时对于他们来说是破坏计划的那一方了:“库斯塔,走了。” “啊?哦。” 贝尔摩德看着玛克和库斯塔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了下去,眸光闪烁不定,从库斯塔的表现来看,他们事先似乎并不知道雪莉在这辆列车上的事,看样子他们也无意参与进来……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真是没有小时候好骗了。贝尔摩德遗憾地想道,库斯塔的长相一直都属于可爱的范畴,外表看起来的年龄要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这在欧洲人中还挺少见的,尤其是未成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性子是在组织中极为罕见的“甜”,贝尔摩德以前见到库斯塔的时候,手都有点蠢蠢欲动地想要去捏对方的脸。 可惜长大了之后就不好玩了。贝尔摩德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库斯塔的表现,不过只要能将神院度从雪莉身边引开,抑或是让雪莉落单……虽然她之前答应了江户川柯南会放雪莉一马,但这次动手的是波本,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继承了那个女人肮脏的血,还开发出了这种药物吧。 “呼。”库斯塔小小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揉了揉脸,低声说道,“你再不来我就好露馅了。” 库斯塔非常有自知之明,她的演技去糊弄那些普通人和任务对象还可以,甚至能说得上一句不错,但面对贝尔摩德这种混迹在好莱坞的专业人士而言可还差得远,她从看到“赤井秀一”的那一刻起可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所幸没出什么岔子。 “贝尔摩德也是关心则乱。”玛克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嘲笑,“可很少有见到她这么心浮气躁的机会。” “所以不管她相不相信,她都不打算改变原来的计划吧?” “啊,只要她依旧不放弃在这辆列车上杀掉雪莉。”玛克想了想补充道,“顶多会在上面加上一些额外的枝节。” “额外的枝节?” “比如说……”玛克眼中浮现出了少年侦探团那几个孩子的身影,意味深长地说道,“千面魔女……童话故事中的女巫可是会吃小孩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稍微有点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凶杀案?”库斯塔眨了眨眼,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只是去了一趟餐厅,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了一起凶杀案。 “是,就是之前扮演‘死者’,与我们交换房间的室桥先生,他被发现死在了8号车厢的B室。”毛利兰有些担心地说道,“柯南和世良正在现场……对了,卡瑞娜刚才是在5号车的餐厅是吧?有看到我爸爸吗?” “我没太注意啦。” “我刚才打电话给了爸爸,他说马上就过来,结果现在还不见人影。” “毛利老师可是名侦探,案件肯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同样意外在走廊里碰到的安室透自信满满地说道。 “希望是这样……说起来安室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网上成功竞拍到了票,正准备在谜题里大展身手呢,没想到……” “是啊……我拜托了神院先生照看一下柯南,因为凶手还没有找到,所以我和园子准备带着这几个孩子去6号车博士那边……卡瑞娜、玛克先生还有安室先生要不要一起来?” “咦?我们吗?我们就不……”库斯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玛克打断了,他熄灭手机屏幕,放进兜中,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样也好,卡瑞娜你先过去吧,我回房间取点东西。” 怎么回事?库斯塔快速地看了玛克一眼,玛克微微摇了摇头,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自己的话找补了一句:“有些重要的文件不能丢。” 铃木园子了然地表示理解,估计神院度当时说的去名古屋玩一天只是谦虚的说法,可能还有点别的事要去办,比如生意、合同之类的:“那安室先生呢?” “作为一个侦探,当然要去看看现场了。” “哦——”铃木园子拉长了声音,意有所指地说道,“没有其他原因吗?” “这……这个……”安室透用手挠了挠面颊,神色有点不自然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铃木园子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模样,她在暗地里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拍了拍毛利兰的肩膀:“那我们就先走了。” 玛克看着他们与自己错身而过,转头深深地看了安室透一眼,然后向着7号车厢走去,安室透在原地停留了两秒,直到几乎已经看不到玛克的身影,这才迈开步子,朝着案发的8号车厢走去。隐藏在暗处的贝尔摩德看到这一幕,眼中浮现出了些许喜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她本来已经想着绑架一个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威胁雪莉独自出来,不要求助任何人,否则的话,她就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想必以雪莉那令人恶心的“善良”,是一定会自我牺牲的吧? 结果这起凶杀案出现的恰到好处,雅文邑不在雪莉的身边,事情就简单多了。贝尔摩德的眼眸幽深,她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从里面传出了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她在阿笠博士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340. 第 340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六)…… “什么?你们把上周露营时的视频发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了?”阿笠博士震惊地说道。 “是啊,毛利叔叔不是侦探吗?我们想让毛利叔叔帮忙找到救我们的姐姐。”圆谷光彦认真地说道,“姐姐离开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道谢。” “但是……”毛利兰想了一下,表情显露出些许疑惑,“我只看到了一些照片,没有收到什么视频啊。” “哎?可是我明明记得发给事务所了啊?”圆谷光彦皱着眉回想了一下,“难道是我不小心写错邮箱了?” “说不定是我后来清理电脑的时候,不小心给删掉了。”毛利兰不确定地说道,她确实在江户川柯南回来的第二天整理了一下事务所的电脑,要说是误删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等回去之后我再检查一遍好了。” “没关系,我记得那个姐姐手上有神秘列车的通行戒指。”吉田步美带着两分期待,乐观地说道,“应该能在列车上碰到吧?只是现在还没有遇见。” 难道说……灰原哀的面色一变,心脏好像一下子被捏紧缩成了一团,也就是在口罩的遮挡下才显得没有那么惹人注意,她一直以来感受到的不安确实是因为组织的人? 对了,波本是毛利小五郎的徒弟,就在波洛咖啡厅打工,如果光彦发送过去的视频其实是被他找机会拷贝走了的话,现在的一切就说的通了,他一定是看到了铃木特快列车的戒指,所以认为我会乘坐这辆列车,然后就将这个消息上报给了组织……该死,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灰原哀打开消息,所看到的文字却让她呼吸一滞: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Vermuth】 贝尔摩德!灰原哀瞳孔紧缩,噩梦变成现实的恐怖让她的身体都有点发抖,吉田步美听到声音,好奇地问道:“灰原你是收到邮件了吗?是柯南发过来的吗?” “……不,不是,只是垃圾短信而已。”灰原哀勉强扯了扯嘴角,她收起手机,尽力用平常的语气回答道,在恐慌之下,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下意识地看向了库斯塔,雅文邑知道这件事吗?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库斯塔不动声色地向她的位置靠了靠,垂下的衣袖拂过了灰原哀的手,灰原哀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感受着指尖在她的手背上划过,写下了: 一个字母“A”。 A?对了,雅文邑的房间。灰原哀的喉咙动了动,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她跳下椅子,伸手打开了门,然后对着毛利兰等人说道:“我去一趟厕所,顺便跟列车员要杯水吃感冒药,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 “那我陪你去吧。”毛利兰这样说着,就想要站起身,结果被铃木园子拦了下来,“你就别去了,小心惹人烦。” “是啊,现在的小孩子自尊心都可强了,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插手帮忙。”库斯塔附和着说道,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这样,反正先编一编将人留下来再说。 “可是小哀刚才一直拉着我的衣襟……” “是被突然发生的凶杀案吓到了吧?”库斯塔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信口胡说,“现在应该已经缓过神来了。” “是啊,这几个小鬼头,平日里胆子可是大得很,你看柯南,不是从来都没害怕过吗?”铃木园子送上了最佳助攻,“所以就别操心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毛利兰虽然还有一点不放心,但还是在库斯塔和铃木园子的话语中迟疑地坐了下来,那她就等一等,要是小哀一直没回来的话,到时候再去找找看好了。 灰原哀一出门先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她生怕毛利兰会跟出来,所幸房门打开又关上,毛利兰最终被劝阻了下来。 现在只要去7号车厢的A室就好了。灰原哀在心中默念道,虽然不知道雅文邑打算怎么解决,但到了那里应该就安全了,接下来只要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 ! 阴影笼罩下来,灰原哀僵硬地抬起头,她看到冲矢昴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中带着一种不知是嘲笑还是感慨的意味,手中拿着的手机发出了“嘀”的一声:“你果然在这里,这么容易就让人看穿可不行。好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到我的领域来吧。” 灰原哀的大脑一片空白,此时她已经完全忘却了之前对于冲矢昴身份的猜测,或者说她根本辨不清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究竟是真的冲矢昴还是什么人的伪装,深深的寒意渗透进她的骨髓,她的牙齿打着颤磕碰在一起,然后闷头朝着门冲了过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冲矢昴并未阻拦,只是看着灰原哀的背影勾起了唇角,灰原哀憋着一口气,一门心思往前跑,很快就穿过了6号车厢,标明了字母A的房门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房门在她的眼前突然打开,灰原哀来不及刹车,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拽住了她的衣领,用巧劲将她拎了进来。 灰原哀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被人拎进了房间,随即衣领一松,双脚落地。她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一样,愣愣地看着玛克将门轻轻关上,看着他表情平静地走回来坐下,心头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下去,也是在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出了满身的冷汗:“玛克?雅文邑让你在这里等我?” “啊,来的还挺快的。”玛克将自己已经接到灰原哀的消息发送了出去,然后继续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你只要待在这里就好了。” “那贝尔摩德怎么办?她难道不会……”灰原哀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玛克将一团眼熟又微妙的东西塞进了行李箱里,不禁发问道,“这是什么?” “宫野志保的□□。”玛克淡定地展示了一下,面具上分明是属于宫野志保的相貌,“本来是打算伪造宫野志保的假死,但是现在用不上了。” “用不上?”灰原哀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有点忐忑地说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虽说江户川柯南有时候麻烦了点,但偶尔也不是不能帮上忙,就比如这次,按照神院度发过来的消息来看,怪盗基德为了一个月后的宝石展览做准备,也在今天上了这辆列车,而且貌似已经和江户川柯南联系上了,看来他们也打的是一样的主意。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可以省却这一步的操作,不然要是到时候出现了两个“宫野志保”,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即可,雅文邑大人会处理好的。”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打乱了一些人的布置。 就在与他们有一墙之隔的7号车厢B室,工藤有希子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根据原本的计划,灰原哀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啊?工藤有希子再也坐不住了,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因为房间之间的隔音很好,所以她并没有听到隔壁的声音,自然也不知道灰原哀的所在——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江户川柯南在案件发生的同时,也收到了工藤有希子的消息,确认贝尔摩德变装成了赤井秀一也上了这辆列车,因为贝尔摩德在满月之夜的那天,曾经向他承诺过不会再抓捕灰原哀,之后他也确实没有发现贝尔摩德踪迹,而现在贝尔摩德参与进了针对灰原哀的行动中,就说明来到列车上的不止她一个人,而是有组织的同伙在的。 再加上这次案件中的两个嫌疑人有些不对劲,她们的发音和嘴型有时会对不上,结合怪盗基德下个月会来偷取宝石,所以他猜测这两个人是怪盗基德和他的助手,事先到列车上踩点加以准备。 于是他们原本比较粗糙的计划在加以修改后逐渐成型:贝尔摩德一直在灰原哀附近对她施加压力,以灰原的性格,她八成会选择不拖累他人,找机会吃下APTX-4869的解药,以大人的面貌赴死,所以他让冲矢昴监视灰原哀,找机会让灰原哀去往7号车B室,并让工藤有希子提前等在那里,接应灰原——这里因为之前案件交换房间,所以是空的,然后拖住贝尔摩德不让她与同伙会和,而他这边和怪盗基德联系,让他伪装成宫野志保的样子,在那个组织同伙前假死。 可是现在在开头就出现了偏差。工藤有希子抿了抿唇,灰原哀一直都没有来,时间已经要来不及了,要是没有办法拖住贝尔摩德,让她与同伙碰头了的话……工藤有希子一咬牙,匆匆编写了一条短信,将现在的情况发送了出去,然后走出了房门,希望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就看小新的了。:,m..,. 341. 第 341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七)…… “嘀。”正在查看着现场的江户川柯南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微变:没有看到灰原哀?难道是不小心错过了吗?那她会到哪里去?可赤井先生明明说他已经将灰原哀引过去了,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江户川柯南的眉毛越拧越紧,虽然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但现在出现这样的事还是让他心头一突,没办法,只能再拜托赤井先生确认一下灰原的行踪,要是一旦她钻了牛角尖,干出什么傻事就糟了。 “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江户川柯南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摁灭屏幕,然后抬头看着神院度干笑道:“没什么啦,只是觉得这次的案件有点复杂……神院先生怎么看?” “这个……”神院度沉吟片刻,随即摊开了手无辜地说道,“我并不擅长破案。” 江户川柯南心中的凝重瞬间就消散了大半,他看着神院度,眼皮耷拉着,充分表露出了他的无言以对:神院度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一直这么说,他确实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侦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弱到哪里去——事实是恰恰相反的。 在对于情绪、人心的把控上,江户川柯南能从神院度的身上感受到仿佛自己在年幼时向工藤优作发出挑战时所体会到的压力——你能感受到对方在让着你,但即使在没有出全力的情况下,你依旧会发现你毫无还手之力,他之前和工藤优作提及的时候,工藤优作也表示他很感兴趣,听起来颇有想认识一番的语气,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见成面,所以神院先生,这种托词是没有用的:“那么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线索倒是有。”神院度指了指挂在房门上的防盗链,提示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刚才所看到的部分太多了一点?” 咦?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灵光一现,他猛地转过头去,用手抓住了门上的防盗链细细打量着,然后让人从里面关上门,在挂上防盗链的情况下打开——他刚才也觉得有些别扭,只是因为被工藤有希子来的消息打断,这才没有来得及细想,现在经由神院度一提醒,他顿时扒着门缝向里看去,确实,正常挂上了防盗链的房间,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右侧的沙发,可是他明明记得发现死者的那个房间,当时他清楚的看到了沙发上的弹痕,也就是说防盗链的长度是不对的。 要知道防盗链通常设置为,即使将手从外面伸进来,也无法解开/扣上的长度,而现在据他观察,防盗链多出了一节,这就代表着凶手可以在杀完人之后,离开房间,伸手探入门缝,从外面将防盗链挂上……这根本不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江户川柯南的眼睛发亮,显然已经将案件梳理清楚了,神院度见状后退了一步,将表演的舞台让给了江户川柯南和“沉睡的小五郎”。他目光越过人群与站在后方的安室透对视,然后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安室透缓慢地眨了下眼,眼神不由的飘了一下,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侦探”的身份在神院度的面前出现,这样说似乎还不太准确,应该讲这是他首次在神院度眼前作为侦探进行推理,虽说“侦探”只是一个伪装,他今天上铃木特快列车也是有着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有胜负欲了。 尤其是在神院度面前(划掉)……咳,作为毛利侦探的首席大弟子,师父这么厉害,徒弟也不能太过拉胯了,更何况为死者伸冤不是能很好的塑造侦探的形象吗? “……所以列车员看到的那个‘偷窥的影子’其实就是他自己。” “等等,怎么可能是我?我是嫌疑人?毛……毛利先生,我真的没有撒谎。”列车员连连摆手,紧张地说道,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并不是说你是凶手的意思,毛利老师是说,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偷窥,你所看到的其实是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安室透插入进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镜子?” “没错,凶手在房门上贴上了镜子,通过钓鱼线进行连接,这样等他做完案从8号车B室出来的时候,只要一扯钓鱼线,贴了镜子的房门就会打开。”安室透自信地说道,他的脊背不留痕迹地悄悄挺直,手上快速拽了拽衣摆,甚至还微调了一下自己站立的角度,“如此一来,如果凶手使用的是这个手法,列车员当时处在E室出波小姐的门前,嫌疑人只有可能是在C、D室的住客之一,而D室距离E室太近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住在C室的安东先生,只有你能做到!” 安室透的结论一出,满室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安东,几个与他一起来的同伴更是露出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表情,只有江户川柯南,他的眼皮古怪地跳了跳,琢磨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安室透在阳光下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亮,连头发丝都在blingbling的闪着光,领口处的宝石领结蓝得让人出现了一种既视感,就如同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一样。 江户川柯南看了看安室透,又看了看神院度,默默地用手捂住了脸,完了,他竟然真的有点想要相信铃木园子的猜测了……不对,我在想什么?现在根本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啊! 江户川柯南一把拽回了自己差点跑偏的思维——总感觉自从他变小之后,好像懂得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开始接着将没有罗列完的线索和证据展示出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神院度在他背后拿着手机打字的动作——就算他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产生怀疑: 【贝尔摩德问伏特加要了C4。——Gin】 【……看来列车是注定到不了名古屋了,想出来安安静静地玩上一趟怎么就这么困难?——Armagnac】 【哼,那个女人……——Gin】 【为了能够杀掉志保,也算是费尽心机了。顺便一提,列车上发生了凶杀案,凶手……】神院度抬头看了看,被揭露了手法之后,安东见无力回天,便开始吐露实情,【是因为通过两年前拍卖会拍卖的那幅本应在火灾中烧毁的画,发现了五年前的那场火灾是凶手放的火,为的就是偷画,而他的妻子也是在那场火灾中丧生的。他本来打算劝凶手自首,结果发现死者生前也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反而拿那场惨烈的火灾开着玩笑……】 【我知道。——Gin】 【你知道?这里的案情似乎还没有披露出来吧?除非……你现在就在名古屋?你该不会真的在列车的终点站安了炸弹吧?还是说你指的不是这个?——Armagnac】 【我记得“做戏要做全套”可是你一贯的行为准则?而且别让我怀疑你的记忆力,两年前的拍卖会你应该有印象才对。——Gin】 【两年前的拍卖会……等等,该不会那幅画……不会这么巧吧?——Armagnac】 【呵。——Gin】 神院度默默地放下了手机,有点怀疑人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两年前确实和琴酒去了一个拍卖会,并且拍下了一幅画——价格很贵,非常贵,并且他刷的是琴酒的卡。照琴酒现在的态度来看,这幅画恐怕就是死者不惜放火也要偷出来的那幅……话说琴酒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该不会他前脚将画拍下来,后脚琴酒就去查了个底朝天吧? 而且贝尔摩德要了C4这件事……他之前猜的没错,贝尔摩德是想要杀了志保,只不过用的方式不能肯定,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想要使用炸弹,而如果她不想要波及到江户川柯南等人的话,她想要将志保引入的,也是安放炸弹的最佳地点…… 神院度的目光越过众人,远远地朝着列车后方无人的货仓望去。 就是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随着这样的想法从神院度的脑海中掠过,他的耳边听到了些许类似于漏气的声音,随后,大量呛人的烟雾弥漫开来。安室透目光一闪,率先大喊道:“着火了!大家快去前面的车厢避难!” “着……着火了?!”众人顿时慌乱起来,他们下意识地听从了安室透的指令,朝着车头的方向跑去,列车员也在广播中播报了这个紧急情况,6、7、8这三节车厢的乘客也在指示下,匆匆地向前面的车厢转移。 神院度用袖子虚掩着口鼻,人群在他身边如同逆流的河水一般穿行,深海蓝色的眼睛沉没在了灰白的烟雾之中,里面却似乎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看来我猜的没错。:,,. 342. 第 342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八)…… “呼哧——呼哧——咳咳咳……”[宫野志保]弯着腰,用手扶着列车内侧的车厢壁,另一只手捂着嘴,与其他人相反的是,她并没有去前面的车厢避难,而是踉踉跄跄地向着车尾的位置跑去。 “真不愧是坠入地狱的天使的女儿。”手/枪上膛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宫野志保]猛地转过了头,烟雾一阵晃动,一个身影逐渐靠近显露出来,安室透拿着枪,枪口对准了[宫野志保],紫灰色的眼睛阴沉了下来,看起来完全没有平日里在波洛咖啡厅中亲切的模样,“你没有想过善良也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吧?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波本,这是我的代号。” “波本……”[宫野志保]警惕地看着安室透,嘴里喃喃重复道。 “你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代号吗?” “没有听说过才奇怪吧?”[宫野志保]像是在掩盖自己的紧张一样,将自己的头发别在耳后,实则心中暗暗叫苦,他就知道江户川柯南找上自己不能是什么好事,这个人情还的还真是困难,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啊?又是手/枪又是代号的!名侦探你上哪招惹了这么一群危险人物?关键是我该怎么回话啊?! “呵,说的也是,毕竟你以前和雅文邑关系不错,一直躲藏着没有露面,想必也是担心他会发现你吧?”安室透冷笑了一声,自觉掌握了[宫野志保]的想法,“在看到那只已经死了的FBI的老鼠之后,你就会认为是组织找上门来了,而能够化装成那个该死的男人的,也只有你所熟悉的贝尔摩德……结果你的行动果然不出所料。好了,我们走吧,去8号车后面的货厢,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会将你活着带回组织。” [宫野志保]在手/枪的威胁下,被迫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8号车与货厢的交界处,安室透命令[宫野志保]将门打开,然后上前两步掏出炸弹安放在了连接的地方。 “你这是要……” “背叛了雅文邑大人的人,难道还有解惑的资格吗?”安室透的尾音上扬,表情忽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忽地,他嘴角上翘,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不过看在你已经是囊中之物的份上……这个炸弹会将货厢与列车分隔开,然后我提前准备好的直升机上的同伴会找到你的,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你还是睡一会比较好。” “哦?那事情可能就不能如你所愿了。”[宫野志保]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安室透的目光一凛,手指缓缓压在了手/枪的扳机上。 “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宫野志保]伸手扯下了货物上盖着的布匹,在布匹遮盖之下的赫然是数量不少的C4炸弹,“看来你的计划出了点问题呢。” 怎么会?等等,贝尔摩德!安室透的瞳孔紧缩,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能这样动手脚的就只有贝尔摩德,看来贝尔摩德是打定主意要取雪莉的性命了:“没办法了,你还是跟我过来吧。” “抱歉,我可不打算听你的命令。”话音刚落,[宫野志保]就用力地将货厢的门关上,将安室透阻挡在了外面。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吗?真是天真的家伙。”安室透表面轻蔑地说道,实则内心中稍微有点焦急,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想过要杀掉[宫野志保],“看来得用点粗暴的手段才能让你听话了。” 安室透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甚好开门的声音,这个时候能到这里来的也就只有贝尔摩德了吧?正好在带走[宫野志保]之后,他好跟贝尔摩德好好算算没有通知他就私自改变计划的账,于是他转过头,语气不善地说道:“贝尔摩德吗?不好意思,我会带她回去……” “咚——咕噜咕噜……” 随着一声落地的声音,一个圆形的东西朝着安室透的方向滚了过来,最后在他的脚边停住。安室透低头定睛一看,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手榴弹?!这绝对不是贝尔摩德!是谁? “你是谁?”安室透死死地盯着他,枪口也朝向了这个辨不清身份的意外来客,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模糊的身影异常熟悉,“回答我!” 而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后退关上了房门,将安室透的质问声阻隔在外。他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向着前面的车厢走去,烟雾散开,露出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正是赤井秀一。 现在贝尔摩德应该还和工藤有希子在一起,等到炸弹确认爆炸了才会离开,看来这次的计划基本上是成功了,再之后他需要去找工藤有希子重新为他做一下伪装即可。赤井秀一冷静地想道,在反复思考过后,他想到安室透刚才的行动,心中忽然产生了些许疑虑,为什么波本执意要带走[宫野志保],而不是干脆将计就计杀掉她呢?在发现贝尔摩德在货厢中布设了炸弹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让[宫野志保]到他的身边来?他是有什么目的?还是说…… 赤井秀一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荒谬到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甚至有点想笑——他既想这是真的,又不希望这是真的,毕竟他和对方曾同在神院度的麾下,他勉强对于安室透有点了解,在组织中“威名赫赫”的波本,不管是作为队友还是对手,对他来说……嗯,貌似都不太好相处。 赤井秀一说的还是委婉了,安室透对于他何止是不太好相处,赤井秀一相信,如果有机会的话,安室透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当作垫脚石,可之前被他忽略过去的一些细微的异样提醒着他,这并不是毫无可能的事情……他或许可以想办法试探一下。 “轰!”身后传来了爆炸的声音,连带着他脚下的地面都带上了些许震颤,赤井秀一略微停顿了一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的警兆突生,他单脚后撤,身体也随之偏转,侧过身来。 银色的餐刀在他眼前划过,然后带着寒光的餐刀在修长的手指间门灵活地一翻,手臂顺势更换方向,寒芒在刀尖处凝聚,向着赤井秀一的喉咙处扎了过去。 赤井秀一快速抬手,紧紧握住了攻击的手腕,刀身所带来的风冲撞到赤井秀一的脖颈,他的喉咙动了动,皮肤在危险之中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然而他只是看着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雅文邑。” “该说好久不见吗?”神院度握着餐刀的手被甩开,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接住了赤井秀一辉过来的拳头,然后单脚向前一迈,欺身上前,刀尖抵在了赤井秀一的小腹处,赤井秀一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刺痛,身体被迫向后,后背撞在了墙壁上,“这么轻易的话,会让我怀疑你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的。” “你不是也一样吗?雅文邑。你没有出全力,是在对我手下留情吗?”赤井秀一被握着拳头的手臂缓缓被压得弯折,手肘抵在了墙壁上,他的眼眸幽深,另一只手的手指压上刀锋,指腹沿着刀身滑过,然后触碰到了神院度的手背,他的五指张开又合拢,从外侧握住了神院度的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现在处在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然后凑到神院度的耳边,远远望去好像他在缱绻地亲吻着神院度的耳朵,“你不想要我死,对吗?” “你是这么想的?”神院度偏过头来轻笑着说道,“将自己置身险境,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吗?你的赌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严重。” “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就值得我赌一下了,更何况……”赤井秀一手上突然一个用力,刀尖在他的腹部擦过,他趁此机会脱离了神院度的掌控,远远地拉开了距离,这才别有深意地说出了后半句话,“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再小的概率我都不会放弃的。” “真该让你的同伴听听你说的话。”神院度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餐刀放在了被抛弃在这里的餐车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可惜今天不是‘叙旧’的好时候,我想你大概还有事情需要去办吧?FBI的精英,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 他……知道?赤井秀一深深地看着神院度,他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一步、两步……他谨慎地离开了神院度的视野,然后快速消失不见。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啊,那么接下来……”神院度勾起唇角,然后转身向爆炸发生的位置走去,门一打开,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安室透有些狼狈的身影,于是出声道,“安室。” 安室透抬起头,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雅文邑大人?”:,,. 343 第 343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九)…… “您怎么会在这里?”安室透在千钧一发之际, 将手榴弹丢了出去,然后闪身躲在了门边。爆炸将连接处炸断,同时被贝尔摩德安放在货厢中的炸弹也发生了爆炸, 论谁来看,都不会认为里面的人能够活下来。安室透在懊恼之余,听到了神院度的声音, 于是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借机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然后抬头看着神院度说道, “您不是应该去前面的车厢避难吗?” “总该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神院度走过来,站在破破烂烂的车厢口,看着冒着火光和浓烟的变形的车厢与铁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逐渐越落越远。风呼啸着从外面灌了进来, 吹动了神院度的衣摆和头发,他戴着手套的左手扶着门框,露出了一小截手腕,然后轻微地歪了歪头,“动静还挺大的嘛。” “本来不应该……但是这样也算任务完成了。”安室透适当的表露出了两分自己的不满, “都是贝尔摩德……打扰到您了吗?” “说是没有打扰肯定是不现实的,但既然是任务, 也没有办法。”神院度平静地说道, 不知为何,安室透仿佛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了一股复杂的意味,“所以志保这次是真的确认死亡了?” “您知道?” “啊, 贝尔摩德找上了库斯塔。”神院度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话,安室透就自行脑补出了整个过程,估计贝尔摩德是上车之后才发现神院度他们也在这辆列车上,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暗中通知了一下,“真可惜……” “您是在可惜雪莉的死亡吗?” “或许吧……某些人以前可是一直对志保是怎么逃出组织的耿耿于怀,现在看来,他是没有机会在这次得到答案了。”神院度从容地说道,安室透看着神院度的侧脸,不知是何处而来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其实……您并不希望杀掉雪莉吧?” “我一直不希望看到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安室。”神院度转过头注视着安室透,安室透从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和志保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时间门会催化出很多东西,动物都有着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那么……我也在此列之中吗?安室透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将话问出口,大概是因为无论他得到的答案是“是”还是“否”,是真实还是谎言,都无法改变他真正想要做的事,只会让他……心生“动摇”:“抱歉,雅文邑大人,早知道的话,我就选择稳妥一点的方案了。” “无妨,不用在意,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神院度摇了摇头,笑着安抚道,“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查看的。” 就在这时,神院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出的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库斯塔?” 安室透站在那里,看着神院度的表情随着电话中库斯塔的讲述,逐渐变得疑惑起来:“你是说有人被劫持了?” “没错。”库斯塔躲在人群的最后,瞄了一眼前面一手拿枪挟持着人质,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好像控制器一样的东西的不修边幅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据他所说,他还在车上安了炸弹,他的手上确实有着一个控制器模样的东西,只不过就像是自己组装起来的一样粗糙而简陋,貌似上面只有一个按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又是因为什么?今天未免也太精彩纷呈了点,炸弹的出场频率也太高了吧?”神院度叹了口气,“这辆列车还真是多灾多难。” “具体的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潜逃的炸弹犯,想要报复社会,本来他没打算这么快就动手的,结果似乎是被之前的爆炸刺激到了,所以头脑一热……”库斯塔努力地从这个炸弹犯颠三倒四的话语中提取着信息,“话说这个人我在餐厅碰到过,当时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因为要去追贝尔摩德,所以就没有在意,没想到……” “能找机会将控制器夺过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人……”库斯塔纠结着试图找到了一个形容词,“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我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激怒了他,那个控制器看起来也很脆弱的样子,我和玛克现在的位置是在人群的最后,想要靠近稍微有点困难,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库斯塔向玛克投以了询问的目光,得到了玛克摇头的回复后,她继续补充道:“我和玛克看了好几个炸弹有可能会放置的地点,但是都没有发现炸弹的踪影。” “都站在原地不许动,谁也不许跑,不然小心我将你们都炸上天!”隔着手机,炸弹犯暴躁到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都模糊地传了过来,神院度露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对着库斯塔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5号车厢。”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保持联络。” “雅文邑大人,是前面出事了吗?”安室透的面色一沉,他虽然没有听到库斯塔的话,但从神院度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他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啊,有个潜逃的炸弹犯,挟持了一车厢的人。”神院度的目光在车厢内转了一圈,都炸上天……几节车厢内的布局都大差不差,如果库斯塔和玛克检查了公共区域没有发现的话,除了炸弹在私人空间门的可能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神院度的眼睛看向窗外,窗外后退的景色透过窗户与他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是在外面。 “雅文邑大人?” “走吧,安室。”神院度偏过头,冲着安室透狡黠地眨了眨眼,“带你去拯救世界。” “哎?”安室透错愕地睁大了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神院度向着前方走去,他下意识的就追了上去,“等等我,雅文邑大人。” 因为之前以为发生了火灾的缘故,所以6、7、8三节车厢内空无一人,只能看到一些散落在地的东西,安室透跟在神院度身后两步远的位置,目光游移地落在神院度的后背,似乎稍微有点出神,又好像是在纠结什么难解的问题,以至于在神院度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好悬没有刹住车直接撞上去。 还没等他的心虚冒出来,他就看到神院度朝他伸出了手:“介意将枪借我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但是您这是要?”安室透将手/枪放到神院度的手上,只见神院度将手指伸进护弓,咔嚓一声利落地打开了手/枪上的保险,食指悬停在了扳机的上方,抬起手臂对准了列车们防护锁的位置,只听“砰”的一声,门锁上爆开两道电弧,随后冒出来了一股焦糊味。 神院度随手将手/枪递还给了安室透,然后上前一步,将门把手下压,向外推开。下一秒,车门就在列车的高速行进中被重重地一掀,拍在了列车的外侧,门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声音,狂风搅动着空气,车内的纸张、装饰的鲜花……都在空中飞舞着,从神院度的身侧掠过,被卷出了门外,飞往了更为广阔的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一把抓住了神院度的手腕,他的心脏怦怦直跳,要不是知道神院度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他差点就准备用力地将其拉回来了,“您要做什么?!这太危险了!” “别担心,只是准备证明一下我的猜测。” “猜测?” “从库斯塔的形容来看,这个炸弹犯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或者更该用紧张不安来形容,如果他真的安放了炸弹,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让炸弹离他太远的,防止发生他无法预料的情况。而库斯塔又没在附近发现炸弹的踪影,你觉得他会将炸弹藏在哪里呢?” “如果是我的话……”安室透沉吟片刻,“放在自己的房间门里,一旦要是被检查出来,不管他是怎样的打算都会落空,那么最不会惹人注意,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是在这里。”神院度示意安室透松开手,他单膝跪在地上,戴着手套的手压在门口边缘的位置,然后弯腰低头向下看去。在旋转的车轮和行驶的隆隆的声中,他看到了在列车底座上闪烁的红点,“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列车无法停下,炸弹犯也不会让它停下,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无法拆除炸弹,看来……” 神院度抬头望向车顶,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得另辟蹊径了。” 344. 第 344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十)…… “另辟蹊径?”安室透愣了一下,他顺着神院度的视线看去,很快也想到了和神院度同样的方法,顿时面色一变,“但是雅文邑大人,这可是在列车上,要是不小心失手了……” “相信我,安室,我可不喜欢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安全交到别人的手上。”神院度起身看着安室透,太阳跃过他们的头顶,安室透看着神院度领口领针垂下来的银色装饰链轻微地摇晃着,被风吹散的花瓣在他的肩头短暂地歇了歇脚,然后向着蓝天和云彩飞去,“说句自夸的话,我还从来都没有让你失望过吧?所以,安室……” “只要注视着我就好。” 安室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一向八面玲珑,无论什么场合都能应付得很完美的他罕见的有点难以组织语言,仔细想想,上次、上上一次……好像全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在越沉越深,有时候却又清醒的可怕,就好像坐在沼泽边,双腿已经浸没在了淤泥之中,如果他想要抽身,不过是要挣扎着多费一些力气,不过是要狼狈得弄得满身难以洗去的脏污,总有一天,这些都会消失不见,只剩下记忆在蔓延。 但偏偏,在这片足以吞没人的沼泽中央,有着一块小小的土壤,上面有着一支玫瑰,就像是将周围的所有的色彩都凝聚起来,结成了花瓣上的那一抹红,让人久久地望着,移不开眼神。 即使他知道这朵花早已扎根于淤泥之中,即使他知道只有足够的“营养”才能够供养出如此惊心动魄的花朵,他也总在妄图说服自己,只要他小心一点,只要他能再往前一点点,他就能够到那朵花。 雅文邑……安室透闭了闭眼,然后缓缓睁开,他紫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神院度,描绘着他的轮廓,声音从喉咙中淌了出来:“我知道了,雅文邑大人,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那么让我看看……”神院度抓着门框,身体向外略微探出,观察着列车的外侧,然后发现敞开着的左右颠簸的门原本在内侧有着一个可以用来抓握保证平稳的扶杆,这正是一个很好的着力点。 于是他估量了一下,右脚后撤半步,膝盖一弯,然后猛地起跳,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扶杆上。登时,本就因为列车高速行驶时的风压而几近于要断裂的车门向下一歪,几个固定的钉子崩出,连接处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音,看上去摇摇欲坠。 神院度并没有停顿,只是借用了这个踏板,脚下再度用力一蹬,整个人向上蹿了一截,手指扣住了列车车顶的边缘。下一秒,车门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随着一声巨响,车门砸落在地上,然后翻滚着向后飞出,差点被卷入了车轮下,最终在铁轨上摩擦出了火星,划出了长长短短的痕迹。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扒着空空荡荡的门边,抬头看着挂在那里的神院度,只觉得有点心惊肉跳。 “放心,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神院度用一种堪称轻松的语气回答道,以前干过的可比这要刺激多了,比如在他和琴酒还是搭档的时候,本来只是去火车上处理掉一个情报贩子,结果不小心遇上了黑手党的报复行动,导致火车在悬崖上发生了爆炸,他和琴酒险而又险地跳了下去,直接致使他们在大雪纷飞外加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来了一场“荒野求生”,与之相比,现在这个情形可温柔多了。 神院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手臂用力将自己拉了上去,在站稳身体之后,他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看着近在咫尺的6号车厢,拿出了手机:“库斯塔,能听到吗?风稍微有点大。” “可以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还好,至少没有什么不识相的傻子。”库斯塔瞥了一眼前方的景象,一下子就看到了面露焦急之色的江户川柯南,显然他也担心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神经质的炸弹犯会不会忽然之间哪根神经搭错了,就准备和所有人同归于尽,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不过你说风……你现在在哪?” “大概在你头顶。” “咦?”库斯塔下意识地往上看了一眼,“炸弹在上面?” “不,是被安在了车厢的底座上,在列车没有停下来的情况下,没有办法拆除,所以我准备换个方法。”神院度向前走了两步,刻意放轻了脚步,“现在是需要你提供情报的时候了……他在靠窗的位置吗?” “侧面正好是第三扇窗。” “位置。” “距离通向5号车厢的门大概4米远的位置。”库斯塔眯着眼丈量道,车厢的构造在她眼前仿佛形成了一张模糊的平面图,“除了他手里的人质之外,周围的人因为害怕都不敢离得太近……哦,对了,江户川柯南倒是在最前面,说真的,这家伙怎么总往一些危险的地方钻?” “毕竟是侦探。”神院度轻笑了一声,慢慢走到了库斯塔所描述的方位,然后慢条斯理地将领口的领针取了下来,细细的银色链条在他的手指上缠绕了两圈,攀附在了荆棘指环上,领针垂下在空中摇摇晃晃,在阳光下仿佛在流淌着光,“记得告诉琴酒一声,让人将那扇掉下来的车门回收掉,我可没有办法解释我为什么带了枪上车。” “我知道了。” 神院度挂断电话,站在列车的边缘,蹲下身用手指扣住,在心中默念着倒计时: 三。 耳边的风声仿佛安静了下来,连蒸汽列车车头飘出的蒸汽似乎都放缓了上升的速度,云朵逗留在了太阳身边,依依不舍的不想要离去,只有一声一声的心跳变得清晰可见。 二。 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好像变得澄澈而又透明,如同一面奇异的镜子,五彩斑斓的世界从中显现,却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世间万物都在里面变成了凝固的时间。 一。 神院度的肌肉绷紧,被姿势所拉扯着的西装裤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他腿部的线条,裤腿的位置提高,遮遮掩掩地露出了一截脚踝。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随后小腿一蹬,力量瞬间爆发出来,让他的身体几近于悬空。 神院度松开一只手,然后腰腹一扭,在半空中翻转身体,另一只手落下,重新抓紧,却与最开始的位置发生了互换,凭借着惯性,他的身体顺势下落,然后一脚重重地踹在了玻璃上。 “哗啦!” 正在焦急地想着解决办法的江户川柯南惊愣地抬起头来,他看到无数的玻璃碎片反射着太阳的璀璨的光,像是下了一场太阳雨。阳光落在神院度的身后,冲矢昴在这一刻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同,他墨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眼前回放着在万圣夜的那天,神院度也是如此降落,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都仿佛携带着光,让人想不起其他,分辨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能让人感到目眩神迷。 神院度松开手,借着冲击径直地踹向炸弹犯,炸弹犯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命中,他的眼前一黑,头上一股剧痛传来,身体向着一侧倒了下去。人质摔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连滚带爬地朝着远离这里的方向跑去。抢劫犯手中的控制器飞出,手/枪也掉落了下来,而在神院度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又清晰。 看起来材质确实不怎么样,像是自制的样子,要是落地不小心碰到了触发键的话……这叫什么?人才都在组织之外吗?要是组织那些都快要给他们详细写出出门该迈哪只脚,就这样还能失败的家伙能学学就好了。 神院度的手指动了动,领针从他的手中掷出,化作一道流光,贯穿了下落的控制器的边角,然后去势不减地带着它朝着墙壁飞去,银链摆动着纠缠上了墙上突出的衣钩,控制器下落,安然无恙地悬挂在了那里旋转着。 是谁?!抢劫犯晕头转向地趴在地上,他没有看清楚来人,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动被打断了,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要来坏我的好事?!他死死地咬着牙,怒火好似喷发的火山,在顷刻间充满了他的大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伸长手臂一把抓住了掉落的手/枪,下一秒,他就惨叫出声,在滴落的汗水和因为疼痛而生理性冒出的眼泪中,他看到一只黑色的皮鞋踩在了他的手背上,随后,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轻巧地从他手中取下了枪:“不要玩这么危险的玩具嘛,不然的话……” 江户川柯南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神院度直起腰,一只手从容地整理了一下领口,另一只手上的手/枪优雅地转了半圈,然后随意地指向了脚下人的脑袋,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往常那种熟悉的微笑,就跟偶尔遇到他们打招呼时没有什么不同,他看不清神院度垂下的眼中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可是很容易会擦枪走火的。” 江户川柯南忽然之间感到了遍体生寒。:,,. 345 第 345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十一…… 这怎么可能?江户川柯南勉强扯了扯嘴角, 只觉得自己指尖冰凉,不安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细思恐极如同一只只蚂蚁,密密麻麻地爬上来, 他怎么能那么想?神院先生……神院先生怎么可能像琴酒呢? 江户川柯南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琴酒的时候, 他从琴酒的眼神中感知到的, 是他好似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人是死是活的冰冷, 否则他也不会在看到好像在找什么人的伏特加时,悄悄地跟了上去。 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却仿佛在神院度的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 这并不是指神院度与琴酒有多么相像, 只是那种微妙的既视感,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应该只是错觉吧?他和神院先生认识了那么久, 如果神院先生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想必早就暴露了, 而且……而且灰原不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吗?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概是因为今天列车上有组织的人,他必须小心谨慎地不要暴露自己, 同时伪造宫野志保的死亡, 所以绷得太紧了吧? 对, 一定是这样没错。江户川柯南找出万般理由安慰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本不想要往这方面去想,最后终究是长久以来的信任压倒了他心中升起的怀疑, 神院先生不会是…… “你这个家伙!”炸弹犯的表情扭曲,他看到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原本眼中的恐惧全都消失不见,取之而代的是激动、庆幸、鄙夷与厌恶,他就觉得整个人好像被剥光了一样, 强烈的羞耻和羞辱感让他的脸皮火辣辣的疼,他用另一只手能自由活动的手向神院度的脚腕抓去,意图将神院度掀翻下去,“我要宰了你!” “哦?是吗?既然这样说了……”神院度只是后撤了一步就让他的打算落了空,然后他再度抬脚,鞋底重重地落在了炸弹犯的后脑勺上,只听“嘭”的一声,炸弹犯的脸正面吻上了地面,首当其中的就是他的鼻子,随后牙齿磕破了嘴唇,隐隐有些松动,当即又是一声惨嚎冒了出来。 神院度松开脚,炸弹犯抬起头,艰难的转过身看着神院度,鲜血淌了他满脸,和灰尘、冷汗还有分布不均的青紫混杂在一起,显得滑稽又可笑,但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情绪却是怨毒的,然后他就直面了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神院度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后半句话:“不斩草除根是不是就有点不妥当了。” “就凭你?有本事你就开枪啊。”炸弹犯半是嘲笑半是挑衅地说道,在他看来,有这么多人看着,神院度是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开枪的,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吓唬他罢了。 “都这么盛情邀约了,我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不懂礼貌?”神院度似乎是开了个玩笑,他拿着枪的手略微向下倾斜了一下,然后在炸弹犯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手指缓缓下压,像是在给什么人照相一样微笑着说道,“来,看这里。” 不可能,他不敢开枪的。炸弹犯死死地盯着神院度,胸膛起伏着,在心中一遍一遍重复道,然而当他看到神院度的眼睛时,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却在顷刻间侵占了他的所思所想,他看到了一片以冰凉作为底色的无光的海面,他就如同一滴小小的水滴,就算掉落进去也不会掀起任何的波澜,只会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吞噬殆尽,这家伙……这家伙…… 炸弹犯的喉咙发出了咕噜一声,瞳孔放大,面上终于露出了恐慌和惊惧的神色。 是真的会杀了他! “砰!” “啊啊啊啊啊!” “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猛地扑过来,他够不到神院度的手,于是搂住了他的腰,“住手!” “怎么了?柯南。”神院度低头看着江户川柯南,在注意到他紧张的神色之后,他顿了顿,然后了然地摊开手,手/枪挂在他的手指上晃了晃,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我只是吓一吓他。” 枪的保险是关上的,确实不会射出子弹,那惨叫声……江户川柯南扭头向炸弹犯看去,发现他拼命地向后退去,后背抵着墙缩成了一团,望向神院度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只是以为自己被击中而表现出来的精神异常吗?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着神院度,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引得神院度眨了眨眼,貌似是以为他被吓到了,于是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 江户川柯南收回视线,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反而仿若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面,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这真的只是他想多了吗? “柯南!”圆谷光彦几人跑过来,围在江户川柯南和神院度身旁,吉田步美偷偷地瞄了一眼被几个人绑起来的炸弹犯,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然后仰头看着神院度露出了星星眼,“神院先生超级帅!” “是吗?” “嗯嗯!”吉田步美用力地点了点头,用拳头在眼前挥舞了几下,“一下子就把坏蛋打倒了呢。” “多谢夸奖。”神院度摸了下衣兜,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库斯塔塞进去了几块水果糖,他拿出来在吉田步美他们面前摊开,半透明的糖纸包裹着里面不同颜色、形状的糖块,显得十分好看,“这是给勇敢的小孩子的奖励。” “哇!谢谢神院先生!” 正在思索着什么的江户川柯南突然感到嘴里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拿舌头滚了滚,浓郁的葡萄甜味顿时蔓延到了他的整个口腔。江户川柯南愣愣地看着神院度早已细心地摘下了手套,指尖夹着糖纸朝着他晃了晃:“味道不错?” 江户川柯南的嘴唇动了动,眼底似乎泛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啊。” “那就好,好了,快过去吧,毛利小姐一直在找你。”神院度朝着前方示意了一下,毛利兰正担心地从人群中挤过来,他的目光掠过毛利兰的身后,在压低的帽檐下捕捉到了一缕一闪而过的金色,安室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混了进来。神院度的唇角勾了勾,然后向列车员招了招手,“列车员先生,能麻烦过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啊?哦,好的。”列车员和神院度避开因为劫后余生而激动万分的人群,走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神院度低声说道,“炸弹在列车下面。” “咦?!”列车员用手捂住嘴,将声音堵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旦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恐怕又是一场混乱,“难……难道还会爆炸吗?” “还不清楚,虽然现在控制器在我们手上,但是并不能排除还有其他引爆的可能。”神院度平静地说道,列车员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由的冷静了一些,“以防万一,还是找最近的车站停下,然后提前打电话给警察,安排拆弹的人员过来。” “好……好的,我这就去通知列车长。”列车员急匆匆地向着驾驶室跑去,不一会,广播里就响起了播报的声音,说明列车会在前面的临时站台停下,很快,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这辆饱经摧残的列车终于停了下来,众人争先恐后地下了车,看他们的样子,不少人从此以后会对列车留下非常浓厚的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神院度的手搭在额前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旅行泡汤了,而且他还有了一项重大损失:他的领针连同控制器被当作证物一同带走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你可以不用在名古屋等着了。——Armagnac】 【爆炸了?——Gin】 【这就要看你说的是哪个爆炸了。——Armagnac】 【?——Gin】 【我觉得说不定我会得到来自警察局的第一面锦旗。——Armagnac】 手机那头陷入了沉默,大概两三分钟过后,才迟迟地浮现出了一条信息: 【你还真愿意当那群瞎子的座上宾。——Gin】 【别这么说,这是不可抗力,再说了,做人做事要与人为善嘛。——Armagnac】 【我要吐了。——Gin】 “咦?神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神院度回头一看,发现是刚脱下防爆服的萩原研一,他和身旁的同事说了几句后,就走过来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次是你来拆弹?”神院度也没想到会碰到萩原研一,“已经解决了吗?” “当然,只是一个简易的自制炸/弹,并不复杂,就是位置刁钻了一点。”萩原研一表示这根本不在话下,“其实都用不着穿防爆服,那样反而比较费劲,我差点就卡在下面了……” 萩原研一注意到神院度的目光提醒般地向他身后飘了飘,他顿时心领神会地改口道:“当然,不穿防爆服是不可能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呵。”松田阵平在他身后如同幽灵一般飘了出来,给了萩原研一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你要是敢不穿试试看。” “……我也只是说说啦……痛,痛,小阵平,神院在这里就给我点面子嘛。” “两位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神院度朝着松田阵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假装没有看到萩原研一求助的眼神,“这就是挚友吗?” “现在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吗?袖手旁观是会死人的啊!” 346. 第 346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十二…… “哎?制服了那个炸弹犯的是你?”萩原研二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他已经从别人口中大致了解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是有人挺身而出救下了乘客免于炸弹的危害,“虽然很想说做的好,但是这太危险了,下次有可能的话还是别冒险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旦炸弹爆炸,造成列车脱离轨道,那就是重大事故了吧?”神院度的语调轻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刚才做过剧烈运动的人,甚至还能从容地应付时不时走过来向他表达感激之情的人,而且这辆列车上非富即贵的人并不少,没过多久,松田阵平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多出了一小摞名片。 他抱着臂有些微妙地想着,就算神院度不是组织成员,这家伙也完全不能小看,他仿佛看到每一个走过来和神院度交谈的人,在交谈过后,脑袋上方都出现了好感度up的进度条,这家伙的交际能力是不是太过强大了点?他原本以为萩原研二就够可以的了。 而且还不分男女老少。 “你觉得前一场爆炸也是他做的吗?”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如果是为了警告其他人,表明自己真的会动手的话,也挺说得通的。” “这种事在审讯过后就会知道了吧?”神院度顿了顿后补充道,“不过在有枪的情况下,应该不需要这样多此一举,除非……” “愉悦犯之类的吗?”萩原研二慢半拍恍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克制地打了个哈欠,“也就是说这辆列车上除了一起凶杀案之外,大概率还发生了两起炸弹袭击事件……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吗?” “大概是侦探和罪犯的双向奔赴吧。”神院度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然而还没等萩原研二捕捉到,就听到了神院度紧接着的下半句话,“你们最近很忙吗?” “怎么看出来的?”萩原研二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很明显吗? “你们……不,主要是其他人……”神院度沉吟片刻,委婉地说道,“有种工作了三天三夜,接下来还得继续加班的绝望感。”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同时感觉膝盖上好像中了一箭,说起来,他们确实已经在警察局待了三天了,连吃饭都是靠着便利店的便当和炒面面包度过的,萩原研二现在万分怀念家里软绵绵的床,而对比起来…… 萩原研二幽怨地看着神院度,幽幽地说道:“神院,你是在炫耀吗?一定是在炫耀吧!” “咳,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神院度撇过脸去,用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只不过声音中带上了十分明显的笑意。 “真的?” “真的。”神院度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明明一直在笑,从来都没停过!” 江户川柯南在不远处来回打量着神院度和这两名警官,看他们的态度,似乎是很熟络的样子,认识的时间绝对不止一天两天,而且这两位警官他还有点印象,是曾经摩天轮爆炸案的当事人,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所以事情绝对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对吧?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正是怪盗基德,刚一接通,抱怨的话就从电话里冒了出来:“怎么回事啊?!又是爆炸又是□□的,你是惹上了什么危险的家伙?要不是我提前在货厢里藏好了滑翔翼,现在我就变成焦炭了啊!” “因为我想是你的话,这种事情肯定不用我来提醒嘛。”江户川柯南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道,“是谁?” “就是那个金色头发的侦探,我记得他说自己是毛利小五郎的徒弟?”怪盗基德——黑羽快斗回忆着说道,“他自称他的代号是波本。” 果然如此,安室透就是组织的波本。江户川柯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要说他心中之前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其实是有的,尤其是安室透,在当时烟雾刚冒出来的时候,是安室透第一个喊出“着火了”,并指示大家往前面的车厢跑,而且如果说谁最有可能碰到事务所的电脑,排除黑客入侵的情况之外,安室透无疑是最靠近的那一个,而现在,得知了他是波本,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 “还有一件事,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说‘我’以前和雅文邑的关系不错,所以才一直躲藏着不肯出来,就是害怕被对方发现。” “什么?”江户川柯南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悸,这句话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是安室透觉得宫野志保这么长时间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躲藏藏,就是担心会被雅文邑找到,二是……他口中的雅文邑就在这辆列车上! 他迅速地回忆起了在土门康辉的事件中看到的身影,当时他说雅文邑是白色头发时,灰原哀并没有反驳,但今天在列车上他并没有看到与之相符的身影,是像贝尔摩德一样也做了伪装吗?或者…… 他在跟灰原哀提到雅文邑时,她的态度总是有些奇怪的矛盾,再加上她曾经对自己耳提面命了好多次,让他不要那么冲动,多次向他表明了组织的危险性,如果她当初考虑到不想让他那么早就深入组织……她有没有可能即使知道我说的不对,也将错就错的承认下来呢? 江户川柯南想到这里,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灰原哀,他还没来得及问灰原哀究竟去了哪里,但看到她平安出现还是松了口气,可这家伙一向是如果打定了主意不想告诉他,他就很难从对方口中得知真相……对了,还有赤井先生,赤井先生之前在组织卧底过,他会不会知道有关雅文邑的信息? “喂?你还在听吗?” “我在。”江户川柯南勉强按捺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次多亏了你,那么你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销了,别忘了把我给你的手机送到事务所来。” “知道了。”黑羽快斗挂断了电话,顺手将脸上[宫野志保]的伪装撕了下来,嘴里嘟囔着,“臭小鬼,什么一笔勾销,我这么大的罪是白遭的吗?这回明明是你欠了我人情!” “哎?原来灰原在7号车的B室啊,我们还担心了一下为什么灰原还没有回来呢。”江户川柯南刚挂断电话,就听到了吉田步美关心的话语,“那不是那个死掉的大叔的房间吗?确实是空着的。” “因为吃完了感冒药后有点头晕,所以就在那里休息了一下。”灰原哀解释道,一回头正好对上了江户川柯南“你骗鬼啊”的表情,工藤有希子就在7号车B室等着你,结果你根本没来。 灰原哀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但她又不能说出她一直躲在7号车A室,即神院度的房间里,于是她凑近江户川柯南,用气音解释了一下:“一开始我躲到了卫生间里,本来想服用解药恢复成大人的面貌的,但是忽然空气中弥漫起了呛人的烟雾,我正打算偷偷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一露头就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大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所以我就重新躲了回去……现在看来,那是你让怪盗基德伪装成了我的样子?” “嗯,现在[宫野志保]随着货厢的爆炸,在组织眼中应该已经彻底死掉了。”江户川柯南小声说道,“暂时已经安全了。” “下次有这种事情早点告诉我!”灰原哀的额头上冒出了两个井字,“我可是吓了一跳,惊慌了一路好吗?!” “主要是我们一开始也不确定那群家伙是不是在列车上,我还是接到了妈妈的邮件,才知道贝尔摩德上了这辆列车。”江户川柯南解释道,他左右看了看,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安室透的身影,“我们也确定了安室透就是组织的成员波本,不过这次之后,他应该就不会再回到波洛了吧?” 灰原哀的头顶飘出了一排省略号,而贝尔摩德隐藏在人群中,看着她握紧了手上的手机,她刚才给琴酒打完电话,报告了雪莉被炸死的事情,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少年侦探团的几个人,而其中还有她非常不想要看到的灰原哀,原来工藤有希子是在拖住她,她所发现的那些计划也都是他们故意演给她看的,为的就是在波本的眼前表演一出雪莉被炸死的戏码……真是完美的角色分配啊,有希子。 “赤井死亡前后的详细资料,能再让我看一下吗?”安室透压低帽檐,对贝尔摩德说道。 “好,你还没放弃赤井秀一没死的想法吗?” “怎么可能放弃?”安室透想到烟雾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绝对和赤井秀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那就是赤井秀一本人,“看来要重新调查一遍了。”:,,. 347 第 347 章 漆黑的特快列车(完)…… “虽然早就猜到这趟旅途会不顺利, 但我还抱有了那么一丝希望。”库斯塔唉声叹气地说道,“本来还想尝尝车上的点心怎么样,现在全泡汤了。” “少吃点甜的没有坏处。”玛克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小包饼干塞给了库斯塔, 然后看着陆陆续续离开车站的人群向神院度询问道,“雅文邑大人, 我们还去名古屋吗?” “已经走到一半了, 现在回去岂不是很亏?”神院度扭开瓶盖, 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 然后笑着说道,“看看最近的一班车是什么时候, 原定计划不变。” “好耶!”库斯塔欢呼了一声,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话说江户川柯南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 “你居然发现了?” “我当年的演技课好歹有14分啦(法国是20分制), 总不至于这点都看不出来,江户川柯南还嫩了点。”库斯塔不满地说道,“难道是我们有哪里暴露了吗?” “大概是因为我。”神院度平静地说道,他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有特意掩饰什么,展现在江户川柯南面前的也确实是他真实的一部分,只不过江户川柯南出于信任抑或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会下意识的对此“视而不见”, 就好像你不会怀疑一个日常与你相处的人会是一个坏人一样。但与此同时,疑问和不安是会累积的, 尤其江户川柯南还是一个观察力敏锐的侦探,只要有一点点能够打破这层迷障的东西出现,那么他之前所有感受到的异样都会像开闸的大坝一样倾泻出来,“不过现在大概只是一个萌芽罢了。” “要想点办法……”玛克隐蔽地在自己的脖颈前挥了下手。 “不用, 我还挺期待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的。”神院度想到了在列车上遇到的赤井秀一,刚才警察统计了上车的乘客人员名单,他没有在其中发现赤井秀一的名字和相符的身影,而中途他确实是以自己本来的面貌出现在他眼前的,也就是说车上有人帮他做了易容,至于那个被炸死的[宫野志保]是怎么回事,他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要是有乘客的名册就好了。” “名册吗?”库斯塔眨了眨眼,她强忍着自己得意的小表情,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册子来,“你说的是这个吗?” “库斯塔?”神院度惊讶地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后,表情化作了一片全然的笑意,“你怎么想到拿这个的?” “因为贝尔摩德提过乘客的人员名单这回事,虽然最终我没有答应,但既然她会提到,那就肯定有点用。”库斯塔隐晦地挺了挺胸膛,她的判断方式还挺简单的,可俗话说的好,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至少现在就用到了不是吗? 名册上的名字是根据车厢号以及房间门号排列的,神院度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冲矢昴和工藤有希子,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误:“既然赤井秀一没有想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小侦探的意思,那我们也没有必要横插进去,打破他们的友好交流。” “虽然但是……他们真的能好好交流吗?”库斯塔欲言又止,止又言欲,目光中透露出了深深的怀疑,“感觉赤井秀一也没有将安室透就是波本这件事告诉江户川柯南。” 卧底在组织中并不是一个罕见的东西,但怎么说呢,如果有一张卷子,这群卧底在“内耗”这一门课上的分数想必会得到满分的成绩,还是这张卷子的上限只有一百分,而不是他们的能力只有一百分的那种。 要知道其实有不少卧底的身份在组织的部分高层眼中是明晰的,他们偶尔会接到一个卧底干掉了另一个卧底这样的报告——这也不奇怪,能来卧底的能力都挺不错的,他们想要获得更有价值的情报就必须竭尽全力,而在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卧底眼中,这就是组织的中坚力量,不找机会干掉他还等什么?所以其实一算下来,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卧底可不在少数。 当然,确切的说,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机构的卧底互相之间门可不认为对方是自己人,纵使知道了对方是卧底,举报掉本该是与自己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伙伴”,以期让自己获得更高的地位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哪一天他们要是能互通有无……估计是尘埃落定、结局即将到来的时候了吧? “照目前来看,很难说。”玛克推了推眼镜,客观地评价道,光是看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就能从中窥见一二来,让安室透主动给赤井秀一情报?笑话,安室透恨不得赤井秀一哪天进门的时候左脚绊右脚,摔倒之后当场去世呢。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是对我们有利是吧?”库斯塔一边拿着手机订票,一边总结道,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江户川柯南到底是怎么想的,又知道了多少,她也不认为江户川柯南一个小孩子……好吧,一个高中生,能改变的了什么,“好了,下一班车在四十分钟之后,我们可以取完票后在附近逛一逛,等到了名古屋,我一定要去大须商店街好好吃一顿,我好早就看好那里的冰淇淋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有什么事……”神院度的目光扫过远处几乎辨认不清的粉色头发的身影,意味深长地说道,“也是在我们回来之后了。” 另一边。 江户川柯南在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之后,就跟毛利兰说了一声自己去找阿笠博士,然后好像不知疲惫一样跑出了门,脚下却直奔工藤宅的方向而去。 赤井秀一好像早就预知到了他的到来,毫不意外地把他放了进来,然后淡定地说着:“男孩,你先喘口气。”并顺手接了一杯水递给了江户川柯南。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接过水杯,将其一饮而尽,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赤井秀一,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雅文邑这个代号吗?” “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根据波本所说的,雅文邑今天很有可能也在列车上。”江户川柯南郑重地说道,“赤井先生你有看到他吗?”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男孩。” “为什么?”江户川柯南皱着眉,他自觉自己已经认识了组织很多代号成员,也充分了解了组织的庞大和黑暗,为什么他不能够知道?但相比于最初,他已经没有那么冲动了,于是他认真思考了一番后,谨慎地问道,“是雅文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要说特殊的地方自然有,但是我一直觉得,对于雅文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你并不知道他。”赤井秀一说出了一句有些拗口的话,“不然的话,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展露在对方的面前了。” “所以你果然认识他。”江户川柯南下了定论,“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赤井秀一顿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出声来:“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吗?” “土门康辉的那次事件中,出现了好几个代号成员,而从当时听到的对话来看,他大概率和琴酒的地位是等同的……赤井先生,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希望你能告诉我。”江户川柯南闭上眼,手指攥紧,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雅文邑,我……是不是见过他?”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自己想要从赤井秀一这里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如果神院度真的是……那他之前所做的那些算什么?全都是伪装出来逗他玩的吗?他万般努力不想要将神院度牵扯进来,是不是看起来就跟一个笑话一样? “当然。”江户川柯南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这才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后半句话,“你不是在事务所对面的天台上曾经见过他吗?” “赤井先生!” “男孩,作为侦探,要自己去追寻真相不是吗?” 江户川柯南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滴水不漏的男人,他现在十分理解有时候茱蒂老师的心情:“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江户川柯南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赤井秀一不知为何勾了勾唇角,他向后坐在椅子上,然后撩起了衣摆,刀尖并没有刺破他的皮肤,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痕,现在已经稍微有点肿起来了,触/手摸上去带着点滚烫,随着呼吸伴着腹肌一起一伏,将成熟男人的色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伤势在赤井秀一看来完全是可以忽略掉的,他放下衣摆,感受着上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隐痛,闭上的眼睛中却掠过了一抹兴奋,江户川柯南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他想说的话呢? 我终将找到一切的答案,雅文邑。 348 第 348 章 名古屋(一)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是?”他们在抵达了名古屋之后, 先将行李放到了酒店,库斯塔坐在镜子前,认真地给自己的头发盘了个团子, 然后将帽子扣在脑袋上,满意地打量了一番后, 向神院度询问道,“我不太想去热田神宫,总感觉这几年去过不少神宫、寺庙之类的地方,结果对我们的运气没有半点帮助。” “日本的神宫应该也不会保佑一个意大利人吧?”玛克将行李箱塞进柜子里, 准备等着晚上回来再打开,听到库斯塔的话随口吐槽道。 库斯塔陷入了沉思, 库斯塔恍然大悟:“你说的对,那热田神宫我们就更不必要去了, 所以我们去哪里玩?” “不管去哪里玩,总要先吃饭。”神院度拿着手机搜了一下, “当地的特色是味增和鳗鱼饭三吃, 我看有家店的评价还不错,离这里也不远。” “出发出发, 晚上的时候去大须商店街,那里的吃的也很多,大须观音寺也在那附近……日本的寺庙什么的可真多,感觉走到哪里都能看见。” “你其实就是来逛街吃东西的吧?”玛克的眼睛一眯,迅速看穿了库斯塔的想法, “你是不是还想去[名古屋PARCO]?” 名古屋PARCO的规模是全日本最大的, 总共有三个场馆,名牌的服饰和包包在里面应有尽有,而且那周边正是一个商圈, 各种代表性的建筑——比如绿洲21——也在不远的地方,库斯塔想去那里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当然了,你看我的衣柜都有多久没更新了?”库斯塔理直气壮地说道,“上次的巴黎时装周我都没去,自然要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回去。” 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好了,行程一会再讨论,我们先去吃东西。”神院度如此说道,他们又不是很着急,有的是时间门可以用来慢慢讨论,于是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酒店,向着神院度看好的那家店走去。 店面并不是十分现代化的装修,反而透着几分家庭的温馨,店里的人很多,看来网上的评价并不是弄虚作假,他们来的时间门刚刚好,有一桌正好吃完,帮他们免去了等位的烦恼。 神院度看了看菜单,点了味噌锅烧乌龙面、味噌炸豬排和鳗鱼饭三吃,考虑到进店时他看到菜的分量并不大,又多加了一份招牌蛋包饭和炸鸡翅,等将菜单还给服务员之后,没让他们等太长时间门,菜就上齐了。 “嗯……是和东京的味道不太一样。”库斯塔夹了一块炸猪排,放在嘴里品尝着说道,“味道要更浓郁一点,外面的面衣居然不是脆脆的,而且里面的肉好厚实,是特意做成这样的吗?” “我可以尝试一下。”玛克将乌龙面分出一小碗递给库斯塔,库斯塔就是一个遇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试试看的性子,“但是这个厚度的话……我首先需要买一口深点的锅。” 玛克并不常做炸物,因为他们都不喜欢将家里弄得到处都是油的味道,而且收拾起来也很麻烦,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是不可以。 “也没有惊艳到那种程度啦。”库斯塔挖了一大勺鳗鱼饭塞进嘴里,面颊鼓鼓地说道,然后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定格在了那里,不停地眨着眼睛,眼泪汪汪地说道,“芥末放多了。” 神院度将纸巾往库斯塔那里推了推,看着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慢点吃。” “咳咳,这里的芥末好辣,但是鳗鱼挺新鲜的。”库斯塔将鳗鱼饭吃光了大半,然后往剩下的三分之一里倒进了煎茶,用勺子搅了搅后,皱着眉看着神院度眼前没用多少的餐食问道,“雅文邑,这个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我只是觉得……”神院度的目光朝着角落瞥了一眼,“那边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咦?眼熟?库斯塔眨了眨眼,暗中打量了一下神院度所说的人,好像确实有点眼熟,但是是在哪里见过呢? “好像是某个搞砸了任务,结果因为害怕而逃走了的家伙?”玛克回忆着说道,“原来跑到了名古屋来吗?” “既然看到了,要顺手解决掉吗?” “不,有人负责这件事,别忘了我们只是来旅游的。”神院度毫不掩饰自己不想干活的意愿,“不过我们大概要速度快点了,如果不想要被血溅一身的话。” “好吧,我早该知道安生不了。”库斯塔愤愤地咬了一口炸鸡翅,神院度简单吃了两口,在看到对方有想要离开的意图后,他起身抢先一步结了帐,然后走出了店面。 “琴酒,我不是看错了吧?”在对面楼上正用狙击枪对准了门口的基安蒂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了瞄准镜,难道是她眼花了? “怎么了?”琴酒低沉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什么东西焚烧的噼啪声。 “我好像看到了雅文邑……不对,那就是雅文邑,他还抬头冲我笑了,还有玛克和库斯塔,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用管他。”啧,还能是因为什么?琴酒随手拿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着了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打火机向后一抛。 “哦,目标也出来了,你确定雅文邑没有什么别的任务,不会影响到他是不是?那我可就开枪了。” “啊。”散落一地的被鲜血所染红的纸张被引燃,火舌爬上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人的衣角,琴酒缓缓吐出一口烟,抬脚走出了门,将燃烧的火焰掩藏在了门后,“解决掉。” “了解!”基安蒂舔了舔嘴唇,看着在瞄准镜中警惕地左顾右盼的人,愉快地说道,“Bye bye~” “砰!” 琴酒站在街角,任凭嘴里的香烟静默地燃烧着,他的身后远远的传来人们模糊而又惊慌的叫喊,想来是火势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的双手插在兜里,等待着伏特加的回复,目光忽然瞥见拐弯的大巴,大巴车外面用艳丽的色彩涂抹上了一层宣传广告,琴酒墨绿色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然后他拿出手机给伏特加发去了一封邮件。 他的耳边响起了逐渐靠近的警笛声,从他的眼前呼啸而过,琴酒抬手压低帽檐,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没过一会,一辆保时捷356A低调地开上路,缓缓地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那是基安蒂?”库斯塔抬头瞅了瞅,楼上此时已经没有了基安蒂的身影,虽然离得很远,但对于熟悉基安蒂的人来说,其实还挺好辨认的,“幸好出来的快。” “是基安蒂没错。”神院度肯定了库斯塔的猜测,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街道对面,而店面附近已经乱成了一片,人们四散奔逃,尖叫声和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为了让他们不显得太过突兀,神院度还帮忙拨打了报警电话,“看见别人在辛苦工作,有没有一种被抓包了的心虚感?” “完全没有!”库斯塔理不直气也壮,“我们刚经历了列车爆炸哎,现在是休息时间门,大不了我给她带礼物回去。” “呵。”神院度轻笑着说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换一家?” “谁都没有她吃的饱。”玛克面无表情地说道,除了他分给库斯塔的那一小碗乌龙面之外,剩下的面他也就吃了一半,而库斯塔呢?在有限的时间门内,她不仅将她的鳗鱼饭吃得一干二净,其他的东西她也没少尝。 “明明是因为鳗鱼饭的分量太少了!”库斯塔试图踩玛克一脚,然后被玛克迅速地躲开了,“那就提前去商店街好了,雅文邑你吃的也不多,那里应该会有很多种类的吃的。” “那就走吧。”神院度自无不应的道理,他向后看了一眼已经到达案发现场的警察,没有在原地做过多的停留,就离开了这片有些混乱的地界。 商店街距离并不算太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们就到达了附近,这里好像没有节假日的区分,什么时间门人都挺多的,除去吃食之外,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 库斯塔一进入商店街就不见了踪影,神院度索性驻足在了一家手工艺品的店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手工绘制出童趣图案的陶瓷扣子,看起来挺有趣的,可惜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库斯塔倒是可以试试,她好像有一条糖果屋样式的蓬蓬裙?“老板,这个是怎么卖的?” “100日元一个。”老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都是我手工绘制的。” “那就要这五个……” “艾蒂安!” 神院度刚转过头,手里就被塞上了东西,低头一看,是三个还冒着热气的章鱼……大丸子,库斯塔手上还拿着一份米粉糕,含糊地说道:“快尝尝看,凉了就不好吃了。” 349 第 349 章 名古屋(二) “别这样看我啦, 甜品有另一个胃。”库斯塔避开了神院度的眼神,用木签挑选了一块黑色的米粉糕,嗯,这个是黑糖味的, “章鱼烧有很多人排队, 应该挺好吃的,三个才两百日元。” 闻起来确实很香, 里面的馅料也很足, 每一个丸子里都塞进去了一整只完整的小章鱼,配合着撕碎的蔬菜、芝士和咸甜的酱汁, 已经能够预估到味道不会差,按照库斯塔的说法是“超值”, 但是……神院度有些欲言又止,他感觉手上沉甸甸的, 这个章鱼大丸子有普通版本的两倍大, 他真不一定能吃得了。 神院度也就是正常男人的食量, 大多数时候他吃到八九分饱就会停下, 玛克知道他的习惯, 每次都会做的正正好好——组织的训练营并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资源也不是无条件供应的,随着年龄的增长, 自然会向着最优秀的那一部分倾斜, 当然, 他并没有经历过要和很多人去争去抢的日子: 孤儿院的院长十分看好他, 有时候他在做一些无伤大雅的略微出格的事时,他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训练营中, 他又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这也是他那一届分外腥风血雨的原因之一,因为教官在看过他之后,就愈发的对其他人感到不顺眼……但这段经历也让他并不是很喜欢浪费食物,除非真的难吃的不得了,比如和琴酒在赏樱的时候买的奶油饼干……决定了,待会分玛克一半好了。 “先来看看扣子吧,你上次不是说衣服上的扣子有点奇怪吗?”神院度示意了一下柜台,库斯塔好奇地看过去,果不其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的那条裙子用现在的话说,是多巴胺的配色,走在街上十分的“青春靓丽”,这就导致在扣子不小心掉了一个之后,没办法随随便便找一个扣子缝上去,不然就和其他扣子以及衣服的整体风格不相符,而且她其实觉得原来的扣子也不怎么好看,现在一想,为什么不一并将其他的都换了呢? “有几个扣子来着……算了,多买几个放着用来换也不错。”库斯塔看了一圈,扣子的花样很多,有圆滚滚的小绵羊、矮墩墩的胡萝卜、五彩的波板糖……对小孩子来说可能有点幼稚,但对成年人来说刚刚好。库斯塔纠结了半天,最终将自己心仪的全都买了下来,店主还额外赠送给了她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被她装进了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对了,我还买了巧克力和变小果汁。” “前者我能理解,但是变小果汁是什么?”神院度用纸巾擦了擦嘴,他在库斯塔挑的眼花缭乱的时候,默默地吃掉了一枚章鱼烧,然后询问道。 “就是一家以《爱丽丝梦游仙境》为主题的店铺,里面有各种爱丽丝、疯帽匠之类的图案的商品,有一种是玻璃瓶的饮料,据说是爱丽丝当时就是喝这个变小的。” “所以东西呢?”神院度挑了挑眉,库斯塔身上除了那个不大的挎包和手上的吃的之外,可是什么都没有。 “玛克也在那里,所以就叫他一起拿着了。”库斯塔解释道,“我这不是去买章鱼烧了吗?” “那你这动作可真够快的。”玛克的声音从库斯塔背后冒了出来,他买了一个可以挂在墙上的柴郡猫的笑脸装饰和红茶,然后顺手将库斯塔的东西拿来一起结账,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库斯塔没影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库斯塔手里只剩下一块的米粉糕,很难说他没有升起一点敬佩来,“小心撑坏了。” “放心,我还留着肚子吃冰淇淋呢。”库斯塔兴致勃勃地说道,“在来之前我就看好了,那家店是现场烘茶的,抹茶口味的最出名,应该也会符合雅文邑的口味。” “你是在给一会逛商场积攒体力条吗?”神院度有些好笑地说道,手上自然地将章鱼烧递给了玛克,示意他尝一尝,同时看了看库斯塔的鞋子,怪不得库斯塔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运动鞋,一早就是这么准备的吧? “既然是出来玩,当然要多尝试尝试。”库斯塔对此振振有词,“有些东西离开了这里就不是这个味道啦。” “诡辩,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神院度笑着说道,“往哪边走?” “应该就在前面。” 库斯塔所提到的店叫甘香房,在这一片很有名气,她要了抹茶冰淇淋,然后又到不知是哪家店买了刚出炉的华夫饼,用冰淇淋一蘸,吃的不亦乐乎。 “咔嚓。”神院度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满了人间门的烟火气,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冰淇淋,抹茶的味道很浓,口感很绵密,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冰碴子的存在,让他本来就不错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回去得换一本新的相册了。” “之前的那本满了吗?”库斯塔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后,提议道,“我们可以把波本他们的照片丢出去。” 神院度并不是所有的照片都会洗出来放进相册中,只有他比较偏爱的一些才会有这样的殊荣,库斯塔早就想将某些家伙从里面清出去了,尤其是某个姓赤井的家伙,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可不行,毕竟是一段经历。” “这段经历不要也挺好。”库斯塔嘟囔道,听到她声音的玛克赞同地点了点头,神院度哑然失笑,刚想说点什么,他们三个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一声,玛克的眉梢动了动,同时接收到消息的情况可不多见,要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么…… 【快看,我得了冰淇淋大赛的冠军!(照片.jpg)——Brdeaux】 波尔多! 照片上的波尔多笑容灿烂,一手拿着一个粗制滥造的奖杯,另一只手比出了胜利的手势,身旁的桌子上有着一个硕大的透明冰淇淋杯,里面堆积着满满的冰淇淋,在杯子上方露出了一个小尖尖,七彩糖条和星星糖撒在上面,红色的草莓果酱淌下来,边上围了一圈蓝莓和树莓,后面还插着一个蓬松的,看起来精致又好吃。 ……但这并不能忽略兰德斯冒着黑气的脸和宫野明美不忍直视的表情。 波尔多!你都干了什么啊?!波尔多! 库斯塔的眉毛直跳,她敢保证波尔多没干什么好事,不然一向性子很好的宫野明美是不可能露出这样一副表情的,而且这个冰淇淋大赛是什么啊?看这个奖杯的样子怎么和当初的那个“最震撼人心奖”那么相似?这个比赛就是你自己举办的吧?甚至这个奖杯该不会就是拿原先的随手改了改吧? “完全不想理他。”库斯塔果断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波尔多不仅脑回路异常,还经常自成一派逻辑,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带进沟里,“这个家伙有干正事吗?” “看这样子就知道没有。”玛克冷酷无情地将波尔多的消息一键删除,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辛苦兰德斯了,尤其在对方还是他的顶头上司的情况下。 ……他怎么记得兰德斯也是间门歇性靠谱来着?玛克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可是会在波尔多在基地大厅里放电影的时候,堂而皇之地提供下午茶的家伙。 嗯,很符合对于法国人的刻板印象。 “人好像越来越多了,正好这里也逛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神院度没忍住将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四周说道,“库斯塔你不是还想要买衣服吗?” “嗯哼,出发出发。”库斯塔兴冲冲地说道,“今天必须买到心仪的款式!” 他们在商场里一直待到太阳落山,月亮挂上树梢,他们将最后一站定在了绿洲21,这里每到晚上都会有变幻的灯光,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神院度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声嗡响,他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点开了屏幕: 【(定位)——Gin】 神院度的表情一肃,周身散发出了一股冷意,等他看清具体位置之后,他缓缓眨了眨眼,眼中冻结的坚冰逐渐融化,甚至还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雅文邑?” “你们先去吧,我有一点其他的事情。” “是紧急的任务吗?” “不。”神院度抬起眼,晃了晃手机,睫毛下的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潋滟的晴光,“只是一个邀约。” 350 第 350 章 名古屋(三) “Midnd Sare, 中部地方广场大厦……”神院度抬头看着这栋名古屋最高的建筑,他在周围没有发现琴酒的身影,于是给琴酒发去了消息: 【你在哪?——Armagnac】 【46楼。——Gin】 神院度挑了挑眉, 然后走进了大厦, 电梯最高只能到42楼,从透明的玻璃能够看到外面下降的景物和建筑, 半分钟后,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神院度根据指示牌上的文字和箭头向前走去,在穿过一条变幻着灯光的隧道之后,他看到了几个自动售票机以及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 “抱歉, 今天42层以上不开放……”工作人员一开始没有看清,等到神院度走近, 他看着神院度愣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询问道, “请问是神院先生吗?” “我是。”神院度点了点头。 “请您跟我来。”男人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这就是花大价钱包下整个展望台,并吩咐其余人一个人都不准有的所要服务的对象,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黑泽先生正在等您。” “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判断出我就是‘神院先生’的?”从42楼去往46楼需要搭乘扶梯,在中途,神院度有点好奇地询问道, “应该会有人不知道上面关闭的消息而误闯进来吧?你是知道了我什么特征?他是怎么跟你形容我的?” “啊, 不是这样的。”工作人员虽然有点奇怪神院度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回答道,“黑泽先生给我看了您的照片。” “……照片?” “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 只是稍微有点没想到。”神院度一只手轻轻扶在手肘处,另一只手虚虚地遮住了自己的嘴,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泛起些许惊讶,随后又化作了一片波澜,“那个家伙……” “您从这里上去就可以了,扶梯会直达46层的展望台。”工作人员将神院度带到了扶梯旁边,然后嘱咐道,“我们会在十点钟的时候结束营业,快到时间的时候我会上去提醒你们的。” “我知道了,谢谢。”神院度踩上扶梯,随着扶梯的运动,他的视野也一点一点抬高,很快,他就到达了46层。 神院度的目光向旁边看去,很轻易的,他就看到了琴酒的身影:他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搭在臂弯处,内里的衣服在他挺拔的身体上将肌肉的轮廓勾勒得清晰,帽子也不见了踪影,长长的银发垂落着,室内微弱的灯光打在上面,似乎泛起了些许光亮,恍惚间仿佛水银一般流淌下来。他听到声音转过头,眼神落到了神院度的身上,声音低沉地说道:“真慢。” “我可是一接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开始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神院度走到他身边站定,故意用感慨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指的是这里的空中回廊……怎么想到邀请我来这里的?” “突发奇想。”琴酒淡淡地说道。 “呵。”神院度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琴酒伸出了手,在琴酒有些莫名的视线中,他的手上下晃了晃,好整以暇地说道,“听说你给这里的工作人员展示了我的照片?” 琴酒可疑地沉默了,他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然后将手机拍在了神院度的手上:“无意中翻到的。” “无意中——”神院度拖长了声音,他没有去看琴酒的表情,而是低头看向手机,他的表情在目光触及照片的一瞬间似乎怔愣了一下,然后取之而代的是些许忽然之间升起的怀念,“是那个时候啊。” 照片上的是一个午后,他后背倚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窗户敞开着,窗帘被风吹拂着在空中飘动,窗边爬进来半截花藤,和煦的阳光照进来,给桌上的花瓶镀上了金边。那时候手机的像素还没有那么高,好像万物都染上了模糊的时间的旧影,慢慢勾起了一点神院度的回忆——即使他已经记不清当时看的书的名字,记不清那是哪一天又发生了什么,但他还记得这间房子: 窗外攀爬的花藤是他亲手种下的; 边缘的衣架上还挂着琴酒和他的外套; 柜子上的相框中没有照片,只有两个歪歪扭扭的简单涂了色的火柴人; 以及…… 在书页的半遮半挡下,小指上影影绰绰露出的银色的荆棘指环。 神院度的眼睛似乎停驻在了上面,他垂下眸,缓缓眨了下眼,手指在手机侧面一摁,屏幕熄灭,将其递还给了琴酒,然后勾起了唇角,“这回扯平了。” “扯平?” “一人一张,很公平不是吗?”神院度的胳膊搭在扶杆上,向着外面望去,大片的玻璃搭成帷幕,五光十色的城市在他们脚下,外面喧嚣热闹,而这里却是寂静无声的。 “那张照片……” “大概也在很久以前。”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差不多的时间。” 琴酒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转过头去,然后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啧,神院度用手一推扶杆,站直身体,沿着天空回廊慢慢踱步而去。 最高处是露天的展望台,夜晚的风安静地吹过来,神院度将手贴在玻璃上,看着街道上的路灯组合成了一道光的河流,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经过考量,他在忽然之间,轻而易举地说出了以往从未说出过的话:“你说,以后我们也找一栋这样的高楼怎么样?这样早上醒得早的话,拉开窗帘,就能够看到太阳从天际升起来,黄昏的时候,又能目睹太阳从另一边、从被染成橘红的天空中一点一点坠落下去……就好像……” 神院度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音节在他的舌头上滚了滚,然后混合着笑意吐了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双眼睛里一样。” “总算不打算掩饰你的野心了吗?”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冰冷的枪口指向了神院度的脑袋,琴酒墨绿色的眼睛在阴影中一片晦暗,辨不清究竟是杀意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雅文邑。” “这能够称之为野心吗?”神院度没有在意抵在他太阳穴上的伯/莱/塔,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从未对你说过谎。” “说谎?”琴酒发出了一声嗤之以鼻的嗤笑,不说谎也不妨碍神院度去误导别人。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手指轻轻一挤,低头叼了一支烟,然后取出打火机,伴随着轻微开盖的声响,火苗窜出点燃了香烟,随后将烟盒递给了神院度。 神院度随手从中抽了一支,牙齿轻轻咬着烟尾,然后朝着琴酒抬了抬下巴:“怎么?连个火都不打算借给我吗?” “哼。”琴酒的喉咙发出了模糊的哼笑,神院度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危险,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只手握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另一条手臂如同捆缚住猎物的巨蟒,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腰,他的眼前一晃,后背撞到了玻璃上,后腰处有一个冷硬的物件抵在那里。 琴酒的拇指压着手/枪的扳机,枪口从神院度的身后指向自己,他微微低下头,唇间香烟跳跃着的萤火触碰到了对方叼着的同样的香烟。 琴酒臂弯处的风衣沿着小臂下滑,落在地上只有微不可察的声音,神院度抬眼注视着琴酒,琴酒也并未回避,深海蓝色的眸子映照在墨绿色的眼瞳中,琴酒只觉得炽烈的渴望如同沸腾的河流,伴随着心脏的跳动,挤压进每一条血管,他滚烫的掌心贴上神院度的侧颈,血管在他的掌心鼓动着,“咚咚”的与不知谁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眸光暗了暗,手指微微收紧,青筋在他的手背上隆起,银色的长发跃过肩头,像是一不留神溜走的一缕绸缎,轻轻而又无声地落到两人中间。 热量仿佛透过躯体、透过相触的肢体传递过来,连带着玻璃都变得温热,霓虹的城市在他们的背后与身下,因为人的存在才有的灯,却仿佛绚烂而又遥远,在寂静中被染成一幅五光十色的背景。 月亮在彻夜不息的城市中似乎也显得暗淡,光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深海蓝色的眼睛中,像是在上面洒下了细碎的星点,神院度的身体略微动了动,却只是被近在咫尺的琴酒用力地在玻璃上压得更紧:“琴酒?” 351 第 351 章 名古屋(四) “这可是危险动作。”神院度一只手伸向背后, 插进琴酒的手指中,意图顶开琴酒若有若无压在扳机上的拇指,“你把保险打开了?要是一不小心走火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成想, 琴酒忽然松开了手, 伯/莱/塔脱落下来,与地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神院度的上半身这回完全贴靠在了两百多米高的玻璃上,恍惚间他仿佛听到玻璃发出了咯吱的响声:“你……” 琴酒的嘴唇微启,香烟落在地上,在他们的鞋尖前摔出零落的火星。他单脚向前一步,皮鞋将香烟踩在鞋底, 膝盖强硬地与神院度的膝盖相抵,神院度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鞋跟却磕碰在了玻璃上, 竟是退无可退,从远处看,他就像是被圈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如同一只蝴蝶被钉在了透明的标本窗上。 琴酒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开合,捂住了神院度的嘴,他的手指擦过了神院度的唇,然后取走了他唇间被引燃的香烟。在神院度的注视中, 他缓缓地将香烟放进自己的嘴里,深吸了一口后, 他取下香烟夹在指间, 呼出了一口烟霞。 灰白色的烟气喷吐到了神院度的脸上,神院度不慎呛入了一口,然后禁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琴酒在逸散的烟雾中注视着神院度的脸,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欲望中混杂着粘稠的恶意涌现出来,琴酒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或者说谁这样认为,谁才更应该去精神病院看看,血腥、暴力、硝烟与不停歇的火焰始终是组成他的一部分,自然本能的欲望也是。 他有耐心去慢慢编织出一张网,坐等猎物一点一点地落入陷阱之中,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面对大多数弱小而又愚蠢的家伙,他根本犯不上费尽心思的去谋划。但神院度是与众不同的,好像“搭档”这个词从诞生之初,就注定了他需要分出去一部分的自己,交换来一片不相符的、布满棱角的碎片,任凭它投入胸膛,打磨着血肉,最后不知是棱角被磨平,还是血肉已经适应了鲜血淋漓,将疼痛视之为平常,抑或是主动空出能够容纳对方的地方,逐渐填补掉自己失去的部分,同时也染上了对方的影子和习惯。 这样在想要将其拔出的时候才会觉得不适应,因为那本身并不属于自己,所以并不像是失去手脚一样,会造成行动上的不便,只是偶尔在停下来的时候,会感觉似乎缺少了点什么,随后泛起的是仿若伤口愈合一般,能够忍受却无法忽视的细细密密的疼痛和痒意。 琴酒能够接受直白的疼痛,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那并不仅仅是“疼痛”那么简单,里面还混杂了太多的东西。即使是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也无济于事,因为那早已变了形状,充满了独属于对方的气息,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对方: 他想要看到神院度除了胜券在握的表情之外,更多的、痛苦的、只在自己掌控中浮现出的濒临崩溃的失控; 想要听到他忍耐的呼吸,听到他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想要看到鲜血流淌出来,想要看到在弥留之际依旧注视着自己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想要看到在死亡到来之际,拉扯着对方从容的,抑或是狼狈的走向地狱的手; 想要……给予他一个吻,堵住所有他不想要听到的话语,亲耳听到他吐露出所有的真实。 只有这样…… 琴酒的眼睛在并不明晰的灯光中暗得可怕,里面是呼之欲出的侵略性,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将每一丝骨血都剖开,他看着存在于神院度眼中的自己,手上的烟已经燃烧了半支,只余一点火光在夜色中摇摇曳曳,好像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自知用于困锁的理智已然摇摇欲坠,扭曲的、直白的、热烈的……膨胀着,叫嚣着想要从躯壳中冲出来。 躁动的心才能从此以后安定下来,不会再有超出控制的情绪和止不住的热望。 “琴酒。”神院度一手推拒着琴酒的胸膛,另一只手抓住了停留在自己脖颈却让自己感到愈发不妙的手——他修剪圆润的指甲已经在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自己的喉咙,与时而闪出的警兆相对的是,在或轻或重的按压下,逐渐变得不适与困难的呼吸与吞咽,“放手。” “放手?为什么?”琴酒的身体微微前倾,低头凑近神院度的耳边,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沙哑,他拿着烟的手触碰着神院度的嘴唇,香烟浅浅地探入唇瓣,被牙关所阻碍,“这不是为你点上烟了吗?” “你……咳咳……”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气,却将烟呛了进来,他的眸光一冷,一只脚向里一收,然后勾住了琴酒的脚腕,用力一拉,同时扯开了琴酒的手,身子一矮,小臂甩到了琴酒的侧腰处。 琴酒的重心一歪,失去平衡倒了下去,但他却反应极快地伸手搂住了神院度的腰,神院度只觉得腰间一紧,被拉扯得一头栽了下去. 香烟掉落在地上,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神院度晃了晃脑袋,用手撑着地面,低头看向身下的琴酒,他的银发在地面上铺散开,幽绿色的眼睛像是盯住猎物的狼,手臂依旧牢牢锁在他的腰间,在夜晚清凉的风中,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服,沿着腰线传递过来,他弓起腰试图起身,却又在骤然收紧的力道中趔趄了一下失败:“琴酒!” “呵。”琴酒只是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神院度的身材很好,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紧实而又并不突兀,宽肩窄腰,显得瘦削又流畅。即使是普通的西装,在神院度的身上也会显得与众不同,或许是一枚胸针,或许是悄悄从口袋中露出的添色的方帕,一点点小小的点缀总会将他区分出来。而且因为他习惯于穿正装的缘故,他里面的衬衫下摆向来会收入裤腰,当他绷紧身体,显示出脊背、腰身的曲线,当他平日里板板正正的衣服被揉皱、弄乱,就会显现出一种颠覆性的刺激和色气。 雅文邑……琴酒咧开嘴,松开了胳膊,然后抓住神院度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神院度能够清楚感受到掌心下心脏的跳动和因为失笑而震动的胸腔,让他感到手指麻麻的。 这家伙……神院度头疼地用手扶了扶额头,他直起腰,目光落在琴酒手上忽然顿了顿,他看到琴酒小指上戴着的银色荆棘指环,他闭了闭眼,翻身而下,曲膝坐在了琴酒旁边,算了:“你这总让我想起在最开始搭档的时候……怎么?在这么久之后,我们还需要重新开始一段磨合期吗?” 在他们刚刚成为搭档的时候,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们并不习惯生活中、生存的领地中突然多出了另一个猎食者的气息,神院度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的,稍微有点睡意又会立马惊醒,虽然他不知道琴酒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但就看他在隐约中透露出的疲惫和在任务中暴躁了不止一点的手段,就知道他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因为晃神和头疼差点导致任务失败之后,神院度就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接着进行下去了,于是在琴酒默认的表情中,他们两个搬入了同一间卧室,至于效果……只能说每天早上看到的卧室的样子都是一片狼藉。 即使在他们熟悉了对方的气息,能够安稳入眠之后,他们的目光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兀地捕捉到对方(比如早上刚一睁开眼)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攻击……这其实本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他们人为的缩短了时间,他们总是在不断地试探、怀疑、犹豫着向前,最终接受了对方。 搭档啊……神院度在眼前伸直手臂,五指分开,灯光从手指的缝隙中穿过来,他注视着中指上与琴酒的头发同色的指环,慢吞吞地想道,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我以为……”琴酒的手臂在身后撑起身体,他看着神院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散伙’?” 神院度微微睁大眼睛,他偏头与琴酒对视,然后慢慢流淌出了笑意,放松地说道:“好吧,是没有说过。” 352 第 352 章 名古屋(五) “不过那个时候, 你是真的有想过要杀了我吧?”神院度的手搭在膝盖上,平静地说道。 按理说,在神院度没有任何背叛的迹象的情况下, 组织没有任何理由处决掉一个即使算上所有代号成员,都是处于顶尖位置的人才,但是对于琴酒来说, 这却恰恰是他难以接受的:神院度在忽然之间不告而别,他不知道前因后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他没有接到任何一封邮件,没有听到任何道别的话, 屋子里的东西也一样都没少, 消失的只是一个人。 消失的只是他的搭档,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听起来挺可笑的不是吗? 琴酒在原地站了很久,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墨绿色的眼睛里泛起一点空旷,随后掀起了呼啸的狂风。他本能的觉得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理智却通过目之所及的一切告与了他截然相反的答案, 他在那一瞬间怀疑起了与神院度所有的过往:神院度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是真实的吗?难道一直以来全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不是……作为“搭档”的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抛下、被丢弃的东西? 琴酒之于雅文邑, 黑泽阵之于神院度,究竟算是什么? 琴酒反反复复地去想, 好像在这一刻他汹涌的情绪彻彻底底地压倒了理智, 他下意识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但是在电话接通后,里面却是一片安静, 安静得他能够听到对方以及自己的呼吸声,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是疯了吗?琴酒的手用力地握紧了手机,他的心在一片静默中不断下沉,沸腾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将他填满,墨绿色的眼睛充斥着一片血色,我竟然在期待他向我做出一个解释?我竟然在期待……一个背弃了我的人向我做出解释?!我还能相信他的话吗?他所吐露出的究竟是诱人的蜜糖还是足以腐蚀掉一个人的陷阱? 雅文邑!手机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屏幕上的光亮起又熄灭,琴酒松开手,任凭其摔在地上,没有去管上面出现的裂痕,然后带着凛然而又血腥的杀气走了出去,怒到了极点反而让他维持了表面的冷静,只有细细看去才能辨认出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哟,这不是琴酒吗?”爱尔兰听着靶场中的声音,从一个战战兢兢的外围成员口中得知琴酒已经在里面待了一天,他的心中顿时泛起了快意来,他看不顺眼琴酒已经很久了,这家伙凭什么这么高傲?就连面对被他当作父亲一样的皮斯克也没有一个好脸色,而现在……呵,活该被看笑话! 他走进靶场,看着满是硝烟味的场地,明知故问道:“看起来你的心情很不好啊,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两个建议。” “滚。” 爱尔兰的脸色沉了一下,他轻蔑地撇了撇嘴,干脆卸下了表面那些假惺惺的伪装——虽然也看不太出来,然后嘲讽地说道:“这么暴躁可不像你,雅文邑呢?该不会是你们起了什么矛盾吧?这可不行,要是影响了任务的成功率……我还是给雅文邑打了电话吧。” 说着,他就将手机拿了出来,故意将按键音放大,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了下去,然后按下通话键放在了自己的耳边:“喂……” “砰!” 爱尔兰瞳孔紧缩,手中的手机被子弹贯穿,迸溅的碎片在手上和脸上划开血痕,鲜血流淌下来,和手机的残骸一同掉落在地上,爱尔兰气血上涌,面目狰狞地瞪着琴酒:“琴酒!你这家伙!” “我已经说了……”举起的伯/莱/塔的枪口散发着硝烟的味道,爱尔兰看到了琴酒暴虐的眼睛,他的身体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寒意,他有一种他要是再多说一个字,琴酒真的会不顾及他代号成员的身份,在他身上开个洞,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之后,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迸发出了一种恼羞成怒之感,“给我滚出去!” “琴酒!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在外面观察着情况的人顿时一个哆嗦,将事情上报了上去,结果是,双方都遭到了惩处,而琴酒自那之后,也愈发的冷酷无情,行事作风从此也彻底的确立了下来。 “哼,不然呢?”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的琴酒脸上扯出了一个冷笑,“我可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意识到里面的问题。” “那又如何?”琴酒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用力地攥住了神院度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他注视着神院度的眼睛,能够隐隐嗅到一点他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烟味,相比较于他只抽固定牌子的香烟,神院度本身抽烟就很少,自然也无所谓是什么牌子,而这种沾染了他身上常有的味道的样子……琴酒的手指收紧,凑近神院度,他的喉咙动了动,声音略带喑哑地说道,“你还想要我感谢你的自作主张吗?” 琴酒一直都知道他们同样傲慢,只不过神院度为自己做了一身伪装的皮囊,说来可笑的是,大部分人从来都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神院度是他们两人中更好相处,也更好说话的人,他冷眼看着那些人在无声无息间慢慢地遵循着神院度的意愿,始终没有想过这里面有多少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又有多少是神院度希望他们去做的。 而更可笑的是,直到他们分开,他发现他好像也是其中的一员。 在神院度的安排下,他就好像罩上了一个坚固的玻璃罩,隔绝了所有有可能发生在他身边的爆炸,他被堵上耳朵,蒙住眼睛,从此以后,他的“搭档”与他再无关系。 我到底算什么呢?雅文邑? 在你心中…… “我就是一个适合被你圈养,被你关在笼子里安安稳稳保护起来的小动物吗?”琴酒用力地捏紧了神院度的下巴抬起,他的犬齿咬紧,目光徘徊在神院度的嘴唇上,不知道是想第一时间捕捉到从中吐出的音节,还是想要看到在撕咬下从上面坠落而下的血珠,“你以为你是谁?” “你的搭档。”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呢?你根本没有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生气……至少现在没有。”神院度平静地握住了琴酒的手,两枚相似的戒指恍惚间仿佛靠在了一起,嵌套成了永无止境的莫比乌斯环,“但无论怎样,我想有一句话我大概欠了你很久。” 琴酒注视神院度的眼睛,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东西冻结在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中,然后像是薄薄的被打碎的碎片掉落下来。他坐在原地,看着神院度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致命处被触碰的战栗和从心底升出的火焰,融汇成了一种危险而又令人着迷的东西:“抱歉,阵,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小王子》里需要罩上罩子的玫瑰。至少这一次,我们已经约定了死亡。” “……我不相信你。” “但我信任你。”但你信任我。 “你就是用这种话语去蛊惑人心的?”琴酒闭了闭眼,隐隐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嗯……”神院度眨了眨眼,松开胳膊,看着琴酒笑着说道,“别污蔑我,我可是句句都发自肺腑……顺便一提,有被蛊惑到吗?” “雅文邑!” 秒针蹦跳着在十二的位置与分针汇聚,露天的展望台忽然响起了音乐声,随后玻璃帷幕四周有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变换的灯光照在白雾和玻璃上,显得绮丽而又浪漫。 神院度看了一眼手机,想到自己在售票处时看到的展览牌,了然地说道:“应该是整点的光雾表演,可惜库斯塔和玛克不在这里,库斯塔应该会喜欢这个的。”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大概?”神院度正了正脸色,随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要配合我吗?” 353 第 353 章 名古屋(六) “哼。”琴酒支起一条腿, 向后靠在了回廊内侧的柱子上,“姑且饶过你这回。” “那我就稍微感谢一下你的豁达大度?”神院度轻笑道, 他用手撑着下巴,欣赏着在光雾中展现出不同姿态的夜景,没过一会,他忽然感到身旁冒出了一点杀气,他转头看向琴酒,发现他正看着手机,表情有些不愉快, 于是随口问道,“怎么了?” “[动物园]。”琴酒嘴里轻啧了一声, 然后快速几封邮件回复了出去, “和我们的一个任务撞到一起了……这群肆意妄为的家伙。” “……我们应该也没有资格说他们吧?”神院度表示这个形容听起来非常奇怪,好像将组织也一起骂进去了,“他们还是在执着地搜集宝石?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从中获得什么, 这么多年他们到手的都快要堆满一个仓库了吧?” “呵, 我倒是知道一点。”琴酒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不屑, “原先组织查过[动物园]的目的, 结果发现他们是在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据说有一块叫‘潘多拉’的宝石,在月光下照射会有红色的光芒, 只要将它在满月时分对准月亮, 它就会流下一滴眼泪,吞下这滴眼泪的人, 就能长生不老。” “在月光下散发出红光的宝石?潘多拉……”神院度的眼中先是掠过了一抹茫然,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手指捏着下巴, 慢慢拧起了眉。 “雅文邑?” “不,我只是……”神院度其实对于[动物园]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知道里面的人都以动物为代号,在世界各地搜寻宝石,他并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块传说中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潘多拉”,按理说这其实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虽然表面上这好像与组织的目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组织还不至于相信这么奇幻的故事,而神院度所关注的也并不是这个,“我不确定,五岁……六岁……不,还在更早的时候,我似乎曾经见过……” 神院度虽然进入组织的时间很早,但他确实不是一开始就在组织里的,他的父亲是组织的一个代号成员,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这一点还是他在进入组织之后才得知的,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组织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只以为她的丈夫是在哪里做保镖。在出事的前几周,他的父亲给他们打了一大笔钱,足够他们很长一顿时间吃喝不愁,再加上母亲本身有一份比较优渥的工作,所以他们并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压力。 他还记得他当时的家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有一天他忽然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抬头发现喜鹊停留在了上面,蹦蹦跳跳一阵后,似乎对这里很慢愈,于是在上面筑了巢。他们并没有赶走对方,时不时的还提供一点豌豆给它们当作食物,时间长了,喜鹊也变得跟他们亲近起来,经常能看到它们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人的时候,或是扑棱两下翅膀,或是叫两声打个招呼。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在某一天夜里,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打在草坪和叶子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走到客厅去喝水,眼角余光无意中发现窗外隐隐约约透出了一点红光。他一开始以为是哪里着火了,可等他扒着窗台往外看时,却发现若隐若现的红光是从树上的鸟巢里发出来的。 喜鹊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不一会,那团红光就离他越来越近,喜鹊直接将那个散发着红光的物体叼到了窗前。他好奇地拿起来打量了一下,发现是一块亮闪闪的好像宝石一样的东西,对着光看了看,里面似乎还镶嵌着什么,表面因为被雨水打湿而显得湿漉漉的。当然,他当时并不认为那是宝石,只以为是什么玩具,毕竟哪有宝石是会发光的呢?估计是什么时候被喜欢亮晶晶的喜鹊看到,所以就带了回来。 到这里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第二天,可能是由于开窗着了凉,他发了三天的高烧,等他病好了之后,他跟母亲说了喜鹊带回来的散发红光的“宝石”的事情。母亲担心会有辐射,于是马不停蹄地将那块宝石送去检查,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那只是一块劣质的宝石,没有辐射,也不值什么钱,他看喜鹊们似乎还挺喜欢这块宝石的,他就让母亲重新将这块宝石放进了树上喜鹊的鸟巢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能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这块宝石发过光,后来他的母亲因为车祸去世,他进入了组织名下的孤儿院,组织经过调查发现,他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代号成员的子嗣,因为当时年纪很小,这件事又没有那么重要,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他很轻易的就淡忘掉了。 如果不是琴酒提到在月光下散发出红光的宝石的话,他还回想不起来这件事,假如当时喜鹊带给他的真的是[动物园]一直以来所寻找的“潘多拉”……他不记得当时是不是满月,因为当时正在下雨,他也不清楚宝石是不是流淌出了“眼泪”,但是…… 神院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组织一直都想知道他的身体、血液究竟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特质——他的父母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们猜测过可能是基因的良性变异,比如说是时间感知综合障碍[1]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但是他所表露出来的又与他们的认知所不符,并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病症。如果这真的是因为潘多拉的影响,或许就能解释的通了,不过他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长生不老”,那么要么“长生不老”其实只是一个夸大其词,要么“潘多拉”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形式都是不同的。 至于他之后为什么没有再看到过红光,或许是因为“潘多拉”在被使用过后已经丧失了原来的功能,当时的研究机构也是说那只是一块普通的劣质宝石,或者是它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来进行恢复,如果是后者的话,神院度估么着拥有这么神奇力量的宝石最起码也要以百年打底吧? “所以要是那真的是‘潘多拉’……”神院度顿了顿,他看着琴酒诡异的眼神,不用猜他都能知道琴酒在想些什么,“没有发烧,没有说胡话。” 认真的?琴*唯物主义*酒陷入了沉思,神院度还不至于编出这么一个“童话故事”来,这也就代表着…… 琴酒面色一沉,墨绿色的眼睛在一瞬间冷了下来:“[动物园]会有检测的仪器吗?” “他们找了这么久潘多拉,就算不能做到人手一个,总部总该会是有的吧?而且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没有丝毫根据的传说,他们未必会付出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所以他们手中或许会有相关的记载,证明‘潘多拉’的存在。”话虽是这么说,但神院度的表情看起来还算轻松,“不用担心,以前又不是没有跟[动物园]的人碰过面,如果他们能凭空找到我身上的话,现在就不会是这么‘和平’的样子了。” “终究是个隐患。”琴酒眯了眯眼,这件事完全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就是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都会为那剩余的百分之一打造一份计划的人,更何况,一方面他也需要仪器来确认神院度究竟是不是受到了潘多拉的影响,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动物园]真的会有什么发现,如果暴露出来,神院度绝对会成为“唐僧肉”那样的东西,迎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其他人可不会去管神院度有没有“长生不老”。 “你要对付[动物园]?” “[动物园]里的成员都是雇佣来的杀手,对于[动物园]没有什么忠诚可言。”琴酒起身走过去捡起了伯/莱/塔和掉落在地上的风衣,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神院度,月光和灯光在他背后,拉长了他的影子,在银色的头发和降落的阴影中,能够看到他冰冷的眸子,“只要干掉了幕后主导着一切的人,他们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神院度仰头看着他,慢慢地勾起了唇角:“加我一个。” “你想逃都逃不了的,雅文邑。”琴酒轻哼了一声,“这可是许久都未见的大型活动。” 354 第 354 章 名古屋(七) “不过, 贸然说出要对付[动物园],如果没有具有说服力的切实的理由,是会被打回来的吧?”神院度也站起身来, 他走到琴酒的身边, 手上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动物园]都是一个‘国际组织’, 在没有太大冲突的情况下,组织并不会无缘无故的花费太大气力去为自己树立、铲除一个敌人。” “不, 冲突早就产生了, 就算他们的目的是宝石,但本职是杀手的家伙可不懂得什么是收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动物园]破坏行动了。”琴酒声音低沉地说道,“组织也并不喜欢身边总有一只隔三岔五就来蹦跶的跳蚤,如果能够一劳永逸,只要收获远远大于损失……” “这倒也是……情报方面,朗姆肯定会入场的。” “情理之中,他毕竟是情报部的负责人, 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朗姆完全可以抛弃成见。”琴酒半是肯定,半是讽刺地说道,神院度忍不住笑了出来,朗姆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真是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要有利可图,朗姆可不介意暂时放下“仇恨”——当然,是否会做一些小动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找到[动物园]里足以与他们的bss对话的成员,抑或……” “主动伪造出一块潘多拉?”琴酒无缝接下了神院度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神院度的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干脆双管齐下如何?主要以后者为主,做两套计划,这样就算吸引来的人地位不怎么高,或者口风很紧,[动物园]的幕后主使者又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的话……” “你是说?” “放出宝石的消息,不用太清晰,只要与潘多拉有些许相似,比如将‘在月光下会发出红光’这个特点来进行重点宣传,[动物园]就一定会派人来查看,到时候让贝尔摩德替换掉来人的身份,证明那真的是潘多拉之后,让他装出贪婪的样子,带着宝石潜逃……你觉得[动物园]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找了那么久潘多拉,眼看希望就在眼前,结果却被‘叛徒’带走了……”琴酒的脸上扬起了愉快和嗜血的笑容,虽说他极其讨厌卧底和叛徒的存在,但当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还是由他们来主导的时候,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尤其是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贝尔摩德这个神秘主义者会是怎样一种狼狈的姿态了,“倾巢而出算不上,但追杀是少不了的。” “贝尔摩德至少要坚持三天以上,卡在对方忍不住要扩大规模、使用大威力武器的临界点,‘不幸’被捕获。”神院度的手指在扶杆上轻敲了两下,灯光落进他的眼睛却照不进深处,在一言一语的讨论中,粗略的计划大致在他脑海中成型,“然后提出要与[动物园]的bss通话,甚至是要求见面,不然就不会将潘多拉交出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拉组织出来扯大旗,就看贝尔摩德准备用什么方法了……总而言之,找到[动物园]幕后之人的位置,至于中间究竟能吞下多少,就看白兰地他们的本事了。” “我回去先将申请发给bss。”琴酒虽然迫切地想要干掉[动物园],却也知道这样大型的行动需要多方面的商讨和准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完成的事情,“需要一些时间,朗姆的情报需要打头阵,还有用作伪装的宝石……” “还是我来吧,bss那边我去说,这样速度快点。” “呵。”琴酒锐利的眼睛看着神院度,扯了下嘴角嘲讽地说道,“不装了吗?” “要是我自己说出来可就不作数了哦。”神院度慢悠悠地说道,然后冲着琴酒挑了挑眉,“需要我给你一点提示吗?” “不需要。”琴酒深深地看了神院度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窗外,“我会找出答案来的。” “两位先生。”工作人员远远的在扶梯口向他们招了招手,然后示意了一下时间提醒道,“就快要到闭馆的时间了。” 神院度看了看表,发现分针已经走到了四十五的位置,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于是他向工作人员回复道:“麻烦你了,我们一会就走。” “啊,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他摆了下手,然后特意多看了琴酒和神院度两眼,说真的,他一开始看到琴酒还吓了一跳,因为日本极道盛行,他还有点忐忑地想过琴酒包下整个展望台是不是为了做些什么钱权交易,后来他看到琴酒出示的照片依旧到来的神院度之后,他顿时觉得他好像明白了,来这里的确实大部分都是情侣,只不过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手笔而已。 “走吧,已经这么晚了。”神院度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然后笑着说道。 “只有你会觉得这个时间晚。” “我可不像你有那么好的精力。”神院度看着琴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透明的袋子,将地上的烟头捡起来装了进去,然后将袋子封口,以防止因为什么意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一会还有任务吗?” “有,怎么?打算来帮忙?” “当然……不可能,我可是来旅游的,现在也已经是我的下班时间了。”神院度原本想着如果伏特加一会来接琴酒的话,可以捎他一程将他送回酒店,现在看来,为了防止上了车就再也下不来,一路开到了任务的所在地去,他还是自己搭车好了,所幸离得也不远。 “歪理邪说。” “歪理邪说说多了就是真理了……咦?”神院度和琴酒下了观景台,坐上电梯一路来到了一楼,在通过向外的转门之后,神院度停下了脚步,然后在挡雨板下伸出了手,感受到了微凉的雨点落进了他的手心,“下雨了?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 “你还要等雨停吗?” “不了,雨看起来不大,我到对面路口打车。” 琴酒似乎是轻啧了一声,他将臂弯处的风衣拿在手里抖了抖,然后展开一把罩在了神院度的头上,神院度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风衣的边角,上面还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香烟的味道,他偏过头略微有点惊讶地看着琴酒,又很快化作了一片笑意:“可别指望我还回来。” “不需要。”琴酒淡淡地说道,“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拿。”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神院度勾了勾唇角,然后走进了点缀着霓虹的夜色之中,“回见,阵。” 琴酒看着神院度的背影,雨水沿着挡雨板滴落下来,很快连成一片,他缓缓地点上了一支烟,然后取下了手上的戒指放进兜中,随后慢慢的,好像要延长这口烟在肺里停留的时间一样,将其吐了出来。 琴酒对自己现在的状态稍微有点困惑,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清醒的,思维没有任何的迟滞,甚至还能清晰地思考接下来的安排,可同时,他又有一种微妙的好似微醺一样的感觉。琴酒咬着烟,刚想要抬手,却想起自己没有戴帽子,于是又将手放了下来。 街道的尽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迎着雨幕驶来,在路边停下。琴酒走上前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不等伏特加出言询问,便命令道:“走。” “啊?哦,好的,大哥。”伏特加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听话地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车辆很快并入了车流,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咔哒。” “雅文邑!”库斯塔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外面下雨了,你有没有被淋湿?我和玛克还在想着要不要去接你。” “还好,是走的时候才下起来的,只是裤脚被溅上了一点雨水。”神院度脱掉鞋子走进室内,将手上的风衣搭在椅背上,“你们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晚上亮起灯来很好看,从下面往上看的时候,能看到透明的玻璃上流动的水。我照了好几张照片,还买了几个特色的冰箱贴,等会拿给你看看……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洗个澡吧,玛克已经将东西拿出来放好了。” “好的,那我先去了。” 库斯塔目视着神院度走进浴室,然后轻手轻脚地凑近了那件风衣,用手捻了捻后狐疑地问道:“玛克,我记得雅文邑走的时候是没穿外套的吧?” “啊。”玛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寒光一闪而过,“而且你不觉得这件衣服的款式很眼熟吗?” “……琴酒!”库斯塔的太阳穴突的一跳,磨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这个见缝插针的家伙!早知道在雅文邑走的时候多问一句好了。” 355 第 355 章 名古屋(完) “所以说中午的时候那个家伙也在吧?”库斯塔瘪了瘪嘴, 鼻子可爱地皱了起来,看着风衣的眼神貌似很想找个地方偷偷地将其处理掉,她早该想到的, “日本果然太小了,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上午的时候他就在名古屋站, 在这里有任务没有离开也不奇怪。”玛克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 他事先已经猜到了一些, 要生气也早就气过了,“就是不知道他找雅文邑大人是为了什么事。” 是因为白天的神秘列车?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还是波本抑或贝尔摩德说了什么?玛克不留痕迹地蹙了下眉, 脑海里将最近发生的事转了一圈, 没找到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该不会这家伙就是单纯的想见个面吧? ……不会吧? “谁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库斯塔鼓了鼓面颊,恶狠狠地说道, 她和琴酒之间的纠葛能够回溯到很久以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还吓唬我呢!” 库斯塔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不是报完了仇立马就被送到组织在法国的训练营的,因为神院度和琴酒在意大利还有事情要办, 所以她其实也是跟了他们几天。 然后她就发现了琴酒这个家伙不当人的程度:他好像没怎么将她放在眼里,目光总是轻飘飘地从她身上飘过去, 面对她的挑衅就好像在面对着一只牙齿和爪子都还没长出来的小奶猫, 有些不耐烦但看在神院度的面子上选择了无视,换句话说, 他根本就没有将库斯塔放在眼里。 她有一次发现了自己的进步, 于是兴冲冲地从楼上跑下来,想要将这件事告诉神院度,结果她不小心一个踩空, 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幸好她当时已经学了一些基础的卸力、减少伤害的方法,所以只是摔的有点痛,表面看起来有点狼狈,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等她呲牙咧嘴的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晨报刚翻开一页的琴酒,库斯塔发誓她从琴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迷惑以及“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笨蛋(委婉)”的质疑。 “这只是个意外!” “……希望如此。”琴酒沉默地看着库斯塔,嘴唇动了动,极其勉强地说道,最后似乎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默默地将视线转到了晨报上,又默默地翻了一页。 琴酒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明白他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吗?”库斯塔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气愤地说道,“他就差说出‘没救了,等死吧’这样的话!可恶的家伙,我才15岁哎,我已经够尴尬了,结果他下午的时候跟雅文邑说真的不能把我提前送走吗?他不想要陪我玩过家家……他这不就是嫌弃我碍事吗?” “……你还记得?” “这怎么可能会忘?”库斯塔叉着腰哼了一声,“记忆犹新!” 虽然但是……玛克眼神微妙地看了库斯塔一眼,所以说原来不是不记仇,而是只记得某些人的“仇”吗? “在说什么?”卫生间的门打开,神院度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带出了蒸腾的热气和水雾,“我没有找到吹风机。” “在这里。”玛克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从中拿出装在布口袋里的吹风机来,然后拉开了自己面前的椅子,“吹风机没有放在卫生间里。” 神院度走过来走在椅子上,玛克将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插座,随后滑动开关,热风顿时从中吹了出来。神院度眯了眯眼,短头发就是这点好,干得比较快,他最终决定将长头发剪短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然后接着说道:“我怎么看库斯塔好像在生气?” “其实也算不上生气啦。”库斯塔抱着臂,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在声讨琴酒。” “……声讨琴酒?”玛克的手从神院度的发间穿过,些许还未干透的水珠坠落下来,没进披在肩上的毛巾中,神院度歪了下头,有些好笑地说道,“他又怎么得罪你们了?” “他明明一直在得罪我们!”库斯塔信誓旦旦地说道,“以前的就不说了,明明今天我们是出来玩的,结果他非要横插一脚是怎么回事?” “呵。”神院度笑了出来,他朝库斯塔伸出了手,库斯塔哼哼唧唧地凑过来,嘟嘟囔囔地说道,“本来就是嘛。”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 “我想想该怎么说……组织可能要对[动物园]动手了。” “咦?”库斯塔霍然抬起头,玛克的手一顿,也停下了吹风的动作,“是我知道的那个[动物园]吗?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算突然,只是初步定下了一个方案,具体的细节和时间还有待磋商,至于原因,是我从琴酒那里得知了一件事……”神院度将[潘多拉]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库斯塔听着听着,逐渐睁大了眼睛,“等等?雅文邑你是说……你小时候看到的那块宝石很有可能就是潘多拉?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要是有问题应该早就表现出来了。”神院度哭笑不得地按住了库斯塔,“琴酒的意思是找到[动物园]的bss的藏身之处,然后销毁掉所有可能会带来麻烦的仪器,至于剩下的……全都不足为虑。” “好吧,也算他干了件好事。”库斯塔不情愿地嘀咕道,好像自己做出了非常大的牺牲一样,“既然是在法国,要不要让波尔多找找看?雅文邑你还记得大概的地址吧?” “记得是记得,但是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他已经将宝石还给了喜鹊,而喜鹊并不会一直使用旧巢,更何况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谁也不知道中间都会发生什么。 “雅文邑大人。”玛克将吹风机放在一旁,他的表面还算平静,当然,这是在如果不看他捏得发白的指节的情况下的,他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关于[动物园]……请您一定要让我同行。”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一点意外发生的! “当然。”神院度扭头看着他微笑,夸大其词地说道,“既然朗姆也在,怎么想我都不可能让自己孤立无援。” 玛克闭上眼,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朗姆也会……是了,他不可能不参与其中的。” “顺带着还能稍微摸清一点朗姆的底细。”神院度摸了一下头发,差不多已经吹干了,他看着面前镜子上的自己,灯光从镜子上方落下来,照亮了他笑吟吟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我可不相信他一张底牌都没藏。” “诺亚方舟……” “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何况诺亚方舟并不是万能的。”神院度的眼眸深处似乎泛起了一点深色,“谁都知道信息安全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不在这方面多加注意,我们只有一次一击毙命的机会。放心好了,这次不过是在水里放下了一把饵料,看看有多少鱼群会被吸引过来,只是随手而为,就算没有成果也不妨碍什么。” “是,雅文邑大人。” “针对这次行动估计要开上几次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就到时候再说……对了。”神院度又看向库斯塔:“不是说要给我看照片和冰箱贴吗?在哪里?” “我去拿……说起来,雅文邑,今天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明天该怎么拿回去?”库斯塔看了看他们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桌子和椅子上的好几袋东西,比量了一下后说道,“好像装不进去?” “明天再买一个行李箱吧,或者干脆邮寄回去也可以。” “失策,早知道拿一个大行李箱好了。” “谁知道你会买这么多?”玛克的注意力顿时被库斯塔吸引了过去,说真的,他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库斯塔会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商场都搬空,“要不是有雅文邑大人在,你都快要上白兰地的黑名单了。” “我哪有贝尔摩德花的多。”库斯塔想到自己曾经无意中看到过的报销单,表示常年名列前茅,时常争夺第一的明明就是贝尔摩德和波本,“也就买游艇那么一次……大概。” 玛克的表情相当的耐人寻味。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神院度站起身来说道,“库斯塔别玩手机玩得太晚,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貌似很不错,我记得是在7点到9点,要是起来晚的话可就没有了。定的回去的车票是在下午一点钟发车,如果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明天可以再逛一逛。” “我知道了,晚安,雅文邑。” “晚安。” 356 第 356 章 邀请 “回来喽。”库斯塔幸福地扑到沙发上打了个滚, 虽然出去玩很好,但还是家里最舒服,“玛克你就别做饭了, 我们订点东西吃吧。” “真难为你能体谅我。”玛克示意库斯塔将她的衣服拿走放进衣帽间门抑或卧室的柜子里,“吃什么?” “胡说, 我一直都很体谅你。”库斯塔从沙发上弹起来,从一旁拿了一把剪刀,将衣服的吊牌剪下来, 思考了一下后,提议道,“干脆就波洛咖啡厅好了, 我想吃菠萝油, 还有全糖的奶茶。” “不担心来送餐的是波本吗?” “神秘列车上他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了吧……哦, 他还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的事。”库斯塔慢半拍反应了过来, 有时候信息太超前也不是没有坏处的, “但他不是为了雪莉的事情来的吗?在他眼中, 雪莉应该已经随着爆炸丧生了, 他没必要还留在波洛咖啡厅了吧?”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还是确定一下的好。”玛克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波洛咖啡厅的电话, 准备在点餐的时候顺便问上一句, “雅文邑大人呢?” “牛肉焗饭好了。”神院度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于是随意地从中挑了一样,随后他想了想, 又笑着说道, “大概他不会这么顺利的离开。” “您是说波本?” “嗯,在列车上的时候,赤井秀一出面阻止了他的行动, 而我遇到赤井秀一的时候,他是没有戴面具的,虽然不知道安室透当时有没有看到赤井秀一的相貌,但只要他有所猜测,就足够他推翻自己对于赤井秀一的调查结果了。” “也就是说他会重启调查的意思?”库斯塔摩挲了两下下巴,脑袋上忽然闪出了一个发亮的灯泡,“你们说赤井秀一有没有发现安室透是卧底这码事?” “不太好说。”神院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或许有点猜测,或许对此一无所知,但这并不会影响什么,顶多会变成因为知根知底的原因,不好向对方下杀手了而已,至于什么情报共享、亲密无间门的合作……没有外力的促使,都还早着呢。” “想让他们拧成一股绳还真困难。”库斯塔发出了不对劲的吐槽,随即她陷入了沉思,这种替他们的对手想前想后的情况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这么一看,雅文邑好难啊,她光是在这里想想都觉得脑仁疼,说到底,还是那群家伙太不成器了吧? 库斯塔通过奇怪的逻辑得出了奇怪的结论,神院度只是笑了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组织中都有着派系的存在,甚至同一个派系中的人也不见得心思相同,更何况本身就是出自于不同国家、不同机构的卧底呢? “……再要一杯奶茶,两杯柠檬红茶。”此时玛克已经打通了波洛咖啡厅的电话,点好了餐。 “好的,是要求六点钟送到是吗?” “是,另外,梓小姐,冒昧地问一句,安室先生今天不在吗?”玛克平静地说道,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今天压根没有路过波洛咖啡厅,“上午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安室先生的身影。” “嗯,安室先生请了一个长假,似乎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想要休息一阵子。”榎本梓解释道,今天也有两个熟客问过安室透怎么不在,所以她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了,梓小姐。”玛克客套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一转头就对上了库斯塔难以言喻的表情——她也听到了榎本梓的回答,但是……但是…… “波本身体不好?”库斯塔知道这只是安室透找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说出来,也只有外人能信了吧?” 安室透虽然在组织中的定位是情报人员,但这家伙的武力值可一点都不差……不,不能说不差,甚至可以用强悍来形容,一般的行动组成员在他面前都要略逊一筹,就比如基安蒂和科恩,库斯塔敢肯定他们打不过安室透,再加上…… 那家伙一天打三四份工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吗?经常性的出没于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还每天都神采奕奕的……库*每天怎么睡都睡不够*斯*起床困难户*塔深切地觉得,人与人之间门果然是有差别的,说不定过几年他都能将睡眠给进化掉了呢。 等等,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病倒了呢?库斯塔的思维蹦蹦跳跳,最后自己将自己的想法否决掉了,不,这也太巧合了点,应该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吧? “说到这里……”神院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最初我还以为终于来了个可以和琴酒在事业上一教高下的人……我是指在工作狂这方面,不过后来发现其实一点都不一样,最起码可要比琴酒会说话多了,” “赤井秀一也是。”库斯塔撇了撇嘴,和玛克对视一眼,确认都是对赤井秀一不待见的人,赤井秀一有时候说话其实还挺坦诚的,就是“坦诚”到有些微妙,让人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大胆到让人生气。” “还有更大胆的呢。” “赤井秀一?他又想做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神院度的双腿在眼前交叠,然后轻松地说道,“他会直接向我求证的。” “……哈?”库斯塔的表情突出了一个无法理解,“他假扮冲矢昴假扮得好好的……他是疯了吗?” “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可是大胆的很。”神院度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意识到我极有可能发现了他的伪装,并且没有杀他的意图之后,就足以让他冒险赌一把了,要是能从我这里打探到更多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赚了的。而且昨天下午的时候,志保给我发过邮件,说是看到小侦探跑到了工藤宅去,晚上的时候还貌似无疑地与她旁敲侧击了一会,这都会加速他做出决定。” “所以他会来找您?”玛克摘下眼镜,用眼镜布缓缓擦拭着,眼眸中弥漫上了一股寒潮,看起来颇有一种赤井秀一敢踏足这里,就让他死无全尸的架势。 “他还不至于登门拜访,这和他孤身一人闯龙潭虎穴有什么区别?”神院度开了个玩笑,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他应该会找个我独自在的时候……应该也就这一两周吧。” “您要与他单独见面?”玛克紧紧地皱起了眉,他自然相信神院度不会有事,但这和他担不担心没有任何的冲突,FBI可没有什么下限可言,“可一旦要是有埋伏……” “不,他不会。”神院度否定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不会。” “……好吧。”玛克重新将眼镜戴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虽然不想您以身涉险,但既然是您的决定……” 我又怎么会不听从呢? “总而言之,不管是赤井秀一还是[动物园],都该早点准备起来了。”神院度的双手在眼前交叉,银色的荆棘指环上划过了一道流光,平静而又从容地说道,“我只想要大获全胜。” “是,雅文邑大人。” 一周后。 神院度拎着猫包从医院中走出来,没走多远就听到了萨泽拉克委屈的喵喵声,神院度在附近找了片人少又空旷的地方,蹲下身将猫宝放下,然后打开猫包将萨泽拉克抱了出来。 “喵喵~”萨泽拉克大声控诉着,自带眼线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水洗过了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不高兴,但从它一出来就用尾巴圈住了神院度的手腕的举动来看,八成只是在撒娇罢了。 “没办法,疫苗可是必须要打的,不然要是生病可就不好了。”神院度用手挠了挠萨泽拉克的下巴,听见它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在他怀里软乎乎地摊成一滩,神院度笑了笑,就想要重新将它放回猫包里,结果萨泽拉克警觉地收起爪子,用肉垫按住了神院度的胳膊,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不想进包里吗?” “喵呜~”萨泽拉克可怜巴巴地看着神院度,用脑袋蹭了蹭神院度的胳膊,想要让他打消主意。 “好吧好吧,知道你不喜欢。”神院度无奈地说道,可能是因为萨泽拉克在家里一直是不受限制的随意走动,所以它格外不喜欢狭小的妨碍的走动的猫包,“但是说好了,不能下来乱跑哦,我们一会就到家了。” “瞄。” 就在神院度拉上了猫包的拉链,抱着乖巧地趴在他的手臂上的萨泽拉克准备往回走时,一辆车忽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神院度停下脚步,看着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冲矢昴的脸来:“神院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冲矢先生?”神院度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你这是要去?” “啊,我的论文被教授打回来了。”冲矢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心情有点烦躁,所以想出去放松一下心情,那个……”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点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这么巧,请问我有那个荣幸请您去兜风吗?” “不介意吗?”神院度示意了一下怀里的萨泽拉克。 “啊,没关系,我也很喜欢猫,可惜没有时间门和精力去养。”冲矢昴一见有希望,顿时眼睛一亮,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到时候顺便可以将你们送回家。” 神院度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勾起唇角,微笑着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357 第 357 章 答案(上) 神院度拉开后座的车门, 将猫包放了进去,然后走到前方,头一低, 长腿一迈,坐进了车内副驾驶的位置。 车门关合,神院度把萨泽拉克放在自己的腿上,萨泽拉克在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只很乖的小猫——至少对于神院度来说是这样的,它趴在那里, 左顾右盼的好奇地看着四周, 丝毫没有到了陌生环境的恐惧, 也不想要乱跑乱跳。 神院度观察了它一番,然后放心地侧过身想要拉下安全带,说起来, 萨泽拉克在小小一只的时候, 都能顶着琴酒的杀气冒出来, 所以现在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 他这样想着,手刚抓住安全带,一只手却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安全带上。 神院度顿了一下,那只手的半个手掌堪堪压在了他的指尖上,他转过头,看着冲矢昴的身体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撑在副驾驶的座椅旁边, 手臂横在眼前, 整个人朝着神院度的方向倾斜过来,好像强势地将神院度笼罩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又好像只是克制而又小心地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靠得更近。 然后,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地帮神院度将安全带拉下来扣上,坐直身子后,双手重新搭上方向盘,向神院度询问道:“有想去的地方吗?” “这不是该由邀请的人来决定的吗?”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手指点了点萨泽拉克的耳朵,然后向下慢慢梳理着它的毛。萨泽拉克晃了下脑袋,抖了抖耳朵,尾巴快乐地摇来摇去,只是那双眼睛却有些疑惑地看着冲矢昴,它歪着脑袋,鼻子嗅了嗅,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 “这样啊……”冲矢昴想了想,心中似乎有了计较,随即发动了车辆。 窗户被留有了一条缝隙,风从中吹了进来,浮动了神院度的头发。冲矢昴看着车外的后视镜确认着车况,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从神院度的身上掠过,这么几次后他仿佛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他的心情说不上是平静还是躁动,其中或许还夹杂着两分怀念,他有一种模糊的好像回到以前的感觉,可是…… 冲矢昴的手攥紧方向盘,镜子上映出的眼睛是一片理智与清醒,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车辆最终停在了码头旁,栏杆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看得让人的心情仿佛也变得晴朗了起来。神院度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然后弯腰将萨泽拉克放在地上,这里的人很少,也不用担心会有一些害怕猫或者对于猫毛过敏的人存在,所以他也只是嘱咐了一句“别乱跑”以及“别太靠近栏杆,小心掉下去”的话,就没有再特意限制萨泽拉克的行动。 萨泽拉克在附近蹦蹦跳跳了两下,然后听话地蹲在神院度脚边,仰头看着冲矢昴走近,原本略微有些收缩的瞳孔也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什么,似乎有逐渐往竖线发展的趋势。冲矢昴走到神院度身旁,双手扶着栏杆,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这里的景色挺不错吧?” “不仅挺不错的,还很熟悉。”神院度眺望着太阳、晴空与大海,目光扫过了不远处的集装箱,这离满月之夜贝尔摩德和FBI发生冲突的地方不远,“你经常来这里散心吗?” “不,本来觉得到盘山公路跑上两圈也不错,后来又想到这里有个东西想要分享给你看。”冲矢昴声音低沉地说道。 “什么?” “一个笑脸,我在集装箱上发现的。”冲矢昴似乎带着些许遗憾,“我之后还用蜡笔在旁边也添了一个,可是到了这里才想到,这期间又是下雪,又是下雨的,那个集装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送走,就算没有,上面的痕迹也早就消失不见了吧?” “如果你喜欢的话,你随时都可以画上另外一个。” “但是那样上面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冲矢昴自嘲般地说道,“自娱自乐是不是听起来挺孤单的?” “孤单?”神院度转头看着他,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我以为只要你想,会有一群伙伴陪你玩这样一个游戏。” “那不一样。”冲矢昴缓缓说道,在那张伪装的假面下,深邃的墨绿色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神院度,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占据了他的满心满眼,“完全不一样,雅文邑。” “是因为没能在万圣夜带走我而不甘心吗?”神院度没有对自己的代号从一个看似与组织无关的人口中说出有什么惊讶,至少在冲矢昴……不,是赤井秀一看来是这样,他的心中只有了然而没有意外,果然雅文邑早就知道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 “不,我想大概是比那还要深沉和执拗的东西。”赤井秀一的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指腹触碰着自己的手腕,脉搏一下、两下地跳动着,他的理智在判断着真假,思考着接下来的对话,剩余的部分就如同放在烤箱里的黄油苹果,表皮在高温下变得发皱,融化的黄油和糖逐渐渗透进绵软的果肉中,香味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慢慢充盈了整个房间,然后在取出的瞬间爆发出来,几近于让人头晕目眩,“深沉和执拗到……让我恋恋不舍也无法放弃。” “就像穷追不舍地咬着组织那样?”神院度轻笑道,“感觉稍微能够想象得到。” “……也许吧。”不,你不知道,非要说的话,那大概是出于一个男人卑劣的心理,想要藏起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赤井秀一垂眸敛起了眼中的复杂,他将手指藏进手心,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卧底的?” “大概……比你想的还要久。” “这么说的话,我已经欠了你一条命了。” “打感情牌是没用的,FBI的搜查官阁下。”神院度转身背靠着栏杆,语气平缓而又轻松,让赤井秀一有一秒产生了他们并不是站在对立面的错觉,“还是说你是在示弱?总不是打算报恩吧?”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赤井秀一学着神院度的样子,抬头看着云彩慢悠悠地飘过,海鸥一振翅飞过他们的头顶,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再抬头时,嘴里已经叼了一条银闪闪的小鱼,“也不是不可以。” “听起来可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那我该说些什么?‘我迟早会摧毁组织’之类的吗?”赤井秀一一只手摊开,耸了耸肩,看起来像是在说笑,但是话语中却隐含挑衅,“总是这样说却做不到的话,就像是在说大话一样。” “所以时刻牢记在心?” “呵。”赤井秀一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本来以为自己很想要知晓真相,可是即将出口的问题却始终在喉咙里徘徊,好似吞咽进沙砾却紧闭着的蚌壳,任凭舌头被磨得溃烂,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其吐露出来。 原因很简单,作为FBI的王牌,作为同伴所依靠的对象,作为组织的仇敌,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一点都没有怀疑过真相是什么吗? 你为什么救我? 你想要利用我做什么? 是不是迄今为止的一切,全部都是你想要的? 疑问就像是乌鸦衔进玻璃瓶中的石子,让水、让情绪满溢出来,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没有去看神院度的眼睛,即使他心知自己不会动摇,即使他知道问题的答案百分之九十九是他所不想要的那一个,可他终究只是个凡人,是由血肉,而不是坚不可摧的钢铁组成的,他会迟疑,他会心生踟蹰,所以他留给自己百分之一的犹豫和幻想,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梦一样。 “我知道那边有一台自动贩卖机。”赤井秀一直起腰,向着远处指了指,“请你喝咖啡?” 几分钟后。 自动贩卖机发出了“咚咚”两声,赤井秀一从中取出了两罐咖啡,然后将其中一罐抛给了神院度。 神院度抬手接住,看了看上面的标识后,挑了挑眉后说道:“你还是这么喜欢罐装的黑咖啡,不过,FBI的工资这么低吗?”连请咖啡也只能请自动贩卖机里的? “想要供养的起你的咖啡的话,是不太容易。”赤井秀一能听出神院度是在开玩笑,于是他顺着神院度的话说了下去,然后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这么肯定自己能升职加薪吗?” “不。”赤井秀一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喝了一口后,平静地说道,“重点是前者。” 神院度似乎是愣了一下,他将咖啡在手里滚了一圈,声音略微有点古怪地说道:“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了。” 358 第 358 章 答案(下) “看来或许我对你的了解稍微有点偏差?”即使说着这样的话, 神院度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意料之外的惊讶,他只是看着赤井秀一,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一点锐光,慢慢地笑着说道, “我以为,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是立场相悖的……敌人?” “我不否认这一点。” “那你是出于什么说出这句话的?”神院度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总不会告诉我, 你打算背弃FBI吧?”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呢?”赤井秀一紧紧地盯着神院度, 墨绿色的眼睛如同盯住猎物一样, 在阳光下泛起一抹幽色,“为什么不是你来到我的身边呢?” “……我并不讨厌野心家,不讨厌理想主义者,也不讨厌正义感作祟的家伙。”神院度淡淡地说道, “但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是需要及时打破的。” “所以我从没想过用和平的手段达成目的。”赤井秀一的声音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 否决道,“不, 以前我或许想过,觉得我早晚能够找到办法,让你倒向我们这一边……我不止一次地想过……” 赤井秀一在进入组织之前, 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他接受那些没有法律宣判的暴力、杀人的行径, 接受那些仿佛彰显着人类罪恶的抛弃掉道德底线的黑暗面, 而在进入组织之后,他发现一切都与他想的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 雅文邑。 他好像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可仔细分辨上去,又仿佛十分融洽且自然地成为人群的焦点;他好像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可当你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时,又觉得他好像只是在注视着自己;他喜欢很多普通人会喜欢的东西,那双手既能拿起代表着热烈与爱的玫瑰,也能握紧象征着硝烟与死亡的手/枪。 他是温柔的吗? 他是危险的吗? 我是飞蛾在扑向星星吗? 我是黑夜在追逐黎明吗? 还是一个疯狂的人在无数个梦境中,将执念编织成一条长长的梯子,妄想着爬上夜空去偷走月亮? 赤井秀一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该不该称之为“爱”,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掺杂在里面,让它既不纯粹也无法揣摩,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大概是因为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你只遵从于自己的选择。” “所以?” “所以……”赤井秀一站在神院度的对面,他用力地咬了咬后槽牙,舌头顶了顶上颚,如同一只在狩猎前耐心等待和准备的猎食者,他的本能在呼啸,神经伴随着心脏的挤压兴奋地跳动着,“只有当组织破灭,当一切都轰然倒塌的时候,我才能将你从名为‘组织’的泥潭中拽出来。”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赤井秀一听到了低低的带着震动的笑音,“不觉得在我这个组织成员面前说这种话很不合时宜吗?” “那么,你会接受吗?” “成王败寇吗?”神院度用手捏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有些不置可否,“谁知道呢?不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即使是你?” “即使是我。”神院度平静地说道。 “你……”赤井秀一的眼神一闪,上前一步似乎还想要继续追问,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的猫叫。 只见萨泽拉克在神院度脚边拱起了背,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竖形,充满敌意地朝赤井秀一哈着气,隐隐能够看到嘴里的尖牙和弹出的爪子,威胁着赤井秀一不要靠近,要不是赤井秀一停下了脚步,说不定身上就会出现血淋淋的抓痕。 “这是……”赤井秀一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该不会萨泽拉克是认出他了吧?可他脸上还带着面具啊。虽然他也知道猫认人并不仅仅依靠相貌,还包括声音、身型、动作、语气等等,但他自认为将这些都掩盖得不错,难道猫的辨别方式和普通人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喵喵喵喵喵——”神院度将萨泽拉克抱了起来,萨泽拉克挣扎着指着赤井秀一发出了一连串好似控诉一样的喵喵声,赤井秀一下意识地问道,“它说了什么?” “……我想我还没有达到精通兽语的程度。”神院度无言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然后低头看着萨泽拉克陷入了沉思,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你这个出门捕猎把自己捕丢了的家伙还敢回来’?” “……你确定你没有往里面添加一些个人情绪?”赤井秀一噎了一下,他用手推了推眼镜,好笑和荒谬在他胸口冲撞着,他轻咳了一声,表示这不太符合常理,谁刚刚才说了不精通兽语来着? “我想没有。”神院度用手捏住了萨泽拉克的爪子,朝着赤井秀一挥了挥,“萨泽你说是不是?” 萨泽拉克不知是无意间还是真的听懂了,当真点了下头,神院度眨了眨眼,然后歪着头冲赤井秀一挑了下眉:“你看?” 赤井秀一的眼神飘了一下,又很快地飞回了神院度的身上,他努力地抑制了一下颇有温度上升趋势的耳朵,见没什么成效,索性就不再管了,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依旧不忘探听情报:“你判断冲矢昴就是我的依据是不是……” “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神院度的食指竖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剩下的就是收费项目了。” “收费规则呢?” “我还没想好,所以无限期暂停。”神院度丝毫不觉得他给出的是什么单方面的霸王条款,“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了,少不得会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今天就相当于是捕鼠夹上的奶酪?” “那就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了。”神院度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道,“兜风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冲矢君。” “啊,是该结束了。”赤井秀一闭了闭眼,将属于赤井秀一的一面隐藏了起来,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无害的笑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会有人来接我的。”神院度走回了车辆,拉开了后座的门,将猫包拿了出来,“冲矢君散完心也早点回去吧,不是还有论文要修改吗?” 赤井秀一看着神院度在阳光下与海浪声中逐渐走远,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冲动:“雅文邑。” 远处的身影一顿,然后微微偏过头来,赤井秀一仿佛在他翻飞的衣角和头发上看到了镶嵌着金边的漆黑的鸦羽,他的喉咙动了动,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涩:“雅文邑,现在还来得及。” “从没有什么来不来得及的,赤井秀一。”神院度转过头来,赤井秀一清晰地看到了在睫羽之下那双瑰丽而又透彻的眸子,蓝色的眼睛并不少见,可唯独神院度的眼睛,仿佛是由他这个人来为这双眼睛附加上了更多的色彩和难以企及的幻想,“你不会以为谁都会有作为敌人,与我单独对话的权力吧?” 什么? “这是只给你一个人,也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特权。”赤井秀一感觉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响,以至于他感受到了微妙的眩晕,滚烫的血液流淌过每一条血管,太阳的温度落在上面都显得相形见绌,他听见了轻柔的笑声,以及好似在念着花瓣与上面的露珠,念着朝霞与晚风的声音,“就好像当初的那个承诺一样。” 赤井秀一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上,他坐在那里,恍如梦醒一般迟疑地将手向胸口探去,还未触及,他的指尖仿佛就已经感受到了传递而来的跳动和轻微的震动。 赤井秀一放下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向后倚靠在座椅靠背上,目光出神地看着前方。好一会,他的眼睛略微动了动,从车内后视镜中捕捉到了什么。 他一手扶着座椅,回身向后看去,原本放着猫包的位置,静静地放着一罐咖啡。赤井秀一伸出手将其拿了起来,是他刚才给神院度的那罐没错,过了这么久,上面似乎已经褪去了凉意,还残留着还未完全散去的温度。 雅文邑。 赤井秀一的手指摩挲着罐装咖啡的表面,然后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依旧是相同的味道,可是心情却好像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他将咖啡放在车内的杯托上,然后用钥匙给车打着了火,在发动机的轰响中,车辆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射了出去。 “下一次,还是带点(他)喜欢的味道吧。” 359 第 359 章 前奏 神院度拉开车门, 将猫包放在后座,萨泽拉克从他的怀里跳下,转过身冲着他叫了一声, 然后用爪子拍了拍身下的座位, 好像是在示意让神院度也坐过来。 神院度想了想, 也懒得再转到副驾驶去,于是就在后面坐下, 然后抬起头看着玛克说道:“结果还是来了?” “并非是不相信您。”玛克表示他只是不相信赤井秀一,不仅仅是有没有埋伏这回事, 还因为赤井秀一这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 都相当的让人放心不下, “那家伙没有说什么冒犯的话吧?” “如果不算‘希望你来到我的身边’、‘将你从泥潭中拽出’之类的……”神院度笑吟吟地说道, “那就没说什么。” 正准备开车的玛克差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的面色铁青, 脑门上爆出了几条青筋,震声道:“他说谁是泥潭?!” “……重点不是这个。”神院度颇有两分哭笑不得, 这个抓重点的能力怕不是被库斯塔带偏了吧?他的身体前倾,单手压住了玛克的肩膀, 不然看玛克的架势, 大有一种趁着赤井秀一没走远,拿着武器找上门去的感觉, “虽然事先没有料到,但是总体上看,问题不大。” 玛克深吸了一口气,每次赤井秀一干出点什么事,他总在想这家伙怎么还没完蛋呢?他用手捏了捏鼻梁, 勉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只是面上仍带着几分阴郁:“您是说他意图策反您?” “不,没有这么严重。”神院度已经捋明白了赤井秀一的想法,不管这里面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又有几分是权宜之计,几分是真情流露,但至少在那一瞬间,赤井秀一的眼神、语气、表情……无一不表露出那那就是他当时最真实的想法,“大概是污点证人之类的吧。” “他还真感想。”玛克冷哼了一声,语调讥讽地说道,“先保证自己不会什么时候就突然暴毙了吧。” “我发现玛克你每次提到赤井秀一,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神院度打趣道。 “活泼?”玛克沉默了一下,他花了一秒钟思考着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对,剩下的时间全都在反省难道自己平日里的表现过于沉闷了吗?然后他又想到他上一次被气成这样好像也是赤井秀一,再上一次是波尔多——波尔多虽然每次他都想要替对方倒一倒脑子里的水,但波尔多好歹是自己人,思考完之后,他果断的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赤井秀一。 什么?你说雅文邑大人?雅文邑大人是绝对不会错的! “如果您说的是想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那种‘活泼’的话……”玛克点了点头,认真又诚恳地说道,“非常贴切。” “也不用在这个时候……”神院度笑了出来,有时候玛克一本正经的点会奇奇怪怪,偶尔还会冒出两个地狱笑话来,关键是他本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只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小时候他还会奇怪为什么周围的人会露出古怪的表情来,而现在他已经能够淡定的无视掉了。 说起来,或许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可能由于童年经历的影响和刺激,他忍耐力很好,十分耐得住性子——每天都要跪在神像前很长时间;识字、认字——被要求抄写那些宗教的书籍,还要倒背如流,以证明对神的虔诚;性子严谨,甚至有些刻板——每天几乎雷打不动的哪个时间做什么事,稍微有点出格的就是好一顿打骂…… 再加上遗传和各种充满压力的因素的影响,他在精神上又算不得正常,而且因为他展露出了在计算机上的天赋,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他其实是按照半个技术人员来培养的,这也就让他和训练营中的其他人有了区分。 尤其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训练营其实是一个封闭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青少年的荷尔蒙无处发泄,就很容易产生互相之间的冲突和暴力事件。如果是在外面还好,但别忘了这可是组织的训练营,而经过组织刻意的、有针对性的培养,不见血那才是怪事。 而玛克……那时候还是纳森/玛埃尔,与周围不能说是格格不入,但也是仿佛有一层壁挡在那里一样。他的青春期度过的相当之平稳,可能是因为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情绪就是淡淡的,不管是纳森的腼腆、爱笑,还是玛埃尔的严肃、认真,起伏都不大,所以等他从日常的祷告(向神院度)中反应过来之后,这一段就已经过去了。 但在这种你分的资源多,我分到手的就会少的环境里,想要不遭人记恨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自然也有人找上了玛克。 然而我们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表面正常的精神病也是精神病,尤其是当时的玛克远远没有现在稳定,最终的结果是,针对对方挑衅的话语,玛克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什么奇怪的切入点,将对方的脸都气红了,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因为现场的情形过于惨烈,玛克成功的被关了禁闭,至于那个挑衅的人……反正玛克是记得自己再也没见过他。 事后神院度得知了这件事,回到训练营的时候,问了玛克一嘴他的感想是什么——他已经开始接受组织的任务,所以并不是时时都能够看到他,玛克想了想,他完全没有想到关于冲突的这一茬上,说出了对于黑漆漆的禁闭室的感想: “像回到家一样。” 不仅一点都不恐怖,甚至还有点亲切感。——玛克(真诚) 神院度:? 神院度清了清嗓子,收敛起笑容,萨泽拉克窝在他的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滚,眼睛慢慢眯起来,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关于[动物园],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他们不可能将情报全都寄托在朗姆的身上,先不说朗姆本身就与他们是针尖对麦芒,就说他们还没有和朗姆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候,情报部就出现过好几次本可以避免的失误,要不是神院度和琴酒本身的素质过硬,最后的结果还不知道会怎样。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在二十天前,有个富豪在美国花大价钱购置了一块名为‘海伦的眼泪’的宝石,据说这块宝石上带有诅咒,拥有者最后都会死于非命。在宝石被买走的三天后,这个富豪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放在保险箱中的宝石也不翼而飞,所以有传言说是宝石的诅咒发作了。” “引发特洛伊战争的那个海伦?” “是。” “这么看,[动物园]会稍微偏向一些有着奇异传闻的宝石。”神院度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地说道,“传言可以伪造,但是宝石的质量必须要好,最好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外界所知……拍卖会?竞拍品会提前进行宣传,如果[动物园]关注这方面的话,他们不可能看不到,到时候……” “嗡嗡。”手机在这时候发出了震动,打断了神院度的思路。他拿出手机,打开界面,发现邮件是来自一个熟悉的邮箱: 【下周三你有时间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Armagnac】 很快,邮件回复过来了一个地址,神院度挑了挑眉,收回手机后说道:“一想到要见朗姆就不怎么高兴。” “[动物园]?”玛克从车内后视镜中看了看神院度的表情,然后询问道。 “啊,刚刚收到的邮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等到具体方案定下来之后,应该就会决定并调集参与的人员。”神院度揉了揉眉心,“麻烦事,但也不得不麻烦。” “一劳永逸之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玛克如此说道,“我觉得您会喜欢这样的。” “说得对。”神院度看向窗外,他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会有点意外出现。” “您是指?” “不,没有什么佐证,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经验之谈。” 360 第 360 章 组织vs动物园(一)…… 几天后。 “看来我到的还算早。”神院度推开门走了进来, 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会议室后,将电脑包放在了桌面上,“早上好, 白兰地。” “早上好, 雅文邑大人。”白兰地眼前的电脑飞快地往外弹着消息,他穿了一条褐色的休闲裤, 上衣是一件圆领的白色衬衣,外面搭了一件牛仔外套——他日常的打扮一向比较随性,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组织的人,电脑的右手边放了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想来是已经来了一会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神院度将电脑取出,摁下了开机键, 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随口向白兰地询问道。 “昨天,来办点事情,因为今天有会议,所以就干脆没走,在基地住了一晚。”白兰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接着说道, “顺便看了两个好苗子。” “很缺人吗?” “不是一般的缺, 要是不趁着现在补充一些的话,等到和[动物园]开战就更难熬了。”白兰地如实说道,组织这么大的动作, 后勤方面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会是一种怎样脚不沾地的状态,“希望前期的投入能够在解决了[动物园]之后得到挽回。” “啊啦,已经开始讨论起最后的收获有多少了吗?”贝尔摩德踩着高跟鞋, 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饱满的红唇勾起,笑语盈盈地说道,“看来[动物园]实在是不足为惧,我说的是吗?雅文邑。” “不想说话就闭上你的嘴,贝尔摩德。”斜斜的影子从门口投射进来,琴酒冷冷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然后走到神院度旁边坐下,同样取出电脑放在桌子上,“你是不是太闲了?” “真是有够讨厌的,琴酒。”贝尔摩德像是一个娇嗔的小女生一样瞪了琴酒一眼,但也只是换回了琴酒一个嘲讽的眼神,“我也是很忙的好吗?” “呵。”琴酒扯了扯嘴角,虽然没有说话,但贝尔摩德总感觉他似乎什么都说了,贝尔摩德假装没有看到琴酒的表情,结果一转头又接收到了来自掌管财务的白兰地无声的凝视,贝尔摩德眨了下眼,再度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不明显的心虚了一秒钟,然后镇定地走到一边坐下。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再说女明星的保养多贵啊。贝尔摩德理直气壮地想道,今年当季的新衣服我还没买呢,这才哪到哪? “都已经到了啊,看来我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了。”一声嘶哑的声音响起,朗姆慢吞吞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相貌,所以他也没搞真真假假的那一套,“希望我没有迟到。” “好久不见,朗姆……虽然也挺不想见到你的。”神院度毫无诚意地说道,连一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我也是同样,雅文邑。”朗姆在看到神院度的那一刻,心情直接下降了十个百分点,完全失去了想要寒暄的心情,也就是因为今天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他少不得要与神院度冷嘲热讽一番,“希望你能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 “总不能全都靠我吧?不然要你是做什么的呢?”神院度单手一摊,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忘了最终的计划是要我们一同决定出来,查缺补漏的,要是最后发现出现了什么纰漏,你不会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干系吧?” “哼,最好是这样。”朗姆眼神阴翳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要是让我发现了有人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巧了,朗姆,我也是这样想的。”神院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脸上扬起了一看就是出自敷衍的笑容,“暗地里使绊子可是某些人的拿手好戏。” “够了,朗姆,雅文邑。”一阵分辨不清男女的电子音响起,眼前的屏幕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在场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微微低头,以示尊敬,“Bss。” “召集你们过来的原因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乌丸莲耶的声音接着从电脑中传出来,像是根本就没有将神院度与朗姆刚才的冲突放在心上,“初步的计划我已经看过了,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详细的章程。”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bss已经通过了与[动物园]开战的决策,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神院度首先开口说道:“那么我们从拍卖会开始?” 几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就连朗姆也没有什么异议,主动说道:“我这边调查了近两个月的拍卖会,近期的具体的拍品已经定下来了,不好再往里面添加,再远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型拍卖会,难登大雅之堂,如果想要确保引起[动物园]的注意的话,需要费一番功夫。” “没必要加到别人那里去,组织名下有拍卖会吗?现在开始筹备拍卖应该来得及吧?”琴酒看向白兰地。 “稍等,我确认一下。”白兰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下属的电话,简单说了两句,没过两分钟,一封邮件就发到了他的电脑上,“有,这方面我来安排,这样拍卖会的场地也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了……你们看这里怎么样?” 白兰地点了两下鼠标,一张场地的结构透视图显示在了屏幕上,白兰地停顿了一下,给予了他们充分观察的时间:“如果没问题的话,贝尔摩德你是不是还要亲身去考察一下?” “是这样没错,现场的情况和设计图可不完全一致。”贝尔摩德仔细看了看后,发出了疑问,“一般拍品会放在哪里?” “这边的仓库。”一个房间被红颜色圈了起来,“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保证[动物园]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动手。” “[动物园]每次出动的不会超过两人,对我们来说一个人的话,会比较方便贝尔摩德代替他的身份,要是两个人,我们就需要趁着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抑或主动制造机会,迫使两人分开……”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放大了结构图端详着,“但是如果我们按照[潘多拉]的形容来宣传的话,不知道以[动物园]对其的重视程度,会不会达到破格的程度,再加上大型拍卖会的参会人员加上工作人员,人数肯定少不了,除非能够提前确定谁是[动物园]的杀手,让贝尔摩德替换掉,否则这些都会变成问题。” “时间太紧了吗?”他们不仅需要找出[动物园]的成员来,还需要从对方口中撬出情报,以便贝尔摩德能够更好的模仿,如果这些都在拍卖会当天完成的话……琴酒蹙了蹙眉,目光转向朗姆,“朗姆?” “Time is mney,如果能够提前至少三天将名单给我的话。”朗姆报出了一个时间。 “这不成问题,大不了提前截止报名好了。”白兰地云淡风轻地说道,自家的拍卖会,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稍微大出血一点了,毕竟要是拍卖会不够隆重的话,很容易混进来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足够的回报,这些自然都不成问题。”至少这样一来,能够限制[动物园]必须用正规的方式进入拍卖会。神院度眯了眯眼,向贝尔摩德示意了一下,“贝尔摩德,你觉得呢?” “听起来麻烦事都在我身上啊。”贝尔摩德向后一靠,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用手指挽了一下头发,“但要是现场出现了意外的变故呢?” “我会去现场,库斯塔可以当我的女伴。”神院度平静地说道,“还有其他的吗?” “好的。”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我没有意见了。” “那么我们用作充当[潘多拉]的宝石用什么?” “[落日]如何?” 361 第 361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 许久不做声, 像是已经离开了的乌丸莲耶突然出声道,室内顿时安静了一下,神院度想了想, 没想起来[落日]是哪块宝石——他虽然有不少领结、袖扣之类的是宝石的材质,但他对于收藏昂贵的宝石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先上网上搜了搜,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报导:“您说的是?” “是一块四十克拉的红宝石, 大概在四五十年前拍下来的。”乌丸莲耶听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把这块光听形容就足以拍出上千万美元的宝石放在心上, 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道,“曾经对它的形容就是,能够绽放出仿若日落的光彩,用它来充当[潘多拉]的话, 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最后没有成功, 这笔债可是要由你们来还。” “请您放心,bss。”朗姆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落日]正是代表了[动物园]的落幕之日。” 神院度:…… 神院度微微身体后倾, 手在桌子下面悄悄碰了碰琴酒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嫌弃,然后又因为这过于熟悉的动作一愣。神院度转过头去清了清嗓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琴酒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缓缓移开,落到了眼前的屏幕上:“那么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和把握度量的时候了,我们只能提供少量的支援, 直到[动物园]发现这里面有我们的影子,大概率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对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而感到好奇,说不定还打算在看足了瘾之后,将人作为筹码狠敲他们一大笔,正常来讲,为了不让我们插手其中,并且担心我们会从‘叛徒’的口中得知[潘多拉]的秘密……” “将‘狠敲他们一笔’从事后改到事前吗?”白兰地的精神一振,这就代表着一大笔钱要进账了,“谈判交给我,正好有一批军火订单还没有谈下来,超出预算上限了。”不把他们骨髓都敲出来,他就不叫白兰地。 “然后需要我故意卖一个破绽是吗?”贝尔摩德翘着腿,朝着白兰地抬了抬下巴,“等白兰地的信号。”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自然要利益最大化。”朗姆笑了笑,独目中绽放出了精光,“白兰地你大可以再向他们施施压。” “你这是连地皮都不想放过啊,朗姆。”神院度看了朗姆一眼,嗯,是朗姆的风格没错,“小心将人家逼得狗急跳墙。” “哼,不狠一点他们只会以为你还有别的打算。”朗姆冷哼了一声,眼睛里满是贪婪和算计,[动物园]能活跃这么长时间,好东西绝对不少,“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安心’一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要是他们真的打算杀了我怎么办?”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忧郁地想着自己实在是太惨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她一定要好好休一个长假……哦,不,她还要留在日本防止cl guy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唉,她可太难了。 “找了所谓的[潘多拉]这么久,在看到希望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们不敢冒一点风险的。”琴酒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越是狮子大开口,他们越会认为你是一个蠢货。” “……你真的不是在借这个机会骂我吗?”贝尔摩德的嘴角抽了抽,她感觉琴酒就是在骂她,不用问为什么,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怎么会?”琴酒发出一声嗤笑,他的手肘抵在扶手上,身子向后靠着椅背,“我只是在说,你要的东西越多,他们就越会放下警惕而已。” “这不是朗姆先提出来的吗?我们只是稍微衍生了一下。”神院度笑眯眯地开口说道,言下之意是要找也找朗姆的麻烦去。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看了琴酒和神院度两眼,一段时间不见,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微妙了,可惜……贝尔摩德瞟了瞟朗姆,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道,这里有个瞎了眼的家伙,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就等着看朗姆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最后你们要怎么找到我?带在身上的发信器我不相信他们发现不了。” “研究部的新发明。”朗姆展示了一下最新研发出来的追踪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一个针管样式的东西,“可以用来进行皮下注射,能够瞒过绝大多数检测设备,唯一的缺点是持续时间比较短,每隔24小时需要重复注射。” “研究部居然真的能弄出一些正常的、有用的发明。”贝尔摩德在“正常”和“有用”两个词上格外加重了语气,在场的众人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赞同的表情,当然,这并不是说研究部什么有用的发明都没有,只是一回忆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其他奇葩玩意吸引注意力,以至于完全想不起来他们都干了什么实事。 比如在研究药物的时候,意外研究出了一种调味料,还别说,味道不错,最后把专利卖出去还赚了一笔,白兰地对此表示很满意; 再比如在研究更轻便的防弹衣时,莫名其妙诞生出了一种新型材料,就是脆的像饼干一样,一掰就碎,至今都没能想出来这能用来做什么…… 总而言之,就像是在毕业多年之后,记得最清楚的人就是那些在班级里拼命调皮捣蛋的家伙一样,对于研究部也是同样的道理,基本上想不太起来他们都做了什么好用的玩意,对那些难以描述的东西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这句话别让索阿维(研究部负责人)听到了,不然他能抱着你的大腿哭。” “不,他只会理直气壮地要求多加经费。”白兰地幽幽地说道,每次到各部门申请经费的时候,他就格外不想见到索阿维那张脸,那家伙为了经费简直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没脸没皮,不让这家伙当政客简直可惜了。 “咳。”神院度轻咳一声,默默地将话题扯了回来,“那么除了我们之外,参与这次行动的具体人员?” “伏特加、基安蒂和科恩。”琴酒报出了他手下常用的几个人。 “库拉索会跟着你们去。”朗姆毫不犹豫地说道,料想他也不可能将整个过程都交给行动组,那样一旦他们在暗中做了什么,他岂不是两眼一抹黑? “我这边的话,玛克和库斯塔,再调一批外围成员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等到确定了[动物园]背后的人的藏身之处再进行调整。”神院度如此说道,“Bss您看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就按你说的做吧,雅文邑。”电子音回荡在空气中,听多了让人感觉有一种非人的惊悚感,“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bss。”神院度的手抚上胸口,微微欠身平静地说道,“感谢您的信任。” 屏幕上弹出的窗口消失,神院度将电脑扣上,然后抬起头说道:“好了,大致的安排就是这样,白兰地要先行将拍卖会准备起来,至于最后关于收获的分配问题……” 神院度扫视了一圈,尤其多看了朗姆两秒,然后含笑说道:“等一切尘埃落定,询问了bss之后再说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朗姆见讨论完了,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他是学聪明了,就算他用一些话来刺激神院度,到时候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将自己也气得不轻,索性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吧,早晚有一天…… “朗姆。”就在这时,神院度忽然出声叫住了朗姆,他没有回头,只是与朗姆相互背对着,双手在眼前交叉,深海蓝色的眼睛中泛起一片波涛,然后他弯了弯眼睛,微笑着说道,“有什么情报你会及时通知我们的对吗?” “……当然。”朗姆慢慢地偏过头来,像是在质疑神院度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脸上还冒出点痛心疾首和气愤来,“这次我们可是站在一条战线上。” “是吗?那就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神院度起身看向朗姆,“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362 第 362 章 组织vs动物园(三)…… “呵。” “突然之间笑什么?”神院度倚靠在车上, 嘴里咬着一根巧克力棒——这是库斯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他车上的,然后看着不远处抽完烟刚回来的琴酒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笑,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想朗姆的脸色, 那副像吃进去了什么脏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表情,想想就惹人发笑。”琴酒本来就和朗姆不对付, 更别说是处在对立面的现在了,“你是觉得朗姆在打着别的主意?” “以他的性格, 可等不到利益分配的阶段。”神院度表示朗姆要是不搞什么小动作才奇怪,“而且他想必也在怀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对付[动物园],是不是其中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换句话说, 只要是我提出的事, 他都要阴谋论一下。” “那个家伙……”琴酒幽绿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现在计划已经过了明路,至少他不可能在明面上做什么手脚。”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就是在我们拿到[动物园]幕后主使的位置之后。”神院度的牙齿关合,巧克力棒从中间断裂,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他一边想着, 一边思绪短暂地飘了一下,这个巧克力棒在哪买的?味道还不错,然后接着说道, “我有点怀疑[动物园]中是不是有朗姆的人在。” “你是说卧底?”琴酒的眼睛一眯, 周身浮现出些许血腥的杀气,然后很快又收敛了下去。 “只是一个猜测,就算他打着将我们埋葬在那里的主意,先不说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得他能做得到才行。”神院度从容地说道,“只是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了[潘多拉]相关的研究资料……” “杀了就好。”琴酒冷然地说道,“让他说不出来一个字,谁又能证明他不是[动物园]的人呢?” “看来朗姆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了呢。”神院度轻笑着直起腰,然后看了看手中剩了一半的巧克力棒,将其朝着琴酒示意了一下,“尝尝看?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琴酒凑过来,低下头咬了一口,里面包裹着的类似于威化饼干的东西在舌头上逐渐软化,只剩下略带苦味的巧克力的醇香,以琴酒对于甜食没有任何偏好的口味来看,也得承认如果非要快速补充能量的话,选这个也不错。 ……就是这个外包装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琴酒蹙着眉打量着巧克力棒外面的包装,越看越觉得确实在哪里见过——不是在超市里的那种,于是他开始翻找自己的记忆,然后发现:“这好像是白兰地手底下的食品公司。” “嗯?”神院度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好像串联起来了什么,斟酌着说道,“研究部莫名其妙弄出来的东西都能开一个食品公司了?” “不清楚。”琴酒一向对这种东西漠不关心。 “我还挺好奇的。”神院度拿出手机,给巧克力棒拍了张照片,然后连带着照片给白兰地发去了一条询问的消息: 【这个巧克力棒是组织旗下的?——Armagnac】 【啊,研究部总会弄出一些和想要的东西不搭边的副产品,在卖了两次专利后,索性我就让人去注册了一家公司,虽然规模不算大,但也有的赚。您喜欢这一款?这个还没有在市面上发售,是我让库斯塔前几天拿走“测评”的。——Brandy】 库斯塔爱吃甜食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神院度无奈地想道,现在她没得蛀牙全靠她刷牙刷得够勤快。 【嗯,挺好吃的。——Armagnac】 【应该还有抹茶和红酒口味的,过两天给您送过去。——Brandy】 “还真是这个原因。”神院度放下手机说道,“已经完全不知道白兰地开了多少五花八门的公司了,我估计他自己大概也记不清。”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琴酒咬字清晰地说道,“‘清清白白’的公司。” “说的也是。”神院度轻笑着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等白兰地将拍卖会筹备起来,就是我们该活动的时候了,所以……” “……你该不会说你想休个假吧?”琴酒的额角一跳,熟悉的心累顿时涌上心头,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还真的很难看到神院度连轴转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欠了我一周的任务?” 一周的任务?神院度看着琴酒的眼睛,缓缓想起在年节的时候他答应下来的条件,这么久过去,琴酒一直都没提,他还以为琴酒已经忘了呢?他轻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这叫做调整状态。” “呵。”琴酒嘲笑了一声,抱着臂摆明了就是不信。 “总而言之,欠的任务先放一放。”神院度似乎秉持着已经拖了这么久,不在乎再拖得更久一点的想法,转身拉开车门,然后降下车窗冲着琴酒眨了眨眼,“有事电话联系。” 话音刚落,神院度脚下一踩油门,车辆启动,快速开出了停车场,琴酒看着黑色的车辆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嘴里轻啧一声:“跑的真快。”他转头上了保时捷356A,然后给伏特加打去电话,通知接下来任务的地点,紧接着离开了组织的基地。 三个星期后。 “雅文邑。”库斯塔手里拿着包裹和报纸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你的包裹。” “嗯?”神院度抬起头,接过了库斯塔递过来的包裹,先是看了看上面的地址,然后了然地说道,“是白兰地寄过来的,应该是这次拍卖会的介绍册。”说着,他拿起了一边的裁纸刀,将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设计精美的册子,每一页都附上了拍品的图片和介绍。 “哦,对了这次拍卖会的宣传从上周就开始了,我看网上有好多人在说。”库斯塔兴致勃勃地说道。 “白兰地为了达到宣传最大化,放出消息说是这次拍卖会的一部分营收会捐给慈善公益组织,再加上这次确实有不少珍贵的拍品,有这样的讨论度并不奇怪。”神院度翻着手里的介绍册,找到了属于[落日]的那一页,看着上面的文字笑着说道,“在这样的基础上,又附加上了经过加工后的传言,要知道大多数人都是有着猎奇心理的。” “目的是让[动物园]看到是吧?”库斯塔随意地翻着手中的报纸,她对上面大多数新闻都不感兴趣,结果在翻到一页的时候,她的手却突然顿住了,“雅文邑,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神院度走过来问道。 “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报纸上清晰地写明了怪盗基德向即将开始的拍卖会上的宝石[落日]发出了预告函,并指出警方已经在和宝石的所有者以及拍卖会方进行联络,不知道怪盗基德是会延续过往的佳绩,戏耍警方一通优雅逃离,还是折戟于警方之手。 “这可不太妙。”怪盗基德的到来势必会引来大量的警察,也就是说拍卖会现场最起码有着四方人马,组织、动物园、怪盗基德和警方,到时候的情况很有可能会不受控…… 神院度的眸色转深,手指抵着下巴考虑了一下,然后对着库斯塔说道:“库斯塔,这次拍卖会大概你去不了了。” “我知道了。”库斯塔遗憾地说道,“可惜我买的小礼服了。” “下次会有机会的。”神院度紧接着拨通了琴酒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还没等他说话,里面就传来了琴酒的声音,“怪盗基德?” “你也看到了啊。”神院度知道琴酒与自己想到了一起去,“那么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拍卖会吗?” 电话中似乎传出了琴酒模糊的低笑:“乐意至极。” 363 第 363 章 组织vs动物园(四)…… 拍卖会当天早上。 修长的手指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系上, 然后理了理领口,将银色的领针横穿过衬衣的两个领子,接着接过递过来的领带压在领针上方系了上去。 神院度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 然后拉开柜子的抽屉,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一排排的袖扣,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展示柜。神院度从中挑出了一对金色的袖扣,然后抬起手臂,手指将其穿过袖口的纽门,将袖口收紧固定住。 因为是手工量体裁衣的缘故——虽然制作的周期会很长,但神院度的体重很少有上下浮动特别大的情况,所以衣服十分贴合, 深色的马甲收拢, 将板正的领带压在下面,很好地勾勒出了腰线。 西装的外套被他随手搭在椅背上, 没有着急穿上去, 神院度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偏头向玛克询问道:“怎么样?” “很合适。”玛克认真地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说道。 “就知道不该问你。”神院度无奈地说道, 从玛克的口中就得不到半点不赞成的话, “没有点参考意见吗?” “您的选择就是最好的。”玛克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不过最近有点降温了, 您要带上围巾吗?” “车上有空调, 拍卖会那里也冷不了,还是算了吧。”神院度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库斯塔炸毛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库斯塔?”神院度打开门,走到客厅,发现库斯塔正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而这个不速之客正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面对库斯塔的瞪视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库斯塔一眼,在听到脚步声后,他的目光顿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来,墨绿色的眼瞳中走进了神院度的影子,“雅文邑。” “来的很快嘛,琴酒。”神院度笑着说道,他打量了一下琴酒的装束,然后挑了挑眉,“多久没见你这么穿过了?为了以防外一,我还替你准备一套呢。” 琴酒并不喜欢束缚感很强的衣服,而西装恰好在这个范畴之内,也只有在一些必须应付的场合,才偶尔能看到他与众不同的形象。包括今天,他也不是严格地将西装穿得板板正正的,他里面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作为内衬,外面是纯黑的西服,身上的装饰就只有胸口上用红宝石点缀眼睛的银色乌鸦样式的胸针,显得随性又不失优雅。 他今天没有戴礼帽,任由银色的头发披散下来,流淌在后背与沙发的缝隙中,他听到神院度的话,轻哼了一声说道:“所以衣服呢?” “之后让你带走总可以了吧?” “不是,等等,我知道你们要去拍卖会,但是为什么琴酒会出现在这里?”库斯塔恨恨地想道,早知道门外的是琴酒,她就不开门了。 “因为保时捷356A稍微有点显眼,都快成琴酒的标志了,所以打算这次开我的车去。”神院度这样解释道,看着琴酒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笑意,“我觉得琴酒说的挺对的,就叫他过来了。” “哦,这样……” “走了。”琴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库斯塔一眼,然后对神院度说道,“你还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确实该出发了。”神院度看了看钟表,然后就着玛克的手,将外面的西装穿上,整理好袖口后,将一旁的车钥匙抛给了琴酒,“不确定具体什么时间能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是,雅文邑大人,一路顺风。” “咔哒。”随着门关合的声音,库斯塔的脑海中回放着琴酒刚才的眼神,脑门上的青筋欢快地跳动着,“可恶,真想把他的腿砍下来一截……不对!保时捷356A有点显眼……他没有别的车吗?做什么非要过来和雅文邑一起走?他就是故意的吧?!” 引擎启动,发出轻微的嗡响,神院度坐在副驾驶,有点好笑地说道:“做什么要招惹库斯塔?” “让她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琴酒回了一句,同时将车开出了车库,明明是冷硬的话语,但却让人感觉琴酒此刻的心情并不差,“朗姆已经将[动物园]的来人调查清楚了,明面上是来了连个人,实则还有两个人隐藏在暗处。” “啊,我也收到了,Crcdile(鳄鱼)、Lepard(美洲豹)、Kingfisher(翠鸟)以及Pre(豪猪),即使是我也隐隐听过这些名号,看来[动物园]确实如我们所想的,很看重[潘多拉],一下子出动了四名成员。” “大概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怪盗基德。”琴酒言简意赅地说道,“怪盗基德破坏过他们好几次行动,为了能够确保这次的宝石能够成功到手,不排除他们准备借这次机会除掉怪盗基德。” 琴酒闲极无聊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有关于怪盗基德的报导,当然,他的重点在于嘲笑[动物园]一天不如一天,三番五次的在年轻人手里栽了跟头——没错,他能够判断出怪盗基德的年纪不大,和数年前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怪盗基德和组织又没有什么冲突,他也没有闲到在百忙之中去找怪盗基德的麻烦。 但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按照计划,他们必须要让[动物园]带走宝石,也就是说意图阻挠[动物园]的行动,偷走[落日]的怪盗基德就是他们的敌人。琴酒的眼眸中涌动着森然的寒意,如果怪盗记得阻碍了他们的计划的话,那他就只有一个下场可言。 “怪盗基德和[动物园]产生冲突的原因是什么?也是因为[潘多拉]?还是他本身就与[动物园]有仇?” “谁知道?不管是什么理由……”琴酒勾起唇角,话语中透露出了浓浓的血腥味,“都不妨碍我们怎么做不是吗?” “这倒是,所以贝尔摩德替换的人是?” “Kingfisher(翠鸟),四个人中唯一的女性。”虽说贝尔摩德易容的水平很高超,但伪装成女性终究比伪装成男性要容易点,而且既然是唯一的女性,总会有与其他三个人在一起不方便的时候,“她和美洲豹的身份是从国外回来的富豪夫妻,正好听说了拍卖会的事情,于是打算来拍卖会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东西。” “另外两个呢?” “一个是这次拍卖会的服务人员,另一个也是伪装成了来竞拍的人,只不过是单独来的,应该是要和贝尔摩德她们区分开来,装作不相识的样子。”琴酒甩出了几张照片,神院度敢保证即使是这样的装束,琴酒身上藏得东西也并不在少数。 他拿起照片看了两眼,目光从上面掠过,然后又很快移回来,停驻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咦。 “怎么了?” “嗯……说不好。”神院度逐渐露出了一点困惑的表情,“这个是?” “豪猪。”琴酒瞄了一眼后回答道。 “豪猪……琴酒,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神院度仔细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想起来,但他确实有着一点非常浅薄的印象,似乎是很久之前…… “没有印象。”琴酒表示自己从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东西,“既然记不起来,那就说明这影响不了什么。”根本没有让他记住的价值。 “该夸奖你是自信还是傲慢吗?”神院度轻笑着说道,“让我猜猜你会说什么……‘就算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家伙,也不过是再送回去一次罢了’?” “哼。”琴酒将车缓缓停下,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他转头注视着神院度,身体慢慢倾斜着凑近,嘴唇贴近神院度的耳边说道,“我们彼此彼此。” 364 第 364 章 组织vs动物园(五)…… “我可没有你这么毒舌。”神院度打开车门, 长腿一迈跨出了车辆,然后转过头来,手臂搭在车门上,微微弯腰看着琴酒笑道, “我可比你要受欢迎多了。” “受欢迎?”神院度似乎听到了一声不爽的轻啧, 但等他看过去的时候, 却只看到了琴酒下车的背影,伴随着车门关合的声音,琴酒从车前绕过来,走到了他身边,“站在这里等着展览吗?”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神院度随手将门合上, 车灯亮了一下被锁上, 然后他转过身来挑了挑眉问道。 “不, 真是该死的贴切。” “阴阳怪气的……我就当你是在夸奖好了。” 神院度将邀请函交给了门口的侍从,侍从在检查确认过后,将预先准备好的号码牌交给了他们——如果想要进入拍卖场竞拍的话, 事先需要缴纳一定数额的保证金,根据拍品的贵重程度, 缴纳的金额也会有所不同,而在这之后, 才能领到属于你的号码牌。 当然,这是针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讲的,对于神院度和琴酒来讲, 这场拍卖会毕竟是由组织在暗中操控的, 自然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拍卖会还没有开始,一部分拍品会以展览的形式提前展示给众人,其中就包括了会在拍卖会后本部分登场的[落日]。整场拍卖会的持续时间很长, 因为采取了预先报名,并且限制名额的方式,再加上拍品的价值都很高,所以这无形中就成为了不少非富即贵的人的交流场所,不少人并不仅仅是为了拍卖会而来的,还为了结交人脉,互相之间达成、加深合作,所以中间有着很长的休息时间,晚上有着酒会的存在也就显得不足为奇。 “好多警察。”神院度随便一瞟,就看到了一个便衣在左顾右盼,可能在普通人看来他伪装得很好,但是在他们这里还不够看,“都是为了怪盗基德啊。” “一个小偷罢了。”琴酒冷声说道,在这么多警察的包围中——即使他们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没有过大的反应就已经是他压抑后的结果了。也就是想到警察这么长时间连个小偷都抓不住,能够让他升起几分扭曲的恶意和愉悦。 “偷出了名声的小偷可就不能简单的用小偷来形容了。”神院度轻笑着说道,在得知怪盗基德也会参与进来之后,他就从各种渠道拿来了有关怪盗基德偷取宝石的视频,不得不说,那确实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要是放在电影里,多少能够当一个主角看,而警方就是那不折不扣的丑角和反派角色了,“哦,我好像发现[动物园]的人了。” 从神院度的角度,能够看到有一男一女站在装着[落日]的玻璃柜附近,目光灼灼地看着里面的宝石,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男人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面容硬朗,身材壮实,看起来孔武有力,而挽着他胳膊的女人有着一双杏眼,是一副温柔的面相,但身上的衣裙是蓝绿色的,开叉的裙子露出小腿,没有衣袖的肩膀裸露出来,神院度不禁用了一秒钟回忆了一下玛克出门前关于“降温”的话,话说这样真的不冷吗? “是美洲豹和翠鸟……不,是美洲豹和贝尔摩德。”伪装成[动物园]成员翠鸟的贝尔摩德注意到了来自于神院度和琴酒的视线,但也只是仿佛无意间一瞥,好似在面对两个陌生人一般,转头低声跟美洲豹说了些什么,然后只见美洲豹点了点头,两人像是欣赏够了一样,在另外两个拍品上停留了一会作为掩饰,随后离开了展厅,“看来这回情报没出错。” “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琴酒收回视线,目前看来贝尔摩德并没有引起怀疑……不过也是,在他们抓到翠鸟之后,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包括新研制出来的效果不错,但是副作用很大的吐真剂,每一个小动作小习惯都记录在案,对方就差将小时候骗了邻居家的棒棒糖都交代出来了,要是这样贝尔摩德还能出错,他就真要怀疑一下贝尔摩德的能力,以及她究竟抱有着怎样的心思了。 “你敢说你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毕竟谁能保证情报百分之一百正确?但是漏洞百出的情报就完全说不过去了。神院度的眼眸中落下了一片阴影,他和琴酒近乎命悬一线,要不是最后支援及时赶到……他有一段时间都有点要留下心理阴影了,看情报总觉得哪里都是问题。 琴酒没有说话,他和神院度的想法是相同的,从那之后他对于所谓的“确凿”的情报总是抱有几分怀疑,在任务开始之前总会反复去踩点,很难说这其中有没有部分是因为过往的经历:“他们会相信吗?” “相信这就是他们要找的[潘多拉]?”神院度走到[落日]前,在灯光的映衬下,红宝石散发出了美丽的光泽,就算没有传说的加持,这也是一颗绝无仅有的宝石,“那无关紧要,就算有怀疑又能怎样?他们敢冒这个风险吗?只要从一开始他们没有选择放弃,就一定会遵循着我们为他们安排好的步调……要是失败了,我就拿你的工资卡去赔偿bss的宝石。” 琴酒慢慢吐出了六个点,他瞥了神院度一眼,朝着会场的方向走去:“需要我把副卡给你吗?” “……虽说我是不介意,但是琴酒你确定你今天没有被调包吗?”神院度快走两步,跟在了琴酒的身边,“我以为你最起码会反驳两句。”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大猫,似乎是在吃饱了之后餍足地休憩,又好像是在为了即将到来的狩猎养精蓄锐,总而言之,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呵,与其说走到那一步的解决措施,不如说……”琴酒墨绿色的眼瞳注视着神院度,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会失败吗?” “这个嘛……”神院度勾起唇角,平静得仿佛在说什么既定的事实,“当然不会。” 他们所没有发现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展厅的门口进来了一行熟悉的人,毛利小五郎摆弄着领口的领结,左右环顾了一周,故作镇定地说道:“人真是不少。” “那是当然了。”铃木园子挽了一下头发,“毕竟是这一年来最大的拍卖会……等等,大叔,那个不能碰。”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展厅中的工作人员赶忙走过来,礼貌地提醒道,“请不要用手触碰玻璃展柜,以防引发警报。” “抱歉。”毛利小五郎讪讪地收回了手,他的眼睛瞄到了拍品下方摆放着的标签,眼睛顿时瞪了出来,一千万日元?还是起拍价?这要是成交的时候岂不是得翻上好几番?可恶,来这里的人不会都是买得起的人吧? 毛利小五郎流下了嫉妒的泪水。 “爸爸!”毛利兰不好意思地拽着毛利小五郎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在这样的场合她还是有点拘谨的,“园子,带我们来这里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铃木园子潇洒地一挥手,仅仅刚才一眼下来,她就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人,一会免不了过去打个招呼,光是想想都觉得麻烦,“爸爸有事情来不了,还好有小兰你们陪着我,不然我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地来这里了,而且基德大人也会来这里,不如让我把那块宝石拍下来,然后等到基德大人来的时候,我就将宝石亲手献上,到时候……嘿嘿……” 呵呵,有时候铃木园子的举止真的很容易让人忘记她其实是铃木财团的千金。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他刚才看了一眼[落日]的起拍价,是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目测把他卖了可能都不到这块宝石的零头:“园子姐姐,口水要流下来了。” 铃木园子下意识地用手背抹了下嘴,然后意识到不对,低下头看着江户川柯南危险地眯起了眼:“兰,我刚才就想说了,为什么要把这个小鬼头也带过来啊?” “总不能把柯南一个人留在家里。”毛利兰解释道,“而且柯南也对拍卖会很感兴趣……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学习的时候。”铃木园子义正词严地说道,“等回去后我就给他买上几本习题册,省得他每天到处乱跑。” 喂喂,什么仇什么怨啊!江户川柯南在内心中吐槽道,就算我真的是个小学生也不会喜欢这个的好吗? “柯南有时候确实愿意往危险的地方跑。”毛利兰似乎被提醒到了,江户川柯南后背一寒,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幸好毛利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起了拍卖会的事宜,“园子,这个拍卖会是要持续一天的吗?” 365 第 365 章 组织vs动物园(六)…… “没错, 我记得是分为了上下两个半场,中午11点到1点是休息时间,届时所有的餐厅都会开放, 拍卖会结束之后还有酒会……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铃木园子有些不确定, 她特地打开邀请函看了一眼, 表示自己没记错,“上午主要是古董和字画, 正好爸爸有两幅看中的,要一起去看看吗?” “好啊。”毛利兰对此欣然同意, 她一把抓住了想要偷偷溜走去寻找怪盗基德有没有提前布置下什么机关的江户川柯南, 然后说道, “柯南, 不要乱跑,这里有这么多人, 要是一旦走丢了就不好了。” “那个, 小兰姐姐, 我只是想去……”江户川柯南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看到了毛利兰脸上灿烂的笑容,以及不轻不重摁在自己脑袋上的手, 他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滴冷汗。 “不可以哦,柯南。”毛利兰笑眯眯地说道,江户川柯南只觉得汗毛倒立, 无形中幻视到了那个被一拳打出拳印和裂缝的电线杆, “你还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在前些日子和少年侦探团遇到了一起案件,这次的凶手在作案手法被揭露之后,可一点都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劫持了吉田步美, 在救回人质的过程中,江户川柯南在凶手的反抗中不幸受伤,然后在毛利兰既生气又难过的表情中,他们定下了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 绝对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私自脱离她的视线。 “哈……哈……这个……”江户川柯南的眼神飘忽,僵硬地转过头去,嘴角抽搐着说道,“我知道啦,小兰姐姐。” “还有爸爸也是。”毛利兰见状,满意地转过头去,视线直挺挺地戳到了正和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相谈甚欢,递出名片的毛利小五郎的身上,“一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对吧?” 毛利小五郎咳嗽了一声,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他默默地收回手,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了一眼,眼中莫名出现了一抹同病相怜:“不是说要去看拍卖吗?走走走。” 结果果真与预料的一样无聊。江户川柯南用手撑着下巴,在沙发椅上摇着小短腿想道,如果说一开始还能看个新奇,次数多了之后,就让人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小兰姐姐,我去上趟厕所。”江户川柯南跳下椅子,跟毛利兰说了一声后,找旁边的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卫生间的位置,然后走进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回去还是用手机找出来《福尔摩斯探案集》再看一遍吧。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他对于古董字画不感兴趣啦,要是有什么柯南道尔的手稿之类的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借此机会将周围查探了一番,一无所获。考虑到他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他只好一边安慰自己还有很长时间,一边返回拍卖厅。 江户川柯南将门推开了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缝隙,然后从中挤了进来。在往自己的座位走的过程中,他顺便简单地对周围的人进行了一下侧写: 这个人的无名指上有长时间佩戴戒指而晒出的印子,为什么今天给摘下来了?他的女伴看起来年轻又漂亮,该不会是不想暴露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吧? 咦?那个人为什么始终浑身紧绷,好像一直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对了,他在进门和在大堂的时候好像都看到了差不多的人,有一个人虽说戴了帽子,但还挺眼熟的……中森警部,是你吧?又是为了抓捕怪盗基德而来的吗? “28号出价1800万日元,还有更高的吗?”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拍卖的是一幅油画,大屏幕上滚动着有关这幅画的介绍,好像是一个近现代还挺有名的画家,江户川柯南听了一耳朵,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目光从一片银色上掠过……等等!银色?! 江户川柯南的心底忽然有一股寒意窜了上来,他僵硬地转过头,脚下慢慢地退回了几步,双眼从人群中再次捕捉到了那片银色。 银色的长发?琴酒?江户川柯南的心脏怦怦直跳,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不敢在上面停留太久,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也不能就这么下定论,说不定只是颜色相似而已?江户川柯南侥幸地想着,他小心地挪动着步子,试图找到一个角度能够看到对方的脸,下一秒,对方侧过脸来,似乎在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这个举动也彻底打碎了江户川柯南心中的希望,那就是琴酒没错! 琴酒怎么会在这里?他想要做什么?是这里有要与他进行交易的对象吗?还是说他准备对什么人动手?江户川柯南的大脑急速转动,脑门上甚至冒出了几滴汗来,与之相比,他更担心的其实是琴酒压根就不打算放过这里的任何人,想一想新干线爆炸事件,琴酒为了灭口,还不是将炸弹装在了公文包里?只要他的目的能够达成,他才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冷静,琴酒肯定也知道了怪盗基德的事情,这里有这么多警察,他肯定不会轻举妄动。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琴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要找个机会靠近,在他身上安放一个窃听器吗?不行,一旦要是被发现了,只要排查一下今天有谁接近过他,很容易就能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别忘了琴酒本身就因为土门康辉的事情怀疑过毛利小五郎,要是他查到我是借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话,会给叔叔他们带来危险的。 该死,还有什么办法?江户川柯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目光在周边游移,突然之间,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用力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去之后,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一片。 他看到琴酒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只是刚才因为角度的问题没有发现,而现在,在他偏过头来倾听琴酒说话时,他彻底看清了坐在琴酒身边的是谁: 神院度。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江户川柯南感觉密密麻麻的冷意渗透进了骨髓,让他动弹不得,他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大脑发出一阵一阵的嗡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是神院先生呢? 在这一瞬间,无数被他压下去的怀疑像是汹涌的浪潮,一遍一遍地冲刷着他的心灵,他想到了在铃木特快列车上感受到的不安,想到了赤井秀一意味不明的话,他甚至想到了灰原哀在面对神院度时回避的态度,他一直都以为那是因为他提醒了灰原哀,告诉了她神院度的敏锐,所以她才会躲着神院度走,可是现在……会不会是因为她知道神院度就是组织的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神院度究竟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呢?他留在他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喘不上气,心脏好似被针扎了一样,每每跳动一下,都觉得生疼,他那么努力地不想将神院度牵扯进来,为此不惜去警告赤井先生……是我信错了人吗? “小朋友,你没事吧?”一个工作人员看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难看,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于是上前询问道,“你的家长呢?” “我没事,叔叔,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江户川柯南恍若惊醒一般,抬起头来对着他说道,“姐姐和叔叔就在那边,不用麻烦叔叔了。” “好的,要小心一点哦。”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目光一直注视着江户川柯南,似乎是想要看着他回到家长身边,江户川柯南只能心情沉重地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柯南,怎么去了这么久?”毛利兰疑惑地问道。 “因为找不到位置了嘛,我是问了几个叔叔才回来的。”江户川柯南指了指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毛利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了工作人员的视线,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见江户川柯南已经回到了家长的身边,顿时放心地离开了这里。江户川柯南应付完毛利兰的疑问,见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拍卖会上,不由的松了口气,然后窝在座椅里闭上了眼。 托中间的插曲的福,江户川柯南勉强从混乱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但想到刚才他所看到的场景,他还是不禁眼皮一跳:不对,不能就这么武断地下结论,这其中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除了神院先生是组织的一员这个可能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组织在蓄意接近神院先生,并且很有可能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但不管是哪种可能…… 江户川柯南的眼睛遥遥地看向了两人所在的方向,他都要想办法弄清楚琴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366 第 366 章 组织vs动物园(七)…… “怎么了?”琴酒看到神院度忽然转过头去, 顿时警觉了起来,目光不留痕迹地从几个易于突破的地方扫了过去,他很少打无准备的仗, 在来这里之前, 早就把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罗列了个七七八八,“有什么问题?” “不, 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神院度收回视线, 若有所思地说道, “似乎还是个熟人。” 神院度确实察觉到了从背后而来的目光,但是他没有感受到令人芒刺在背的恶意, 所以他猜测大概是一个认识他的人, 因为发现他也在这个拍卖会上,所以多看了两眼。 “你的熟人可多了。”琴酒放下了一半的心,神院度会这么说就说明没有大碍,他交叠起双腿,朝着价格已经上升到2500万日元, 趋势逐渐放缓的画作抬了抬下巴, “不准备叫价吗?” “再稍微等一等,只要最后一锤定音即可。”神院度的手自然地搭在椅子扶手上, 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最终, 这幅化作艰难地来到了2920万日元的价格静止不动,在拍卖师再三询问着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即将落槌的时候, 神院度举起牌子,凑了个整数。 “3000万,还有人要加价吗?”拍卖师连问了两次, 在第三次果断落槌,很快,现场的工作人员就拿着确认单找了过来,神院度在上面签好字之后,对着琴酒说道,“接下来没有我感兴趣的了,要出去喝一杯吗?” 琴酒自无不应的道理,他本身对于这些字画就没有什么兴趣,这场拍卖会的位置选在了一家豪华酒店里,所以休息厅什么的应有尽有,周围有着叶子宽大的绿植作为装饰,椅子之间拉开了距离,只要说话的声音稍微小一点,就能很好的保证私密性。 “不是已经将拍品的清单和册子给你了吗?你看中的完全可以让白兰地提前拦下来,还要在拍卖会上走上一遭再拍下来……”琴酒看着神院度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了他的眼前,针对他刚才的举动做出了评价,“多此一举。” “别这样说。”神院度在咖啡里加了点牛奶,只放了三分之一的糖,然后用勺子搅了搅,微笑着说道,“来一次拍卖会,总要感受一下拍卖会的氛围。” “你总在奇怪的地方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道理。” “钱不用来花留在手里做什么?”神院度挑了挑眉,开玩笑道,“放心,不会让白兰地报销的。” “也不差这一次了。” 白兰地的双标是出了名的,琴酒在和神院度搭档的时候,就曾经见过神院度明明拿着的是一张两万美元的报销单,然后开回来了二十万美元的金额,琴酒甚至都有点怀疑白兰地才是最大的那只老鼠——不是指卧底的那种,而是守着粮仓,理直气壮的将粮食往外运的那种——你叫那些报销单被以各种稀奇古怪、意想不到的理由打回来的人情何以堪? “说真的,这也不能全怪我吧?”神院度气定神闲地说道,表示其他人和他相比也不遑多让,只不过区别在于白兰地通过还是不通过而已,“你难道还不知道不少人的报销单里的水分有多少吗?挤一挤都都能从里面挤出一个太平洋来。” 琴酒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地捏紧了咖啡杯,一提这个就很容易让他想起某些薪水小偷来,比如说波本,波本,以及波本。之所以不说贝尔摩德,是因为他虽然讨厌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最起码对方板上钉钉的是组织的人,可波本你个卧底是怎么敢的啊? 不,不如说正因为是卧底所以才敢的吧? 琴酒:早晚干掉他! 神院度镇定地喝了一口咖啡,表面上一派淡定从容,仔细看去时,能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许发飘,安室透这么报销应该和他没关系吧?应该不是他在什么时候给了他什么灵感吧? 嗯,与我无关。神院度肯定地点了点头,状若无事地放下咖啡杯,向琴酒提醒道:“杀气冒出来了。” “哼。”琴酒冷哼了一声,勉强压下自己心中汹涌翻滚着的恶意,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口说道,“既然想要买画,你手里不是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吗?” “你是说波尔多?”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先不说波尔多自身就在绘画方面名声斐然,认识的人不少都是与他同为艺术界的,想要收藏几幅画的话,途径可多的是,也要比参加什么拍卖会要简单得多,就说波尔多,他流传在市面上出售的作品很少,再加上有一系列名头的加持,所以价格不菲。 神院度知道自己要是向波尔多提出要求的话,他绝对会兴高采烈、激情澎湃地答应下来,甚至不会犹豫一星半点,然后第二天就能看到他出现在家门口——波尔多想光明正大地画他很久了……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别了吧。 “好歹是法国的负责人,他还是有正事要办的。” “正事?什么正事?”也就是这句话是从神院度口中说出来的,否则对波尔多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脑回路奇葩的混子知之甚详的琴酒对他能干什么正事绝对持有百分之一百的怀疑态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是去参加什么艺术展?” “……也没有那么严重……” “咦?神院先生?”就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冒了出来,神院度回头一看,发现是毛利兰一行人,而出声的正是好像对帅哥装有什么雷达的铃木园子。 毛利?也就是说……神院度的目光下移,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好像灵魂已经离体了的江户川柯南,看来刚才在拍卖会中感受到的视线就是来自于他的了,这可真是…… 神院度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点想笑,但是又被他压了下来:“好久不见,你们也来参加拍卖会?” “我是替爸爸来的啦。”铃木园子的眼神依依不舍地从神院度的身上移开,美滋滋地想着一段时间不见,神院度先生又好看出了新的高度,然后在江户川柯南空白的表情中,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琴酒的身上,“这位是?” 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铃木园子心满意足地想着,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不太好接近,但是……我可以! 园子!你在做什么啊?园子!江户川柯南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你知道这是谁吗?是组织的杀手,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的琴酒啊!你这是想要上去搭讪吗?你是怎么敢的啊?! 江户川柯南差点将阻止的话说出口,随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过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分寸,现在只不过是简单的自我介绍,料想琴酒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掏枪,他也并不知道变小这码事,所以要是反应太激烈反而会引起注意……江户川柯南闭了闭眼,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么做。 “这是我的朋友,梅尔基奥尔。”神院度微笑着说道,仿若没有发现江户川柯南在那一瞬间所露出的异样,“因为对这个拍卖会挺感兴趣的,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梅尔基奥尔?这会是琴酒的真名吗?江户川柯南告诫着自己千万要谨慎,但他的内心中却依旧蠢蠢欲动,毕竟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能够如此“和平”的近距离接触琴酒的机会,要是能够从中多获得一些信息……即使这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那也是有迹可循,要不要赌一把呢? “是外国人啊。”铃木园子理解地点了点头,神院度无意解释琴酒是混血,所以就默认了她的话,然后他就看到铃木园子两眼放着光凑过来,小声说道,“他会日语吗?” “会是会,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铃木园子扭捏了一下,“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367 第 367 章 组织vs动物园(八)……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在做梦。 江户川柯南宁可自己在做梦, 他木然地看着铃木园子上前去搭讪,恨不得自己回到几分钟之前,要么在铃木园子提议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的时候, 不要到这个休息厅来,要么在铃木园子准备打招呼的时候, 找个理由阻止她,这样他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了。 你知道你是在向谁要联系方式吗?!那可是琴酒!是属于那个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的最顶级的杀手!铃木园子你难道不觉得他的气场很可怕吗?你不要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啊! 好吧,琴酒确实是收敛了。江户川柯南麻木地想着,可能是因为场合和服装的因素,琴酒今天并没有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畏惧, 相反,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相貌和身材完全凸显了出来, 即使是江户川柯南也不得不承认,忽略所有主观的印象, 琴酒无疑是英俊的,甚至还因为过往的经历和职业带上了神秘又冷峻的气质。 所以以铃木园子的花痴属性, 这样的行为也是意料之中……个鬼啊! 江户川柯南用手捂住了脸,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偏偏他还没有办法提醒铃木园子, 就算提醒了,她也未必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该说幸好琴酒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手吗? “联系方式?”神院度愣了一下, 脸上随之流淌出了深深的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朝着琴酒狡黠地眨了眨眼,明显是调侃的语气,“这你得问他自己。” “啧。”琴酒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啧, 然后在江户川柯南难以置信的表情中,虽然态度一看就很冷漠,毫无感情波动,但居然用一句简短的道歉表达了他的拒绝,“抱歉。” “没事没事。”铃木园子的心态相当良好,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反倒是江户川柯南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眼中是一片茫然,这真的是琴酒而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吗?“你的日语说的真不错。” “毕竟已经在日本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神院度笑着说道。 “哎?”铃木园子看了看琴酒,又看了看神院度,兴致勃勃地八卦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很多年了。”神院度模糊地说道,“可惜中间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现在勉强算是和好了。” “是吵架了吗?” “唔……这个……” “艾蒂安。”琴酒蹙了蹙眉,看过来的墨绿色的眼瞳中泛着冷光,看得江户川柯南心头一凉。 “好了,再说下去某人就要不高兴了。”神院度轻松地耸了耸肩,“园子小姐,接下来就是私密事项了。” 可恶,偏偏卡在这里。江户川柯南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望眼欲穿,虽说他知道有琴酒在,估计透露出来的也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可对他来说,蚊子肉也是肉啊!况且…… 江户川柯南偷偷地看了神院度一眼,然后低头陷入了沉思,通过刚才神院度的话,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联想,那就是神院度确实不是组织的人,他只是认识琴酒。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首先,他对于琴酒的印象完全是片面的,他知道琴酒是组织的代号成员,知道他冷血、残忍、谨慎,有相当好的(犯罪)头脑……但这些都是他通过自身的经历以及从其他人(赤井秀一、灰原哀)那里得到的信息整理出来的,可除此之外呢?琴酒脱离组织之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答案。 其次,神院度所说的“很长时间”究竟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如果他们认识的时间很早的话……他知道神院度很有钱,而且似乎人脉很广的样子,那么琴酒完全可能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就将这层关系保留了下来,以便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至于对于“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铃木园子猜测的什么“是不是吵架了”……江户川柯南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胳膊上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绝对不可能!琴酒会跟人吵架?他不将对方杀了就不错了,八成是因为组织下达的什么任务所以不便联系吧? 江户川柯南选择性的遗忘了琴酒刚才的那声“抱歉”,可能是因为琴酒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的缘故,再加上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在琴酒手里讨得了什么好,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就比如…… 琴酒和神院度的关系是真的很不错。 “明白明白,是我失礼了。”铃木园子连连点头,就算没要到电话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她那只是单纯的对于帅哥的向往和欣赏,她对于阿真可是一心一意,再说有这样两个风格不同的帅哥坐在一切也很赏心悦目好吗,“神院先生有在刚才的拍卖会上买什么吗?我没有看到喜欢的,准备等下午的下半场再去看看。” “买了一副画,准备挂在家里。”神院度淡定地说道,“上午的这些确实不太受年轻人喜欢。” “神院度先生别把自己排除在年轻人的范畴之外嘛。”铃木园子看着神院度的脸,相当不赞同神院度的话,“明明换一套衣服,去充当大学生也没有什么差别。” “谬赞了,我说的是实话,比起你们来说,我确实算不上是年轻人。” “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拉了拉毛利兰的衣摆,他注意到琴酒审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无法放松,不安的情绪在胸口处来回冲撞着,掌心紧张得满是汗水,他没有放弃找到琴酒究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打算,但是他不能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牵扯进来,“我饿了。” “咦?”毛利兰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啊?柯南你早上不是吃了很多吗?” “我今天消化得比较快啦。” “哈,我看这小鬼八成是馋了。”铃木园子叉着腰说道,“怪不得这么着急想出来。” 才不是!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但事到如今,他只能憋屈地认了下来:“小兰姐姐。”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毛利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神院度说道,“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没关系,一会见。”神院度看着江户川柯南一行人的背影,用手撑着脸笑道,“很有意思不是吗?” “有意思?什么?逗小孩吗?”琴酒冷哼了一声,懒得对神院度的行为做出评价。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孩。” “柯南……”经由神院度这么一提醒,琴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毛利侦探事务所?那个被喂下APTX-4869侥幸活下来的名侦探?拙劣的名字。” “再怎么拙劣,你一开始不是也没往这方面去想?”神院度轻笑着说道。 “你还敢提这个问题?”琴酒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神院度,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起来,随后,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移开了视线。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搅拌勺搭在杯壁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你觉得他会去做什么?” “以那些侦探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和探究欲……”琴酒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他们都知道江户川柯南接下来的行动,但要是影响到了他们的计划……琴酒眼中危险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接着说道,“这样不要紧吗?” “反正他早晚也是要知道的,更何况……”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转过头来看着琴酒,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清浅的笑意,“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事情。” 琴酒垂眸,目光掠过神院度戴在手上的戒指,然后合上眼,向后靠着椅背,喉咙滚动了一下:“随你。” 368. 第 368 章 组织vs动物园(九)…… 江户川柯南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 他偷偷摸摸地跑到了拍卖会的厅堂,凭借着他小孩子的模样好一顿撒娇卖萌——也亏得他要的并不是什么不可告知的东西——工作人员找出了记录着上午这些拍品附带着它们最终成交的价格的册子,按照江户川柯南所说的,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幅画作。 “谢谢叔叔。”江户川柯南看清了那副画作的名字,朝着工作人员笑了笑,一转头脸上的表情全都收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思索。 江户川柯南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前厅,从桌子上取了一本有关这次拍卖会拍品的介绍册,在翻过几页后,神院度所拍下来的画的展示图和介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江户川柯南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都快将上面的图片和文字盯出一个洞来,除了他承认这幅油画上的花确实画得不错以外,他没有发现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拍下来的吗?江户川柯南蹙着眉想道,如果只是神院度的话,这确实有可能,可要是算上琴酒……琴酒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来参加拍卖会的? 还是说其实他的目标还未出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拍卖会上有这么多人,还有警察在场,一旦发生了大规模的事故和骚乱……可恶,他还没有办法提前通知警察,否则非但会打草惊蛇,警察也未必会相信一个小孩子毫无来由、捕风捉影的猜测。 怎么办好? 江户川柯南犹豫地拿出手机,四下看了看,最后下定决心,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赤井秀一的电话。 “喂?这里是冲矢昴。” “冲矢先生。”因为人多眼杂,江户川柯南并未说出赤井秀一的名字,“我遇到了琴酒。” “琴酒?”赤井秀一浇花的手一顿,墨绿色的眼睛霍然睁开,“男孩,你在哪里?” “在拍卖会上。”江户川柯南报出了地址,然后补充道,“我看到他是和神院先生一起来的,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江户川柯南这样说也是出于试探的目的,他一直觉得赤井秀一亲口承认他“暗恋”神院度这件事有点不对劲,他在谈到神院度的时候总是措辞模糊、语焉不详,可如果按照他所怀疑的,神院度是组织成员,赤井秀一的态度又太过暧昧了一点,所以他到底隐瞒了什么?神院度又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到底与组织有没有关系? ……总不会神院度也是个卧底吧? 咦?江户川柯南突兀地陷入了沉思,这么想的话,赤井秀一的行为好像能解释得通哎,难以出口言明是为了保护同伴的身份,“暗恋”指的也是在进入组织之前,在进入组织之后,为了确保其中一个暴露,另一个不会受到牵连,所以装作素不相识的模样……等等,赤井先生你换了一副相貌去接近对方,这不还是骗人感情吗?如果神院先生真的是你的同僚的话,赤井先生你以后还能在FBI待下去吗? 江户川柯南会这样想其实也不奇怪,主要是前段时间他们发现在铃木特快列车事件后就消失的安室透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并且貌似重新调查起了当初赤井秀一的死亡,这让他顿时警觉了起来。而就在前两天,在一次案件中,他们在路过电梯的时候,意外听到了一个按着电梯的小孩,嘴里喊着“零”。 当时安室透的表情十分的耐人寻味,即使他后来解释说自己原先有个外号就叫做“零”,也让江户川柯南有了新的怀疑,因为据他所知,“零”是给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组织,即日本公安所赋予的称呼,难道说安室透有可能会是日本公安派往组织的卧底吗? 当然,这件事目前并未得到验证,但是目前来看,也是造成了一点微妙的影响,比如说江户川柯南七扭八歪的脑回路。 赤井秀一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在想些什么,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叮嘱道:“我知道了,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小兰姐姐他们还在这里,我不会冲动的。”江户川柯南如是说道,经过了这么多次的险象环生,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死里逃生,以琴酒的多疑,一旦让他发现了异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户川柯南挂断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想到神院度,他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了复杂的情绪。就他本心而言,他是想要相信神院度的,他不希望神院度与组织有什么牵扯,可是不管是他以往所产生的疑虑,还是他今天看到的神院度和琴酒坐在一起,都说明了神院度可能与组织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不知道这个联系是深是浅,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可不管是怎样,都意味着他不能够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神院度了,直至水落石出为止。江户川柯南抹了把脸,心中有些难过又苦涩,为什么偏偏是神院先生呢?如果他真的是组织的成员,那么……他会是雅文邑吗?那个在天台上开枪打中车轮,阻止他援救毛利小五郎的雅文邑? 应该不会吧?灰原言辞凿凿地说雅文邑和琴酒的关系不好,而灰原明显也认识雅文邑,她怎么会连半点提醒都没有呢? 不可能的。 江户川柯南想到神院度带着笑意的声音,想到无论他说什么,都始终表明着他在认真聆听的眼睛,想到他所诉说的那些或喜悦或苦恼的心事…… 他走到洗手间,一把凉水泼在脸上,水珠从被打湿的额发上坠落下来,他抬头冷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闭了闭眼,像是在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一样,一再重复着。 这是不可能的。 “总觉得有什么忘了说。”神院度慢吞吞地用勺子舀了一勺华夫饼上的西柚冰淇淋,西柚的味道带着一点点酸味和苦味,很好的与奶油的味道进行了中和,阳光从身边大片的落地窗洒落进来,落在餐碟上好像为其洒上了增光的金箔,“哦,对了,波本。” “波本?”琴酒拿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神院度说道。按理说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在公共场合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毕竟这样很容易被狙击手瞄准,但神院度就很喜欢能看到风景的地方,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懒得计较这个,“怎么了?” “就是在想朗姆果然还不够信任他。”神院度的眼神从窗外的车水马龙中收了回来,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本以为这次朗姆挑选的人会是他来着。” “就算是知根知底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手里的人,朗姆都不见得能全盘信任,更何况是波本了。”琴酒嘲讽地说道,就是不知嘲讽的是波本还是朗姆,抑或干脆二者一起,“况且波本不是一直不相信赤井秀一已经死了吗?朗姆可是站在相信的那一方,在他看来,波本大概是因为仇恨而走火入魔了,所以有心想要晾晾他醒醒脑子。” “有趣的局面。”神院度放下勺子,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如果最后想要让他派上用场,说不得要帮上一把。” “废物。”琴酒冷哼了一声,然后略微提起了一点兴致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送他一点功绩怎么样?” “……你在朗姆那里有人。” “别以为用这么平铺直叙的语气就能让我和盘托出。”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惊喜总要留到最后揭晓……我记得有人似乎说过,要自己找出我的所有秘密?” “哼。”酒杯放到桌子上,声音被桌布吸收掉大半,只剩下一点轻微的沉闷的碰撞声,“吊人胃口的家伙。” “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琴酒。”神院度心情颇好地弯了弯眼睛,“我这可是在维护赌约的公平公正。”:,,. 369. 第 369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 “强词夺理。” “唔……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别忘了,琴酒……”神院度的身体前倾,一只手撑着脸注视着琴酒,带着笑意轻缓地说道,“我们现在可是不平等的。” “……你说什么?” “不是这样吗?”神院度眨了眨眼,阳光只拂过表面,深海蓝色的眼底深处是一片不可见的漩涡,吞噬着妄图从中通过的船只,“你想要获知关于我的一切,但是可一点用于交换的代价都没有啊。” “呵。”琴酒嗤笑了一声,他单手压在桌面上,靠近神院度,嘴角缓缓扯出了一个充满血腥和残酷的笑容,“没有将你的行为上报给组织还不够吗?” “不够,还远远不够。”神院度伸出手,手指轻轻搭上了琴酒的手背,被体温所侵染的荆棘指环似乎在触碰间门突然变得滚烫,“我可以将其当作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选择?”琴酒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傲慢、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只有在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才会露出比较明显的情绪波动——当然,完全不能用什么正面词汇来形容,但在这个时候,就好像冷彻骨的冰面上蔓开了道道裂纹,幽冷的火焰在上面寂静燃烧,“你说这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我可没有这么说。”神院度收回手,后背向后靠在椅背上,从容地说道,“我只是在提醒你谁才是拥有主导权的那个。” 神院度自知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表面的温和、好说话,也只是因为那不重要,他不喜欢将自己刨析给另外一个人,也不喜欢有人窥探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像琴酒那么多疑,但显然也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琴酒这对搭档,互相之间门确实有着微妙的相似点。 他们无法接受有人将自己纳入对方的控制圈内,不管这个人是谁,这是本能的警觉和反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消除的,原本他在与琴酒搭档的时候,他们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舒适圈在哪里,不会闲着没事做出一些令对方难受的举动。可是现在,琴酒似乎在试探着侵入他为自己所标定的界限之中,膨胀的控制欲如同阴天的乌云,于无声无息间门潜入进来,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就会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一口咬中,将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神院度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接着这样下去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过争吵与冲突,只是在那个时候,一切都在掩盖在了“搭档”之下,一切都因为“搭档”而悄然弥合,总会有人选择后退一步,而现在…… 总该有人后退一步的。 “哈?可笑的不是你才对吗?雅文邑。”琴酒怒极反笑,他的眼眸中闪动着冰冷的光,骤然直降的气压和温度几乎将这里营造出了一片真空圈,“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自顾自的替别人下决定,美其名曰对他好……试图控制我的不是你才对吗?” “……” “雅文邑,停留在过去的只有你。”琴酒嘲讽地说道,在组织中从来都没有什么纯粹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杀意与爱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你是哪来的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的?” 神院度定定地看着他,深海蓝倒映在一片墨绿之中,是在对视也仿佛在对峙,在琴酒的注视中,他的眉眼似乎在悄然融化,化为了冰雪初融时枝头滴落在花苞上的露珠,化为了淌过林间门的河流:“大概是因为我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怎么?你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琴酒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他克制着自己拿枪的冲动,他仿佛看到大片大片的红色被涂抹在了神院度的身上,滚烫的温度和血腥味好像席卷而来的狂风骤雨,打进他的眼睛里,从皮肤中渗透进去,他感觉不到冷,只有缺失的东西被弥补回来的满足感和绵延不绝的疼痛,“艾蒂安?” 由于神院度是在法国长大的缘故,最初比起“神院度”这个名字,他更习惯的是“艾蒂安”,而琴酒则恰恰相反,虽然是偏向西方的长相,但由于他大多数时候都待在日本,所以“梅尔基奥尔”与“黑泽阵”之间门,他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感觉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同了,可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神院度安静地想着,有时候记忆就像是敞开的颜料盘,干涸之后就凝固在了那里,或许琴酒没有说错,他始终停留在过去里。 但是,阵,有一点你说错了…… “不,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恃’的是什么。”神院度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桌旁,走到琴酒的身边,然后垂下眸,目光掠过琴酒银色的头发,落入墨绿色的幽潭中。温热的手指纠缠进指缝,掌心好似蝴蝶收拢的翅膀,覆盖在了苍白的手背上,神院度弯下腰,纤细冰凉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额头轻轻相触,琴酒的瞳孔收缩,恍然间门,布满裂痕的翡翠摔落下来,掉进水里发出轻响,“阵,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分开的时间门,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门还要漫长。” ……你也依旧停留在过去中。 “……这就是你想说的?”琴酒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所有的恶念、所有的想法、所有做好的准备就好像一层不堪一击的玻璃,轻而易举地碎裂开来,然后扎进心里,换来不知是庆幸还是侥幸的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想说的。”神院度的呼吸与他的心跳交融在一起,琴酒有那么一瞬想要咬开他的喉咙,用舌头去品尝着鲜血,用耳朵去找寻声音与话语的来源,“只想要对你说的。” “雅文邑。”琴酒的手指动了动,放在桌子上的手腕一点一点翻转过来,然后用力地握住了神院度的手,像是捆缚住猎物的蛇,除非它主动放弃抑或迎来死亡,否则绝不会有任何让猎物逃脱的可能,“你是最高明的骗子。” “我可不会接受这个形容。”神院度轻笑着说道,“谁都知道我只会说实话。” “是啊,实话,就像那些被‘实话’骗得团团转的家伙一样。”琴酒的手触碰着神院度的后颈,眼睛眨动之间门似乎也拨动了对方的睫毛,“如果能杀了你……” “我会带走你的,阵。”神院度平静地说道,“我一定会带走你的。” “呵。”琴酒愉悦地给勾起唇角,他看着神院度直起腰,抬头看了看显示的时间门,想要往外走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打算松手的意思,反而用力地向后一拉。 “琴酒?”神院度踉跄了一下,被握着的手将琴酒的手压在下面,撑住桌面,然后有些错愕地看着琴酒,“已经差不多要到时间门……” “只是觉得缺少了点东西。”琴酒如此说道,他的手从桌面上装饰的花瓶中抽出了红色的玫瑰,已经被拔掉了尖刺的玫瑰只剩下了灼人的美丽,琴酒的指间门用力,掐断了玫瑰的枝条,花瓣上的水珠坠落下来,打湿了他的手指。琴酒看着神院度的眼睛,站起身,将玫瑰插进了神院度西装胸口的口袋中,然后松开手后退了一步,“这样才相配。” “……总感觉你在意有所指。”神院度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玫瑰,无奈地说道,“走吧,下午的拍卖要开始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有。”琴酒否认道,“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 “……这叫做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神院度挑了挑眉,看着琴酒拍下了一匣子虽然小,但品质还不错的红宝石,调侃道,“你准备转行做宝石商人吗?” “只是一件礼物。”琴酒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笑,然后别有深意地说道,“你会感到‘惊喜’的。” “嗯……”神院度瞥了琴酒一眼,慢悠悠地交叠起双腿,“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370. 第 370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一…… 相比较于上午来说,下午的场次显然更受年轻人欢迎,就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冲着怪盗基德来的,会场中的警察也明显多了起来,似乎是打算从展示[落日]开始,到它拍出,再到交到拍卖者手上,最终安全离开拍卖会为止,都不让它脱离自己的视线。 一直在面对怪盗基德时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中森银三摩拳擦掌的发誓这次一定会抓住怪盗基德,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会被怪盗基德的伪装骗过去,所以他时不时的就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人,看样子要不是顾及到拍卖会人来人往,参加的也都是有点身份的人,他都恨不得朝每个人的脸上都揪一把。 “可恶,要不是之前和拍卖会沟通的时候,希望能暂停拍卖会,让警方将宝石保护起来的方案遭到了拒绝,不然何至于这么麻烦。”中森银三不爽地嘀咕道,“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个才是怪盗基德。” “人家凭什么为了你们的建议就打乱原本的流程?”毛利小五郎捻了捻胡子,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得意地自夸道,“这种时候当然要由我这个名侦探出场了。” “哦,你这个糊涂侦探也在这里啊。”中森银翻了个白眼,“能抓住怪盗基德的就只有我一个,你还是老实待着,别在这里添乱了。” “什么叫糊涂侦探,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毛利小五郎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这么长时间你有抓住怪盗基德一根寒毛吗?” “那你呢?有看出怪盗基德藏在哪里吗?” 呵呵,你们两个明明是半斤八两。江户川柯南看着互不相让地瞪视着对方,视线相撞间几乎要冒出火花,然后哼了一声背过脸去的两人,默默地露出了半月眼,在心中吐槽道,一个是每次都被怪盗基德耍得团团转,一个是自己的推理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当成错误答案排除,全靠着自己在背后支持,才能在推理界发光发热,你们到底是有什么资格互相逼使对方的啊! 算了。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他克制着自己不要总是往琴酒的方向去看,只是偶尔仿佛不经意间投去一瞥,确认琴酒还在:他现在莫名有点担心怪盗基德,如果怪盗基德真的要像在预告函中说的那样,准备在拍卖会中偷走[落日]……往最坏的情况打算,要是不小心阻碍了组织的行动——虽然他很高兴组织的行动被破坏——但是怪盗基德真的不会因此而丧命吗? 怪盗基德他罪不至死啊! 而且琴酒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江户川柯南的眉头紧锁,他就像是时刻悬着一块大石头,迟迟无法落地,弄得他七上八下的,还有赤井先生,从不久前的通话过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了,他到了哪里?已经到拍卖会了吗? “下面是第129号拍品,也是我们这次拍卖会宝石类拍品的重中之重。”拍卖师激动地说道,一个礼仪小姐手中捧着一个软垫走上台来,将其放在了展示台上,然后缓缓地打开了上面的珠宝盒。 刹时间,几道光束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背后的大屏幕也显示出了宝石的影像,全方位的展示出了[落日]这枚红宝石的瑰丽:“这枚宝石名为[落日],相传原本是一个贵族家庭的传家宝,但是后来贵族一家因为各种天灾人祸死于非命,这枚宝石也辗转于他人之手,直至今日,我们终于也得以见到这件罕见的宝物的真面目,而且据说如果幸运的话,在月光的照耀下,它能够散发出美丽的红光……” 随着拍卖师的介绍,现场逐渐出现了些许骚动,不少女士的眼睛异彩连连,她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宝石,宝石上的传说也为其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他们今天说不定能够见证历史。 果不其然,在拍卖师宣布开始之后,[落日]的价格就如同火箭一般直线上升,在眨眼间就到达了一个足以让人仰望的数字: “60亿。” “61亿!” 到最后,只是凑个热闹或者财力不足的人纷纷败下阵来,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竞价,神院度看着这一幕,好整以暇地说道:“你猜最后的成交价是多少?” “80亿左右。” “差不多。”神院度估算了一下,点了点头,赞同了琴酒的猜测,目前为止记录的保持者是差不多十年前在美国拍卖的一块红宝石,大约25克拉左右,成交价是3500美元,[日落]的成色与它相当,但却重达33克拉,而且别忘了,这种品质的宝石越大越是稀有,还有着背景的加持,神院度估计至少也能上5000万,也就是75亿日元以上。 “81亿!” 这个数字一出,拍卖会都安静了一瞬,与他竞价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迟疑和挣扎,似乎是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继续进行下去,可以看出这个价格已经让他有些肉疼了。 拍卖师的目光频频地朝他看过来,连落槌的动作都慢上了不少,仿佛在给予他更多思考的时间:“81亿一次。” “81亿两次。” “81亿……” “81亿5千万。”他最终一咬牙,往上加了5千万,可以看出这已经接近他的极限了,幸好报出81亿的人选择了放弃,最终这枚[落日]以81亿5千万的价格成为了新的记录。 神院度无声地鼓了鼓掌,对此毫不意外,琴酒的表情也是一片漠然,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宝石被拍走,导致接下来的计划无法进行该怎么办,因为从一开始,这个拍下[落日]的就是组织的人。 宝石在别人手上,哪有在自己人手上来的让人放心?试想一下,拍卖会是组织名下的,宝石是bss的,拍卖者也是组织是不是不足为奇?这样不仅能够掌握事态发展,还能够将损失降到最小,而为了让故事更完善,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拍卖者的身份背景也是提前设计好的: 这是一个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上流社会”的“暴发户”,苦于没有门路,正好得知了拍卖会和酒会的事情,为了获取进入酒会的资格,他拍下了[落日]当作敲门砖,这样在晚上顶楼的酒会上,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借由展示[落日]的机会进行交际,结识平日里以自己的身份认识不到的人,为自己的以后铺路。 并不会有人对此感到奇怪,这里面还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拍卖下来的东西可以进行二次交易,只不过要比在拍卖会上的价格低上很多,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不能称之为“贿赂”,美其名曰“我不喜欢了,所以降价出售回笼资金”,而多出的那些钱自然是用来交换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东西,很多暗中的交易都是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进行的。 当然,这样做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动物园]制造充足的机会,让他们得以抢走宝石,之所以选在晚上,一方面是由于怪盗基德,另一方面也是由于黑夜会掩盖掉很多东西,并且这样也可以阻止大批量的警察给他们的计划带来麻烦。为此他们特地在白天将宝石看管得严严实实,并且提前放出了酒会的消息,果不其然,从贝尔摩德提供的消息来看,[动物园]果真选择了在夜晚的酒会上动手。 “现在就等[动物园]上钩了。”神院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动物园]的一行人——他们也在拍卖会的现场,要说意外的话,只有他没想到江户川柯南也来了这里,希望贝尔摩德不要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371 第 371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二…… “柯南,要记住不能喝酒哦。”毛利兰不放心地对江户川柯南叮嘱道,“不然是会头疼的哦。” “我知道啦,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拉长了声音,他又不是普通的小学生,会因为对酒感到好奇就偷偷摸摸地去尝上一口,况且自从上次他因为喝了老白干变回了工藤新一,他就特别注意在外面喝/吃到有究竟的东西——虽然事后他再想要尝试,都没能成功,反倒是醉得不省人事,但万一哪一天意外生效,他在众目睽睽下大变活人……他可不敢去赌组织会不会发现工藤新一其实没死,进而牵扯到身边的人。 另外……江户川柯南借由三三两两聚集聊天的人群,看向了远处的神院度和琴酒,因为时不时的会有人上前攀谈,周边人的视线也会落在他们身上,所以他的目光在里面也不显得太过突兀——要不是铃木园子,他们甚至很难进入宴会厅,包括大部分警察都只能分布在宴会厅外面的酒店中,只有中森银三和两个小警员,被允许进入了酒会,不过…… 江户川柯南看着中森银三领口塞着领巾,嘴上恶狠狠地咬着牛排,眼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再一转头,就看到毛利小五郎手里拿着刀叉,正在和一只大龙虾做斗争……你们没有发现你们已经吸引了很多注意了吗? 餐桌上确实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餐食,但是很少有人会去取用,就算真的饿了,他们也会选择方便入口,不会弄脏衣服和妆容的东西,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是“社交”场合,自然要保证自己的礼仪和矜持,相比较而言,毛利小五郎和中森银三简直就像是误入这里的一样。 “园子,爸爸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毛利兰的面颊泛上了一抹红意,像是害羞又像是气恼,她用手拽了拽铃木园子的裙子,有些尴尬又迟疑地问道。 “哈?管他们做什么?”铃木园子翻了个白眼,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要不是因为基德大人,她早就一走了之了,“谁说非要与他们打交道了?别想那么多,来,尝尝这个草莓蛋糕,超级好吃。”说着,从桌上拿了一块切好的草莓蛋糕递给了毛利兰。 “好吃。”毛利兰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在铃木园子的推荐之下,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柯南,来尝尝这个……柯南?” 毛利兰眨了眨眼,困惑地看了一遍四周,没有发现江户川柯南的身影,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柯南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样想着,毛利兰就有点担心的想要去找江户川柯南,然后就被铃木园子一把拉住:“没关系啦,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小鬼头还挺人小鬼大的,不会出什么事的,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保安,应该只是看到什么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了吧?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一会陪你去问问,大不了调监控出来。” “不用,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毛利兰也是关心则乱,仔细一想,江户川柯南平时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而且撒手没的情况也出现过很多次了,确实无需过于紧张,想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将头发别到耳后,小声说道,“园子,我有点饿了。” “我就说中午吃的太早了嘛,尝尝这个,我最喜欢这家酒店的菠萝酥了。” “铃木家的小姐真是……”一个中年男子收回视线,似乎是有点惋惜地摇了摇头,只不过眼底隐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这么大的家业要交到她的手里,看来铃木老爷子要辛苦了。” “毕竟还是个高中生,铃木先生的身体又很硬朗,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去学。”神院度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然后面带笑意地说道,“可惜铃木先生今天没来,不然一定会感谢你对他们家的担忧的。” “……啊,哈哈,谬赞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表情看起来有点僵硬,“我找内天君有点事情,就先失陪了。” 神院度看着他走远,将手中的香槟放到了侍者的托盘中,然后随意地扫过了宴会厅,将各方人马的位置尽收眼底:“有点不耐烦了。” “我还以为你会乐在其中。”琴酒抱着臂,挑了挑眉说道,在神院度和别人攀谈的时候,他就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缀着,虽然他对于这样的场合远没有到反感的程度,但显然也谈不上喜欢。 “别开玩笑了,我讨厌自说自话、自作多情、只敢在背地里说人的不是,却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一言不发甚至变了个态度的家伙。”神院度无趣地说道,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还很蠢。” “就当成是精彩的剧目前的调剂品吧。”琴酒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主演可已经在后台等待多时了。” “你也感到无聊了吧?”神院度刚准备沿着琴酒的视线看过去,结果在转头的时候却莫名停顿了一下,神情透露出了些许微妙的意味,“好吧,‘乐子’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上门来。” 他看到在不远处的桌布下露出了一双鞋,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正是属于江户川柯南的……看上午江户川柯南的样子,他还以为江户川柯南会更加小心,不会轻举妄动,没想到这还是有时效性的。 ……不过比起以前也算是有些进步,至少没有装成无辜的小孩子上来“碰瓷”。神院度饶有兴致地想道,其实躲在桌子下面也不是很差的主意,最起码这对小孩子的身材很友好,而且很少有人闲着没事非要往桌子下面看,唯一的问题大概是遇到了他和琴酒,再加上……桌布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工藤新一。”琴酒咂了一下舌,连眉梢都透露出了寒意,充分表达出了他的不爽和不待见,“侦探……呵,狗皮膏药一样的家伙。” 在琴酒看来,工藤新一就像是一只无意间从他的指缝中溜走的小虫子,而在这种情况下,他非但没有选择躲藏起来,反而在那里上蹿下跳,生怕别人察觉不到他的异常一样。他不否认工藤新一确实聪明,但可别忘了,对于组织这个庞然大物来说,他们可以失败无数次,这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而对于工藤新一乃至于那些卧底来说,他们就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工藤新一能够活到现在,除了他在神院度的计划中占有一席之地之外,也就是凭借着身上的那点运气,次次幸运的避开了组织的耳目。 “有点作为反派的自觉,琴酒。”神院度轻咳了一声,随即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恶趣味的笑,“所以要不要给他一点教训?” “你是说?” “小孩子果然不能没有大人的看管到处乱跑不是吗?” 可恶,根本听不到,是离得太远了吗?江户川柯南皱着眉想道,他钻进餐桌是一时间的突发奇想,现在发现宴会厅里这么多人,即使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加上播放的音乐,除非他离得足够近,否则很难听清楚究竟说了什么……要再靠近一点吗? 可是这样风险太大了,离得越近暴露的机率也就越大,但他还没能得知琴酒来这里的目的,要是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要不一旦被发现了,用在玩捉迷藏糊弄过去? 江户川柯南颇有些举棋不定,但很快,他就没办法考虑这些了:他面前的桌布突然一下被掀开,在他惊恐瞪大的眼睛中,神院度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上面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柯南?”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跳了起来,脑袋撞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n..,. 372 第 372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三…… “痛!”江户川柯南在惊吓之下,着实撞得不轻,他整个人汗毛竖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瞳孔放大,惊疑不定地看着神院度,“你……” “柯南!”周围听到动静的人一脸疑惑地望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了辨认出是谁发出声音的毛利兰,她急匆匆地跑过来,蹲在地上上下检查了江户川柯南一番,“柯南,你没事吧?” “没……没事。”江户川柯南的心脏怦怦直跳,手脚因为惊吓和不可言说的恐惧还有点僵硬,相比较而言,他头上撞的那一下反而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的脑袋时常会被毛利小五郎砸上一拳,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练成了铁头功。 “发生了什么?”毛利兰一颗心落地的同时,疑问也诞生了出来,她狐疑地看了看江户川柯南,又看了看被掀开桌布的桌子,然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神院度,“神院先生?” “抱歉,是我的错,大概是我吓到柯南了。”神院度歉意地说道,“因为在桌子下面看到了一双鞋,担心是不是有小孩子瞒着大人藏在了里面,所以……” 神院度的话未说完,但是毛利兰已经充分了解了他的意思,江户川柯南胆战心惊地看着毛利兰慢慢低下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如水”的表情:“柯南,是这样吗?” “啊……那个,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忽然之间感受到了庞大的危机感,他的眼神飘忽,额头上滴落了两滴冷汗,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幽怨地瞅了神院度一眼,他的大脑此时成了一片浆糊,好半天都想不出一个能够解释他为什么藏在桌子底下的理由,只能眼睛一闭,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是吗?”毛利兰的脑门上冒出了两个不起眼的井字,江户川柯南眼皮直跳地看着毛利兰的手指缓缓地攥成了拳头,他在那一瞬间有了一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柯南你还记得自己答应了我什么吗?” “对不起,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果断选择了道歉,并且别别扭扭地选择了撒娇,同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干出了这种事的是江户川柯南,关他工藤新一什么事,“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说真的。”神院度的身体微微倾斜,凑近琴酒低声说道,“我挺想拿手机拍下来的。”到时候江户川柯南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恶趣味。” “你不是也没拒绝吗?” “真是的。”毛利兰叹了口气,柯南这家伙怎么跟新一似的,总是动不动就不见踪影,她站直身体,然后认真地冲着神院度欠了欠身,道谢道,“是我该说抱歉才是,要不是您及时发现了柯南,我还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呢。” “终究是我太突然了一点。”神院度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过在这种场合,还是看着点小孩子比较好,毕竟总有那么一些……” 神院度顿了顿,然后有点微妙地吐出了下半句:“小心眼的家伙。” “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毛利兰郑重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户川柯南几欲吐魂的表情,“柯南,接下来就在我周围,哪里都不许去。” 神院度看着江户川柯南表面上十分镇定,实则不情不愿,就差一步三回头的动作,默默地用手虚掩着嘴,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股热源的靠近,随后,一只手圈住了他的手腕,琴酒的声音离得很近:“小心眼的家伙?” “某人自己对号入座可怪不得我。”神院度抬起头,似乎在若无其事地观赏着宴会厅里的水晶灯,只是声音中调侃的笑意是谁都听得出来的,“但是换句话说,大概某人也算是对自己了解颇深?” “呵。”琴酒墨绿色的眼睛在神院度身上上下徘徊,神院度八风不动地任凭他打量,甚至还有闲心拿了一个只有半根手指大小,包裹着豆沙的做成了小南瓜样式的南瓜饼,“那个家伙应该靠谱吧?” 神院度所说的正是那个被安排着拍下[落日]的组织成员,他伪装在外的名字是柴崎光三,此时他正在和一对夫妇相谈甚欢,而那对夫妇他也认了出来,似乎是千代集团的目前掌权人最小的孩子和他的妻子:“我可不想中途收拾烂摊子。” “这种任务不会放到不知根知底的人手里的。” “关键是能力。”神院度瞥了琴酒一眼,委婉地提醒道,“龙舌兰。” 琴酒试图想要反驳,但是想到莫名其妙被炸弹炸死的龙舌兰——尤其是这个炸弹还不是冲着他来的,他的面色还是沉了沉:“那是意外。” “好吧,意外。”神院度不走心地说道,“所以,能力怎么样?” “……还有库拉索。”琴酒的脑海中转动着诸如“加训!加训!”的字样,同时下巴往柴崎光三的位置抬了抬。神院度看到一个穿着开叉晚礼服的女人走到柴崎光三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而她手上戴着的戒指正是落日,“朗姆怕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让库拉索做什么了。” “意料之中,他不会不往里面插上一手的。”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他的眸中映照出钟表转动的指针,就好像灰姑娘午夜失效的魔咒,所有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全都会回到破烂不堪的模样,“好戏开场了。” “您的夫人真漂亮。”千代典夫握了握柴崎靖子(库拉索)的手,赞美道,“我还在想柴崎桑花大价钱拍下这枚戒指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和夫人相配的啊。” “您过誉了。”库拉索恰到好处地带上了点羞涩,“都是这家伙,也不与我商量一下。” “哦?柴崎夫人是不喜欢这块宝石了?” “不,我很喜欢,只是……”库拉索露出了一点忧愁的神色,“为了我花了这么多钱,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千代典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他和柴崎光三对视了一眼,互相之间仿佛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乐呵呵地说道:“我和柴崎桑一见如故,有时间就来家里坐坐。”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起来,怪盗基德不是发预告函说是盯上了[落日]吗?柴崎桑就不担心吗?” “不过是一个小偷而已,戒指就在靖子的手上,难道他还能给摘下来不成?”柴崎光三摆了摆手,看起来像是没有将怪盗基德放在眼里,“更何况他每次偷完宝石都会还回来,说不定被他这一偷一还之间,价值还更高了呢。” “哈哈哈哈,柴崎桑果然十分会做生意。” “比不得千代桑……” “哎呀。”库拉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是一个侍从不小心撞到了她,同时手上的气泡酒也洒落了一些下来,溅到她的礼服裙上。 “对不起,实在抱歉。”侍从弯腰鞠躬,惊慌地不停的道着歉,库拉索的表情有些不愉快,但是顾及到现场有这么多人,所以勉强没有发作出来,故作无事地说道,“没关系,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就好了……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请跟我来。”侍从诚惶诚恐地说道,然后就听到柴崎光三说道,“戒指就放在我这里吧,要是过程中不小心弄掉了就糟了。” “好啊,那就暂且让你替我保管一下。”库拉索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跟着侍从去往了洗手间的方向,隐隐还能听到从背后传来的“您和尊夫人的感情真好”的谈话声。 不一会,他们就找到了洗手间,侍从礼貌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库拉索清理结束。库拉索抬头看了一眼镜子,情绪有一瞬间收敛了起来,然后又重新换上了一副蹙眉抿唇的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净遇到一些麻烦事。”库拉索小声着抱怨道,“偏偏是我……怎么不是那个成天趾高气昂的大小姐?要是出丑的是她就好了。” “抱歉。”忽然之间,一阵烟雾在洗手间内升腾而起,库拉索猛地抬起头,随即放松了身体,她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在倒下去之前,她模糊地看到了属于侍从的衣服,“借你的身份一用。”:,,. 373 第 373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四…… “抱歉, 久等了。”柴崎靖子走回来,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我问服务生要了吹风机, 吹干稍微费了点时间门。” “没关系, 我想面对夫人这样的美人, 等待也是一件美事。”千代典夫笑着说道, 虽说他是千代集团掌权人最小的孩子, 但认真算起来也三十多岁了, 皮相和身材保持的还是蛮不错的——这种家庭很少有长得特别丑的——只是可能平日里声色犬马多了, 表面看起来有点发虚。他朝着柴崎光三怒了努嘴, 大概是柴崎光三隐晦的讨好让他觉得很中听, 所以他的态度比之刚才的浮于表面已经变得亲切了很多,“你说是不是?柴崎桑?” “当然,夫人不必着急。”柴崎光三轻咳了一声, 说真的, 他也就是明面上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他可是知道现在充当自己妻子的是谁, 那可是朗姆的心腹,哪是他一个也就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方面有点天赋的“小喽啰”招惹得起的?他可不想任务结束之后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意外身亡。 当然, 能被挑选进这个任务中,也说明他不是自称的“小喽啰”那么简单,即使不是代号成员, 在其他人中, 他也是某一方面的佼佼者,如果这次任务一切顺利,想必用不了多久, 他也能够取得一个代号。 只是……柴崎光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柴崎靖子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柴崎靖子自从从洗手间门回来以后,她身上那种只有同类才能够嗅到的若有若无的危险感似乎消失了,联想到今晚的安排,难道说…… 柴崎靖子忽然觉得有点冷,她借着挽头发的动作,目光快速地在宴会厅中扫过,她看到了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记警惕地观察四周的中森银三,看到了一脸郁闷的江户川柯南,她莫名觉得接着等下去会发生一些她不乐意看到的事情,于是她的手自然垂落下去,在大腿右侧轻轻一按。 大厅穹顶的水晶灯,以及墙壁上的壁灯突然开始闪烁,然后整个熄灭了下去,宴会厅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人群的一片骚乱,江户川柯南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神院度和琴酒对视了一眼,歪了歪头确认着在熄灯前[动物园]所处的方位,柴崎靖子惊慌地抱住了柴崎光三的手臂,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只有中森银三,他咽下嘴里的东西,也不知是因为长久以来与怪盗基德作对的直觉抑或预感,他兴奋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怪盗基德!” “什么?基德大人?”铃木园子一下子来了精神,眼冒精光地左顾右盼,“在哪?基德大人在哪里?” 就在这时,厅内的投影仪自动开启,影像投射到了前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降下来的幕布上,上面首先浮现出的是一张画着怪盗基德头像简笔画的扑克牌,随后里面出现了一只圆滚滚的鸽子,它叼起扑克牌扑棱着翅膀飞起,镜头由近及远,显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dies alemen——”一声响指,影像中的怪盗基德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束红玫瑰,他勾起唇角,绅士地弯腰鞠躬行了一礼,“很高兴今天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一堂,我按照约定而来,取走我们的红宝石[落日]。” “怪盗基德!你又想耍你那些魔术的小手段吗?!”中森银三拍案而起,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怪盗基德,“你别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宝石,这回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哦?那我还真是期待。”怪盗基德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屏幕的边角似乎有霓虹的颜色闪过,他摊开手,用一种好似挑衅一样的语气说道,“那就来试试吧,十分钟的时间门足够你找到我了吧?” “哼,我根本不必去找你。”中森银三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一直都关注着呢,你根本就没有偷走宝石,这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只要我们分散开来,你就能找机会混进来偷走宝石,之前始终没有露面只是为了让我们麻痹大意……我早就看穿你的计谋了!束手就擒吧!怪盗基德!” “令人刮目相看啊,中森警部。” “哈哈哈哈哈哈。”中森银三叉着腰仰头大笑,心中激动万分,他终于能够挫败怪盗基德的“阴谋”了,等他将怪盗基德抓捕归案,到时候什么“沉睡的小五郎”,全都得屈居于他之下,哼,看毛利小五郎以后还能不能在他眼前得瑟。 “不过你真的肯定宝石还在你手里吗?” “什么?”中森银三的表情一滞,随后舒缓下来,在他看来,他一直都关注着柴崎光三,确认没有什么陌生人靠近过他,八成怪盗基德只是不相信这个事实,或者是想要勾起他怀疑的情绪,“当然在!柴崎先生,能麻烦你拿出宝石展示一下吗?”说着,中森银三在黑暗中努力辨寻着柴崎光三的方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怪盗基德翻车的画面了。 “啊?可以。”柴崎光三的手向兜中摸去,结果他惊愕地发现宝石不见了踪影,取之而代的是一张方形的卡片,“不……不见了……” “什么?”中森银三大惊失色,他快走两步追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看来失算的是你呢,中森警部。”怪盗基德的脸上挂着让中森银三痛恨万分的笑容,“十分钟已经过去两分钟了,时间门可不等人哦。对了,我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记得查收一下。” 说完,投影仪一闪,画面消失,与此同时,灯光也重新亮起,一瞬间门由黑暗到光明的刺激让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可恶的怪盗基德!”中森银三半眯着眼睛,气急败坏地喊道,光是想到他刚才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已经看穿了你的计谋”就让他的脸皮涨红一片。这时候,他似乎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慢慢飘落下来,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带着彩色降落伞的礼物盒,晃晃悠悠地从半空中落到地上。 他赶忙跑了过去,在礼物盒落地之后,他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先谨慎地用手敲了敲,确定里面没有声音之后,这才拨开降落伞,打开了系住礼物盒的丝带。 然而还没有等他完全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就将盖子顶了起来,中森银三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看着里面弹出来的左右摇晃的怪盗玩偶,额头上缓缓蹦出了两条青筋。 “这就是他说的礼物?!” “警部!警部冷静!”两个警员从后面抱住了中森银三,努力安慰道,“怪盗基德还在等着我们,我们的时间门不够了……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说什么?!” “对不起,警部,是我说错了。” 中森银三的背后好像冒出了熊熊烈焰,他深吸了一口气,气势汹汹地走到柴崎光三眼前,平复了一下心情询问道:“你确定[落日]已经不在你这里了吗?” “是的,我这里只有一张这个。”柴崎光三将卡片递给了中森银三,中森银三接过一看,发现上面是类似于“宝石已经拜领”之类的字样,中森银三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怪盗基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家伙,说什么找到他……该不会是已经逃走了吧?” “才不会呢。”铃木园子自信满满地反驳道,“基德大人一向说到做到。” 呵呵。江户川柯南撇了撇嘴,但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他思索着看着投影仪和幕布,脑海中回忆着上面出现的画面,怪盗基德会在哪里?还有,宝石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呢? 374 第 374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五…… “说是要找到怪盗基德,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啊。”一个警员偷偷瞄着中森银三,一筹莫展地说道,“根本不知道他躲在哪里。” “别说丧气话。”中森银三绞尽脑汁地想着怪盗基德过往偷走宝石的手法,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然而他所能回忆起的都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场景以及一败涂地的自己,他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甘心地想道,明明自己一早就来了拍卖会,准备了这么多,结果还是失败了吗?“既然一开始给出的是十分钟,说明他的藏身之处离得并不远,可能就在这家酒店里,但是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房间找过去吧?” “警部,说不定……”警部朝着一旁努了努嘴,暗示道,“别人有什么想法呢?” 中森银三向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毛利小五郎,他的脸顿时黑了下去,脸上浮现出了不情愿的神色:“他能帮上什么忙?难道还能把怪盗基德变出来不成?” “警部,再怎么说,那也是破获了不少案件的‘沉睡的小五郎’,说不准真的能发现什么呢?”警员见中森银三还是一副犹疑的表情,接着提醒道,“警部,我们时间有限,人多力量大。” “好吧。”中森银三终于松口,警员走到毛利小五郎眼前询问道,“毛利侦探,请问你对怪盗基德的‘挑衅’,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哼哼,这样的场景果然还是需要我名侦探小五郎出场才能解决。”毛利小五郎站起身,一本正经地摆弄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领结,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我已经知道怪盗基德是怎么做到的了。” “什么?”“不愧是名侦探。”“毛利先生,快说一说。” 毛利小五郎自信地一扬头,充满自信地说道:“这肯定是怪盗基德和内部人员的里应外合之计,只要在拍卖会之后,将宝石调包,偷偷转交给怪盗基德,宝石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怪盗基德的手中。” “可是,毛利侦探……”柴崎光三越听越不对劲,看着毛利小五郎提出了质疑,“[落日]是我买来送给我妻子的礼物,直到刚才都还在我身上,你难道想说是我跟怪盗基德串通好的吗?” “这……”毛利小五郎一时语塞,“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悄悄从你身上偷走了宝石?” “柴崎桑一直都在和我说话,没有离开过,也没有陌生人靠近。”千代典夫作证道,他开始有点觉得毛利小五郎名不副实了,该不会过往的那些案件全都是误打误撞解决掉的吧?抑或里面有很多与事实不符的地方,只是作秀而已?“毛利侦探还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吗?” 千代典夫将“新奇”两个字咬得很重,摆明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毛利小五郎还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很好,一下子帮忙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大叔的推理水平完全没有半点长进嘛。他看着毛利小五郎额头冒出的虚汗,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上前蹲在礼物盒眼前,手指着上面挂着的降落伞,用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啊嘞嘞,这个降落伞怎么是彩色的啊?” “你这小鬼,谁让你乱动的。”毛利小五郎走过来揪住了江户川柯南的后领,“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礼物盒是白色的,里面弹出的玩偶也是白色的,七彩的降落伞不是很奇怪吗?”江户川柯南再次感慨作为一个小学生还真的不容易,在他看来,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礼物,还是怪盗基德给出的线索,可惜在这种场合,他不能使用麻醉针和变声器,不然要是一旦被发现了端倪……只能想办法多给些提示了。 “咦?”毛利小五郎也察觉出了不对,他用手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是有点奇怪。” “而且刚才的画面上,好像也有彩色的光。”江户川柯南为了证明他不是在胡说,还特地拉了拉毛利兰的衣角,“你说是吧?小兰姐姐。” “啊?对。”毛利兰也想了起来,“虽然只是在边角上一闪而过,但是在黑暗的环境中反而看得很清楚。” “彩色的光……”毛利小五郎恍然大悟般地一敲手心,他转过头去向赶过来的酒店经理询问道,“你知道在哪里有彩色的光吗?” “您这么说……”酒店经理苦苦思索之下,依旧是一头雾水,说到底,这个形容的涵盖范围也太广泛了点,不开灯打开电视的时候算不算彩色的光?“抱歉,您指的是什么?” “等等,我知道了。”铃木园子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向外看去,然后兴奋地指着窗外说道,“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 众人闻言走过来,看到在被楼梯遮挡的地方,露出了半截广告牌,广告牌做的很精美,看起来反倒像是什么装饰一样,在夜里散发出霓虹的流光。 “有道理,这样一来的话……”中森银三兴奋地从窗户中收回了脑袋,然后指着对面说道,“怪盗基德应该朝向的是这个方向才对。” “但是酒店的走廊就在这一侧,有很多个房间,我们依旧无法确定怪盗基德究竟在哪里啊。”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似乎忽略掉了什么,怪盗基德肯定特意掩饰了自己周围的景物,不然我们很快就能猜到他的位置……等等!那只白鸽! 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一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只白鸽是往上飞的,这就表明怪盗基德大概率不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而降落伞所指的也并不仅仅是颜色这么简单,什么时候会用到降落伞呢? 从高处落下的时候。 “天台!”江户川柯南脱口而出,“怪盗基德是在天台。” “你小子在瞎说什么?” “降落伞不就是用来跳伞的吗?”江户川柯南故作天真地说道,他没有将自己全盘的思考都说出来,只要将他们的视线引到天台上就好,“怪盗基德一定也很喜欢玩吧?” “你说……”毛利小五郎的表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拍了拍江户川柯南的脑袋,美滋滋地夸赞道,“还真叫你歪打正着了,果然是平日里受到了我这个名侦探的耳濡目染,有我的两分智慧……中森警部,根据我的推理,怪盗基德就在酒店的天台上。” 呵呵。江户川柯南艰难地忍住了他的吐槽欲望,这个时候还是怪盗基德比较要紧,再不走的话,怪盗基德就要跑掉了。 中森银三狐疑地看着毛利小五郎,这家伙刚才的表情还那么拉跨,怎么一会功夫就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怪盗基德在天台?不过索性现在也没剩两分钟了,干脆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走,我们去天台。” 后面一群人颇有一些蠢蠢欲动,毕竟这么精彩的事情不参与进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更何况从来都没有听说怪盗基德有什么伤人的事件,他只对宝石感兴趣,于是一部分人就状若无事地跟在了警察的后面,随同他们朝着天台赶去。 一些不着急的人选择了坐电梯,而剩余的那些为了赶时间,选择了走楼梯,所幸举办酒会的楼层离天台不远,江户川柯南听着脚步声急促而又紧张,杂乱地钻进耳朵,不明的心悸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不对劲,他忘了什么?江户川柯南的目光闪烁,仿佛阴沉天空中的闪电乍现,他猛地回过头去,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琴酒!他自从在灯光亮起之后就没有看见过琴酒,还有神院先生也是,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他们去哪里了?是不想要掺和进怪盗基德的事情里,还是说…… 糟了!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回到宴会厅,但却被毛利兰一把拽住:“柯南?你不要去看怪盗基德吗?”:,,. 375 第 375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六…… “小兰姐姐, 你有没有看到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尽力掩藏住自己的慌张,好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来一样问道,“神院先生好像也对怪盗基德挺感兴趣的, 但是他似乎没有一起上来?” “神院先生吗?”毛利兰恍然大悟,然后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到, 应该是留在宴会厅了吧?” “那我去叫一下……” “神院先生可能是不想和这么多人挤在一块?”毛利兰一边拉着江户川柯南的手,一边说道,虽然神院度平日里很平易近人, 但她莫名觉得神院度身上好像有一种矜贵的感觉,不像是喜欢去人挤人, 人挨人的地方, “好了, 柯南, 这么拥挤的地方别逆着人流走,小心摔倒了, 等到上去之后,我给神院先生打个电话好不好?” “……好的,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有些不甘心但却没有办法, 都怪他一看到谜题就上头了, 没有注意到神院度和琴酒的行踪,料想他们大概是在黑灯的时候就离开了……琴酒会去做什么?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吗?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赤井先生能及时阻止琴酒了。 江户川柯南心情沉重地想着, 拿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赤井秀一,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 他心中的自责才稍微减轻了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上方, 尽快解决掉怪盗基德的事情,然后他就可以去找琴酒,破坏掉琴酒的行动。 然而…… “怪盗基德在哪呢?”天台虽然很大,但没有什么能躲人的地方,最先到达天台的人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怪盗基德的身影,于是将质疑的目光投向了中森银三和毛利小五郎。 “这……他肯定是不敢见人藏起来了!”毛利小五郎觉得自己的推理并没有问题——虽然这是江户川柯南最先提出来的,但他不是也认同了?“怪盗基德,我们已经找到你了!你跑不了了!” 不对!江户川柯南霍然抬起头来,今天的天空没有多少云彩,月亮很亮,映衬着周围的星星都有些暗淡,预示着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可刚才影像里的场景分明是暗淡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毛利小五郎的那句“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悄悄从你身上偷走了宝石”,也就是说…… 江户川柯南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人群的柴崎靖子,她已然走到了天台边缘,注意到了江户川柯南的目光,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用口型说道:侦探,你输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女声响起,众人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柴崎光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容,“靖子,你在说什么?” “不,他不是柴崎靖子。”江户川柯南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懊恼,但很快又消散掉了,这怪不得别人,实在是他不够谨慎,不进则退,看来他以后还有的学,千万不能疏忽大意,更何况谁还没有失败的时候呢?接下来可还有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在等着他呢,“他是……” 柴崎靖子在月光下撕下了自己脸上的假面,白色的披风在月光下飘飘扬扬,他一只手扣上礼帽,另一只手的指尖夹着一张画着怪盗基德图标的扑克牌,然后他的双臂张开,扑克牌飞出,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Surprise——” “怪盗基德。” “这怎么可能?”毛利小五郎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天台上吗?” “我确实是在天台上啊。”怪盗基德恶趣味地说道。 “不,我是指……” “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吧。”江户川柯南冷静地说道,“天台只是一个引诱我们上来的工具,实际上你是易容成了柴崎靖子,宝石也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宴会厅,只是在关灯的时候被你从柴崎光三的身上偷走藏在自己身上,然后故意让我们以为你躲在天台,并且给出时间限制,这样因为事态紧急,我们就不会在现场进行搜查,你就能带着宝石到天台来脱身。” “说的没错。”怪盗基德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道,他在心里暗爽,让江户川柯南在铃木特快列车上坑了他一把,虽说是还人情,但他事后怎么想怎么不爽,现在看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他简直是通体舒畅,“可惜你们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中森警部,看来你还要加油哦。” 中森银三的脑门上爆出了两根青筋,他恶狠狠地瞪着怪盗基德,粗声粗气地说道:“哼,那又怎么样?到这里你也是插翅难飞!束手就擒吧,怪盗基德!”说着,便致使着自己的两个部下去将向下的楼梯堵了起来。 “追在我身后这么长时间了,你觉得我会没有准备吗?”怪盗基德如此说道,他脚下轻轻一跃,跳到了天台的护栏上,下面是车水马龙,月亮挂在他的头顶,微风吹动了他的衣摆,他的手腕一翻,[落日]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似乎在月光下散发出了朦胧的光,“那么,[落日]我就收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向后倒下,从天台上坠落下去,中森银三张大了嘴,整个人扑到了栏杆之前:“喂喂,不是吧?”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他感受到了一股劲风,然后看到了展开的白色滑翔翼如同一双羽翼一般,载着怪盗基德向远处飞出。怪盗基德似乎注意到了中森银三的眼神,偏过头来,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前划了一下,既潇洒又好像是在挑衅:“Gdbye~” “这个家伙!”中森银三一拳砸在栏杆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一定会抓住他的!” “算他跑的快。”毛利小五郎抱着臂,不爽地说道,“我才使出了半分功力呢。” 这个时候就不要替自己挽尊了吧。江户川柯南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既然柴崎靖子是由怪盗基德假扮的,我们不去找找真正的柴崎夫人到哪里去了吗?” “哦哦,对!我们赶快……”“砰!” 江户川柯南的瞳孔紧缩,几乎是瞬间转过了头,他看到滑翔伞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歪歪扭扭地掉了下去,然后迅速看向中森银三:“你们还安排了狙击手?!” “不……不是我们。”中森银三又惊又怒,他们确实没有安排狙击手,他只是想要抓住怪盗基德,还没有到想要致人于死地的地步。是谁居然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么多人面前开枪,实在是胆大包天! “喂?我是中森银三。”中森银三铁青着一张脸,拿出手机就打给了部署在这栋楼里的其他警员,“都给我出动去追查开枪的人!通知警视厅有枪击案件发生了!还有医生,叫两个医生来!速度快!” 不是警察?江户川柯南凝重地想着,他知道肯定不会一个对怪盗基德不满的人都没有,但会在这个场合、这个时间对怪盗基德动手的……莫非是琴酒?难道他这次来参加拍卖会是为了怪盗基德来的?是怪盗基德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还是他知道了什么组织的事情? 不行,他不能就在这里静待着事态发展,什么都不做。江户川柯南下定了决心,然后趁毛利兰不注意,朝着楼梯的方向奔去。 “柯南!你去哪里?” “小兰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另一边。 “怎么样,Crcdile(鳄鱼)。” 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耳机中传来了一声嘶哑的男声,顶楼上的男人收拾着狙击枪,月光照亮了他脸上的疤痕,他的嘴里咀嚼着口香糖,听到说话声,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当然,黑夜里的白鸽可是飞不高的,倒是你,Pre(豪猪),可别出岔子了。” “放心。”巷子中走出了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看了看天空,然后朝着怪盗基德坠落的大致方向走去,“接下来只要把染血的白鸽抓进笼子里就行了,都说了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 376 第 376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七…… “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豪猪。”沙哑的女声带着轻微的指责说道,“说是去做服务生,其实你不知道是到哪里去躲懒了吧?” “哈?”豪猪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怎么不说鳄鱼,他也就是到拍卖会上走了一遭,连酒会都没去吧?” “怪盗基德可是我打下来的。”鳄鱼不屑地撇了撇嘴,刚才“友好”的场面没用一秒钟就被全盘推翻,“健忘的这么快,你是什么八九十岁的老头子吗?还是早日去看看脑子,小心继续恶化下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吵架什么时候都能吵,等拿到宝石之后,你们就算打生打死都没人管你们。”[动物园]可不像组织,至少还有一条明面上的代号成员不能自相残杀的限制,本身就是雇佣来的杀手,就别讲什么所谓的同胞爱了。 “别在那里做出一副任务为重的虚伪模样,美洲豹,小心被翠鸟那个黑寡妇当枪使了。”豪猪对美洲豹的那一套明显嗤之以鼻,谁能骗得过谁?他们四个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谁不想拿到大头啊。” 作为杀手,只要是有了些名气的,都会对自己的同行有点印象,就算没见过,多少也听说过,他可是知道翠鸟最喜欢将那些自己的裙下之臣当作肉盾和炮灰,自己在后面坐享渔翁之利,而鳄鱼和美洲豹也各有各的小心思,要是遇到什么无法抵御的危险,那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之前能保持“和平相处”,无非都想着第一个将宝石拿到手,要是最后证明了这真的是[潘多拉],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算你说了句人话,豪猪,接下来就各凭本事吧。”鳄鱼冷哼了一声说道,可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和豪猪其实互相之间门心照不宣,因为他们两个都曾看到翠鸟和美洲豹瞒着他们在私下里说话,八成是联合在了一起,想要先将自己和豪猪逐个击破,然后他们再在事后进行分配,而恰好他和豪猪也是这么想的,最后鹿死谁手可还尚可未知。 “这么误解我真让人伤心。”翠鸟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我可是一个弱女子。” 豪猪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算不上特别聪明,所以一向对这样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敬而远之,他果断中断了通讯,警察随时都有可能赶来,他得动作快点。 怪盗基德应该就在这附近。豪猪回想着怪盗基德大致坠落的方位,也不知道那家伙死没死,不过就算没死,估计也跑不了太远……呵,活该,他最讨厌长得好看的男人了,尤其还穿着西装,还那么高调,不打他打谁? 由于某些过往的心理阴影,豪猪最讨厌的就是穿着黑西装还长相俊美的男人了,要是行为举止、说话语气再带着点优雅从容,再加上是黑发蓝眼,简直就是在豪猪的雷点上拼命蹦跶,让人抓心挠肺。后来随着时间门的推移,他的心理阴影非但没有消失,还进一步扩大了,发展到他看任何有相似元素的人都有点不爽的程度。 而怪盗基德,除了西装颜色不一样之外,几乎占了大半,估计就算没有宝石这件事,他见怪盗基德见得多了,也迟早会找他麻烦。 脚步声在巷子边回荡,豪猪仔细地搜索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同时他的鼻翼轻微翁动着,嗅着空气中是否有血腥味,然后在穿过昏暗的巷子,将要出巷口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滚开!”豪猪粗声粗气地说道,这附近的行人比较少,但并不是一个都没有,所以他也没觉得奇怪,这也是他着急想要找到怪盗基德的原因之一,不然要是怪盗基德先一步被路人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抱歉。”来人礼貌地侧过半个身子,似乎没有打算计较豪猪的恶语,豪猪的脚步匆匆,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虽说以他的面相看起来更像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在擦肩而过刚走出两步的时候,豪猪的步伐渐小,肌肉像是中了什么石化咒语一般,逐渐变得僵硬而又紧绷。 一闪一闪的昏黄的灯光和模糊的月光在他的瞳孔上凝聚成恐惧的轮影,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了一口唾沫,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砸得他大脑一片眩晕。 不会吧?是我的幻觉……没错,是我的幻觉!好像有一列火车在心脏上隆隆而过,石头被碾碎,发出难听的咯吱声,豪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七上八下的,背后好像有什么无法描述的阴影缓缓渗透进来,让他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眼前甚至有金星冒出来。 豪猪首次感觉自己往日里引以为傲的魁梧身材虚弱得就像是一层空空荡荡的皮囊,在所有人都换上了稍微厚实的衣服,而他始终还穿着一层单衣的结实体格现在从骨头缝中仿佛都感受到了料峭的寒风,差点让他被冻得一哆嗦。 只是有点像而已,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遇到?而且谁说不能有长得像的人呢?更何况时间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当时根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家伙,他不可能会记得我的……对,冷静点,他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了。豪猪握紧拳头,定了定神,向前迈出一步,只是姿势莫名看起来有点别扭,很好,就这样离开这里,一点都不难…… “请等一下。”豪猪的动作就像是一下子卡住了一样,脑海中只回荡着“糟了”这样一个念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怎么?我赶时间门,对不起行了吧。”豪猪不耐烦地转过头来说道,他好似放松了下来,很难说他是不是因为冲击太大导致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只是目光虚浮地飘在对方被巷口阴影遮挡了大半的脸上,“还有什么事?”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阴影随着他向前的脚步,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脸上褪去,露出了深海蓝色的眼睛,在清丽的月光下,却仿佛散发出了异彩,他缓缓地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喜欢动物吗?” “哈?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 “我还挺喜欢的,只是……”神院度的手指将扣子解开,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垂眸整理着袖口,仿若没有注意豪猪一样随口说道,“果然是乖一点更讨人喜欢吧。” “砰!”一声枪响,枪口冒出轻烟,手/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豪猪的手中,在第一时间门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不管在什么时候,抢得先机永远都是占据优势的,只是事实显然让豪猪失望了。 “这个方式在大多数时候都会很有用,只要对方不是一心防备你,或者反应不够快的话。只是稍微说一句有点狂妄的话,侮辱到了你我提前说声抱歉……”皮鞋往侧面挪动了半步,神院度的肩膀往后略微一撤,子弹从他的身边掠过,没入身后漆黑的巷子中。他紧接着解开了袖口,将其折叠起来,露出半截小臂,手指上的银戒在月光下撒发出清亮的微光,神院度这才抬头看着豪猪微笑着说道,“我恰恰不在这个大多数人中。” “哈。”豪猪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发出了有点怪异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下,变得又扁又平,带着些许尖利的令人不适的尾音,眼球上蔓延上了红色的血丝,他握枪的的手指不知是兴奋还是战栗地颤了颤,然后骤然攥紧,“果然是你!” 神院度偏向冷淡的社交礼仪式微笑顿了顿,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然后想起眼前的这个就是他看照片时有点眼熟的家伙,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点好奇的温度:“看来有点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m..,. 377 第 377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八…… “我认识你……不,应该说,你认识我?”神院度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再度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虽然他的记忆力很好,但还不至于到将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牢牢记住的程度,“这个眼神……看来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不怎么好?” “是啊,我简直怕死了。”豪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他死死地盯着神院度,表情甚至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除了表面的恐惧之外,他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丝丝缕缕的癫狂,即使他的噩梦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就这么认命的束手就擒,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瘦弱的、只能任凭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伙了,只要他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够博得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我可不记得我和[动物园]有什么令人难以忘怀的交集。”神院度的表情轻松,相比较于豪猪身上便于活动的衣服,西装虽然好看,但又实在是一种会带来束缚感的衣服,尤其是神院度身上的,既剪裁合体,又是板板正正地穿了马甲,脱掉了外套也只是聊胜于无,但他的姿态又是放松的,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现在是怎样的一个危险的处境,“还是说是在那之前。” “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吗?”豪猪冷笑道,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种岌岌可危的程度,手指痉挛着随时都有可能会扣下扳机,就好像一个初上战场的菜鸟一样,紧张得几乎要走火,这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豪猪清楚,面对神院度,如何紧张戒备都不为过。 “没有什么意义,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豪猪的脸皮抽搐了一下,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红色,沉重的尸体压在他的身体上,微弱的呼吸伴随着剧痛和灌入鼻腔的血腥味,他不敢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不然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提起的这一口勇气,在瞬间就泄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吗?”豪猪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狞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手指下压,接连扣响了扳机,“去死吧!” “我还以为这场聊天能稍微持续得久一点。”黑色的西装外套抛出,子弹将其贯穿,然后掉落到地上,“可惜了我的外套。” 豪猪的眼睛在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捕捉神院度的身影的能力,只在眼角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抹余光,豪猪调转枪口,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和经验,再度开枪。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下方握住了扳机,将其向上抬起,子弹伴随着枪口转瞬即逝的火光,朝着月亮的方向奔去。 神院度的手臂向前一扯,另一只手抬起,手臂弯曲,手肘重重地落在了豪猪的胸口处。豪猪的胸口一闷,肺部的气体好似被挤压了出去,沿着喉管一路向上,让他发出了一声咳嗽,张嘴欲呕。 神院度松开手,后退一步,回身抬脚一踹。豪猪的胸膛向后一缩,一只胳膊及时地挡在胸口处,但在冲击之下,脚下还是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跟。 手臂传来的疼痛还没有来得及让他完全感受到,他的眼前就一花,随后他的下巴就遭受到了一记重击,他被迫仰起头,然后还作痛着的胸口被顺势收回的手连带着胳膊直接抡了上去。 豪猪弓起了脊背,神院度的手腕一收,手指握拳,再度一拳砸中了相同的位置,接连次或轻或重的攻击下来,豪猪敢断定自己的肋骨肯定断了,他的脚下踉跄了一下,索性借势向后倒去,后背落地,然后狼狈地就地一滚,勉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借由着身体的遮挡,他的手悄悄触碰到了用于通讯的耳机,别误会,他可不是想通知同伴快跑什么的,他们可没有什么同伴情,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只是想要祸水东引,然而…… 一声破空声传来,豪猪的耳边传来一声爆鸣,豪猪的动作一滞,面色难看,鲜血在耳朵的刺痛中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像是洒上去的不规则的红色墨点,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到耳机被一柄纤薄的刀贯穿,上面隐约跳动着电弧,隐隐能够听见嗞啦的声响。 “可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神院度的脚步不疾不徐地从他的身边路过,豪猪的手支撑着地面,看着皮鞋踩过他躺下的鲜血,然后鞋底落在耳机上,略微用力一碾,“不然胆小鬼藏起来可就不好办了。” 啪嚓一声,耳机被彻底碾碎,神院度弯腰捡起了刀,亮银色如同一条游鱼在他的指间流转,然后他低头看着豪猪,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一样询问道:“你说是吧?” 豪猪终于从神院度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面色一变,咬着牙看着神院度说道:“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们?” “我表露得还不够明显吗?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神院度慢条斯理地说道,豪猪能够看到他眼中的底色,没有轻蔑,没有不耐烦,有的只是冷淡和从容,甚至还有着那么轻微的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在走神的漫不经心,哈,就跟自己奄奄一息地趴在尸体下面的时候,所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话语所勾勒出的形象一摸一样: [“啊,头绳断了,真不走运,果然还是找时间去剪短吧。” “做什么?” “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随手把皮筋套到手上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所以说这样的事情下次让朗姆自己来,别每次自己犯下的错都要别人来帮他收尾,我们又不是专属于他的清道夫。” “哼(有点不爽的冷哼),就当是任务了。” “付出完全比不上收获……还是去敲诈朗姆吧,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你看中的那辆保时捷还差多少来着?改装费都快赶上一辆车的价格了,你真是不用钱则已,一用钱就不是什么小数目。” “不多……再不走超市就关门了。” “出去吃吧,我想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看见肉酱意大利面……”(门关合的声音,火焰灼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 豪猪其实关于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无非是黑吃黑,但是偏偏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关于那零星一点的对话和声音,以及造成这一切的人的相貌就如同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样,牢牢地烙印了上去,在身体和思想上打上恐惧的烙印,每次想起就好似火焰燃烧散发出的浓烟,让人窒息不已。 他弱小得如同一只蚂蚁,只敢在对方离开之后,凭借着最后一点气息和求生的欲望,硬生生的从一片血色中爬了出去,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最终活了下来,不过现在看来,他也只是多苟活了这十来年罢了。 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豪猪不甘心地在心里呐喊道,即使他有点心灰意冷,但只要有一点可能,谁又甘心引颈受戮呢?他现在还远没有到失去反抗能力的地步,但他在全盛状态的时候,还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成了这样? 该死的,要是这时候能来一个搅局的人就好了。豪猪的额头上淌下了冷汗,他用手用力地一撑地面,身体从地上弹起,头也不抬地朝着神院度的方向接连几枪,想要借此阻碍神院度的行动,然后整个人朝着巷子里跑去,什么怪盗基德,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神院度并没有着急追上去,他挑了挑眉,只是向前了两步,然后下一秒,豪猪从巷子中飞了出来,重重地砸落在地,激起了一片烟尘。 “因为恐惧而丧失了基本的感知能力了吗?”神院度轻笑着说道,巷子里的人一步步走出,身形在月光下显露了出来,黑色的头发下,是一双冷静的墨绿色眼瞳,“真是不巧。” “赤井秀一。”:,,. 378 第 378 章 组织vs动物园(十九…… “咳咳咳……”豪猪几乎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鲜血混合着唾液从他的嘴里吐出,胸口好像一个破风箱一样,发出苟延残喘的声音,听得让人难受至极,恨不得给他一个痛快,将其一把掐断算了。 “赤井……秀一?”豪猪低声说道,他晕乎乎的脑袋慢半拍反应了过来,眼中似乎冒出了一簇火苗,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赤井秀一!他不是已经……” 黑暗世界有时候没有秘密,更何况赤井秀一叛逃这件事还远远称不上是机密,组织虽然是阴影中最顶尖的那一个,但并不是没有其他势力的存在,包括对于赤井秀一的悬赏也并不仅限于在组织内部,所以[动物园]会听到风声并不为奇。 只是…… 赤井秀一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还是组织自己宣称的。豪猪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难道当初赤井秀一并不是叛逃,而是叛变?由FBI潜入组织的卧底变为了组织安插进FBI的钉子,然后故意配合着弄了这么一套?亦或者……其实赤井秀一从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可惜完全猜错了。”神院度从豪猪变来变去、精彩纷呈的脸色大致猜到他想到了什么地方去,毕竟按照现场的情形看,生路就在眼前,眼看着他就要脱离险境,结果赤井秀一恰好出现在了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不是巧合都有点说不过去,“如果真是那样……” 神院度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是啊。”赤井秀一的面色不变,他的目光好似不在意一样从豪猪的身上掠过,然后落在了神院度的身上,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是蛮有意思的。” 你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豪猪的眼皮跳了跳,他在神院度出声的时候短暂地兴奋了一瞬,因为不管怎么说,组织都是想要将赤井秀一除之后快的,而赤井秀一作为成功从组织中脱身的卧底,肯定也是想要铲除组织的,从哪个角度看,双方分明就是“死敌”啊!到时候打起来,大概率就顾不上他,说不定——虽然这个机率微乎其微——他能够联合其中一方,甚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就不去想能不能干掉其中一个这样有点异想天开的主意了,逃跑总是可以的吧? 但是现在赤井秀一的表现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这样的态度似乎不能完全用“敌人”来形容,好像他和神院度的关系并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所以他有刚才的联想也并不奇怪……吧?不对,赤井秀一他到底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假如他不知道我是[动物园]的人,我是不是可以想办法…… 然而他的希望刚出现了一个萌芽就被硬生生掐断了,赤井秀一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 “啊,[动物园]的人,最近他们的行为有点过界了,所以要给他们一点警告。”神院度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道,看起完全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他的手缩在衣兜里,夜色似乎将他的眼瞳变得深沉,月光又仿佛为其的表面赋予了一层薄薄的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问道:“琴酒呢?” “太过贪心可不行。”神院度微笑着拒绝道,“莫非FBI准备帮我们的忙吗?” “有何不可?” “你是在说笑吗?” “不。”赤井秀一奇异的有点想笑,他冷峻的表情好像融化了一点,甚至还想要慢慢点上一支烟,“非要说的话,是我私人的帮助。怎么样?考虑雇佣我吗?” “我可雇佣不起FBI的“亡灵”搜查官。”神院度咬字清晰,故意在“亡灵”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记得你应该不缺钱才是。”赤井秀一仿若没有听到一样,故意曲解道。 “谁会嫌钱多呢?更何况……”神院度注视着赤井秀一,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即将掀起的波涛和浪潮,空气中还未消散的硝烟充斥着危险的意味,他轻笑了一声,疑问的声音中却满是笃定和意味深长,“你想要的佣金仅仅只是钱财吗?” “当然……”赤井秀一的眼中浮现着锐利的光,他的舌尖在上牙床上抵了抵,然后慢吞吞地开口说道,这分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依旧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两分遗憾的味道,“不是。看来谈判破裂了啊,想要讨你的欢心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是这种欢心还是算了吧。” 豪猪听着听着,忽然感觉心头发冷,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在毛骨悚然之下竖了起来,后背也慢慢渗出了冷汗。可能是因为距离生死只是一线之隔的原因,他无师自通了神院度和赤井秀一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发誓这是他自出生以来,脑子最灵光的一次,但他宁愿自己不要懂。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赤井秀一在外界看来确实是“已死亡”的身份,可是现在知道他没死的又多了一个他,那么他的选择就只有两个: 一是将他带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样既没有身份暴露的风险,又能从他口中得知有关[动物园]的情报以及他是怎样遭遇的组织的前因后果,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出组织的意图; 二是干脆釜底抽薪将他杀死在这里。赤井秀一并不知道神院度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不可能让神院度将一个知道他是假死的人带走,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动物园]的杀手,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背叛的,更别说他们可没有替他保密的义务,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部都会功亏一篑。 赤井秀一绝不会冒这个风险,而相比较于第二点,自然是第一点所能获得的好处更大,完全是一举多得,所以他刚才所说的就是想要在这里面插上一脚,但显然神院度知道了他的意图,也并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依仗和胆子?豪猪的面色灰白,他现在的位置正好在神院度和赤井秀一的中间,两人针锋相对的气势弄得他苦不堪言,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是觉得神院度不会杀了他吗? “等等!你就没想过他是在骗你吗?”豪猪忍不住质疑道,顺带着也想要尝试着看能不能使赤井秀一产生些许动摇,“什么[动物园]的人,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嗯?”神院度挑了挑眉,然后饶有兴致地看向赤井秀一,似笑非笑地朝着他抬了抬下巴,“听起来貌似确实有几分道理……你怎么看?” “这毫无疑问。”赤井秀一抬起手,兜中的手/枪被他握在手中指向神院度,枪身在月光下泛起冰冷的色泽。在豪猪瞪大的眼睛中,他的眼神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神院度,明明是充满威胁和危险的举动,但他的话语却是毫不犹豫且认真的,“我没有怀疑过,我相信你说出的话都是真的。” 疯子!神经病!你真的是FBI的王牌吗?豪猪已经在心里骂了赤井秀一千百回,他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赤井秀一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到底是从何而来。他是真的难以理解赤井秀一的脑回路,他究竟为什么那么相信一个处在他对立面的敌人啊?他该不会卧底的时候将脑子也给卧坏了吧?怪不得每天稀奇古怪的传闻和骚操作不断……FBI你们是要完啊! 豪猪:处处碰壁,让我死了算了。 “是这样吗?”神院度勾了勾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赤井秀一低笑道,他的眼睛染上了兴奋的色彩,手指缓缓攥紧手/枪,如同坠落的星火溅出火花,点燃了带着凉意的风和空气,然后逐渐蔓延,在两人之间形成了特殊的张力和吸引。他遥遥地望着神院度的眼睛,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直觉让他确信那里面也有他的身影,这样想着,他的眼尾似乎带出了笑意,说他有地方与琴酒相似绝对不是什么为了伪装的传言,大概某些让常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正是上好的催化剂,“雅文邑。”。”:,m..,. 379 第 379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豪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把自己挪到了墙边,然后蜷缩起身体,甚至不顾这样会不会加重自己的伤势,拼命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会吸引交战中的神院度和赤井秀一的注意力。 他倚靠着墙壁,克制地小口吸了口气,他用手按了按肋骨,感受着呼吸间体内的疼痛,在惊惧的同时,又不免升起了不忿和怨恨来:他再怎么说也是[动物园]的杀手,居然沦落到这个境地,被无视到这种程度……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咬了咬牙,将嘴里的血腥味吞咽了下去,然后眯着眼在暗地里打量着赤井秀一,尤其是赤井秀一,不就是背后有FBI吗?真当FBI是什么好东西吗?凭什么能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豪猪早已被神院度吓破了胆,自然也不敢将其当作怨恨的对象,所以怨气全都冲着赤井秀一去了。他眼珠子一转,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着,一只手悄悄探进裤兜,将手机掏了出来。 很好,就这样。豪猪瞥了一眼,见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眼中的恶意一闪而过,手上快速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他想的很清楚,自己的那几个同伴绝对不会以身犯险,说不定还会为铲除了一个竞争对手而鼓掌叫好,相反的是,警察现在肯定着急想要找到狙击怪盗基德的人,只要他能将警察引到这里,为了躲避警察,不引起额外的怀疑,神院度和赤井秀一一定会抓紧时间撤离。到时候他就趁机往警笛的方向跑,只要没死,就算是被抓进监狱,他也能想办法从里面出来,再故意将线索往赤井秀一身上引导,把黑锅往他头上一扣……呵,他不是假死吗?他偏偏要将赤井秀一还活着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豪猪这样想道,脸上是一片狰狞之色,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捏出了裂缝,他的手指狠狠地摁下了通话键,心中焦急地祈祷着,快点!该死的条子,别该你们中用的时候不中用啊! 神院度的眼睛轻微眨动了一下,他的左手上抬,挡开了赤井秀一拿着枪的手,然后脚下一错,身体转了半圈,另一只手搭上赤井秀一的肩膀,左手反手握住了赤井秀一的手,手指压住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在赤井秀一带着些许错愕的眼神中,他牵扯着赤井秀一的手臂,对准豪猪,果断扣响了扳机。 赤井秀一想要夺回控制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子弹从枪口飞射而出,在放缓的时间中,子弹周围的空气仿若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又像是旋转的裙摆,随着一声惨叫,豪猪的手连同手机被一齐贯穿,手机掉落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被溅上的半面鲜血慢慢渗透进弹孔周围的裂缝中,熄灭的屏幕上只映出了豪猪扭曲的脸庞。 “大家今天晚上都挺忙的,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赤井秀一直直地看着好似亲密交握在一起的手,白皙的手指与小麦色的手指贴靠着,只有异色的枪械在指尖上留下了一点冰冷的触感,他听到神院度在他耳边不远处带着轻微的笑音说道,他的心脏轻微地悸动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收手,曲起手臂,手肘向着后方顶了过去。 神院度后退半步,抬手手掌张开,接住了手肘,然后抬脚从赤井秀一的侧后方朝着他抡了过去。赤井秀一弯下腰,劲风从他的头顶刮过,赤井秀一一抬眸,脚下用力在地面上一蹬,趁着神院度还没回过身来时短暂的重心偏移,他右手抓住了神院度的手腕,整个人朝着他撞了过去。 神院度猝不及防之下,正面被压在了墙上,喉咙中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后他感到冰凉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赤井秀一的膝盖顶住了他的腿窝,胸口紧贴着他的后背,仿佛将他钉在了那里。他的右手臂在两人间被一只手牢牢地锁在身后,另一只手贴在墙上,略显急促的喘息声落在他的耳畔,神院度的右手动了动,却只换来了更加用力的抓握。 “抓住机会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出色,赤井。” “虽然很感谢,但我想听到的可不单单只是表扬。”赤井秀一的脑袋靠近神院度的肩头,嘴唇开合间,温热的吐息悄然染上他的耳朵,“要重启收费项目吗?” “你是指?” “成王败寇。”在夜色和洒落的月华之下,两人的黑发好像交织在了一起,赤井秀一轻嗅着从神院度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浅淡的味道,眸色暗了暗,心中的满足感和自嘲油然而生,“只不过这次的规则由我来制定。” “这是要吃霸王餐吗?” “不,怎么会?”赤井秀一很难说明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冷风吹过,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层凉意,但下面的皮肉却又是滚烫的。要是换做以前,他很难相信自己会有如此好像昏了头的傻小子的一面,但与此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太多想要从神院度这里获取的东西,就好像掺杂在柔软的棉花中的石子与针,好像烫人的温泉中的冰牛奶,让他变得清醒,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看似完好坚固的冰面下的裂痕。 让他能够…… 经受折磨,却又生出期盼,生出执念,生出希望,直至生出“爱”,生出“恨”。 “这只是一场交换。”阴影笼罩下来,赤井秀一的睫毛低垂,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深色,“你们针对[动物园]的目的是什么?据我所知,组织和[动物园]虽然偶尔有些摩擦,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警告他们的话,用得着你和琴酒同时出动?这大概只是原因之一,你们到底想要……” “如果我说……”神院度略微偏过头,声音放轻,却清楚地被赤井秀一捕捉到,“是因为我呢?” “……什么?” “[动物园]有我需要、有我想要的东西。”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好似被阴影染上了一抹墨色,他勾起唇角,重复着强调道,“很重要的东西。” 赤井秀一怔愣了一下,万般念头从他的大脑中飞掠而过,以至于让他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神院度脸上的笑意加深,撑在墙上的手突兀地探出,抓住了赤井秀一拿着枪的手,使力向后一掰。 只听“咯嘣”一声,赤井秀一的手腕发出了一声脆响,他心道不妙,然而仅仅只是一瞬的差池就已经来不及了。神院度的手指一勾,将手/枪夺在手里,然后手肘向后一顶,趁着赤井秀一闪躲的时候,他的身影向着侧方一闪,轻松脱离了赤井秀一的钳制。 “现在……”神院度后退一步,站稳身体,拿着枪朝着赤井秀一晃了晃,浅笑着说道,“收费项目取消了。” “原来如此。”赤井秀一扶着手腕,他的身体紧绷,目光直直地朝神院度望了过来,相比较于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手腕上的疼痛似乎并不值得他注意,或者说他心知这并没有严重到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影响,“所以你刚才所说的都是虚假的?” “不,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从不撒谎。”神院度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说道,仿若完全不知道赤井秀一刚才都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呵,小手段。”赤井秀一扯了下嘴角,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看来在‘抓住机会’这一方面,我比你还差得远。” “就算这样说,我也依旧不会手下留情的哦。”神院度举起枪,神色平静而又带上了惑人的危险,“不躲的话,是会死的。” “砰!” 赤井秀一反应极快地向着一旁一扑,子弹擦着他的大腿而过,他就地一个翻滚,随即毫不留恋地借由着障碍物的掩护,拐进岔路,不见了踪影。 “真是麻烦。”神院度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地上残留下来的血迹,豪猪拖着他半残的身体,愣是趁着他们无暇顾及的时候逃走了,不过这个方向……“说不定琴酒会抢先一步。”:,m..,. 380 第 380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那小子该不会是逃走了吧?”美洲豹打量着四周, 压低了声音,带着怀疑问道,“还是说有人抢在了我们前面?” “不太可能, 按照血迹来看,怪盗基德伤得可不轻, 就算有接应的人, 也不可能猜到他会遭到枪击这码事。”翠鸟不以为然地说道, 显然是觉得怪盗基德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而且我们目前也是最快的那一个, 我可没发现豪猪和鳄鱼的身影, 他们应当还落在我们后面,大概那个爱出风头的怪盗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吧。” “滑不溜手的家伙,这次干脆一劳永逸好了。”美洲豹声音阴冷地说道,这已经不是怪盗基德第一次破坏[动物园]行动了,还真让他们失手了几次, 先不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就单是怪盗基德的目标是宝石这件事, 本身就很容易与他们产生冲突, 更别说因为名气之类的原因, 每次的场面都弄得很引人注目,有时候甚至还有电视现场实况转播,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利于他们的活动,所以既然现在抓住了机会, 那还是早早去除了的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 等拿到了宝石之后,他就没有用了。”翠鸟耸了耸肩,赞同了美洲豹的想法, “不过你觉得那块宝石真的是我们要找的[潘多拉]吗?” “听起来像。”美洲豹没有下确切的判断,“等拿到手就知道了,再不济bss也能够判断。” “你就从来没起过一点心思?” “没有下次,翠鸟。”美洲豹的眼神冷幽幽地望过来,警告道,“这次我就当作没听见。”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翠鸟似真似假地嗔怪道,“你对bss还真是‘忠诚’……在这边。” 翠鸟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美洲豹示意了一下,美洲豹走过来,半蹲下身,用手指蹭了一下地面上的血点,确认是刚留下没多久的,然后站起来说道:“就在附近,搜!” 随着他们的搜寻,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变得浓郁起来,这让他们确定了他们没有找错地方,两人暗自提高了警惕,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怪盗基德伤得怎样,又有没有反击的力气。 结果…… 在两人放轻的脚步声中,他们看到了倚靠在墙边、低着头、身上白色的西装被染红了一片的貌似是陷入了昏迷的怪盗基德。 “拖着这样的伤势还能够控制好滑翔翼,跑了这么远也挺厉害的。”翠鸟瞥了一眼一旁残损的滑翔翼——一看就是撞得不轻——不带丝毫感情地感慨了一句,然后上前蹲下来,用手拍了拍怪盗基德的面颊,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快速在他身上翻找了一番,最后从怀里找出了被镶嵌在戒指上的宝石,“就是这个吧?” 翠鸟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宝石对准月亮,宝石在月光下散发出了不甚明亮的红光,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惊容,有些错愕地张大了嘴,好像是没想到自己刚才说笑般的话竟然成了真。美洲豹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眸光一闪,掏出手/枪,枪口对准了怪盗基德:“东西到手,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了,下辈子记着不该和谁作对。”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从远处却突然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他们一开始以为是警察,但随着来人的靠近,在月光下逐渐显露出的身影却让他们迟疑了一下。 “……豪猪?”美洲豹不确定地说道,这个身形是豪猪没错,可是他脸上这副惊惧的好像被吓破了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动作似乎不太协调……等等,他身上的那是血迹?还有他的手……这是发生了什么? 豪猪一看到他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狂喜的神色,他张嘴欲言,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只是闷头朝他们的方位跑了过来,甚至都没有理会显而易见的任务目标怪盗基德。 “不对!豪猪,停下来!”美洲豹厉声喝道,同时调转枪口对转了豪猪,“不然的话……” “砰!” 血花迸溅,豪猪狰狞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在美洲豹和翠鸟的眼中,一枚飞来的子弹贯穿了豪猪的太阳穴,他的脑袋在冲击下向着一侧歪斜,因为惯性的作用,身体向着前侧方扑出,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睁大的眼睛似乎还带着不敢置信,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当即失去了气息。 “狙击手!”美洲豹大声喊道,他和翠鸟反应极快地向着两边扑出,下一秒,子弹擦着他的头皮而过,他的胳膊在危险的刺激下,瞬间浮现出了一片鸡皮疙瘩。他躲在掩体之后,分辨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然而他刚冒出一点头,眼前的砖石就被子弹击打得破碎开来,飞溅的石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他满面,“是条子找来了?不,不对,以他们的行事作风,绝不会一言不发,一上来就杀掉了豪猪……是谁?怪盗基德的同伙?还是有人跟我们一样也盯上了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敌暗我明,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接下来怎么办?”翠鸟声音急促地喊道。 “联系不上鳄鱼。”美洲豹试图接通鳄鱼的通讯,但传来的却是一片杂音,然后果断决定道,“撤!分头走,在老地方会合。” “好的。”翠鸟点了点头,然后找准时机,一个翻滚躲进了视线的死角,脱离了战场,美洲豹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烟雾弹,拉开拉环掷了出去,在升腾而去的烟雾中,他捂住口鼻,缩小身形,从一旁隐蔽的巷道撤离了出去。 在远处的高楼上,琴酒放下狙击枪,手向着里侧的衣兜摸去,但却摸了一个空。他轻啧了一声,看着下面的景象,也没去管身后不紧不慢接近的脚步声,只是问道:“怎么回事?” “一不小心放跑了,看他是朝着你的方向去,我就没着急。”神院度在琴酒的身边站定,随意地说道,“看来我没猜错,最后还是被你解决掉了。” “哼,这样的失误……”琴酒扭头看着神院度,话语却突然顿住了,他的目光缓缓地从神院度的脸上扫到衣服,接着移向了神院度的手腕,最后落到手中拎着的西装外套上,然后深深地蹙起了眉,语气不善中夹杂着些许疑惑,“发生了什么?” “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稍微费了点功夫。”神院度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外套,上面又是弹孔又是灰尘的,穿在身上自然是不行的,有不能留在现场当证据,所以他就给提回来了,“不过其实也不算是意外。” “江户川柯南……赤井秀一。”琴酒反应了过来,他慢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语气中的森冷是谁都听得出来的,他嗤笑了一声,墨绿色的眼瞳中带着还未消散完全的兴奋,随即又被暴虐的杀意所覆盖,“我早该想到。” “我也只是猜到了几分……别这样看我。”神院度摊开了手,无辜地说道,“我可是跟他打了一架。” 琴酒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慢慢将袖子拉上去了一些——神院度已经将袖子放下来重新扣好,但他衣袖上细微的褶皱和折痕以及他摊开手时无意中上滑让琴酒瞥见的一点还是暴露出了什么——触/手首先感受到的是淡淡的凉意,随即琴酒面色阴沉地看着手腕上那抹在外人看来不明显,在他眼中异常显眼的痕迹,指腹略微用力地在那块皮肤上摩挲着,好像是在擦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希望你不是准备把我的手腕当成你发泄的途径。”随着琴酒力道的加重,神院度抽回了手,然后默默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块皮肤已经被揉得有些发红,试图转移话题,“按照原计划放走了翠鸟——贝尔摩德和美洲豹吗?” 381 第 381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自然,总得留下一个见证者。”琴酒的目光透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他的眼神慢吞吞地从神院度的身上挪开,似乎对于他的反应早有预计,并不着急算总账。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然后看着远处豪猪死不瞑目的尸体,漠然地说道,“但也只需要留下一个就够了……还剩下那个代号是鳄鱼的家伙,他应该就是开枪的那个狙击手。” “不用在意他了。”神院度淡定地说道,“正好叫我撞见了。” 神院度之所以晚来了一步,就是因为他在不慌不忙地“驱赶”着豪猪的过程中,看到了不远处匆匆而来的鳄鱼,而不幸的是,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反正最后也只是需要在贝尔摩德之外,留下一个给[动物园]报信的人即可,越多反而不可控的变量越多,理所当然的,神院度又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呢? “所以说,一换一,也算不上失误。”神院度晃了晃手指,笑眯眯地说道。 “呵,强词夺理。”虽是这么说,但琴酒并没有生气,即使他并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他看了看那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在他们的位置其实仅凭肉眼是看不太清的——然后重新拿起狙击枪,“那么接下来,怪盗基德这个诱饵也没有用了。” “卸磨杀驴可不太好。” “那也得他知道自己是那头驴才是。”琴酒的言外之意即为,怪盗基德不过是一次性的利用对象罢了。 “我好像听到了……”神院度抱着臂,挑了挑眉调侃道,“一点怨气?” “怨气?”琴酒瞥了神院度一眼,“我只是讨厌打乱计划的家伙。” 虽说事情的发展肯定不能百分之百按照他们预先设想的那样进行,任务中途偶尔也会遇到因为突发情况取消、延后、更改任务的情况,琴酒并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快,说不定要是有别人的插手抑或出现棘手的情况,他无聊的时候还会提起两分兴趣,但像这个计划制定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动物园]手中可能存有的搜寻、探查[潘多拉]的仪器,并将所有资料尽可能或是销毁或是回收,那么这种情况下的“意外”就显得格外不遭人待见了。 一是怪盗基德横插一手,让他们的计划复杂了不少,要考虑的、不确定的方面也翻倍的增加;二是将赤井秀一也引了过来——虽然这一点不能完全怪怪盗基德,但琴酒不在乎,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发泄对象。 赤井秀一……琴酒透过瞄准镜注视着生死不明的怪盗基德,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早晚有一天…… “稍等一下,琴酒。”神院度忽然伸手按在了琴酒的肩上,他越看那个飞速靠近的身影越熟悉,“你有带望远镜吗?” “嗯?”神院度并未掩饰他的发现,琴酒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危险地眯了眯眼。他没有带望远镜,但还有瞄准镜可用,他将枪口稍稍偏移,一个踩着滑板,满脸凝重的孩子映入了他的眼中,琴酒轻啧了一声,不耐地说道,“烦人的侦探。” “江户川柯南吗?”神院度挑了下眉,他竟然对于江户川柯南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想了想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是有点运道在的。”就冲着他总能莫名其妙地撞上和组织相关的事务来说,他就相信江户川柯南身上是有那么点诡异的运气。 “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琴酒直起腰,手上稳定且迅速地将狙击枪拆卸开来,装进了包中,“更何况被圈养起来的家伙,你还会让他脱离你的手掌心吗?” “我这是为了保护脆弱的禾苗。”神院度勾起了唇角,轻松地说道,“不然要是被狂风暴雨打折了该怎么办?” “这种话你就说给自己听吧。”琴酒半个字都没信,他随手接过神院度递过来的西装外套塞进包中,拎着收拾好的包站起身来,目光落到神院度的身上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蹙起了眉。 “怎么了?”神院度有些不明所以。 琴酒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有点烦躁地叹了口气,只见他随手将包往水泥的护栏上放了一下,然后抬手利落地解起了外套的扣子,下一秒,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就搭在了神院度的肩头:“穿上。” 在原本的外套不能用了的情况下,神院度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和外面修身的马甲,尤其是在刚才冷风吹过,看起来有点像是要降温的趋势,就更加显得纤薄了。 “我以为……不,没什么。”神院度下意识地抓住西装的衣襟,他看着琴酒有点错愕地眨了下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又被他吞咽了下去,深海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悄无声息地荡起了水纹,化为了一片纯然的笑意。 或者说,他本身并不是特别怕冷,在冬天,他也很少穿羽绒服,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件厚实一点的大衣,最多加上一条围巾,而琴酒……显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 “我想我还没有冷到那种程度。”神院度一甩西装,手伸进袖子中,将其穿在身上,然后笑着说道。 “你就算是感冒了,也得给我从床上爬起来完成了任务再说。”琴酒拿起包,朝着楼下走去,银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在裸露在外的灰色毛衣领口留下了一点折痕,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听起来可真是冷酷无情。”神院度轻笑着三两步追上了琴酒的步伐,在朝着拍卖会所在的酒店前行的过程中,在楼房背面的阴影中,神院度与江户川柯南擦肩而过,如同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 神院度仿佛若有所觉地朝着侧面投去一瞥,然后无声地收回了视线,拉长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江户川柯南猛地回过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看他,是他的错觉吗?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江户川柯南的心脏一直不安地跳动着,他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到怪盗基德的所在地。 突然之间,他看到了地面上滴落的鲜血,江户川柯南的瞳孔紧缩,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沿着血迹一路奔去,然后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豪猪。 “你没事吧?”江户川柯南的心陡然一沉,他赶忙跳下滑板,跑过去跪在地上试探着他的鼻息,“该死的!”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户川柯南咬着牙,起身刚想打电话报警,一转头又看到了倚靠在墙边的怪盗基德:“基德!你还清醒着吗?坚持住!我马上打电话……” “咳咳……”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正在拨号的手,怪盗基德咳嗽着用手捂住了胸口,声音虽然虚弱,但是态度却无比的坚决,“不行!” “喂!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焦急地看着怪盗基德用手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枪击你的人是谁吗?还有那个已经死掉的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咳……侦探……”怪盗基德喘息着低头看向江户川柯南,脸上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你会告诉别人,你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吗?” “你……”江户川柯南瞪大眼睛,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你不是普通的侦探对吧?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也不想把我牵扯进来,所以……”怪盗基德闭了闭眼,将喉咙中涌上来的鲜血压了下去,“我不问你,你也不要问我。” “喂!基德!”江户川柯南不甘心地看着怪盗基德一点一点走远,手用力地砸在墙上,“可恶!”:,m..,. 382 第 382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这到底是谁干的?江户川柯南在打完报警电话后——当然,他没用自己的声音,只是装成了一个路过的人——转头回到豪猪的身边,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手上有枪茧,除了太阳穴上的致命伤之外,他在之前也受了不轻的伤。江户川柯南有些凝重地判断道,他又在现场转了一圈,然后发现了已经被使用过的烟雾弹的空壳,周围的遮挡物上也有枪击的痕迹,碎石落了满地。 难道这个人是被追杀过来的吗?他和开枪袭击怪盗基德的人是一伙的吗?如果是的话,又是谁在追杀他?江户川柯南观察着周围的高楼,看这个人的死法,应该也是被狙击枪一枪命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琴酒的身影,然后紧锁着眉头思考道,这件事会和组织有关吗? 不对,早知道在跑出来之前,就看看琴酒还在不在宴会厅好了。江户川柯南猛然惊醒,他放下滑板,将速度开到最大,朝酒店的位置飞驰而去。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琴酒做的,他就应该没走太远,假如他没有第一时间门离开,而是返回了宴会厅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赶在他之前……就算他先我一步,或许也来不及清理掉身上的痕迹,只要他能够抓住疑点,然后报告给警方…… 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他无法确认琴酒会不会按照他设想的来,但只要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他就不能放弃。于是,他花费了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赶回了酒店——因为离开宴会厅时,他的主要目的是确认怪盗基德的安危,同时尽可能找到动手的人,所以无形中走了不少的岔路和弯路——他跳下滑板,鞋子在末端的位置一踩,滑板顿时飞起被他夹在胳膊地下,然后跑到电梯前,按下了向上的按键。 在焦急地等待着电梯的过程中,他也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人,来往的人好似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也不知道是还没有听说上面发生的事,还是因为接受过培训,个人素质摆在这里,所以还稳得住。但很快他就没有时间门想这么多了,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一楼,他进去踮着脚按下了宴会厅所在的楼层,然后不知是忐忑还是激动地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一个一个跳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耳边开门的声音,宴会厅现在的状况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毕竟发生了枪击事件,所以现场多少有点混乱,一部分人围在中森银三和毛利小五郎的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些什么,看他们满头大汗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多少有点招架不住了,而其他人的脸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些许忧虑和凝重,江户川柯南路过的时候,已经听到他们开始猜测是不是怪盗基德得罪了什么人了……但是琴酒在哪呢?是还没回来,还是已经离开了呢? “叔叔。”江户川柯南用手拽了拽一个路过的侍者的衣角,然后询问道,“你有看到神院先生吗?” “神院先生?” “嗯嗯,我找不到他了。” “抱歉,请问他有什么特征吗?” “黑色的头发,蓝色眼睛,长得很好看……对了,和神院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银色长头发的叔叔,你有看到他们吗?”江户川柯南并未直接询问琴酒,这样就算事后琴酒起了疑心,调查的时候也只能得出他是想要找神院度,只是顺便提了他一下,作为一个参考的标志物罢了。 “嗯……我没有注意,你是找不到大人了吗?我可以帮你广播一下。” “不用了,我是跟叔叔和姐姐一起来的,只是没有看到神院先生有点担心,我再问问其他人好了。”江户川柯南连连摆手,要是被广播出去了那才是社死现场,什么“神院度先生,江户川柯南小朋友正在找您”……他都不好解释理由,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这种方式的。 江户川柯南向侍者表达了感谢,然后又去问了几个人,最后在一个好像是领班的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神院先生吗?应该是在休息室。” “休息室?” “啊,毕竟是这种情况……”领班示意了一下宴会厅内部,然后带着江户川柯南去往了一旁的休息室,“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他在门前栈顶,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他才下压门把手,打开了门:“神院先生,这个男孩在找您。” “柯南?”神院度的手里还拿着咖啡,闻言放下咖啡杯,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户川柯南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啦,就是没看到神院先生有点不放心。”江户川柯南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眼神快速地扫过休息室内,休息室内完全是舒适的装饰,有沙发,有电视,茶几上的木制果篮里还盛装着苹果和橘子,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神院先生没有去天台看怪盗基德吗?” “因为人有点多,我也不是很想凑热闹。”神院度解释道,“倒是柯南你,毛利小姐可是找了你好久,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也是一个侦探嘛,自然是要找线索了。”江户川柯南实话实说,他的身上还挂着一个少年侦探团成员的名号,叔叔又是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这些神院度都是知道的,这样说也不会有错,“神院先生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实在是情况有些混乱。”神院度想了想后,有些无奈地回答道,“怪盗基德的事情一出,柴崎先生就着急忙慌地跑了下来,说是怪盗基德伪装成了他的妻子,希望有人帮忙找到他真正的妻子在哪里,然后一部分人就分散开来寻找,最后在卫生间门的隔间门里找到了柴崎靖子,现在他们就在隔壁的休息室休息。” “所以神院先生你为什么也会在休息室?” “你在说什么呢?柯南。”神院度气定神闲地交叠起双腿,朝着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微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好吧,我就知道。江户川柯南在心里吐槽道,从和神院度认识以来,他也逐渐认识到了神院度虽说是不会过分追求最顶级的东西,但既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什么不用自己喜欢的好像不怎么在意钱财的性格,他真的怀疑自己假如神院度说这家酒店都是他的,他还能不能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这么说神院先生一直在休息室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出去看了看情况的。”神院度一只手摊开,轻松地说道,“然后要了一杯咖啡,正好就是你身后带你过来的那位送过来的。” “咦?”江户川柯南转头看向了领班,领班点了点头,确认了神院度的说法,“是的,大概二十分钟前,我先是拿了咖啡过来,后来经理又让我送水果,所以我又来了一趟。” 二十分钟……那时间门就对不上了,看来神院度是真的没有离开过……对了,还有琴酒。江户川柯南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往休息室内探了探头:“神院先生,你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拍卖会吗?他也在吗?” “当然。”神院度侧过脸,向着里面喊道,“梅尔。” “什么?”阳台的窗帘拉开一半,琴酒叼着烟,眼神冷淡地看过来,江户川柯南条件反射的身体一僵,实在是琴酒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恐怖了,他遇到琴酒就没能讨得了什么好。 “没什么,就是我们的小侦探在寻找嫌疑人……顺便帮我洗个苹果。”神院度从果篮里拿了一个看起来很诱人的红苹果朝琴酒丢了过去。 “啧。”琴酒抬手接住,然后目光无视般地从江户川柯南的身上移开,走进了洗手间门,随后响起了水龙头打开,水流淌出的声音。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m..,. 383 第 383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江户川柯南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接着问下去,因为这句话一出口,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他是在怀疑琴酒,可是…… 江户川柯南看了看洗手间,然后注视着神院度的眼睛,里面是一如既往的包容和耐心……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并不是讨所有人的喜欢,他知道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像目暮警部那样对他另眼相待,也有许多不同的声音觉得他一个侦探是在越俎代庖,也知道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被别人戳破自己心中的秘密。 超出常人一步的是天才,超出几步的就是怪才了,而自从他变小之后,他有时也会觉得铃木园子的那句话没有说错: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自大狂呢? 他总是自顾自地沉浸于名为“推理”的世界中,他有不少能称之为“朋友”的对象,但除去寥寥几个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够靠得他很近,所以他其实很高兴能认识神院度,不管他说出怎样天马行空的话,神院度永远都会认真地聆听,什么问题好像在他的眼前都会有解决办法,他甚至庆幸过那天从神院度的门前路过,然后因为一个误会将他们联系起来……好吧,他承认,他大概是有点崇拜这个亦师亦友的对象的。 所以如果是神院先生……江户川柯南忽然有一点不想要去考虑那些在神院度身上纠缠着的疑点,他看着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气,趁着琴酒还未出来的时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卫生间,然后压低声音询问道:“神院先生,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嗯?”神院度似乎有点惊讶地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你是在怀疑梅尔?” “虽然我也知道不太可能啦……但是作为侦探,就是要对一切都抱有怀疑的态度。”江户川柯南违心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没错,不过很遗憾,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在一切,包括在枪响的时候。” “这样吗?”难道琴酒真的与今天的事情无关?江户川柯南陷入了沉思,怪盗基德明显是不知道组织的存在的,不然在上次铃木特快列车上,就不会抱怨“你是惹上了什么危险的家伙”,而且他对于组织的代号也是一种陌生的状态,也就是说针对怪盗基德的是另外一个危险的组织?而看现场的情况,应该还有一方是保护怪盗基德的?这么说的话,确实不像是组织的手笔……等等,难道动手的是赤井先生?仔细一想,赤井先生说他已经到了,但始终没有看到人影,该不会是目睹到怪盗基德被枪击,以为是组织干的,然后追上去了吧? 等会和赤井先生确认一下好了。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赤井先生会知道袭击怪盗基德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啊……嗯!”江户川柯南回过神来,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跑到神院度的身边,示意他低下头,随后凑到他耳边说道,“神院先生,这件事能不能保密啊。” “怎么?”神院度有些好笑地说道,“担心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 “也不是啦。”江户川柯南咳嗽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梅尔基奥尔先生看起来有点……”颇有几分在组织语言的欲言又止。 “我明白。”神院度了然地点了点头,一副理解了江户川柯南的意思的模样,“不太好相处是吧?已经不止有一个人这么说了,不过我觉得还好,只要熟悉了,真正将对方放在心里……” 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偏头冲走出来的琴酒勾起唇角:“你就会发现对方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朋友。” 你说谁?琴酒?你是在说什么鬼故事吗?!江户川柯南嘴角一抽,感到自己头皮发麻,浑身往外冒鸡皮疙瘩,听完神院度的话的瞬间,他的内心中就产生了一种荒诞和匪夷所思的感觉,他就差恨铁不成钢地看神院度一眼了,不要带上莫名其妙的滤镜啊,神院先生!你用你平日里敏锐的观察力仔细观察一下!你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吗?这个时候你倒是从一下众啊!有时候大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神院先生,我就先走了。”江户川柯南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露出戒备的表情,只不过动作稍微有点僵硬,他朝着神院度挥了挥手,然后硬着头皮朝门外走去,反正该问的东西他已经问到了,他实在是不想顶着琴酒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小兰姐姐一定着急了。” “小心点看路。” “我知道了。” 领班的人在他之后走出了门,然后转身轻轻地将门关合,在逐渐缩小的缝隙中,他对上了一双温和的深海蓝色的眼睛和一双冷冽的墨绿色的眼睛。他垂下眸,无声且恭谨地低了低头,随后房门合拢,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将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阻隔在外,休息室内重归了一片安静。 神院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经有点放凉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风味,琴酒在神院度身边坐下,拿起果篮里的水果刀,漫不经心地给还拐着水珠的苹果削着皮,然后询问道:“那个小鬼问了什么?” “我可是答应了不透露出来的。”神院度弯了弯眼睛,笑着说道,“你可以猜猜看。” “哼,无非是一些无聊的东西。”琴酒懒得满足神院度的恶趣味,或者说他现在的心情意外的还不错,长长的没有中断的苹果皮掉落下来——这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他的拇指按着刀背,随手削下来一块递给了神院度,“监控呢?” “放心,能替换的都替换掉了,不能替换的也找借口弄坏了,好歹这里也是组织的产业,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贝尔摩德那里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神院度将苹果咽了下去,这个苹果的味道远远没有它表面看起来好吃,然后抽了一张湿巾仔细地擦干净手指,“说明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看来能欣赏到贝尔摩德狼狈的身影了。” “这么幸灾乐祸可不好。” “呵。”琴酒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嘲笑,“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吧?” “唔……”神院度假模假样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含蓄地说道,“希望贝尔摩德能原谅我。” 同一时间。 “呼……呼……”美洲豹缩在狭小的房间里,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几次试图联系上鳄鱼,但最后都失败了,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所幸[落日]已经到手了。美洲豹闭上眼,这是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事情,而且根据它在月光下出现的异象,说不定他们这次真的找到了[潘多拉],现在就等着与翠鸟会合,然后将宝石交给bss了。 不过那个杀掉豪猪的狙击手是谁?美洲豹回忆着当时的那一幕,有些困扰地皱着眉,会是怪盗基德的后手吗?可是一直以来,怪盗基德都没有伤人的记录,偷走的宝石每隔一段时间也会送回来,这种精准狠辣的、一击毙命的手法不像是对方能够做出来的,可如果不是怪盗基德,他又是怎么准确地找到他们的位置的? 果然里面有问题吗?美洲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将窗帘掀开了一个小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看来他已经成功脱身了,等翠鸟来了,他们再商议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不见翠鸟的身影,美洲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可怕:该不会翠鸟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吧?该死的,宝石还在她的手上呢? 他凑到窗边,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声音,能够依稀地听到远处若有若无的警笛声,看来得想办法打探一番了。:,m..,. 384 第 384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柯南!我真的要生气了!”毛利兰叉着腰,板着脸看着江户川柯南,气冲冲地说道,“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江户川柯南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铃木园子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声音:“兰,你光是说是没有用的,这样的小鬼怎么会听嘛!必须要切身体会,吃到教训之后,才能够留下深刻的印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喂喂,不要在这里怂恿兰啊,你的不怀好意都要溢出来了。江户川柯南低着头,嘴里乖巧地道着歉,同时在心里吐槽道,他也知道作为一个小孩子来说,他的行为很不妥当,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想必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的。 “小鬼,听明白了没有?要是下次你再惹小兰担心的话,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江户川柯南感到脑袋一重,铃木园子的手压着他的头,用力地揉了揉,口中威胁道。 “我知道啦——”江户川柯南露出半月眼,拉长了声音,紧接着,他就看到铃木园子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的情绪,“也不知道基德大人怎么样了,伤势严不严重……可恶,到底是谁?竟然敢对基德大人动手!”说到后来,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磨牙声,想来要是罪魁祸首出现在她面前,她八成会上去揍上几拳。 就在这个时候,江户川柯南的余光看到中森银三接起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后,似乎是顾及到周围的人太多,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拿着电话向远离人群的角落走去。 江户川柯南的眼珠一转,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正好他还在头疼该找什么理由,不如……他朝着铃木园子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指了指中森银三,悄声说道:“园子姐姐,你看,说不定我们能知道怪盗基德的情况呢?” “咦——”铃木园子赶忙捂住了嘴,她心虚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松了口气后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你是说我们去偷听?这样不太好吧?” 江户川柯南无言地看了她一眼,铃木园子分明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就好像在脸上写上了“快,再劝劝我,再劝我一下我就同意”的字样:“……你说的对,确实不太好。” “……其实有的时候也要事急从权,不能那么刻板。”铃木园子咳嗽了一声,然后直起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用新奇的眼神打量了江户川柯南一番后,夸赞道,“小鬼,你鬼主意还挺多嘛。”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像夸奖?江户川柯南和铃木园子对视一眼,铃木园子负责搞定毛利兰,然后两人假装若无其事地靠近了中森银三。 “……什么……对,有什么发现……” 随着他们的靠近,他们已经逐渐能够听到中森银三断断续续的声音,铃木园子扒着柱子,努力地竖起耳朵,试图从中捕捉到有关怪盗基德的字样: “现场的情况……什么?两具尸体?”中森银三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报案的人不是说只有一具吗?” 两具尸体?江户川柯南的瞳孔微微收缩,可是根据他的检查,现场分明只有……等等,难道说? 下一秒,中森银三就肯定了他的猜测:“不是在同一个位置,隔了一段距离吗?能判断出是否是同一个人作案吗?不是同一个?初步断定是不同的手法……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具尸体……”江户川柯南听到铃木园子的喃喃自语,抬头看到她的脸色有点发白,“该不会……” “不会的。”江户川柯南肯定道,“以中森警部那么‘关注’怪盗基德的情况来看,如果发现的尸体真的是怪盗基德的,他肯定比现在的反应大得多。” “是……是哦。”铃木园子想到了中森银三对于怪盗基德的执着程度,忽然觉得江户川柯南的话特别有说服力,“这么说基德大人应该是脱险了……” “你说什么?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旁边找到了一个手提包,包里是狙击枪的零件?”中森银三情不自禁的用手捂住了额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在往外冒着烟,“不排除他就是那个狙击怪盗基德的人以及‘自相残杀’的可能?” 事情变复杂了。江户川柯南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出现的第二具尸体将他的设想全都打乱了,他无法确定这里面到底有几方人马,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一方是怪盗基德的敌人……他为了能够确定琴酒的行踪,被迫放弃了扩大搜索的想法,早知道有第二具尸体……这里面一定有他忽略的东西。 江户川柯南有些懊恼地想道,随后中森银三果不其然又询问起了怪盗基德的踪迹,在得到“没有发现”的答复之后,他嘱咐着有什么发现尽快汇报给他,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铃木园子见状,身子赶紧一缩,等中森银三从他们身边经过之后,她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被发现。” “什么没被发现?” “呜哇!”铃木园子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定了定神,看清是毛利兰之后,她长出了一口气,庆幸地说道,“是你啊。” “你们在做什么?”毛利兰疑惑地看了看江户川柯南,又看了看铃木园子,最后转头看向中森银三,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明悟,“你们不会是在偷听……” “哎呀!”铃木园子打断了毛利兰的话,她双手合十,双眼blingbling地往外闪着光,“我知道偷听是不对的啦,但实在想知道基德大人的情况,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好吧,所以你们听到了什么?怪盗基德怎么样?”毛利兰一直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其实也很担心怪盗基德的安危,于是向铃木园子询问道。 “基德大人没事,但是……”铃木园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警察接到报案,发现了两具尸体。” “什么?怎么会……” “真的,我也没想到……你看,中森警部这不是去找毛利大叔了吗?”铃木园子抬了抬下巴,朝着中森银三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他正一脸不情愿地走向毛利小五郎,“肯定是发生案件了。”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一亮,如果毛利小五郎去了现场的话,他岂不是就能找机会跟着重返现场,到时候他就能发现更多的线索了。 “小兰姐姐,我们也跟着叔叔去吧。”江户川柯南抓住毛利兰的衣摆说道。 “哎?可是……” “你看叔叔要跟着警察去破案,我们就得自己回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凶手也还没有抓到,一旦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危险呢?而且叔叔也肯定会担心的。” 毛利兰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动摇了,虽说她的武力值很高,但并不代表她就因此而不害怕了,铃木园子在这个时候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来:“我可以让人开车送你们回去。” 差点把这位大小姐忘了。江户川柯南一直知道铃木园子一向不把钱当钱,要是不加以阻止的话,她真的能叫来铃木家的司机,那样就功亏一篑了,他想了想,故意对铃木园子说道:“园子姐姐不是‘推理女王’吗?这个关键时刻不准备出马吗?” “啊,这个……” “说不定能从中找出袭击怪盗基德的凶手呢,到时候说不定怪盗基德会对你另眼相看。” “你说得对,是到了我‘推理女王’铃木园子出场的时候了。”铃木园子挺起胸膛,义正词严地说道。 “园子。”毛利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去问问爸爸。”:,m..,. 385 第 385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就是这里吗?”毛利小五郎从警车上下来,江户川柯南等人跟在他的身后,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尸体。 先不提尸体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伤痕,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死者额头上狰狞的血洞,一个正在做检查的警察见状,起身迎上来说道:“警部。” “有什么发现?”中森银三摆了摆手,然后询问道。 “根据喷溅出来的血液的形状,大致能够判断出来他是腿上先中了一枪。”这个警察示意让同伴配合他一下,然后他手上做出了手/枪的手势,对准作势要逃跑的同伴的腿,嘴里发出了“砰”的拟声词。 同伴应声倒地,然后拖着伤腿转过身来,惊恐地看着他逐渐靠近,随即,他的手对准了同伴的额头,手轻轻一抬:“这颗子弹初步断定是在近距离打出来的,和另一个人的死亡方式并不相同,所以应该是死于不同人之手。” “能够确定这就是袭击怪盗基德的人吗?” “这里距离我们之前推测的一个狙击点不远,狙击枪也是被使用过的,可要说他是不是对怪盗基德动手的那个人……”警察摇了摇头,虽然各方面都很符合,包括他的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还缺乏相应的证据。” 江户川柯南一边听着警察初步的调查结果,一边观察着地上的尸体,和警察想的一样,他也觉得这就是那个开枪袭击怪盗基德的人,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在拍卖会上! “毛利叔叔。”江户川柯南仰头看着毛利小五郎,故作疑惑地说道,“这个叔叔我在拍卖会上见过。” “什么?小鬼你没认错?” “当然没有,那个叔叔可凶了,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中森警部。”毛利小五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虽说他在当侦探这方面挺糊涂的,但他好歹也是个正经毕业的警校生,如果真的是有人混进了拍卖会,岂不是说就算今天针对的不是怪盗基德,是拍卖会上的任何一个人,对方都逃不了毒手吗?“我建议查一查参加这次拍卖会的人。” “我会和拍卖会方面要一份人员名单。”中森银三有些头疼,要知道参加这次拍卖会的达官显贵可有不少,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样触犯了他们的隐私,不是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警察的安排……算了,交给上司头疼去吧。 “对了,中森警部。”一个警察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这会不会是怪盗基德的报复?因为伤了他,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就……” “不可能!”铃木园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显然完全不相信怪盗基德会做出这种事来,“基德大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又没说是怪盗基德干的。”这个警察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说不定是怪盗基德背后的人呢。” “好了。”中森银三阻止了他们的讨论,“现在找出死者的身份是最要紧的,这关系到案件能不能顺利进行……” 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美洲豹远远地观察着警察的动作,眼中透露出了一种阴郁,他躲着警察悄悄地回到了现场,确定除了豪猪之外,鳄鱼也出事了,但除此之外,警察丝毫没有提起过翠鸟的事情。 如果翠鸟不是被警察抓到了,而是落入了袭击他们的人之手,想必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但如果…… 美洲豹眯了眯眼,想起了翠鸟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与暗示,有没有可能她是想要将疑似潘多拉的[落日]据为己有,所以才没有来跟他汇合,甚至……今天的这一出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呢? 仔细想想,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似乎有一种微妙的不合理,比如敌人是怎么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的位置,并且布置好“陷阱”的?假如说他们中叛徒的存在,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而这个叛徒,除了现在诡异地消失不见的翠鸟之外,还能有谁? 美洲豹这样想着,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紧紧地咬着牙,周身浮现出了汹涌的杀气,他和鳄鱼、豪猪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勉强可以算是[动物园]的bss的心腹,而相比较于没怎么接触过的两人,他对于翠鸟有一些“欣赏”,所以在意识到翠鸟有极大可能背叛了之后,他获得的是比其他人都要来的严重的怒火, 得尽快将这件事报告给bss。美洲豹冷冷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警察,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现在重要的是尽快找到翠鸟的位置,然后将[落日]夺回来,至于其他的……总有算账的时候! “好了,那么我们就先将尸体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解剖了。”警察这样说着,就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准备将尸体装进裹尸袋中抬上车,但就在他们抬起的瞬间,江户川柯南忽然捕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等等!”江户川柯南声音急促地喊道,他小跑两步,上前用手指埝住了尸体衣服的一角,然后凑近仔细地观察着。 果然没错。江户川柯南之前因为光线不够明朗,再加上鳄鱼穿的是黑衣服,所以没有注意到:衣服上有一道不长的划痕,边缘的位置隐隐泛起了毛边,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然后勾破了,这个痕迹不像是什么特别尖锐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你小子别捣乱!”江户川柯南感到脖颈一勒,毛利小五郎拽着他的衣领拎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没看到大家都在忙吗?” 到底谁再捣乱啊?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放弃了反驳,不只是从哪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两名死者肯定有着联系,他看着鳄鱼的尸体,蓝色的眼睛好像一面镜子,向着远处延申出去—— 灯光照在白色的瓷砖上,镜子下的水龙头向外淌着水,落到修长的手指上,从指缝中淌了下去。 银色的荆棘戒指在灯光和水流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点光亮,神院度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干净手,期间戒指的边角不小心勾起了毛巾的线,然后被他随手解了下来。 神院度走出洗手间,然后抬眼看着在座的人——如果江户川柯南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将自己的推理推倒大半——微笑着说道:“辛苦了,各位。” “担不起您这样说。”柴崎光三诚惶诚恐地说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柴崎靖子……不,库拉索浅浅点了点头,然后平静地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回禀朗姆大人了。” “别急,如果我所料没错,接下来警方应该会对参加拍卖会的人进行一番调查。”神院度轻松地说道,“不过库拉索你们不用担心,毕竟你们可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要么会被直接略过,要么会象征性的走个过场,总而言之,只要朗姆安排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但是这个‘很快’需要多久?”库拉索皱了皱眉,追问道,“会不会赶不上和[动物园]的决战?我不太相信那些条子的效率。” 库拉索虽然是朗姆的部下,但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比如她其实对于神院度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再比如她会寻求神院度的建议,换句话说,她其实对于朗姆是畏惧居多,而对于神院度,或者说是神院度的部下,她一直抱有着一种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神院度和琴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着库拉索说道:“我不确定,不过或许你可以让警视厅内部动一动。” “……你的意思是?”:,m..,. 386 第 386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把你的问题和我的建议‘如实’地汇报给朗姆。”神院度的眼睛弯了弯,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这句话听起来真让人感到不祥。库拉索的眼皮轻微地跳了跳, 她想到每次朗姆遇到和神院度相关的事情时,情绪都会变得极其不稳定——朗姆的口头禅是“Time is mney”, 脾气本身就有点暴躁, 遇到紧急的事情会不停地催促——总觉得等她将神院度的话转述给朗姆后,他又得暴跳如雷地气上一场。但尽管内心有诸多想法,她在表面都将自己的表情掩饰得很好,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温顺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在将今天的行动报告提交给朗姆大人后, 提及您的建议的。” 算了, 高层之间的争端也与她无关。库拉索平静地想道,总觉得要是介入其中很容易变成炮灰,她只要依照命令行事就行了。 “这样就好,还有, 柴崎桑……” “是。”柴崎光三紧张地说道,他从刚才开始就表现得有些坐立不安, 整个人的腰板都挺得直直的, 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僵坐在沙发上, “请您吩咐。” “放轻松,我只是想问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不不不,大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柴崎光三连连摆手,眼神躲闪, 神色似乎有点惊慌。 “或许你会喜欢后勤部?” 柴崎光三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以肉眼可见的,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发出的声音一下子变了一个语调:“您是指……我很乐意!” “呵。”神院度忍不住笑了出来,柴崎光三这才意识到了他的失态,他的眼神飘了飘,面对库拉索沉默的凝视,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从地上找到一条地缝让他钻进去,“我是说,如果白兰地大人能看得上我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和白兰地说的。”神院度清了清嗓子,脸上还带着未收敛下去的笑意,“至于他能不能看中你,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是,雅文邑大人!我会努力的。” “好了,今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神院度看了眼时间,然后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时间也不早了……”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库拉索和柴崎光三明白神院度的意思是什么,于是他们识相地提出告辞,然后就好像只是过来拜访一样,调整了一下表情,离开了休息室。 “你挺看好他的?”在两人走后,琴酒询问道。 “柴崎光三吗?”神院度撑着脸,眼中浮现出了柴崎光三的一举一动,“虽说这样可能有自夸的嫌疑,但他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琴酒本来没怎么注意柴崎光三,一听这话,他稍微打起了点精神——说实话,最先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想法是“这该不会又是一个卧底吧?”——随后他的目光从神院度的脸上飘过,然后回忆了一下柴崎光三在见到他们之后的表现,嘴角缓缓扯出了一抹冷笑,“你的崇拜者?” 柴崎光三的任务目前看来完成的不错,完全达成了原本计划中所要达成的目的,并且全程都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纰漏,反应也足够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获得代号。 但是如果在那之前转到后勤部就说不定了,后勤部的代号本来就给的少且慢,但看柴崎光三的态度并没有任何不满。而且在面对他们几个代号成员的时候,对于库拉索,他并未表现出有过多的畏惧,对于琴酒,也只是恭敬居多,但是在看到神院度时,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和回避,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和心虚的话,那就只能是…… “虽说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神院度冲着琴酒无辜地眨了眨眼,只是里面是一片很明显的扩散开来的笑意,“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正好白兰地那边一直缺人,也算是在帮忙招新?” “啧。”琴酒想到后勤部那个神院度的支持者的聚集地,即使不能说每一个都是神院度的粉丝,但要是站在高处拿砖头扔下去,三次里至少会砸到一个,“真是适合他的好去处。” “阴阳怪气。”神院度评价道,“你就承认你在组织里没有我受欢迎吧。” “无所谓。”琴酒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人欢迎,这在他看来完全是无用的东西,“那么库拉索呢?你应该知道那是朗姆的心腹。” “朗姆所谓的心腹,也不过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可怜虫里稍微重要一些的家伙罢了。而库拉索……虽然需要借助于一些外力,但是过目不忘的能力有谁不眼馋呢?” “姑且当作是这样。”琴酒瞥了神院度一眼,他当然知道理由不单单是这个,但可能是被历练出来了,这种明显只是缘由之一的话语已经引不起他太大的心绪拨动了,甚至还有两分享受揣摩和猜测的兴致。 “感谢你的宽容?”神院度挑了挑眉,他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琴酒能看出他在思忖着什么,他起身从柜子上拿起了车钥匙,然后转过头看着被他的动作吸引的神院度,声音低沉地说道,“边走边说?” “好主意。”神院度起身说道,他和警察打了个招呼,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宴会厅中有这么多人,总不可能让他们一直等在这里,直至抓住开枪的人为止,所以在商量过后,要求只要在离开时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即可——然后和琴酒一同离开了宴会厅。 “你想要找出朗姆在警视厅内安插的卧底?”灯光从酒店的大门蔓延出来,伴随着两人拉长的影子,琴酒的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一种了然和笃定,“朗姆会这么容易暴露出来?” “谁知道?我也只是尝试一下。”神院度无所谓地说道,“看看朗姆的反应而已。” “我以为以你和bss的关系……”琴酒墨绿色的眼眸动了动,然后平静地说道,“想要得知组织安插的卧底是谁没有那么困难?” “轻而易举……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都说了别试探我。”神院度的语气悠然,听不出有半分生气的感觉,像是平日里聊天一样,轻松地说道,“他摆在明面上的卧底只是一张明牌,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暗牌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警视厅里的卧底不止一个?”琴酒对此并不意外,朗姆也是一个神秘主义者,而且与贝尔摩德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可是有切实的、大得多的权力,“他在用组织已知的卧底为他自己真正的卧底做挡箭牌?”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以朗姆的性格,很有可能不是吗?”神院度顿了顿,补充道,“在他已经有了异心的情况下。” “这谁都能看出来,所以?” “所以自然要将他的手牌一一找出来,不然在最后会很碍事。”神院度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然后微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那个明面上的,就给波本充当一下业绩吧。” “哼,老鼠无聊的把戏。” “别这样说,组织也不是干过假装没有发现卧底,让他传送假情报误导对方的事情。”神院度靠在椅背上,表示这都是能够想象得到的,“毕竟谁不想放长线钓大鱼呢?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我可不想在最后还看到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场面,我还是更喜欢一劳永逸。” “你倒是对他们寄予了厚望。”琴酒嘲讽地说道。 “就算再怎么不承认,‘官方’这个词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更何况……”神院度偏过头,伸手仿佛抚慰一般地在琴酒的手背上拍了拍,“我可是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 琴酒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转过头注视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似乎微不可察的晃了下神,他所构想的未来……琴酒闭了闭眼,然后抬手握上方向盘,脚下一踩油门,光线在车的棚顶划过一道流光,然后降落到地上:“希望你不是只有嘴上说的好听。” “嗯……说一句‘我很期待’会怎么样呢?” “闭嘴,如果不想我把你扔下去的话。” 387 第 387 章 组织vs动物园(二十……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他们忙完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路过工藤宅的时候,他看到里面没有亮起灯光,听着似乎也没有动静,猜测赤井秀一可能还没有回来,之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门,为了确定一遍,就偷偷给赤井秀一打去了电话,电话也没有接通,于是他只好勉强按捺下自己的求知欲,决定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后随意对付了两口早餐,跟毛利兰打了声招呼后,就迫不及待地朝工藤宅的方向跑去。赤井秀一似乎早就料到江户川柯南会来找他,在听到敲门声后,就一脸淡定地开了门,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将江户川柯南迎了进来:“这个先不着急,你昨天没有睡好?” “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睡好嘛。”江户川柯南虽说是安慰自己赤井秀一不在,就算过去也没有什么用,明天问也是一样的,但大概侦探就是这样一种好奇心严重的生物,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去想?造成的后果就是,他辗转反侧了一夜,抓耳挠腮,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还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好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导致他出了一身的汗,不过他现在倒没有什么困意,反而觉得自己的大脑异常的清醒,“赤井先生不也是吗?也是熬了大半夜吧?” “是从桌子上的咖啡推理出来的吗?”赤井秀一看了一眼咖啡杯,对江户川柯南能够猜出这一点来并不意外,他已经见识过眼前这个孩童模样的侦探的智慧了,“你想要知道什么?” “昨天晚上赤井先生的行踪。赤井先生是那个动手的人吗?如果不是的话……”江户川柯南看了看摆放在右手边的咖啡杯,又看了看赤井秀一的左手腕,“赤井先生做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人?”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在现场发现了什么。”赤井秀一知道江户川柯南已经发现了他受伤的事情——伤势并不算严重,但在完全恢复好之前,还是减少使用左手的频次为好——说他什么都没做也太不合理了点,可在那之前,他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只是知道发生了凶杀案,但问题是,昨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案发现场,他通过各种渠道也收集到了一些传言,不过其中的真实性有待商榷,警视厅方面又封锁了消息,所以他对于具体的细节一概不知,“要来交换吗?” “好。”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昨天晚上怪盗基德遇袭,我在找到怪盗基德的时候,在他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死因是远距离的狙击枪一击毙命。此外,他的身上还有伤,手掌上有被枪击过的痕迹,初步猜测他是在逃命的过程中被远处的狙击枪击杀。” 手上的枪伤?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想着,应该是昨天他和神院度遇见的那个[动物园]的成员,看来还是没能逃出去。 “另外一具尸体是因为近距离的枪击死亡,他的身上有两处枪伤,一处是在腿上,另一处正中额头。警方判断杀死这两个人的嫌疑人应该有两个,一个人持有□□,另外一个人持有狙击枪。”江户川柯南冷静地叙述道,“此外,在其中那名因枪击死亡的死者周围,发现了狙击枪,有在短时间门内使用过的痕迹,但是子弹的口径是7.62x51mm,与另一位因为狙击致死的死者身上留下的7.62x67mm的子弹并不匹配,警方怀疑他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袭击怪盗基德的人。” “另外……” “什么?” 江户川柯南似乎有点迟疑,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线索,但他最终还是将自己所发现的和盘托出:“在那个因枪击致死的人的衣服上,我发现了一道划痕,好像是不小心擦过抑或是勾中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的痕迹,但是毕竟不是在封闭的环境里,想要找到具体是因为什么造成的希望渺茫,说不定只是无意中碰到了哪里。” 划痕?赤井秀一低眉沉吟,若有所思,他的脑海中闪过了神院度手上的戒指,或许是在交战的过程中……看来江户川柯南是没有发现……不,神院度是不会留下这样的破绽的,就算戒指上真的留下了什么能够指向它的证据,想必也早就在第一时间门销毁了,尤其是在他很喜欢,或者说很看重那枚指环的前提下。 说起来,神院度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恋旧的人,他挺乐意接受新鲜的事物,只是看他喜不喜欢罢了——他的审美倾向对于过于“前卫”的艺术还是比较勉强——只是在赤井秀一的记忆中,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神院度就一直戴着一枚荆棘戒指,只不过原先在小指上,而现在在中指上。他能够看出两枚戒指的样式相同,但并不是同一枚,他没有问更换的原因是什么,总觉得或许答案是他并不想要听到的。 “赤井先生,你似乎对此并不吃惊?”江户川柯南观察着赤井秀一的表情,然后试探着问道。 “啊,因为遇到了。” “遇到……你说什么?”江户川柯南顿时睁大了眼睛,赶忙问道,“赤井先生,你认识他们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两个死掉的家伙的话,是的。”赤井秀一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墨绿色的眼睛视线锐利地看着江户川柯南,似乎已经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而我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两个是被组织杀掉的。” “他们是什么人?” “[动物园],里面的成员都是以动物为代号的职业杀手,一直以来他们的目标都是各种宝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们对怪盗基德动手的原因想必也是想要从怪盗基德手中夺走宝石。”赤井秀一这样说着,眼底深处流露出些许细微的怀念,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组织是在获取代号的那个任务里,还是从神院度口中得知的,他之后也稍微了解了一些,只是因为再没有多少交集,也不是自己的第一目标,所以就暂且抛在脑后了。 [动物园]?宝石?江户川柯南瞬间门将一切都联系了起来,怪盗基德跟他说不想将他也牵扯进来,而他每次的目标也都是宝石,这些[动物园]的人也袭击了怪盗基德,也就是说……[动物园]是怪盗基德的敌人? 但是组织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为什么会救下怪盗基德?不,或许这和怪盗基德没有关系,只是凑巧罢了,他们从一开始想要对付的就是[动物园]! 江户川柯南反复思考了几遍,确认这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的结论,可与此同时……他张了张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来话。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将声音变得平稳:“赤井先生,你手上的伤是[动物园]弄的吗?或者说……那个人是你杀掉的吗?” “不。” “那么……”江户川柯南闭了闭眼,他似乎抗拒着得到答案,“是组织的人?是琴酒?”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自己想要从赤井秀一的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如果是琴酒的话,那就意味着神院度说谎了,琴酒脱离过他的视线很长一段时间门,但他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是隐瞒,是包庇,还是说……他的信任会错付吗? “很遗憾,我并未遇到琴酒。”赤井秀一沉稳地开口说道,他的眸光闪了闪,但却没有被心乱如麻的江户川柯南注意到,“我遇到的是雅文邑。” “雅文邑?”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蹦出了一个模糊的白色形象来,惊愕地说道,“是他?” “没错,我想琴酒是留在现场是为了确保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能够及时地进行调控。”赤井秀一为了佐证这个猜测,还稍微透露了一点琴酒在组织的定位,“他除了亲自动手之外,也担当任务的之后,就好像在土门康辉那次你遇到的一样。” “可是组织为什么要针对[动物园]?”江户川柯南皱着眉,思考着组织的用意,“琴酒、雅文邑,还有一个未知的狙击手,这个阵容……” “还不清楚,但是我想,绝对不是一件小事。”:,m..,. 第 388 章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误导了江户川柯南,根本就没有什么未知的狙击手,所有的一切都是神院度和琴酒干的,纵使他很欣赏江户川柯南……或者说是工藤新一,但是在得知他早已和神院度相熟的情况下,有些事情就不太适合和盘托出了。 因为熟悉的人身上出现异样才更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尤其是江户川柯南的演技总是飘忽不定,有时候在危急关头会忽然灵光一现,有时候又拉跨得不成样子,或许应对普通人还可以,但是在神院度面前…… 赤井秀一深深地看着江户川柯南,面上却不露分毫,他知道神院度面对小孩子有一定的容忍度,但却不确定这份容忍度的限度在哪里,而且……他不确定神院度究竟知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一事。 如果不知道,那他就更不能让江户川柯南暴露出来了,可种种迹象表明,神院度似乎并不像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但要是说他知道,为什么迄今为止,组织都没有什么动作呢? 是刻意隐瞒下来了?就像是隐瞒下来了他还活着的事情一样?可是为什么?因为善心?因为他们身上有可获取的利益?还是说……赤井秀一垂下眸,心情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心绪复杂难明,其实他现在的想法和举动全都在神院度的预料之中?他想要看到的,就是我现在做的这样?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见赤井秀一有些出神,疑惑地出声道,见赤井秀一没有反应,他不由的稍微提高了声音,“赤井先生!” “我这边会去调查的,如果组织有什么大动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赤井秀一缓慢地眨了眨眼,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沉稳地说道,“基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交换完情报后,便离开了工藤宅。赤井秀一站在窗前,看着江户川柯南的身影逐渐消失,心中明了江户川柯南是发现了他话语中的不实之处,知道他没有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所以并没有全然信任他的话。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雅文邑。”赤井秀一伸出手贴靠着玻璃,玻璃上的寒气融化,水汽沾湿了他的手心,浅浅地映出他的影子,“我都不知道这些……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吗?” 可是我又了解你多少呢? 真难办啊,雅文邑。赤井秀一似是感慨,似是在笑,他墨绿色的眼睛里带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期待:“我们果然……最合适不过了。” 江户川柯南走出很远,然后回头望了一眼,他用手抬了抬眼镜,眉头皱起,紧紧地抿着唇,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赤井先生绝对隐瞒了什么,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知道的吗? 是哪里有问题?琴酒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如果他真的是这次事件的指挥兼保险,那么为什么他会与神院先生一起参 加拍卖会呢?一个人岂不是更方便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利用了神院先生来当他的人证,证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是这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总不会他真的像神院先生说的那样,单纯的只是作为朋友来参加拍卖会的吧? ?想看邶青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吗?请记住[]的域名[( 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寒颤,用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蝴蝶结变声器,然后拨通了目暮警部的电话,嘴里发出了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喂?目暮警部?昨天晚上的案件进展得怎么样了?” “啊,毛利老弟,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正好打过来了。”目暮警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们调查了两名死者的身份,发现他们使用的都是假身份,也找到了他们之前居住的酒店,根据各方面的证词,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酒店的监控呢?” “也分派了几个人在看,目前为止确实发现了一点不妥帖之处,有部分是被剪切掉后重新粘连上了,但是缺失的部分已经没办法还原了。”目暮警部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说道,这两天警视厅恰好很忙,结果又被告知出了这么一个大案子,他的黑眼圈都快冒出来了,“不过……” “什么?”江户川柯南赶忙追问道,“还有别的发现吗?” “不,不是。”目暮警部犹豫了一下,然后迷惑不解地说道,“就是中间公安来了一趟,要了些案件的卷宗和报告过去,但也没说要将案子接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公安?江户川柯南心头一震,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那个“零”字,是公安意识到这件事和组织有关了?还是说他们其实是发现了[动物园]的人?但是这番表现都说明了他们大概打算做点什么,所以…… “目暮警部,你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 “当然没有。”目暮警部本来就不是个大嘴巴的人,虽说在破案方面表现得笨上一点,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使公安经常一言不合就从他们这里调走案子,平日里也多有不和和冲突——也不妨碍他意识到这里面的古怪。 “目暮警部,你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江户川柯南提醒道,“这个案子多半没有那么简单。” “放心,毛利老弟,我会继续按照正常程序查下去的。” 公安插手了?江户川柯南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插手的时机……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在警察这方面还一无所获的时候,公安是怎么获得的情报?是因为这两名死者本身就被他们记录在册过,还是说有人告知了他们什么? 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似乎看到了波洛咖啡厅里那个金色头发的身影,他和赤井秀一怀疑过组织的波本——安室透有可能是来自于公安“零”组的卧底,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会是他获知了组织的任务,然后报告给了公安吗? 不行,还不能确定。江户川柯南冷静地说道,波本无疑是一个危险的家伙,要不是他主动暴露了身份,还不知道他会在他们身边潜伏多久,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安室透并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藏在暗处的,不用那么着急就轻率地妄下结论,否则一旦猜错了,赤井先生的假死计划就会暴露无遗。 江户川柯南按了按太阳穴,压下了心中的那一抹焦躁,或许他该想办法联系上怪盗基德?既然已经知道了组织和[动物园]的事,那就谈不上什么问不问的事了,估计他也在想昨天晚上是谁动的手?要是他再自己调查,结果又招惹上了组织该怎么办? 一件一件来吧。江户川柯南吐出一口气,眼睛里重新亮起坚定的光,总会解决的。 另一边。 “他真是这么说的?”朗姆的声音阴恻恻的,明明房间内打着空调,却凭空生出了一股寒意来。 “是。”库拉索恭敬地说道,简略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倒是将神院度的话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地复述了出来。 “呵,那个家伙。”朗姆冷笑了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朗姆大人。”库拉索低头请示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他也就能这么恶心人了。看看那群警察是什么情况,要是时间来不及……”朗姆轻慢地说道,“催一催进度也是正常的。” “是,朗姆大人。”! 第 389 章 “呼……呼……”贝尔摩德将手臂上的擦伤简单涂了点药水包扎上,缓了口气埋怨道,“咬得还真紧,差点就着了道。” “辛苦了。”神院度不走心地宽慰了一句,他清楚贝尔摩德肯定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确实[动物园]的反应要比预计的大上不少,贝尔摩德虽说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也少不了狼狈,“还需要牵扯一段时间,[动物园]应该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我知道了。”贝尔摩德从柜子下面拖出了化妆箱,照着镜子小心地为自己补妆,她现在顶的还是翠鸟的脸,在没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之前,还远没有到该暴露的时候,“所以说我们的身份是不是颠倒了?你和琴酒这次倒是清闲。” “原来你还知道你以前很‘清闲’。”琴酒的声音伴随着风声插入进来,他站在高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全屋的位置,脚下将枪支踹到一边,一旁倒伏的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光拿钱不出力?” “这可都是收集情报的花费。” “哦?收集了什么情报?” “Asecretmakesawmenwmen。” “你还是闭嘴吧。”琴酒冷酷无情地跨过了血泊,朝着楼下走去,声音中是满满的嫌弃,他就知道贝尔摩德说不出来什么。 “琴酒,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贝尔摩德遗憾地说道,想想年轻时还算青涩的琴酒情绪控制还没有那么完美,逗起来最起码还有点表情变化,而现在……啧,“也不知道雅文邑是怎么忍受你的。” “与你无关。” “非要说的话,是琴酒在忍受我吧?”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更何况贝尔摩德你确实该活动活动了。” 贝尔摩德手一抖,牵扯到伤口,眼皮情不自禁地一跳,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诡异,也就是神院度和琴酒不在她眼前,不然她指定要好好打量他们一番:“你们倒是互相体谅,就是沆瀣一气地针对我来了?琴酒,听了雅文邑的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 “琴酒?”贝尔摩德奇怪地将耳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戴上,“喃喃自语”道,“这是把通讯挂断了?” 神院度有点想笑,他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小心点,贝尔摩德,接下来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等[动物园]发现我们在里面动的手脚,他们可不会就这么甘心白白让出利益来。” “了解,白兰地把他们压榨得有多狠,我这面就越不好过。”贝尔摩德撩了一把头发,即使现在用的是翠鸟的相貌,外表在追击下也显得灰头土脸的,但却能够从中窥见妩媚的气质神态来,“你们可别放松,我可没办法正面应对这么多人。” “放心好了,我和琴酒在看着呢……有人在朝着你的方向靠近,速度不快,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神院度的眼镜上浮现出了一个闪烁的红点,看前进的方向,正是朝着贝尔摩德的方位,应该是发现了被琴酒干掉的人的失联, 可能是因为情况不明,所以谨慎了些。 “真是让人不得闲。”贝尔摩德叹了口气,然后神态一变,眼神中透出几l分阴冷来,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快速收拾好东西,从巷子里摸出了一个□□来,将启动的引爆器勾连到了门上,这样一推门就足以将其引爆,随后她拉开窗户,灵巧地翻身而出,鞋子落地悄无声息,“先挂了,等我找到安稳的落脚处再联络。” “好的。”神院度听着通讯“嘟——”的一声挂断,然后摘下眼镜随意地拿在手里,用来追踪的眼镜并不稀奇,但最主要的是……神院度气定神闲地抬头看了看天空,慢悠悠地想道,诺亚方舟的自成长还不错,都已经搭上了组织的卫星,虽说因为不想引人注意只是潜伏了下来,可在这种情况下能帮上不少的忙…… “轰!” 爆炸引得周围的空气一片震荡,火焰窜出,停放的车辆横移了一小段距离,玻璃碎了一地,引起一阵警鸣。 神院度用手拢了拢衣服,平静地朝着爆炸发生的地方看了一眼,不用猜都知道是贝尔摩德设下的陷阱:“你在哪里?” “咖啡厅旁边。”琴酒的声音传出来,他刚才根本就没有退出通讯,只是单纯的懒得出声罢了,说到底,他和神院度的事情,凭什么告诉贝尔摩德? “帮我带一杯咖啡,我去跟你会和。”神院度如此说道,“一会要去补充一下弹药吗?” “还够用,不过也无妨,让人送过来就是。”琴酒走进咖啡厅,要了杯热拿铁,“白兰地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经手的合同、谈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神院度回忆了一下白兰地的安排,补充道,“更何况他还带了杜本内,查缺补漏足够了。” “杜本内……”琴酒沉默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他自然是认识杜本内的,认真算起来,虽然没有实际的“职位”,但是大多数人都默认他是白兰地的副手,就是为人跳脱了点,而且这个武力值……在还没有获得代号之前勉强还算可以,在获得代号之后就直线下滑——看那个工作量就能猜到没有多少时间锻炼——估计也就能打得过普通人,“要是真的遇到危险了,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神院度回忆了一下杜本内在累惨了的时候游魂一样脚下虚浮的模样,再想了想白兰地能和玛克一较高下的身手——这还是在玛克经常出任务,白兰地忙于后勤部的事务,半天不挪窝的情况下——选择了帮忙解释一句:“毕竟不像行动组一样到处跑,后勤部那边白兰地也说过好几l次了,一直都缺少人手,偏偏那边需要的又是绝对可信的人……” 琴酒听着脚步声,先是本能的警觉,然后分辨出是谁后,又放松了下来。他转过身,正好对上神院度笑盈盈的眼睛:“懈怠一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话虽如此……”琴酒顿了顿,将手中的咖啡递给神院度,却也没接着往下说,他也知道后勤部那边的事务很繁杂,有些事情确实无法假借人手,但是……“杜本内确实太弱了点。” “这个倒是实话。”神院度将咖啡从左手换到右手,用其暖着手,并未着急喝,只是笑着说道,“不过毕竟是白兰地的人,他心里有数就好。” 琴酒点了点头,白兰地除了无限“偏心”于神院度,对朗姆不怎么看得上之外,还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其他的不稳妥的地方:“朗姆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柴崎光三说警察来过了一次,但也只是问了两个问题就走了。”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至于朗姆有没有让卧底去提点什么……反正我只是传了些话到波本的耳朵里,至于他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他自己的了。” “哼,卧底……小心阴沟里翻船。”琴酒虽说是勉强接受了神院度养卧底这件事,但并不代表着他乐意看着卧底在他眼皮底下到处打洞,他皱了皱眉,飘出了几l缕杀气来,说不清周身的温度和外面的气温哪个更低一点。 “翻船了损失的也是朗姆的利益。”神院度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当初可是朗姆主动将波本要过去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琴酒就想起了自己被蒙在鼓里的那段时日,他眼神幽深地看了看神院度,隐晦地磨了磨牙,然后朝着前方走去:“有时候你说的话也挺对的。” 什么话?神院度愣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跟贝尔摩德说是琴酒在忍受自己的说辞,哑然失笑:“你倒是承认的够快。”! 第 390 章 鞋子踩在碎石块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几簇还没有熄灭的火焰在风中摇摇晃晃,美洲豹用手挥去眼前的烟气,蹲下身来用手捻了捻已经碳化的木块,上面还带着灼烫的温度,在手指上留下一抹焦痕。他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废墟一般的场景,炸药的威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也足以将一个人炸得尸骨无存,这已经是第三次让翠鸟逃脱掉了,明明并没有什么纰漏,难道她还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嗞啦——美洲豹——嗞嗞——”通讯的信号不太清楚,好像受到了什么的干扰,美洲豹皱着眉用手敲了敲,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句语气不善的质问,“美洲豹,你不是和翠鸟认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事先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我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美洲豹半是敷衍,半是诚实地说道,“也只是合作了几次。” “哈?你说这话有谁信?”声音气急败坏地说道,“谁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鳄鱼死了,豪猪也死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Rhincers(犀牛)。”美洲豹眼神一凛,不耐地警告道,“我知道你和鳄鱼关系好,但也不是你胡乱攀咬的道理。” 通讯中没了动静,能够清楚地听到犀牛深呼吸和喘着粗气的声音,半晌后,他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咬着牙说道:“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翠鸟要是有这么难缠,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名声不显了。”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美洲豹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但这并未让他乱了分寸,反而让他更加冷静了几分,“动用了[动物园]的情报,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抓到翠鸟的尾巴,翠鸟没有这份能力。” “你的意思是?” “如果说翠鸟的背叛不是临时起意呢?”美洲豹越想越觉得当时出现在现场袭击他们的狙击手很奇怪,“有人在帮助她。” 犀牛沉默了片刻,随着脚步声的停顿,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地响起:“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哦?” “安排的盯梢的人死了。”犀牛烦躁地踢了踢地上的人的胳膊,他因为对方很久都没有回话,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所以就上来查看,结果果然出事了,“看他脸上惊愕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有人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被一击毙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个高手。” “杀了豪猪的那个也不简单,被瞄准的时候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真的对上了……”美洲豹顿了顿,虽然他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大概是在战场上摸爬打滚得来的直觉——他是由雇佣兵转行成的杀手——他觉得自己要是和对方对上的话,有不小的可能是会落于下风的,“而且杀掉鳄鱼的那个人,如果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能让鳄鱼连一个求救信号都没能发出来,八成也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犀牛的眉毛都挤出了一个川字,他砸吧了一下嘴,觉得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了起来,“对面是成 组织的?” 至少有一个小队。”美洲豹也觉得糟心不已,事情的走向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能先一步知道我们的行踪,安排翠鸟的逃跑……你觉得对方会是什么好解决的角色吗?” “啧。”犀牛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美洲豹的猜测有极大可能是对的,他不爽地踹了一脚围栏,忍着怒气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上报给bss吧,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美洲豹长出了一口气,手指捏紧发出咯嘣一声,“至少要查清是什么人在作祟再说。” “好吧。”犀牛迟疑了一下,询问道,“你觉得会是冲着[潘多拉]来的吗?” “不可能。”美洲豹毫不犹豫地说道,“看翠鸟的行径,她是想要独吞[潘多拉],不然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她不可能不知道[潘多拉]对bss的重要性,如果她是想要将[潘多拉]当作投名状,平白无故迎来我们的追杀又有什么好处?对面给她的利益足以让她豁出去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所以说她有可能是用什么东西作为交换,让对方帮助她脱离险境?”犀牛百思不得其解,“什么能换回对方这么大的手笔?难不成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动物园]的人?被翠鸟坑过来顶在前面,这样她就可以趁着我们交火的时候溜之大吉了?” “别瞎猜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美洲豹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有一点认同了犀牛的猜测,那就是翠鸟绝对交换出去了什么足够有诱惑力的东西,不然对方凭什么给她这么多的支持?但那会是什么?美洲豹从自己的脑海中扒拉了一下,好像是有传言说翠鸟是某一个高层的亲戚,还有人说曾经看到翠鸟和bss的亲信拉拉扯扯,但这些都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就当成了捕风捉影的事情,现在看来,或许翠鸟手中真的掌握了一些隐秘的消息? 至于对方知不知道他们是[动物园]……美洲豹有点希望犀牛一语成谶了,因为如果不知道的话,事态或许还没有那么严重,但要是知道…… 要么是翠鸟给出的东西,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对上[动物园]——美洲豹不是没有见过赌上一把,赌赢了,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赌输了,就干脆将自己烂命一条输出去的家伙,或者说,这在雇佣兵中还挺常见的,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角色,本身也没有将生死那么放在心上; 要么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动物园]……美洲豹衷心地希望最差也要是前者,不然的话,很难说事情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以bss对于[潘多拉]的执着程度,要是能用别的东西将[潘多拉]换回来,想必也不会犹豫太久——说真的,他有点怀疑[动物园]会当场原地解散,不过[动物园]本来就是由一群雇佣杀手组成的,结构本身就比较松散,委托结束了各奔东西好像也说得过去……吧——当然,前提是对方确实不知道[潘多拉]的存在。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美洲豹揉了揉太阳穴,自己这是被气糊涂了吗?“撤,不要在原地逗留太久,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句话你对自己说去吧。”犀牛幸灾乐祸地说道,“自己身上的干系还没撇清呢,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啧啧。”不管怎么说,翠鸟的事情美洲豹都是第一责任人,谁叫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都死了呢?即使他知道美洲豹不会这么做——刚才他纯属是气愤之下被冲昏了脑子,迁怒到了美洲豹的身上——但明面上看上去,美洲豹多少都有点嫌疑,谁知道是不是翠鸟和美洲豹的里应外合之计? “只要bss相信就行了。”美洲豹的面色沉了沉,也不打算争辩什么,没有证据,也只是逞一点口舌之利,“码头、机场附近布置好人,别让翠鸟逃出日本,我去将事情报告给bss,申请动用更多的情报线路。” “我尽量,我们的人手在这里可没有那么充足。”犀牛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如果翠鸟再来几场爆炸,估计整个日本的视线都会被吸引过来了。”言下之意是到时候他们就不太好行动了。 “那就尽量以围困为主,翠鸟也不是傻子,不会弄出作茧自缚的事情来。”美洲豹听见人声,若无其事地向旁边几步,走进了阴影之中,“我会尽快的。” “我知道了。”! 第 391 章 一天后。 “你说什么?”美洲豹的瞳孔紧缩,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惊愕来,那群乌鸦???[” “是的,目前情报上是这么显示的。”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劈里啪啦的敲电脑的声音,“有人看到了那位tpkiller。” “确定吗?” “我们可是童叟无欺的。”对面的人奸猾地说道,“听来什么就告诉你们什么,如果想要知道更详实清楚的也不是不行,当然,得加钱。” “不用了。”美洲豹果断挂断了电话,即使是他,从钱包里掏出这么一大笔钱也不免有些肉痛,虽说没有那么清楚,听起来还有点似是而非,但这却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偏偏插手的是那个乌鸦军团(组织的别称)的人。 虽然侧重的方面有所不同,但和[动物园]比较松散的结构相比,组织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翠鸟是怎么和他们联络上,并且让他们插手进来的?[动物园]和组织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吗? 美洲豹在地上转了两圈,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弄不好的话……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怠慢,赶忙给bss打去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声音急促地想要将得来的消息告诉bss:“Bss……” “我已经知道了。”Bss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含糊,一听就是上了年纪,“组织……哼,那群不安分的乌鸦……” “Bss,现在怎么办?”美洲豹试探着询问道,“您知道翠鸟是怎么请动组织出手的吗?” “这件事你不用问了。”Bss的心情说不上愉快,话语中也带出些厌恶来,他也有点后悔,因为翠鸟算起来其实与他沾亲带故,只是血缘关系有点远,所以他偶尔说些不该说的话的时候,可能被听到了,“关键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不会是知道了[潘多拉]在翠鸟身上的事情吧?” 美洲豹知道bss一提到[潘多拉]情绪就有点不稳定,于是赶忙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bss深呼吸了两次,知道组织这番做派肯定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为了[潘多拉]……bss紧紧地攥着自己苍老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癫狂的渴求,只要有了[潘多拉],就算要他付出一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能够延长寿命,只要他能够永生不死,现在失去多少,未来他就能百倍、千倍地拿回来多少。 “去递个信给那群乌鸦。”Bss吩咐道,“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包庇我们的叛徒,叫他们给我一个解释,实在不行就当面来谈。” 美洲豹的眼角抽了抽,他知道bss的重点其实是在后半句话上,前面的只不过是拉不下脸来,要去给组织递信谈判的话,少不得要润色一遍:“我明白了,那么到时候出席的人选和地点?” “带上Meerkat(狐獴),其余的你自己来定,我只要最后的结果。” 电话挂断,美洲豹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虽说明面上他们与组 织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同为黑暗世界的组织,不管是敌对还是合作,怎么可能半点交集都没有?只是他并不擅长这种事,就算去了怕不是也是充场面,本来他还寄希望于bss会给出人选,结果又被bss交到了他的手中,只能希望狐獴能给他一点惊喜了。 这样想着,他转身边拉着外套的拉链,边往外走,期间拉链卡住,怎么也扯不动,在他的用力之下,拉链被直接扯了下来,他暗骂了一声,只觉得诸事不顺,明明只是一次正常的任务,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希望接下来能够顺利一点吧。” “邀请”兜兜转转来到了白兰地的面前,杜本内听了一耳朵,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有些发懵地说道,“[动物园]?”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白兰地瞥了他一眼,用手捏了捏鼻梁,他看数据看得也有点眼花了,他向后靠在头枕上,活动了一下脖颈,顺手给一旁递过来的文件签了个字,“还差多少?” “今天晚上再加个班应该就差不多了。”杜本内的声音模糊地从洗手间里飘过来,他关上水龙头,双手撑着洗手台,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等等,[动物园]?” “是啊,我记得我之前好像说过。” “似乎是提了一嘴。”杜本内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确实有一点白兰地提起过[动物园]的印象,但是他已经想不起来具体的了……难道他是在梦游吗? “跟梦游也没差多少,你是在打瞌睡。”站在碎纸机前正在处理废弃文件的后勤部成员说道,杜本内这才意识到他将话说出口了,“那时候刚熬了一个通宵,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白兰地大人,能帮我看一下电脑上的表格吗?有两个数字飘红了,我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 “稍等,我这里还差一点就弄完了。”白兰地回答道,他虽说有自己的办公室,但像这种繁忙的时候,还是在一片地界比较好,也省得三番五次地走动了。 “我来吧。”另一个人伸了一个懒腰,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咯嘣的声音,“那次开会啊,我还记得,不就是要从[动物园]的身上咬下一块肉吗?怎么?准备开始了吗?” “嗯,他们还想要越快越好,想要今天就确定下来时间,想什么美事呢?着急的又不是我们。”白兰地冷笑着说道,“求人就要有一个求人的态度。” “啊,我想起来了。”杜本内走回自己的办公桌,用手一拍脑门,“就是那个……那个翠鸟?” 因为要为针对[动物园]的行动做准备,所以对翠鸟的审讯结果也往白兰地这里送了一份,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能用得着的地方,杜本内还看过来着,只是因为后勤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白兰地又没着重提起,指定让他去看,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在上面耗费心力。 “那么你现在直到了。” “……做什么?”杜本内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白兰地大人,我都安排好明天的 休假了。” “我似乎还没有批准。”白兰地假装没看到杜本内哀怨的眼神,他点了点鼠标¤[(,将刚刚编辑好的邮件发送了出去,然后抬起头来挑了挑眉,“你确定不想去?” “倒也不是不想去,我只是想要给其他人更多的机会……” “是跟雅文邑大人有关的,做的好了说不定能迎来雅文邑大人的夸奖。”白兰地淡定地无视了周围骤然热切了起来的眼神,遗憾地说道,“既然你不去的话……” “……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有所不足,是该多锻炼锻炼。”杜本内面不改色地改口道,“什么时候?我好把时间空出来。” “白兰地大人,我觉得吧……”一只手搭上了杜本内的肩膀,杜本内想要起身,也被他摁了下去,这个后勤部的成员清了清嗓子,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您看杜本内的黑眼圈有多严重?这样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身体是会受不了的。为了杜本内的健康着想,也是为了未来能够更好的为您分忧,我觉得这次还是由我陪您去比较好,正好也看看[动物园]有多少斤两。” “白兰地大人,您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逃避工作,而我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去和[动物园]交易,工作我也敢保证一样不落下。” “喂!白兰地大人说的不是我吗?你们在毛遂自荐什么啊?”杜本内挣扎着喊道。 几人安静了一瞬,看了看杜本内,又重新回归到了争吵之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们这是在以下犯上!” 白兰地惬意地端起杯子,里面泡的是花茶,可能是因为太香了,他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具体的时间就安排在明天好了,晾一晾[动物园]的人……让杜本内总是让他火大,可算是把这口恶气给出了,嗯,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休息……关于翠鸟和[动物园]的那份文件一会再找出来好好琢磨琢磨…… “白兰地大人您不要发呆啊啊啊——”! 第 392 章 “狐獴,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美洲豹有些犹疑地问道,他才直到bss让他找的狐獴的表面身份是一位律师,可是他并不觉得律师在这种场合有什么作用,说的像他们会遵守法律一样,难道还能是比拼口才吗? “这就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的‘没问题’了。”狐獴平静地喝了一口茶水,她和美洲豹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体格的,看起来又瘦又小,完全不像是一个杀手,谁又能想到她是一个用毒的行家呢?“如果你是想说能不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组织退却,承诺不掺和我们和翠鸟的事,我想你还是做梦比较快,无非是付出的多少罢了。” “你不会是打算向他们下毒威胁他们吧?” 狐獴无言地看了美洲豹一眼,她怀疑美洲豹今天出门的时候,将脑子忘在了家里,不然为什么会问出如此弱智的问题:“你在想什么呢?你想让乌鸦们直接跟我们翻脸就直说。” “主要是今天来的是那位白兰地。”美洲豹低声说道,白兰地对外虽然没有琴酒那样的威慑性,甚至还有点名声不显,但在知情人看来,这不代表着白兰地就不可怕了,在某些方面,他与琴酒的地位几乎是一摸一样的,都是能止小儿L夜啼那种,“如果能够控制得了他的话……” “既然都知道是白兰地了,就更不应该打这样的主意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你以为他会受你的威胁?更别说你以为他只会是一个人来吗?就没有警戒接应的人?”狐獴其实远没有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棘手,当务之急是她必须跟美洲豹统一战线,“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把握一个‘度’,我们不能一味的什么条件都答应,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意识到翠鸟的重要性,不然凭什么我们要用这么多的资源去交换区区一个叛徒?但也不能太少了,不然就相当于是打了组织的脸,和侮辱没有什么两样,到时候恐怕他们是宁肯杀了翠鸟都不会将她交给我们,更别说是bss要的[潘多拉]了。” 美洲豹的脸皮抽了抽,他可以去当杀手,可以去当战场的指挥官,但在这方面他可以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于是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逞这个能了:“我知道了,那翠鸟那边?” “继续保持追踪抓捕,我会尽量延长谈判的时间,如果能够在这段时间突破组织的阻碍的话,这项‘交易’就没有接着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美洲豹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吩咐着让人进来。大门打开,在光影中,他们首先看到了一双靴子,随后白兰地带着杜本内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几个有可能藏人的地点,挥手示意其他人等在外面,然后在狐獴和美洲豹的对面落座,双腿交叠,玩味地说道:“这个地方还挺好找的。” “说笑了,毕竟我们谁都不相信对方,所以还是找个有人走动的地方,这样无论谁想要做什么都有所顾忌。”狐獴直言道。 “看来我们这次的谈话会很愉快。”白兰地露出了一 个微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开始之前,先说一句题外话,你有没有到别的地方任职的打算?” 咦?狐獴脸上的表情似乎定格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白兰地的开场白会是这个,杜本内抬头望了望天花板,眼神发飘,有点不太敢去看狐獴和美洲豹的表情,话说他们缺人都缺到这种程度了吗?这都开始当面挖墙脚了……还是说这是一种激怒对方的办法? “感谢你的好意。”狐獴的神态没有什么变化,倒是美洲豹的眉宇间浮现出了几分薄怒,这和当着面说[动物园]不是什么好去处有什么区别?但既然说了这次是以狐獴为主导,他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打乱对方的节奏,所以他并没有发作出来,“不过我想这并不是我们这次交易的内容吧?” “当然,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白兰地观察着两人,很容易就将主要目标锁定在了狐獴的身上,“你们对这个叫翠鸟的成员倒是重视得很。” “不怕你笑话,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狐獴轻言细语地解释道,“Bss原本很重视翠鸟,对她寄予了厚望,没想到翠鸟却辜负了bss的信任。Bss对此很是恼怒,下令一定要将翠鸟带回来,让所有人知道背叛者的下场,没想到翠鸟竟然还拉了组织下水,我们一发现了这件事,就赶忙联系了你们,一是不想引起误会,二是也不想你们被背叛者当枪使,影响了我们双方的关系。” “哦?这样啊,看来你们也是好心。”白兰地叹了口气,“其实按照我的本心来讲,我也是希望我们两方能够和解的,毕竟如果接着这样下去,仇恨恐怕会越结越深,总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不是?” “是这个道理没错。”狐獴赞同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 “可是白兰地大人……”杜本内在这个时候打断了狐獴的话,他的脸上流露出了迟疑和挣扎的申请,略微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要是叫现在停下来,不仅损失收不回来,还会影响组织的声誉,恐怕组织内会有反对的声音啊。” “这……”白兰地一听之下,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没关系,这方面我们可以帮忙补上,就当是交个朋友。”狐獴主动表示道,“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呢?” “我们想要的其实也不多,只是听说……”白兰地勾起唇角,他的手指抵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双眼注视着狐獴,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们有一条航线?” 气氛在顷刻间冷却了下来,狐獴的表情僵在脸上,她看着白兰地,嘴角下撇,气质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或许是我听岔了……你是在开玩笑?” “不,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白兰地脸上温和的表情一扫而空,他坐直身体,双手在眼前交叉,下巴微微抬起,仅仅只是一个动作的改变,原本好说话的形象就变得荡然无存起来,“非要说的话,开玩笑的不是你们才对吗?” “我们可是抱着诚心前来的……” “哦?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白兰地的手 指轻点,目光审视着狐獴,然后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你是把我当成白痴,还是想让我把你当成白痴?再说下去,我说不定还真的以为我们两家有多么要好的关系——在梦里。”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_[(”狐獴顿了顿,然后在白兰地洞若观火的眼神中,脸上浮于表面的难堪瞬间消失不见,在对方已经看穿了她的表演的情况下,再做出这副样子只能让自己变得像一个小丑,“好吧,我只是想要看看盛名之下的白兰地是不是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难缠。” “多谢夸奖,虽然我挺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盛名’是怎么回事。”白兰地苦恼地蹙了蹙眉,“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低调了。” “那就要看是在谁的眼中了。”狐獴笑了笑,可能对于那些常年在第一线的人来说,白兰地的存在感并不强,但是在她的眼里,要是没有白兰地的存在,那个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绝对不会运转的如此良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后勤”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我在知道要面对的是你的时候,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认输怎么样?”白兰地如此说道,“我今天为了过来还推了两个会,现在过去的话,正好能赶上后半程。” “这可不行。”狐獴的眼神锐利,声音轻柔却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可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呵,刚才还是玩笑话,现在我是真的有点动心了。”白兰地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真的不准备跳槽吗?” “答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还是说你们的人才储备已经差到这个程度了?”狐獴故作担忧地说道,“这可真是难以想象。” “大概还是比你们好上不少。”白兰地忧虑地叹了口气,“毕竟家大业大,增长的又有点过快了,到处都缺人,你们是不是就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第 393 章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狐獴艰难地抑制住自己嘴角的抽动,组织的结构都大不相同,他们自然不会有那样的烦恼……她算是看出来了?,白兰地的口风相当严谨,还精通一手阴阳怪气,不管她是夸赞还是示弱,他都稳定得惊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要是接着这样漫无边际地聊下去,估计先败下阵来的会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狐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将原本想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能明显看出她的态度比之之前要端正多了,然后说道:“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等等,原来现在才进入正题吗?美洲豹也就是表面看不太出来,实则内心中布满了问号,看刚才的气氛,说是下一秒翻脸都有人信,结果现在告诉他刚才的那些都是事前的铺垫,直到现在都还没进入正题? 美洲豹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了一种敬畏来,他并不算是嘴笨口拙的人,但显然刚才的那一段要是换做他,最起码也得有两分钟让他好好想想才能反应过来,说不定很快他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然后不知不觉间就掉进了坑里……还好bss让他带上了狐獴,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才行。 这好像是一个外行啊。杜本内不留痕迹地看了美洲豹一眼,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按理说像他这个位置都是充当助手,用来查缺补漏的,就像他刚才和白兰地的配合一样,但是美洲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旁听的,而且他的情绪变化又有点明显,貌似在白兰地和狐獴说话的时候,他有点想要插嘴,但在看了狐獴一眼后,又偃旗息鼓了……难道是[动物园]对狐獴的信任程度有限,所以派来了一个监视的人吗?或许他可以在美洲豹的身上找一找突破点。 “好啊,既然你极力要求的话,那我们就来谈一点实际的东西。”白兰地游刃有余地说道,“你们的要求是?” “不再阻拦我们抓捕翠鸟,并且在全程不做任何干涉。” “腿就长在她的身上,我们可没有办法阻止她去哪里。”白兰地对此不置可否,“她要是故意往我们的位置走导致了误伤,这个损失该由谁来负责?” 这是什么鬼话?狐獴面无表情地想道,你们的位置、基地要是有那么好找,各国的情报机构就不会伤透了脑筋,直至今日都收效甚微了,不外乎是想要的更多罢了:“你的意思是……” “我们出点力,将翠鸟抓起来,亲自送到你们手上如何?”白兰地一副为他们着想的模样,“这样你们不费一兵一卒,所有的风险都由我们一并承担,需要的只是在原本的价码上稍微加上一点……” “不行!”狐獴断然拒绝,价格还是在其次,问题是如果将这件事交由了组织去做,翠鸟会不会在陷入绝境的情况下,将[潘多拉]的秘密告诉组织,以换取自己的存活?毕竟就算想要长生不老,那也是在自己还活着的前提下,他们可不敢赌这个可能性,所以主导权绝对不能交到组织的手中。 “为什么?” “追捕叛徒这件事,就不 劳烦组织出手了。”不如说你们正是让我们一筹莫展的元凶之一。 “呵。”白兰地从狐獴的态度上确定了什么,别有深意地说道,“看来翠鸟确实怀揣着一个足够重要的秘密。” “是因为bss要求……” “这种理由就不用拿出来了。”白兰地不紧不慢地说道,看着狐獴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只在蛛网上挣扎的飞蛾,“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现在对你们到底要翠鸟做什么不感兴趣,但是我们也可以感兴趣。” 狐獴沉默地看着白兰地,她也知道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她也不过是戴着镣铐跳舞,所依仗的只有“组织不准备和[动物园]开战”以及“他们还不知道[潘多拉]的事情”这两点,白兰地也不在乎她的沉默,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对她施压,反而给了她充足的思考的时间,半晌后,狐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来谈谈……”白兰地勾起唇角,他似乎感觉很愉快,“那条航线。” “……看来翠鸟告诉了你们不少东西。”如果说狐獴还能将白兰地最开始提到的航线当作一种试探,但现在她已经不这么想了,白兰地的态度已经明确表明了他知道这条航线的存在,而这条航线在[动物园]中都能算是一个秘密,只在高层之间有些似是而非的传言,目前来看,也就只有可能是翠鸟透露出去的。 “我们又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提供了‘庇护’,自然也要收取报酬。”白兰地轻飘飘地略过了狐獴的话,狐獴的用意很好猜,无非是想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信息,“我自以为,这条航线在我们手中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别以为他们口中的航线就是单纯的“航线”那么简单,不然狐獴也不会如此拿不定主意,除了海上的运输路线之外,这其中还包括了一系列的下级产业,例如军火的生产与运输,还有沿途可以停靠的码头以及打通好的关系等,不管是自己使用还是对外贩卖,都是肉眼可见的极为丰富的利润。 当然,这对于[动物园]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这无异于在[动物园]的大动脉上砍了一刀,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养好伤,那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狐獴并未理会白兰地傲慢的话语,或者说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她有点焦虑地咬了咬指甲——这是她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不自觉的小动作——虽说bss说了不设上限,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按照这个来:“太多了,你这是在狮子大开口。” “自然是可以谈的,但是你要清楚一点,想要交换翠鸟,你们只能拿出比她重要得多的东西。” “你怎么判断她的重要性?” “自然是你心目中的……以及我心目中的。”白兰地微笑着说出了坑人的话,“当然,我有权力拒绝。” 狐獴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几乎要骂出声来:这和拍卖会的暗拍有什么区别?既要揣摩对手的心理价位,还要给出比对方心目中的更高的价格才能够拍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航线”就相当于是一口价……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白兰地的底线在哪里,她摸不清楚白兰地的脉络,不知道一旦她的价格报的少了,白兰地会不会干脆放弃这次“谈判”,甚至他有可能就是在单纯的耍人玩,不管她说什么,最后都会被否决掉…… 这么看来,难道“一口价”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做不了主。”狐獴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确切的条件来,“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没关系,你大可以找人去商量。”白兰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并不着急。” 狐獴站起身,朝美洲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间,貌似是去向上面汇报去了。 “白兰地大人。”杜本内凑过来低声说道,“他们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我知道,我们又何尝不是呢?”白兰地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放松了身体,“不过他们忘了一点,在目标近在咫尺却不能到手的时候,时间拖得越长,就会越焦急,越焦急,就会越露出破绽……你今天不是休假吗?这也算是一种休息了。” “您对休息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那等你回去之后,把欠的工作补上吧。” “好的,这就是休息。”! 第 394 章 【情况怎么样?——Armagnac】 【都在掌控之中。——Brandy】 “看来白兰地那边很顺利。”神院度放下手机,端起杯子笑着说道,这是这家店最出名的饮品,有一股被烘烤过后的果仁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焦糖的香气,口感十分丝滑,不管是凉着喝还是热着喝都别有一番风味,“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夜色已经逐渐爬上了天际,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店面里的光透了出来,摇晃的树影在微风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琴酒坐在对面,闻言瞥了他一眼:“是[动物园]的时间不多了吧?” “呵,这样说也不错。” 他们并不是在这里躲懒——就算神院度想这么做,琴酒这个崇尚亲历亲为的家伙也是不会让的——只是因为随着谈判的进程,依照从狐獴那边得来的消息,[动物园]加大了对翠鸟的追捕的投入,寄希望于在谈判结束之前,抢先一步从组织的手中夺走翠鸟,这样一来,组织最大的筹码就没有了,交易自然也就作废。但也因为是这样情况,如果组织没有作为的话,没有被贝尔摩德伪装的翠鸟肯定会产生怀疑: 她都被[动物园]追的东奔西跑了,为什么组织只是象征性的阻拦阻拦,而不是抹掉她留下的所有痕迹,然后再找机会将她送出去?到时候她就可以置身事外,再弄一个假身份,只要藏得好,有[潘多拉]在,她还不能等个十几二十年吗? 可与此同时,她又不想完全接受组织的安排,比如组织准备好的名义上很安全的藏身之处,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落入组织之后,组织会不会选择榨干她的价值,最后顺便毁尸灭迹——她当然没有将她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做人总要留上一手。就算没有这样做,她知道了组织的事情、安全屋、基地难道还是一件好事不成? 可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又会让人产生新的思考:组织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一种可能是,翠鸟会认为或许是她给出的不够多,所以组织才会如此敷衍,等到差不多了之后,就顺势将她交出去,解决办法是,她拿出足够有诱惑力的东西,换取让组织出更多的力; 另一种可能是,[动物园]已经找上了组织,一旦交易达成,她很快就会作为交易物品被送回[动物园],而她偏偏对此束手无策,因为组织也不是好相与的,她要是露出点别的意图,很难说组织会不会先一步动手将她给灭了,况且除了组织之外,她又能去依靠谁呢?最终她还是要付出更多,以求组织提高一些对她的重视程度,不会顺手将她给卖了。 想必[动物园]也是有以上的这些担心,担心翠鸟会跟个赌徒一样越陷越深,最终将[潘多拉]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于是事情好像就纠结在了这里,他们既不想将事情拖得太长,以免翠鸟完全倒向组织,又不想那么快答应下来组织的条件,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们要付出比预想中多得多的东西。 不过组织方面就没有这种顾虑了,谁叫翠鸟从一开始就叫贝 尔摩德替换了呢?她只在最初上演了一出追逃的好戏,证明她还没有被组织所控制?_[(,然后就一直在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演出,现在外面全是放出的假消息,以及各种各样的替身,为[动物园]的追踪造成麻烦,于是神院度和琴酒从某种程度上就闲了下来,只需要时不时的确认一下局势,确保计划和行动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即可。 “虽然这次交易只是个幌子……你知道白兰地会要些什么吗?” “不,你知道我从来不管这些,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以白兰地的性格,这么好敲对方一笔的机会,怎么想他都不会错过的。”神院度轻松地说道,虽说从某方面而言,后勤部可以称之为他的后花园,只要他问的话,白兰地肯定不会隐瞒,但他的权力欲并不是很旺盛,平日里也并不崇尚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是他信任的人,他不是非要将所有的细节都问清楚,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好。 非要说的话,比起贝尔摩德那种经常坑队友的家伙,神院度和琴酒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上司,只要不是一些原则上的错误,他们真的敢于为下属背锅,而相比较于后者的疑心病晚期,一言不合就会被枪顶在脑门上,神院度自然要受欢迎多了。 “不用了,想想那家伙也不会手下留情。”别看白兰地在大多数时候还挺大方的,例如他很少卡别人的报销(太离谱的和情报部的以及神院度有需要的时候除外,当然,大部分的报销也到不了他的手里,都叫杜本内他们处理完了),顶多是在遇见当事人的时候抱怨两句——没见贝尔摩德那些大手大脚的花费都给报销了吗? 但在对外,他又是一个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体现在如果能将对方掏空,他绝对不会给其留下喘一口气的机会,就算这次的谈判只是用来麻痹对方的也一样——等到[动物园]被灭,这些一样能到他的手里。 “我都能猜到白兰地会说什么了。”神院度左手搭在手肘下方,右手食指弯曲,轻轻抵在下巴上,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就比如说……” “这还不是他们的极限。”白兰地翘着二郎腿,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这样说道。 “哈?”杜本内手里拿着外卖,开门走进来,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他回头将门关上,然后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您不会还想往上加条件吧?别忘了我们这次是来做什么的,小心他们真的狗急跳墙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要是没有后面的事情的话,我还真想看看[动物园]对翠鸟(潘多拉)的重视程度有多高。”白兰地接过来了杜本内递过来的筷子,袋子里是两份鳗鱼饭,还有额外加的天妇罗以及赠送的汤和小菜,打开盖子,热气顿时飘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脑力消耗剧烈,后勤部不少人的口味都是偏向甜口的,再加上他们几乎是从早上谈到了晚上,两人也早就饿了。 “唔……虽然但是……”杜本内咽下了嘴里的饭,十分直白地说道,“我应该打不过他们。” 白兰地的神经又开始突突直跳了,这家伙原先还会感到一点羞愧,现在已经完全不当一回事,变得理直气壮了。他捏了捏手中的筷子,好悬没有当场翻个白眼,然后没好气地说道:“也没指望过你,你会逃命就行了。” “其实我以前也还行吧,最起码当过银行抢劫案的幕后主使,打得过劫匪呢。”杜本内搜肠刮肚,找出来了一个事迹,辩解道,“要不是疏于锻炼……” “哦?你的意思是我安排给你的工作太多了?” “咳,也……也没有……”杜本内的眼神漂移,白兰地正面无表情地吃着一个天妇罗炸虾,因为拿来的够快,外面裹着的薄薄的面衣还没有被热气熏软,咬上去发出明显的一声咔嚓,听得杜本内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有一种自己貌似命不久矣的错觉。 “你要是连几个拿着烧火棍的小混混都打不过……”白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很难不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来,“你最好还是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几个银行劫匪知道你把他们形容成如此没有牌面的家伙吗?杜本内对那几个死的不能再死的银行劫匪抱有了深深的同情——虽然他根本不记得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虽然那是他亲手干掉的…… 嗯,白兰地大人的毒舌功力又有所精进了。 白兰地:我都说了,你找找自己的原因!! 第 395 章 白兰地第……不知道多少次反思,杜本内这家伙怎么就偏偏是他的嫡系部下呢?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有哪一天他被对方给气死吗? 哦,他足够忠诚,而且能力很强,要是没了对方的话,他现在的工作量最起码要多出四分之一,还是罕见的对金融、数字具有高敏感度的天才……想到这里,白兰地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具体表现在想要揍对方的时候下手轻点,以免对方爬不起来,耽误了干活。 其实杜本内也没有差到那个程度,即使他的腹肌已经模糊到快要消失了,但由于之前锻炼出来的反射神经和本能,他还是要比普通人强上一筹,只是在周围这些人的对比下,显得尤为拉跨罢了。 但就算在杜本内还没有成为“杜本内”的时候,他的武力值也始终在中游偏下的位置徘徊,可随着他在后勤部接触过的机密越来越多,原本偶尔还会有的需要动手、有几分危险的外派任务更是干脆消失不见,就生怕他们在过程中遭受到什么不可抗力,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锻炼全凭自觉,而杜本内……显然没有那个自觉性。 “找原因……算了,仔细想想应该也没时间到处乱跑。”杜本内摩挲着下巴说道,“找时间把枪捡回来好了,也不知道这么久都没开枪,准头有没有下滑。” 白兰地已经懒得搭理杜本内了,这也就是在后勤部,武力值并不是首要的因素,要是换做琴酒……杜本内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过段时间跟我去外围成员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白兰地大人万岁!”杜本内欢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庆幸的表情,现在已经临近年末,马上就要迎来全年的总结,这也就意味着本身就缺人的后勤部要超负荷运转了,即使有了诺亚方舟的协助,能够让他们从大量繁琐的数据中抽身出来,但剩余的部分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就比如前几年……杜本内想到这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猝死了,还做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掉光了的噩梦,“只要能找到有我的一半……不,三分之一的家伙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挺会自卖自夸的。”白兰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抱什么希望的好。” 这么多年下来,能让白兰地从外围成员里挖出来的、还让他看得上眼的就杜本内一个,其他人要么是忠诚度存疑,要么是能力一言难尽,顶多成为后勤部的“中流砥柱”,根本没办法帮上他的忙——这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而且各项专业技能缺一不可……就这么说吧,后勤部的人的学历平均一下,能将整个组织的学历都拉高不少。 “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杜本内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白兰地夸人还是很少见的——虽然是如此拐弯抹角的委婉的夸奖,“对了,雅文邑大人提过的那个柴崎光三,您去看过了吗?” “还没有,等这件事结束的吧。”白兰地放下筷子,能被神院度提到的人,应该还不错,教一教就能用上了,再不 济就当作谈判的人选,或者派到一些明面上的公司坐镇,总有能用得着的地方,“一会再准备准备,如果速度快的话,大概明天就会出结果了。” 收到。杜本内快速将桌面上的餐盒收拾了起来,然后装进塑料袋中放到一边,腾出空位来,我打算明天将话题往美洲豹的身上扯一扯,在整个过程中,他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但到后面,他明显已经处于状况外了…… ?本作者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嘭!”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桌子上的镜子映照出了安室透阴沉得可怕的脸,这群肆意妄为的家伙到底在他的国家做什么?是有恃无恐吗?! 安室透这两天的心情相当不愉快,起因是他在听到有人既兴奋又神神秘秘地讨论晚上有不少警察出动的事情,他当时就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他就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上前去搭话,在他的旁敲侧击中,他得知了在拍卖会中发生的事。 但是这个人并不知道太多的内情,安室透从他口中知道这些都是他从报纸和论坛上了解来的,在这几个人离开之后,安室透就拿着手机上网查找相关的信息,大概是因为怪盗基德的名气的加持,各种各样的猜测已经铺天盖地了。他看着看着,神情逐渐变得警觉起来,按照他在组织内浸淫多年的直觉,他总感觉这次的事件和组织有关,因为细节部分不够清楚,于是他找机会联系上了诸伏景光,让人取来了档案,并且没有声张。 通过档案,他了解到了事发时现场的情况,除了怪盗基德被袭之外,在附近又发现了两名死者,分别被手/枪和狙击枪致死,并且死者之一正是袭击怪盗基德的人。 安室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正考虑着依靠自己的人脉在组织里打听一下,毕竟这种事情如果是组织动的手,总该有点端倪,但令他猝不及防的是,接下来又发生了多起恶性事件:爆炸、枪击……警察顿时忙的焦头烂额,好像时不时的就能听到警车出动的警笛声,乍一看好像被恐怖组织袭击了一样。 紧接着,他又收到了诸伏景光的消息,说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有人调取了档案,并且施加了压力,让警方尽快的将案件侦破,而安室透从诸伏景光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异样,联想到他一直在寻找的致使他暴露的来自组织的卧底……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安室透眯了眯眼,灰紫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点寒芒,他始终都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诸伏景光身份暴露时的心情,要不是最后……他光是想想,都感觉到了心悸和后怕。 “我不确定,但是我列出的嫌疑人里,恰好有他一个。”诸伏景光现在的心情其实是振奋、欣喜与沉重交织的,振奋与欣喜的是,他终于有可能抓住了组织埋藏的钉子,沉重的是这根钉子居然藏的如此之深,直至今日他才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谁?” “辻浦胜纪。” “是他。”安室透表面上冷静地说道,心中却燃起了一把火焰,烧得他心肺灼痛不已,这个人确实有概率接触到卧底的名单,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五分信服,但他还是暂且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的局势八成就与组织有关了。” “我也在想这件事。”诸伏景光走到窗边,皱着眉说道,“组织很少会出现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安室透闭上眼,即使室内的空调开着,窗户和窗帘也阻挡了室外的寒风,他还是感到阵阵冷意爬上了脊背,“组织这么大的动作,我却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不会有那么糟糕的。”诸伏景光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该不会是安室透已经被组织怀疑了吧? “你说的对,没有那么糟糕。”安室透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组织应该正在进行什么重要的动作,所以封锁了消息……看来朗姆还是对我不够信任。” “这也是难免的,zer。”诸伏景光安慰道,“你的进度已经很快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作为雅文邑的敌人,朗姆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也是,hir。” “放心好了,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第 396 章 “Hir,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室透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诸伏景光笑道,他知道作为唯一一个在组织卧底到高层的警方人员,安室透肯定压力很大,这样也只是想让他放松一点,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不过提到朗姆……他在离开组织之前,和朗姆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唯一了解的一些还是从神院度口中得到的只言片语,也就是说他以前只知道朗姆值得忌惮和警惕,对此只有一些模糊的概念,直到他知道他的暴露是因为朗姆安插在警方的卧底干的,看到安室透传来的那些虽然还算不上是核心,但也能从中窥得冰山一角的情报,他才对此暗暗心惊: 不愧是让雅文邑厌恶的人,这样看来,除了现在还不知面貌的组织首领之外,作为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才是那个最值得抓获的对象,只要能够让其将情报都吐露出来,组织必将迎来致命的打击,而雅文邑…… 诸伏景光垂下眼帘,似乎是愣了几秒的神,然后重新抬起头,犹豫着轻声说道:“雅文邑……还好吗?” “……他?有什么不好的?”安室透偏过脸,不知为什么有点别扭地说道。 “说的也是,只要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以雅文邑的能力,大概在哪里都能过的不错,不过……”诸伏景光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太对,但在除了责任之外,每次当他想到神院度的时候,总是会蒙上一层滤镜,即使他知道神院度并不是一个纯然的善人,或许该用带有相反意义的“危险”来形容更为合适。 可能……是救命之恩太过难忘吧。诸伏景光瞥了一眼关上的抽屉,似乎能够看到里面被保护保养得很好的手/枪,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想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由:“zer,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很不情愿?” “谁说的?我只是……只是……”安室透一时语塞,他有些烦躁地抬手按了按额头,然后抿着嘴唇,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最后他的喉咙动了动,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只是在想,我早晚有一天会摧毁组织的。” 他从来都没有更改过他来组织卧底的目的,在成为了朗姆的部下之后,他从朗姆那里看到的种种彰显人性之恶的情报与画面,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 诸伏景光的嗓子似乎堵了一下,他明白安室透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是雅文邑吧?” “是啊,雅文邑。”安室透一向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清醒地放任着自己沉溺于虚假的现实之中,他曾经做过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梦见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心中好像只剩下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他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没由来的恐惧,等他醒来的时候,冷汗几乎浸遍了全身。 他只当作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觉得自己是不是压力过大了一点,手上的动作却是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想要拨通诸伏景光的电话,但在看到神院度的号码时,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安心。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甚至早上彻底醒来过的时候,庆幸自己没有拨出号码的同时,还有点懊恼自己半夜是在发什么癔症?难道是什么感到害怕想要寻求安慰的小朋友吗? 但是……他居然会仅仅只是看到神院度的名字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安室透想要叹气,他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了,在组织里应该对所有东西都怀有戒心,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脸上却带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他始终抱着覆灭组织的想法,但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雅文邑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会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吗?或者说……该怎么让他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呢?安室透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如果能够提前一步找机会将雅文邑困住的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别想那么多了。”诸伏景光低声嘱咐道,他倒是没能猜到安室透心中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对了,你之前不是怀疑赤井秀一还没死吗?我调查了冲矢昴这个人的户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相貌也对得上号,所提供的信息也八九不离十。” “准备的可真够齐全的。”安室透冷哼了一声,“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我怀疑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恐怕与赤井秀一有什么联系。” “江户川柯南?”诸伏景光眨了眨眼,“我记得你提到过他几次,这个名字可不怎么常见。” “啊,听起来像是个假名是吧?我也觉得他的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安室透冷静地思索着说道,“在发生案件的时候,我看到他用手表表盘对准了毛利小五郎;还有在受困的时候,用暗号向外传递求救信息;并且我有看到过他独自一人进入了冲矢昴现在居住的地方……说不定突破口正在他的身上。” “听起来确实不太对劲,但如果真是这样……FBI用一个小孩子做线人?”诸伏景光疑惑地问道,FBI应该不至于……吧?先不说这关不关系到雇佣童工,就说他们难道不怕小孩子会无意间说漏嘴吗?而且FBI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谁知道?那群FBI就是这么没有下限。”安室透恶意满满地说道,充分表达出了自己的不待见,“他们就应该趁早滚出我的日本,要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趁早遣返回去就好了。” Zer对赤井秀一的意见还是这么大啊。诸伏景光的心中飘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和安室透相比,他倒是对赤井秀一的意见没那么大,但幼驯染和赤井秀一之间,想想也知道该选谁吧? “那么你现在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赤井秀一死亡的资料,确认那具尸体是赤井秀一的指纹是从江户川柯南的手机上提取出来的,这未免太巧了不是吗?后来我又与贝尔摩德假扮成了那起银行抢劫案中作为人质的一对夫妻,故意与茱蒂偶遇,借机在她身上装上了窃听器,通过得到的消息,我猜测赤井秀一可能施行了假死的计划,而且江户川柯南很有可能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安室透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要进行接下来的试探了,结果意外的情况突然打断了他的计划,“本来我想让贝尔摩德再帮一下忙,但是从前段时间开始她就行踪不定,就算是打电话,她的口风也是暧昧不清的,现在看来,如果这次拍卖会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都是组织做的话,或许贝尔摩德会知道……不,她正是参与其中的一员。”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皱着眉,在心中列出了一个计划表来,“我接下来会去调查一下江户川柯南,如果他的身份有异,或许能从中发现什么。” “啊,拜托你了。”安室透这样说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顺带着查一下阿笠博士,总感觉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这就吩咐下去。”严肃的话说完了,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诸伏景光的眼睛弯了弯,嘴里调侃道,“居然这么理所当然地使唤上司吗?” “哈?”安室透惊出了豆豆眼,等会,hir难道升职了……不对,“hir你明明是借调过来的代理吧?明明我才是长官。” “是啊,长官。”诸伏景光放轻了声音,“所以可别让我这个代理成真了啊,zer。” “……放心好了。”安室透柔和下眉眼,“我可不会在这里倒下。”! 第 397 章 “终于要结束了——”杜本内用力地向上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发出了咯嘣一声,虽然以他们的住宿条件肯定算不上是亏待自己,但是累心啊,而且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他现在特别想念家里柔软的床,别的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躺在床上发呆,“[动物园]也是拖不下去了吧?” “他们可没有那个耐心,更何况世事多变,谁知道再等下去会不会发展出更多的问题?”白兰地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上面的签名刚刚新鲜出炉,他确认了一遍没有出现什么差错,这才满意地将其装进了公文包中,“果然在哪里都有拖后腿的家伙。” “您说的是美洲豹?”杜本内回想了一下美洲豹只能称得上是勉强应付的话语,倒也不能说他是来滥竽充数的,最起码他应该确实事先准备了不少东西,但不知道是因为是临阵磨枪的缘故还是沟通不畅,他和狐獴对于结果的要求明显存在不少差异,再加上他本人确实不是这块料,如果不被人针对、将其当作突破口的话还好说,可一旦面对专业人士……“能看出来他跟狐獴不太熟悉了。” “不,我说的是[动物园]的bss。”白兰地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起身从衣架上拿下外套,顺手将杜本内的扔给了他,“渴望已久的事物就在眼前,他已经按捺不住性子了,要是他再沉得住气一点,说不定还会有点其他的变故,我们的计划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杜本内想了想他们在唇枪舌战的中途,美洲豹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面色有点不好看,他朝着狐獴招了招手,表示有事情需要他们单独商量一下,然后等他们重新在对面落座的时候,虽然狐獴的情绪收敛得很好,但他还是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窥见几分不愉快和焦躁来。 他当时就在想,该不会是[动物园]的bss嫌弃他们的效率太慢,将他们骂了一顿,勒令他们快点结束,然后赶紧将翠鸟(潘多拉)带回来吧? 现在看来,白兰地和他的想法一样,否则凭什么某些之前一直在纠结的条款,狐獴都有所让步呢? “毕竟时间线拉得很长,有变数才是常事,推测出绝大部分[动物园]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已经很厉害了好吗?”杜本内耸了耸肩,心中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学渣听到学霸说没考好,结果成绩一下来差两分满分的既视感——当然,他还远远称不上是学渣,“反正我们要做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可以去找雅文邑大人邀功了。” “……你的感想就是这个?” “不然呢?”杜本内一脸纳闷地看着白兰地,对视了两秒后忽然大惊失色,“您不会是打算继续让我参与其中,送我去跟琴酒作伴吧?白兰地大人,我虽说平日里惹您生气的时候多了点,但最起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我真是多余问他这个问题!白兰地的额头上冒出了两个井字,话说你居然还知道自己平日里经常气我啊!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白兰地用 手摁了摁额角,然后冷冷地瞪了杜本内一眼,转身拎起公文包,朝着门外走去,杜本内头顶亮起了一个警觉的感叹号,他快走两步跟在了白兰地的身后:“白兰地大人,我只是开个玩笑,您是不会这样做的……吧?”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刚才的想法成真。” 在白兰地的“合约”达成,发出信号之后,所有参与到这次针对[动物园]的行动的人也同步收到了信息,同时,白兰地也将他在谈判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客观地描述了出来,下面附带上了他的猜测。 得知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按照预想中的成功完成,组织原先用来混淆[动物园]的视野,投掷烟雾弹遮掩翠鸟的行踪,加以掩护的人逐步收敛了行动,在指挥下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状态逐渐退走,悄无声息地将翠鸟的线索暴露了出来。 美洲豹似乎想要将在谈判中受到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他的一双眸子幽冷幽冷的,使得犀牛幸灾乐祸地看了他好几眼:有时候bss的“近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他也没有想要去触美洲豹的霉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到翠鸟,然后从她口中逼问出[潘多拉]的下落——他们目前都一致忽略了[落日]并不是[潘多拉]的可能性,实在是bss的执念和疯狂都有点让人胆战心惊,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出怀疑,一方面是他们的忠诚度还没有那么高,另一方面……这不是就等同于是在给人浇冷水吗?以现在bss的状态,很难说他们的下场究竟会怎么样:“你确定翠鸟就藏身在这里?” “八九不离十,如果那群乌鸦没有耍什么小手段的话。”美洲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杀意,等翠鸟吐露出[潘多拉]的下落之后,他一定要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条航线最终还是给了出去,另外白兰地在意识到他们的迫切性之后,显然不满足于“区区”一条航线了,他们可以称得上是被迫大出血,这怎么可能不让美洲豹感到恼怒呢?而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翠鸟的背叛! “那我们还等什么?”犀牛舔了舔嘴角,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他这些日子其实也没有好过到哪去,试问谁能喜欢被人遛来遛去的日子呢?“别忘了最近我们可闹得挺大的,警察对此投以了不少的关注,要是把他们引来就麻烦了。” “别着急。”越是到紧要关头,美洲豹反而冷静了下来,“翠鸟不可能一点不对劲都察觉不到,只是我们来的太快了,说不定她已经布设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上钩。我已经命人将附近仅有的几条逃生之路把守起来了,就算她侥幸逃脱,也肯定闯不出我们的包围圈。” “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拿下她了。”犀牛可不打算亲身试验一下翠鸟有没有设下陷阱,自然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他朝着周围无声地挥了挥手,然后和美洲豹悄然靠近了眼前的房屋,他的手轻轻落在门把手上,屏住呼吸悄然扭动,在意识到门没锁之后,他和美洲豹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提高了警惕。 犀牛小幅度地变换了一个易 于发力的姿势,然后猛地拉开了门,只听一声破空声,一个尖锐的物体直冲他的面门而来。犀牛的瞳孔紧缩,幸亏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身体躲避开要害处的同时,他抬起手臂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即便这样,锋利的边缘依旧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差点脱手而出,这要是真是扎在面门上——要知道他的身上穿了防弹衣,可脸上却是没有防护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该说幸好上面没有淬毒吗?犀牛的面色铁青,在那一瞬间浮现出的惊悸让他有些恼羞成怒,这还是因为他有所预料,假如他没把美洲豹的话放在心上,以这个刁钻的角度和速度,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还真有可能着了翠鸟的道。 “真可惜。”翠鸟举枪对准了他们,看着犀牛的眼神透露出了一种遗憾,“让你躲过去了。” “翠鸟,你的‘合作伙伴’已经不再庇护你了,你已经跑不掉了。”犀牛冷笑了一声,“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 “什么?这不可能!”翠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又迅速转变成了一片嘲讽,“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你也就能在这个时候逞一些口舌之利了,难道你还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翻盘的可能不成?”美洲豹强忍着开枪的冲动,充满危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翠鸟的身上,他有心想要问一些问题,但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交出[潘多拉],你还能少经受点折磨。” 他没有说什么交出[潘多拉]就让你安全离开这样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翠鸟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也不知道是不是美洲豹的错觉,他好像从里面发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这顿时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妙的预感:“你们真的以为我没有后手吗?” “……你什么意思?”! 第 398 章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还真是……”翠鸟用手指搅了搅头发,声音仿佛含在嘴里停留了片刻,然后婉转地吐出,“单纯。” 美洲豹微微色变,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后退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不太像是翠鸟,好像有什么隐藏在皮囊下的“特质”隐隐约约的冒了出来,让翠鸟变得熟悉又陌生。 而犀牛显然只是觉得翠鸟在虚张声势,或者说一开始他确实是警惕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了一圈室内,在察觉到翠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之后,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恼怒替换掉了:“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我们投鼠忌器?真是笑话!你应该知道我们对待叛徒的手段是什么,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我就不信等一会你还能这么嘴硬!” “别着急嘛,你们就不想知道我的后手是什么吗?”翠鸟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她提高声音说道,“你们就准备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得手吗?我可是知道一个事关长生不老的秘密哦。” 糟了!美洲豹的脑海中蹦出来了这样一个念头,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群乌鸦还留了一手,没有完全撤走,可恶,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防住。他的身体绷紧,将自己的戒备提升到了最高,准备随时退走——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翠鸟的,如果能活着带走自然更好,如果不能……他是不会放任翠鸟落入敌人手中的。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翠鸟说完这句话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室内陷入了一片安静,犀牛错愕了片刻,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化为了一片嘲笑:“就是这个?别惹人发笑、垂死挣扎了,你早就是他们的弃子了。” “不在吗?”翠鸟喃喃自语道。 “不相信吗?谁叫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呢?看在你奉献了这样一个滑稽的场面的情况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这可真是……”翠鸟低下了头,犀牛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在他看来,翠鸟已经没有可以反抗的余地了。他刚想要上前去,却被美洲豹一抬胳膊拦住,他皱了皱眉,不满地看向美洲豹,结果却发现了他脸上浮现出的凝重之色,“不是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 “……太好了。” 嗯?犀牛好像有哪一根神经忽然不安地蹦了一下,他刚才只是一时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不是什么傻子,他倒是想相信翠鸟是被大起大落的现实刺激疯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一些被忽略掉的违和感袭上心头,他虽然和翠鸟不算熟悉,但按照以往的印象来看…… 翠鸟会这么说话吗? “亏我还担心了那么多,看来你们付出的东西让组织挺满意的。”翠鸟的脸上露出了漫不经心的微笑,只是细微的姿势的改变,就让人怀疑起了眼前的或许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真可怜啊。” “你是什么人?”美洲豹死死地盯着“翠鸟”,心中那块不安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为什么要伪装成翠鸟?” “你可以猜猜看。”“翠鸟”的手落在下颌处,然后猛地向上一掀,漂亮的金色头发垂落下来,像是由华美的金线编织而成的,她的手指将脸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美目一抬,唇边啜着一抹笑意,声音也变得妩媚而又多情,“我是因为什么呢?” “你是……”犀牛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这……这好像是那个大明星啊,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温亚德的关系可是人尽皆知的不好,他闲的没事的时候还猜过克丽丝·温亚德的父亲究竟是谁呢?莎朗·温亚德去世的时候他还惋惜过一阵……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明星会出现在这里?还伪装成了翠鸟?真正的翠鸟又到了哪里去? “贝尔摩德。”犀牛没有见过贝尔摩德,也不知道贝尔摩德的真实身份,但美洲豹可不一样。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翠鸟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组织难道早就知道了[潘多拉]的事情?这是一个陷阱?“组织想要违背交易吗?” “什么?贝尔摩德?那个千面魔女?”犀牛愣了一下,短时间内似乎没转过弯来,“真的假的?” 贝尔摩德看着犀牛挑了挑眉,然后指腹在嘴唇上轻点,眼波流转之间给了他一个飞吻,随后意有所指地说道,“别担心,这次我可不是代表组织而来的。” 不是代表组织?美洲豹的瞳孔微微收缩,仔细看似乎能看到他的眼里泛起了一点微末的亮光,他此时意外的镇定,是了,如果是组织的谋划的话,贝尔摩德刚才就不必试探组织有没有留下人窃听了,也就是说,或许贝尔摩德窃取了翠鸟的身份只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有什么事情是想要瞒着组织去做的,所以找上了我们?美洲豹的脑筋急转,面上却依旧是一片不动声色的阴沉之色:“就算你是组织的人又能怎样?你现在只有一个人,拿下你,总能找出翠鸟的所在。” “别这么粗暴,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可美洲豹只看到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现在只有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潘多拉]在哪里,要是一个不小心……你们不会这么莽撞吧?” “哈。”美洲豹的额角鼓起两条青筋,狰狞之色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的手指动了动摩挲着枪支,“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了,究竟是威胁还是合作,皆在你的一念之间。”贝尔摩德玩味地说道,“不过如果你们想要动手的话,[潘多拉]的消息就会被自动发往组织,我想你们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不介意个屁!美洲豹在心里爆了粗口,连带着一旁的犀牛的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要是在[潘多拉]距离他们如此之近,近乎于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叫他们弄丢了……bss怕不是要疯,到时候他们谁都讨不了好。 “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组织吗?”美洲豹目中隐带怀疑,他一点都不甘心就这样被贝尔摩德牵着鼻子走,甚至质疑起了贝尔摩德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要知道贝尔摩德能有“魔女 ”这个称谓,就知道她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不怎么好。 你可以试试看?_[(,看组织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贝尔摩德饱满的嘴唇勾起了神秘的笑容,带着十分明显的挑衅的意味,“更何况,你敢去赌吗?” 美洲豹死死地盯着贝尔摩德,想要找出她表情、言语上的破绽,但贝尔摩德始终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的眼神闪了闪,思索着是否应该用一些更“强硬”的手段再逼迫一下,看看贝尔摩德还有没有后招,但又担心一旦冲突加剧,她会不会用出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他真正顾及的是,组织在不知道贝尔摩德的小动作的情况下,发现贝尔摩德死在了[动物园]的手中,难免会暴怒地向[动物园]索要一个解释,以及他们能否赶在组织有所动作之前虎口夺食。 但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必须一击制住/杀掉贝尔摩德,让她没有事件发出信号,可要是她设置的是定时发送的邮件呢? 美洲豹眼中的杀意逐渐敛去,他最终还是因为顾虑和谨慎放弃了危险的想法:“你的条件是什么?” “哎呀,不再坚持一会了吗?”贝尔摩德不出所料地调侃道,看得美洲豹默默地捏紧了拳头,然后她轻松地耸了耸肩,摊开手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但是我只会和你们的bss谈。” “这个简单,等我请示过bss之后,我……” “我想你没有明白。”贝尔摩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与你的bss‘当面’来谈。” “这不可能!”! 第 399 章 “所以说,贝尔摩德已经和[动物园]的人见上面了吗?”库斯塔眯着眼在灯光下打量着手中的匕首,刀刃伴随着手上的动作泛过一道流光,库斯塔爱不释手地用棉布将其擦了一遍,然后细细地在上面上了一层防锈油,随口问道。 在我们的人撤走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现在就看结果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了。?”神院度坐在窗边,正看着院子里的花,随着天气的转冷,不少花已经凋谢掉了,只等着明年春天伴着春风苏醒,倒是那些耐寒的花开得正好,算算时间,估计腊梅也快长出花苞了,等到下雪,应该会很好看。他听到库斯塔的话,转过头来笑道,“怎么?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倒也没有,只是等的有点烦躁。”库斯塔嘟了嘟嘴,将匕首放下,右手一捞,将萨泽拉克捞到了自己腿上,低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挨了萨泽拉克一巴掌,“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提不起劲来了。” “就你事多。”手/枪在玛克手中卸成了几l个零件,然后又被他一一组装好,最后将黄澄澄的子弹也装了进去。他的身后是敞开的暗柜,里面的枪械整齐地排列着,全部都被他耐心保养了一遍,“有点耐心。” “我觉得你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我啦。”库斯塔递给了玛克一个无言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谁将家里的所有武器都淘换了一遍,稍微有点卡壳包括长时间不用的都被他给换成了新的,库斯塔怀疑要不是不太方便,玛克都能拿一些高杀伤性的武器回来——库斯塔敢保证玛克绝对有那么一瞬是这么想的,他当时在武器库的目光都多停留了两秒,明显就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雅文邑你看他!明明玛克才是那个迫不及待的。” “毕竟这事关雅文邑大人,隐患这种东西还是尽快去除了的好。”玛克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透露出森寒的杀意,认真地解释道——他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就稍微多准备了点。” “你这可不能用‘点’来形容。”库斯塔露出了半月眼,“那些不知道我们行动的人,看来好几l遍你的申请单,以为你想要在城市里掀起战争呢,小心翼翼地跟我打探了好几l遍。” “虽然不是在城市里,但这也与战争无异。” “唔……道理倒是没错啦。”库斯塔想了想,觉得玛克说的也对,“雅文邑,你觉得[动物园]的bss会是谁?应该是个挺有名的家伙吧?” “Bss给了我几l个范围和人选,只是没有办法确定。”活得长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管是从雇佣了那么多杀手、支持[动物园]的运转,还是这次从[动物园]夺来的航线来看,普通的富豪可都支撑不了这样挥霍,再加上他对于自己身份的隐藏可比不过乌丸莲耶,最初的时候也是露了一些破绽,乌丸莲耶之前只是懒得管,而现在,情报和经验很快就让他列出了几l个名字,“可惜没有办法锁定,不然……或许现在就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 “没关系,这不是很快就要见到他的真面目了吗?”库斯塔不以为意 地一挥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神院度被逗乐了,他用手虚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刚想要说点什么,就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来了一封邮件: 【能接电话吗?——Gin】 神院度挑了挑眉,索性也没回邮件,而是直接拨通了电话,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未褪去的笑音:“琴酒。” 琴酒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前面坐着的技术员颇为怀疑地眨了眨眼,然后朝着旁边的同僚努了努嘴,表示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好像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瘆人了? 他的同僚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默默低头喝了一口水,琴酒大人就在你身后,搞小动作也别拖我下水好吗……虽然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琴酒没有注意到前面两个人的无声交流,他正站在椅子后面,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食指下意识地敲击了两下,然后说道:“你现在在哪?” “在家里。”神院度看了看听到声音凑过来的玛克和库斯塔,他大致已经猜到琴酒发消息的目的是什么了:“贝尔摩德有消息了?” “啊。”琴酒看着在技术员的操作下,显示出闪烁的红点的屏幕,“坐标已经开始移动了。” 纵然美洲豹再怎么反对,他也不可能不将贝尔摩德的要求报告给bss——别看犀牛愿意听他的指挥,实则两个人并不完全是一条心,他不是没有想过一些催眠之类的手段,但一来贝尔摩德肯定接受过这样的锻炼,效果无疑会大打折扣,没成功还会引起贝尔摩德的警惕,二来中间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潘多拉]没能到手,bss肯定饶不了他。 而bss在听过美洲豹传达过来的贝尔摩德的要求之后,一开始出于忌惮并未同意,毕竟他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份,特别不愿意暴露在人前,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要求会面,他大可以将地点安排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样就算贝尔摩德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能在露出苗头的时候一把掐灭。 贝尔摩德自然对这件事表达了强烈的反对,但由于美洲豹等人表现出了一副大不了就一拍两散的态度,贝尔摩德最终似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不用想都知道她打的主意是什么,无非是等她安全离开之后,才会将[潘多拉]交给他们。bss自然是恼怒的,因为他确实也没打算放过贝尔摩德,但与此同时,他也放下了最后一点疑心——要是过程很顺利,才会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仔仔细细地将贝尔摩德查了个遍,确认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不该带的东西。 “能看出目的地是哪里吗?” “还不清楚,但看方向……”琴酒略微弯下腰,屏幕倒映在了他幽绿色的眼睛上,“应该是要往海外去的。” “不在日本吗?”神院度的双手搭在眼前,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指上的银戒,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在国外还好说,但要是某个比较孤僻的私人岛屿的话,光天化日下靠近可不太容易。” “那就不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的意思是?”神院度饶有兴致地问道。 “别装傻。”琴酒轻啧了一声,声音里倒是没有多少生气的情绪,“我不信你没有想到。” “好吧,我去申请,速度应该能快点。”神院度轻笑了一声,“我到哪里去找你?” “你的心情很好?” “刚才正和库斯塔他们讨论贝尔摩德,结果就收到了你的邮件。”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清浅的笑意,他用手撑着脸,向琴酒打趣道,“事情已经到收尾阶段了,运气好的话,我们这次就能直捣黄龙,再加上你刚才的话……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心有灵犀?” 琴酒的眼珠动了动,里面的墨绿色沉静下来,仔细看似乎能看到深处淌过的淡淡的笑意:“等到具体的位置下来,我们在那里集合吧。” “好的,到时候我把坐标共享给你。”说完,神院度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调出邮箱,将任务的标号填写上,接着找到模板开始填写申请书。 “雅文邑,已经有结果了吗?”库斯塔听了断断续续的一耳朵,虽说没有听的很完整,但是大致的情况还是搞清楚了,她的眼睛顿时“噌”的一下亮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先不急,总要把东西备齐了才行。”神院度上下浏览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摁下了发送键,然后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笑着说道,“要是东西少了可就麻烦了。” 发送邮件的进度条拉长,然后消失不见,屏幕上弹出了“发送成功”的字样,附带着部分邮件的内容,在“神院度”的署名之上,有着一个无法忽视的字样: 潜艇。! 第 400 章 “所以说,这么警惕做什么?”贝尔摩德翘着二郎腿,在周围警惕地包围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的人的包围下,还能轻松地欣赏着下面的风景,“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以为我能跑掉不成?” “这可不一定。”美洲豹冷着脸说道,自从bss同意了和贝尔摩德会面的请求,他的心情就逐级下降,虽说这件事从表面看起来很安全,好似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但他总感觉自己的心里有点发慌,究其原因,是他不相信贝尔摩德的目的真的像表面这么简单。 他知道bss看似做足了准备,好像很警惕贝尔摩德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骨子里是轻蔑的,bss可能是在上位者的位置待久了,就觉得已经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不会脱离掌控一样:他不认为仅凭贝尔摩德能做出什么大事来,说不定是想要借由[动物园]的势力来做一些不能让组织知道的事情,明显就是有所异心。贝尔摩德用[潘多拉]“威胁”他们的时候,他们何尝不是拿住了贝尔摩德的把柄呢? 但美洲豹却并不这样想,他向来不会将能传出名号的人看得太轻,除去一小部分夸大其词的家伙之外——哪里都会有这种名不副实的家伙,他以前见得多了——其余的肯定都有擅长的、可取的地方。尤其是像贝尔摩德这样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家伙,自然要提高警惕,君不见有多少人就是这样落入了表面看起来无害的陷阱之中,然后丢掉了性命,相比较而言,他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或许也是他屡屡从一些危险的境地存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放心好了,相信我会和你们的bss相谈甚欢的,再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四面环海的地方……”贝尔摩德用手敲了敲身旁的窗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偶尔还能看到两只海鸟从远处飞过,耳边奏响的是螺旋桨听久了会觉得单调和烦躁的声音,“难道我还能游回去不成?” 他们中间更换了好几样交通工具,现在乘坐的是直升机跨越海面,贝尔摩德已经能猜出他们去往的是一座小岛了,说真的,这一路上的体验并不怎么样,要不是因为是在海面上,没有确切的线路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找到位置在哪里,否则估计他们都恨不得将她的眼睛蒙上。 美洲豹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他已经充分见识到了贝尔摩德的“口齿伶俐”,偏偏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他并不擅长嘴皮子上的功夫,更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同僚好像有点要被贝尔摩德说服的迹象。即便他再三提醒要小心贝尔摩德,他们也都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内心里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不想想“千面魔女”真的有可能这样“无害”吗?别想当然的因为相貌就以貌取人啊! “说起来,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贝尔摩德用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问道,连美洲豹都有了一瞬间的目移,怪不得贝尔摩德会有那么多的裙下之臣,即使知道她是一只“黑寡妇”也总是有人前仆后继,实在是她太懂得如何散发 自己的魅力了,看一旁有些不自在和蠢蠢欲动的人就知道了,什么叫做艳光四射、蓬荜生辉。 “你什么意思?”美洲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瞪了一眼与自己一同监管贝尔摩德,防止她有所异动的同僚,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沉不住气?然后看着贝尔摩德问道。 “别这么剑拔弩张,反正现在还没到,路上这么无聊,你们又把我的手机收走了,没什么别的可干的,正好可以聊聊天。”贝尔摩德唇边的笑意不留痕迹的停滞了一瞬,她怎么觉得这好像是神院度会说出来的话?可怕,难道她被什么病毒入侵大脑了吗?她默默地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略微直了直身子,接着问道,“你的bss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后,应该也用不着你们了吧?你有为自己以后考虑过吗?” ……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很好用哎。 我们有熟到这个程度吗?美洲豹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莫名的问号,他能够感知到这个问题似乎不怀好意,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他是[动物园]的bss最早雇佣来的那批杀手之一,因为钱给的够多,他还是比较有信誉的一个人,能力也还不错,所以逐渐的,他就混成了bss的半个心腹,自然也知道[动物园]完全就是bss为了寻找能使人长生不老的宝石[潘多拉]而建立的。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潘多拉]到手,[动物园]似乎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那么他还要接着当杀手吗?仔细想想,这些年他赚的钱似乎已经足够他富足地过下半辈子了…… “哎呀,真让人难以置信。”贝尔摩德的手指虚虚地触碰着嘴唇,她好像猜出了美洲豹的想法,用奇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中好似带上了一抹怜悯,“我之前说的‘单纯’真的只是一句嘲讽而不是事实。”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当然是想看你的笑话了。”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她略微压下身子,别有深意地说道,就好像那一条诱惑夏娃偷食禁果的蛇,用狡诈的唇舌挑起了内心中的欲望,“你该不会以为,知情者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美洲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停跳了一拍,表现在表面上的,只是缓慢地眨了下眼,然后冷漠地看着贝尔摩德,好像完全没有被挑拨到一样说道:“你就想说这些?” “随便说说而已。”贝尔摩德耸了下肩,然后倚靠在座位上,金色的头发顺着肩头滑下来,她漫不经心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美洲豹却似乎从那双眼睛中看到阴谋在微笑,“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是阳谋。美洲豹的心脏陡然沉了下去,bss一定会知道谈话的内容的,他会不会觉得我会因为贝尔摩德的这番话对他产生怀疑,甚至为求自保提前对他下杀手?一旦这个想法出现,就算我自知自己不会这么做,但是bss会相信吗? 我应该相信bss,我替bss做了那么多事,只要我向bss解释这是贝尔摩德的挑拨离间,bss一定不会理会贝尔摩德的话的。 ……可bss真的不会 像贝尔摩德说的那样做吗?Bss真的会留下我们这群知道他长生不老秘密的人,而不是为了防止泄密,干脆以绝后患?他只要找机会将我们几个听到贝尔摩德的诛心之言的人处理掉,然后封锁消息,防止言论扩散让其他人有了戒备,紧接着他就可以用别的理由将知道[潘多拉]的心腹挨个处理掉,到那时他就可以有恃无恐地换一个身份,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对,美洲豹,你不能这么想,这么想就落入贝尔摩德的陷阱中了。美洲豹捏紧了拳头,从惊悸中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时浑身都是冷汗,他和身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同样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强装的镇定。 贝尔摩德是故意的。美洲豹无比确定这一点,他恼怒于贝尔摩德的不怀好意,可这也给他们提了一个醒,他们不可能不去防范这一点。但贝尔摩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动物园]内部乱起来?为了削弱[动物园]的力量,看他们的笑话?总不可能是好心提醒吧?她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是不是快到了?”贝尔摩德透过窗户朝着下方看去,一个小岛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扩大,能够看到上面有或高或低不少建筑,分布在小岛的不同位置,其中靠近中心的位置有建筑大面积聚集,应该就是主要人员活动的地方。 直升机的驾驶员收到了确定的信号,随后降低高度,逐渐降落,伴随着轻微的摇晃和碰撞声,螺旋桨停止转动,停机坪外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着了。 “贝尔摩德?”其中一个人很快就锁定了在他们中十分显眼的贝尔摩德,还算是客气地说道,“请跟我来,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 “我以为你们的bss会很迫不及待?” “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第 401 章 出人意料的是,接风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铺张浪费”:比较宽敞的室内摆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有一小篮面包,面包被去掉了外面烤出的脆壳和边角,只留下了柔软的内里,方方正正地切好摆在了那里,旁边是黄油和果酱,用来涂抹的餐刀倚靠在上面,以便随时可以取用。 一个老人坐在桌子的一端,样子看起来有些瘦,舒适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让人感觉有点空荡荡的。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皱纹和老年斑,即使已经尽力在掩盖了,可在观察仔细的人眼中,依旧能觉察出几分缓慢和吃力。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着贝尔摩德走进来,他的眼睛顿时爆发出了精光,然后用手示意了一下对面:“坐。” 贝尔摩德拉开椅子坐下,桌子上的餐铃响了一下,很快就有人拿着两个托盘走过来,依次放在了两人眼前。盘子里盛装的是新鲜的带子,刚从海里捕捞上来没多久,就被细细地洗去了泥沙,然后配以了吊出来的高汤和豌豆泥,恰到好处的火候让牙齿一抿,里面的汁水就迸溅了出来,又鲜又嫩,咀嚼了两下就好像要融化在舌头上一样。 “这倒是与我想的有些不同。”贝尔摩德手里拿着酒杯晃了晃,她看着高脚杯的曲面上映照出来的变了形的自己,然后注视着对面的老人说道,“看来或许你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重视[潘多拉]?” “不,当然不是,交易是交易,但总要结个善缘。”老人短促地笑了一下,貌似很坦诚地说道,“我也想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呢?” “嗯哼,原来如此。”贝尔摩德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神院度他们和她在之前就讨论过,[动物园]方面在面对她的态度是什么,还列出了好几种参考方案,现在看来是最过寻常的一种。他们并不认为她会背叛组织,但显然,“背叛”的定义有很多,这并不代表着她不会背着组织为自己谋利,[动物园]大概是觉得她现在的行为,以后在组织里完全可以往外透露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消息给他们,他们也会给予相应的报酬,这样“双赢”的合作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仅仅只是这些可还打动不了我。” “理所当然。”老人点了点头,“这些都可以放在交易之后再说,我想我们双方都能够给出令对方满意的答案。”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贝尔摩德放下酒杯,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在眼前交叉,下巴轻轻压在上面,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是不是该让真正主事的人出来了?” 老人正在切割着牛肉的刀叉一顿,可能是因为顾及到牙口问题,上好的牛肉炖得很软烂,用叉子在上面一挤压,切开的横截面上就有不知是鲜血还是用来炖煮被吸收了的红酒流淌出来,但在这个时候,就好像是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预告镜头。 空气中一片安静,老人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他手中的刀叉略微用力地摁在了桌面上,然后扯起嘴角,僵硬地说道:“你在说什么?这种玩笑可不 能开。” 贝尔摩德细细地打量着他,老人的颧骨比较高,显得脸颊处有些空荡荡,年纪大的人眼睛都有些浑浊,而他的眼睛浑浊的同时,让人觉得有些不像是活物,笑起来时也一点慈祥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让人感觉阴恻恻的,好像是一张固定了微笑表情的小丑面具,看起来有点让人心底发毛。 “我说的是不是玩笑话你还不知道吗?”贝尔摩德的笑容微敛,眼睛中透出一股阴凉,表情好似带上了些许不愉和嘲讽,“我记得我的要求是要与你们的bss‘面谈’,你们故意找了一个替身来……看来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人再度重复道,像是一台提前预备好的复读机。 “那么就到此结束吧。”贝尔摩德用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来,“就当我是免费来旅了一趟游。” “我……”“哈哈哈,抱歉,贝尔摩德。”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老人好像断了线的机器人那样,死死地将头低了下去:“都是我的下属自作主张,而且也请原谅一个常年不接待外人的老人家的谨慎,实在是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动物园]的bss的话说的很漂亮,先是表明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又隐晦地表示贝尔摩德是第一个能看到他真身的“外人”,所以为了小心起见,他多做了一些准备,至于要是贝尔摩德没看出来怎么办……那不是更好吗?反正贝尔摩德想要的只是与bss会面,而这个bss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 “哦?是这样吗?”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现在是做好准备了?” “自然不能就这么招待你。”[动物园]的bss假装没有听懂贝尔摩德的阴阳怪气,然后朝着自从进到这个房间开始就侍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美洲豹吩咐道,“美洲豹,带贝尔摩德过来。” 美洲豹看了坐在那里的老人一眼,目光转到贝尔摩德的身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在面对贝尔摩德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打怵的——这称不上是恐惧,充其量算是对贝尔摩德暂时采取了一种回避的态度,大概是因为现在还没办法杀掉贝尔摩德,又担心从她口中说出其他的什么让人心里插了一根刺的话——可既然是bss的命令…… 美洲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房间的后方拉开窗帘,窗帘后却不是窗户,而是一扇被隐藏了的门:“跟我来。”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拐过拐角,美洲豹抬手在墙面上摸索了一下按了下去,墙面开裂,显露出了一部电梯,上面的数字显示这是往地下走的。 贝尔摩德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就在想,这座岛屿上确实有不少建筑,但是好像少了点什么,现在她知道了,那些只是展露在明面上的,真正重要的东西其实藏在地底的基地中。 而且按照这个面积和下降的深度来看……贝尔摩德的眼神闪了闪,可惜她没有看到基地内部的示意图,但是这已经能够让 她猜出一些东西了,该不会这个基地将大半个岛屿都挖空了吧?而且看这个样子,这个基地怕不是有一部分是被包裹着浸没于水中的……还真是大手笔,看来这里真的很有可能是[动物园]的bss的藏身之处。 “Bss。”下了电梯后,美洲豹带着贝尔摩德七拐八拐,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门前停下,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能够明显的听到一声开锁的声音,随后门自动打开,里面的空间显然另有乾坤。有一个老者坐在里面,面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除了眼神有种淡淡的阴翳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好像是管家模样的人,不远处还有两个保镖和服侍的人,目光时不时的看过来,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初次见面,贝尔摩德。”老者语调平缓地说道,“对我的招待感觉怎么样?” 警告吗?贝尔摩德的心中飞速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她莲步轻移,没用任何人招呼,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还不错,至少终于让我对接下来的交易提起了一点信心。” 老者的眼中隐晦地闪过了一丝不悦,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忤逆过他了,但考虑到[潘多拉]即将到手,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忽略这些不重要的小问题,那么接下来……“美洲豹,你先出去。” “……是,bss。”美洲豹尽力地想要忽略bss的语气,他压住自己心里的躁动,转身走出了门。在回头关门的时候,他恍惚间似乎看到贝尔摩德若有若无地转过头来,好像在对他窃笑,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贝尔摩德的那句话: [你该不会以为,知情者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门在他的眼前关合,美洲豹闭了闭眼,他忽然感觉到芒刺在背,四面八方而来的好似都是赤裸裸的怀疑的眼神。 或许他得早做一些打算了。! 第 402 章 “嘟——嘟——”声纳空荡透彻的声音伴随着水流的扰动和水泡破裂的咕噜声回荡在了深海之中,漆黑的幽影由远及近,鱼群早早地四散而逃,避开了潜艇的行进路线。 “所以说,这种小岛要是没人带路可真不好找。”库斯塔认真地给手中的HKP-11型水下无声专用□□上好了子弹,虽说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并不会涉及水下作战,但为了有备无患,也得预备着——这款□□也可以用于地面射击,甚至因为它不像传统枪械那样借助撞针来发射子弹,而是依靠电动装置,所以能达到消音的效果,除了威力比不上普通枪械,子弹能够装填的数目比较少之外,在用于潜入作战时还是有些优势的,“一不小心还会触到暗礁什么的。” “确实。”神院度从雷达的显示屏上收回了视线,含笑说道,“关于贝尔摩德这次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一点。” “哈。”基安蒂翻了个白眼,她是真的很讨厌贝尔摩德,属于是那种得到对方死亡的消息会开香槟庆祝的那种,她默默地想了一圈,发现贝尔摩德这次还真的没有作什么妖,她憋屈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最后嘀嘀咕咕道,“谁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 科恩点了点头,即使没有什么表情,也能看出他是赞同基安蒂的,说起来,琴酒惯用的这几个人貌似都对贝尔摩德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琴酒在挑人的时候特意考虑过这方面。 “有人要咖啡吗?”玛克走进指挥舱问道,“就快天黑了。” 话虽然说的委婉,但谁都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才不管其他人喝不喝咖啡,再说这群人一个两个的全都是夜猫子,唯一有可能因为作息时间犯困的也只有神院度好吧。 “咖啡对我也没有多少提神的作用。”神院度喜欢喝咖啡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咖啡的口感和味道,提神的作用对他来说聊胜于无,说不定还能让他睡眠质量更好一点,不过……“难得你主动提出,果然战前喝咖啡会让人心情好。” 神院度经常性的因为喝咖啡的频率过于猖獗而被玛克设下限制,最近恰好家里的咖啡豆告罄,还没有去买新的,想想最近一次喝咖啡还是几天前和琴酒在街边的咖啡厅买的,神院度不被提起还好,一提起思维顿时飘到了咖啡上,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 “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连血管里都流淌着咖啡。”库斯塔一边嘴上这么说着,一边举起了手,“这边也要,多加奶多加糖。” “咖啡啊……”基安蒂捏着下巴,她其实有点想喝酒,但也知道这是万万不行的,要是在任务没有完成前,因为这种事情导致任务出了差错,她毫不怀疑琴酒能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反正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咖啡也行。” 不一会,他们就一人端上了一杯咖啡,香味充盈在了整个指挥舱内,神院度满足地喝了一口,然后看着伏特加问道:“还有多久?” “还有两分钟,就可以到达预计能够最大限度靠近的距离。” 伏特加的头上戴着耳机汇报道,他这个“司机”也不是白当的,大多数交通工具他都能谦虚地称自己“略知一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直升机、潜艇等军事用品——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怎么可能让琴酒带着他这么久?难道还真能因为是他开车稳当不成? “先投放水下机器人。”琴酒吩咐道,即使有着夜色的掩盖,他们也需要确定合适的登陆地点,不然要是正面撞上了大部队,危险倒是另一码事,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是,琴酒大人。”坐在旁边的另一个潜艇工作人员闻言,手在操纵平台上扳下了几个按钮,“水下机器人投放中。” 几个圆球被弹射了出去,落到海底的沙土上激起了一片尘土,随后,圆球上亮起了一个红点,圆球如同开了花一样展开,张开了八条腿扎进地里,然后抬高了身体,赫然是以蜘蛛为原型的水下机器人。 众人眼前的屏幕上显现出了以机器人的第一视角拍摄的画面,机器人在操纵之下,朝着小岛靠近,它们没有完全浮出水面,只是绕着岛屿的外围进行着移动,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所以红外线模式自动开启,很快,不同的画面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东边的那片沙滩太平坦了,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神院度指了指一块屏幕说道,“如果是正面的抢滩登陆的话,这里不错,但如果是潜入……目标太大了。” “有人巡逻。”琴酒冷静地估算着巡逻的人数和线路,然后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人数不算多,但最好还是避开。” “贝尔摩德的位置在哪里?” “差不多在岛屿的中央。”玛克看了看大致勾勒出来的地图,肯定地说道。 “中央……从南边的那片树林进怎么样?”神院度示意让机器人停下来,然后将镜头拉近,“看起来人类活动的痕迹不算多,相比较于靠近西面的码头和北面的山崖来说,是个不错的地点……不考虑迷路的话。”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要怎么过去?”一直没有说话的库拉索询问道,“既然要求是隐蔽,我们就不能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乘坐游艇之类的东西……” “这种情况已经考虑到了,不过提前问一句……”神院度转过头来,狡黠地眨了眨眼,“应该没有不会水的吧?” “嗯?” 几分钟后。 “话虽是这么说的……”神院度利落地将外套脱了下来,叠好放在一边,开玩笑道,“稍微有点打退堂鼓了。” “这是最好的方案。”琴酒瞥了神院度一眼,他们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一早在里面穿的就是极为纤薄而又贴身的衣物,现在将外面阻碍的衣服去除之后,就能够直接将潜水服穿在身上。 “我知道,我只是感慨一句在这样的天气下水真难熬。”神院度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以防下水的时候抽筋,黑色的面料一直覆盖到了他的脖颈处,贴合的紧身衣物将他身体的线条完全勾勒了出来,左右活动身体的时候,能够看到绷紧的面料下腰腹的肌肉和曲线, 完全可以想象要是将手覆盖上去,会是多么美好的触感。 琴酒的目光在神院度的身上停留,在神院度让他帮忙拿一下潜水设备的时候,他走上前将浮控衣套在了神院度的身上,然后将其身前的卡扣系好。最后是较为复杂的呼吸系统,因为有一个连接处是搭在后背上的,所以琴酒在调节着胸口处的阀门和未戴上的呼吸器时,另一只手伸到了神院度的背后摸索着那个凹槽。 神院度的身体略微向前,让琴酒能看得更方便一点,整个人偏偏像是主动落入琴酒怀中一样。胸口处的阀门发出咔哒一声,预示着已经找到合适的角度安装好了,琴酒垂下眼,抬手压住了神院度的肩膀,眼神掠过他在黑色的布料下显得愈发白皙和诱人的脖颈,顺势下滑,落向他的脊背。 他们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琴酒明明可以到神院度的身后去,这样速度更快也更方便,却偏偏用了这样一个有点别扭的姿势:“别动。” 怎么了??_[(” “有点紧。”琴酒的手指掐住卡扣,用力地向里一按,伴随着一声脆响,卡扣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凹槽之中,神院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撞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抬起扶住了琴酒锁骨的位置,“好了吗?” “好了。” 神院度后退一步,用短暂的几秒钟适应了一下,全套的潜水设备对普通人来说会有点沉,但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然后他拿来琴酒的装备,同样帮忙穿戴了上去:“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执行这种从水下突进的任务吧?””! 第 403 章 神院度的话准确来讲并没有错,他们确实没有正经度过一场完整的水下潜入作战——当然,相应的训练还是训练过的,毕竟虽说有钱买岛屿的不少,但有能力布置下这种程度的戒备力量的可是少之又少,其中又得刨除掉一批完全可以海上登陆作战的,时间又是在夜晚……综上所述,这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 “与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琴酒并不觉得这个所谓的“第一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重的必要,“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只是觉得稍微小心一点好,[动物园]bss的所在地,总不会这么简单。”神院度想了想,补充道,“这次不是预感,而是合理性的推测……说句题外话,如果中间真的出现变故,贝尔摩德该怎么脱身?” “谁管她。”琴酒冷酷无情地说道,“那个狡猾的家伙不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我猜如果贝尔摩德现在在这里,一定会谴责你对她用完了就丢的。” “啧。”琴酒发出了一声轻啧,厌烦地蹙了蹙眉,“她也只会说这些恶心人的话找找存在感了。” 神院度轻笑出声:“如果你不贿赂我的话,我就将你的话如实转告给贝尔摩德。” “随便你。” “别这样,好歹稍微讨价还价一点。”神院度拍了拍琴酒的肩膀,示意已经好了,然后后退一步状若思考道,“我想想……” “……一顿饭。”琴酒墨绿色的眼睛动了动,看着神院度带着笑意的双眼,低声说道。 “亲手做的吗?” “超市便利店的二明治。”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这么一说,感觉贝尔摩德在你口中好廉价。” “呵。”琴酒像是在说什么事实一样,平淡地说道,“把‘感觉’去掉。” 琴酒是真的不喜欢贝尔摩德,或者说他讨厌的是神秘主义者,贝尔摩德又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总是说些模棱两可又好像意有所指的话,要不是这家伙还有用,他巴不得贝尔摩德能离得他远远的,没事别老来烦他,最好滚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雅文邑。”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和库斯塔的询问声,“你们好了没有?” “马上。”神院度将衣服放进了密封袋中,防止在过程中进水,然后转身打开了舱室的门。玛克几人已经换好了潜水服,库斯塔还找了根皮筋将头发扎成了丸子头,见到神院度出来,她将通讯耳机递给了神院度——潜水设备中虽然内置了通讯,但是他们在登陆之后是必然要将沾了水后更显笨重的潜水服脱下来的,到时候就要转由耳机的内部线路进行行动交流,“再确定一遍,等到上岸,我们的弹药短时间内可只能从敌人的手中进行补充了。” 众人再度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装备,然后纷纷汇报了没问题,于是,他们朝着鱼□□的方位走去:这艘潜艇在鱼□□附近额外设置了一个任务舱,为的就是能够便于进出潜艇。 “伏特加 。” 是,大哥。 ♂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任务舱的上方亮起了绿灯,沉重的内盖缓缓抬起,在他们进入之后,内盖紧紧地关合,绿灯重新转红。在确认内盖闭紧之后,舱内响起了提示音,随后任务舱开始注水,大量冰冷的水流在他们的脚下堆积,很快没过了脚腕、膝盖,到达了腰间。 “好凉。”库斯塔抖了一下,然后搓了搓胳膊,“虽然早就知道……可恶,为什么是在海上,还偏偏是这种天气。” “没办法的事,一会就适应了。”神院度用手抹了一把脸,此时水面已经到了他们的胸口处,他将面罩戴上,呼吸出的热气让镜面上一片模糊。 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气,手掌下压示意,然后向下沉入水中,同时打开了呼吸器,一呼一吸间,氧气灌入肺中。他与琴酒对视一眼,用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后,潜水设备内置的系统启动,面罩上浮现出了几行字样,跳动着显示出了他现在所承受的内外压力和现在所处的深度——组织在资金和装备方面从不吝啬,虽然不知道那些国家内部是不是还有处于保密阶段没有公布出来的武器设施,但最起码,他们现在所使用的,已经比市面上的科技程度高出了一大截:“内部线路测试,听到的回复。” “收到。”“没问题。” “很好,伏特加,开启外盖的时候提醒一下。” “好的。”伏特加看着压力表的指针,随着任务舱内注满水,内外的压强达到平衡,指示灯重新由红变绿,“二、二……外盖打开,准备出仓。” 任务舱厚重的外盖发出了一声闷响,然后缓缓开启,海水涌入其中,潜艇内的灯光蔓延出去,只在漆黑的海水中照出不远的一片亮处。神院度探视了一下周围,然后脚下一蹬,穿过外盖,脱离潜艇进入了大海中。 “追踪目标所在位置,路线标记。” “命令接收,正在标记路线。”电子音在神院度耳边浮现,随后面罩上显示出来了贝尔摩德的位置,神院度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打开了手中的探照灯。 “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吓人吗?”库斯塔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加速游到神院度的身边,带着一丝忐忑说道,“好像周围随时会有东西冒出来一样。” “不是吧,库斯塔,都做了那么多任务了,你还怕这个……呜哇!”基安蒂嘲笑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条忽然冒出来擦着她的小腿过去的大鱼吓了一跳,通讯顿时安静了下来,库斯塔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虽然没有出声,基安蒂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基安蒂的嘴角抽了抽,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尴尬,“……我只是没有注意!” “我就说完全不一样吧?”库斯塔的眼珠乱转,只有在看到身边的神院度时,心中才升起了安全感,“希望以后别在遇到这种类型的任务了。” “这可由不得你。”琴酒充满冷感的声音让库斯塔一个激灵,她充满怨念地瞪了琴酒一眼,“琴酒!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 那只能说明你该锻炼了。” 你其实就是看我不顺眼吧!?_[(” “好了。”神院度伸手拍了拍库斯塔的胳膊,安抚道,“保存一点体力,就快到了,再往前一点,我就要把手电筒熄灭了,记得跟紧我。” 为了保证岛上的人不发现端倪,他们在靠近小岛一段距离后就需要熄灭光源,接下来的路就只能依靠镜面上的路线前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光亮乍消,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库斯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双眼追着神院度的身影,通讯中的说话声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她的不安。 没过多久,他们浮上水面,神院度立直身体,下半张脸隐藏在水面之下,目光看向海岸线,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于是伴随着海浪的拍打声,他们步伐沉重地登上了小岛。 “哗啦。”海水从他们的身上滚落下来,在地面上洇出一片水迹,神院度摘下面罩,手在身上的卡扣上一按,装备顿时脱落下来砸在地上。他接过琴酒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长距离的游泳不是谁都吃得消的,别看库斯塔平日里的表现似乎有点娇气,但她的体力和耐力其实还不错,只是呼吸略显急促,而基安蒂已经一屁股坐下休息了。 “一刻钟。”神院度拿出一瓶喷雾,仔仔细细地给自己喷了一遍,衣服上的水汽迅速蒸发,不然要是因为滴落下来的水迹而暴露了他们的行动可就得不偿失了,然后他取出了密封好的衣物披在外面,戴上通讯耳机和用来继续追踪的眼镜,随后和琴酒一起警戒着周围。 “咔嚓。”琴酒拆开枪简单检查了一遍,确保并没有因为海水而影响什么,然后眸光一抬,声音低沉地说道,“时间到了。” “请等一下。”刚走出两步,库拉索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几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手机,顿了一下后说道,“朗姆大人传来了这里换防和巡逻的信息。” 神院度眉毛轻轻一抬,深海蓝色的眼神幽深,话语在舌头上转了半圈,然后讽刺道:“他怎么不等我们结束了之后再拿出来呢?”! 第 404 章 “我还在想朗姆是不是颐享天年去了,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神院度的手指插进头发里,慢慢向后梳理了一下,目光轻飘飘地从库拉索的身上掠过,“出现的真是恰到好处。” “非常抱歉。”库拉索的呼吸似乎暂停了半拍,她的身体微微绷紧,低着头,一只手紧紧地贴在身侧,她的心中也在暗暗叫苦,朗姆这个时候来消息未尝没有几分和神院度打擂台、给他找点麻烦的意思,她知道现在说出来会惹得神院度和琴酒不快,但她要是隐瞒下来问题更大,说不定最后就会被朗姆当作弃子丢出来——她虽然是朗姆的“心腹”,但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具体的原因……” “行了,我没兴趣去听这些不知道有几分真假的理由。”神院度一摆手,声音淡淡地吩咐道,“把东西传过来,可不能因为找朗姆的麻烦而耽误了正事。” “是。”所以说,正事结束后就可以找麻烦了吗?库拉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群人中有些尴尬——玛克和库斯塔是神院度的嫡系下属,基安蒂和科恩本身又是琴酒小队的成员——所以全程她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直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缩小了存在感。 “伏特加,让人控制机器人将这些装备收拾好。”神院度一边看着布防图一边唤道,“琴酒。” “前两条巡逻路线大概有三分钟的空挡。”琴酒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停顿了一下后给出了更加精确的范围,“两分半到三分钟。” “这边的岗哨避不过去。”神院度用手点了点布防图上的一个位置,将其圈了起来,“解决掉后,巡逻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我们的速度要快,尽早占据有力的位置,等到第二批人员抵达……我和琴酒不在的时候,现场暂时交由玛克来指挥,没问题吧?” “是,雅文邑大人。”玛克微微弯腰,“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好,走吧。” 一行人无声地潜入树林,他们的影子和斑驳的树影交融在一起,很快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只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机器人从水中浮出,长足踩进沙子,只留下一个个小洞,被海水一拍上面的沙土就倒伏了下来,掩盖掉了踪迹。它们用步足勾起神院度他们脱下来的潜水设备,然后慢慢拖入水中,很快,岸边又恢复了仿佛无人到访的一片安静。 “你们看到下午来的那架直升机了吗?也不知道来的是谁。” “反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管那么多干什么?”另一个人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倒是在想明天能不能换道菜,今天晚上的牛肉有点塞牙,一看品质就不行。” “要求这么多……你确定不是你的牙缝太大了?”最开始说话的人揶揄道。 “滚一边去。”抱怨的人笑骂着捶了他一拳,看起来这座岛上应该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所以来往的人不由的也有些放松,“明天找时间去海里捞点海鲜?” “你还 没有吃腻吗……” 声音逐渐远去,地上拂动的叶影中脱出几道身影,如同幽灵一般避开人群和光线,好似融入夜色里的一滴墨汁,无声无息地跨过了障碍。 “十五秒。”神院度低声说道,他轻巧地一侧身,躲在了围墙之后,下一秒,探照灯从他的身前闪过,没有照到他的衣角分毫。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影,然后朝着库斯塔使了一个眼色。 库斯塔点了点头,她弯下腰,就如同一只踮起脚的猫,卡着视线的死角,一晃眼就来到了对方的背后。对方直到最后关头才有所察觉,一个“你”字还没有说完,一双手就抚上了他的脖颈,随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身体顿时瘫软了下去,大睁着眼睛没有了生息。 库斯塔松开手往旁边看了看,先是将人扶到椅子上,然后拿起了墙上挂勾上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遮挡住了他的面部表情,伪装出还存活着的假象,虽然不至于一点破绽都没有,但在这种光线不够清晰,人离得又远的情况下,已经足够欺瞒一段时间了。 就在库斯塔动手的同时,玛克也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像是塔楼一样的建筑,神院度看到露出上半身的人影向后一头栽了下去,随后耳机中响起了库斯塔和玛克前后脚的声音:“解决了。”“处理完毕。” “收到。基安蒂和科恩去寻找制高点,库拉索你和玛克一起。” “要是有人发现了不对靠近的话……”基安蒂舔了舔嘴唇,兴奋地问道。 “如果能拖延更长时间自然更好,但如果……”神院度和琴酒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说道,“自由开火。”“格杀勿论。” “明白明白,我已经急不可耐了,科恩,要不要来比比看……呃……” 琴酒一眼扫过来,墨绿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森寒的杀意,基安蒂感觉自己的皮都紧了,原本想要说的话都被她咽了下去。原本以基安蒂的个性,她一向是个怼天怼地什么都不怕的主,但这次她感觉自己要是搞砸了,铁定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于是她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权衡了一下利弊,果断地说道:“我知道了。” 神院度似乎默不作声地笑了笑,他和琴酒一闪身,越过岗哨,沿着小路靠近了别墅。 他们并未走直线,而是为了避开监控摄像头稍微绕了点远,在拐角处,神院度一步后撤缩了回来,不远处遥遥走过来了两个身影,神院度的手腕一动,指尖闪动出一抹寒芒:“我左你右。” “正合我意。”琴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微笑,来人从灯光下走过,光亮逐渐从他的身上褪去,一只鸟忽然从修剪好的草丛中飞出,他顿时警觉地望了过去,看清是什么之后,他稍微泄下了防备,用手挠了挠头,嘴里嘟囔着类似于“什么嘛,原来是只鸟”之类的话。 他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刚一迈步,就感觉眼前一花,他的眼前仿佛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来者不善。可没等他发出示警,他就感觉喉咙处一凉,像是吞咽下了一块寒冰,又被鲜血浇灭 ,喉头只留下了残余的血腥味。 神院度后退了一步,任凭来人砸落在他的脚下,他一偏头,正好看到琴酒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抬眼朝着他的位置望了过来。 “有没有感到有点怀念?”神院度的手指一动,指间沾染着一点猩红的亮银色消失不见,从表面完全看不出他将东西收到了哪里,然后下巴微抬,冲着琴酒挑了挑眉笑道。 “哼。”琴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他微微撇过脸去,看着眼前的别墅,耳边捕捉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轻微的声音,低声说道,“贝尔摩德就在这里?” “信号显示是在这附近。”神院度纠正了一下琴酒的话,他走到房门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锁,“是最简单的电子锁,我还以为上了年纪的家伙都不怎么喜欢与时俱进,没想到……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不用暴力破解了。” 这样说着,神院度拿出了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小黑盒,这是一个多功能的微缩工具箱,他将电子锁的外壳卸了下来,然后摘下了眼镜,从眼镜腿的位置扯出了两根金属丝,连入了里面的控制芯片。无形的电流扩散,只见镜片上闪出了一行浅绿色的字体: 【覆写中……】 【覆写成功。】 随后,只听见门锁发出了微弱的一声“嘀”,神院度起身下压门把手,在琴酒的注视之下,房门竟然就这样开启了。 “你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不,我并不会,这个操作只是我事先找人临阵磨枪了一把。”神院度站起身,将眼镜收回重新戴在了鼻梁上,“而且还有一些别的小惊喜。” “比如?” “比如……”神院度手指扶了扶镜框。 【主控系统入侵成功。】 【监控已覆盖。】 【立体结构图已调取。】 神院度的眼前浮现出了一栋三层别墅的立体结构图,但让人奇怪的是,其中一个房间存在着一片空白的区域,他看向了那个隐藏的房间,别有深意地说道:“我大概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了。”! 第 405 章 “哦?看来你又多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琴酒瞥了神院度的眼睛一眼,如果说神院度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只有这副多出来的眼镜了,他记得在贝尔摩德假扮成翠鸟的时候,就在神院度的手上出现过一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副。 “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神院度穿过大厅,拉开了里屋的门,手掌贴着墙壁摸索着,然后曲起手指敲了敲。 大多数地方都是沉闷的声响,只有在一处,传来了些许带着回音的回响,神院度掀开窗帘,露出了后面与墙壁同色,不仔细观察绝对察觉不了的门:“在这里。” “你找人帮你入侵了这里?”琴酒眯了眯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神院度拿出眼镜打开门,再到说出有隐藏的区域,期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组织中确实有一些水平不错的黑客,但不是琴酒看不起他们,光是从所耗费的时间来看,就差了不止一筹。 “不,准确来说,并不能被称之为人。”神院度推开门,走进了门后的走廊,偏过头来暗示道。 琴酒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第一反应是想要伸手掐断通讯,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给其他人,尤其是库拉索,她知道了就相当于朗姆也知道了……难道要找机会在这里干掉她吗?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别担心。”神院度抓住琴酒的胳膊,另一只手指了指耳机,“通讯一早就被单方面屏蔽了。” 琴酒双眼紧紧地盯了神院度两秒,然后缓缓放下了手臂,他从神院度的话语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所使用的是组织的内部线路,如果想要做到单方面屏蔽的话,绝不是一个“入侵”可以解释的,更别说他们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 这个“幽灵”早就存在于组织之中了? “大概一两年前?”神院度不确定地说道,他没有去细想时间,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结束了,总有坐下来讨论这些的时间。” “呵。”琴酒看着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睛中暗潮涌动,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很难以被改变的,比如说他有些时候有些病态的谨慎和怀疑,再比如神院度总是习惯性的隐瞒一些东西,有些是有意的,有些是无意的,有些可能只是随手的布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启用的一天,但这并不妨碍琴酒对此感到不满,“好啊,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舌灿群花的。” 墙面在他们的眼前开裂,电梯的门打开,上面标示着楼层的按键自动亮起,电梯震动了一下,向着下方行驶而去。 【神院先生,空白区域与别墅区是两套系统,我无法从外部接入。】诺亚方舟略微带一些机械质感的声音响起,或者说,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诺亚方舟分裂出来的子体,远没有诺亚方舟的本体算力强大,【检测到屏蔽信号,防火墙启动……阻止成功,接下来诺亚方舟无法提供信息上的 支持,请在内部接入释放诺亚方舟。】 “我知道了,稍微有点麻烦,不过也在预料之内。”电梯停下,灯光从缓缓打开的门缝中透了进来,照亮了神院度微笑着的脸和深海蓝色的眼睛,“让我看看,贝尔摩德在哪里呢?” “……真让人头疼呀。”贝尔摩德坐在沙发椅上,用手撑着脸,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是连半分苦恼的迹象都没有。 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即使没有推门去看,她也知道门口肯定守了两个人,既是保护,又是看守,为的就是防止她逃跑。 交易不出所料的不顺利,两人间的第一次交谈最终以失败告终,或者说这正是贝尔摩德想要的,而[动物园]的bss可能是因为贝尔摩德就在这里跑不掉,[潘多拉]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抑或是秉持着好事多磨的想法,所以他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急噪,甚至在两人谈不拢的时候,大手一挥,说是天色已晚,等明天养足精神再来进行协商。 “看起来就像是吃定我了一样。”贝尔摩德的手指卷着头发,眼中充满了嘲笑和幸灾乐祸,以及那么一丝完全不走心的怜悯,“希望你接下来还能保持你的想法不变。” “美洲豹大人。”门外在这时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说话声,贝尔摩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挑了一瓶红酒出来,又拿起了两个高脚杯,走进洗手间用清水冲刷了一下,等到美洲豹打开门进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贝尔摩德正在往杯中注酒的场景。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美洲豹的面色沉了沉,他知道这是贝尔摩德算计所致,但心中还是产生了一种被猜到了所思所想的不适感。 “如果我说没有,你怕是也不信吧?”贝尔摩德端起一杯红酒,然后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况且这并不是我们这次要谈论的重点不是吗?” “……你说的对。”美洲豹深吸了一口气,走过来克制地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但却没有去拿那杯红酒,“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要做什么,而是你想要做什么才对。”贝尔摩德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红酒在杯壁上起起落落,慢悠悠地说道,“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 “贝尔摩德,你是觉得我们拿你没办法吗?” “这是什么道理?我现在可是你们的‘座上宾’哎。”贝尔摩德故意在“座上宾”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从美洲豹攥紧的拳头移动到他阴沉的眼睛,忽而一笑,狡猾地说道,“倒是你,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想要问问你们招待得周不周到吧?现在着急的可不是我。” 美洲豹心知贝尔摩德说的没错,着急的确实是他,他原本还抱有些许侥幸心理,寄希望于贝尔摩德是在危言耸听,但是现在看来,bss确实对他们起了杀心,不过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让几个知晓了他长生秘密的人活着呢?就算他们现在能够守口如瓶,可是等他们年老之后呢?会不会因为衰老和死亡的恐惧重新找上bss,希望能够获得更长久的生命,因而对bss产生威胁? 美洲豹不得不承认,假如将他换到bss所在的位置,恐怕他也会做出和现在的bss一样的决定,目前bss还没有对他动手,不是出于什么仁慈之心,只不过是在[潘多拉]还没有到手之前,他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人,也不想要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节外生枝,也就是说他必须在尘埃落定之前想出解决办法。 他确实对于bss有几分忠诚,可是这几分忠诚在得知bss想要杀他灭口的时候,也早就变成了一地的渣滓,说到底,这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美洲豹闭上眼,在内心中下了决定:“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就一个人冒险跑过来交易……那真的是[潘多拉]吗?” 美洲豹霍然睁开眼,目光炯炯地看着贝尔摩德,贝尔摩德面色不变,依旧挂着那样一副辨不出她真实情绪的面具,不承认也不否认,美洲豹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妥协般地开口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姑且提前问一句……”贝尔摩德抿了一口红酒,念头快速地在心中闪过,“你对这个基地熟悉吗?”! 第 406 章 “我来过几次,但有的地方……”美洲豹皱了皱眉,他是bss的半个心腹不假,可bss也不是全然相信他,这个基地中显然有一些以他的权限都无法靠近的地方,“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模棱两可地说道,“你能把你知道的地方都标记出来吗?” “没问题。”美洲豹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已经决定要背叛,他就不会推三阻四,他未尝不知道贝尔摩德是在利用他,但那又何妨呢?如果bss真的决定在事后杀掉他,他一个人很难走出这个小岛,那么此刻,怀揣着不明目的的贝尔摩德就成了最好的合作对象。 他找来了纸和笔,依照着自己的记忆,将基地的布局大致画了出来,画面虽然比较粗糙,但基本能看出各处的作用和位置,只是显而易见的,上面有着不少空白的地方:“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嗯……”贝尔摩德拿起“地图”端详了片刻,好像将其记在了心中,然后折叠两下放进了兜里,“你知道他的心腹是谁吗?我是说,真正的心腹。” “如果你是指谁是经常传达bss的意志的人的话,那么我确实知道一个。”美洲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是[执事]。” “不是动物的代号吗?” “啊,与其说他是[动物园]的人,不如说他是bss专属的[执事],我在加入[动物园]的时候,他就在bss的身边了。”美洲豹形容道,“大概六十岁上下,头发带着些许花白,留着一把小胡子,看起来很严肃的模样。” “是他。”贝尔摩德眉目中闪过一丝思索,她还记得自己在见到[动物园]的bss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好似管家的人,原来那就是[执事]。 “所以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美洲豹忍不住问道,“bss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准备怎么脱身?” “等。” “等?”美洲豹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在他看来,bss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能维持这样一副“和平”的假象,全靠他觉得[潘多拉]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但要是他想要的东西迟迟不能到手的话……更何况迟则生变,一旦要是bss改变了主意,想要提前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别着急……”贝尔摩德不紧不慢地说道,她端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朝着美洲豹示意了一下,美洲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勉强舒缓了一下自己内心的紧迫感,然后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红酒杯。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杯声,红色的带着扑鼻的酒香的酒液刚刚触碰到美洲豹的嘴唇,甚至还没有进入他的口中,忽然之间,基地中警铃大作。美洲豹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惊愕地看着贝尔摩德举了下酒杯,脸上好似带着早有预料般的神秘的微笑,让美洲豹不由的恍惚了一下,心中带有了两分难以置信:“……这不是来了吗?” 门外看守 的人一开始听到警铃时有些骚动,但想到既然时命令他们在这里“保护”贝尔摩德的安全,他们就又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屋内传来“啪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又是沉重的一声“咚”,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地。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美洲豹大人?” 屋内并没有人回话,耳边的警铃声越来越刺耳,还有这来来往往的人慌乱的脚步声,两人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他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开门,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摔碎在地上的酒杯,红酒泼洒出来,就如同一滩血迹,椅子翻倒在地,但是却不见贝尔摩德和美洲豹的身影。 “美洲豹大人?”难道是去了里面的卧室?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其中一个人的脑海中还是不由的生出了几分绮念,贝尔摩德确实是一个美人,美洲豹大人把持不住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总不可能是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吧? 他们走进屋子,准备四处查看确认一下,毕竟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两个把守的人也是难辞其咎。下一秒,从他们的身侧突然闪出了一个模糊的黑影,拳头带着劲风猛然击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他顿时感到眼前一黑,好似有无数的金点飞了出来,但他终究是经受过训练的,在遭受重击的同时,本能的辨别出了攻击的方向,一拳挥打了出去。 但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如果是面对与他相同水平的对手,说不定接过还尚可未知,可美洲豹的水平显然远远在他之上,美洲豹身体一晃,躲开了他仓促下的反击,抬手锁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如同一只铁钳一样,重重地扼住了他的喉咙,然后用力地将其抡到了一旁的衣柜上。 “呃……”他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掰不开美洲豹的手,憋得面色青紫,最后只听“咔嚓”一声,在美洲豹冷凝的眼神中,他的头一歪,被硬生生捏碎了喉管,瞪着快要凸出来的眼睛失去了生息。 美洲豹松开手,任凭他的尸体顺着柜子滑落在地上,他甩了甩胳膊,转头看向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也借着偷袭干掉了另外一个人,此时正将飞镖从死不瞑目的人的喉咙中拔出来,回身一甩,飞镖发出了一瞬的破空声,然后正中靶心,上面残留的血迹在命中的位置洇出了一个血点。 “不愧是贝尔摩德。”美洲豹看了一眼贝尔摩德说道,“就地取材吗……” “没办法,谁叫你们把我的武器都收缴了呢。”贝尔摩德用手撩了撩头发,妩媚地笑道,去和[动物园]的bss会面,自然不能让她身上带什么危险的武器,所以她就随手借用了一下墙上的玩具飞镖。 “这是你们的人弄出来的吗?”美洲豹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警报声,暗自心惊,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是怎样发生的,明明贝尔摩德并没有脱离他们的视线,可这明显是标示着情况危急才会出现的警铃……她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该走了。”贝尔摩德从地上的人身上搜出武器拿在手里——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出武器来,“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美洲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着门外走去:“跟我来。” 两人旁若无人地穿过人流,镇定得就好像他们并没有杀掉看守的人一样,来往的人有时候会奇怪地看他们一眼,尤其是那些认识美洲豹,同时又知道贝尔摩德的,但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如果贝尔摩德想要出门的话,肯定会有人通知给bss,现在贝尔摩德出现在外界,肯定就是bss同意了,没看到美洲豹陪同在这里吗?更别说以现在的情况,他们显然是没有什么时间去探究究竟是为什么。 美洲豹的神经紧绷,他现在有一种仿佛回到战场的错觉,在戒备的同时,他也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传来的一些“闲言碎语”: “情况不妙,上面有狙击手,还占据了有利地形,伤亡有点大。” “他们都是吃白饭的吗?究竟是怎么让人潜入进来的?有查明是什么身份吗?” “Bss呢?Bss已经知道了吗?” 他忍不住瞥了贝尔摩德一眼,贝尔摩德回给了他一个无辜的微笑,美洲豹抽了下嘴角,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这么激烈的冲突……该不会这群乌鸦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动物园]和bss吧?! 第 407 章 “别这么看我,小心惹人怀疑。”贝尔摩德冲着美洲豹眨了眨眼,一副木已成舟的模样,“你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这该怪谁?!美洲豹的额角跳了跳,要不是你在直升机上说的那番话,他何至于……哦,不对,按照他对于bss的了解和现在的情形来看,bss迟早会杀了他,这么看贝尔摩德还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美洲豹心中感到有些憋屈,明明这家伙很明显是不怀好意,到头来他还得感谢她不成? 贝尔摩德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将头发别在耳后,从容地说道:“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用你强调!”美洲豹咬着牙低声吼道,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心里有点不平衡。美洲豹用手摸了把脸,然后拿出了一张磁卡,往门旁边的读取器上一刷,门在他的眼前打开,显露出了另一条走廊,“走!”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传来的震动让他们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晃了晃,美洲豹一手扶住墙面,本能地看向了爆炸发生的方向,反应过来后猛地一回头看着贝尔摩德,眼中是一片惊疑不定,虽说他知道那群乌鸦已经入侵了这座小岛,但是这么快就进入到了基地里……就算[动物园]和组织之间确实有差距,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吧? “是武器库!”有人这样喊道,“武器库被袭击了。” “一队,二队,拿上武器跟我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地吩咐道,说完后用探寻的眼神看着美洲豹,“美洲豹大人?” “我随后就到。”美洲豹冷静地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贝尔摩德——他的演技并不怎么样,不然谈判的时候也不会一眼就被白兰地和杜本内发现端倪,不过所幸他只要板着一张脸,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也挑不出错来,“我先要将她送到bss那里。” “我知道了。”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随即带着人匆匆地向着事发地赶去。 “你不去帮忙吗?”美洲豹看着周围的人逐渐离开了他的视线,朝贝尔摩德询问道,“就这么放心?” “我可不认为他们会留在原地。”贝尔摩德已经能猜到是谁的手笔了,“不觉得更像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吗?” “你是说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大概?反正现在条件对我们有利。”贝尔摩德狡猾地说道,她一向不会将话说得很死,不会给出一个确凿的答案来,“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美洲豹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如同贝尔摩德所说的那样,基地中的混乱与他一个“背叛者”毫无关系,或者说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看来自己还是没能从“美洲豹”的身份中脱离出来。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和贝尔摩德继续向着前方走去,然而当他再度想要拿磁卡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读卡器上亮起了红灯,他的权限没能够通过。美洲豹 当即变了脸色,这就意味着他的行为被发现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马上就会响起警报…… “砰……嗞啦……”美洲豹的思路中断,他眼睁睁地看着读卡器上闪出了电弧,发出了让人耳朵有点不适的噪音,随后上面冒出了黑烟,指示灯亮了两下熄灭了下去。 是谁? 面前的大门因为失效的控制器缓缓打开,在美洲豹戒备的双眼中,还带着开枪的余温的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美洲豹看到了一双冷酷的充盈着杀气的墨绿色眼睛,危机感在那一瞬间炸响,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然而对方就好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要不是贝尔摩德及时出声阻止,想必即使他没能成为枪下亡魂,也会从此失去战斗的能力。 贝尔摩德。”男人声音低沉地开口质询道,“你在做什么?” “别这么紧张,琴酒。”贝尔摩德一摊手,“这可是我的合作对象。” 琴酒刻薄地上下打量了美洲豹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慢慢放下枪,脸上勾起了一抹不含丝毫温度的冷笑:“我就当作是这样。” 琴酒。美洲豹死死地盯着琴酒,银色的长发……不会错的,这是组织的tpkiller!琴酒不止是在组织中威名赫赫,在里世界中也同样,但要是说仅凭琴酒就能将整个基地搅动得不得安宁是不是太难以置信了点? “就你一个人?”贝尔摩德有些诧异地问道,“雅文邑呢?” “我在这里。”神院度从琴酒身后不远处走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张染血的磁卡,看样子和美洲豹手上的差不多,“真高兴你第一时间就想起我来了。” “这种事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能和琴酒搭档了吧?”贝尔摩德掏出了那张美洲豹画好的地图递给了神院度,“喏,我搜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帮了大忙了,贝尔摩德。”神院度接过略显简陋的地图,手指先是点在他们进来的地方,然后根据他们所走的路线手指在图纸上划动着,与上面的位置进行着对照,“这两个出口能确定吗?” 这句话明显问的是美洲豹,美洲豹愣了一下,慢半拍回答道,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局促:“可以,除了别墅外,这两个地方我都进出过,只是次数不多。” “还有别的出口。”神院度肯定地说道,美洲豹的磁卡被取消了进出的权限,就说明[动物园]的bss已经知道了美洲豹的背叛,这也就代表着明面上的原本美洲豹同行过的通道八成不会被使用了,狡兔三窟的道理大多数人都是懂的。这样想着,神院度拿出一副内部通讯的耳机抛给了贝尔摩德,然后又取出了另外几张磁卡,“我不知道哪张卡的权限比较高,凑合着用吧,不过出去应该用不着这么费劲。” “这是哪来的?” “自然是别人自愿赠送给我的。”神院度云淡风轻地说道。 “自愿?”贝尔摩德接过耳机戴上,闻言挑了挑眉调侃道,“你确定?” “不说话就是默认。” ……你 说的那是尸体吧?美洲豹的眼皮跳了跳,他们不说话是不想说话吗?是说不了话了吧? “理由很充分。”贝尔摩德勾了勾唇角,一些熟悉的人能看出贝尔摩德在无形中似乎放松了一点,毕竟之前是在[动物园]的大本营,不管再怎么说安全,她的精神上都是紧绷的,现在看到神院度和琴酒,不得不说,她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作对的时候是真的胆战心惊,当队友的时候也是真的安心。贝尔摩德在心中感慨道,她接通了耳机的通讯,刚一接通,基安蒂的大笑声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哈哈哈哈!再来!再靠近一点!” “这么兴奋吗?基安蒂。”贝尔摩德含笑道。 基安蒂的声音戛然而止,在背景里枪声的衬托下,她嘴里似乎小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明显心情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然后极为不情愿地说道:“贝尔摩德,你还没死啊。” “基安蒂你这么期盼我死啊。” “哈?当然了!你哪天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开香槟,放烟花庆祝的。” “那我可得活得久一点。”贝尔摩德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也得在基安蒂后面吧?” “你这家伙!” “好了,贝尔摩德,别逗基安蒂了。”神院度叹了口气说道,“爆炸可误导不了他们多久……玛克,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只是库斯塔冲得太过了。”玛克躲在掩体之后,石块在接连不断的子弹下崩碎,他趁着对方换弹的间隙,向侧面一个翻滚,同时回身一枪,对方应声而倒,“弹药也不多了。” “我这里没问题。”库斯塔稍微有点气喘地说道,“都怪那枚手榴弹。” “小心点,库斯塔,你们的主要任务是牵制。支援大概十分钟后到,你们的坐标已经分享给他们了。” “了解!” “那么我就先和美洲豹离开了。”贝尔摩德如此说道,她知道她在这种场合不占优势,要是一旦被俘虏了,说不定还得神院度和琴酒去救,所以她还是趁早脱离战场为好。 “嗯,接下来就交给我和琴酒吧。”神院度微笑着说道,琴酒的眼睛微动,忽然举起了枪,果断扣响了扳机。子弹带着螺旋的风旋,将自己送入了前方拐角处刚刚露出头的敌人的脑袋,“这边也要乱起来了。”! 第 408 章 “说真的……” 银光在惨白的灯光下乍现,直直地贯穿了其中一个人的额头,琴酒的手腕一挑,抓住对方的肩膀往后一拉,将其当作了肉盾挡在身前。子弹没入□□开出了两朵血花,琴酒抬手两枪,追击而来的人顿时一个踉跄,身体依照惯性向前倒了下去,在地上溅出一道血痕。 琴酒手臂一甩,然后一脚踹了过去,匕首拔出,带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曼妙的弧度,人肉盾牌顿时离地倒飞了出去,砸倒了后方来不及躲避的人。 琴酒手上的枪弹夹退出,在快速换弹的半秒钟空隙,琴酒侧身右脚后撤了半步,子弹正好落在了他的脚尖前方,在地上击打出了一条倾斜的凹痕。然而他只是略微偏了偏头,开枪的人就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倒了下去,在琴酒的身后,神院度举起的枪枪口往外散发着火药味,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虽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但这也来的太快了点。” “意料之中。”琴酒回过身来,抬手将神院度扯到一边,手指下压扣动了扳机,想要趁此机会偷袭的人头颅后仰摔倒在地。神院度抛了抛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琴酒,然后拉开拉环将其丢了出去,琴酒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同时手腕一翻,手上多出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紧随其后将其往身后一抛。 “□□!”凄厉的声音响起,一阵强光乍起,同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鸣。没来得及闭眼的人在短暂的雪白之后,目之所及变得漆黑一片,被强烈的闪光所刺痛的双眼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而即使幸运地遮住了眼的人也没能讨得了好,巨大的分贝让他们的耳朵嗡嗡作响,造成了短暂的失聪。在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人群中,有人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自己的同伴还未褪去狰狞的脸庞上具现化的惊恐,大张着的嘴变幻着口型似乎在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呢? “嘭——咕噜咕噜——” 一个物体落在地上,滚落到他的脚边,撞到了他的鞋子上,他有些迟钝的木楞楞地低下头。 在说…… “手榴弹——” “轰!” “可惜没办法带更多出来。”神院度稍显遗憾地说道,爆炸所掀起的风浪吹动了他的头发,在近距离发生的爆炸躲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想来短时间内后面追击的人都会投鼠忌器。 贝尔摩德猜的没错,他们找到了基地中的武器库,在用武器库里的东西补充完装备之后,他们听到了通讯中传来的交战的声音,于是他们就就地取材做了个延迟引爆的装置,一方面是尽可能的破坏掉里面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将基地里的人的视线吸引过去,方便他们的行动:“库拉索,朗姆有消息传过来吗?” “没有。” “就知道指望不上他。”神院度眼前的场景在一瞬间放慢,他在奔跑中顺手抓住了被琴酒的子弹命中而倒下的人的领巾,手指在边缘处一扯,领巾顿时脱落下来。在拐角处他 没有减速,而是矮下身子,借着滑动的力量,他的手腕一抖,领巾顿时缠上了在视线死角埋伏着的人的脖颈,随后他另一只手抬起,抓住领巾的另一角,用力地向后一拉。 在惯性和力道的作用下,敌人只感到喉咙被勒紧,想要咳嗽又喘不上气,整个人向后被拽倒,后脑勺重重地砸落在地。从他手中脱落飞出的手/枪被紧随其后的琴酒拿在手里,甚至连保险栓都不用去管,琴酒顺手朝着他的要害处开了一枪,然后将其扔给了神院度。 神院度松开领巾,没有回头去看,手在身后自然地接住了手/枪。他们没有在原地停留半秒,接着向前方跑去,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值得关注的东西一样:“琴酒!” 琴酒抬眼一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另一部电梯,而上面显示的数字即将变动到他们所处的基地位置。[动物园]的增援?这样的念头在琴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反应极快地又拿出了一个手榴弹,在拉开拉环后特意在手中停留了半秒,然后找准位置掷了出去。 手榴弹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还没等它打开到足以让人通过的距离,手榴弹正正好好地从电梯门中穿过,然后瞬间爆炸。 电梯门向外鼓胀开来,鲜血伴随着爆炸的浓烟从里面喷溅了出来,惨叫声过后只剩下微弱的哀嚎,想来就算里面的人能存活下来,也绝对没有反击的力量了。 “就在前面。”神院度和琴酒所经过的道路几乎是一片血色,连带着身上都带上了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两人一路来到了贝尔摩德最开始与[动物园]的bss会面的地方,琴酒一枪打开了门锁,他们闪身进入门后,然后将门牢牢地关合起来。 神院度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和琴酒对视了一眼,环顾了一圈房间。房间内空无一人,能看出原本在这里的人是在匆忙之间撤走的,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他们本来就没指望能在这里抓到[动物园]的bss。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从中得不到太多的东西,就算能有所收获也要花费很长时间,偏偏这次神院度为了以防万一,可是带了“帮手”过来的。 “诺亚。”神院度将诺亚方舟连入了基地内部的网络中,“交给你了。” 【命令接受,诺亚方舟正在处理……】 【一层防火墙正在入侵……入侵成功。】 【二层防火墙正在入侵……入侵失败。纠正错误代码……纠正成功,再次入侵中……入侵成功。】 【已取得基地部分权限。】 “将所有的监控调出来,找到贝尔摩德离开这个房间之后,这个房间内所有人的去向。” 【是,监控已调取。】 屏幕上出现了几幅画面,房间内的、离开房间后走廊中的监控,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开来,神院度将重点放在了贝尔摩德所说的[执事]以及他推的轮椅上坐着的老人身上,然后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本来还在想这是不是又是一 个障眼法,但在看到人的那一刻,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就是[动物园]的bss,因为这个老人正是bss所给出的名单中的一个。 桥本诚一——以制造业发家的桥本集团的二代掌权人,桥本集团在日本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据说当初桥本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桥本诚一的父亲在壮年时期被发现患有了一种罕见病,在很短的时间就猝然长逝了,刚刚崭露头角的桥本集团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动荡之后传到了桥本诚一的手中,最终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 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经历让桥本诚一有了长生不老的念头不得而知,现任桥本集团的掌权人是桥本诚一的孙子还是重孙子——神院度没太记清——但现在看来,桥本诚一只是隐藏到了幕后,并未放下手中的权力。 这样的思绪在神院度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监控上的画面在他们穿过一条走廊之后突然中断,神院度出声询问道:“诺亚?” “抱歉,神院先生。”诺亚方舟略微带点机械电流音的声音通过它接管的扬声器传了出来,“我无法取得不存在区域内的信息和监控录像。” “不存在区域?”琴酒墨绿色的眼瞳中映照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文字,他是首次听到诺亚方舟的声音,但在他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出现什么异色,纵使他有不少问题想要询问,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时机,“和在别墅的时候一样?” “是的,琴酒先生。” “有意思,一层一层的,要是普通的黑客大概只能找到表面的东西。”神院度取出了贝尔摩德给他的那张地图,“看来我们确实找对地方了……诺亚,他们消失在哪里?” “请稍等。”摄像头轻微转动,很快,地图结合它通过权限调取的信息重新排列所构成的更加精确的地图模型出现在了屏幕上,其中有一块虚无的地方显示为了红色,红得像是将要滴落下来的鲜血,并且它似乎担心不够直观,贴心地将他们所处的位置到那里的路线标记了出来,“在这里。”! 第 409 章 “看来美洲豹并没有在这一点上说谎。”神院度确认了位置后这样说道,“他确实没去过这里。” “你确定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的所在之处?” “想要长生不老的人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畏惧死亡,而在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不是抓紧时间逃离,而是去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这只能说明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足够重要。”神院度沉吟片刻,忽地笑了出来,“再说了,就算不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抓到[动物园]的bss,迟早能从他的口中将我们想要的东西撬出来,只是要想办法瞒住朗姆他们稍微麻烦一点罢了……不管怎么说,目前看来我们都得到这里走一趟。” 琴酒的眼神闪了闪,默认了神院度的说法,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他们一开始带的武器并不多,即便后来在武器库中得到了补充,在刚才的交战中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你还有几发子弹?” “加上你刚才递给我的那把枪,还有不到三个弹夹。”神院度顺手一摸,子弹不愧是消耗最多的东西,他已经省着点用了,还在交战过程中借用了敌人的一批,结果还是只剩下这些。不过除了子弹之外,他身上零零碎碎的其他东西倒是有不少,想来琴酒也是这样,“只要不是被人围堵,短时间内是够用了。” “如果有关[潘多拉]的相关研究确实存放在这里……”琴酒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明晃晃的幽冷的杀意,“那么[动物园]的bss还是处理掉为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首先……”神院度看着屏幕微笑着说道,“我们可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 “该死的!还没有找到吗?”一个像是领头的人怒气冲冲地斥责道,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么多人被两个人弄得人仰马翻,不仅伤亡惨重,而且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找到一根,难道是长时间不见血的养尊处优的生活麻痹了他们的神经吗?他光是想到四处飞溅的鲜血、尸体与残肢断臂,不仅半点悲痛都挤不出来,反而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的都丢去回炉重造。 “报告,没有找到入侵者的踪迹。”另外一个人上前一步,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他悄悄地咽了一口唾沫,明明是五大三粗的体型,脸上却流露出了两分退缩和畏惧来,“老大,那就是两个怪物……” “废物!”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什么怪物不怪物的,我看你就是被吓破了胆!” “可是……” “接着搜!难道他们还能穿墙了不成?我不信他们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就在他怒斥着这些他眼中的废物时,通讯中忽然接入了一个陌生的信号,在看清号码之后,他就如同被迎头浇下了一盆凉水一样,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朝着眼前的下属摆了摆手,然后背过身接通了通讯,低声恭敬地说道:“[执事]大人。” “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搜寻对方的踪迹,他们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相信 很快就能为您和bss献上……” 废物!??[”他忽然觉得这个词相当的具有既视感,好像自己几秒钟前才刚刚说过,“你就准备像无头苍蝇一样碰运气吗?” “您的意思是?” “我给你开放了监控室的权限,现在,去把那些胆大包天的入侵者给我一个不漏地找出来!要是再没有好消息的话……你知道后果!” “是,[执事]大人。”他的身子一下子站得笔直,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一定不会让bss和您失望的!” 通讯挂断,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惊悸还未退去,转头就看到了下属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瞪了对方一眼,差点没一脚踹过去:“还愣着干什么?还用得着我吩咐吗?去监控室!” “啊?是!” “监控已覆写,导向距离目标地点相对较远的位置。”诺亚方舟分出了一小部分数据,一边按照经常替[动物园]的bss传达命令的[执事]的语气入侵了他们内部的通讯,一边将所有涉及到神院度和琴酒的监控进行了覆写,它并没有完全进行覆盖,因为神院度和琴酒在现实中留下的痕迹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它只是在两人进入这个房间前的关键节点进行了一点调整,这对它一个跨时代的人工智能来说并不算什么——虽然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功能不全的子体,但应付这样的场面已经足够了。 “走吧,琴酒。”神院度偏过头冲着琴酒开玩笑道,“现在我们是两只幽灵了。” 或许是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房间内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琴酒看着他深海蓝色的眼睛,恍惚间仿佛与过去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他垂下眼,然后悄无声息的,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我可是听说,杀了人的幽灵是要落入地狱的。” “那也挺不错的。”神院度伸手拉开门,走了出去,半句话落在身后,飘进了琴酒的耳朵,“如果有你陪着的话。” 琴酒在那一瞬间就如同一张被定格住的照片,万千的思绪掠过,最后却只是化作了唇边的一声低笑,不含任何的嘲讽和恶意,只是单纯的从胸口中涌现的按捺不住的笑意:“是这样吗?” “我想我还从来都没有说过谎?”神院度挑了挑眉,微微偏过头来,只留给了琴酒半张侧脸,“走吧,搭档,总要有一个完美的收尾才好。” 因为神院度用诺亚方舟做出的安排,所以走廊中一时间没有了围追堵截的情况,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员,被两人很轻易地解决掉了,而在监控中出现的画面却是没有任何异常的,就像神院度所说的那样,好似有两个无形的幽灵飘过,所带来的只有充满血腥的杀戮和死亡。 【身份覆盖:临时编码——基地代理负责人。】 神院度看着眼前的大门,将诺亚方舟临时提高了权限的磁卡放到了读取器上,厚重的大门发出了一声闷响,然后缓缓打开,大门从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光听声音就知道与其他的不是一个量级的,明显这里面的 东西是重中之重。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天花板和周围墙壁投射下来的灯光让人联想到了实验室,周围的声音听起来很静,好似没有人的存在,但神院度却嗅到了浅浅的血腥味,并且越往里走越是浓郁。 情况有点不对。神院度不动声色地和琴酒交换了一个眼神,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枪,在接连通过了两扇门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异样”之处——横七竖八的倒下的尸体。 琴酒上前一步,蹲下身简单检查了一下倚靠在墙边的尸体,身上还是热的,明显才死没多久:“灭口吗?” “八九不离十,他带不走这么多人,又怕我们会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信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神院度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在这方面倒是挺有决断的。” “哼。”琴酒起身看向前方,这样的场面并未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他就在前面了吧?” 琴酒一步一步地朝着门靠近,他在门前站定,伸手推开了门。在开门的瞬间,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抓住了持枪的手腕,然后猛地向上一抬。 “砰!” 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斜上方天花板的灯,破碎的玻璃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哗啦的轻响。头发带着些许银白的中年人刚想要继续攻击,他的太阳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冰凉,他的眼睛微动,向着侧面看去,神院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枪口正对准着他的脑袋,微笑着说道:“别动哦,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第 410 章 “你……”他的脸上首先浮现出来的是惊愕,显然是没想到琴酒和神院度的动作会这么快,紧接着惊愕又被愤恨所取代,他张嘴欲要说些什么,但琴酒并未让他说出口,而是抓住时机一脚踹了过去。 他顿时倒飞了出去,然后狼狈地滚落在地,考究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鞋印,琴酒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他咳嗽着,嘴角似乎冒出了点血沫,强忍着的疼痛让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和断断续续,他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然后撑起手臂想要扣动扳机:“Bss,你快走……啊!” 他的枪被打掉,紧随其后的一发子弹将他的手腕贯穿,琴酒拉长的影子如同乌鸦张开的羽翼,他的脚步声像是踩着心跳,一步一步地走到[执事]的眼前,然后抬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执事]的惨叫声变了调,然后被他牢牢地锁在了喉咙里,只能从他扭曲的表情、额头上滴落下来的汗水以及被咬得出血的嘴唇上才能看出他的痛苦。 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睛中俱是轻蔑,他抬头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脸色难看的老人,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桥本诚一?” “美洲豹!”桥本诚一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他现在只后悔没有早点解决掉那个叛徒,“我应该在他办事不利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可信,要不然……怎么可能给予他里应外合的机会!” “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神院度绕过地上的[执事],不紧不慢地走到桥本诚一的面前,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我们可跟美洲豹不怎么熟,自然也没有什么里应外合,至于他为什么背叛……不如找找自己的原因呢?” 桥本诚一的脸皮抽搐了两下,不管神院度看起来怎么赏心悦目,在他的眼里都是可恶至极,扎心的话让他平日里感觉日渐衰弱的躯体都涌现出了几分活力——纯粹是被气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从脸上挤出一点不好看的笑容:“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得罪了你们的地方,你们这样是不是过界了?如果你们想要别的什么,只要是我能拿出来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你输了。”神院度忽然转头看向琴酒,略带一点得意地冲着他挑了挑眉,“现在你已经欠我两顿饭了……不,还是一顿吧,果然还是想将你的话告诉贝尔摩德。” “啧。”琴酒咂了下舌,目光从神院度身上移开,说不上是不是不爽地看着桥本诚一,“废物。” “……什么?” “哦,我们来之前打了一个赌。”神院度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一声,敷衍地掩饰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意,“赌你会是什么反应,琴酒赌的是你会乞怜摇尾地求饶,祈求放你一条生路,而我赌的是你会做最后的挣扎——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现在看来是我赢了。” 桥本诚一的脸上在一瞬间出现了极为可怕的表情,然后很快又收敛了下去,只是看他攥紧的手,就知道他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平静而已:“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的局?” 桥本诚一被 这么一激,大脑反而冷静留下来,仔细想想看,如果这件事真的与美洲豹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在中间“牵线搭桥”的就只剩下了贝尔摩德,也就是说……“[潘多拉]只是你们为了钓出我所做的一个饵?” “看来你终于想明白了。”神院度顶着桥本诚一不知是怒火中烧还是悔之晚矣的眼神轻松地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执念有时候真可怕不是吗?” “你懂什么?!那可是长生不老的机会!”桥本诚一的脖颈上青筋鼓起,很难想象这样一副年老的躯体还能发出如此声嘶力竭的声音,“我知道了!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们也是冲着长生不老来的对不对?你们想要直接接手我对[潘多拉]的研究是不是?!” “姑且就当作是这样吧。”神院度走到轮椅背后,推着轮椅转了个圈,“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将东西藏在了哪里呢?” “你想都别想!”桥本诚一恶狠狠地说道,“除非……” “那算了。”神院度没等桥本诚一说完就很随意地放弃了,桥本诚一的脸上定格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他似乎急迫地想要说什么,但神院度完全没有想要听的意思。他看了看这个好像是研究室一样的地方——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这里虽然摆放着一些不认识的仪器,但整个空间却给人了一种冷硬的质感,并且还有很多空余的地方,墙壁贴靠上去只感觉一片冰凉——然后找到了电脑所在的地方,将U盘插入了进去,“我自己来……完全不联网啊,倒是杜绝了外部入侵的可能,只可惜……” 【子系统激活。】 【开始检索……发现陌生知识。开始分类……分类成功。】 【命名为[潘多拉],准备传输存储……】 在桥本诚一瞪大的眼睛中,电脑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进度条,随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神院先生,因为存储空间有限,文件资料容量较大,需要多次压缩,再加上需要破解程序,预计需要一段时间。” 神院度盯着进度条看了看,差不多二四秒钟跳动一下,估计全部完成需要个五六分钟,这个时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而他们除了要带走并销毁所有有关[潘多拉]的资料外,还有一个别的目的。 “诺亚,这里面有[潘多拉]的搜寻、检测仪器吗?” “有的,在您的左手边。”神院度按照诺亚方舟指示的地方看去,发现那是这个房间最庞大也是最复杂的仪器,两米出头的高度,整体成圆柱形,“旁边是便携性的测试仪,只不过不够准确。” “告诉我该怎么用。” “是。”诺亚方舟操控着电脑,弹出了几份试验记录,旁边还有视频作为辅助,“首先打开上面的旋钮……” 难道他们真的有[潘多拉]?桥本诚一紧紧地看着神院度生疏地操作着仪器的举动,在看到诺亚方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了,他本以为他们是伪造了一块[潘多拉],可现在看神院度的举动,难道说……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一件 事。”神院度成功启动了仪器,还需要几秒钟的预热时间,趁着这个功夫,神院度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确保这个检测出来的真的是[潘多拉]呢?” 话虽问的是桥本诚一,但回答的却是诺亚方舟,在占有了数据库之后,它甚至比桥本诚一还了解事情的经过:有关[潘多拉]的传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流传了,桥本诚一在很久以前得到了一滴从[潘多拉]中流出的液体,在喝下去后身体大好,所以他对于这个传说深信不疑,并且用残留的一点制作了这台检测仪器。 ?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哈,你们肯定以为我疯了。”桥本诚一咧开嘴,眼中全是狂热的色彩,激动的红潮涌上他松弛的脸庞,看起来分外的惹人不适,“只有我知道那是真的!是真的!只要我能得到完整的[潘多拉],我就一定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而你们,不过是一群愚昧的……” “嘀。” 桥本诚一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探针从神院度的手指上汲取了一滴鲜血,然后上面密封的罐子里盛装着的无色透明液体与鲜血混合,仪器似乎停顿了片刻,随后显示屏中显示出来了一个滚动的百分比,最后百分比停下,最终显示出来的数值—— “这不可能。”桥本诚一的手用力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拼命地伸长脖子想要去看上面的数字,随后轮椅翻倒,撞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桥本诚一也随之摔倒在地,但他就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双手扒着地面,爬动着想要离仪器更近一点,“这不可能!” “果然啊……”神院度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个尘埃落定的结果,他转过头对上琴酒墨绿色的眼睛,轻声说道,“是[潘多拉]。” 显示屏在他的身后散发着亮光,小数点后的数字上下浮动着,似乎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但前面的主体却是纹丝不动,琴酒的目光一凝,露出另一个十分危险的眼神: 84.16%。! 第 411 章 这怎么可能?桥本诚一死死地看着神院度,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世界观破碎的茫然,[潘多拉]不是一块宝石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不,这一定是假的!这就是他们特地弄出来的假象! 桥本诚一一选择性的忽略了神院度使用的是他的仪器,而且都到这个地步了——说句难听的话,他的性命都掌握在对方的手里——对方又有什么宁虚作假的必要呢?可如果他承认了的话,岂不是说明从头到尾他的寻找方向都是错误的吗? “唯一让我有点意外的是……”神院度沉吟片刻后,语气有点微妙地说道,“居然不是百分之百吗?” “怎么?”琴酒危险地眯了眯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寒气四溢的冷笑,“你还有些遗憾不成?人型[潘多拉]的称呼很好听是吗?” “别担心,琴酒。”神院度自然地将在外人听起来冷嘲热讽的话转换成了关心的话语,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之前就有所猜测了不是吗?” “神院先生,检测结果会受到多方面的影响。”诺亚方舟的声音插入进来,其实它刚才就想解答神院度的疑问,但琴酒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一直按照正常人的步调的它都慢上了一步,“如果是通常状态下,应该会维持在10%-20%左右,现在这种情况……” 大量的数据流在诺亚方舟内闪过,自诺亚方舟诞生以来,有关神院度的身体数据就在它的监控之中,包括灰原哀的研究也在它这里有所备份,它快速地与在[动物园]中的研究资料进行了归纳整合,很多原本是猜测或者存疑的东西都有了比较确切的答案,它在短暂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是您在短时间内动用了[时间]后,从高峰中跌落的效果。” 在以往很多次的实验中,他们已经发现在神院度的血液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物质——现在证明这种物质极有可能就是桥本诚一口中的[潘多拉]——而这种物质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惰性的,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只有当神院度想要动用的时候,它就会被迅速激活,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一个峰值。 短时间内是没有问题的,一两秒已经足够神院度做很多事情了,然后身体自身的免疫与平衡机制会发挥作用,将其压下来。但如果长时间让[潘多拉]维持在峰值的话,它就会开始侵染神院度的身体,免疫系统会将它视为敌人进行攻击。 这种状态是无法停下的,直到一方落败为止,但问题在于,神院度只是一个人类,他所能承受的是有上限的,他甚至无法等到二者分出胜负,身体就会先于那之前崩溃,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行而有效的方案,神院度几l乎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强撑下来的,其他所有的治疗、辅助手段只是起到了聊胜于无的作用。 直至APCL-3615的出现,APCL-0001和APCL-3615都是基于对神院度的血液的衍生品,虽然它们的方向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有着一点相似的内核。尤其是APCL-3615,这基 本上是神院度能力的削弱版本——神院度能感受到的“时间放慢”的效果,其实就是包括神经反应速度在内的一系列身体数据大幅度拉升的结果,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够做到很多平日里无法做到的动作——它能够强化人体的性能,只是目前为止除了神院度之外,其他人对其并没有多少的适应性,在现实中的表现无非是一分钟死掉还是半分钟死掉的区别罢了。 而APCL-0001是与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所主导的“银色子弹”项目相结合的产物——因为APCL-3615是先于APCL-0001诞生的,很难说组织是不是曾经有过只要一大批“强化人”的想法——但结果不能说是让人失望,只能说它打通了另外一条相反的路: 关于克隆人的诞生。 在那之后,组织并没有放弃继续研究,有研究员提出了一个新颖的想法:假如将APCL-3615注入神院度体内,有没有可能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有时候猪队友的杀伤力要比敌人大得多。 听起来似乎不太靠谱,但经过他们仔细的研究,发现这种方案竟然真的有可行性,当然,原理并不像他说的玩笑话一样充满了荒诞性,他们也是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实验,在再三的斟酌、求证后,他们才敢将其用在了神院度的身上。 结果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差,APCL-3615确实是有效的,只不过剂量需要的有点大,放在其他人身上当场暴毙的剂量也只能让神院度的脸色稍微好看点,但最起码比之以往已经好上很多了。 “是这样……”神院度陷入了沉思,在这时,桥本诚一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一样,拖动着行动不便的双腿一点一点地向神院度靠近,他苍老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着,看着神院度的眼睛里是一片狂热和贪婪,“我知道了,只要得到你,就相当于得到了[潘多拉]!” “真不知道是该感慨你的执着还是什么。”神院度低头瞥了他一眼,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看着什么逗趣的玩意,“这个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呵。”琴酒发出了一声冷笑,他微微举起枪,朝着地上的[执事]开了一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执事]的四肢卸了下来,原本以为能派上点用场,没想到是一点用的没有。 枪声并没有吸引桥本诚一,此时此刻他就仿佛完全忽略了周围的环境,眼中只有神院度一人。 近了,更近了。桥本诚一喘着粗气,手指向着神院度的脚腕够去,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的时候,神院度却忽然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潘多拉]……”桥本诚一用嘶哑扭曲的声音吼道,不像是个人,倒像是被执念驱使的怪物,“我的[潘多拉]。”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神院度低头看着他,不知是怜悯还是玩味地说道,“[潘多拉]根本不可能让人长生不老呢?” “这不可能!我已经体会过它的作用了!” “虽然我不是研究人员,但对我身上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神院度挑了挑眉,“传说是真是假先不谈,不过[潘多拉]确实有着激活细胞,让其变得活跃起来的作用,你确定那个时候所谓的‘变年轻’不是你的错觉吗?” “不可能……”桥本诚一如同失了魂一样,嘴里喃喃自语道,老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固执的,尤其是在坚持了大半辈子的事情破灭的时候,“你在撒谎!” 他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手臂在地上一撑,猛地向神院度扑了过去,只听一声枪响,鲜血从他背后涌出浸湿了他的衣服。桥本诚一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能感受到生命力在迅速流失,他的身体砸落在地,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是闲得无聊了吗?”琴酒跨过鲜血,走到神院度身边,眸中冷光闪过,嫌恶地看着被一枪命中心脏失去了生息的桥本诚一,如此说道,“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躲不过。” “这不是有你在吗?”神院度请笑着说道,“更何况,你这个有时候一时兴起玩弄一下老鼠,看他们从天堂掉落地狱的家伙没有资格说我吧?” “哼。”琴酒对此不知可否,他转头看着电脑询问道,“还有多久?” “不到三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不过…… 神院度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桥本诚一,暗地里蹙了下眉,总感觉有些太顺利了,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呢?! 第 412 章 “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存放有[潘多拉]的研究资料吗?”琴酒向来不会放任任何一点风险的存在,他墨绿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暗色,大有一副斩草除根的架势,“比如说,桥本集团?” “不,根据现在的情报显示,桥本集团对此并不知情。”电脑上摄像头旁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诺亚方舟在资料库中畅游,在“0”和“1”构成的河流中,它捧起了一捧水细细地打量着,桥本诚一和桥本集团并非没有联系,但是其中并没有发现与[潘多拉]相关的部分。 “不知情?桥本诚一的行为可骗不过所有人,难保不会有人对此有所猜测。” “就算真的知晓,也不过只是知道一个皮毛。”神院度倒是对这方面不怎么担心,“以桥本诚一的性格,他也不像是会和他人分享成果的人。现在我们已经将所有的仪器、资料掌握在了我们的手里,就算有人想要复现,像这种能够识别[潘多拉]的仪器也不会再存在了,也就是说就算有人打算继续桥本诚一的‘事业’,他们也找不到我的头上。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查查也好,就是不知道组织有没有对付桥本集团的计划了,我们这次的收获可不仅仅只有[潘多拉]。” 神院度猜的并没有错,他们确实收获了大量商业上的情报和资源,毕竟不管怎么看,桥本诚一目前所拥有的这一切,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而根据诺亚方舟接管整个资料库所得来的信息推测,目前桥本集团的掌权人只是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很多隐秘、重要的东西都是掌握在桥本诚一的手中的。换句话说,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只是一个处处受限的“傀儡”,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这些对桥本集团造成重创——组织虽然不缺钱,但也不介意有其他的进项,既然不能节流,那就只能开源了嘛——神院度相信,白兰地已经做好准备了,唯一让人有点担心的是…… “希望白兰地他们能撑住。”神院度想到每年年末时,白兰地脸上那挥之不去的黑眼圈,整个后勤部都跟丢了魂一样,要是哪天不幸猝死了,凭这怨气估计都能当个怨鬼,就算是再刺头的家伙,都知道在这段时间不要去触后勤部的霉头,这回又加上了一个桥本集团……他衷心的希望他们能忙得过来,有诺亚方舟帮忙,应该不会那么艰难……吧? “神院先生,有人在靠近。”在这时,诺亚方舟突然出声道。 “那群家伙终于发现不对了吗?”神院度指的是那些被假监控耍得团团转的人,算算时间也该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然而诺亚方舟的回答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只有一个人。” “嗯?” 诺亚方舟主动调出了对方的照片和走廊里的监控,包括他在[动物园]中的资料也一并显示在了上面:“是lizard(蜥蜴)。” “蜥蜴?是误入的吗?”神院度似乎有些意外。 “他中间没有停顿,是直奔这里而来的。” “这里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禁区?非指定人员不能入内的那种?而且他一点都不 担心变成像走廊里的那些一样的下场吗?”神院度抱着臂挑了挑眉,偏头和琴酒对视了一眼,“莫非……” “这还不简单?”琴酒嗤笑了一声,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来人一打开门,对上的就是黑洞洞的枪口和琴酒冷酷的眼神,他的瞳孔紧缩,慌张开口道,“等等!琴酒大人,我是……” “砰!” 然而说话哪有子弹的速度快,况且琴酒也根本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带着一脸的不敢置信倒了下去。琴酒放下胳膊,这才带着浓郁的杀气说出了下半句话:“杀了便是。” “朗姆的人?” “这重要吗?” “好吧。”神院度轻笑着耸了耸肩,“确实不重要。” 他们一早就对[动物园]中会有朗姆的内应这件事有所猜测,朗姆发来的换防、巡逻时间表更加证明了这一点,再加上他刚刚一开门就叫出了琴酒的名字……就算不是朗姆的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怀好意就是了,他的下场也只有一个:[潘多拉]的事情是绝密的,即使现在确认[潘多拉]大概率并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的一家之言?暴露出去的后果是难以估量的。 “准备撤退,玛克。”神院度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来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于是接通了通讯吩咐道,“东西已经到手了。” “是,雅文邑大人。”“雅文邑,那什么[动物园]的bss已经解决了吗?”玛克和基安蒂同时说道。 “当然,我和琴酒一同出马的任务还没怎么失手过。”神院度走到电脑前,准备拔下U盘,“在我们来时的那片海滩会和,接下来的清理任务不用我们动手了,后续的支援部队和伏特加会接应你们……” “嗡——” 【警告!】 房间内的指示灯忽然转变为了不祥的鲜红,闪烁着发出了警报。神院度的动作一顿,双眼看着屏幕上浮现出来的[Warning]的字样,声音急促地问道:“诺亚方舟!” “抱歉,神院先生,自毁程序强制执行!”诺亚方舟快速将现在的情况道明,“触发条件是心脏停跳三分钟后,无法终止,倒计时10,9……” “作用范围?” “整个基地!” 原来如此。神院度飞速瞥了桥本诚一一眼,他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何处了,自始至终,桥本诚一都没想过要将成果分享给别人,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即使没有得到[潘多拉],他也会带着所有的一切下地狱,而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纯粹是秉持着一种既然我得不到,那么谁都别想得到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隔了一段时间自毁程序才启动,应该是为了防止自己在濒死状态,但是被抢救过来的情况吧?不然要是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结果最后在自己设立的程序中丧命可就变成一个笑话了。 如果是平日里,敌人有如此决绝的态度,说不定他还会夸 赞一句,可是现在,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就极其不妙了。 “现在立刻撤退!”神院度一把拽下了U盘,和琴酒一同向外跑去,最要人命的是,这还是一个水下的基地,“什么都不用管了,往外跑!” “什么……呜。”库斯塔忽然晃了一下,她用手扶着旁边的建筑,明显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在震颤,“那你们呢?” “不用管我,我会想办法的。服从命令,库斯塔。” “……我知道了。”库斯塔转身,毫不犹豫地甩出去一匣子弹,然后迈开步子狂奔而去,“你小心点!” “这下麻烦了。”神院度没空理会周围大乱的人群——显然也有人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这点时间不够我们返回地面。” 神院度话音刚落,就听见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轰响,正是从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发出的。上方的灯光忽闪,灰尘在震动中簌簌下落,没有固定在地面上的物体在摇晃和震动中倾倒下来,原本还算是有序的基地顿时一片狼藉,预示着这个基地坚持不了太久了:“这里应该有预防这种情况发生的东西……在这边。” 墙面爆裂开来,海水在压强的作用下,伴随着倒塌下来的石块,如同咆哮的海啸一样冲了进来,沿途卷走了一切,似乎要将整个基地都吞没进去。 基地似乎在下沉,天花板上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水流倾泻而下,地面上也积起了一层水,向上蔓湿了裤脚。除了震动、杂乱的呼喊以及在水中奔跑所发出的哗啦声之外,似乎也听不到其他更清楚的声音。 就在前面。紧迫感和危机感让神院度绷紧了弦,他自认自己还是一个肉体凡胎,没办法在水下长时间存活。储备室的门近在咫尺,神院度抓住了门把手,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大门向外掀开,爆炸产生的气浪将神院度连同门一起掀飞了出去,海水灌入,神院度重重地砸进水中,水淹没了过去,顿时不见了踪影。 “雅文邑!”! 第 413 章 神院度猝不及防之下呛了口水,然后他屏住呼吸,在呼啸而来的浪潮中试图站稳脚跟,最好能找到一个能够抓握的地方稳固住身体。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自己脚下一空,整个基地在接连的爆炸下,终于支撑不住向下坍塌下去。 下方的海水一片漆黑,只有上方残破的基地中还没有断电的灯光忽闪忽闪的散发出些许光亮,能让人模糊地看清周围的环境,但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更像是恐怖/灾难片的前兆。 然而仅此还并不能称得上是一起“灾难”,四分五裂的基地向下坠落,断裂的巨石、或轻或重的、或尖锐或坚硬的杂物、在爆炸中飞溅出的碎片,甚至是在此过程中受伤的人抑或尸体,都被水流所裹挟着,东撞西闯,然后一同砸了下来。 神院度摆动身体,在水中转了半圈,险而又险的和一块急速下沉的巨石擦肩而过,至于那些密集的、偏小的东西则完全没有太多躲避的必要——并非是他不想躲,而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一是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想全都躲过毫发无伤实在是不太现实,二是因为要尽量保存体力,要是将体力全都浪费在这里,到最后要脱险的时候反倒是没了力气就贻笑大方了,三也是因为环境的问题,光线太暗,以肉眼很难将障碍全都分辨得很清楚,只能尽力保证自己躲过较大的危险。 神院度在心中估量了一下自己屏息的时间,因为事发突然,之前又经历过奔跑,所以肯定不能按照往日里在极限下的测试来计算……总之,得快点找到能安全浮出水面的地方。 也不知道玛克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脱险,还有琴酒,我大概没有被冲走太远,他应该也在这附近才是,希望没出什么事。神院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四周,不远处一盏灯爆裂开来,炸出的火光和电光在一瞬间照亮了周围,神院度的瞳孔收缩,他看到了琴酒,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琴酒身后逼近的黑影。 是桥本诚一临死前还留下了什么后手?还是[动物园]中有人认出了琴酒,认定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准备趁着这个时机动手?神院度无暇思考太多,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时间在他面前揭开了自己的面纱,被拉长成了一条直线,清晰地展现在了神院度的眼前。 子弹在水中会受到阻力的影响,威力和射程会大不如前,视野也会糟糕透顶,更别说还会受到水流的扰动,但是…… 神院度抬起手,枪口对准了琴酒的方向,手指扣动了扳机,恰逢基地再一次发生了爆炸,火焰仿佛在海面上燃烧,为黑夜点染了一片摇晃的橙红。琴酒霍然抬起头,他好像看到了深蓝色中燃烧的火焰,水流一阵急促地流转,子弹洞穿了他漂浮在水中的发丝,琴酒眼中的凶戾之色一闪而过,他果断地回身,一手抓住了袭击而来的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持枪顶上了他的胸口,接连扣响了扳机。 鲜血从对方的嘴里淌出,逸散在了海水之中——神院度的子弹并未造成太大伤害,角度也不算太好,只是没入皮肉,卡在了骨头缝中 ,更多的是起到了一个提醒的作用?_[(,但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这么近距离的开枪都是致命的——琴酒松开了手,然后身体后倾,双腿抬起,在对方的身上用力一蹬,任凭对方的尸体顺着水流飘远,借助一个反作用力,朝着神院度的方向游去。 或许不幸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冲击给予了周围的事物一个非常恐怖的加速力,没入水中掀起了大量的气泡,如果是在陆地上,绝对会引起恐怖的喧嚣。在开枪之前,神院度已经意识到了境遇的危险,但或许是因为即使当即开始躲避也来不及了,神院度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稳住身体,滞留在原地开出这一枪。 造成的后果是,他只来得及护住自己要害部位,翻滚的水泥块并着里面穿刺而出的钢筋和棱角,带着沉重的威势和压迫感与无法回避的横冲直撞,正面撞上了神院度的身体。 神院度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仿佛听到身上的骨头发出断裂的声音,鲜血从口中和身上的伤口中涌出,一时间他几乎要失去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屋漏偏逢连夜雨,神院度感到一股窒息涌上来,身体本能的索求着氧气,却从外界获取不了分毫,一连串气泡从嘴里冒出,神院度勉强用手捂住口鼻,痛苦地挣扎着,却也阻止不了自己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他脱力般地闭上了眼,慢慢向下沉落下去。 雅文邑!琴酒墨绿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神院度,好像其中只能容纳下一个人,他的心不断下沉,此刻他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飞速靠近了神院度,然后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将其拉到怀里,另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随后朝着海面游去。 随着“哗啦”的水声,琴酒破水而出,他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他也就快要到极限了。但他来不及休息,而是用手拍了拍神院度的面颊,见神院度没有反应,他强硬地撬开了神院度的嘴,手指并拢用力地在舌根上按压了两下,声音低沉地唤道:“雅文邑!” “……咳咳……呜……”神院度咳嗽着,脑袋微微后仰,摆脱了琴酒的手指,他费力地抬手勾住琴酒的肩膀,虚虚地环住他的脖颈,用以支撑自己的身体,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听到了。” 神院度被水沾湿的头发服帖地靠在侧脸,冰冷的海水从他额头淌下,落在他轻颤的睫毛上,然后蜿蜒流过他漂亮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最后又顺着脸颊落回水面。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在此时好像不见了踪影,凭空中好像生出了几分精致的脆弱,然而此时琴酒根本无暇去欣赏,神院度的面色苍白得有些吓人,触碰起来也是一片冰凉,而且还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势情况怎样,不用想都知道不太妙。 琴酒暗中皱了皱眉,他将神院度略微往上提了提,他能感觉到神院度的状态不怎么好,身上八成没有多少力气了:“还能撑住吗?” “放心。”神院度伏在琴酒肩头,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是一时有些力竭,不会给你给我一枪保持清醒的机会的。” “……看来你确实 没什么大碍。”琴酒扯了下嘴角,不然还会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呵。神院度低低地笑出声⒔,他忽然松开了一只手,在水下探到自己的腰间,抓住琴酒的手臂往外拉了拉。琴酒虽说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放开手,神院度的手顺势上滑,握住了琴酒的手腕,然后将其拽到自己的胸前,让手心贴靠着胸口。 跳动的心脏透过血肉,在手心发出颤动,在琴酒略微睁大的眼睛中,神院度的呼吸落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却让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你看,这里可还没有停止跳动,都说过了,我可不会死在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手里。” “你……”琴酒一时失语,云彩被风推着前行,露出了背后被遮挡着的月亮,海浪作响,建筑物和小岛的碎块沉默地沉入深海,远处爆炸的残响仿佛也被淹没掉了,只留下寂静而又美丽的海面清辉。 琴酒闭了闭眼,手指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轻微地瑟缩了一下,他的手臂在一瞬间收紧,绷紧的肌肉似乎让上面的伤口都失去了知觉,鼻尖所嗅到的被海水稀释过后的轻微的血腥味好似都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琴酒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神院度总是能很轻易地调动他某一方面的情绪,或是平和,或是暴虐,也能很轻易的让他词穷,让原本根本算不上拙笨的口舌失去了作用,不管是作为搭档还是其他的什么。 而这一切在最开始大概就有所预示。 在最早他挑选搭档的时候,他所想的是什么呢? 好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回忆,所有的记忆都鲜活的涌现出来,让人觉得可笑的是,他其实很少去记一些无用的东西,就像他从来不会记得到底在自己的手下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但偏偏,总有那么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背叛了自己的意志,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就像现在……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 啊,想起来了,想的是:[我只要最好的那一个。] 我只要神院度。 我只要你。 “艾蒂安。”琴酒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怒火仿佛都在冰冷的海水中悄然平息,即使只有这一刻,他终于诚实的面对了自己的内心,承认了自己的那些自欺欺人,“我从未后悔。” 他注视着神院度,月亮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背后,他却轻轻地低下头,亲昵地与其额头相贴,手指探进指缝,然后用力攥紧,好像想要将其捏碎融进骨血:“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哪一时刻……” 他的手指圈住了戒指,话语中带着些许僵硬的生涩,但却异常的坦诚而又坚定:“我都从未后悔。” 即使后来是如此的憎恨,憎恨你的“背叛”,愤怒你的不辞而别,我也从未后悔……选择了你。! 第 414 章 “真难得从你口中听到这么动听的话。”神院度想了想,最终在一众形容词中选择了“动听”这个词来表达对于琴酒的话语的看法。他的神情柔和下来,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轻微颤动的蝴蝶的翅膀,又好似春天第一缕春风吹来,新叶叶尖上那一点颤颤巍巍的嫩绿,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眼中流转着的是潋滟的月与波光,手指弯曲同样扣住了琴酒的手,“事后要是不承认,我可是要嘲笑你了。” “说出口的话,我可从来没有不承认过。”琴酒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是真心实意的除外。” “这可是给自己留有了很大的余地,所以我姑且提前问一句……”神院度眨了眨眼,在月光之下,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仿若被净水冲洗过,散发着微微的光亮,让琴酒足以从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睛,“刚才所说的是真心实意的吗?” “……你不是很聪明吗?那就自行领悟吧。”琴酒看出神院度是故意的,他本该就这么应答下来,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忽然就不想这么简单的顺应眼前的人的心意。他恶劣的一勾唇,其中或多或少带了点挑衅的意味,说到底,虽然一输再输,可他从来都不是甘愿屈于人下的家伙,即使这个人是神院度……也就是这个人是神院度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一刻不得安宁地被琴酒盯着,等哪天要是不幸露出了破绽,基本上就等着被死死咬住,远没有后日可言了。 “所以我就说,某个人也没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恶趣味’。”神院度的手指动了动,略施巧劲挣脱了琴酒的手,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两下,将一个晃晃悠悠的U盘提出了水面,“虽然本身做了一些防水措施,但刚才那一下,也不知道出没出问题。” U盘在乍一看下是完好无缺的,但仔细看能看到上面的外壳上带着些裂痕,所幸接口没什么问题,就是不清楚里面存放的资料还是不是完好的,否则他们这么辛苦,最后发现主要目的只达成了一半,怎么想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琴酒显然很习惯神院度这种说话说着说着就自然而然的过度到了公事上,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从公事转回私事的行事作风。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对于过去的他们而言,公事与私事并没有那么分明,他们可以毫不避讳地分享一切,而不是像琴酒现在这样,二者仿佛成为了不怎么交融的、泾渭分明的事物,以至于组织中曾经出现了某些过于可怕的传言——比如“任务的机器”——当然,这其中也有琴酒本身的性格作祟,不管是出于保密还是谨慎,傲慢还是不屑,他都十分吝啬于向外界、向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包括勉强有他那么一点信任的伏特加也不例外,就像伏特加虽然知道他不少安全屋的地点,但真正重要的却根本没有宣之于口一样。 琴酒取过U盘,边打量着边用手捏了一下外壳,他感觉像是只有外面的保护层碎了,里面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百分百确保,不过到时候总能找人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就算完全坏了,最 起码他们今天最基础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彻底破坏掉其他人找到真正的[潘多拉]——也就是神院度——的可能。 远处在这时忽然闪过了探照灯的光,突如其来的刺眼的光线让琴酒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一眯,随后他大半个身子沉入水下,同时伸手半遮挡住了偏过头去的神院度的眼睛,警惕地做好了带着神院度随时潜入水下的准备——以防止这是[动物园]的残兵败将,抑或是迟一步到来的援军。 但很快,他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于是他主动显露出了他们的存在,探照灯扫过,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原本布满焦急的忧心忡忡的表情一下子喜上眉梢,她转头喜悦地呼喊道:“玛克,他们在这里!” 来人正是库斯塔,她虽然也有些灰头土脸的,身上也少不了狼狈,可以看得出在自毁系统启动的时候,他们也没能完全逃出爆炸范围,但至少精神状态还不错,貌似没有什么大碍。 “雅文邑大人!”很快,玛克就拍马赶到,他一见到神院度,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另外一半是担心神院度身上的伤势。但在此时,他还是先咽下了担忧,已经这么久了,什么话都可以之后再说,还是先让神院度从冰冷刺骨的水里出来为妙。 他的身后是追着信号而来的潜艇,潜艇排水上浮浮出海面,玛克用一种可以看得出来的小心翼翼的态度扶住了神院度,神情充满了浓重和紧张。神院度有点想笑,刚先说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在脚踩实地的一瞬间,他的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雅文邑大人/雅文邑!”琴酒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另半边胳膊,然后拧着眉吩咐道,“医疗箱。” “我去拿!”库斯塔着急忙慌地跑远,不一会就见她拎着医疗箱跑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条干毛巾,此时琴酒和玛克已经扶着神院度来到了就近的休息舱室,让他平躺下来——神院度其实个人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被玛克少见的态度强硬地否决掉了——为了防止在脱衣服的过程中加重伤势,玛克拿来了剪刀,将衣服一点一点小心地剪开。 映入眼帘的情况虽说不至于让他们长出一口气,但也要比想象中的好上不少:得益于神院度在关键时刻对于自己的保护,他的身上并没有足以致命的伤口——他甚至躲开了水泥块上的钢筋——可是撞击他是切切实实挨下的,再加上之前因为各种飞石、碎片所留下的擦伤和细小的伤口,表面看起来有些吓人,伤口被海水泡得有些发白,丝丝缕缕的鲜血淌在苍白的皮肤上……至少一个失血过多是肯定跑不了的。 玛克紧紧抿着唇,脸色依旧很难看,他强忍着怒气,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手上的动作,他小心细致地给神院度上好了药,终于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雅文邑大人,我去煮些姜汤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舱室,关门的声音是轻柔的,但听他离开时沉重且迅速的脚步声,就知道他已经是怒火中烧。 琴酒向后瞥了一眼,他已经能猜到玛克去干什么了,于是他收回视线,落回到神院度的身上。神院度此时的手背正搭在眼 睛上,以度过伤口消毒和药膏前期所带来的刺激性的疼痛,绷带绑在他身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反而好像映衬出他的手腕出奇的白。 “呼……”神院度放下手,深海蓝色的眼睛里好似带着氤氲的湿意,神色中带有了两分放松下来的疲惫和困倦。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他本该休息的时间了,药物本身又有镇静和催眠的功效,再加上今天晚上发生的种种事……都让神院度产生了些许困意,“什么时候走?” “还要一段时间。”琴酒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残酷的笑容,“虽然剩下的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总要给人发泄的机会以及抹杀掉敌人的有生力量才是,更别说还有人急于要给出投名状。” “啊,美洲豹。”神院度慢了半拍回应道,“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我猜贝尔摩德原本打算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处理掉,毕竟谁知道战场上会不会有子弹突然走火了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只能先急于逃命了。” “无所谓。”琴酒并不在意美洲豹是死是活,死了也就死了,也就和贝尔摩德过往的那些一次性工具没什么两样,要是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管是因为幸运还是什么样的原因,不过是在组织里给他一个位置而已,至少他能力还行,更关键的是,不是卧底,“倒是你……” “嗯?” 琴酒走到床边,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下来,盖在了神院度的身上。他弯下腰,温热的手掌遮住了神院度的视线,同时也遮挡住了灯光:“想睡就睡,不用强撑着。” “那么……” “如果有事,我会叫你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神院度唇角翘了翘,“一会见,记得处理一下伤口,别以为不妨碍行动就觉得没什么事。” “啊。”琴酒耐心地等待了许久,等到神院度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才缓缓松开了手,然后走到不远处坐下,随手拿起没用完的药膏简便且快速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他安静地看了看神院度,然后交叠起双腿,向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权当是自己在闭目养神了。 等到神院度再睁开眼睛,舱室内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了轻微的指针走动的声音,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然后目光看向了钟表。 他这是睡了多久?! 第 415 章 我应该不至于睡了一整天?不然也不会还在潜艇上。神院度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钟表这样想道,他睡得并不安稳,不过幸好没有发烧,看指针的位置,也就刚过了两个小时,虽说还有点困倦,但他暂时没有接着睡下去的意思了。 没有人来叫我,看来是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神院度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薄被从他的身上滑下——舱室内很温暖,和潜艇外完全是两个温度——他的神色还有些恹恹的,短暂的休息也只是让他稍微打起了点精神,甚至身体上的不适现在才迟缓的反应上来,反倒是比未处理前还要让人觉得难受一些。 但这样还不至于影响他的行动能力,他拿起一旁的外套穿在身上——玛克一早就预备好了干净的衣服,他行事向来周全缜密,尤其在涉及到神院度的时候——然后掀开被子,下床打开了门。 潜艇内的灯光亮着,神院度没有迟疑,径直走向了指挥舱的位置,果不其然大多数人都在,只除了…… “玛克呢?” “雅文邑?你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吗?”库斯塔转过头来,舱室内混杂着酒精和姜汤的味道,她主动让开了位子,然后指着桌子上的姜汤说道,“正好还热着,快喝掉。至于玛克……” 在场的人沉默了一下,眼神一致地朝着一旁撇去,看这个表现,神院度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玛克八成是不在潜艇内,而是跟着那些收尾的人一起去了现场……让他发泄发泄怒气也好,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因为赤井秀一的事情受伤后,玛克有一段时间外出做任务的手段那叫一个冷酷无情,下手狠厉,都能跟琴酒相媲美了。 “我知道了,你们都喝了吗?” “喝了喝了。”库斯塔的眼珠咕噜咕噜直转,她选择性的没有说出自己往姜汤里加了一大勺糖的事情,她实在是不喜欢姜汤辛辣的味道。 神院度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端起姜汤皱着眉三两口喝掉,然后拿起一小块山楂干压了压——桌子上还摆着一些便利的点心餐食,应当是充当夜宵——神院度毫无食欲,只是在库斯塔的极力推荐下拿了一块抹了奶油芝士的苏打饼干。他看了看库斯塔等人,除了伏特加之外,几乎全员带伤,还好基本上都是轻伤,这么一看,状态最好的居然是贝尔摩德。 “说起来,谁也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会这么狠。”贝尔摩德手上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但却没有抽,她已经从琴酒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显然弄了这么一出她也挺恼怒的,“拖着这么多人一起去死,是真的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毕竟对于他来说,[动物园]只是一个用来寻找[潘多拉]的工具,你难道还指望他对工具有什么感情?”神院度淡淡地说道,“自己得不到就要毁掉这种事,不是见得多了吗?只是要是能早点想到的话……” “最多也是怀疑他有后手,谁知道场面会这么‘盛大’?”贝尔摩德其实最开始也有点诧异,因为追求长生不老的人多多少少都跟贪生怕死沾点边,但转念一想,这 又和自私自利不冲突,自己的成果自己又没有享受到,凭什么便宜了别人?“要是每一步都能按照计划一摸一样的执行的话,要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你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用。” “这就有点不讲理了,琴酒,我自认为没出什么差错,还给我们招收了一个有工作经验的新人。”贝尔摩德谴责地看着琴酒,“该不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是这么诋毁我的吧?” “你还用得着诋毁?”琴酒冷笑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很好,看来肯定是诋毁了。贝尔摩德用眼刀在琴酒的身上狠狠地刮了两下,然后果断看向了神院度:“雅文邑?看在共事了这么久的份上,你可不能包庇。” 该说不说,虽然贝尔摩德内心深处对神院度充满忌惮,但在没有敌对的情况下,她奇异的很是相信神院度的人品,而且……贝尔摩德不留痕迹地瞥了库拉索一眼,美目中闪过了一丝冷光,朗姆这次的动作有点过了,是因为过于急切而自乱阵脚了吗?还是说他自认为自己能够和……掰掰手腕了?既然如此……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搅了搅头发,那就给他找点麻烦吧,正好她确实知道一点消息,浑水才好摸鱼不是吗? “嗯……”神院度的食指弯曲抵着下巴,他接收到了来自贝尔摩德的暗示,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了看琴酒,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是说了一些你肯定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脱身,有你在的地方别人肯定不会忽视你之类的话。” 贝尔摩德的嘴角抽了抽,大脑中自动进行了翻译,她才不相信琴酒会说出这种话来呢,看库斯塔他们难以言喻的表情就知道这肯定是经过了神院度的美化——鬼都不信琴酒会夸她——八成是在说不用管她,说她喜欢找存在感吧?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贝尔摩德抱怨道,她感觉自己甚至都能想象出琴酒当时的语气,“我已经不指望能从你的口中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了。” 这句话一出口,别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神院度的眼神忽然微妙的偏移了一瞬,而这被贝尔摩德敏锐的捕捉到了。 等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贝尔摩德懒洋洋的姿态忽然一变,她坐直了身子,目光狐疑地在琴酒和神院度之间来回打转,她错过了什么?不,应该说在她不在的时候,琴酒做了什么?仔细想想,神院度的变化是她在说到“甜言蜜语”时产生的…… 难道琴酒终于长嘴了? 贝尔摩德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欣慰和不可思议,她看了琴酒一眼,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动作之明显已经让人无法忽视了,总感觉她迫切的想要吐槽的欲望呼之欲出。 “贝尔摩德!”琴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实在是忍不了了,这家伙诡异而又热烈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脑袋终于出问题了?“有话直说!别做出这副恶心人的样子。” “我只是没想到。”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嘴唇,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和雅文邑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啊。” 什么意思?怎么忽然没头没尾的?库拉索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但也能看出她的脑袋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然而并没有人可以为她解惑。按照她得到的消息来看,朗姆——包括组织大部分人在内——一直认为琴酒和神院度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即使一部分知道神院度和琴酒以前曾是搭档,但当初在神院度去往法国之后,琴酒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吓人,而且据说琴酒和神院度在搭档时期也有不少的冲突,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默认琴酒和神院度之间关系恶劣的。 而现在,看琴酒和神院度走在一起,朗姆也只是认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觉得他们八成是察觉到了他在组织里势大,所以在暗地里联合了起来,在他的认知里这并不奇怪,毕竟利益为先,个人喜恶什么的都可以往后放。 但库拉索并不这样认为,朗姆可能是因为以己度人和先入为主,但可能是因为女人的直觉,神院度和琴酒之间的那种默契和熟悉是骗不了人的,所以…… 他们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样关系不好吗? “哼。”琴酒冷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回答贝尔摩德的问题,“管好你自己,你如果精力这么充沛,有的是事可以安排给你去做。” “这就免了,搜集情报可是需要时间的。”贝尔摩德挑了挑眉,脸上挂着的神秘的笑容表示她一点都没有被琴酒威胁到,琴酒墨绿色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她,锐利的眼神中暗藏着警告和杀气,玛克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异样的氛围中走进来的。 他的目光从琴酒和贝尔摩德的身上扫过,连半秒钟思考的时间都没用就选择了无视,刚想朝神院度的位置走过去,忽然停下脚步抬手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然后说道:“抱歉,雅文邑大人,我先去清理一下。” “好的。”神院度轻轻颔首,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样,扬起微笑着说道,“快去吧。”! 第 416 章 “这么看来,这次的收获远不如预计的多。”经由玛克这么一打断,贝尔摩德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换了个话题说道。她乐于看琴酒的好戏,可不想真的惹恼了琴酒,虽说她真的很好奇琴酒到底说了什么,年纪大了(她是不会承认的)就想看点乐子和八卦怎么了?而且琴酒的乐子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吗?那可是极其稀有的SSR啊,“果然想着不劳而获是不行的。” 神院度觉得贝尔摩德是在一语双关,但是他没有证据,他挂着一张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笑脸,无视了周围的人或明或暗的投过来的视线,只当作表面含义回答道:“只是过程会麻烦一些。” 如果说他们原先想的是,可以轻松地从[动物园]的基地中获得它所有的势力范围,这样他们就不用一点一点收集判断哪些是他们可以吞掉的部分,造成不必要的损耗,现在看来,这一环节是取消不了的了——在他和琴酒不会将诺亚方舟的存在说出口的前提下:“至于这座岛上的宝物和宝石,只能等着组织派打捞船来了。” “哎呀,白兰地要忙起来了。”贝尔摩德带着不可言说的遗憾耸了耸肩,但紧接着,她又想到了百分百要迎来额外的“灾难期”(后勤部将长时间固定时间段的加班成为灾难期)的白兰地,果然这段时间她还是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吧……嗯,报销单就过段时间再发给他好了,“接下来有一段时间要见不到他了吧?” 按照常理来说,越忙出错的概率就会越大,还有可能因为忙乱和压力不自觉的疏忽一些东西,但是白兰地恰恰相反:越是忙不过来,他就越会将事物抓得越紧,而且因为忙的焦头烂额,他的脾气会恐怖不止一个度,就算朗姆都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后勤部的麻烦。 “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点,要是到了那种地步,我们也闲不住。”神院度撑着脸无奈地说道,“接手势力这种事,中间可少不了波折。” “你是说其他势力会分一碗羹?” “理所当然,现在不过是他们还没有收到消息,换句话说,是我们在抢时间,这么大的事情可瞒不了多久。”神院度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接到我们这边的消息的第一时间,白兰地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想过要将[动物园]整个吞下,[动物园]再怎么说在国际上都是一个挺有名气的组织,“覆灭”这样的消息即使他们尽力封锁,也只能封锁这一块的消息,一旦他们开始全盘对[动物园]动手,不管是因为人多口杂还是人员调动的动静的原因,外界终究会得知他们的动向,而当他们对[动物园]动手并且取得了成功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时,所造成的效果绝对是轰动性的。 到时候不管是从关系还是利益方面考虑,无论是“正义”的官方机构,还是和组织交恶还是交好的势力都不会坐视不理。试想一下,难道他们会乖乖地看着组织将[动物园]侵吞完毕,更加壮大吗?所以组织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尽量吞掉 最大的一块蛋糕,然后抛出一些边角余料、蝇头小利来让他们争夺,换取时间来夺取更多的东西。 贝尔摩德的表情僵了一下,她显然也想到了接下来的局面,她还打算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呢,但她转念一想,又放松了下来,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情报人员,这里面会用到她的地方并不多。 不过这样看来…… “那些红方……应该有可以操作的余地。”琴酒沉吟片刻后冷声说道。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也要看值不值得。”神院度明白琴酒的想法,在这个过程中诱饵和陷阱可是可以随时变化的,但是……“前提是我们能够空出手来的话,一次两次可能会奏效,次数多了,只要他们智商正常都会生出警惕心来,要是因此影响了整体……而且如果中间额外节外生枝……” 神院度的话未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琴酒蹙了下眉,缓缓点头赞同了神院度的顾虑,前面的还好说,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至于后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组织中确实有一部分人时不时的就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出点错,琴酒甚至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卧底,但结果告诉他,他们还真不是,他们就是纯粹的能力不行……琴酒有时候真的宁可他们是卧底! 你说是吧?龙舌兰?皮斯克? 琴酒很是拿不准要是这样的人多来两个,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要是有他们坐镇的情况下还好,就算出了问题也能够及时弥补,但他们没有办法长时间待在那里,而且还有朗姆这个不稳定因素在。 朗姆是一个谨慎而又自负的家伙,他对自己的身份隐藏得特别小心,不仅仅是外界,就连组织内部,见过他的相貌、听过他真实的声音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但同时,他又是一个狂妄而又贪婪的人,在处于劣势的时候,他会乖乖的做出一副忠诚的模样,能将你所需的一切都放在你的手边,让你感觉这世界上没有比他用的更顺手的人了,但一旦要是让他得势抑或你显露出了衰弱的征兆…… 在已经成为了敌人的情况下,琴酒完全不吝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朗姆的行动,他担心朗姆会趁着这个机会干出引狼入室的事情来,尤其是在他将神院度视为最大的威胁的情况下,琴酒不确定朗姆会不会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一向自信于自己能够掌控局面——但往往越是这样,越会跟头跌得越惨,越会事与愿违。 基安蒂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她完全没注意神院度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就算听了估计也是半懂不懂——她向来只要听吩咐就好了。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泪花,然后看着身上带着潮气走过来的玛克说道:“玛克,刚才忘记问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马上就结束了。”玛克用手推了推眼睛,镜片上闪过了一道白色的反光,看得让人心底忽然冒出一点寒意,感觉他虽然清理了一番,但是身上好似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我们无关了。” “太好了! ”库斯塔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军用的潜艇毕竟是为了作战,居住环境只能算是将就,而且潜艇会晃动失重,也就是幸好没有碰到大风大浪的天气,不然库斯塔局的就算自己不晕船,上岸了之后恐怕短时间也很难有战斗力,“我明天要一觉睡到中午。” “是今天。”玛克纠正道,他有时候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透露出一点执着,“雅文邑大人,早上就……” “我知道了,我估计我也不能按时起床。”神院度疲惫地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他现在介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之间,有点想睡觉,但偏偏大脑是清醒的,“有什么事下午再说没问题吧?” “其实我们一般上午很少有任务来着。”基安蒂举起手来说道,对于他们来说,熬到后半夜基本上是常态,10点钟以后活动的人才会逐渐多起来,反而是神院度这样正常的作息在他们这里才是不正常的,嗯,不正常的还有一个琴酒,鬼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给他发邮件他好像都能很快回复,“我是说,没问题。” 其余人也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就在这时,琴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是接收到了什么消息,然后对伏特加吩咐道:“伏特加,返航。” “是,大哥。”伏特加应声道,他看了看表盘,然后拉下了控制器,压载水舱的阀门开启,海水涌入,“潜艇下潜开始。” 海水逐渐浸没过潜艇,潜艇沉入水底,朝着远方驶去,留在附近的收尾的人也接收到了命令,开始分批撤离,不多时,海面上只剩下了各种残破的漂浮的杂物。夜晚起了风浪,一只海鸥貌似将这里当作了歇脚的地方,站在木板上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一个浪头打过来,海鸥振翅而飞,海面上的木板不见了踪影,只有粼粼的月光见证了这一切。! 第 417 章 “雅文邑……” 神院度的睫毛颤了颤,他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声音,但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醒来,他好像陷入了一片泥沼之中,十分费力地才能将身体从中拔出。 “雅文邑大人!” 光线从外面透进来,神院度艰难地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玛克带着几分担忧的脸,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缓了缓神,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玛克。” “您感觉怎么样?”玛克用手轻轻碰了碰神院度的额头,没有发热,看来情况没有他刚才胡思乱想的那样糟糕。 “无事,大概只是药物的安眠作用。”神院度坐起身,身体向后靠着椅背,目光扫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水和药片,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他昨天半夜回来的时候就隐隐有点感冒的迹象,以防万一,他就提前吃了药,没想到会一觉睡到中午。他试探着动了动,除了伤口传来的隐痛、四肢有些酸软以及声音带着点低哑之外,神院度没觉得自己有更多不适的地方,这在失血、受凉等多重debuff下,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我去给您做点清淡的食物吧。”玛克拿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他准备去换一些能刚好入口的温水过来,虽说神院度一直强调没有问题,但玛克总觉得在神院度让时间减缓之后——不管是短时间还是长时间——会更加容易生病,所以在这个时候就要更加注重才是,“青菜瘦肉粥如何?” “不用特意……”神院度看着玛克的神色顿了顿,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浅笑着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还请您不要这么说。”玛克低头欠了欠身,眉宇之间似乎放松了一些,然后退出房间说道,“我一会为您送上来。” 神院度看着房门在他的眼前关合,然后目光定定地停留在了时钟上,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发呆,要是这时候谁过来在他的额头上弹上一下,就会收获一个罕见的茫然没回过神来的神院度。 但这也就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神院度用手捏了捏鼻梁,然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 仅仅只是几个小时,邮箱中就塞了几十封邮件,这还是在他将那些只是需要通知他结果,而不需要他亲自处理的邮件忽略掉的情况下的。他按照时间从下往上一一看去,很快就看到了白兰地的邮件,按照这几封邮件的间隔时间,基本上可以断定白兰地从昨天开始就没睡过。 对了,U盘还在琴酒那里。神院度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果然在昨晚的那种状态下还是会有所疏漏……大概还有潜意识中对于琴酒的信任在作祟。 神院度想到这里,摇着头笑了笑,在默认记录里找出了琴酒的邮箱,刚想写上让他有空将U盘送过来——里面有不少信息是可以提供给白兰地的,这样就不用费力一点一点去查验,当然,表面依旧要装作没有这回事——然后就看到邮箱正上方弹出了一封最新邮件,来信人正是琴酒: 【朗姆找你了吗?——Gin】 【还没有。——Armagnac】 神院度并不觉得朗姆会什么都不做,看那个被他们在[动物园]的基地中杀掉的疑似朗姆派出的卧底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他有理由怀疑朗姆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抑或他其实早就做好准备趁着基地混乱的时候夺取成果,不然他当时不会目标明确地直奔他们所在的地方,除非他提早就知道最重要的东西存放在哪里,可惜最后让他们先到了一步。 【我大概能猜到几分他想要说什么,不过也无所谓,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就是对找我麻烦这方面乐此不破。——Armagnac】 【朗姆最近的动作太大了。——Gin】 【你的意思是……他在准备什么大动作?——Armagnac】 神院度仔细想了想,朗姆看起来似乎是一直在做小动作,但是非要认真算起来的话,这些针对他的手段又似乎太轻了点,就好像……这只是用来掩盖什么的障眼法。 【你觉得呢?——Armagnac】 【……还不清楚,只是有一种预感。——Gin】 “预感。”神院度低声呢喃道,他并没有将其当作是一个玩笑,尤其是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预感”代表的是潜意识里的合理推测,只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更何况,经由琴酒的提醒,他也确实觉得朗姆在憋什么大招,那种冥冥之中到来的阴谋和算计让他凭空中感受到了一种恶意。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说起来,你有看看U盘能正常启动吗?——Armagnac】 【目前来看没有问题,不过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诺亚方舟?——Gin】 【我记得我已经给诺亚方舟开放了授权,你可以直接从诺亚方舟那里了解。——Armagnac】 【我只想听你讲。——Gin】 神院度挑了挑眉,他盯着这句话,很难从中判断出屏幕背后的琴酒到底是怎样的情绪,不过要介绍诺亚方舟的话,就很难避过泽田弘树……要不先问一下泽田弘树现在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见一见琴酒吧? 神院度这样想着,暂时退出了与琴酒的对话,这个时间弘树应该在家,于是他直接拨通了泽田弘树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了泽田弘树欢快的声音:“神院先生!” “弘树……” “神院先生生病了吗?”泽田弘树敏锐地察觉出了神院度声音中的不对,“我过一会去看看您。” “只是一个小感冒,没有什么大碍。”神院度怀疑是不是玛克说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一听到他生病,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弘树,我有一件事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愿意见一见我的朋友吗?以诺亚方舟的制作者的身份。” “诺亚方舟?”泽田弘树眨了眨眼,诺亚方舟的存在至今只有几个人知道,换句话说,除了被他们认定是自己人的人之 外,没有人知道诺亚方舟指的不是《圣经》中的故事,而是研发出来的人工智能,所以……神院度口中的“朋友”,是他现在所处的组织中的人吗? 泽田弘树对组织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即使诺亚方舟有一个子体存放于组织的后勤部,如果他想要知道的话,作为诺亚方舟的制作者和最高权限的拥有者之一,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大概因为他是未成年和性格原因,所以神院度并不愿意他过多地接触组织。 ?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417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即使泽田弘树挺想离神院度和玛克老师更近一点的,也曾经表述过他可以克服困难,但神院度似乎是看出了他内心中的忐忑和犹豫,没有给他任何压力地轻松拒绝掉了。 泽田弘树知道神院度是为了他好,他一直都很感激和崇拜神院度,也很想要帮上神院度的忙,既然神院度都这样询问他了,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可以的,神院先生,我没问题!”泽田弘树认真地说道,“什么时候?” “不需要你过来,弘树,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介不介意我将你的身份告诉他。”泽田弘树虽然在他们的培养下,三观不自觉的发生了一点偏移,但是总体而言,在神院度的印象里,泽田弘树还是一个好孩子,而琴酒……就算是神院度也不得不承认,琴酒在大多数时候真的很有攻击性。 “不,既然是神院先生的朋友,我不出面岂不是太不礼貌了?”泽田弘树郑重地说道,“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好吧好吧,是一个大孩子了。” “神院先生!”泽田弘树鼓了鼓面颊反驳道。 “呵,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让玛克去接你。”神院度轻笑着说道,“现在还反悔还来得及。” “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真是……”神院度看着挂断的电话,似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泽田弘树大概是理解错了什么——但笑意却是柔和的。他重新调出了琴酒的邮箱,在上面书写道: 【来吧,让我向你介绍我们的诺亚,希望你不会太过吃惊。——Armagnac】 【。——Gin】! 第 418 章 “玛克。”神院度一手扶着扶手,脚下踩着楼梯,从楼上走下来,能从他的脸色看出,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过精神还不错,麻烦一会去接一下弘树。?[(” “雅文邑大人?”玛克听到声音,错愕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锅里的粥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青翠的被切碎的蔬菜和褐色的肉末在白色的粥底里翻滚着,往外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他的手里还拿着汤勺,身上系了一条素色的围裙,看起来和平日里在外界严肃认真的形象有很大的反差。不过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对神院度的话做出反应,而是放下汤勺,擦干净手,从厨房中走出来,走到沙发边拿起一条米色的毛绒绒的毯子——他们并不喜欢将空调的温度调的太高,总有种又干又闷的感觉,在天气转凉的时候,库斯塔就很喜欢披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展开披在神院度的身上,“您通知我一声就好了,何必要……” “总在床上躺着也挺难受的。”神院度顺势在沙发上坐下,他没有穿袜子,脚踩在绣着简笔猫猫头的拖鞋里——不用想这又是库斯塔的杰作——露出一截洁白的脚腕,“总要出来透口气……库斯塔呢?” “在清理院子。”玛克示意了一下门外,他们院子里的树并不是常青树,冬天的树叶会落下来,如果不及时清理的话,一旦遇到刮风或者下雪的天气,收拾起来就麻烦了,也不知道玛克是怎么怂恿库斯塔的,让她能乖乖去清扫落叶——虽然大概也是一边玩一边干活,“怎么弘树突然要过来?” “是我和琴酒提到的,既然诺亚方舟已经展示在他的面前了,弘树的存在想必也隐瞒不了多久,估计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索性就一并介绍好了。” “……您是说,琴酒也会来?”玛克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是这样没错。” “啧。”玛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并不愉快的轻啧,他移开眼神,即使有镜片的存在也没有阻挡他眼中的不爽,“真会找时机。” 玛克说的当然不是神院度,他自始自终都坚定地认为神院度所做的一切都有道理,他并不要求其他人都跟他持有相同的意见,但相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并不妨碍他觉得你是个没品的东西。而泽田弘树作为他的弟子,他自然知道泽田弘树有点向芝麻馅汤圆发展的趋势,虽然表现在他们眼中还是单纯了点,所以这会是谁的错呢? 玛克没有犹豫的就将仇恨值锁定在了琴酒的身上:不知道雅文邑大人生病了吗?偏偏在这个时间过来,多等两天又能怎样?就算雅文邑大人说没事,任务过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吗? 玛克直接无视掉了这件事是神院度起的头的可能,他一向是一个双标的人,只是相比较于库斯塔在情绪上的外露,他的表现不是那么明显,但同时也要坚定得多:库斯塔还会有反复横跳的起伏的时候,而他……讨厌那就是真的讨厌,只不过在神院度面前,他可以将自己的个人情绪放在后面。 即使在不情愿,他也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 回到厨房,关火将粥盛了出来?_[(,然后取出腌好的小菜,一并端到了神院度的面前。 粥熬得很稠,氤氲的热气在搅动时从碗里冒出来,拿勺子舀起一勺吹吹气,一口下去能直接暖到胃里,喝着觉得单调的时候,也有小菜来增添一些不一样的风味。玛克忙忙碌碌地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在身上,板板正正地将手套也穿戴好,和神院度打了个招呼后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可不想等琴酒来的时候他不在家,正好泽田弘树住的不远,还是尽早接过来吧。 “咦?玛克?”库斯塔疑惑地看着玛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单手拄着扫帚,清扫出的落叶在她身后堆成了一小堆,上面还有一只不知是在帮忙还是在捣乱的系着歪歪扭扭的红围巾的萨泽拉克——库斯塔有段时间迷上了织围巾,一时兴起就买了材料回来,可惜她的兴趣仅仅持续了短短两周,织出的成品也就勉强能被萨泽拉克穿在身上——她看着玛克穿戴整齐的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询问道,“你要去哪?” “去接弘树。”玛克简短地回答道,“粥在锅里,冰箱里还有牛肉馅饼,要吃就自己热一下。” “哦。”库斯塔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玛克有些匆忙的背影,什么事这么急啊?她歪着脑袋,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发生了什么?萨泽你知道吗?” “喵?”萨泽拉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尾巴在身后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库斯塔的错觉,她好像从中捕捉到了两分谴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只无辜的小猫咪会知道呢? “……嘛,算了,反正待会也会知道的。”库斯塔摩挲着下巴说道,她也觉得这种事问萨泽拉克有点离谱,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她弯腰将萨泽拉克从落叶“猫窝”中抱出来,然后高高地将其举起,理直气壮地说道,“萨泽,作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不可以什么都不干知道吗?小心从小猫咪变成小猪咪了。” “喵!” “我说的可是实话,好好看我干活哦,不许添乱。”库斯塔这样叮嘱着萨泽拉克,然后将它放到一边,任劳任怨地将叶子都塞进了袋子里,等着一会收垃圾的时候收走。随后她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干净了不少的院子,将扫帚支在一边,朝着萨泽拉克招呼了一声,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雅文邑,你醒了啊。”库斯塔在门口脱掉鞋子,看着坐在那里慢吞吞喝粥的神院度说道。她就说玛克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无缘无故地出门去,八成是神院度吩咐了什么事,然后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从她脚边跑过去,想要凑到神院度身边撒娇的萨泽拉克,“不行,外面那么多灰尘,至少也要把爪子洗一下。” “喵喵——” “抗议也没有用,大不了一会给你开一包小鱼干。” 神院度眼看着库斯塔将萨泽拉克拎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只见一道影子飞快地从卫生间窜了出来,二两步跳到沙发上,挤到神院度身边蹭了蹭他的胳膊。 因为没有大面积的清洗,所以萨泽拉克也没有做过多的反抗 ,只是整只猫看起来委屈巴巴的。神院度放下勺子,抬起手臂,萨泽拉克见状主动跳到了他的怀里,在大腿上团成一团,尾巴快乐地在神院度的胳膊上扫来扫去。 “雅文邑,你吃饱了吗?玛克说有牛肉馅饼,给你热一个?”库斯塔洗完手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往里看了看,然后询问道。 “不用,我吃不下太多。”虽然神院度一直强调他没有大碍,但他的胃口并不怎么好,就连这碗粥也是勉强喝下去的,这还是在玛克做的确实好喝的情况下,“热你自己的份就好了。” 牛肉馅饼是用油煎出来的,即使热完之后外皮变得稍微软了一点,也丝毫不影响它的香味。库斯塔咬了一大口,烫得边哈气边寻找着遥控器想要打开电视,结果一打开就看到了毛利小五郎的脸,听旁边的主持人介绍,好像是一个侦探节目,特别邀请了“沉睡的小五郎”作为特别嘉宾。 库斯塔沉默了一下,果断关上了电视,依照她对于某些侦探的了解,她感觉人群中貌似有人的死兆星在闪烁,天知道她只是想要找一个轻松点的娱乐节目,一点都不想在高强度的任务过后,又要目睹一场烧脑的凶杀现场。 她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在神院度似乎有些忍俊不禁的表情中,一本正经地问道:“所以玛克去找弘树做什么?是昨天从[动物园]中获取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的需要弘树帮忙吗?比如说密码之类的。” “不,是……” “叮咚。” 神院度刚想解释,就听到门口想起了门铃的声音,库斯塔放下筷子,有些纳闷地起身去开门:“玛克难道是飞过去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等她嘀嘀咕咕地打开房门,门外的寒气涌入进来,库斯塔看到了一袭黑色的大衣,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有些僵硬地抬起头,视线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去,正好对上了琴酒帽檐下墨绿色的双眼。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等等?琴酒?你来做什么?”! 第 419 章 不是,什么情况?库斯塔张了张嘴,表情看起来有些发懵,她一时间没有搞清楚情况,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表,琴酒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她没有收到消息啊……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吗? 琴酒一眼就看出了库斯塔的想法,她的情绪几乎全写在脸上,他抬眼越过库斯塔的脑袋,看向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的神院度说道:“你没跟他们说?” “正想说来着,你来的实在是巧。”神院度也没想到琴酒会来的这么早,他本来还想等弘树来了给他先打个预防针,“库斯塔,是我让琴酒来的。” “……哈?”库斯塔将神院度的话缓慢地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可能是因为吃饱了之后不太愿意动脑筋,大脑也懒洋洋地打着瞌睡,她的身体先一步让开了道路,在琴酒走进屋子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在琴酒背后拼命朝神院度使眼色,琴酒这个时候过来,等一会玛克接弘树回来,岂不是就撞上了? 神院度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然后又被他勉强压平,他轻咳了一声,用手虚掩着嘴,遮挡住了自己一瞬间没有忍住的笑意——虽然从那双眼睛看,这样的动作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库斯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叫琴酒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哎?库斯塔眨了眨眼,看着神院度肯定的眼神又眨了眨眼,从她的身边传来了一声充满了嘲笑意味的低笑,当即,后知后觉的尴尬和羞恼“轰”的一声直冲大脑。 库斯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有一瞬间恨不得返回几秒钟之前,将自己的话吞回去。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神院度的旁边坐下,然后伸手抓住了在神院度腿上摊成一滩的萨泽拉克,试图将脸埋进去逃避一会。 下一秒,她忽然觉得自己脖颈一勒,琴酒的阴影投射下来,无声地站在那里揪住了她的衣领,墨绿色的眼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使力向后一拽。 在库斯塔茫然的表情中,她被迫坐直了身体,她的头上飘起了一个硕大的问号,脖子咔咔转动着扭头看着脱掉了外套和帽子的琴酒松开手,施施然地绕过茶几,在神院度对面坐下,一副压根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样子。 库斯塔的眼皮直跳,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终定格成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坐过去一点,库斯塔,小心被传染了。”神院度提醒道。 哦,对,神院度还生着病,身上的伤还没好。库斯塔恍然大悟,她倒不是忘了这件事,而是因为一时间的大脑短路,所以没反应过来。 琴酒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小声嘀嘀咕咕了一句什么,然后瞪了琴酒一眼,主动起身将茶几上的碗筷收拾了下去。神院度将身上搭着的毛毯往上扯了扯,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毛绒绒的米色从肩头自然垂下,簇拥着他,柔顺的绒毛看起来手感很好,在空气中微微炸开,显得蓬松而又柔软,上面好像有细碎又温暖的阳光在跳动,衬得神院度整个人好似 柔和了不止一度。 琴酒似乎短暂地松懈了一瞬,他看着神院度慢悠悠地从茶几下面取了一个小方罐出来,从里面捻了些许茶叶放进杯子里,然后拿热水往上面一浇。 晒干的花苞逐渐展开,明亮的冒着热气的茶汤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这是今年春夏的时候,神院度闲的没事,从花园里选了一部分还未开放的茉莉花苞自己晒的,也就晒了这么一小罐,毕竟他只是突发奇想,比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花茶,他还是想要欣赏开花的样子。所幸最后他成功了。当然,肯定是比不上外面的精品花茶,他做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按照流程来,只是由自己亲手做的,胜在一个有趣味。 神院度将茶杯推到琴酒的面前,大概是杯壁有些烫,他的指尖泛起了浅浅的粉色。琴酒的手指卡在杯口,只是转了转,并没有想喝的打算,他貌似是猜出了点什么,扫了一眼茶罐,轻哼一声说道:“你真有这一份闲情逸致。” “羡慕吗?”神院度一边给放茶的方罐盖上盖子,一边挑着眉轻飘飘地瞥了琴酒一眼,“开玩笑的。不过你要是这么说,正好我也有点问题想知道答案,比如……你莫不是刚撂下电话就过来了吧?” “……本身就在往这个方向走,离得并不远。”琴酒停顿了一下,简短地回答了神院度好像意有所指的打趣的话。他上下打量了神院度一番,墨绿色的底色似乎沉了沉,然后视线微微下落,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了一句,“我并不着急。” 神院度稍稍愣了一下,联想到琴酒刚才的举动,他模糊地体会出了琴酒的意思,大概他和琴酒之间的交流是通过邮件,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怎样,可能也是觉得如果情况不好的话,自己也不会强撑着,直到刚才进门的时候…… “我知道,不瞒你说,我其实也在想一件事。”神院度用手撑着脸,毛毯从他的手臂上滑下,他深海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看着琴酒好像在认真地注视着他一个人,“你究竟是为了诺亚方舟而来,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来见我?” 琴酒的眼珠轻微动了动,他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按下帽子,但刚抬起手却想起帽子已经被他挂在了衣架上。神院度见状轻笑出声,琴酒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手指难耐地摩挲了一下,他现在十分想念尼古丁的味道,至少他就不用在这里面对神院度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 不管是神院度对琴酒,还是琴酒对神院度,他们都很熟悉对方的小动作,比如在神院度正常谈话交流时,他的动作幅度一向不会太大:双手在眼前交叉、摩挲/转动着指环代表着他在认真倾听抑或思考,用手虚掩着嘴唇代表着他在礼节性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管那是愉快还是厌烦。 而琴酒多数情况会更冷漠一点,可能是因为杀手身份,他不会留下更多的能够指向个人的痕迹。略微低头,压下帽檐,遮掩自己的表情已经是在少之又少的动作中较为常见的一种了,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境遇下,这样的举动基本上只有一个目的:隐藏自己。 隐藏自己的面容、隐藏自己的存在,以及…… 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有这么难以回答吗?”神院度曲起食指,骨节抵在嘴唇下方,略微歪着头看着琴酒,不管是从那上翘的嘴角还是弯起来的眉眼都能看出他心情颇好。 “你不妨猜猜看,我的回答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不说就算了,我自然会自己寻找答案。”神院度站起身,他的身影在琴酒的瞳孔中放大,然后在他的身前弯下腰来。他抬起手,指尖触及了琴酒的锁骨,隔着一层毛衣,他的指腹感受到了轻微凸起的线条。 神院度的手指沿着细细的链子歪斜着下滑,所拂过的地方好像伴着呼吸轻颤,他一路走到了锁骨的正下方,在那里,他似乎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一点一点地描绘出了一个环状的物体。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神院度垂眸,看到了琴酒仰头看过来的眼睛。柔软的毛毯在重力的作用下垂下,若有若无地拂过琴酒的手背,阳光透过朦胧的窗帘在上面跳跃,恍惚间仿佛一件金色的沾满暖意的披风,沿着相交的地方传递过来。 琴酒看到他低垂的眉眼和那双盛满笑意的深海蓝色的眼睛,他的喉咙动了动,神院度所触碰过的地方好似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痒意和热意,他忍不住攥紧了神院度的手,眼眸中是一片深色与危险。 “你看,琴酒。”神院度俯下身,呼吸纠缠着落在睫毛上,“答案不就在这里吗?”! 第 420 章 库斯塔一手扒着门,从厨房里幽幽地探出了半只眼。 她吃完饭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在一边走着神,一边将碗筷都清洗好之后,她厨房转了半圈,趁着玛克不在,从冰箱里将他做的牛奶小方拿了出来,还特地拆开了一袋椰蓉,在表面撒了薄薄一层,准备等着放一放缓缓再吃。 这就当作是今天干活的报酬了。库斯塔美滋滋地想道,她又收拾了院子,又洗了碗,怎么就不能稍微奖励自己一下呢? 原本库斯塔的心情还挺愉快的,然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库斯塔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虽说她不知道神院度和琴酒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尤其是当琴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遥遥地朝库斯塔投来了一瞥,库斯塔的额头上缓缓蹦出了两个井字,她没有分辨出当中蕴含的是什么意味,单方面将其当作了是琴酒的挑衅。 可恶!玛克你接人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库斯塔在心中大声呐喊,一到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你……手!琴酒你快放开你的手!唉,这个家终究还是只能靠我! 库斯塔用力地握了握拳,眼中似乎冒出了一簇火苗,她一步跨出了厨房的门,叉着腰眯了眯眼,眼刀嗖嗖地往琴酒的身上扎,气势汹汹地说道:“雅文邑,你在做什么?你还生着病呢!”所以要离某个叫琴酒的家伙远一点! “啊,库斯塔。”神院度直起身,侧过脸看着库斯塔笑道,“我只是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 “哈?什么问题?” “嗯……大概是一些只有琴酒才能回答的问题。”神院度这样说着,就想要朝库斯塔走过去,“你在厨房这么长时间干什么?我记得玛克说过不让你……” ?! 然而琴酒并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他在神院度表露出态度,准备抬脚的时候,原本略有放松的手指忽然收紧,用力地向后一拉。 神院度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个踉跄,他只来得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手下意识地往能撑住身体维持平衡的地方伸去。 琴酒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神院度的眼睛微微睁大,沙发凹陷了下去,肩头的毛毯滑下,掉落在地上,他一只手撑在了琴酒的身侧,另一只手落在琴酒的大腿上,手掌下方是绷紧而又灼热的肌肉。 “这个问题我想我现在就能回答你。”琴酒的双腿微微分开,神院度的右腿膝盖正好压在其中沙发的边缘,他的一只手覆盖在神院度撑在沙发上的手上,另一只手揽住了神院度的腰,墨绿色的双眼好似荒原上找寻到猎物的狼,里面涌动着某种赤/裸而又隐晦的东西,像是寂静的夜里两人隐秘的私语,“雅文邑,恭喜你……” 神院度的眼睛在光线下显现出了一种惊人的透蓝,好看得有些不可思议,似是惊讶,似是有些超出预期,他的手指动了动,却被琴酒的手牢牢攥在手心。 “你猜对了。” 我确实是为你而来的。 “我说,我的存在感就这么弱吗?”库斯塔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她仿佛闪现一样出现在沙发边,将手硬生生插入两人之间,试图将他们分隔开,“不要无视我啊!” “哼。”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他压根就没有去看库斯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神院度,像是要辨清上面流露出来的每一丝细微的情绪,然后缓缓放开了手。 神院度顺势后退了一步,库斯塔已经气得要冒烟了,要不是打不过琴酒,她真想将琴酒打出去……不要像在自己家一样随心所欲好吗?!给我离雅文邑远一点啊! “雅文邑你……雅文邑?” “不,没什么。”神院度轻咳一声,放下了遮挡住自己下半张脸的手,“只是……那好像是玛克吧?” 嗯?库斯塔狐疑地歪了下头,她怎么感觉神院度像是在转移话题?她顺着神院度的视线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正好看到玛克关上外院的门,和泽田弘树一起穿过院子向别墅走来的身影,她不由的大喜过望,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思念玛克,你可算是回来了! 于是等玛克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门就“唰”的一声在他面前敞开,库斯塔带着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出现在了玛克的面前。 玛克沉默地看着她,凭空感受到了一股恶寒,他就这么一会不在,难道库斯塔又闯什么祸了? 库斯塔是不知道玛克在心中腹诽她什么,她现在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朝着玛克使着眼色,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了一种兴奋。 “……你难道指望我通过眼神就能看出你在想什么吗?”玛克换鞋进门,嘴里吐槽道,他还没有和库斯塔心灵相通到这个地步。但等他一抬头,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琴酒后,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片白光,“好吧,我想我知道了。” “雅文邑大人,我回来了。”玛克脱下外套,然后顺手接过了泽田弘树的一起挂在了衣架上,在跟神院度说话的中途冷淡地看了琴酒一眼,极为勉强地打了声招呼,“琴酒。” 他身后的泽田弘树也挥了挥手,开心地问候道:“神院先生,库斯塔姐姐,中午好,还有……嗯,琴酒先生?”说到琴酒的名字时,他明显有点迟疑,一是因为琴酒的气质看起来有点凶,二是因为库斯塔和玛克的态度有些微妙——甚至有那么点可怕——但是神院先生不是说是一个朋友吗?难道并不是这个人? “辛苦了,欢迎回来。”神院度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毛毯,简单折叠了一下放在沙发上,然后对泽田弘树说道,“这样叫也没错。” 琴酒没把玛克的敌意放在心上,从认识玛克开始,他就对自己相当看不顺眼了,并且从来都没有更改过,也就是因为他太听神院度的话了,不然的话……相比较玛克而言,琴酒倒是对泽田弘树更感兴趣,既然神院度说了要介绍诺亚给他认识,那么…… “诺亚方舟?”琴酒缓缓念道,刚刚因为神院度的话放松下来的泽田弘树不由的紧 张了起来,他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神院度的脸色,然后有些局促地说道,“诺亚方舟是我制作的没错,我叫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琴酒隐隐觉得有些耳熟,他并不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他的记忆力其实相当不错,他只是不会去记没有用的人的名字。光是看外表,泽田弘树也不过是十二四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能研究出人工智能,是个天才无疑——那些组织里被好吃好喝供着的家伙该好好反思一下了——他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琴酒回忆了一下,审视的眼神逐渐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忽然看向了神院度,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是程序员的时候……你做的?” 组织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寻找在计算机方面技术顶尖的程序员,因为作为系统创建者格拉帕的丧生,后续接手的人也只是可以勉强维持,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换的地步了——不然后勤部虽说不至于罢工抗议,但也据对会闹起来——琴酒记得他在情报部给予的名单上看到过泽田弘树的名字,后来可能是因为年龄太小之类的原因,没有去接触,可现在看来,八成是神院度用什么手段瞒下来了。 “我在那之前就认识弘树了。”神院度不紧不慢地说道,一点都没有没将人才输送给组织,而是自己昧下来的惶恐,“说起来最开始还是因为库斯塔打游戏呢。” 库斯塔悄悄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没错,就是我发现的泽田弘树,虽说后续我也没干什么,都是玛克和雅文邑在培养,但你就说我有没有功劳吧? “呵。”琴酒冷笑了一声,他一点都没有被神院度避重就轻的答案迷惑住,意有所指地说道,“忠于组织?” “我想我大概没这样说过?”神院度挑了挑眉,补充了一句,“bss知道这件事。” “除了将问题推到bss身上,你不会说别的了吗?” 泽田弘树左看看,右看看,用手拽了拽玛克的衣袖,在对方低下头来的时候,小声询问道:“老师,琴酒先生是还不知道吗?” 仿佛有什么一直被隐瞒的东西揭破了一角,琴酒转过头,骤然阴沉下来的目光从泽田弘树的身上移开,然后钉在了玛克的身上:“……老师?”! 第 421 章 “是……是啊。”泽田弘树有些茫然地应答道,他不知所措地朝神院度投以了询问的目光,他以为神院度应该已经提前将大致的情况介绍给琴酒了,只是叫他来见一面认认人,但为什么琴酒的反应会这么大? 神院度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看着琴酒说道:“叫老师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就要看他是在什么方面叫的老师了。”琴酒的表情冷然,他在短短数秒之内已经将泽田弘树大致观察了一番,他的身上是有锻炼的痕迹没错,但是在琴酒看来只能称得上是孱弱:他在泽田弘树的年纪,如果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已经足以杀死一些不设防的成年人了,这足以证明泽田弘树并不准备往个人武力方面发展。联想到泽田弘树是一个在计算机方面的天才,甚至能够在这个年岁研发出人工智能,玛克又偏偏并没有表现出在信息技术方面的天赋,那么玛克作为泽田弘树口中的“老师”,究竟是教他什么的?难道是怎么侍奉神院度吗? 琴酒近乎刻薄地想道,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与其说玛克是组织的人,不如说因为神院度在组织中,所以他才理所当然地待在组织里——虽然对于神院度身边的人谈不上知根知底,但他也一直有所关注——在他的印象里,存在于神院度身边的、能够在信息技术方面堪称数一数二的,就只有在他死后,组织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能够维护替换系统的顶尖黑客—— 格拉帕。 这个念头突兀的一出现,连琴酒心中第一时间升起的都是一种荒谬之感,因为格拉帕的死亡是被证实过的,否则神院度和朗姆之间的不对付也不会从暗地里转变为明面上的冲突,而且关于这件事后续的调查也是由朗姆派人去做的,朗姆总不至于配合神院度扯谎吧? 但是……这是神院度。琴酒看着神院度,沸腾的情绪下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和笃定,这是能营造出一片和平的假象,说出的不是谎言,却胜似谎言的神院度…… 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你说我说的对吗?”琴酒锐利的眼神好像沾染着血气的冬天尖锐的冰凌,看向玛克时那根本不加掩饰的残忍和杀意,让人看上去只觉得脊背发凉、心生恐惧,“格拉帕?” 这样就说得通了。琴酒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关于玛克对他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琴酒是见过格拉帕的,在他和神院度的搭档期间,他知道神院度有一个看好的人,在他们离开日本,天南海北地去做任务时,神院度偶尔会抽时间去法国的训练基地,一开始是去看格拉帕,后来又加上了库斯塔。 说实话,琴酒并不喜欢格拉帕,或者该用“相看两生厌”来形容更为准确,他能够感受到格拉帕隐藏在羞涩、腼腆外表下对于他深深的恶意,当然,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他所在意的是格拉帕看神院度的眼神,那种好像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凝聚了所有的幻想与憧憬,将自己的一切情感和选择都寄托了出去的合该放在祭台、神座上的东西 ,是黑洞般的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无止境的接纳他,让他找到一个足以安息和满足的地方的“怪物”。 琴酒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升起了莫大的警惕,然而神院度却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不相信神院度没有察觉到格拉帕的不稳定性和危险性——在那个时候,他无疑是相信神院度的能力,同时又对他抱有信任的,所以他只当是神院度有把握和自己的计划,但除此之外,他依旧对格拉帕喜欢不起来。 他懒得去弄清楚格拉帕厌恶他的原因,不管是另有隐情还是怎样,都与他无关——从格拉帕看他的眼神中,他其实能猜出几分来,无非是因为神院度,但是那又如何呢?后来得知了格拉帕的死讯,他其实是有一点诧异的,因为格拉帕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会痛痛快快去死的家伙,在第一次见到玛克时,他也留有了一点疑问,但是玛克的气质包括行事手段实在和格拉帕差异巨大,唯有在长相和看不顺眼他这一方面和格拉帕几乎是一脉相承,而现在…… 哪里是什么一脉相承?琴酒身上的冷气嗖嗖直冒,弥漫出的压力几乎在他周身形成了一片真空带,库斯塔一个激灵,表情凝重地向前一步,角度微妙地挡在了玛克和泽田弘树的身前,她敢发誓,琴酒至少有那么一刻是真的想要杀人。 “……我不是格拉帕。”玛克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但还算是平静,镜片遮挡下的眼睛似乎短暂地涣散了一瞬,然后否决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做这些无用的挣扎吗?” “琴酒。”神院度打断了琴酒的话,琴酒猛地转过头来,充斥着暗火的墨绿对上了一双从容而又空阔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让你听到这一切,就意味着我没打算瞒着你。” 琴酒死死地盯着神院度,他知道神院度说的是对的,如果神院度真的下决心隐瞒他的话,他一定会提前做好所有准备,包括泽田弘树对玛克的称呼,他不会从里面发现丝毫的异样。 但是…… “我还得感谢你不成?”琴酒冷笑道。 “你说过要自己寻找答案的,我这样已经算是透题了。”神院度轻笑道,他摊开手,像是一只无辜地玩弄着毛线球的猫,“还是说……你准备认输吗?” “……呵。”琴酒忽然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让神院度莫名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然后他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在神院度“貌似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的警觉的视线中,看着玛克示意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说他不是格拉帕?” “或许不管是对玛克,还是对我来说……”神院度缓慢地眨了眨眼,屋子窗台上的花忽然落下了一片花瓣,轻柔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格拉帕都已经离开我们了吧。” 与所有人想的不一样,作为主体的玛克——玛埃尔反而是不想要纳森消失的那一个,即使知道纳森并不是自己的“哥哥”,但也坚定地认为纳森与自己是不同的个体。在他看来,纳森是主导者,比他要聪明,也要有用得多,如果没有纳森的存在,他绝对无法逃出来,也无法遇到神院度。而“格拉帕”这个账号也是完全归属于纳森的,他在作为“格拉帕”的时候,也是有意识的在模仿着纳森的举止,所以除了知情者之外,没有人区分出他们的区别。 而纳森却恰好相反,他清楚的知道“纳森”并不存在,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并且始终认为他们两个会合二为一——只有这样才能够治好玛埃尔的病,更好的为神院度服务——于是他也很坚定地在玛埃尔耳边强调他们是一体的,可偏偏在玛埃尔不想要配合的情况下,进度一直停滞不前。 有时候精神上的疾病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无论是玛埃尔还是纳森都有着不正常的一面,甚至他们的想法是无法让常人理解的,玛埃尔愿意听纳森的话,但在这方面他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固执,于是在屡次在玛埃尔这里碰了钉子的情况下,纳森想出了一个极端的办法: 他要用别人的手来制造自己的死亡。 而这个“别人”不是别的,正是因为对实验室爆炸事件有所怀疑,所以往神院度所在的法国安插钉子的朗姆。! 第 422 章 或许是因为纳森更多的承载了玛埃尔负面的一面,他聪明、狡猾,却又偏激、阴郁,表面的腼腆只是他的保护色,他从不吝惜也从不在乎是否要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只要能够得到他想要的,只要能够完成神院度的愿望,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琴酒对于格拉帕的感觉并没有错,作为在一种畸形的情况下诞生出来的纳森,他从根本上就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他是爱着玛埃尔的,也是爱着神院度的,这两者占据了他生命的全部,他可以为他们付出自己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存在。也许有人会问,如果你消散了,你就再也无法出现在神院度身边了,就不会有半点不舍吗?纳森就只会非常诧异地看他一眼,非常奇怪地问:他为什么无法出现在神院度的身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玛埃尔,就算纳森消失了,可玛埃尔还存在着,他们始终都是一体的,又谈何会不舍呢? 他坚定地认为这种选择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玛埃尔的病情能够得到缓解,甚至有朝一日可以痊愈,玛埃尔也可以继承绝大部分来自于他的知识,神院度也不用费心去寻找治疗的方法,他也可以和玛埃尔变成完整的一个人,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纳森这样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所以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纳森始终没有过犹豫,与外界所认为的不同,所谓的“格拉帕因为情报的失误,导致他在任务中丧生,神院度在事后发现了里面朗姆的手笔,这才开始了对朗姆不计后果的报复”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纳森的算计之中。 首先从因果关系上就是不对的,神院度并非事后才调查出朗姆的存在,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朗姆的小动作,他只是在考虑该找个怎样的理由发动清洗,将朗姆安插的钉子全都清理出去,同时,他也知道朗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于是,纳森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向神院度提出由他来当“诱饵”引蛇出洞,当朗姆从神院度的身上找不出破绽时,他就会将视线转向神院度身边亲近的人,而他是实验室事件的知情者,实验室中搭载的系统就是出自他的手,所以朗姆如果有所选择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目标转向他,这时候如果能主动制造机会,就能抓住朗姆的把柄,从而借题发挥将法国方面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神院度采纳了纳森的建议,在这时,除了纳森之外,谁都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会急转直下,因为当时只要做好准备,最差也不过是他们的打算被朗姆识破,让朗姆提高了警惕,结果就是,当接到“纳森陷入重围,现场发生爆炸”这样的消息后,神院度在那一瞬间失手打碎了咖啡杯,咖啡溅到地毯上,顿时留下了一大团污渍。 为什么?在赶去现场的路上,神院度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让大脑尽可能的转动起来,以此来掩盖自己心中的焦虑和担忧,神院度反复将计划前前后后思考了很多遍:作为诱饵,纳森自然不可能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但是他已经查缺补漏地将所有有可能会发生致命危险的漏洞全都排除掉了,剩下的他相信以纳森的能 力足以应付得来,所以如果演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 ⒍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42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神院度用力地抿了抿唇,他在车里弯下了腰,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手里,车子里的挡板将驾驶位和后座分隔开,车里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为什么?是我给纳森的关注太少了吗?是他的病又加重复发了吗?神院度少有的陷入了一片茫然与无措,他略微抬起头,双手在眼前交叉握紧,抵在额头,闭上了眼。因为生病的缘故,纳森的情绪要比常人更加隐晦,但他从来没有在神院度面前有所隐瞒,偏偏是这么唯一的一次…… 我本该发现…… 我本该发现! 而纳森在想什么呢?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喘息的声音让人联想到了破旧的风箱,鲜血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逐渐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他在一块半塌着的废墟下面,只能从缝隙中观察到天空。 他身上的伤势很严重,重到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但还不至于就此死去,毕竟这具身体以后玛埃尔还要用,他已经提前算好了,不然他岂不是白费功夫? 其实他们早就可以进行整合了,尤其是在纳森不仅不反对,还抱有一种支持态度的情况下,反对的一直都是玛埃尔。 他除了计算机方面之外,还自学了不少精神方面的书,他知道人的精神和心理是会影响身体状态的,自然,他们的情况并不能完全代入,毕竟有多重因素和debuff的影响,可如果玛埃尔认为纳森已经死了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纳森会被抹杀掉,不会再存在了呢? 纳森并不知道,但他愿意去尝试,而现在看来……纳森缓慢眨了眨眼,他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眩晕,听到了不加掩饰的靠近的脚步声。 ……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 “更新的程序我已经写完了,就存在我房间的电脑里,等检查过后确认没问题了,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衣物轻微的摩擦声传进他的耳朵,影子在他身边停下,纳森没有去看,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还有玛埃尔……等玛埃尔醒来后,就又要麻烦您了,想必他要适应好一阵子,不过我相信他会做好的。” “不准备亲口道个别吗?”影子覆盖在了他的身上,慢慢地矮下了身,声音听起来平静得有些空空荡荡。 “呵,这样不就前功尽弃了吗?”纳森闭了闭眼,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哦,对了,还有库斯塔,看来答应她的事情大概……” “看着我,纳森。” “雅文邑大人,我……”近乎于命令的声音打断了纳森的话,他下意识地偏过头来,刚刚吐出几个字,在看到神院度的眼睛时,就仿若遭到了重击一般断在了喉咙里。 他怔愣地看着神院度,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穿透,他的手指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瞳孔晃动着收缩,胸膛上下起伏着想要汲取更多的氧气,身上的伤口在挣扎中崩开,从喉咙中发出了破碎的悲鸣:“不…… 求你……” 纳森的大脑嗡嗡作响,里面的东西搅和成了一团,无数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炸开,他执拗地伸出手,却不敢触碰神院度的脸,只敢张开手掌,虚虚地挡住了神院度的眼睛:“求你了,雅文邑大人,求你别看我……” “别让我后悔……”鲜血顺着指缝掉进他的眼眸,伴随着滚烫的透明的什么东西,让他的眼前血红一片,他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有崩溃的、哽咽的声音,“我不想后悔啊啊啊啊——” 纳森也曾忐忑地想过当神院度得知了这件事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做好了面对或是失望,或是愤怒的眼神的准备,可唯独没想过,如果那双令人赞叹的美丽的深海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只是单纯的、沉甸甸的难过与悲伤,显露出来的是愧疚与自责又该如何是好。 像是坐在窗棂前,看繁盛的花树在突如其来的风中吹落,在地上被碾进了泥土里; 像是冬日里澄澈的湖泊,被一脚一脚踩碎冰雪,弯腰捞起来的时候,细细的冰碴子在手心上融化成了一滩水,顺着指缝坠地; 像是……一个小小的尖锥,一点一点地将原本坚硬的东西凿出一个一个的空洞,最后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这怎么会是您的错?这怎么会是您的错! 明明…… 别这样看我。纳森的手颤抖着,感觉自己的骨头被寸寸碾碎,被揉成了一团,心脏扎进骨片,疼痛几乎要让它停止跳动。他仿佛看到黑色的羽毛落下,血泪无声地从神像白瓷般的脸庞上淌下,然后裂出了道道裂痕:“神啊,这是您对我的报复吗?” 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如果是的话,请惩罚我的肉身,惩罚我的内心,惩罚我所拥有的一切东西…… 只求您垂怜,宽恕我的灵魂,让它可以安然睡去。! 第 423 章 “看着我,纳森。”神院度抓住了纳森颤抖的遮挡在眼前的手,强硬地将其一点一点移开,又好像是在给予他支撑的力量,“如果你认为这是报复的话……” 神院度弯下腰,双手捧起了纳森的脸,鲜血濡湿了他的手指,像是心惊胆战地开放的一朵红色的花。他只是用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纳森,轻声说道:“那就是报复好了。” “……合该……这样……”纳森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些隐藏得很好的惨淡和难过,却又好像有些解脱和释然,好像在漫长的疼痛中人总会适应下来,他想要闭上眼睛,可却始终挪不动自己的视线,只是挣扎着长久而又贪婪地注视着神院度的眼睛。 这样就好……对我冷漠一点,别在乎我,别为我难过,我会永远在玛埃尔的身上存活,然后…… 纳森用力地睁着眼睛,近乎没有知觉的手指一点一点攥紧,才能感受到一点钝钝的疼痛。 让我再看一眼。 “玛埃尔一直觉得你要比他聪明,现在看来……”神院度看着纳森,或许纳森并不知道,他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了,好像用手指轻轻碰一碰,那层决绝的、坚固的、一往无前的外壳就会斑驳着碎裂,露出里面满满的犹豫、不舍以及绝望,可是…… 神院度安静的、慢慢地想着,叹息好似从海底升起的气泡,在海面上寂静无声地破裂开来。 “也是个笨蛋啊。” 我怎么忍心? “真是不知道到底是我在报复你,还是你在报复我了。” 我怎么忍心! 纳森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嘴唇动了动,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呜咽。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一片温热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纳森极力地撑起身体,想要跪坐在地上,却身体一晃跌进了神院度的怀中,暖意将他包围,他能够嗅到血腥味之下神院度身上极为浅淡的香味,在黑暗中他却觉得安心,他使出最后的力气,用手指勾住了神院度遮挡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的衣袖:“雅文邑大人……” “睡吧,纳森。”神院度抬头看着从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温柔地轻声说着,深海蓝色的眼睛仿佛变得澄澈而又透明,“等再醒来,我见到的就是一个新的你了。” “抱歉……”神院度的手心一片潮湿,纳森的心中原本就好像被捅了一根很深的刺,拔出来的时候不见血,却在每一次呼吸的时候带来连绵不绝的、无法愈合的疼痛,可现在,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酸涩而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他终于泣不成声地说道,“真的……非常抱歉,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直至周围归于一片寂静,神院度听到了一阵急匆匆靠近的脚步声。 “雅文邑!”库斯塔冲过来,看清眼前的画面后,脚下忽地站定,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了看神院度,又看了看神院度怀中像是睡着 了一样的纳森,连呼吸都错乱了半拍,她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格拉帕……” “朗姆。”神院度低声说道,他的手依旧遮挡着纳森没有放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焰,烈焰下面是由盛怒的杀气凝结而成的亘古不化的寒冰,连库斯塔看到之后,也下意识地僵在了原地,“朗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后来的事基本就都知道了,即使这是纳森自己做出的决定,即使朗姆也在这上面吃了大亏,他还是毫无道理地迁怒了……不,或者并不能说是毫无道理,至少朗姆是真的想要从格拉帕的口中探知到秘密,只是没想到格拉帕会因此而死罢了。 神院度的神色淡了淡,他也无意详细地说清楚,只是言简意赅地简单解释了一下,但这也足以让琴酒了解个大概了。 “你……”琴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事情,他意外地看了玛克两眼,光是听这么简要的描述,就能看出玛克身上的问题不是一点:人格分裂、幻觉……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玛克非但坐上了代号成员的位置,还没有让外人发现一点问题……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尤其是某些代号成员之间。 其实如果这个人不是格拉帕的话,琴酒说不定真的会生出两分欣赏来:纳森的做法并没有错,他记得人格分裂是有可能突然一下变换人格的,甚至有些人的人格之间连记忆都不共通,这要是在任务中,一秒钟的差错就足以致命,要是只是人死了还好,可要是让占据优势的局面破坏了……纳森这样就相当于是排除隐患了,以后也不会有后顾之忧,而且还完美达成了神院度想要的结果,借题发挥扫除了朗姆的钉子……可谁叫这个人是格拉帕呢? 琴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冷静而又残酷地想道,大概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对格拉帕糟糕的印象,琴酒十分怀疑格拉帕的目的并不单纯,格拉帕是有病没错,可难道解决的方式就只有他说的那样吗?他不相信格拉帕一点都说服不了玛克,谁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自身快要被主体的人格整合了,所以特意借这个机会弄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让神院度能永远记住他?格拉帕那家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玩意。 当然,不管怎么说,就算有所怀疑,现在也无从寻找证据了。琴酒的心中翻滚着浓浓的恶意,但他看了看神院度还带着苍白的面色以及略微低落的情绪,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神院度一向将身边的人视为家人看待,他不会轻易去怀疑,真相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这家伙也不会有太大意见,只会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觉得是自己给格拉帕的安全感不够。 琴酒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喜欢这一点,也不是第一次对这件事感到不满了,要是神院度什么时候能把他说一半留一半的作风留给身边的人一些就好了。 “诺亚方舟已经被你埋入组织了?”琴酒勉强将自己的关注转移开,选择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准确来说,是后勤部,白兰地已经用的挺娴 熟的了。”神院度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接过玛克默不作声地递过来的水和药片,吞服之后慢慢说道,“至于其他部分,还没有涉及太多,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随着社会的进步,很多人都意识到了网络技术的重要性,有关人工智能方面的内容也早早的就提出来了,虽然有着种种的顾虑,但如果因为这种顾虑而不去发展,岂不是白白的落于人后? 组织对此自然也不例外,那么多程序员不是白请的,就算目前还没有能与诺亚方舟相媲美的人工智能出世,也多多少少对这一方面有所研究,假如诺亚方舟全面入驻组织,焉知没有人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后勤部是因为白兰地基本上能完全掌控局面,即便如此,诺亚方舟的存在也是锁定在后勤部寥寥几个能主事的人中,至于别的地方……只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即使有bss的首肯?” “即使有bss的首肯。”神院度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可是要把朗姆完完全全、分毫不留地清出组织,怎么能给他挣扎反扑的机会呢?” 朗姆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果让他知道诺亚方舟的存在的话,他只会将自己的隐秘藏得更深,还不如慢慢养大他的心,然后……朗姆怎么不能代表组织被毁灭呢? “哼。”琴酒发出了嘲讽的轻哼,他知道神院度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或者说他们两个之间早就对此心照不宣了,这是这里面的牵扯不是光用嘴就能说明白的,他有心想要接着问下去,却突然听到一旁的手机响了两声,在他的视线中,神院度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贝尔摩德……感谢关心,你有什么事吗?” “……” “嗯?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是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吧?” “……” “……你说什么?” 库斯塔惊骇地转过头去,她看到神院度的脸上结满了寒霜,毫不掩饰的杀气肆意地膨胀开来,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神院度这样……不,只除了…… 神院度垂下眼,微笑着,用非常轻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格拉帕的时候。! 第 424 章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走进波洛咖啡厅,朝着安室透挥了挥手,只是神色不管怎么看都带上了点幽怨。 “啊,是柯南啊。”安室透抱着托盘,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好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今天来的可真早,需要点什么吗?” “柠檬派好了。”江户川柯南坐在椅子上,看着安室透手法娴熟地将柠檬派放入烤箱,不一会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他嘴里咬着甜茶的吸管,脑门上忍不住淌下了两条黑线,所以说你一个组织的代号成员兼日本公安为什么会对做饭乐在其中而且手艺还这么好啊。 前段时间因为安室透怀疑赤井秀一并没有死,所以一直留在米花町进行调查,同时,他们根据安室透在听到“零”这个字眼的反应以及他在铃木特快列车上好似并不想要杀死宫野志保的行为来看,怀疑安室透是日本公安的人,并展开了调查。 安室透借由茱蒂的朋友涩谷夏子受袭一事,想要引出茱蒂和卡迈尔,江户川柯南判断出真正案发现场并不是公园,于是他和茱蒂一行人来到了杯户小学,恰好在这里“偶遇”了安室透。 安室透对茱蒂和卡迈尔发出了挑衅,称他们只会对别人的调查说三道四,如果没有能耐解开照片上的谜题,就从他的日本离开。 江户川柯南愈发觉得安室透是日本公安的可能性很大,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组织成员说出的,这样他将具体情况告诉安室透,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可万一这只是他的伪装呢?那样赤井先生的假死计划就会完全暴露,不能冒这个险,安室透在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前,肯定还会有所行动的,还是再等一等赤井先生的调查结果吧。 后来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找出了殴打涩谷夏子的凶手,贝尔摩德从窃听器中听到暗自解决了,就冒充医院打去了电话,称涩谷夏子的病情恶化,江户川柯南听闻后,急忙与茱蒂和卡迈尔赶往了医院,但等到了医院之后,却发现涩谷夏子的症状很平稳,他们顿时意识到,刚才那绝对不是医生打来的电话,他们被骗了,同时卡迈尔也不见了踪影。 于是他们急忙原路返回,然后看到卡迈尔一头雾水地站在大厅中央,在看到他们后,他眼睛一亮,向茱蒂询问着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 茱蒂也十分诧异,不是说过了他们要去看涩谷夏子的情况吗?随即,他们都意识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江户川柯南的直觉不安地跳动着,他表情浓重地向卡迈尔询问那个“茱蒂”都问了你什么问题,卡迈尔有些愧疚地表示他没认出那是易容,他将楠田陆道是在车里开枪自杀的事情告诉了“茱蒂”。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江户川柯南结合自己已知的消息,意识到恐怕赤井秀一假死的消息已经暴露了,在与茱蒂和卡迈尔分别之后,他立即去找了赤井秀一,商议解决办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赤井秀一告知江户川柯南他们找出了安室透的真实身份:日本公安降谷零,只要能够说服他,他的假死计划就 不会暴露。 说真的,在赤井秀一说话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的问号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还有,赤井先生,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假如对方抓住你了的话,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到组织当成进步的阶梯啊?你这个语气一点都不像是“说服”,反倒像是威胁啊! 江户川柯南一边心累地抽着嘴角,一边和赤井秀一讨论着该怎么应对安室透的调查,他还记得他在试探着询问赤井秀一安室透接下来的行动会是什么时,赤井秀一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估计会让人抓捕茱蒂和卡迈尔,用来要挟我束手就擒。” “所以说赤井先生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江户川柯南虚着眼看着赤井秀一,我总共才知道几个组织的成员,为什么除了基尔之外,不管是琴酒还是灰原哀,现在又加上了个安室透,不管是红是黑,大部分都对你的意见这么大啊?你当年在组织到底混得有多么“风生水起”啊? “为什么不是对方的问题?”赤井秀一挑了挑眉,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和愉快,“非要说……大概是对手吧。” 总感觉你这个“对手”好像并不怎么单纯。江户川柯南在心中暗自吐槽道,总不会是情敌……咦? 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铃木园子的话,[安室先生和冲矢先生像不像是在争风吃醋?]他的瞳孔略微收缩,低下头装作思考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表情,不是,这怎么可能……但是如果是真的,神院度会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一个日本公安,一个FBI,他们的共同背景和经历就基本上只有他们都有官方的背景,以及……在组织的那段时间。 江户川柯南在那一瞬间感到手脚冰凉,他勉强按下了自己狂跳的心脏,表面上冷静地喝了口水想道,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安室透和赤井先生分别是在不同时间认识的神院度,只是他们都进入了组织卧底;抑或神院度其实也是官方的人,在什么交流活动中认识了两人——江户川柯南很是怀疑光靠官方的工资能养活的起神院度吗;再之后…… 就是在组织里。江户川柯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在心里艰难地想道,联想到他们三人第一次在波洛咖啡厅中的见面,这样就能解释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是怎么认识的,并且知道对方也认识神院度的:他们根本就是在组织中认识的。 难道雅文邑真的会是……不,不对,我怎么直接在“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是情敌”的基础上思考起来了?不能被铃木园子的话给影响了,说不定他们真的只是关系不好呢?想想日本公安,再想想FBI,再想想各个国家、各大情报机构之间的龌龊……完全说得通。 “By?” “我在想今天晚上得让爸爸装扮成冲矢昴,我在背后用变声器查缺补漏。”江户川柯南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凭借自己的演技能不能瞒过赤井秀一——他并非是不信任赤井秀一,只是赤井秀一很明显隐瞒了什么,并且这一部分并不想让他知道,就算他说出自己的猜测,赤井秀一也未必会回答他,有时候他真会错觉般的以为赤井秀一是一条守着宝石的恶龙,将一切妄图取出宝石的人全都驱逐出去——“茱蒂老师一直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她应该会去来叶山寻找线索……” 幸运的是,也不知道是江户川柯南演技大爆发超水平发挥,还是赤井秀一没有注意,总之,赤井秀一并没有发现江户川柯南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我会跟上茱蒂……那边就拜托给你和优作先生了,希望一切都能够按照我们所计划的那样。” “但如果她带了很多人……” “他不会的。”赤井秀一莫名肯定地说道,在江户川柯南询问原因的时候,他平静地解释了一下,只是江户川柯南直觉那并不是全部的理由,“作为卧底,他不会想要闹大引起组织的注意的。”! 第 425 章 计划最终这样定了下来,当晚,安室透果然来到了工藤宅,当着由工藤优作装扮成的冲矢昴的面,将赤井秀一假死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并断定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 同一时间,前往来叶山寻找线索的茱蒂和卡迈尔也推理出了赤井秀一的假死过程,尤其是冲矢昴曾经在她面前说出了赤井秀一的口头禅“fiftyfifty”,让原本就抱着赤井秀一没死的想法的她确信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 就在茱蒂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准备找赤井秀一质问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并且发现前面也用车辆做了路障,卡迈尔让茱蒂坐好,然后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辆朝着盘山公路的山体冲了过去,右侧的轮胎在路边的石块上重重地磕碰了一下,车身倾斜了过来,然后左躲右闪地从路障中央并不宽裕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们松了口气,身后的车辆就追了上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可能是刚才在石块上撞击的那一下有些重了,轮胎倒霉地受到了损伤,不停地在往外漏气,卡迈尔已经努力地踩着油门,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一点一点地拉近,眼见着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卡迈尔懊恼地想着,不管是当初他们打算抓捕琴酒,还是关于这次楠田陆道的事情,全都是他搞砸的,这次还连累了茱蒂,赤井先生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吧? “我可不这样认为,你不是已经做的不错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的后座传来,茱蒂惊愕中混杂着惊喜地转过头去,阴影笼罩住了他的半张脸,他抱着臂吩咐道,“打开天棚,卡迈尔。” 来人正是赤井秀一,他让卡迈尔稳定住车身,然后掏出手/枪,在瞬息之间瞄准了后方,扣动了扳机。子弹命中了追击的车辆的轮胎,车辆顿时向着一边偏移,只能极力地踩住刹车,最终减速撞上了一旁的护栏,被迫停了下来。 然而赤井秀一并没有趁此机会让卡迈尔彻底甩掉公安,反倒是让卡迈尔开了回去,在一众公安戒备的视线中,他拿手/枪跟他们交换了正在跟安室透汇报情况的手机,然后主动打了声招呼:“波本。” 安室透对于自己没有在“冲矢昴”的脖子上发现变声器的惊愕还没有完全消散,就接到了部下的电话,话说到一半,对面的声音忽然小了不少,隐隐能够听见赤井秀一的名字,随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赤井秀一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里。 江户川柯南对于他们具体在电话中说了什么并不清楚,甚至就连在现场与安室透面对面的工藤优作也不知道,因为安室透刚刚冷嘲热讽了两句,不知道赤井秀一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沉的,根据江户川柯南从监视器中看到的,他总有一种对方下一秒就会将手机捏碎的错觉。安室透明显可以看到深吸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冲矢昴”一眼,转身走到了监视器看不到正面,也听不到声音的地方,过了大概几分钟,等他再露面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很客气地说了一声 “打扰了”,然后就离开了工藤宅。 江户川柯南真的是百爪挠心的想要知道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谈话内容,偏偏赤井秀一压根就没有想要告诉他的打算,而且工藤优作告诉他恐怕安室透并没有完全打消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的想法,谁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呢?但总的来说,结果是好的,当然,既然安室透成为了“队友”,要是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有关组织的消息就更好了。 “你的柠檬派好了。”盘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新鲜出炉的柠檬派热气腾腾的,酥脆的派皮里面是酸甜清香的内陷,看起来就很勾人食欲。 但是江户川柯南并没有着急吃,他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安室透,幽幽地说道:“骗子,吓唬小孩的家伙。” 可恶,要是早知道你是日本公安的话,我就不用那么胆战心惊了,话说你的演技也太好了吧?简直比组织成员还要像组织成员,好几次都把他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说。”安室透微笑着说道,今天咖啡厅里的顾客不多,索性他也就在这里和江户川柯南聊聊天,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最开始谁能想到发现问题的会是一个小学生呢? “所以安室先生是放弃针对赤井先生了吧?”江户川柯南仿佛不经意地试探道,“你们两个其实很熟悉吧?” “谁知道呢?”安室透的表情不变,耸了耸肩说道,江户川柯南没有从中找到任何的破绽,只好低头有些郁闷地叉了一块柠檬派,因此也错过了安室透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爽。 安室透为了能够找出赤井秀一可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结果最后确实是证明了赤井秀一没死,偏偏还要为他遮掩,虽说他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但难道还不允许他不爽一段时间了? 要知道他可是特地去找了贝尔摩德帮忙,之前贝尔摩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为此拖延了一段时间,安室透那时候也暂且放下了赤井秀一的事情,转而去调查组织几乎没有透露出什么信息的大动作,结果还没有等他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收到了贝尔摩德的消息,问他之前找她什么事,还需要她帮忙吗? 安室透很难说出自己很高兴的话来,因为贝尔摩德出现就意味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就算接下来他知道了组织在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信息的时效性也大打折扣,最多也只能在组织的“罪证”上多添上一笔,抑或让他们对组织更加忌惮罢了。 于是安室透可以称得上是一直憋着一口气,一方面他并未放弃打探消息——早知道一点都是好的,另一方面他也加紧了对于赤井秀一的追查,有心想要从赤井秀一这里找回场子。 结果…… 安室透光是想想都觉得牙根痒痒,赤井秀一那家伙就是有恃无恐——要知道被抓住了,然后要求进行通话和明明可以逃走,偏偏主动回头进行通话可是两个概念——他清楚地明白赤井秀一知道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因为神院度就住在米花町。 虽然神院度平日里稍微有那么一点宅,但是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消息不灵通的人,要是在米花町出现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引起了神院度的注意,那就基本上等同于安室透的身份有暴露的风险,就算是安室透这样小心谨慎,在离开了工藤宅后也依旧吩咐了自己的下属要扫除痕迹。 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当赤井秀一点明他是日本公安,名为降谷零时,所说出的话才是真正让他感到威胁的地方: “外号叫[零]的名字可不多见,降谷零……呵,说起来[零]这个称谓可是你自己暴露给男孩的,那可是你的败笔。” “那又怎么样?”安室透顿了顿,挑衅地说道,“只要我把你交给组织,难道组织还会相信一个卧底拖人下水的话吗?” “那也足够引起怀疑了,别忘了组织的宗旨可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算你通过了审查,地位肯定会大不如前,你会冒这个风险吗?更何况……”赤井秀一的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视周围拿枪对准了他的公安于无物,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即使是坐在前座的茱蒂和卡迈尔都没有听清,“你觉得雅文邑会不会相信我的话呢?”! 第 426 章 “哈,难道你觉得你一个已经暴露的卧底在神院度面前还有什么信任可言吗?”安室透的话语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然后嘲讽道,“别逗我笑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不过如果你非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赤井秀一沉稳地说道,只是在安室透听来,赤井秀一好像通篇都在说他是在“自欺欺人”,“但是我想,最起码在立场上,我们应该没有什么敌对的必要。” “你一个入侵别人国家的FBI可真够冠冕堂皇的。” “我可是通过正规手续来的这里。”赤井秀一随手将胳膊搭在车门上,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道,“我不信你没有调查过我们通过海关的手续。” “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呵,我倒是想要问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赤井秀一’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赤井秀一又是怎么回事?”安室透阴阳怪气地说道,“同名同姓的双胞胎吗?” “‘赤井秀一’的尸体可没有人去认领。”赤井秀一的言下之意是没有人能拿出证据,光明正大地前往警局证明死的就是赤井秀一,“反倒是日本公安,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赤井秀一大多数时候并不喜欢与人争论,但并不代表他在这上面没有天赋,或者说,天赋十分高才对,他就好像对引人怒火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一般一出口就能将人噎个半死。安室透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个井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你都说了是日本公安了,为了国家的安全,自然还是要把一些身份存疑的家伙好好审查一番才是。” “公报私仇?” “你在说什么?这可是我的职责。” “希望你不要只顾着眼前,却忘了真正应该狩猎的目标是什么。”赤井秀一冷静地说道,好像对安室透透露出的浓重的敌意恍若未闻,“今天就到这里吧……对了,差点忘了,记得帮我向苏格兰带声好。” 说完,他将手机向外一抛,一旁警戒着的公安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手机,然后看着赤井秀一离去的身影,向安室透询问道:“要追吗?降谷。他知道了我们和你的真实身份,追上去恐怕会有危险。” “……算了,撤退,我会和上面解释的。”安室透权衡再三,最终勉强打消了念头,选择了放弃,他知道以后大概就很难抓到赤井秀一的把柄了,甚至说不定还得捏着鼻子替对方遮掩: 一方面是他们现在基本上是处在一个互相制衡的状态,都握有对方不想要被组织知晓的致命秘密,安室透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们在摧毁组织这方面的目的是一致的,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赤井秀一的能力摆在那里,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组织中声名鹊起的,而FBI……怎么说也能帮上点忙(咬牙切齿),大不了真要遇到什么事,还能丢出去当炮灰用; 另一方面,他也是担心赤井秀一会真的和他“鱼死网破”,他是有哪一天自己的身份真的暴露了的预案,但是绝对不包括这种情况,而且…… 安室透缓 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如果说其他人他还有可能会瞒过去的话,那么或许神院度就是那个意外。在赤井秀一被证明是卧底,并且成功逃离组织之后,他所接触的大多数人要么是对赤井秀一十分忌惮,抑或有些无法言说的恐惧,要么是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而神院度出人意料的地方在于,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这让安室透摸不清神院度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曾经试探着用赤井秀一旁敲侧击过,当时神院度手上拿着方糖夹,思考着该往咖啡里放一块还是半块方糖,而愉快地哼着歌的库拉索正用勺子搅拌着咖啡,里面放的糖都快溢出来了,让人怀疑是不是咖啡都成了流沙的质地。听到了他的话,神院度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放下夹子笑了笑:“怎么突然提到了他?我可是听说了,你在组织中一直扬言要杀掉他。” “……只是有点好奇。” “赤井秀一啊……”神院度沉吟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一种好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如果不算立场的话,我其实还挺欣赏他的,可惜是组织的敌人。” 是组织的敌人……那么是你的敌人吗? 安室透想要这么问,但种种顾虑又让他没有说出口,他既高兴于神院度对他的信任,因为神院度在他面前并未伪装出与组织其他人一致的态度,又对赤井秀一的存在充满了不满,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奇异的羡慕,这种极其矛盾的态度很难说他是不是将自己也代入了其中,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而今天赤井秀一的出现以及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在忽然之间引爆了他的危机感:如果他没有放过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说出了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神院度会信任他吗? 神院度对身边的人一向很好,如果他相信你,那么外界对你的一切攻讦和怀疑都会被他用自己的方式挡下来,他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动摇,你不会找到任何其他人能够全盘接受你的一切,不管你的过去是如何的一片狼藉,不管你在传言中是如何的不堪入目,神院度……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大概你唯一可以失去的就只有一颗跳动的心。 可是同样的,神院度对人似乎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换句话说,也就是他并不会因为赤井秀一是FBI派来的卧底而先天性地对他口中说出的话抱有质疑。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神院度对他产生了怀疑,那么这个决定只有可能是出自他的本心。 安室透都不想要去赌,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一桩桩、一件件……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找到警视厅中的卧底、摧毁组织……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要让神院度活在阳光下,为此,他可以忍受对FBI的排斥,与赤井秀一进行合作。 ……好吧,我想我大概还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安室透抹了一把脸,转过头面对“冲矢昴”的时候又是一副寻常的模样,在离开工藤宅之后,他给诸伏景光打去了电话,告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告诉了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已经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了。 “意料之中,赤井秀一从各个方面来讲的能力都是顶尖的。”诸伏景光并未对赤井秀一还活着的事有什么惊讶,他一向相信安室透的判断,对于赤井秀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样的应对也不算奇怪。 “Hir,你到底站在哪边啊?” “哈哈哈,抱歉,不过‘一伙’这个词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微笑着说道,“不应该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吗?” “你的重点在哪里?Hir。”安室透忍不住吐槽道,但不得不说,听到电话中诸伏景光透着轻松和安慰的声音,他的情绪也确实放松下来了不少。 “抱歉抱歉,这样的结果也不算糟糕,你下一步的计划呢?” “已经够糟糕了。”安室透走在路边,抬头看着街边的路灯,紫灰色的眼睛中的情绪慢慢沉淀了下来,“接下来自然要将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了,可没有什么半途而废的道理。”! 第 427 章 任江户川怎样拐弯抹角地想要从安室透的口中获得更多的消息,但都被安室透摆着一张无辜的脸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想要告诉江户川柯南。 虽说他知道江户川柯南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能配合赤井秀一做出假死的计划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可小觑,更别说他还是这个计划的主导者之一——但江户川柯南在他的眼里还过于年少,不管是他本身身为公安警察的身份来说,还是受到神院度对未成年,尤其是小孩子的缓和的态度的影响,都远远没有让一个未成年参与进来的道理,这大概也是他对赤井秀一不满的原因之一,果然不愧是FBI,就是这么不择手段。 另一方面,虽然他和赤井秀一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和平共处”……不,用这个词还太早了点,最多算是互不干涉、不互相给对方扯后腿、使绊子,看江户川柯南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告诉了江户川柯南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会不转头就告诉赤井秀一吗?所以到目前为止,从担心江户川柯南无法保守秘密、担心过大的压力会使看好的苗子过早的夭折也好,不够相信赤井秀一和FBI也罢,都万万没有将组织的事情展开在江户川柯南面前的道理。 而且…… 可恶,简直比赤井先生还要难对付。江户川柯南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可能是因为他和赤井秀一一起经历过一些事件的缘故,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默契,有些消息也不会瞒着她,相比之下,安室透几乎是滴水不漏,本来他还想问问雅文邑的事情的——这几乎是他这段时间辗转反侧的主要原因——但他总觉得如果现在问出口,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 要不……稍微尝试一下?江户川柯南悄悄瞄了安室透一眼,暗自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他有点紧张,然后胆子一壮,向安室透询问道:安室先生,组织里的人都是以酒名为代号的没错吧?那么你有听说过雅文邑……呃……?[(” 江户川柯南眼睁睁地看着安室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的嘴角抽了一下,偏过头眼睛心虚地飘向了一边,嘴里打着哈哈:“哈哈,那个,我之前听过……”不对,我心虚什么啊! “呵。”安室透危险地眯了眯眼,他抱着臂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户川柯南,心里给赤井秀一的罪状书上再添了一笔,赤井秀一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嘴里这么没有把门的呢?(江户川柯南:其实是我自己听到的啦)不过也不能让这个聪慧又胆大包天的孩子继续这样下去了,这样迟早会出事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差到必须让一个孩子冲在前面的地步。 “真是敢说啊,那么我也来给你提个醒好了。”安室透这样说着,上前一步在江户川柯南的耳边弯下腰来,声音很轻,但在江户川柯南的耳边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炸得他脑袋里嗡响一片,“江户川柯南……你到底是谁呢?” “……安室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江户川柯南的瞳孔收缩,脸上尽力呈现出了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扰的、莫名其妙的问题一样的疑惑的表情 ,可惜对于安室透突如其来的问题,他虽然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但对于始终没有错过对方分毫变化的安室透来说,简直是漏洞百出,“我还能是谁?” “毛利小姐说你是阿笠博士的亲戚,因为担心照顾不好你,所以拜托了他们让你借住在家里……哦,对了,后来你的母亲还露面了,是叫江户川文代对吧?”安室透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江户川柯南“糟了”的表情中,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下半句话,“但是我为什么没有找到你们的信息呢?” “难道你们是凭空冒出来的‘空白人’不成?”安室透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户川柯南,似乎是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如果是登记有问题,也应该一早就发现了才是,毕竟没有户籍可是一件大事,在哪里学习、都去过哪里……你该不会告诉我,在你在米花町出现之前,你一直都待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出过门吧?或者你愿意提供两个你以前认识的人给我?” 江户川柯南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他能提供什么人?毕竟以前根本不存在江户川柯南这个人,有的只是工藤新一,就连当初“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都是现取的,又哪能找出什么证据来呢? “对了,既然阿笠博士当初说你是他的亲戚,那么他肯定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吧?还有毛利侦探一家,你待在那里肯定有什么目的吧?还有你为什么会有工藤宅的钥匙,还将赤井秀一安排在了哪里?以及那个始终没有露面,但一直存在于对话中的工藤新一……”安室透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说道,“要不要调查调查呢?如果要求他们配合的话……”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在此时却出奇的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安室透,认真地说道,“是好人吧?” 哎?安室透愣了一下,他看着江户川柯南那张稚嫩的脸,视线却定格在了他的眼睛上,那片浅浅的蓝色上布满了阳光,映照出的是一片坚定和自信,像是在熠熠生辉。 安室透微微睁大眼睛,他似乎是失神了片刻,然后神情缓和下来,他的手指插进头发,向后一捋,几l缕碎发从耳边落下来,他好似有些无可奈何一般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以为你至少已经吸取到一点教训了。” “所以果然是在吓唬我吧?”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他有那么一瞬间在恍惚中觉得,恐怕他和赤井秀一都被安室透的假身份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日本公安的人,他已经想到该找个什么机会尽快通知赤井秀一,然后让他带着阿笠博士他们撤离。随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想法是不成立的,如果安室透真的是组织成员的话,他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跟他说这些话呢?联想到安室透的“前科”,江户川柯南的脑袋上飞过了一排省略号,归根结底是安室透太吓人了吧? “只是为了让你明白,这种事情不像是写作业那么简单。”安室透无辜地摊开手,江户川柯南估么着这里面大概也有几l分警告的意思在,“不过这样也证明了你的心虚不是吗?” “你的身份……”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理智和估量,“我也确实很好奇。” “哈……哈……是吗……”江户川柯南尬笑两声,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解释的理由,赤井秀一倒是还好说,毕竟他不是本土作战,但是安室透……该说幸好安室透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吗? “安室先生,能过来一下吗?”榎本梓在不远处唤道,“咖啡机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就来。”安室透提高声音回应道,他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好了,我想你应该知道组织的危险性,要知道他们的准则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有人在调查组织,不仅仅是你,连你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一起遭殃的,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江户川柯南看着安室透挥了挥手离开的背影,心不在焉地用手中的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柠檬派,可惜他并不仅仅是一个聪慧早熟的小学生,他是工藤新一,不管是为了让自己恢复正常体型的药物,还是心中的正义感,都让他无法在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罪恶的组织盘踞着后,还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只能辜负安室先生的好意……等等! 江户川柯南忽然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安室透,难道安室透刚才的那一番话是意有所指?江户川柯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深吸了一口气,玻璃杯上映照出了他凝重的脸,安室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没有?! 第 428 章 “库斯塔,你在这里做什……”玛克将熨好的衣服挂上衣架,一部分比较不好打理的罩上了防尘袋,然后将其整整齐齐地放进了衣柜中。他满意地合上柜门,想着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然后一出房间就看到了对面鬼鬼祟祟地露出半个脑袋的库斯塔。 她这是在弄什么幺蛾子?玛克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于是他有些疑惑地走过去问道。 “嘘!”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库斯塔就飞快地伸手在眼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再度探出头去看了看,确认没有惊动神院度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玛克,你不觉得最近雅文邑情绪不太对吗?” 玛克当然知道这件事,自从上次神院度接到了贝尔摩德的电话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都不是很高,虽然表面上依旧和往常一样,但作为日常相处的玛克和库斯塔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异样呢?更何况神院度并未特意进行掩盖。 “你别告诉我你才发现。” “当然不是啦!”库斯塔反驳道,她皱着眉看着坐在电脑前似乎是在办公,但其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了,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的神院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担忧,“只是不知道贝尔摩德到底说了什么,可恶,我找贝尔摩德的时候,她一直东拉西扯,就是不肯好好说。” 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问神院度,自然是已经问了,但是没有问出答案来,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嘛,难道她要去问琴酒不成? “上次雅文邑这么生气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库斯塔冥思苦想了一番,还是找不到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的线头在哪里,她懊恼地拍了拍,可能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让库斯塔首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脑袋里是不是空空如也。 要是让玛克知道库斯塔的想法,他肯定会说库斯塔脑袋里绝不是空空如也,只是装的都是一同不相干的东西罢了,只可惜他今天并没有心情吐槽。他用手指推了推眼镜,眸色沉了沉,显然他知道库斯塔所说的“上次”指的是什么,而通过这一点,玛克已经隐隐有点猜到令神院度怒火高涨的是什么了。 “你觉得……”玛克沉吟片刻,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凝重地说道,“会不会就像格拉帕一样。” “格拉帕?可是我们不是……”库斯塔忽然顿住了,她眨了眨眼,和玛克对视了一眼,眼中出现了一丝明悟,“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对我们下手?” “不觉得这个‘有人’的范围太广了吗?”玛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银灰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寒芒,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将嫌疑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朗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库斯塔一敲手心,对玛克的想法报以了肯定的态度,随后她一握拳,撇了撇嘴,愤愤地说道,“那家伙就会耍这些阴谋诡计,对付不了雅文邑,就弄这些鬼祟的伎俩,他难道以为我们是什么任他搓扁揉圆的面团吗?想用 我们打击雅文邑?没门!但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雅文邑不跟我们说呢? 大概是因为雅文邑大人还没有得到切实的消息吧?玛克这样猜测道,“贝尔摩德知道的估计也不多,这种事情朗姆肯定藏得很严实,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不然绝对会掀起很大的动荡,而朗姆显然不够信任贝尔摩德。我更倾向于贝尔摩德是听到了什么不妙的风声,不管是为了给朗姆添堵还是什么,最终她决定给我们来提个醒。” “也就是说……”库斯塔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朗姆打算怎么出招?” “目前来看是这样……”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含笑的声音忽然插入进来,玛克和库斯塔转头望去,看到神院度的视线不知何时离开了电脑,此时正用手撑着脸,深海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他们,温声说道,“偷偷摸摸的。” “在说这两天你的心情为什么一直不好啦。” “所以?有什么结论吗?” “结论就是,都怪朗姆!”库斯塔走过来,顿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朗姆没错吧?” “看来你们也猜到了一些?”神院度并未否认他们的猜测,他另一只手的食指下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着,“我和琴酒之前就有所预感,朗姆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动静……不,也不能这么说,充其量那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以我对朗姆的了解,他肯定在准备酝酿着什么,只是没想到……” “所以照目前来看,我们暂时只能见招拆招了?” “在没有得到更多朗姆的动向之前,是这样的。”神院度平静地说道,“不过最近他正忙于消化从[动物园]那里得到的东西,就算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多少也要等到年后。” “哼,那个手下败将……”库斯塔叉着腰,小声嘀咕道。 “别小看了朗姆,库斯塔,别看朗姆在与我作对的过程中屡屡落入下风,可也仅仅只是‘落于下风’罢了。”神院度一直都很重视朗姆,否则他也不会每一步都走的这么小心谨慎,他从不认为朗姆是一个丑角,不然作为组织“一把手”的朗姆都能牢牢掌控住这个位置,岂不是说明其他人都像是废物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库斯塔表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事情,马上就是圣诞节了,雅文邑你想要什么礼物?” “哪有就这么当面问出来的?”神院度有些好笑地说道。 “这不是担心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库斯塔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正打算找时间去买礼物,正好列完单子一起买回来,不说我就按照我的想法来了。” “可以啊,一直到圣诞节的那天,我会始终保持期待的。”神院度轻松地笑道。 “……忽然就产生了一股压力呢。”库斯塔的眼神飘了飘,虽然她知道即使她送出去的东西不符合神院度的心意,神院度也总能找出一些奇怪的角度来夸赞她,但是谁不想送给神院度他真正喜欢的东西啊! 袖扣?不行不行,以前送过了……领带?是不是太常见了点?库斯塔纠结了半天,依旧没能拿定主意,索性她准备等等再说,说不定就有灵感了呢? “玛克,圣诞节……” “放心,少不了你的吃的。”玛克淡定地说道,他早就开始准备了,提前定好的火鸡会在前一天空运过来,他甚至还抽时间去挑了一棵品相好看的冷杉作为圣诞树,“你当天只需要装饰家里就好了。” “……总感觉你有什么不好听的潜台词藏在里面。”库斯塔狐疑地看着玛克,这家伙是不是隐隐在内涵她什么,“今年我收到的礼物肯定比你多。” “随便你。”玛克表示他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比的,他们两个的礼物加起来能有神院度的零头多吗?哦,对了,他还得专门清出一个房间来当仓库,也不知道够不够用,“只要别进厨房就好。” 库斯塔的厨艺天赋总的来说是普通人的水准,但她总是会有一些奇妙的想法并且将其付诸实践,最终的结果怎么说……就像是中国人看到草莓麻婆豆腐一样。 “你这是污蔑!污蔑!”库斯塔大声喊冤,“我至少比雅文邑要强得多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提到我了。”! 第 429 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陆陆续续接到了很多礼物。 “所以就不能一起寄过来吗?一趟一趟的好麻烦。”库斯塔拿着裁纸刀,划开了外面的纸箱,将里面包装好的礼物取了出来,然后翻转纸箱,瞅了一眼上面的地址,“我看看……美国,马萨诸塞州,杰弗里……麻省理工的那几个都在这里了。” “国际快递你也知道,时间长不说,送达时间还不定,为了避免圣诞节的时候到达不了,自然都早早寄出了,至于什么时候会到我们这里……”神院度耸了耸肩,和库斯塔一起将礼物搬到了库房暂时存放起来,“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好吧,不过我很好奇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库斯塔拍了拍她身边的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总体上是一个长方体,竖起来的高度算上包装差不多到她腰胯的位置,而且还挺沉的,让库斯塔怀疑该不会是谁送了个烤箱过来吧? “要提前拆开看看吗?”神院度环顾了一下仓库,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这些加起来估计够拆一上午的……或者我让杰弗里稍稍透露一下?” 仅仅只是粗略地看上去,这间暂时用来充当安置礼物的房间已经被占据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空间,而这里的还不是全部:他的确切住址并未暴露给太多的人,而是选择了附近的一个安全屋,将其当作他明面上的收件地址,所以大多数礼物其实是送到那里去了,这里有一部分是从安全屋拿过来的,等到圣诞节的那天,圣诞树装饰好了,一些大小合适的就会放在圣诞树底下,至于为什么不全放……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到那副拥挤的画面的。 “还是不了,总要有一些仪式感。”库斯塔挣扎了一下,艰难地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喜欢拆礼物主要是有种对于未知的期待感,就跟拆盲盒一样,要是里面是自己喜欢的东西绝对会快乐加倍,提前知道就没有惊喜感了,“雅文邑你都送了些什么?” “嗯……都是一些比较寻常的东西,酒、各种巧克力的礼盒、香水、跳伞俱乐部的会员卡之类的……” “等等,前面的倒是很正常,但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库斯塔的头发和毛衣起了静电,飘起来勾勒出了一个问号,神院度忍俊不禁地伸手将其压了下去,“跳伞俱乐部的会员卡?这是谁啊?” “波尔多,他最近迷上了跳伞,据称是在生与死之间更容易找到灵感。” “波尔多到底在干什么?他这个法国分部的负责人怎么天天不在基地啊?该不会所有的事务都是兰德斯处理的吧?”库斯塔震声道,好像十分义愤填膺的样子,实则左眼写着一个“羡”,右眼写着一个“慕”,“他年末不是要赶KPI的吗?” 在其他地方准备年终总结,甚至是放松放松准备年会的时候,就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法国基地效率飞起、保二争一的时候了。你会看到平常在基地里溜溜达达,喝下午茶看电影的家伙都不见了踪影,每一个人脚底下都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仓库里的军火速度呈 现出平日里几倍的速度下降,像是视频开启了加速,即使是偏向文职的人,键盘都快被打出了火星,简直恨不得连猫爪子都拿来用。 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去往法国基地,肯定会以为是传言有误,这里明明每个人的工作都很积极,哪里有什么偷懒摸鱼的人嘛! 法国分部成员:“对对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毫不心虚)” 其实他们不过是前面的大半年太过摆烂,加上内斗严重(和英国),导致纸面数据惨不忍睹,所以他们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疯狂地赶任务,以期在后勤部的数据出来之前,能将其拉到平均值,就跟作业不到最后一秒就绝不动弹一样。 “确实是在赶KPI,没看见他最近都没有到处浪了吗?”神院度解释道,“跳伞这件事是他之前发表在他身为艺术家身份时的Facebk上的,正好被我看到了。” “……我怎么觉得波尔多的日常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库斯塔叉着腰嘀嘀咕咕地说道,“可恶,我也想这么干……” 库斯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虽说他们今年不是没有出去玩,但是总觉得没有尽兴,平日里也忙碌了很多,哪像波尔多,每次听到他,他都好像在不务正业……或者说,组织的事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是“正业”? 总觉得他是来干兼职的……这家伙的正业是画画吧?绝对是画画! “你要是敢学他,以后你的甜点就没有了。”玛克从门口路过,明明都已经走过去了,硬生生倒退了半步回来,从后方投射来了一个幽幽的眼神。 在神院度和库斯塔收拾礼物的时候,他买的圣诞节的装饰品也到了,店家还额外给了一些赠品,其中有一顶巴掌大小的红色圣诞帽,帽尖带着一颗金色的小星星,看起来blingbling的。 他琢磨了一下该放在哪里,然后想到了库斯塔放在客厅靠墙的柜子上的泰迪熊,于是他在比量了一下后,就把圣诞帽送给了毛绒绒的泰迪熊,大小戴在头上正好,还顺手让它抱了一个圣诞铃铛。 结果他就听到了库斯塔的话,天知道他本身就和波尔多在行事作风方面不说是看不顺眼,也能算是相性不符,或者说他本身就和过于自由散漫的家伙处不来,库斯塔时不时想一出是一出的就够让他头疼的了,要是再向波尔多看齐…… 光是稍微那么一想,惨淡的未来就让玛克眼前一黑,库斯塔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榜样吗? “……才怪啦。”库斯塔的后半句话十分识时务地拐了个弯,她在神院度调侃的眼神中,表示刚才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波尔多的这种行为就该遭受强烈的谴责!谴责! 玛克满意地飘走,库斯塔偷偷地瞄了一眼,确认玛克已经走了后,她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在圣诞大餐即将到来的时候“得罪”玛克,因为玛克真的会说到做到——玛克的圣诞布丁(与其叫做布丁,不如说是一种比较湿润的蛋糕)好几个星期前就做好了,因为里面所有的干果和果丁都是用酒浸泡过的,所以陈放熟成之后 会更加美味——库斯塔已经惦记了好久,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神院度轻咳了一声,忍着没有笑出声:“那你圣诞节的时候可得好好把这一切都吃回来。” “没错。”库斯塔早就迫不及待了,她就差站在日历前数日子,看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了,连组织的任务都不太想去做,“希望不要有不长眼的人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这可说不准,日本虽然会庆祝圣诞节,但是他们圣诞节可是不放假的……学生倒是不算在内,他们应该正在放冬休假期。”神院度的言下之意是找事的人可不会看你是不是在过节,说不定就有那种人越多越兴奋抑或想要反其道而行之的家伙呢? “快收回!不要立fg啦。”库斯塔用手捂着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神院度的话,她可一点都不想让这种事成真,不过就算这样,她相信雅文邑一定会有办法的。 库斯塔这样想着,果断伸手拉住了神院度的衣袖,亮出了星星眼:“雅文邑,拜托拜托~” “这个……”神院度的手捏着下巴,做出了一副迟疑的样子。 “雅文邑——”库斯塔绕着神院度转圈圈,拉长了声音撒娇,像是将罐子里的蜂蜜全偷吃了一样甜滋滋的,“你最好啦——” “好吧。”神院度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笑着拍了拍库斯塔的脑袋,“我也想好好过节的。” “好耶!”库斯塔欢呼道,她快乐地抱起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萨泽拉克亲了一口,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玛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等等!你先别进来!” “嘭!” 神院度无奈地抬手扶额,可也完全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他走出去关上了仓库的门,然后略微提高声音道:“都小心点,可别受伤了。” “我知道了——”! 第 430 章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平安夜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谅他们上次任务的艰难,所以多给了一些休息时间,还是因为神院度做了些什么,总之,他们直到圣诞节前,也算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库斯塔可能是由于过于兴奋,少见的一大早就起了床。她咚咚地跑下楼,看到玛克已经准备起来了:他在昨天晚上就将火鸡简单处理了一下,用调料腌制上,然后放在冰箱一整晚——因为火鸡的口感比之普通鸡肉要粗糙,做不好的话很容易变得又柴又噎,所以烤制的过程会长达6-8个小时,尽可能地锁住里面的汁水——他刚将用黄油、黑胡椒以及各种香料碾成的混合物塞入火鸡的皮肉之间,现在正在给西芹、洋葱、土豆等削皮切块,他还提前将板栗煮到6、7分熟,准备到时候一起塞进火鸡的肚子里,整个过程每隔半个小时还要将酱汁往火鸡的表面刷上一遍,可以称得上是最繁琐的一道菜了。 玛克听到脚步声,从厨房里探出头瞥了库斯塔一眼,显然也意外库斯塔会起这么早:“我给你烤点面包,煎个鸡蛋?” “牛奶泡麦片好了,我自己来,还等着晚上的大餐呢。”库斯塔看了看厨房,台子上摆满了东西,玛克看起来也腾不出手,还是不麻烦了。她从冰箱里拿出了2L装的盒装牛奶,扭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倒了一杯出来,放进微波炉里打了三十秒,最后倒了一些带有草莓果干和可可饼干酸奶块的麦片进冒着热气的杯子里,“我一会要做些什么?” “装扮圣诞树,还有那些彩灯。”玛克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等下午的时候,或许你愿意帮我做一些姜饼人?” “没问题。”库斯塔欣然答应,她拿着勺子搅了搅牛奶,等到稍微凉了一点后,就飞快地将其喝了个干净。她放下杯子,走到客厅拿起装有装饰品的袋子,修剪好的圣诞树已经摆放在客厅中了,她左右看了看,发现神院度将桌布换成了具有圣诞特色的冬青树红浆果的样式,此时正在按照说明书和视频用青绿色的枝条、叶子、红浆果以及丝带和铃铛制作圣诞花环,现在已经能大致看出模样来了。萨泽拉克趴在神院度前面,时不时好奇地伸出爪子扯一扯,还蠢蠢欲动地试图从花环中间挤过去,看起来很像是在干扰进度,“萨泽,别捣乱,要不要过来玩?” 萨泽拉克喉咙里咕噜了两声,然后起身跳下桌子,走到库斯塔身边,对着库斯塔手里的大袋子嗅了嗅,有些疑惑地喵了一声,像是在问这是什么? “是装饰品。”库斯塔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亮闪闪的装饰彩球,特意将其挂在了稍低一点的位置,故意用手拨弄了两下。萨泽拉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彩球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忍不住一爪子糊了上去,貌似这对于它来说就跟逗猫棒差不多,“我要帮忙装扮家里,萨泽拉克你也不能闲着,来,看看这两个哪个更好看?” 萨泽拉克看了她一眼,也不是是不是错觉,库斯塔似乎重中感受到了几分鄙夷,然后它喵了一声,爪子派上了 她右手拿着的香槟色还带着细闪的彩球。 我也是这么想的。库斯塔愉快地说道,并将这个彩球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那这个呢? ▔本作者邶青提醒您最全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尽在[],域名[( 玛克没忍住偏头从厨房里看了看圣诞树的方位,居然都征求起萨泽拉克的意见了……别说,萨泽拉克的审美还挺在线的,随后,他看到神院度拿着手机,给抱着萨泽拉克正在圣诞树上挂卡通小鹿的库斯塔拍了一张照片。 神院度看了看手机,似乎还算满意,他抬头对上了玛克的视线,然后带着笑意用口型示意道:看手机。 玛克下意识地遵循着神院度的指示朝放在一旁的手机看去,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了一条消息,正是神院度刚才照下来的照片,上面的库斯塔举高萨泽拉克,一人一猫表情一致地歪着头,似乎是在看彩球挂得牢不牢靠,玛克的脸上浮现出了细微的笑意,点选了保存后,他重新折了折袖子,决定等把烤箱放进烤炉里后,就先把姜饼人的面团揉出来……中午的话,就简单做点意大利面垫一下吧。 等神院度将圣诞花环做好,挂到门外回来,库斯塔也将圣诞树装扮得差不多了,她从仓库里挑挑拣拣了几个礼物出来,象征性地摆在了圣诞树下面,还找了一个戴着胡萝卜鼻子和红围巾的毛绒绒的雪人玩偶当作守卫,在大功告成之后,她满意地欣赏了一会,转而又兴致勃勃地将窗户挂上了一串小彩灯……然后不出所料很快就饿了。 “果然早上吃的太少了吧?”玛克将奶油菌菇意大利面盛出来,考虑到晚上的肉菜足够了,索性就将烟熏火腿拿出来,刷上蜂蜜简单烤制了一下,然后切成片一并端了上来,顺手又弄了点柠檬红茶用来解腻。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我平日里起床比较晚,都是早饭和中午饭一起吃了。”库斯塔用叉子将意大利面卷了卷,送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过一上午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下午再稍微打扫打扫就可以迎接圣诞节了。” 他们并不是将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在了今天,从前几天开始他们就陆陆续续地开始了布置,不然都挤在一天也太累了点……这么算起来,好像就只有玛克是一直在忙?库斯塔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不用,你用模具把姜饼人按出来就是帮了大忙了。”玛克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可不想让库斯塔这枚随心所欲的音符将本该听起来和谐的乐曲破坏掉了。 “好吧。”库斯塔看起来有点遗憾,玛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眼皮跳了一下,他怎么总有一种库斯塔不会善罢甘休的感觉呢? 而这种感觉,在库斯塔将模具拿出来的时候应验了。 玛克将面团擀平,放进冰箱冷冻了几分钟——这样可以让切出来的形状更完美——然后等他一回头,看到库斯塔摆在桌子上的模具,嘴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你这是……” “怎么了?”库斯塔理不直气也状,“多好看吧!”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玛克无语凝噎,他有点后悔在库斯塔自告奋勇说买模具的时候答应下来了,普通的姜饼人和动物形状的暂且不说,毕竟各种星星、雪花、心形的也是有的……但是这个是奥特曼吧?还有马里奥、皮卡丘……后面这个难道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吗?玛克一眼看上去,认了个七七八八,他是不怎么玩游戏没错,但奈何家里有一个游戏发烧友,就算不玩,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看这样子明显是定制的,说吧,你到底计划了多久? “至少很有特色。”神院度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然后笑着说道,“既然买回来了就试试看好了,看起来会很受小孩子的欢迎。” 也不知道库斯塔强调自己成年是强调到哪里去了。玛克叹了口气,回厨房将扁平的面团拿了出来,模具压在上面,轻松分离出来一个开大招的奥特曼。 玛克看着得意洋洋的库斯塔,心平气和地想着,算了,反正有时候和弘树比起来,不看外表真的分不出来哪个才是未成年,这个饼干大多数时候也是库斯塔自己吃,随她去吧。 玛克将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拿出来,准备等姜饼人烤好后,隔水融化巧克力,用来在上面做装饰,而现在……玛克看了看各种各样的“姜饼人”,十分怀疑到时候会变成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 第 431 章 “……感觉有点不对劲。”神院度很难找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一片狼藉的场面,“这是不是更适合在万圣节的时候出现?” 在把压出各种形状的姜饼人放入烤箱没多久,香气就逐渐冒了出来,和炉子里隐隐约约飘出来的肉香交织在一起,很是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玛克将融化的巧克力和加了可使用色素的糖霜装进裱花袋中,用剪刀在尖端的地方剪了一个小口,用来给姜饼人画上五官和其他装饰。 结果…… 玛克抱着臂,打量着这些活像是从什么恐怖片里跑出来的姜饼人——库斯塔等不及让这些姜饼人放凉,就用巧克力和五颜六色的糖霜给还冒着热气的姜饼人画上了弯弯的笑脸,导致一部分巧克力淌了下来……嗯,像刚吃过小孩的满嘴血的变态杀人狂一样——然后用手推了推眼镜,评价道:“从小丑(马戏团)到小丑(哥谭)的差距。” “别以为说的这么隐晦我就听不出来。”库斯塔愤愤地说道,她拿起一个姜饼人,一口咬掉了它的脑袋,刚出炉的姜饼人还带着点酥脆,微苦的巧克力和糖霜添加得恰到好处,库斯塔顿了顿,甜食很好地抚慰了她的心灵,她默默地吃掉了一个姜饼人,强词夺理道,“别看卖相不怎么样,味道还是不错的。” “当然。”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玛克递给了库斯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负责的不就是卖相吗? 可恶!库斯塔再次拿起了一个皮卡丘姜饼人——生化危机版——像仓鼠一样鼓着面颊塞进了嘴里,有本事你就别吃,我要把这些全都吃光,一个也不给你留! “别吃那么多,小心晚上没有肚子。”神院度轻咳了一声,玛克提前好几天已经写好了菜单,上面的可不仅仅只限于一个国家的美食,如果库斯塔一会就把自己塞饱了,晚上她一定会后悔的,“我们把姜饼人装起来吧。” “哼。”库斯塔瞪了玛克一眼,勉强给了他一个“这次看在雅文邑的面子上就饶过你”的表情,然后“哒哒”地跑走,拿来了一个系着圣诞节经典配色的蝴蝶结的篮子,将其余的凉透凝固住的姜饼人摆了进去,如果不看它们脸上诡异的表情的话,乍一看还挺精美的,“虽然……但是这多有特点啊,一看就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玛克一挑眉,和神院度对视一眼,无奈而又敷衍地表现出了一种“你说的都对”的态度:“好了,姜饼人已经做完了,现在没有你的事了。” 玛克算了算时间,他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要是不抓紧就来不及了,正好这时,诗培纳领着它的一大家子在外面敲窗户,玛克走过去打开窗户让它们进来,然后看着它们在窗边有阳光的懒人沙发上聚成一团——诗培纳的崽崽已经和它长得一样大了,而且长得很像,它们已经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只是因为群居的特性,它们并没有离得很远……至今他们仍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见到诗培纳的时候,它是独自的小小一个:“我给你们切点水果,和萨泽拉克和诗培纳到一边玩去吧。” 库斯塔十分怀疑自己在玛克的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形象,她走到懒人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就好像坐进了一个糯米糍中一样,一下子就陷了进去。一旁的诗培纳一脸懵地被弹了起来,它扇动着翅膀重新落到沙发上,叽叽喳喳地发出了谴责的声音。 萨泽拉克看到了这一幕,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它自带眼线的大眼睛闪了闪,然后压低了身子,脚下一用力,整只猫弹射起跳,库斯塔陷在懒人沙发里没来得及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萨泽拉克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胸口处。 “噗……萨泽,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不是一只小猫了。”库斯塔艰难地将萨泽拉克举了起来,“你已经是一只小猪咪了。” “喵喵喵——!” 萨泽拉克也不知道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还是听懂了库斯塔的话,挣扎着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撑着脸的神院度忍不住柔和了眉眼,唇间溢出了些许轻笑。正当他想着去问问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帮忙的的时候——当然,做饭除外——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库斯塔一下子伸直了脖子,有些紧张地看着神院度,神院度拿起手机看了眼联系人,然后朝着库斯塔摇了摇头,随后接通了电话:“喂?柯南?” “神院先生,抱歉打扰你了。”江户川柯南无语地看了看不动声色地靠近的安室透和冲矢昴,接着问道,“请问你会意大利语吗?” “意大利语?会是会,只是算不上多么精通,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 虽说日本圣诞节不放假,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上街去感受一下圣诞节的气氛,正好他们很喜欢的一家餐厅推出了圣诞节家庭套餐,于是他们就决定先去逛逛街,然后晚上的时候到餐厅去吃饭。 在路上的时候,他们恰好遇到了站在礼品店里看着各式各样的礼品一脸若有所思的冲矢昴,以及不知道为何同样出现在礼品店的、看着冲矢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安室透。 江户川柯南心累地看着貌似已经说开了,但实际上关系没有一点改变的FBI和日本公安,他现在非常担心,他们真的能够好好合作吗?毛利兰主动打了招呼,他们意识到毛利兰等人的存在的时候,大抵也收敛了一些,转过头来和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 就在他们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他们看到一个人从对面的楼上坠落了下来,砸在了楼下停着的车辆上,车辆顿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节日的兴奋在一瞬间消散了大半,他们当即拨通了报警电话,等警察来了之后,他们和警察一起到了案发地——死者的家中。 家里空无一人,死者好像是自己跳下去的,并且他们在桌子上找到了死者的遗书,结合从周围认识他的人口中获得的信息,他们得知死者是在近一个月才搬过来的,好像是因为上家公司裁员,结果他之后就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才选择了暂时租住在这间老旧的公寓中的,似乎是因为生活日渐窘迫,家里又出了什么事,他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和打击,最终选 择了写下遗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警察搜查过一圈,觉得没有什么不妥?_[(,便准备用“自杀”结案,但江户川柯南却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最终,在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在抽屉夹层中的一封暗号信。 但暗号信并不是日语,而是用法语和意大利语穿插着写成的,并且还进行了加密处理,这让江户川柯南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因为死者从表面的履历来看,并没有提到过他会法语和意大利语,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意识到了这个人身份的不简单,他们都会法语——他们和神院度从法国回来之后,刻苦地学过一阵,包括江户川柯南也粗略地了解一些——但是对于意大利语,他们都没有涉猎过,安室透盘算着等警察将证物送到警视厅之后,派风间去移交案件,将这起案件转移到公安的手中,但就在这时,赤井秀一忽然提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意大利语,那个人就是神院度。 江户川柯南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安室透身上渗出的寒意,但他又不能明摆着拒绝,毕竟一个会意大利语的人就摆在这里,如果再三阻挠,是会被怀疑是否与案件有关的,就算是以不想让与案情无关的人卷入其中为理由,也显得略为牵强了一些,于是他们在商议过后,决定先打电话问问看,看神院度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神院度就由此接到了这个电话,他听完江户川柯南大致的讲述,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然后欣然答应道:“把信发过来吧,我试试看。”! 第 432 章 不一会,江户川柯南就将信件内容通过照片发送了过来。 神院度点开照片,将其放大,上面显示出来的字样确实是法文和意大利文的组合,但光是从表面来看,这些单词根本连不成句子,甚至直译出来连意思都南辕北辙,如果非要说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的话…… “重音吗?” “什么?”江户川柯南疑惑地问道。 “简单来说,意大利语的重音一般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但是也有例外的情况。”神院度快速将相应的字母从单词中挑了出来,法语对他来说更是相当于母语一样,他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规律,“比如说difficile(困难),重音就是在倒数第三个音节上,还有落在最后一个音节上的per。” “也就是说……”江户川柯南精神一振,他按照神院度所说的方法,借助工具有些生疏地将字母都罗列了出来,长长的一封信最终只形成了一行简短的地址,“找到了!是在这里!帮了大忙了,神院先生。” “没事,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神院度交叠起双腿,意味不明地微笑着说道,声音依旧平稳得听不出丝毫的异样。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后,因为江户川柯南着急于查案,就匆匆表达了他的感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是那个到处乱跑的小侦探?”库斯塔重新瘫了下去,见怪不怪地说道,“他又遇上案件了?” “啊,一个挺有意思的案件,而且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在。” “哈?”这个配置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库斯塔瞅了瞅神院度的表情,皱着眉猜测道,“这起案件和组织有关?” “谁知道呢?至少不是我们的人。”神院度淡定地说道,他所认识的人里,并没有用这种好像延迟杀人、密室杀人案的手法的人……你说琴酒?琴酒不是一向开了枪就走,从来不在现场停留的吗?更别说如果是琴酒的话,他根本不可能会遗漏下这一封信,“假如真是组织动的手,他们也已经晚了一步,就算真有东西藏在那个地址,想必也早就让人毁掉了,组织一向信奉的可是斩草除根,他们注定会扑空的。” “真可怜啊,看来他们是不得休息了呢。”库斯塔幸灾乐祸地说道,她不喜欢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不怎么喜欢江户川柯南——一方面是江户川柯南的探究欲让她感到不适,尤其是在他隐隐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之后,另一方面是每次遇到江户川柯南,不是正在破案,就是在去破案的路上,在库斯塔的眼中,江户川柯南的头顶上就硬生生的刻着“麻烦”两个大字,再加上他和那两个她讨厌的家伙混在一起……综上所述,库斯塔很乐于看到他们倒霉。 “说不定他们是乐在其中。”玛克正在厨房里将煮熟的土豆压成土豆泥,他也断断续续地听了一耳朵,然后随口飘出来了一句话。 “算了,谁管他们?”库斯塔耸了耸肩,谁都不能破坏她心心念念的圣诞节!“这样他们也没有时间来打扰我们了吧?” 玛 克没有说话,想来也是赞同的,太阳逐渐西斜,消失在了天际之间、山的背后,冬天的夜晚一向很长,太阳落山得也早,窗框和圣诞树上的小彩灯亮了起来,五颜六色地映照在了窗户上,一片十分温馨的景象。 玛克开了一瓶柏图斯,将其倒入了锅中,依次加入了八角、香叶、丁香、肉桂等香料,然后又将苹果、柠檬和橙子切片,也放进了锅里,搅拌着熬煮了一会后,在临出锅前,他又往上面淋上了一层伏特加,馥郁的香气弥漫出来,玛克将其盛装到了杯子里,想了想又特地将锅里的苹果捞了出来——库斯塔很喜欢吃这样做出来的苹果——然后将酸甜的热红酒端上了桌。 在加热的过程中,酒精基本上已经蒸发掉了,除了他最后淋上的少许的伏特加之外,基本上只剩下了红酒本身的味道和水果味,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带着酒味的饮料。 库斯塔抿了一口红酒,被烫得直吐舌头,她将酒杯放下,用一种望眼欲穿的眼神看着厨房的位置,最后等不及,她索性进到厨房帮玛克将做好的菜品端了出来。 “烟熏三文鱼、肉酱土豆泥、煎鹅肝配松露、蔬菜沙拉、玉米粥……还有最最重要的烤火鸡。”库斯塔表示这些都是她爱吃的,饭后甜点呢??_[(” “圣诞布丁和树干蛋糕。”玛克拽了一下桌布,抚平了上面的褶皱,“在吃完饭前不许吃。” “知道啦。” 火鸡的表皮被切开,里面的肉汁混合着油脂淌了出来,牙齿一咬,肉汁顿时在嘴里爆开,火鸡本身的肉质比较紧实,纤维也比较粗,也不知道玛克是怎么做到弄得这么柔嫩的。 萨泽拉克和诗培纳它们同样也有属于它们的圣诞大餐,玛克特地用鸡腿肉和鱼肉做了猫饭,给诗培纳也准备了它喜欢吃的东西,总而言之,玛克的辛苦没有白费,没有一个人对这顿丰盛的圣诞大餐表露出有任何不满意的情绪。 “Cheers!”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库斯塔将热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舔了舔嘴唇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她睁大了眼睛,兴高采烈地提高了声音,“下雪了!” 神院度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确实已经飘起了雪花,雪花簇簇下落,很快便将大地染得一片雪白:“倒是挺应景的。” 库斯塔跑到窗边,朝着玻璃上哈了两口气,然后用手抹掉了上面的水雾,耳朵甚至能隐约听到从远处飘来的《JingleBells》的音乐声。说真的,如果圣诞节不下雪,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我忘记把圣诞袜放在床头了。” “我帮你放好了,顺带一提,礼物我也放进去了。”玛克用叉子叉起一块鹅肝,放入嘴中细嚼慢咽地说道。 “……你甚至都不愿意装成圣诞老人来敷衍我一下吗?”库斯塔朝玛克投以了谴责的眼神。 “你不是早就知道圣诞老人是假的了吗?”玛克放下刀叉,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椅子向后一拉,起身走进了厨房,“要圣诞布丁还是树干蛋糕?” “都要!”库斯塔摸了摸肚子,决定化悲愤为动力,玛克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挑了下眉,然后向神院度询问道,“雅文邑大人?” “树干蛋糕,只要一小块就好了。”法国的甜品甜度很惊人,虽然玛克肯定进行了调整,但已经是这个时间了,神院度也不想再摄入过多的糖分了,“库斯塔你也是,别吃太多了。” “放心好了。”库斯塔举了举手中的叉子,“我专门给甜点留了地方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神院度无奈地想道,算了,反正也就这一天,让她吃个尽兴好了。 平安夜的聚餐一直持续到了很晚,连神院度都打破了他以往的作息时间,他和玛克又要了一杯热红酒,然后拿着杯子上了楼,将其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 他本来打算喝完这一杯就去睡的,但他看着积了一层雪的窗台和覆盖上了银白色的院子,却没有生出半点困意。 分针一点一点地向前转动着,神院度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种莫名的直觉,他走下楼梯,客厅内已然空无一人,只余两盏橙红色的小灯亮着。 神院度一步一步走到大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零点的钟声敲响,他打开了门,看到屋檐下一个人倚靠在旁边,嘴里叼着的烟闪烁着明灭的火光,银色的头发微微浮动着,好像有雪落在上面。 “我就说……”神院度走出来关上门,轻笑着说道,“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琴酒。”! 第 433 章 “心有灵犀?”还没完全燃尽的香烟落在地上,被鞋尖碾灭。琴酒呼出一口烟气,白色的烟雾逸散到雪花中不见了踪影,然后他偏过头瞥了神院度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然后朝着上面神院度的房间示意了一下,“房间里可是一直都亮着灯。” “只是睡不太着,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弯了弯,夜色在里面显得静谧而又悠远,下雪天的月亮若隐若现,只有人类造物所散发出的星辰般的光亮在眸底亮着,浮现出一点淡淡的暖意和温柔,“现在一想,大概是觉得如果圣诞节收到的第一个祝福不是某人的的话,可能就是出了什么麻烦的大事了。” 琴酒嗤笑了一声,不知是有几分被看破的恼怒还是意识到神院度真的在等待的愉快在,他随手将放在檐廊桌子上的盒子递给了神院度:“拿去。” “是什么?”神院度接过盒子,拿在手上稍稍掂量了一下,盒子就是一个普通的还算精美的木盒子,看样子就像是里面的东西“出厂”的时候自带的,琴酒完全没有进行二度包装,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锁扣,但没有上锁,用手指拨弄一下就能将里面的东西尽收眼底。 不过神院度并没有着急打开,他有点好奇地向琴酒的身后歪了歪头,刚才他一晃眼,桌子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只是好像琴酒并没有想要拿出来的意思……是谁送给琴酒的吗?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琴酒自然也注意到了神院度的眼神,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东西”,神院度便转移了视线——他并没有对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刨根问底的意思,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更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锁扣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木盒的盖子被打开,在里面托底的绒布上,神院度的眼睛里倒映进了一抹金黄。他的神情一顿,似乎是有点意外,然后化作了一片说不准是奇异还是微妙的表情:“……原来是用在了这里啊。” 那是一只由黄金铸成的鸟笼,偏软的黄金上被雕刻上了精致的纹路,但最令人注意的是,这个鸟笼里住着的并不是一只鸟,而是一朵用红宝石打磨出花瓣的玫瑰——正是琴酒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一匣子红宝石。 神院度勾着鸟笼的挂钩将其提起,眯着眼打量着它,这种奢侈绮丽、超过一定限度甚至会变得庸俗的东西出现在神院度的身上却仿佛觉察不出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显得分外的惊心动魄,让人无论大脑中尚存的理智怎样提醒,都不舍得移开眼睛:“真是恶劣,你该不会记仇记到现在吧?” “哼。”琴酒勾了勾唇角,似乎看到神院度的表情让他很是愉悦,“谁知道呢?” “虽然你的审美不错,但是我想,这里应该做一点小小的修改。” 琴酒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对上了一双透彻的眼睛,随后他只觉得口袋一空,再一眨眼,他看到伯/莱/塔出现在神院度的手中,枪口对准了黄金的鸟笼。 “雅文邑,你……”琴酒微微睁大眼睛,一方面是他真的没有防备神 院度的动作,另一方面他也是没想到神院度竟然连“潘多拉”也用出来了。 砰! ?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433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一声枪响,子弹从枪口飞射而出,撞击到鸟笼上,相触的笼条扭曲变形,在子弹强大的动能下,鸟笼在瞬间裂出了一个豁口。 神院度的手穿过豁口,将红宝石玫瑰捏在指尖,鸟笼好像一个不值一提的玩意被随后丢在地上,神院度手上的伯/莱/塔还带着刚刚开火过的温热和未散去的硝烟的味道,另一只手上轻轻转动着玫瑰。 宝石的每一个切面仿佛都反射着不一样的颜色,子弹没有伤及玫瑰分毫,在神院度深海蓝的眼睛里显得是那样流光溢彩,像是能凭空嗅到玫瑰馥郁的香气,他的目光朝着琴酒流淌过来,里面好像暗藏着某种隐晦的、轻飘飘的东西:“果然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你说呢?琴酒。” “既然已经送给你了,自然是随你怎么处理。”琴酒拒绝回答神院度半是故意半是促狭的问题,他甚至没有对神院度的举动做出过多的反应,只是眸色深了深,然后从神院度手中取走了伯/莱/塔,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惜了我找人特地为玫瑰做的保护层。” “如果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把它当作回礼。” “你的意思是……”琴酒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古怪地问道,“回礼?” 琴酒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件事,甚至于说,他并不怎么在意节日。他自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个机器人,他也会有休息调整的时间,只不过并不限于是一年中特定的哪天。 他在很久以前对于节日只有一些模糊而又匮乏的概念,因为在那天,不知是出于居高临下的怜悯还是什么,组织的训练基地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常见的菜色,这构成了他所有关于节日的印象。即使后来了解到“节日”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也不觉得有丝毫关心的必要,因为那对他来说,只是一些无聊而又毫无意义的东西。 后来……也不知道该说神院度是自说自话、随心所欲的好,还是极其富有感染力的好,他总有一种潜移默化的将人拖下水的本事,等琴酒恍然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和神院度度过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不管是身处何方的一个又一个的节日。 即使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他们也总是会记得带回来点东西,或许是一瓶酒,或许是一本书,或许是不知名的小摊子上新奇的装饰物,抑或是某片撒着月光和潮汐的海滩上最漂亮的一枚贝壳…… 直到…… “所以,我的礼物呢?” “这个嘛……”神院度眨了眨眼,这回轮到他的思路卡住了,他想了想,品味了一下琴酒的意思后,忽然狡黠地笑道,“有……还是没有呢?你可以猜猜看。” “呵。”门框上槲寄生的枝条和叶子交错着纠缠在一起,白色的浆果剔透得好像结了一层薄冰,在琴酒墨绿的眼瞳中散发出晶莹的颜色,琴酒忽然就不想随神院度的意一遍一遍去猜测了,“就算没有也无所谓,我可以自己来拿。” “什……”神院度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背撞到了门板上,原本挂在上面的圣诞花环在挤压下掉落下来,滚落在他的脚边。 大雪落下仿佛能够听到声音,槲寄生在风雪中轻微地摇晃着,琴酒一只手压住了神院度的肩膀,冰冷的手套似乎也被呼出的热气浸染上了温度。阴影笼罩下来,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中,所见的墨绿色的眼瞳带上了些许灰调,克制、隐忍和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似乎达成了某种非常微妙的平衡,但却摇摇欲坠,仿佛只要有丝毫的惊扰和歪斜就会彻底坍塌下来。 “琴酒?”神院度抬手想要抓住琴酒压在自己肩上的手,却被琴酒反手握住手腕摁在了门上。 “雅文邑。”黑色的皮革收紧,似乎隐隐能够看到手背上浮现的青筋,像是一道锁链勒进了整齐的衣袖,露出了下面白色的皮肉。琴酒略微低下头,耳鬓厮磨般的在神院度耳边低声呢喃,“仔细想想,你还欠着我一个证明。” “证明?” “是啊,证明。”琴酒的手指插进了神院度的指缝,取走了那朵玫瑰,红色的玫瑰贴靠着神院度的侧脸,琴酒的指腹从玫瑰的花枝上掠过,摩挲着他的面颊。他注视着神院度的眼睛,最终一点一点地垂下眼,垂下唇,两道人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只从唇边流出了些许破碎的、辨不清的字符,“一个……你已经回来的证明。”! 第 434 章 神院度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屋檐上的雪花被倾斜着的风送了下来,毛绒绒的打着转落到了神院度的眼睛里?[(,然后又飞速的被呼吸和体温融化,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流淌下来,悄悄地没进了相触的皮肤之间。 像是有一点带着些许灼烫温度的痒意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像是一点带着微末光亮的火星引燃了火绒,玫瑰收拢在琴酒的手心,从他的侧脸到他的脖颈,不知什么时候好似褪去了坚硬冰冷的外表,神院度恍惚间竟想起了寂静的雪地上仿若燃烧着火焰的玫瑰,像是摘取了太阳落下时,天边最为红艳的那一朵火烧云,揉碎了树顶上沙沙作响的红枫叶,用血管中汩汩流淌的鲜血去点染,红得仿佛那是纯白色的世界上唯一的、极致的颜色。 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一直萦绕在神院度的周围,他总有一种这样下去会不太妙的感觉,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伸手抓住玫瑰,却只是抓住了琴酒裹挟着玫瑰的手,琴酒的唇角似乎勾了勾,然后俯下身,留下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吻。 这实在是一个微妙的有点过分的吻,似乎可以将其认作是法国见面打招呼时的面颊吻,可它的距离又太近了,仿佛只要轻轻一偏头就能擦过嘴唇,打破一切的界限,将所有都卷入暧昧和欲/望的红潮。 可这其中似乎又好像带着两分冷静和克制,像是一个遍布裂痕,看起来只需要有一片叶子落下、一阵微风吹过,就会分崩离析的花瓶,却偏偏有几缕柔韧的蛛丝支撑着,带着一点点试探,带着一点点推度,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收回,退回到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也有可能迈出去那一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拉长,周围安静的似乎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琴酒松开手,带着温度的玫瑰落入神院度的手中,神院度能够看到琴酒帽檐下幽深的墨绿色的眼瞳,里面有一只呼之欲出的恶兽,疯狂地想要用尖牙利齿撕裂血肉,品尝甘美的鲜血来满足腹中无止境的饥饿,可此时它却只是难耐地在原地研磨着爪子,好像是准备忍耐住嗜血的渴求,直到找寻到一个万无一失的、能够将猎物从此牢牢地拢在手心的机会。 就好像这朵玫瑰。 神院度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有点陌生,有点新奇,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啼笑皆非,他想,他大概率是被琴酒耍了:“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明?” “本来或许不该是这样。”琴酒对此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在神院度的脸上徘徊,捕捉着每一个微妙的情绪活动,同时,他的余光从槲寄生上掠过,短暂飘出的遗憾和不甘很快就被抹去,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自然也绝不会后悔。 神院度一直都是一个麻烦的家伙,或者说,非常麻烦的家伙:他能够接受循规蹈矩,也赞同规则所起到的作用,但他也能够接受波澜壮阔、精彩纷呈;他似乎是不喜欢计划中的意外,但如果有意外出现,偶尔你也能见到他兴致盎然的眼神;他总是隐瞒起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可是当你问起的时候,他又会“坦诚”地告诉你答案……有些人认为神院度是 多变的,可是等他们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发生了变化,只有神院度还在那里,像是一个道标、一个描点,让你能够去找寻,去想起你想要做什么,你该做什么。 琴酒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能够摸清楚神院度的每一个心思,更何况,不管他想不想要承认,神院度好像总是游刃有余的,他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种能够把控别人的特质,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你需要什么,总能说出一些让人不得不后退,难以自拔的话来。 而更可怕的是,有时候这些甚至并不是出自于精密的分析,只是他觉得自己该怎么做,是发自心底的想要这么做,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他从不说谎。 琴酒从看到槲寄生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院度还挺尊重传统的,如果对象是他的话,神院度有可能并不会抗拒,可是在那之后呢?神院度的态度和想法会出现变化吗? 琴酒并不能肯定,所以与其获得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不如…… “嗯……”神院度沉吟片刻,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捡起了地上的鸟笼,拍掉了上面的雪花,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忘了……”神院度忽然伸手抓住了琴酒的衣领,琴酒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略微向前一倾…… 琴酒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向清明的墨绿色眼瞳在此刻却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像是有一朵花垂下头,用花瓣轻轻触碰了他的面颊,如若不是回过头去,看到颤动的花枝,这微不可察的错身而过想必就好似滴入水滴的湖泊,涟漪一圈一圈的,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神院度松开手,后撤一步,微笑着将自己未说完的话补上了下半句:“贴面吻可是有两下的。” 说完,不等琴酒给出反应,他晃了晃手中变形的鸟笼,然后将门拉开半扇,“好心”提醒道:“既然之前说了要将它当成回礼,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那你就好生期待一下吧。” 房门关合,将琴酒和风雪阻挡在外,琴酒久久地站在原地,直至风雪将他外面黑色的大衣浸得一片透冷,他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膛震动着带动喉管。他用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泄露出的那片浓绿涌动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危险,翻滚着鲜血、阴影、极致的欲求和滚烫的热意。 琴酒闭了闭眼,喉咙滚动了两下,勉强收敛起所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情绪,他用手触碰着面颊,然后缓缓抹过嘴唇,刚才神院度几乎是在相同的另一侧回给了他一个分毫不差的亲吻,就像他所做的那样:“雅文邑……呵,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琴酒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然后走到檐廊桌子后,随手拎起了两件东西,随后朝着院子外走去。 伏特加坐在保时捷356A的驾驶位上,虽然有墨镜的遮挡看不太出来,但其实他已经无聊得神游天外了。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一阵寒气从外面吹进来 ,伏特加打了个寒颤,瞬间回过神来,扭头喊道:“大哥。” “啊。”琴酒淡淡地应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伏特加的错觉,明明从外表看,琴酒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伏特加就是觉得琴酒貌似心情……很好? 嗯,也不奇怪,每次大哥一去见雅文邑,一般都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心情变好,要么是心情变坏,基本上没有第三种变化。伏特加稍微发散了一下思路,以至于当琴酒冷飕飕的眼神戳过来的时候,差点没将他戳出一个洞来,他顿时一个激灵,不敢再耽搁,赶忙发动了车辆。 他看到琴酒手里拿着两个礼物包装样式的东西,伏特加记得琴酒下车之前,手中只有一个木盒,这两个又是从哪来的?难道是雅文邑给他们的圣诞礼物吗? “大哥,这个是?”伏特加带着两分期待问道。 “把你的脑子清空,伏特加,你觉得像吗?”琴酒看穿了伏特加的想法,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礼物,像是丢垃圾一样将其丢在一边,伏特加这才注意到,这两份礼物就像是裸露在雪中很久了,上面的霜雪被保时捷内的热风一吹,融化的雪水顿时浸湿了包装纸,而且上面还有着多处破损,连包装盒都变了形,光是看这个外观,就知道肯定不是出自神院度之手,“那这是?” “不过是两个早该被丢弃掉的废物。”琴酒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老鼠就该去老鼠应该待的地方,永远都别想冒出头来。” 神院度将变形的鸟笼放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路上已然没有了行人,连声音仿佛都被消弭掉了,他把玩着手里的宝石玫瑰,然后将其轻轻地倚靠在了笼子旁边。 他的心情其实也还不错,当然,要是能知道琴酒手中的到底是什么就更好了……总觉得貌似会和他扯上点关系。神院度这样想着,看了一眼时间,选择了拉上窗帘,已经是这个时间了,还在外面被冷风吹了一遭,再不睡的话,明天估计就要头疼了。 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万籁俱寂,窗外的风雪减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张银色的毯子铺设在大地上。 转眼间就是新的一天了。! 第 435 章 有时候生物钟真的顽固得有点可怕。 神院度本来以为他会多睡一会,结果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距离七点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索性他也就直接起了床。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早起的人清理走了一部分,神院度一边换下睡衣,系上家居服的扣子,一边看向了窗台上的黄金鸟笼,即使已经被损坏了一部分,它也依旧在阳光下向外散发着流光,反而有了一种残损的美感,可惜神院度并不打算继续保留下来,既然说了要当作回礼,就该想想应该将其变成什么样子了。 得找一个靠谱的金匠,拍卖会还没有过去多久,能这么快就将那一匣子宝石组合制成玫瑰,还在鸟笼上雕刻上了如此精致繁复的花纹,水平相当不错了。神院度这样想着,他穿好衣服理了理袖子,手指拾起宝石玫瑰,找了个空盒子放好,然后将鸟笼收进了抽屉里,简单洗漱了一下后,便下了楼:“早上好,玛克。” “早上好,雅文邑大人。”玛克将还没有切开的Pandr(黄金面包)一整个端上了桌,这是意大利一种专门用来庆祝新年和圣诞佳节的甜面包,用特殊的模具将横截面做成了八角星形,上面洒满了香草味的白色糖粉,就好像是山顶皑皑的白雪。吃的时候垂直切片,涂抹上生奶油、果酱乃至于冰淇淋,搭配上甜热饮、甜酒之类的——比如说热巧克力——一起食用,库斯塔很喜欢这个,但是对于这种堪称翻倍的甜度,神院度表示敬谢不敏,他觉得不加糖的咖啡就挺不错的。 “库斯塔还没起来?她不是说要今天一早就起来拆礼物吗?” “放心好了,雅文邑大人。”玛克将磨好的咖啡放到神院度的手边,神院度莫名觉得玛克的头顶上好像出现了一副恶魔的尖角,“我跟库斯塔说,要是她起不来的话,我可以帮她代劳将礼物拆掉,省却了她一件一件拆包装的麻烦。” “……这样吗?”神院度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借此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飘忽的眼神,这下就算库斯塔本来没有那么着急,也不得不早早起床了——对于库斯塔来说,激将法还是挺管用的。 说曹操,曹操到,一阵急促下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神院度转过头,看到库斯塔脚上蹬着拖鞋,头发乱糟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几缕发丝还起着静电,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飘着,仔细看去,能看出她的表情还有点茫然和发懵,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你是在梦游吗?”玛克带着两分嫌弃,将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后热烘烘地往库斯塔脸上一盖一揉,“小心像波尔多那样从楼梯上滚下来。” 波尔多确实干过这样的事,在一个没有任务,没有任何杂乱的事务的和平的下午,一脚在楼梯上踩空,直接滚了下来,虽说他很快反应过来了不妙,及时调整了姿势,但最后还是因为挫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想想他刚在枪林弹雨中走了一遭,结果受的伤还没有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严重……嗯,就很难评。 “呜呜——呜!”库斯塔手忙脚乱地 将毛巾扯了下来,“我醒了,我醒了!你还没有开始拆礼物吧?” “当然——”玛克挑了下眉,拖长了声音,“没有。” 库斯塔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就想要去将礼物都搬出来,随即就被玛克揪住了衣领:“干什么去?先把饭吃了再说。” “知道啦,让我先去梳个头。”库斯塔打了个哈欠,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将自己乱飞的头发压下来,然后走回餐桌一屁股走下,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能够听到她的骨头发出了咯嘣一声,“好困。” “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的吗?”神院度有点好奇地问道,库斯塔平日里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觉,昨天不到十一点就回了房间,怎么会困成这样? “那也得睡得着。”库斯塔确实打的是早睡早起的主意,但是有时候并不是说睡着就能睡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长一段时间,还不敢玩手机,生怕越玩越清醒,最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我努力了……好酸!” 库斯塔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充满怀疑地看着面包上涂抹的红色果酱,被酸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赶忙灌了一大口巧克力奶:“这不是樱桃酱吗?” “是樱桃酱没错,只不过是野樱桃。”玛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袋野樱桃,剥掉果核后用果肉来熬果酱,野樱桃本来就跟市面上经过代代挑选改良的樱桃不同,除了酸味之外,还带着一抹涩味,他在熬煮的过程中又没有加太多的糖,所以野樱桃的风味还是保留了几分的。 库斯塔纠结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舍得浪费,她往野樱桃酱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生奶油,然后一口咬下去,表情勉强舒展开了:“我的牙都要被酸倒了。” “总比被甜掉了强。”Pandr本来就是甜面包,再层层加码一路甜上去,一两口还行,多了玛克真怕自己一整天都被腻得吃不下东西,“还要吗?” “要。”库斯塔接过玛克递过来的面包,眼珠子一转,跑到厨房拿来了焦糖酱淋了上去,她吃的很满意,就是看得玛克和神院度有些不忍直视。 “吃好了。”库斯塔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擦干净手,迫不及待地朝着放礼物的仓库跑去,“我特别好奇杰弗里他们究竟送了什么。” 神院度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他和玛克倒是不紧不慢,眼看着库斯塔跑了三两趟,推了一堆礼物到客厅,然后拿着裁纸刀,首先将麻省理工那群人送的礼物上的胶带划开,从中拿出了许多用于保护的泡沫来,最后往里探头一看。 “哇哦。”库斯塔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她费劲地将包装纸箱扒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雅文邑,你快看!” 神院度望过去,不由的也愣了一下,那是一个机器人……不,或许更应该称之为一条机械犬,与所有人印象中可爱的用于充当宠物的造型不同,这条机械犬是采用了狼犬作为造型的,而且他们并没有特意追求拟真度,可以明显看到它身上机械金属的部分,外表上还有着漆黑的涂装和外骨骼,看起来就像是从未来电影中走出来的一样。 “好酷。”库斯塔小心地摸了摸,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下连玛克都凑了过去,他们翻找出说明书,按照上面的步骤启动了这条机械犬。 机械犬的眼睛亮起了红光,关节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像有蒸汽喷涌而出,整体散发出了独属于工业的精致的美,就是怎么看都像是反派专属,这也就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漆黑的夜色里亮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芒,再加上一看就很富有攻击力的身体和尖牙利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通过海关的。 库斯塔把手放在机械犬的眼前晃了晃,机械犬小幅度地动了动脑袋,眼睛里的红圈收缩着,目光追逐着她的手掌:“我喜欢这个,现在的玩具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不过他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知道麻省理工有个专门研究智能机器人的团队,杰弗里有时候会去提供技术上的支持。”神院度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稍微有点激发了他的灵感,虽然眼前的这只是一个“玩具”,但并不代表组织没有能力将其制成真正有杀伤力的武器,而在最难办的智能系统方面,如果能搭载上诺亚方舟……现在也只是造价高昂罢了,“一会我问问……” 话音未落,神院度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上面显示的电话,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杰弗里的大嗓门就从里面冒出:“MerryChristmas!艾蒂安,有收到我们的礼物吗?”! 第 436 章 “哦,你们那边今天已经是圣诞节了是吧?我还在等我的平安夜大餐。”杰弗里爽朗地说道,“你送的礼物估计我明天才能看到了……怎么样?它是不是很酷?” “当然,可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神院度朝着机械犬招了招手,机械犬眼中红光一闪,脚掌落地,一步一步地朝神院度走过来,你能够感受到它身上的冰冷和无形的压迫感,但它却温顺地走到了神院度的手掌之下,轻轻用脑袋顶了顶神院度的手心,“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主要是我们团队里有一个人假期闲着无聊,就跑去好莱坞一个剧组干兼职。”杰弗里挠了挠头解释道,“好像是一个科幻未来的剧本,然后那个剧本的幕后反派bss有两条凶残的机械犬,当时在做的时候,就弄了一个还挺简陋的样子货充当了一下——反正他们要的也是一个外形,其他的都可以用后期做出来——但是后来拍摄结束,他把那个样品拿回来之后,我们一致认为这个造型很酷,正好大家刚参加完比赛,都挺闲的,所以我们研究了一下,就把这个机械犬给做出来了……嗯,我个人感觉做的比机器人好多了。” “所以说本职的机器人没做,做了个机械犬反而得到了一致的好评?”神院度没忍住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杰弗里理直气壮地说道,“对了,因为要赶圣诞礼物,所以程序方面有点粗糙,你可以找时间让弘树看看,再精细一下,顺带着再帮我做一下测试,看看有没有bug。” “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 “我可是紧赶慢赶的在给你做圣诞礼物,有点小瑕疵也正常,正好检测一下弘树的水平有没有退步。”杰弗里假装没有听出神院度话里的调侃,泽田弘树的水平虽然在整体上还略逊了他一筹——毕竟他比弘树大了这么多,知识面自然也要广博不少——但是泽田弘树在某些专精方面已然超过他了,他的老师如今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果然最小的就是要更受宠一点,“贝蒂(他的妻子)原本还说要给你寄她自己烤的饼干,但是不知道在路上要花费多长时间,怕坏了就没放进去。” “替我谢谢贝蒂女士了。” “这没什么,贝蒂前两天还说要请你过来做客,听说你没在美国才作罢,老师还说给你留了开年第一场百老汇的票,看样子你也看不了了。”杰弗里耸了耸肩,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身边的人和神院度的关系都不错,“话说你准备一直在日本待下去了吗?感觉你去了日本以后,出国的时间都变少了。” “也就是这两年了,等我这边的事差不多结束了,我再去找你吃饭。” “光是吃饭怎么行?”杰弗里不满地说道,“至少也要开一个派对吧?” “好吧,派对。”神院度笑着说道,“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一言为定……贝蒂叫我去帮忙,那我就先挂了,别忘了找弘树看看,bye~”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的。”神院度放 下手机,低声说道,在旁边听了全程的玛克愣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瞥了轻微摇晃着尾巴的机械犬一眼,然后隐晦地询问道,“您是说……这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神院度交叠起双腿,机械犬在他的脚下趴下,眼中的红光明灭,看起来就像是在假寐的恶犬,随时都有可能向闯入者发出警告和威胁,“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太好,如果不在其中投入大量的资源的话,高昂的造价只会让它们成为束之高阁的展览品,组织这些年因为种种顾虑没有施行的东西可有不少……还是再等等吧。” “这方面我是不太明白啦,但是……”库斯塔上下打量着神院度,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雅文邑你要是穿的西装就好了,灯光再暗一点,表情再冷漠一点……机械犬这个搭配真是绝了,这和反派bss有什么差别嘛?要是叫组织里那些画同人画的家伙看到,绝对会疯的。” “嗯?”神院度歪了歪头,头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机械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从地上站了起来,它的身量比之一般狼犬要大,身体也是由金属构造的,踩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回响,神院度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随手放在了机械犬的脑袋上,“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说这个机械犬真不错。”从各种意义上的,库斯塔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总感觉你的意思不是这个……啊,萨泽。”神院度看到萨泽拉克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来,但是它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神院度撒娇,而是停在了机械犬的面前,仰头看着这个之前没见过的漆黑的大家伙,神色间似乎有点警惕和犹疑。 “喵?”萨泽拉克嗅了嗅机械犬身上的味道,然后犹犹豫豫地看了看神院度,看着机械犬试探性的发出了一声喵。下一秒,它就被机械犬身上发出的类似于散热的喷气声吓了一跳,虚空打了一套喵喵拳,飞快地蹿到了神院度身上,惊魂未定地往神院度的怀里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怎么了?萨泽。”库斯塔忍俊不禁地说道,“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吗?” “喵喵喵喵!”萨泽拉克气愤地叫嚷着,转头面对神院度的时候,声音又瞬间甜了一个八度,“喵~” “你这两副面孔转换得倒是背着我点啊。”库斯塔嘴里吐槽道,“算了,我还是继续去拆礼物好了。” 就在库斯塔一件一件将礼物拆开的时候,神院度的手机上忽然又弹出了两条信息: 【圣诞节快乐,希望你能喜欢我挑的礼物。——冲矢昴】 【雅文邑大人,圣诞快乐,我将礼物放在外面的信箱里了,不知道你是否喜欢?——Burbn】 信箱?神院度疑惑地看向玛克询问道:“玛克,你早上的时候有看到信箱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玛克摇了摇头,然后指着桌子上的报纸和信件说道,“我只是将报纸和缴费的通知单拿进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安室透说他将圣诞礼物放在了信箱里,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难道还能是被人偷了不成……”等等! 神院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琴酒手中的那两个礼物,他还偏偏不愿意说那两个礼物是哪里来的,该不会其中一个就是安室透的?而另一个……赤井秀一并没有说他把礼物放在了哪里,总不会他也放在了信箱里,结果被琴酒一网打尽了吧? “库斯塔,你有拆到赤井秀一的礼物吗?” “现在还没有,怎么了?”库斯塔将手里刚拆出来的双肩包放到一边,抬头看着神院度有些微妙的表情好奇地问道,“赤井秀一把波本的礼物偷走了?” “不,我只是想要感慨一下他们两个有时候奇怪的默契。”两个人居然都选择了将礼物放在信箱里,而且估计还互相不知道对方……大概也该怪昨天突发的坠楼事件,江户川柯南说遇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在礼品店里,应该就是在挑礼物,可能是打算亲手送出的,没成想遇到了意外。 “说起来……”玛克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早上出去想要将门口的雪清理一下,结果好像发现了一点有人走动的痕迹……雅文邑大人,您有什么头绪吗?” “这个……”神院度眨了眨眼,“大概是圣诞老人吧?” “……哈?”! 第 437 章 “圣诞老人?”库斯塔抽了抽嘴角,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大脑中碾了过去,“雅文邑你不要信口开河啦,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吧?”说到最后,她竟然也有点不确定了起来。 “你不是知道吗?”玛克匪夷所思地看着库斯塔,这种时候稍微坚定一点自己的想法啊!不要别人一问你就动摇了!这不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吗? 雅文邑不是别人!库斯塔回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而且你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我吧? 玛克停顿了一下,微妙的感觉库斯塔说的对,他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假装自己没有接收到库斯塔带着了然和揶揄的眼神,试图将话题掰回到正轨上:“圣诞老人……不是……” 他用手扶了扶额头,嘴里轻微咬了下舌尖,想要将脑子里的“圣诞老人”丢出去,然而最后没能成功,只能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大晚上偷偷摸摸地过来,还抽的GAULOISES,这样的圣诞老人也是够少见的。” “GAULOISES?”库斯塔念叨了一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她认识的人里,抽这个牌子香烟的人并不多,其中最出名的那个人叫做……“琴酒。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他的礼物,原来……所以是他把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礼物拿走了?” 库斯塔貌似是想说一句干得漂亮,但是想到这个人是琴酒,这句话又被她吞了回去,玛克的表情也算不上多好看,在他看来,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送来的东西他们怎么处理是一回事——他其实也很想要将其丢出去——但琴酒在没有告知他们的情况下,私自处理了就是另一回事了:“雅文邑大人?” “唔……”确实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神院度思考了片刻,但他和玛克所想的截然不同,他只是在考虑该用什么态度回复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他连他们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能让琴酒把东西送过来就好了,当然,他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 想到这里,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按动手机,给琴酒发送了一条消息: 【是什么?——Armagnac】 言下之意是他已经知道是琴酒将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礼物拿走了,而琴酒的回复也很快: 【谁知道?——Gin】 “好吧,看来我是得不到答案了。”八成是连他自己也没看,直接丢掉了。神院度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莫名的有点想笑,他的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事已至此,他只好让他们的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去了,正好他也对昨天发生的那起案件挺好奇的。 【谢谢,昨天的案件有什么进展吗?】 安室透和冲矢昴都收到了差不多的话,只是安室透这边的话语要更加亲切一点,基本上一夜没睡的安室透的思路也被这一条消息所打断,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了一瞬,然后在落到眼前的卷宗上时,又再度变得凝重了起来。 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这起案件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他们根据密信上的地址,找 到了另外一间小小的公寓。这间公寓看起来很陈旧,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看起来并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他们找到了公寓的管理员,确认这间公寓正是由死者租下来的,但是死者很少会过来,基本上两三个月才会看到一次。 他们在这间公寓里搜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但是既然密信上所指出的地点在这里,总不会什么都没有吧?最终是江户川柯南发现书桌后面的墙体有一块是中空的,等他们将书桌搬开,撕开了墙纸之后,他们从中找到了一个像是账本一样的东西,而里面用地下世界的暗语写下的一些东西,在实际身份是公安的安室透来看,简直是心惊肉跳。 这个表面看起来生活困窘的人,背地里居然是一个走私犯,而且是一个人脉还挺广的贩卖枪械军火的家伙,但在最近的一个月,他的“生意”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动,整个人近乎于销声匿迹起来了,就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在昨天死掉了。 而最令安室透注意的是,这个人在账本上隐晦地提到了一个词:动物园,而且还提到过不止一遍,而结合他产生变化的时间,以及安室透在事情逐渐淡去,保密性逐步解除的情况下在组织中探听到的,安室透可以断定这个人和组织前段时间的风波,即[动物园]有关。 安室透自然是知道[动物园]的,他们获得代号的任务差点就因为[动物园]而被破坏掉,事后他也主动寻找了不少资料,知道这基本上算是一个国际杀手组织,但他没想到再听到[动物园]的消息,却是他在试图得知组织前段时间的秘密行动是什么的时候,而且消息所表明的是:[动物园]以后就不复存在了。 说真的,当时安室透的心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日本公安内部其实对于国际上那些危险组织,包括那些曾出现在日本境内过的都收集过它们的资料,安室透自然知道[动物园]的威胁性,虽然还比不上组织,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清理掉的……难道组织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吗?还是说,他始终看到的都是组织的冰山一角? 这个猜想让安室透心头一冷,他几乎是强自镇定下来,想要获知这其中的细节,然而短时间内,他所收集到的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真正的核心他还触碰不到,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到一个和[动物园]相关的人……他会不会知道一些其中的内情呢?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看到安室透拧着眉,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柯南,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安室透回过身来,如此说道。 “我看不见得吧?”冲矢昴推了下眼镜,声音沉稳地开口说道,在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面前,他并不需要特地维持冲矢昴的人设。 “赤井秀一!”安室透扬起了一抹冷笑,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安室透想要找机会将案件调入公安手底下,但却被赤井秀一阻挠了之后,他就知道赤井秀一是担心这起案件是与组织有关,会被自己调入公安私自调查,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将情报私瞒下来,完全不打算分享给他们。 呵,该死的赤井秀一,难道他会是一个如此小心眼、不顾全大局的人吗? 没错!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江户川柯南:安室先生,你是不是暴露出来了什么?) “哦?是吗?我也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赤井秀一抱着臂,冷静地说道,“男孩,你还记不记得在那次拍卖会看到的尸体?” “我当然记得……等等!赤井先生你是说?”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他瞬间就将这一切联系了起来,“[动物园]?” “没错。”赤井秀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脸色难看的安室透说道,“现在,你还觉得这与我们无关吗?” 该死的家伙!你这是在嘲讽吧?安室透握紧了拳头,磨了磨牙,江户川柯南颇有些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在这里打起来了,结果最后反而是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带着两分不情愿地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第 438 章 “在这一点上,你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点。”赤井秀一用最平淡的话语说出了不知道是赞扬还是嘲讽的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拍卖会相关事件的卷宗报告不是已经被公安拿走了吗?” 安室透的脑门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井字,不管是在组织中,还是在卧底身份暴露逃离组织后,赤井秀一貌似永远都有一种挑动他神经的能力,这家伙果然不受人待见。 而且这种事情赤井秀一是怎么知道的?安室透用了半秒钟反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看向了江户川柯南,沉默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这种警方的内部事务几乎是不会向外界公布的,尤其是涉及到与国家安全有关的日本公安的时候,除非有知情人向外透露,所以…… 江户川·确实借用毛利小五郎的名义向目暮警官询问过·并且将答案告知了赤井秀一·柯南眼神不受控制地瞟了一下,然后心虚地撇过了头,原先不知道安室透身份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知道了安室透是日本公安,并且与赤井秀一关系恶劣之后……他怎么这么心虚呢? 安室先生,不知者无罪啊! 安室透危险地眯了眯眼,虽然确实很不爽,但他还不至于和一个未成年计较,可是另一个人……安室透心不平气不顺地瞪了赤井秀一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这种涉及到危险人物和外来组织的案件,自然由公安接手比较安全,相比之下,FBI连自己的国家都管不好,除了拖后腿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这么说,主场作战的日本公安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就算有,又凭什么告诉你?” 江户川柯南满脑袋黑线,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赤井先生和安室先生一见面就吵架啊?有谁还记得我们刚才在谈什么吗?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莫名有一种重任全都被他抗在肩上的错觉,甚至有一秒钟怀疑起了这两个人真的靠谱吗?在他几次试图插话,但是没能插进去后,他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打断道:“安室先生,所以[动物园]怎么了?这件事又与组织有什么关系?” “咳。”安室透回过身来,略微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主要的合作对象……不,或者说他基本上已经被[动物园]发展成下线了,说不定在贩卖军火的同时,还为[动物园]提供一些情报支持。” 安室透虽说是用了一些不确定的字眼,但是他的语气表达出来的却是肯定的意思,他停顿片刻,给予江户川柯南消化的时间,然后接着说道:“但是转折就在此时发生了,根据情报显示,[动物园]极有可能出现了巨大的动荡,甚至是……或许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动物园]的存在了。” “组织动的手?”江户川柯南的瞳孔紧缩,声音急促地问道,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动物园]貌似就是怪盗基德一直追查的对象?他原来还在担心这个突然出现的组织,没想到只是一转眼……是琴酒他们干的吗? “八九不离十,在拍 卖会之后,组织就严密封锁了消息,似乎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行动,直到最近才有似是而非的消息泄露出来。”安室透看着账本,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凝重,“结合这上面的记录,他低调下去的时间,正是[动物园]出事之后开始的,他应该是接到了相关的讯息,为了防止敌人通过[动物园]的渠道找到他,所以才选择伪装躲藏起来。”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就对上了。”赤井秀一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动物园]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哈,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安室透冷笑道。 “是FBI的内部消息,我只是打算相互印证一下。”赤井秀一没有理会安室透的讥讽,只是冷静地思索道,顺便解释了一句,“毕竟[动物园]在国际上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忽然间的混乱和销声匿迹在短时间内或许有隐瞒下去的可能,但是时间一长,总会发现端倪的。” 更何况组织大概根本没有打算一直隐瞒下去。赤井秀一依照自己对于组织的了解,以及来自于FBI收集到的信息,如此推断道,这样一方面能够起到威慑的作用,另一方面,时间越长,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就越大,倒不如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大限度地获取最多的利益,剩下的那些残羹剩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权当是给后面收拾残局的人的奖赏了。 唯一令赤井秀一没想到的一点是,组织的动作会这么快。在拍卖会上,他得知琴酒和神院度一同出现的时候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在他还在神院度麾下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与神院度一起出过任务,而据他所知,神院度的任务大多数时候是单独派发给他一个人的,就算是有其他人的参与,也大多是以一个协助者的身份抑或是去帮忙坐镇、查缺补漏。 可这次拍卖会有琴酒和神院度的共同参与——甚至赤井秀一觉得,拍卖会上组织的人绝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所以在看到有[动物园]的人出现时,他并没有感到有过多的意外,他只是不确定组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与[动物园]发生了冲突,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还是说是想要从[动物园]的身上获得什么东西? 所以在那之后,他就向FBI申请了[动物园]的资料和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谁知道等他再收到有关[动物园]的情报,就是[动物园]疑似被人覆灭的消息。 他当然怀疑这是[组织]干的,只是缺少一个印证的机会,现在通过安室透带来的情报,也终于让他确定了这就是[组织]的所作所为:“能以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中间完全没有被外界所知就将[动物园]一击毙命,组织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不过是在筛查一些漏网之鱼。” “也就是说,是组织的人杀掉了他?”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不管多少次,他总是会为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凉,随之升起的是更大的愤怒,“可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组织的人。” “斩草除根可是组织的准则。”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瞳中泛着冰凉的底色,“或许他是有什么别的秘密,引得组织要将其除掉,但现在我们也无从知晓了。” “组织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不是已经伪造身份躲起来了吗?” “大概是从[动物园]那里得到了相关的信息,至于是怎么找到的……”安室透始终都知道组织的可怕,他的眸光暗了暗,想到在组织的这些年所感受到的细思恐极之处,不由的也感到了淡淡的心悸,“谁也不知道组织的触角延伸到了哪里,可能随便一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就与组织有关,而你对此一无所知。” 空气中仿佛短暂地安静了一瞬,江户川柯南即使早就知道组织的庞大和残忍,却也依旧感到心头发冷,赤井秀一在这个时候,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眼神闪了闪,酝酿了一下后,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你在这之前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吗?” “没有。”安室透的面色一沉,“朗姆一向多疑谨慎,比起我这样中途成为他的手下的,他还是更信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 “我是说,你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赤井秀一古怪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强调着什么,“不管是从朗姆还是从雅文邑那里?” “……你什么意思?”! 第 439 章 安室透在一瞬间就警觉了起来,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什么,他直觉赤井秀一一提起神院度准没好事:“这和雅文邑又有什么关系?” “不,我只是一直在怀疑一件事。”赤井秀一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是我猜对了。” 赤井秀一一直怀疑安室透和神院度在暗地里有联系,原因是他始终觉得当初安室透所谓的“背叛”一事有蹊跷,不管是当时神院度和朗姆对立的形势还是安室透的个人情绪而言,他都不像是会转投朗姆的人,而这种想法在得知安室透是日本公安以后到达了顶峰,作为卧底,安室透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做一件极有可能会得不偿失的事情呢? 朗姆那里会是比神院度身边更好的去处吗?赤井秀一可不这样认为。 他反倒是更相信这可能是安室透一时行差踏错,让朗姆抓住了把柄,为了打击神院度,索性就故意将这件事抛了出来,正巧又赶上了苏格兰被发现是卧底,偏偏被他逃出了组织,神院度还莫名出现在了现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神院度选择了将计就计……赤井秀一看了看安室透,心中产生了一丝明悟,双面卧底吗? 等等,苏格兰好像也是日本公安的卧底?赤井秀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难道他们两个是互相认识的?怪不得当初他们三个人,他总是隐隐有一种自己被排斥的感觉,原来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一伙的,只有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 赤井秀一理清了思路,他倒是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作为卧底,在无法辨明周围人的身份时,这样做是无可厚非的,他原先作为黑麦威士忌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找个机会解决掉波本这个惯会装模作样、演技高超又阴险的家伙——因为安室透总是以各种方式给他使绊子,严重阻碍了他收集组织相关的情报,同时他觉得以安室透的能力,等他爬上组织的高层,绝对会成为他们的又一个心腹大患,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他还“弱小”的时候,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呢? 而现在看安室透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并没有成功,除了安室透本身的防备之外,他也是没有把握能瞒得过神院度。不过就算他提早知道了自己与对方同为卧底,不同的情报机构之间也不是一条心的,没看见安室透在发现他没死的第一时间,就是抓住他上交组织,依次换取他向上的功勋吗? “哼。”安室透脑子一转,也明白了赤井秀一指的是什么,他下意识地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抱着臂眼神尖锐地盯着赤井秀一,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抬头不确定地看着安室透,他怎么好像感觉到了杀气呢?“那又如何?” “那你觉得,朗姆不够信任你的原因,究竟是他怀疑你是卧底呢?还是怀疑你是雅文邑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呢?” “等等,你的意思是……”安室透的神情一滞,然后陷入了沉思,这两个原因所得到的结果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在过程上的区别可就大了,他本来一开始想说是第一个理由,可等他仔细一想,想到朗姆的种种表现,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逐 渐浮现出两分不确定来。 他在去往朗姆身边之前,只是知道神院度和朗姆之间的关系十分糟糕,后来他才发现,朗姆对神院度,几乎可以用“执念”来形容了。 根据他的观察和推测,朗姆基本上将神院度视为不死不休的头号大敌,可能是因为在面对神院度的时候屡屡吃亏,他产生了一种着了魔一般的想法,好像只要解决了神院度,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将不是困难,这种想法始终在其他任何之上,这就造成了一种结果,就是他在应对神院度相关的事情时,始终是慎之又慎,生怕这是一个坑让他里面跳,甚至达到了一种绞尽脑汁地去思考神院度的话语、行动里有什么深意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轻视神院度,但是朗姆不会。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看起来似乎是他坑了神院度一把,让神院度以为安室透怀有二心,炫耀般地让安室透成为了自己的“心腹”,在神院度的心上插上一根钉子,但是……以朗姆几乎要对神院度形成PTSD的性格,他私底下真的不会疑神疑鬼吗? 安室透的眉毛逐渐拧了起来,他在忽然之间有点心惊肉跳,他不由的审视着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这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什么?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岂不是说只要他能够想办法重创神院度,那么朗姆在大喜之下,放心之余,就会真正将他纳入核心之中? 你是这样打算的吗?安室透忽地攥紧了手指,一双眼睛亮得可怕,即使理智上他知道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么这会是他卧底以来最大的收获,甚至摧毁组织这个目标也会变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他卧底到组织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可是他的心中却燃起了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灼着他的心脏一片疼痛,像是有什么他绝不愿意看到、一直在躲避的即将发生。 我在犹豫什么呢?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安室透恍惚间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我的愿望是什么?我想要守护的是什么? 是民众,是和平,是正义…… 是阳光下的欢笑,是他的国家…… 他曾经发过誓,要将所有的毒瘤从他所爱的一切中清除掉,其余的任何的东西在这之前都要避让,自然也包括微不足道的自己。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哈。”安室透扯了扯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讥笑,其中还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自嘲,“不愧是你啊,赤井秀一,这么不择手段。”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赤井秀一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地说道,他墨绿色的眼睛看着安室透,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刺穿安室透的内心,“以你和雅文邑的关系……你大可以商量着和他配合不是吗?” “你!”安室透铁青着一张脸,身上真切地爆发出了赤裸裸的杀意来,“赤井秀一!” “呵,恼羞成怒?” 赤井先生!你可少说两句吧!江户川柯南恨不得蹦起来将赤井秀一的嘴捂上,虽然由于情报的差距,他听得一头雾水的,完全没弄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结合自己已知的东西半蒙半猜,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赤井秀一已经将安室透惹火了——简直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江户川柯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悲催地想到以他的小身板,要是等他们打起来再上前去阻止的话,怕不是要被打成小饼饼,索性他心一横,决定先发制人,正好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等等,雅文邑?你们和雅文邑很熟悉?还有你们提到的朗姆,是安室先生在组织里的上司?他和雅文邑关系不好吗?” “我想不能用不好来形容。”赤井秀一瞥了安室透一眼,主动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然后淡定地回答道,“如果有能杀了对方的机会,估计不会有人有半点迟疑,至于朗姆,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的话,他应该是组织的二把手。” “二把手?朗姆?”江户川柯南没想到他会得知这么一个重磅消息,他的双眼一下子散发出了光彩,激动地追问道,“赤井先生,你见过他吗?”! 第 440 章 “不,朗姆从来没有在我面前以真面目示人过,包括连听到的声音都是伪装出来的。”赤井秀一平静地说道,如果说我们这里谁最有可能见过朗姆的话,应该就只有作为朗姆手下的波本了吧。?” “没有。”安室透现在的心情甚至不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不想再看到赤井秀一这张令人厌恶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悠,“不是你说的吗?朗姆可不够信任我。” 安室透还不至于因为个人情绪而特地说谎,他确实没有见过朗姆的真身,他在组织里的人设是一个神秘主义者,而朗姆无疑是一个更大的神秘主义者,组织里那些有关他的似真似假的传言想必有不少是他自己传出来的。 朗姆作为组织的二把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在整个组织中应该也寥寥无几,安室透就连在组织里流传最广的“朗姆是独眼”这条消息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他只对朗姆是男性这一点比较肯定,而且年龄偏大,性子比较急躁。 前面一点是因为他在做朗姆下达的任务时,曾经接收过好几次催促的邮件,后者是因为神院度提到朗姆的时候,所用的称呼是男性的“他”,库斯塔也有过类似于“朗姆怎么还不安享晚年”的抱怨和吐槽。 ……或许长得也不太好看?安室透还记得很久以前库斯塔曾买回来了可以自己彩绘的不倒翁,结果上完色画上脸之后,神院度当时的表情十分微妙,表示有一种看到了十分讨厌的人的感觉,后来那套不倒翁就变成了压箱底的东西,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也不知道最后丢到了哪里去。 安室透估么着这个“讨厌的人”指的就是朗姆,毕竟他和神院度认识以来,神院度只对朗姆表露出这么厌恶的态度,而当时那个不倒翁画得并不怎么好看,所以安室透猜测朗姆大概在相貌上并不出众。 安室透这样想着,用寥寥数语简单将他所知道的朗姆的信息总结了一下,赤井秀一本身对朗姆也多有关注,不仅仅是因为神院度的原因,还有通过多方的情报论证,组织在美国的基地出事后,重建的美国分部和构筑的信息网是落在朗姆的手里的,奈何朗姆藏得实在是太深了,FBI不是没有采取过相应的行动,但三番五次下来,他们获得的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所以不管是出于本土的需求和利益考虑,还是赤井秀一本身的想法,都足以将朗姆列为他们非常重要的目标。 “这么说的话,既然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江户川柯南一开始还有点失望,但随之又想起来了一个问题,他用手捏着下巴,嘴里喃喃自语道,“那么能和朗姆作对的雅文邑又是什么身份?” 在江户川柯南已知的这些代号成员中,通过窃听、推理等所搜集到的情报不难看出,除了貌似地位比较特殊的贝尔摩德之外,雅文邑和琴酒的地位明显是高于其他人的——灰原哀坚称雅文邑和琴酒之间的关系不好,但江户川柯南在经历了几次“遭遇战”之后,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由于目前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江户川柯南也就勉勉强强暂且认同灰原哀怎 么看怎么像自欺欺人的看法——现在又知道了朗姆的存在,那么雅文邑和朗姆不和的倚仗是什么? 组织中也是分派系的吗?江户川柯南似乎是小声嘀咕着?_[(,但声音偏偏又能恰好被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听到,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瞄着两人的反应——主要是赤井秀一每次一说到关键的时候都会停住,而据他观察,安室透比起赤井秀一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恶,有什么不能说的嘛,不知道对于一个侦探来说,这样会很让他感到抓心挠肺和挫败吗?尤其是这还跟组织息息相关的时候——结果安室透一挑眉,一眼就看穿了江户川柯南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的脸上挂上了神秘的微笑,嘴却像是被缝住了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往外透露,就好像觉得自己今天吐露出来的情报已经够多了,而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用手压了压江户川柯南的脑袋,在江户川柯南半月眼的注视下,他答非所问地说道:“男孩,你还不回去吗?一会毛利小姐找不到你好着急了。” 呵呵,我就知道。江户川柯南在心里吐槽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猜不出来了吗?照现在看来,组织内部明显也有着不和,有着阵营之分,而且争斗貌似很剧烈……嗯,其实在之前也能发现一些端倪,在皮斯克的事件中他不就知道了吗?组织即便对于自己人也是毫不留情的,至少目前他已经知道了雅文邑和朗姆之间是对立关系,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能够利用的机会……等等,不对! 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抬头狐疑地看着赤井秀一,赤井先生,你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地略过去了什么问题?他明明还问了你们是不是跟雅文邑很熟悉,怎么说着说着,这个问题就消失了呢? 还有安室先生,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不要在这个时候和赤井先生这么有默契啊! 赤井秀一看着江户川柯南执拗的眼神,意识到他今天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了,他权衡再三,终于吝啬地吐露出一点:“非要说的话,我和降谷君都曾经是雅文邑的下属。”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都振奋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赤井秀一,期望从他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结果他愣是看到赤井秀一没有了下文,江户川柯南眼皮一跳,反应了过来,有点茫然又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赤井秀一: 赤井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这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赤井秀一:还是有区别的。(镇定.jpg) 江户川柯南心塞了一下,又将眼神投向了安室透,安室透和他对视了两秒,选择了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在短暂的挫败后,江户川柯南苦苦地思索起了他们这样做的用意来,如果只是不想让他过多的涉及组织的事务的话,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提及朗姆,但是为什么在说到雅文邑的时候就变了?赤井先生说他们曾经是雅文邑的下属,安室先生也没有否认……是雅文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赤井先生以前也是,每次遇到和雅文邑沾边的事情的时候,他的态度和话语总是模糊不清的……江户川柯南忽然顿住了,他微微睁大眼睛,手指轻颤着一下子攥紧,凉意一点一点地蔓上心扉,凉得他想要打哆嗦。 赤井秀一、安室透,还有雅文邑…… 神院先生…… 这么巧吗? ……真的有这么巧吗? 江户川柯南咬紧了牙关,纷乱的思绪像是一条令人窒息的丝带勒住了他的喉管,他抬起头,不止是哪一种突如其来的力量支持着他,竟叫他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赤井先生,安室先生,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雅文邑和朗姆的冲突彻底摆在了明面上,你们只有一次机会,那么你们会帮谁呢?” 赤井秀一似乎愣了片刻,他深深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只是沉默了微不可察的短短一瞬,然后好像平静般地说到:“这么好的机会,还是将他们都抓捕归案比较好吧?” “……是这样吗?”江户川柯南缓缓眨了眨眼,有些怔怔地说道,“是这样啊。”! 第 441 章 “好了,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安室透并没有回答江户川柯南的问题,他似乎察觉到了江户川柯南的情绪不太对,眼底不动声色地闪过了一丝怀疑,“关于这个人的事我会去调查的,接下来就是公安的内部事务了。” “想赶人就直说啦,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捏了捏手指,抬起头不满意地说道。 “明明从我口中得知的最多。”安室透用力地揉了揉江户川柯南的脑袋,大概是感到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揉了几下,“听完就翻脸不认人?” “才没有。”江户川柯南一低头,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样溜到门口,然后朝着两人摆了摆手,“我就先走了,安室先生,请千万小心,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一旦组织还在盯着这个人……” “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安室透表示他这么长时间的公安和卧底不是白干的,等江户川柯南一走后,他原本伪装出来的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表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他冷冷地看着赤井秀一,原本在组织中互相认为对方迟早是心头大患的组织成员的时候他们就两看生厌,结果如今在知道了对方与自己同为卧底之后,关系也没有半点变好的趋势,反而从表面看起来更糟糕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赤井秀一。” “当然。”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说道,“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一网打尽的时机吗?” “呵。”安室透死死地盯着赤井秀一,他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沉着脸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不愧是……FBI。” 赤井秀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安室透的话好像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他站在窗前静静地思索着,其实他知道,安室透也知道,什么商量着和雅文邑配合不过是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神院度要怎么配合呢?朗姆不是傻子,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是慎之又慎,更别说是一直被他视为“生死大敌”的神院度了,只要露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以朗姆的多疑,几乎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而且神院度真的需要安室透成为朗姆的心腹吗?以赤井秀一对神院度的了解,神院度从来都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或许就算安室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也会用其他方法将朗姆拉下马来,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有必要冒着风险——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安室透的,因为这种行为一旦被发现,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室透——来完成一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的事情吗? 所以,最后的抉择就只在安室透的手中了……如果他真的做好了准备的话。赤井秀一看着窗外,却似乎有点出神,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安室透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大概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择手段……拿这个作为卧底的形容词,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不是吗? [“朗姆?不,别什么都怀疑到朗姆身上,他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神院度用手撑着脸,偏头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闻言有点好笑地看过来,“朗姆一向喜欢玩弄一些阴谋诡计,并且为之自得,换句话说,这种太过直接的……不太像是他的手笔。” 神院度今天有个小会议,理所应当的,和朗姆不欢而散——或者应该被形容为朗姆单方面被气得够呛——因为玛克临时有事,所以就拜托了离这里不远的赤井秀一过去接一下,当然,所提供的地点是附近的一家商业街。 结果就在神院度看到了赤井秀一停着的车辆,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从上方传来了一道劲风,赤井秀一心头一跳,猛地推开了车门,然后看到神院度微微抬头,自然地后退了一步,一个钢架重重地砸在了他的眼前,道路上铺设的地砖顿时碎裂开来,伴随着飞溅的碎石蔓延出了道道裂缝。 在周围人的尖叫声中,赤井秀一几步跑到神院度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同时向上看去,高处原本放着钢架的位置只剩下几根支撑架裸露在外,还有几根弯折发锈的钉子,看起来很像是年久失修发生的意外,但赤井秀一联想到神院度和朗姆的恶劣关系,怎么都无法将其当作是一个意外来看待。 他们很快离开了现场,等回到车上之后,赤井秀一一边发动了车辆,一边问出了这个问题,然而似乎神院度并不怎么想,赤井秀一只是知道朗姆这个人的存在,基本上没有与他接触过,事情偏偏又发生在了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赤井秀一表面上似乎是想要相信神院度的判断的,但神色间还是透露出了些许疑虑来,“可要是万一……” “要说是朗姆突发奇想的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神院度沉吟片刻,也不知是不是不准备打击赤井秀一的积极性,他放下了撑着脸的手,双手简单地交握,放在交叠着的腿上,从容地微笑道,“但这种手段还是伤不了我的,如果他真的忍无可忍,非要正面‘暗杀’我……好歹也是用狙击枪吧?” “我会看到的。” “什么?”神院度转过头,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没有听清。 “我是说,我会找到他的。”赤井秀一将车停下,树影摇动着落在车窗上,像是太阳的影子。他注视着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声音与往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却能让人听出里面的认真和郑重,“我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叶子间隙间洒落下的光的碎片笼罩着神院度的睫毛,然后跃入泛着波涛的海水中,时间仿佛都变得漫长,赤井秀一长久地注视着神院度,像是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阳光正好,午睡刚刚醒来,大脑还懒洋洋的迟钝地打着哈欠,周围的声音好似都变得迟缓,双眼有些茫然又满足地看着光线中漂浮的毛毯的绒毛……至少在这一刻,不管是莱伊还是诸星大,抑或是赤井秀一,相同的心脏跳动着,告诉他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 不会有人在我面前伤害你,只要我在。 “我保证。”] 赤井秀一睁开眼,他的手紧紧地扣着窗沿,上面的青筋鼓起,绷紧的下颔和沉默却又忍耐的呼吸好像象征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赤井秀一却恍若刚刚意识到一样,忽然之间松开了手,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在用力之下还泛着些许残留的疼痛的手,低垂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的神色,灼烫的血色幻觉般地在他的眼前闪现,从指尖蔓延上来,浸染了他的手掌。 我…… 赤井秀一的嘴角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弯下腰,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遮挡在了掌心之下,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听到他自嘲般的嗤笑。 或许…… 说了那么多正义凛然、冠冕堂皇的话,到头来…… 他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无动于衷。 我果然是疯了吧?雅文邑。赤井秀一低低地笑出声来,你果然是疯了吧?赤井秀一。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将一个人记得那么牢,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从记忆的相册中翻出任何不起眼的照片,可能是一个场景,可能仅仅只是一句话,竟然就能让他心生动摇。 果然还是……无法放弃。赤井秀一放下手,墨绿色的眼眸中亮着深沉而又复杂的冷焰,追求也好,怀疑也罢,抑或是利益使然,不管是多少东西掺杂在一起…… 他只是无法放弃。 他依旧……无法放弃。! 第 442 章 应该只是他弄错了吧?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他都在神院先生面前出现过那么多次了,神院先生又认识工藤新一,在工藤新一长时间不出现的情况下,兰也跟神院先生解释过说是他被一个棘手的案件缠住了,如果神院先生真的是组织的人,也知道工藤新一早就“死”了的话,怎么可能不产生丝毫怀疑?他又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呢? 还有灰原哀,她不是一向对组织的气息很敏感吗?为什么在遇到神院度的时候却没有露出过多的惧怕来?神院先生喜欢打理花园,家里也养了可爱的小动物,在那里到处都可以感受到生活的气息,他也从来都不会因为年龄而看轻自己,而且性情也是出人意料的好,无论他说什么——有些话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尴尬得有点想要脚趾抠地,他都怀疑自己当时是哪来的自信那么自大的——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嘲笑过他。 这样的神院度…… 大雪纷纷落下,圣诞欢庆的声音逐渐远去,激不起一丝节日的愉快。江户川柯南停下脚步,玻璃的橱窗映照出了他好似失魂落魄一样的表情。 怎么可能会是雅文邑呢?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吧? 江户川柯南固执的不想要相信,可原本坚定的心却开裂出了道道裂缝,摇摇欲坠得好像随时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难道迄今为止他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吗?江户川柯南大口地呼吸着,热气在橱窗上凝结成了一层白色的水雾,他攥紧手指,紧咬牙关,拳头用力地抵在玻璃上,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几近于要蜷缩起来。 或许他本应该感到警惕和惶惶不安,像一只惊弓之鸟,像一只感受到危险的刺猬,竖起自己浑身的尖刺,可在这个可能出现的时候,他在那一刻感受到的却是由衷的难过和质疑。 质疑什么呢?大概是产生了这个想法的自己,甚至还有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但随之他就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也并非是……第一次对神院度产生怀疑。 他只是一直不想要去相信。江户川柯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谁有会去怀疑呢?一直被他当作是朋友和长辈的尊敬的对象,会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组织的成员? 工藤新一身边从来不乏吹捧的对象,他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可偶尔的,他也会感到有那么一丝孤独。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他谈起福尔摩斯的时候,身边的人配合着露出“好厉害”的表情,眼中却是一片懵懵懂懂和不以为然; 或者还要再往前追溯,日本从来都是一个要求“合群”的地方,任何一点突出的和周围人区别开来的地方都会招致看待“异类”的目光,有时候是一种病症,有时候是过于羞怯腼腆的性格,甚至是“聪明”有时都会成为不受欢迎的特征。 工藤新一幸运的地方在于,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而与他同样聪明的父亲能够理解 他,能够在他困惑的时候提点他、安慰他,他又遇到了不会因为偏见和外物所动摇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可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他也会感到寂寞: 他希望有人能坐在他面前,和他谈起福尔摩斯,每时每刻都能够享受思维碰撞出火花的奇妙; 他们可以一起分享一个故事,一起解开一个谜题; 他可以是任何身份,可以是同为侦探的对手,可以是道路上的引路者,而不仅仅是他的助手,他的华生。 直到遇到了神院度,他可以在神院度面前肆无忌惮地谈论那些事,或是福尔摩斯,或是自己遇到的案件,乃至于学校和……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不太想承认,他确实有些庆幸于当初闹出的那场乌龙,不然他就不会与神院度产生交集。他将神院度视为自己亲近的人,自己的朋友、长辈,他大概……也真的是有一点点崇拜神院度的。 可是…… 江户川柯南的眼前浮现出了在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手舞足蹈的自己,因为想要撇清与神院度的关系,不想让他也卷入与组织相关的事端中——即使他知道如果有神院度的加入的话,他们行事或许会顺利很多——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做过了。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嘴,颤抖着嘴唇,忍耐许久,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呜咽。 这都是骗人的吧?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关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这都下大雪了,快点回家去吧。” 江户川柯南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看他自己在这里,周围又没有大人,似乎是在担心他迷路了或者和家里人吵架,一气之下跑了出来,于是就上前询问道:“还记得家的地址在哪里吗?” “记得,就在前面。”江户川柯南条件反射地扬起了一张小孩子的笑脸,“我是去朋友家玩了,现在正准备回去呢。” “哦哦,那就好。”老奶奶松了口气,然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户川柯南,有些不放心的同时,江户川柯南还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对不负责的大人的谴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啦,谢谢您。”江户川柯南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朝着她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很快跑远了,“我马上就到家了。” 老奶奶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乐呵呵地抱着一袋子糕饼走过来:“芳子,刚出炉的,快尝尝……你在看什么?” “一个学会了伪装难过的孩子。” 江户川柯南忽地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房子,因为他只顾着闷头往前跑,又因为心头烦闷,有意识想要在外面多待一会,却不曾想,鬼使神差间,像是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一样,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神院度的家。 大概是因为,他潜意识中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江户川柯南失神地看着温暖的灯光从窗户中透了出来,小彩灯在窗户上悬挂着,闪烁着缤纷的色彩,不管有多少可疑的地方,不管种种迹象都指明了神院度的身份并不简单,但他还是想要听到神院度亲口承认……抑或是否认他所有的猜测。 万一这是组织的阴谋呢?别忘了琴酒是神院度的“朋友”,或许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想要将视线都转移到神院度的身上呢?这样通过有谁对神院度进行了调查,就能够找出组织中有卧底嫌疑的人和心思不纯、怀有二心的人。 或者他本来想要的就是将神院度拖下水?他不知道神院度家中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知道神院度从来不缺钱,可能是组织从哪里探查到了神院度的身份背景,想要借此将神院度拉入组织,成为组织的钱袋子? 如果只是单纯的看中了神院度也不是不可能,虽然神院度本身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江户川柯南心知神院度的能力,也许是哪次正好碰上了,导致组织产生了拉人入伙的念头? 众多的胡思乱想在江户川柯南的脑袋中浮现又消失,但他的脚却像扎根了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到窗前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心头顿时一慌,本能地躲了起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江户川柯南懊恼地想着,他试图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显然,他失败了。 或许今天不是最好的时机。江户川柯南深深地看了一眼熟悉的房子,在这一刻,它好像凭空添上了几分陌生,再等一等,他总会得到一个结果的。 不管这个结果是好是坏。! 第 443 章 安室透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挣扎着起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是稍微有点发热,大概是昨天吹了冷风,又去神院度那边送了礼物,顺带着连夜调查那个和[动物园]有关的死者,导致他睡了还不够四个小时,再加上最近因为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的压力大得惊人,综合起来,估计是这段时间的疲惫叠加在一起爆发了出来,即使是再怎么健康的身体也扛不住了。 他用手撑着头缓了片刻,掀开被子下了床,从柜子的药箱里取了一片退烧药,然后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就着退烧药一起吞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可以懈怠的时候。“要不今天就休息一下”的念头在安室透的脑海中出现还没有一秒就消散掉了,安室透用冷水洗了把脸,深吸了两口气,打起了精神来——最起码在表面上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可等他坐到桌子前,看着昨天翻看了一半的文件卷宗,却好半天没有翻动一下,罕见的发起了呆。 可能是昨天晚上赤井秀一的话戳破了什么他一直不想要面对的事实,也可能是他的心里实在是藏了太多的东西,他一闭上眼就开始做噩梦,他梦见神院度深海蓝色的眼睛里的温度逐渐冷却下来,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陌生而又虚假,带着硝烟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心脏,然后……砰! 安室透茫然地站在那里,他好似感受到了滚烫的鲜血从面颊上淌了下来,鼻子能够嗅到真实的铁锈味,他感觉自己是割裂而又清醒的,心中理智的知道这是梦,却又在混乱中备受煎熬。 可是卧底又有哪件事不是煎熬呢?安室透低头用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同时遮挡住了自己暗淡的眸色。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另外又是在能够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的环境中,安室透忽然想要任性一点。 想要见到神院度,想要听到他的声音……逃避也好,其他什么也罢,只是在这个时候,不去想那么多,去做自己在这一瞬间想要去做的事情: 【雅文邑大人,圣诞快乐,我将礼物放在外面的信箱里了,不知道你是否喜欢?——Burbn】 【我还没有拆开看,不过我想一定不错。另外,昨天的案件有什么进展吗?——Armagnac】 安室透无意识间勾了勾唇,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柔和的表情,可等他的目光落到那堆散乱的文件上时,他抿了抿唇,用手将文件稍微推远,心中突兀地升起了一股烦躁。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将详细的经过、调查出来的结果以及自己的猜测编写了一封邮件发送了过去。他盯着手机看了两秒,然后慢半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距离醒过来已经这么久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安室透本想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结果下一秒,手机就出人意料的响了起来。 在看清来电人后,安室透的大脑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接通了电话,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神院度的 第一句话并不是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发出疑问,而是: “你的心情不好吗?” “什……”安室透心头一惊,他迅速翻看了一下自己发出去的邮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发了什么不该发的东西出去,“没有,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看出来的……好吧,或许还要加上一点点了解和预感。”轻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极为清晰,安室透偏了偏头,克制住他想要揉耳朵的动作,“听到你的声音之后,大概我没猜错?” “只是想到[动物园]的事我居然没能参与进去有些不满。”安室透并未隐瞒自己知道了组织前段时间都在做什么的事,“已经这么久了,结果朗姆还是没有信任我,这样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为您分忧……” “所以,是在撒娇吗?安室。” “不是!什么撒娇啊?雅文邑大人,我只是……” “只是?”神院度的尾音轻轻上扬,像是在耐心地等待着安室透的回答。 “只是……”安室透一时间有点说不出来话,他自然没办法说出口真正让他感到烦躁的是什么,他又怎么能,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与身份说出口呢? “没什么。”安室透弯下腰,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了胳膊里,闷闷地低声道,“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又有点感冒,身上不太舒服。” “真的?” “……真的。”安室透用力攥紧了手机,手机坚硬的外壳咯得他骨节生疼,但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说道,“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安室,我想你该知道,你对我很重要。”神院度温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你去为我拼命,朗姆也好,其他的也罢,你理应相信我总有办法达成我想要的一切。” “我也始终相信你会是最合适的那一个,所以,不要着急,无论你在哪里,照顾好自己好吗?” “……您是特地来安慰我的吗?” “我想这个答案应该不用怀疑吧?” “我……很想您。”安室透像是被定格住了,他无声地沉默了好久,金色的光点在同色的头发上闪动着,他的睫毛颤动着,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一直都是。” “我知道。”神院度温柔地说道,“我们终将重逢不是吗?” “……是。”安室透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苦涩慢慢地从舌根蔓延上来,“雅文邑大人,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电话挂断,发出“嘟——”的一声长鸣,手机落在桌上传出“咚”的一声,像是鼓槌在心脏上砸了一下,在短暂的空白之后,散发出无法忽视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安室透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什么,也不会为此而动摇,只是…… 只是如果可能…… 他拉开抽屉,这里面是一份证人保护计划,是他和诸伏景光以他们的名义联合担保申请下来的,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名字。 雅文邑…… 安室透的手指摩挲着证人保护计划,紫灰色的眼睛里沉淀着一些复杂的东西,心中浮现出些许微不可察的希望,就好似在催眠着自己一样,等他彻底抓住朗姆的尾巴,作为黑暗中庞然大物的组织坍塌之时,或许……不,是一定…… 雅文邑会有一个新的生活的。 神院度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他似乎遇到了什么奇怪和苦恼的事情,手指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波本?”库斯塔依旧在拆着圣诞礼物,毕竟实在是太多了,她用小刀划开胶带,打开箱子的动作都快变得麻木。她瞥见神院度结束了通话,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神院度将安室透发过来的邮件重新看了一遍,这个案子除了与[动物园]相关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是知道安室透在打听组织前段时间封锁消息的原因的,这并不奇怪,组织里有“好奇心”的可不止他一个,他夹杂在其中并不算突兀。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影响因素的话…… 赤井秀一、江户川柯南……神院度不置可否地敲了敲桌子,果然让他们碰到一起就会出现点问题,不过原本他还在头疼这些完全不交流信息怎么办,现在看来也还好……吧? 就在神院度思考的时候,他的思路就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神院度有些无奈地表示怎么感觉他今天上午这么繁忙?这都是第几个电话了?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雅文邑。”灰原哀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江户川柯南有点不对劲。”! 第 444 章 “不对劲?”神院度挑了挑眉,这下可有点意思了,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同时出现了异状,这总不会是一个巧合吧?“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灰原哀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她其实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他来给博士送毛利小姐做的圣诞节饼干,但是送完之后他看着我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整个人就跟打蔫了似的,好像有什么问题想问,偏偏不知道在顾忌什么没有问出口,弄得我很烦又浑身不自在……总之,感觉还是给你打个电话比较好。” 灰原哀,或者说是宫野志保,她好像有一种不知道该称之为直觉还是第六感的东西,有时候她的主观还没有意识到,大脑就提前发出了警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她当作酒精探测器来使用,时不时也会出点小错,但瑕不掩瑜——在这方面,神院度还是愿意相信灰原哀堪比玄学的判断的。 再加上以她对江户川柯南的了解,江户川柯南对她这么婆婆妈妈的还能是什么?无非要么是因为特殊情况,想要借用APTX-4869的解药(临时版)——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要么是和组织相关的事……不管是哪一种,为了防止江户川柯南在不经意间再弄出什么让人心脏骤停的大事,灰原哀决定,还是将江户川柯南的不对劲告诉神院度一声吧。 “这样啊……”神院度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的手指匀速敲击着桌面,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原先跟他提到过我是吗?我是说……雅文邑?” “当然,毕竟我和江户川柯南这种情况,总要想办法避开危险人物。” “危险人物?” “我那不是最早的时候不知道……本来以为……”灰原哀强自镇定地说道,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和羞恼,小幅度地别过了脸,随即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一片,她焦虑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说……“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不是什么大事。”神院度平静得好似浑然不在意的声音让灰原哀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不得不说,与神院度站在一方确实够让人安心的,好像无论多难的问题阻挡在眼前,都会迎刃而解一样,“我大致知道了……圣诞礼物收到了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怎么不是?多应景啊,圣诞节就该说点圣诞节该说的事。”神院度一直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该有活力一点,比如说库斯塔、库斯塔,以及库斯塔……好吧,库斯塔大概不能用“一点”来形容,“喜欢吗?” “……勉勉强强。”灰原哀的眼神飘到被她郑重其事摆在桌子上的包,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说道。这可是芙莎绘的包包!最新发布的款式正好是她喜欢的,只是差了点钱,没想到从神院度送的圣诞礼物里开出来了,她刚刚还在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来着,现在叫神院度一提,她莫名的有点心虚。 神院度似乎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轻笑着说道:“看来还挺合你的心意的。 ” 没事我就挂了。灰原哀没好气地说道,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雅文邑,小心点。 ?想看邶青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吗?请记住[]的域名[( “我知道了。”电话挂断,神院度放下手机,双手在眼前交叉,像是在思虑着什么,最后喃喃自语道,“倒不是很意外。” “什么?”库斯塔拍了拍手,将拆下来的包装和纸箱推到一边,然后好奇地探着脑袋,好像一只瞪圆了眼睛的猫,“志保说了什么?什么就知道了?” “大概是,我们的小侦探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哦。”库斯塔的兴趣一下子消失了百分之八十,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不是已经怀疑好几次了吗?” “或许这次是来真的。” “您的意思是……”玛克洗了一小盆草莓,然后挨个去了蒂,走过来放到了桌子上,路过库斯塔的时候顺手塞给了她一个,“安室透和赤井秀一?” “八九不离十。”神院度感慨道,“真令人意外。” “你这个‘意外’指的是什么?”库斯塔表示她已经看透神院度在表达什么了,“意外江户川柯南居然找到了你的身份,还是他终于找到了你的身份?” “毕竟我可没有特别隐藏过。”神院度觉得这都是各种巧合构成的,他其实也没想到会隐瞒这么久,“本来我还觉得他认识了赤井秀一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联系到我身上,结果他们的口风真就这么紧。”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也说的过去。”库斯塔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两个家伙都是孤狼,原先在组织里的时候关系就不好,他们也未必愿意将线索告诉一个小学生——即使江户川柯南看起来再怎么聪明也不行……等等!不对!雅文邑!我不信我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你看不出来!” 库斯塔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这种事连她都能猜出个一二来——她确信自己是正常人的智商——神院度不可能一点都没想到,所以说…… 果然是在逗她吧! “别妄自菲薄,库斯塔。”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神院度却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电脑的屏幕上,一副认真看邮件的模样,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两句,“波尔多这是写的什么?通篇都是语法错误……喝醉酒了吗?” “别转移话题啊喂!”库斯塔鼓了鼓面颊,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然后……一把夺走了神院度眼前的草莓碗,在玛克微妙的眼神中,气哼哼地捧着草莓去游戏室打游戏去了,“我大人有大量,所以这些草莓都归我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客厅里陷入了长达几秒钟的沉默,神院度歪了歪头,目光在游戏室的门上转了一圈,然后默默地侧过脸和玛克对上了视线。 玛克……玛克用手推了推眼镜,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最终好像还是没能组织好语言,只能摊开手耸了耸肩,随后…… “噗。” “我听到了!”库斯塔超级大声地抗议道。 “我的错。”神院度用手虚掩着唇低笑道,他清了清嗓子,略微提高了声音,不知道一会拿点心作为道歉的礼物,能不能原谅我呢???[” “我要十块!”游戏室悄悄敞开了一个门缝。 玛克的眼神冷冰冰地望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一句话“不可能”,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库斯塔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一样。她缩了缩脖子,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五块,不能再少了。”想了想,她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要玛克你做的蒙布朗。” “啧。”玛克发出了一声好像是嫌弃的轻啧,极为勉强地说道,“分期付款。”赶在库斯塔说话之前,同样补充了一句,“没有利息。” “哦。”库斯塔失望地撇了撇嘴,互相之间太过了解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不用说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而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受害者,“好吧,我消气了。” “呵。”神院度又没忍住笑了出来,玛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看着神院度说道,“雅文邑大人,真的不要紧吗?” “没什么大碍。”神院度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之势,谁又会在乎风浪再大一点呢?“对了,玛克,记得帮我找一个靠谱一点的金匠。” “金匠?” “嗯。”神院度用手撑着脸,勾着唇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一个回礼。” 几天后。 “大哥。”伏特加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个用墨绿色的包装纸包装的盒子,惊叹号在他的头上连成了一片,没有收件人和收件地址,也没有发件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安全屋中,在伏特加看来,这简直就是拿鲜红的大字写了个“可疑”贴在了上面,“这是谁干的?是针对我们而来的吗?我去处理掉?” “动动脑子,伏特加。”琴酒仿佛辨认出了什么,但他还是保有着两分小心和谨慎,他的手指挑开上面系着的丝带,审视般地将盒子打开,在看清里面放着的东西的时候,伏特加分明看到琴酒似乎是愣了一下,他心头一紧,赶忙探头向里面望去。 那是一朵放在软垫上的黄金玫瑰,每一片花瓣都显得异常饱满,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用融化的黄金直接浇筑上去的一样。伏特加感觉自己好似被闪了一下眼睛,他打了一个磕巴,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凑热闹,然后用眼睛偷瞄着琴酒,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大哥……” “哼。”琴酒的手指从玫瑰的花瓣上抚过,然后压低帽檐,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低笑,伏特加莫名感觉琴酒的心情貌似并不差,“这家伙……伏特加。” “啊?哦。”伏特加一个激灵,看着琴酒直接将这个盒子都拿进了里屋,忽然之间福至心灵,能让大哥露出这种表情的……果然是雅文邑吧? 可是……为什么是用黄金做成的玫瑰?伏特加疑惑地拍了拍脑袋,但他直觉如果自己用这个问题去问琴酒的话,估计他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话说圣诞节的那天,大哥是不是也拿了什么东西出去…… 伏特加不敢接着往下想下去了,他活这么多年,活得就是一个稳妥,他熟练地将脑子里不该冒出来的东西清空,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大哥,一会我们的任务安排是什么?” “用我给你清醒一下脑子吗?伏特加。”琴酒墨绿色的眼睛充斥着寒意,“既然这么愿意有上进心,明天的盯梢就交给你了。” “……哦。”伏特加的脸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所以,果然还是有影响的吧?!! 第 445 章 玛克站在琳琅满目的水产品前陷入了沉思。 本来原定计划是要买条鯖鱼,做寿司或者炖一炖都很好,但是看起来牡蛎也不错,做成牡蛎锅再加点汤豆腐,家里正好还剩下一些蒟蒻和香菇,这样看来一整条鱼就有点太大了……选什么好呢?真难抉择。 “还没有决定好吗?”库斯塔已经转了一圈,吃了好几样试吃的东西,还拿了一块芋泥面包回来,结果玛克这里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大不了都买回去放冰箱好了。” “吃不了这么多,而且冰箱够呛能放得下。”玛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购物车,他们着实是买了不少东西,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要放进冰箱的,问题就在于照他早上对于冰箱的清理情况来看,冰箱目前的容量十分堪忧,“让你给点意见,‘都行’是怎么回事?” “因为都差不多嘛,你不要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冒出来选择困难症。”库斯塔是真觉得哪个都可以,或者说,她哪个都想吃。她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最终给出了她自认为诚恳的建议,“我们再买一台冰箱?” “……你这和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人有什么区别?”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库斯塔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省却了选择的烦恼。” 玛克还当真想了一下,如果再买一个冰箱的话,他就可以将一些东西分类开了,还得多买点保鲜盒和食品密封袋,设施也得稍微挪动一下,给冰箱倒出空位……等等,我怎么真的沿着库斯塔的思路走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了。 “咦?卡瑞娜小姐?马克先生?”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发现是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你们也来买东西啊。” “毛利小姐。”玛克浅浅颔首打了个招呼,他和毛利一家不算太熟,只是偶尔和毛利兰在餐点方面有些交流,非要说的话,他其实和阿笠博士的交集会更多一些,毕竟是刚搬到米花町,就让他见识了一场爆破的奇人,玛克一直以来都很怀疑阿笠博士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有烟无伤的,后来更是因为灰原哀的关系多了一些关注,“是的,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江户川柯南悄悄探头往购物车里瞄了一眼,原本有些紧张和不安的心情瞬间就消散了大半,很难说他一开始没有怀疑神院度他们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他就没见过有组织成员时不时就刷新在各大超市、商场的,而且还有一副相当不错的手艺,怎么看都觉得和琴酒那种家伙不是一路人。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毛利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歉意地朝玛克点了点头,然后接通了电话,结果没说两句,只听她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惊诧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要出去喝酒?可是我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啊,那就改天好了,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客户,总是要应酬一下的嘛。” “爸爸!” 电话被挂断,毛利兰深吸了一口气,身后好像隐隐约约有不祥 的黑气升腾了起来:说什么应酬……其实就是自己想喝酒了吧?!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江户川柯南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惊恐地看着她握紧的手,似乎听见了手机外壳在咯吱作响的声音:“小……小兰姐姐,毛利叔叔可能也是有事……”这句话说的无比艰难,毕竟他自己都不太信。 他能有什么事?到时候又醉醺醺地回来……☉[(”毛利兰不高兴地说道,“真是的,准备了那么多,怎么吃得完……” 毛利兰稍微有点犯愁,还有一点将毛利小五郎的不着调展现在自己尊敬的人面前的羞涩,她刚想张嘴说声抱歉,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玛克和库斯塔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如果成功了的话,她就将上次委托人为了表达感谢送来的松叶蟹拿出来。哼!让爸爸去喝酒,到时候什么也不给他留! “马克先生,卡瑞娜小姐。”毛利兰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忍不住一拍手,语气欣喜地说道,“不如我们一起吧。” “咦?”库斯塔眨了眨眼,“一起的意思是?” “我们本来打算今天吃火锅,结果爸爸出去喝酒了,所以……”毛利兰笑着邀请道,“火锅这种东西人多才热闹,再叫上神院先生,正好还没有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 江户川柯南瞬间竖起了警觉的天线,他看着毛利兰主动向库斯塔和玛克发起邀请,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神院度一行人的身份存疑的时候,这和引狼入室又有什么区别——尤其是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玛克除了翻译成正常外国人的名字“马克”之外,还能够意为“玛克白兰地”,这如何不让他感到胆战心惊呢? 可是非要让他找出个理由来阻止,他一时间又找不出来,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十分正常的邀请,总不能让他化身熊孩子,撒泼打滚得非不让人进家门吧?先不说能不能行,他在神院度等人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小大人,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难道他们不会产生怀疑吗? 在忽然发现的令人细思恐极的事实面前,江户川柯南不敢冒这个风险,尤其是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不管是住的地方还是互相之间的关系——这和面对其他的组织成员又不太一样,换句话说,这样带来的危险比其他任何情况都要大。 但要是将人带回了事务所,一旦在气氛正融洽的时候提到了“工藤新一”……要知道他可是在工藤新一“死亡”(在组织的眼中)之后,还以工藤新一的身份给毛利兰打过电话的啊!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神院度真的是组织的人…… 等等!江户川柯南忽然睁大了眼睛,在工藤新一失踪的这段时间,如果神院度询问他的行踪的话,毛利兰是肯定不会隐瞒的,即使他为了不将毛利兰牵扯进来,所说的都是一些虚假的信息和安慰的话,但那也足以证明他还活着了。 是因为神院度在组织里并不负责与APTX-4869相关的事情,所以对受害者没有印象,还是说他确实与组织无关,之前的那些不过 是巧合罢了? 不管怎么说,回去都得做好两手准备,比如说……也不知道用为了防止毛利兰得知他的死讯过于伤心,所以特地准备的电话录音这样的理由能不能隐瞒过去。 □想看邶青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吗?请记住[]的域名[(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关键是他该怎么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就在江户川柯南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打消毛利兰的主意的时候,却是玛克提前一步拒绝了。 “感谢你的邀请,毛利小姐。”玛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的购物车,然后表示他们也买了不少东西,况且……“先生今天不在,我和卡瑞娜就不去打扰了。” “不在?去了哪里?”江户川柯南脱口而出,二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了他的身上,江户川柯南赶紧找补了一句,“感觉神院先生似乎……并不常出门?” “这点倒是确实,如无必要的话,他在家待上一天也不是什么问题。”库斯塔摩挲着下巴,肯定地点了点头,神院度显然是那种平常的日子出门也行,不出门也行,在家里摆弄摆弄花花草草、看看书也挺自在的性格,“不过这次不去不行,你们也知道,走入社会之后,总会遇到那么两个[哔——],让你不得不跟着收拾烂摊子,只能寄希望于哪天公司能把他给开除了。” “哈?”江户川柯南一歪头,头上冒出了一个硕大的问号,“中间是不是省略掉了什么?” “是小孩子不能听的东西。”库斯塔敷衍地抚摸了两下他的脑袋,“总而言之,希望他心情还好。” 神院度的心情很不好。 “不是我说,朗姆。”神院度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他用手支着脑袋叹了口气,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第 446 章 神院度很难形容他听到这件事的心情是怎样的。 组织里时不时冒出来一个卧底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现在怀疑朗姆才是那个最大的卧底,天知道他今天出门之前的心情还挺好的,甚至还带着两分看朗姆笑话的意思,结果……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跟我说存有组织卧底名单的记忆卡丢了?” “不是丢了。”朗姆纠正道,“是有叛徒盗走了它。” “所以?区别在哪里?在于后者有一个圈定的对象?”神院度瞥了琴酒一眼,“而且追杀叛徒这种事应该用不着我吧?” “雅文邑!这么重大的事,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朗姆一拍桌子,训斥道,“你知不知道一旦记忆卡泄露了出去,会对组织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我是知道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某人知不知道就不一定了。”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说道,“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出别人的错处,而罔顾最重要的事情不谈。” “呵,看你这么不着急,我还以为早就有人将消息告诉你了呢。”朗姆不怀好意地指责道,“我看你是巴不得这种事情的出现吧?”言下之意是怀疑神院度对组织怀有二心,甚至于说这次的事件就是神院度一手策划的。 “感谢你把我想象得那样神通广大。”神院度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了看朗姆,朗姆貌似从中看出了“你居然这么看好我”的惊叹。朗姆只感觉自己肺里一阵鼓胀,气血上涌,弄得他头昏脑胀,看起来像是要气炸了,“要是这样的话,你能完整出现在这里……难道靠的是我的怜悯吗?” “你!” “好了,少说两句吧。”贝尔摩德清了清嗓子,出来打了个圆场,她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也不知道每次朗姆明明屡战屡败,却又锲而不舍地屡败屡战是一种怎样的心理,神院度毒舌的大半功力怕不是都是在面对朗姆的时候锻炼出来的,“正事比较要紧。”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罕见。” “别像吃了炸药一样,琴酒。”贝尔摩德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可不是你的敌人,怒气也要找准发挥的对象。”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神院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表示暂时偃旗息鼓,“那个叛徒出了什么问题?” “死了。” “死了?”神院度愣了一下,这个的意思就是说……不是组织下的手?“谁干的?” “不知道……或者说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杀死叛徒的是这两天突然冒出来的那个连环杀手,记忆卡多半也是被他给拿走了。”贝尔摩德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到桌面上,然后向前一推,照片滑到了神院度的面前。神院度拿起照片看了看,上面的是已经发生的死亡事件的死者和现场照片,共同点是他们身边都有着一块染血的麻将牌,“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要在警方之前找到凶手,将记忆卡从他那里取回来。” “和警察抢时间,还要兼 职破案的活计吗?”神院度沉吟片刻,递给了琴酒一个眼神□_[(,“你怎么看?” “如果再有相同的案件发生的话,警方很快就会成立专案组。”琴酒从得知这件事开始就一直怒气值狂飙,要不是那个叛徒已经死了,给他一枪毙命都算是他仁慈得过分,更别说还留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了,“警方那边怎么保证?” “我们准备替换掉专案组里的人,最好是主事的那一个,这样一旦行动没能成功,记忆卡落入警方的手中,我们还能有回旋的余地。”朗姆阴沉着一张脸解释道,“现在就等着专案组的成员名单了。” “同步警方的线索和进度吗?”神院度点了点头,看来这份活又要落到贝尔摩德的头上。 就在这个时候,朗姆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吩咐下去了什么,几分钟后,一些以往出席活动时由媒体拍摄下来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左眼有着伤疤的魁梧大汉,周围多多少少有着几名警察:“名单刚才到手了,负责人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松本清长。” “这个体型……”神院度要来名单,在看到“特别邀请:毛利小五郎”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他的疑问,“贝尔摩德伪装起来有些困难吧?” 松本清长的体型很壮实,真要找个对比的话,其实跟伏特加有点像,身高在一众日本人中也是属于高的那一类,贝尔摩德倒不是完全伪装不了,但是相对的,被发现的概率也会大得多。 “虽然我对我的易容有信心,但也不好打保票,那群蠢笨的警察中偶尔也会诞生两个聪明人。”贝尔摩德吹了吹自己的指甲,然后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朗姆,面颊被挤出一点软肉,透着淡淡的粉,光是看到就能领悟到这个人为什么是一个大明星,奈何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瞎子……唔,神院度不算,他还是能够欣赏的,但也没有什么用,他看自己就好像看到一朵美丽的花、一个好看的艺术品,当然,也就仅限于欣赏了,“要是出问题可就麻烦了,你说是吗?朗姆。” “我考虑到了这一点。”朗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隐约透露出了一点阴森,“你们觉得爱尔兰怎么样?” “爱尔兰?”神院度想了想,从脑海中扒拉出来了一些不太熟悉的印象,不确定地说道,“你说的是皮斯克的那个‘养子’……应该还没换人吧?” 组织的代号并不是人死了就会封存不再流动的,毕竟这世界上的酒终究是有限的,甚至出现了空缺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补上一个新的,就像是在满天堂游戏发布会因为意外被不幸炸死的龙舌兰一样,这个代号现在也已经属于其他人了。 而神院度在回到日本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行程冲突”,他还真没跟爱尔兰碰过面……或者说他其实以前就对爱尔兰的印象不怎么深,只是依稀记得爱尔兰貌似对他和琴酒有些嫉妒和不满?他好像没听到过爱尔兰威士忌换代的消息……也有可能是他没有注意。 “就是他没错,身高差不多,身材上稍微修饰一下就可以伪装成松本清长,在组织这么多年,他的能力也是有的。”朗姆就像是完全出于公心觉得这个人选很合适一样,细数了几个选择他的理由,然后看着他们——尤其是神院度和琴酒——询问道,“你们认为呢?” “呵。”琴酒扯出了一抹冷笑,他当然记得爱尔兰,他和爱尔兰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后来因为皮斯克死在了他的手上,爱尔兰更是记恨于他,拼命的想要找他麻烦……琴酒完全不在意这些,组织里畏惧、憎恨,甚至妄图踩着他往上爬的人还少吗?而他对于这种事的态度只有一个:如果他真能做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好了。 相比较而言,他倒是比较怀疑爱尔兰在此刻出现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从朗姆口中说出来的。琴酒冷静地思考着,要否决掉吗?但以朗姆的性格,就算没有爱尔兰,也会有其他的人选,至少爱尔兰的敌意根本就用不着伪装。 他和神院度对视了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姑且看看朗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了。 “既然你说可以,那就可以好了。”神院度交叠着双腿,微笑地看着朗姆说道,“再出问题,那就可真的是你识人不明了。”! 第 447 章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丝毫没有说服力。”朗姆意有所指地说道,“我这里就用不着你费心了,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手底下的人吧。” 朗姆说的无疑是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一方面他是懂该怎么戳人伤口的,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觉得手底下被查出来两个卧底的神院度没资格在这方面对他品头论足。他没怀疑过神院度有没有可能是卧底——他倒是想这么怀疑,奈何神院度很小的时候就到组织来了,基本上等同于是在组织长大的,他的父亲本身也是组织的成员,虽然算不上忠心耿耿,但也没有要背弃组织的意思,他的父亲在生前也是有三两个朋友的,在知道神院度的存在后,偶尔也会来看顾两下……你要是说神院度是什么卧底,你觉得是相信这件事的人多,还是觉得他年纪大了,突发癔症的多? 毕竟神院度在组织里的人缘可比他要好多了。 至于说什么“背叛”、“向往光明”……朗姆表示还是别恶心他了,因为卧底和内斗输掉还能说是他技不如人,而后者感觉更像是在侮辱人,不仅仅是在侮辱雅文邑,还是在侮辱他。 所以他本来也是一时不忿,想用这件事讽刺、回应一下神院度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句话惹到的并不仅是神院度一个人。琴酒的面色一沉,抬眸冷冷地扫过来一眼,墨绿色的眼瞳好似人迹罕至的丛林里的深潭,散发着幽幽的寒意,向里望去只能看到一片凝固的漆黑:“你还是祈祷爱尔兰真的顶用吧,别到时候还要别人去给他收拾残局。” 朗姆愣了一下,这才慢半拍想起来,除了琴酒本身和爱尔兰不对付之外,当年的威士忌三人组可都是琴酒挑的人,结果里面有两个人是卧底,赤井秀一还是因为想要抓捕琴酒而暴露的,苏格兰现在也不见下落,八成是回到公安的队伍里躲起来了,虽说究其根本,这也不能算到琴酒头上,但并不妨碍琴酒将其视为奇耻大辱,要不是琴酒亲眼看着基尔把赤井秀一杀掉了,让他泄了一口心头的火气,否则…… 不过朗姆可没有什么殃及池鱼的愧疚,在他判断出琴酒和神院度联手之后,他们就是他要打击的对象,只是大多数时候,琴酒在他这里拉的仇恨值并没有神院度高,神院度依旧是他的第一目标。 “放心好了,我们做两手准备。”朗姆其实也不是完全相信爱尔兰,不管是出于他本身的多疑,还是担心爱尔兰会因为仇恨而冲昏头脑,他都有必要在上面加一道保险,毕竟无论他给神院度和琴酒找怎样的麻烦,也都是小打小闹,他也不想让这次任务失败,卧底名单这样重要的东西,要是落入了那群锲而不舍的找洞钻的老鼠手中,问题可就大了。 既然他想要成为组织中说一不二的存在,组织这条大船总不能翻了吧?他相信就算他和神院度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与冲突,他们在此时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贝尔摩德?” “我就知道。”贝尔摩德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肯定是天生的劳碌命。” 话虽是这么说 的,但其实就算朗姆不这么提议,她也会找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参与进去的,原因是她同样在名单上看到了毛利小五郎的名字。毛利小五郎“名侦探”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更何况以江户川柯南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了连环杀人案这件事,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寻找真凶,将其绳之以法的机会,如果仅仅是破案,她还没有那么担心,但要是一时不慎和组织撞上了……贝尔摩德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自己在附近旁观一下好了,这样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还能给clguy打打掩护。 天生的劳碌命?你说谁?你自己吗?琴酒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嫌弃的表情,就连朗姆也投来了诧异的一瞥,你说这种话难道不心虚吗? 贝尔摩德:我心虚什么?我难道没干活吗? 琴酒:这可不好说。 “总之,情况暂且就是这些了吧?”神院度镇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他怕把自己也牵扯进去,“由爱尔兰潜入专案组的话……松本清长那边谁来处理?” “让他‘失踪’就好了。”朗姆眯了眯眼,“我会找出他的必经路线,到时候……” 神院度点了点头,松本清长比起其他像是应声虫一样的警察可要强多了,但他们又不是要与他正面交战,再加上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只要这一步成功了,后面的那些都是水到渠成。 “那么我就等着收到好消息了。”神院度起身这样说道,“有新的进展记得通知我一声……琴酒,一起走吗?我请客。” “哼。”琴酒看了一眼朗姆不甚愉快的脸色,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既然朗姆认为他们已经联手,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惺惺作态,弄出一副敌对的模样了,干脆遂了朗姆的愿落实下来好了。 朗姆看着关合的大门,眼中的阴翳已经完全掩盖不住,贝尔摩德优雅地理了理头发,即使是她这种“中立派”也不得不承认,朗姆完全是自己把路走窄了,表面看起来花团锦簇,谁知道是不是一场烈火烹油呢? 不过最后鹿死谁手可还尚可未知。贝尔摩德走出门,用手挡了挡上方刺眼的阳光,眼眸中是一片漠然,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更希望这个组织能毁灭了的好。 十几分钟后。 “你就请这个?” “你这个便利店的常客在说什么?”神院度坐在餐桌前,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单,选择了一个汉堡肉和炸虾的套餐,然后接了一杯撒了抹茶粉的热茶,手指虚虚笼罩着杯子暖着手,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这个时间可来不及预约,这家我有一次尝过,味道还不错。” 这是一家平价餐厅,以实惠和美味著称,人气相当不错,附近工作的人午休和晚休的时候,如果时间充裕,有不少人会选择来这家店里点上一份套餐,有肉、有菜、有汤,米饭还是可以添加的,足够一个成年人吃饱了。 琴酒并未仔细看,眼睛一扫,随手选择了一个图片样式看起来还不错的套餐——神院度的选择通常不会差到哪去——然后将菜单推到一边,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爱尔兰……朗姆还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情理之中,只是这个人选……稍微有点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神院度自从知道“爱尔兰”这个代号没有换代之后,就基本猜到了朗姆的打算。皮斯克与爱尔兰情同父子,在得知皮斯克死在琴酒手下后,新仇旧恨加起来,爱尔兰无疑是想要报仇的,但他的地位比不上琴酒,怎么看都怎么是报仇无望,于是他就找到了朗姆,有这样一个明确的对他们心存怨恨的工具使用,朗姆又怎么会拒绝呢?“就是不知道爱尔兰能不能承担得起被朗姆利用的代价。” “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琴酒顿了顿,看着神院度思索的表情,询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纵使造成不了什么麻烦,总被人像追踪猎物一样盯着也挺心烦的……哦,谢谢。”热气腾腾的餐食送上了桌,酱汁在灼热的铁盘上冒着小泡,神院度拿着筷子在汉堡肉上压了压,汉堡肉与铁盘的相交处顿时发出了嗞啦的声响。在食物的香气中,神院度将筷子戳进汉堡肉中,轻描淡写地说道,“最适合的解决方式不是已经出现了吗?”! 第 448 章 江户川柯南猛地睁开眼。 他看着天花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一片汗湿的痕迹,心脏也在咚咚直跳,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他也好半天才平复下急促的呼吸,然后抹了一把脸坐起身来,再也睡不着了。 梦都是反的,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恐惧与焦虑的阴影依旧在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徘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江户川柯南梦见自己在收拾第二天露营的装备,去事务所二楼找手电筒的时候,他听到门外有动静,于是就出门查看。门外没有任何人,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一转头回来时,他却惊骇地发现,琴酒和伏特加出现在了房间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琴酒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并且叫出了他的名字,不是“江户川柯南”,而是“工藤新一”,这代表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正巧这时毛利兰过来找他,琴酒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示意伏特加用枪对准门后靠近的人影,无论江户川柯南怎样挣扎着想要出声提醒都无济于事:“好好看清楚了,跟你扯上关系的人,他们都会有怎样的下场。” 江户川柯南眼睁睁地看着一无所知的毛利兰走近,门把手缓缓转动着,即将将自己暴露在枪口之下,绝望顿时在心中升起,然后…… 在他的拼命反抗之下,他似乎是用阿笠博士的装备挣脱了束缚,然后他猛地撞向伏特加,趁着枪口偏移的那一瞬,他冲到门前,拉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毛利兰的手就往外跑。 “柯南?这是怎么回事?”毛利兰边跑边有些不安地说道,在开门的那一瞬,她自然也看到了房间里有外人,而且手里还拿着枪,但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除了入室抢劫之外,她所能想到的就只有是不是毛利小五郎在当侦探的时候得罪了一些不好惹的人,导致了人上门报复,“是因为爸爸吗?快报警!” “小兰姐姐,我一会再跟你说。”江户川柯南声音急促地说道,毛利小五郎出去喝酒了,不知道组织的人有没有找到他,而且他还不知道阿笠博士和灰原哀怎么样了,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么灰原哀的身份也就岌岌可危,他必须想办法通知他们,还有赤井先生…… 夜色漆黑一片,像是有一块厚重的乌云遮挡在天空上,看不见一点星星和月亮,只有路边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跑步声和喘息声。 江户川柯南却在此时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柯南?”毛利兰踉跄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辨认了一下后,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神院先生?” “毛利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神院度半边身体笼罩在阴影中,面容在黑夜中有些模糊不清。 “神院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毛利兰虽然很高兴见到神院度,但还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追兵,还是不要牵连到与此无关的人好,“我们先快点离开这里……柯南?” 毛利兰下意识地向前了一步,但却被江户川柯南用力拽住,她低头看去,却见江户川柯南的脚像扎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脸色有些发白,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前淌了下来:“跑……” “什么?” “快跑!小兰姐姐!” “已经发现了吗?可惜……”阴影从神院度的身上褪去,灯光在他手上的手/枪上划过一道流光,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江户川柯南,然后缓缓举起了枪,“晚了一点。” “为什么?”江户川柯南怔怔地看着神院度,这张脸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神院度坐在果园里喝着下午茶的景象,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感受到了强烈的陌生和眩晕,“难道从一开始,就全都是假的吗?” “不,我和每个人的交往都出自真心,我也确实挺喜欢你的。”神院度带着两分遗憾和惋惜地说道,但握着枪的手依旧是平稳的,好看的深海蓝色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无可动摇,“但谁叫你离组织实在是太近了呢?” “抱歉,新一。”神院度的手指下压,缓缓扣动了扳机,轻声说道,“侦探游戏结束了。” “砰!” 似乎是过于强烈的情绪让江户川柯南冲破了梦境,从梦中惊醒,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也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这何尝不是一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江户川柯南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冷静了下来,现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灰原说的对,我不应该一直紧绷着神经,不然这样下去先撑不住的恐怕是我自己。 这样想着,他看向了桌面上收拾好的背包,他明天确实是要和少年侦探团去露营的,就借着这个机会稍微放松一下吧。 第二天。 “大侦探,你昨天晚上又去进行了什么鬼鬼祟祟的活动?”灰原哀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户川柯南萎靡的神情,抱着臂调侃道。 “什么叫鬼鬼祟祟的活动?”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嘀咕道,“只是昨天晚上没太睡好啦。” 灰原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信没信,江户川柯南自从圣诞节后的态度就有点微妙,她本来以为他会来询问自己相关的事情,但江户川柯南却并没有问起,她稍微有点怀疑江户川柯南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不过想到她已经将这一切都告诉了神院度,她顿时就安心了下来。 灰原哀:雅文邑会处理好的(淡定)。 这时,正拿网兜捕捉着独角仙的吉田步美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快看,这只独角仙的翅膀上被人贴了胶带哎!好过分!” “啊,真的。”圆谷光彦拿起独角仙仔细看了看,“这是谁干的?咦?胶带上面好像还有字。” 江户川柯南闻言走过去,只见独角仙的翅膀被人用两截胶带粘出了一个类似于“V”型的图案,上面还有着“pen”的字样,阿笠博士一见便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超市便当上的胶带吗?我昨天吃的炸鸡便当上就有。” “炸鸡便当?”灰原哀幽幽地朝阿笠博士望了过去,“你又偷吃油炸的东西了吗?” “哈……哈哈……”阿笠博士心虚地移开眼神,“给我看看,我来帮它把胶带撕下来,到底是谁会这样恶作剧啊?” 就在他们在林间讨论着独角仙的时候,另一起案件也同时发生了:一个白衣男子的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因为刹车失灵,撞上了路边的收费亭,在死前留下了“七夕京”的讯息,并且在现场留下了一张七筒的麻将牌。 这已经是第六名死者身边留有麻将牌了,刚刚成立的专案组被紧急调动起来,召开案件分析会,同时,也向毛利小五郎发出了邀请。 毛利小五郎欣然接受,江户川柯南回家后听闻这件事,便也纠缠着想要跟着一块去——真让毛利小五郎一个人,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离谱的推理——最终,毛利小五郎不堪其扰,勉强答应了下来。 “听好了,这次是我破例带你来的,给我乖乖等着啊。”毛利小五郎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朝着江户川柯南叮嘱道。 “嗯。”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悄悄地踮起脚将窃听器塞进了毛利小五郎的西服兜中,这样以来,他就能够听到现场有关案件的信息了。! 第 449 章 “难以置信。”琴酒听着从耳机中传出来的声音,颇有两分不可思议地说道,“这种水平……之前就没有人怀疑过吗?” 琴酒说的自然是毛利小五郎,他可没怎么见过毛利小五郎的破案现场,所以在听到了毛利小五郎“连环凶杀案是因为打麻将引起的纠纷”的推测后,他很是怀疑毛利小五郎“沉睡的小五郎”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就算实际上是江户川柯南在暗中进行的推理,但他好歹是一个退役的警察啊,这个离谱的猜测是怎么回事? “警察和侦探还是有些不同的,况且在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之前,他的工作范围可不包含什么凶杀案。”神院度随口解释了一句,相比之下,他更好奇一件事,“爱尔兰的演技居然还不错?说的什么‘此事攸关警方的威信’、‘请各位舍弃无谓的辖区意识和争夺功劳的私心’……听起来还蛮正气凛然的?” “有关松本清长的情报都已经给他了,要是在这方面再出差错……朗姆也不是个傻子。”琴酒的言下之意是爱尔兰好歹也是个代号成员,能活到现在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即使其中有一部分是皮斯克还在的时候,作为组织的“元老”,怎么说也是有两分面子,但爱尔兰也不是纯靠着所谓的“庇护”的废物——朗姆还不至于就为了恶心他们,就将组织的卧底名单弃之不顾。 “没看出来啊,琴酒。”神院度偏头看向琴酒,调侃般地挑了挑眉,“你还挺相信朗姆的利益脑的?” “少恶心我。” “两位,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陌生人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来,熟络地询问道,“介不介意让我旁听一下?” “辛苦了,贝尔摩德。”神院度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一些案件相关的事情。” “是吗?就没有一点其他的东西?”贝尔摩德撕下脸上的易容,用手托着下巴,美目流转间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怜我可是混在警察堆里,就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缓解一下我的压力吗?” “你是说警察居然要向侦探求助的笑话还是什么?” “都可以。”贝尔摩德的手搭上前方的座椅,柔顺的头发从肩头滑下,期待地说道,“你们两个在一起该不会只说了这些无聊的话题吧?” “你知道这个对我没用,贝尔摩德。”神院度抬头看着车内后视镜,与贝尔摩德对上视线,微笑着说道,“更何况难道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贝尔摩德的嘴角僵硬了一瞬,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神院度,然后向后放松了肌肉靠在椅背上,支着侧脸,摆出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带着两份娇憨般的抱怨——这种少女般的姿态在贝尔摩德身上竟显得一点都不违和——说道:“好吧好吧,开个玩笑……所以你们有什么发现?” “我又不是什么看到现场就能得出答案的神探,这样也太为难我了点。”神院度摊开手,表示他们现在和警方得到的讯息是一致的,“凶手在每次行凶后都会在死者身上带走一件东西, 并且留下一块麻将七筒,背后有一条黑色竖线上面写着不同的英文字符,这些都是已知的信息,不过‘七夕京’还是第一次听到……是什么人的化名或者外号?抑或是一个地名?总而言之,有一件事他们说的倒是挺对的,这些死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让朗姆查查好了……他应该不是打着等警方出结果,然后自己不劳而获的主意吧?” 还轮不到你来指挥我,雅文邑!即使是电子音,也仿佛能够听到朗姆声音中压抑着的怒气。 ⑵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原来你在啊。”神院度之前和琴酒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单方面屏蔽的朗姆,等到贝尔摩德上车才解除,现在却表现得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朗姆在通讯频道里一样,“不是我说,既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在这里还弄这种伪装声音的手段,是不是太草木皆兵、多此一举了点?” 贝尔摩德咬了咬嘴唇,这才止住了差点溜出来的笑声,她总觉得神院度特意加重了语气的“怎样”里包含了千言万语,而从朗姆那边突然传来的杂音来看,这显然不是她的错觉,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担心朗姆的血压,贝尔摩德难得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了一句公道话:“毕竟我们离警察太近了,谨慎点也好。” “哼,怎么不在地上挖个洞呢?”琴酒嗤笑了一声,“神秘主义者。” “扩大打击面可是不好的行为,琴酒。”贝尔摩德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神秘一笑,“Asecretmakesawmanwman。” “怎么?难道朗姆也要来一句‘Asecretmakesamanman’吗?” “……说真的,琴酒,你的说话方式是不是跟某个人越来越像了?” 车辆发动,很快离开了他们所停留的地方,贝尔摩德有一句话说的还是没错的,他们确实离警察太近了。 就在开动的瞬间,神院度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从大楼里匆忙跑出来的身影,虽然离得比较远,还不够清晰,但足以让神院度辨别出来那是谁: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的身影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神院度用手撑着面颊,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令人意外,是谁被发现了?贝尔摩德?爱尔兰?还是说他是看到了保时捷356A? 不过…… 不快点的话,捞到的可只有水里的镜花水月了。 “呼……呼……”江户川柯南喘着粗气,一脸不甘心地看着保时捷356A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但这也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有组织的人混进了案件分析会里。 他原本还在集中精力分析的案情,但在案件分析会结束,众人纷纷走出会议室后,山村操警官着急去厕所,回来时他的嘴里却哼唱着《七个孩子》的儿歌。 江户川柯南顿时一个激灵,他赶紧走过去询问山村操怎么会忽然唱起这首儿歌,山村操解释说他是因为在厕所里听到了有人的手机按键发出了类似的声音,不知不觉他就跟着哼起来了。 江户川柯南预感到了不妙,他扒上窗户,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往外走,于是他就想要追上去。由于电梯还停在一楼,上来的速度来不及,他干脆就选择了楼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下来,但还是慢了一步,他只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那是琴酒的座驾,也就是说,组织的人潜入了案件分析会。 他们想要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这起连环杀人案中还有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吗?江户川柯南凝重地想道,那个刑警很有可能是贝尔摩德便装打扮的,看来这次就算是他不想参与,也不得不参与进去了。 “柯南!”江户川柯南身体一僵,回头看见毛利兰恼火地叉着腰站在那里,“目暮警官说你去上厕所了,结果……你是怎么跑到马路边的?” “啊……这个……”江户川柯南眼神飘忽地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理由,“我看到有一辆车做了哥美拉的喷漆,有点好奇所以就跑下来了。” “哥美拉的喷漆?”毛利兰狐疑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她知道哥美拉在小学生中很受欢迎,“在哪里?” “已经开走了……好啦,小兰姐姐,毛利叔叔在找我们了,我们快去和他回合吧。” “等一等……”毛利兰看着江户川柯南朝着毛利小五郎跑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跑慢点,柯南,小心撞到人!”! 第 450 章 “贝尔摩德是在试探?” “显而易见。”神院度将大衣挂到衣架上,一边理着袖口,一边说道,“八成是因为在案件分析会上提到了工藤新一,担心我们会注意到这件事。” 佐藤警官在会议前说过江户川柯南在毛利小五郎破案的时候帮了不少忙,甚至有不少关键证据和重要提示都是江户川柯南找到并提出的,而在会议中途,因为毛利小五郎“不可思议”的推测,让目暮警官感慨要是工藤新一在就好了——虽然他们遇到的离谱的杀人动机也不少——可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了,然后高木提到了上一次见到工藤新一还是在帝丹高中的话剧演出中,工藤新一作为黑衣骑士出场帮忙破获了案件。 这自然会引起贝尔摩德的警觉,因为这件事显然是在工藤新一“死亡”之后发生的,她担心琴酒会因此想到什么,从而怀疑起工藤新一是否成为了APTX-4869下的幸存者——虽然琴酒有很大可能压根就不记得工藤新一是谁,但只要有一点几率,贝尔摩德都不敢去赌这个可能。 更别说这里还有一个和工藤新一当了很长时间“邻居”的神院度在了,再加上江户川柯南确实存在侦探的通病,往好处说,是对谜题的好奇心和正义的追求,往坏处说,是他时常会忘记场合,综上所述,贝尔摩德实在是放心不下。 而且说实话,她一直都拿不准神院度到底知道多少,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神院度的态度都是模糊不清的,有时让她觉得神院度好似对此毫不知情,但有时冷不丁的,却能说出让她七上八下的话来,让人摸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神秘主义特别遭人恨了,她这个神秘主义者居然也有被神秘主义困扰的一天。 “呵。”琴酒冷笑了一声,恶劣和轻蔑中还带着两分幸灾乐祸,自从知道贝尔摩德有了所谓的“光”,甚至不惜于出卖组织的利益也要保护对方之后,琴酒对于贝尔摩德那点仅剩的微末的耐心也消失不见了,换句话说,要不是贝尔摩德还有用,他早就将其归类于“待清理”行列中了,“真令人反胃。” “无所谓,她一个人也影响不了大局,说不定还能成为沟通的‘桥梁’呢。”神院度轻笑着朝靠在墙边的柜子招了招手,柜子上有一个小猫玩球的装饰摆件,在猫爪下的小球忽然转了转,一个红点闪过之后,小球又转了回去,继续假装自己只是装饰品上不起眼的配件,“好了,我们先不谈她了,现在还是尽快找出凶手更重要一点。相比于警察,我们可不算占优势,不过所幸……” 神院度轻车熟路地走进最里面的房间,通过暗道进入了地下室,十分壮观的整齐排列着的显示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眼睛在观察着世界,然后将其汇集到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来:“我们有着最完美的帮手。” “神院先生。”泽田弘树将眼前电脑上的代码画面隐藏,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说道,“还有琴酒先生,上午好。” “上午好。”神院度走过去 摸了摸泽田弘树的脑袋,一段时间不见,泽田弘树貌似又长高了,也不知道库斯塔那岌岌可危的几厘米差距能坚持多久,“在做什么?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只不过是一些软件的更新,下一步的开发计划……都是简单的小玩意。”泽田弘树理所当然地说道,“还是神院先生的事情比较重要啦。” 泽田弘树刚才接到了神院度的邮件,说是要过来,趁着这段时间,他顺便调试起了机械犬的运行代码——这对他来说算是闲暇之余的放松,就像一些人拼乐高能愉快地拼一整天一样——而且他名下好歹还有着一家公司,他还充当者公司的首席技术员,想着也该推出一点新东西了,所以他和诺亚方舟一直在敲敲打打,这些乍一看让人觉得头昏脑胀的东西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和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人工智能面前,完全算不了什么。 “麻烦你和诺亚方舟了。” “没什么,诺亚方舟其实也很高兴,你说是不是?” “如果对于[高兴]的定义和理解没有问题的话……”诺亚方舟原本的声音是还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少年音,听起来和泽田弘树有些相似,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神院度的影响,开始向着青年人沉稳的声调转变,“我想是的。很高兴为您服务,神院先生。” “你的成长同样超出我的预料,诺亚方舟。”神院度拖开椅子坐下,双手在眼前交叉,笑盈盈地说道,诺亚方舟感觉自己的运转速度好像莫名加快了一点,“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调出日本境内所有有关[七夕京]的名字,包括人名、地名以及建筑……再加上和七夕相关的重大事件吧。” 在那一瞬间,数千个搜索结果滚动着出现在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不寒而栗,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了点,但已然能够看出诺亚方舟强悍的能力。 “时间锁定在近十年……不,还是五年吧。” 结果在顷刻间消失了大半,但剩下的部分依旧数不胜数,神院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出了几个死者的名字,用以缩小范围。忽然之间,斜侧面的一块屏幕亮起,上面显示出来的内容快速移动到了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神院度定睛一看,发现是一篇两年前的新闻报道。 “七夕京都织女酒店发生大火,六层住户本上菜菜子死亡,其余的死者当天都住在这家酒店吗……”神院度示意诺亚方舟将本上菜菜子的名字圈出来,“七夕京……原来指的是这个……如果是寻仇,那么会动手的人的范围就很小了,不外乎是父母、亲人……” “是这个人?”琴酒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俯下身来看着屏幕眯了眯眼。 “这是最符合条件的。”神院度将名字一个个看过去,然后对应着已经出现的死者,发现现在只剩下一个幸存者了,“新堂堇,如果没猜错的话,凶手恐怕很快就会对她下手,要是警察没能抓住他,凶手选择杀完人后直接离开日本,那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 “他跑不掉。”琴酒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只要找到新堂堇,在他身边守株待兔,凶手自然会自投罗网,到时候从他身上找到记忆卡……不管朗姆和爱尔兰打的是什么主意,全都会变成无用功,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得想办法掩盖一下情报的来源罢了。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神院度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什么叫鬼主意……你莫非就想要这么轻易饶过爱尔兰吗?”神院度略微仰起头对上琴酒的眼睛,琴酒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引诱起了他内心的蠢蠢欲动,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的兴味。他用晦暗不明的眼神注视着神院度,然后低笑了一声,兴奋伴随着血腥味蔓延了出来,“说说看。” “诺亚,你能够入侵警视厅而不留下痕迹吗?” “前者可以做到,但是无法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那么如果是从内部呢?”神院度询问道,“能做到吗?” “接近于百分之百,我会尽我的全力。”数字在诺亚方舟的眼中跳跃,它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你想要做什么,雅文邑?” “没什么,只是想要……”神院度意味深长地说道,“让人主动把我们请进去。”! 第 451 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神院度度过了一段轻松而又愉快的日子。 说轻松是在于,他们不用费心跟着警察的步调,一步一步的寻找线索、侦破案件,只需要等待凶手上门来就能够锁定目标;愉快在于,看着爱尔兰假扮的松本清长天天带着一群警察开会,还得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时刻端着架子,生怕被发现破绽,偏偏他都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和烦躁这么努力了,他们依旧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要不是爱尔兰是板上钉钉的站在他们的敌对方的,神院度都要对他生出一份同情之心来了。 包括琴酒这两天也是,因为丢失的是存有卧底名单的内存卡这样重要程度很高的东西,所以其他不够重要的事务要么交给了组织其他的成员,要么暂时延后,等待这件事结束之后再重启……也就是说,琴酒少见的闲下来了,当然,是和他以往的日程相比的。 于是我们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第一天—— 江户川柯南:去到阵野和加贺两名被害人的尸体的发现地点进行调查,晚上又不辞辛苦地跑去了冈仓的事发地点,均没有收获; 爱尔兰:开会,开会,分析案情,汇集线索,开会,开会; 神院度和琴酒:公园散步,还买了包零食喂鸽子,顺路找到了一家特色餐厅,吃到了口味奇怪的新菜品; 第二天—— 江户川柯南:起了个大早,继续到北岛、财津和龙崎的尸体的发现地点寻找线索,依旧没有收获,无功而返; 爱尔兰:开会,开会,继续开会; 神院度和琴酒:简单询问了一下在新堂堇家附近盯梢的成员,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于是在周围开办的美术展消磨了半天,顺便买了一个可爱造型的彩色陶罐,准备回去的时候带给库斯塔; 第三天——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神院度撑着脸看着窗外,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大而透明的玻璃照进了室内,能够清晰看到窗外一圈花圃里躲躲藏藏的或黄或白的拇指盖大小的小花,“感觉整个人都被晒得懒洋洋的。” “希望你的神经没有被消磨得迟钝了。”琴酒瞥了一眼窗外,看到了一只在椅子上伸懒腰的猫,他莫名从上面找出了两分与神院度相似的影子,“完全能想象得出你平日里都是一副怎样的样子。”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神院度像是没有觉察出琴酒暗中的嘲讽一样,惬意地说道,“更何况,我们也没有离开多远,也没有影响什么。” 他们在知道了新堂堇的存在后,就来到了新堂堇住址所在的八王子市,别看他们这两天好似很悠闲的样子——实际上也挺悠闲的——但不管是琴酒还是神院度都不可能卸下所有事,包括他们其实一直都没出能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到的范围,以备不时之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哼。”琴酒并非是不会休息的人,不然他以前也不会跟着神院度在任务的间隙世界各地的乱跑——当然 ,这其中有几分是纵容我们尚可未知——他只是不喜欢长时间处于和平的、无事可做的状态中,这会让他产生一种类似于锋利的刀子变锈变钝的错觉,让他油然而生出一股烦躁来,或许他从骨子里就是不安分的,“这种景象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他不会一直等下去的。” “啊,拖的时间越长对凶手来说就越不利,尤其是在警方迟早会查到死者之间的联系的情况下。”神院度用勺子挖了一勺眼前碟子里的芋泥麻薯蛋糕,芋泥打得很绵密,麻薯带着些许韧劲,上面撒着烘烤过后的坚果的脆片,关键是,不怎么甜,“现在就看谁最先打破僵局了。” 话音刚落,琴酒的手机就接连收到了两封邮件,其中一封是在新堂堇家附近盯梢的外围成员发送过来的,说是有一辆陌生车辆接近,同时发送过来了陌生车辆和从车上下来的人照片,但是因为他的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还特意压低了帽檐,再加上离得比较远,所以画面并不太清楚,而另一封则是来自于警局卧底的线报,表示警方接到了实名举报,来电人声称他了解案件的实情,而这个人正是新堂堇。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撞到一起去了。”神院度将模糊的人物照片拿给诺亚方舟进行修复,很快,清晰的图像就显示了出来,还顺便做了一个人物对比,结果显示,来人正是两年前在火灾中丧生的本上菜菜子的哥哥本上和树,“果然没错,看来这个人八成就是凶手了。” “那就给他点时间,让他完成他想完成的。”因为不知道本上和树会在新堂堇这里花费多少时间,所以琴酒给基安蒂打去了电话,吩咐让她和科恩阻拦警方前往八王子市,然后他和神院度就结账离开了咖啡馆,前往新堂堇的家。 他们看到本上和树扶着一个人出门,看样子像是已经昏过去了,然后将其塞进了车里。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之后——他并没有发现藏在视觉死角的神院度和琴酒——就发动了车辆,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好像并不准备在这里杀掉新堂堇。”神院度和琴酒同样开着车远远坠在他的身后,神院度挑了挑眉猜测道,“是准备问点什么,还是说只是觉得夜晚无人的时候比较方便动手?” “随便他是怎么打算的。”琴酒并不关心木上和树准备做什么,他们的目标就只有存有卧底名单的内存卡,“反正最后都是要处理掉的。” “这可不行。”神院度摇了摇头,否定道,至少在他的戏份完成之前,木上和树可是一个关键角色,“他可是要被警察抓获的。”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琴酒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他提了提嘴角,品味了一番神院度的话,然后低笑着赞同道,“没错,确实该给他们两根肉骨头尝尝。” 至于会不会撑死……就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才来到了新堂堇的家。 “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吧?”高木涉看了看自己在纸条上记下的地址,对照了一下门牌,确认自己没找错后,抬手敲了 敲门,“新堂小姐,我们是来了解……哎?” 高木惊愕地发现自己只是在门上敲了一下,门居然就“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昏暗的房间,就像是……门根本就没有关上一样。 可是……怎么会有人不关门,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应呢? 佐藤美和子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她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室内一片狼藉,纸张四处散落,画架倒在地上,颜料也七零八落的,还有不少像是在碰撞中倒下来的物体。 佐藤美和子初步判断这里应该发生了打斗,极大可能是新堂堇和凶手,凶手大概是击昏新堂堇之后,将其用车辆带走了。她立即拨通了松本清长的电话,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了上去,要求查找可疑车辆,并派鉴识科的人过来,说不准还能找到一些她没有发现的东西。 “可恶,要不是路上车爆胎了,我们本该会早点来的,这样说不定……”高木涉没有继续说下去,佐藤美和子也明白他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因为她也这样想过,新堂堇大概率已经凶多吉少了,如果他们能够早点到的话,是不是有可能救下新堂堇? 但佐藤美和子在懊恼的同时,却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车辆爆胎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就好像是在故意拖延他们的时间一样,而且怎么可能两边的轮胎同时爆胎?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也太小了吧? 佐藤美和子还记得,在他们仓促停下车的时候,她曾经往陆桥上看了一眼,是有一辆车停在那里的,而等他们下车查看轮胎时,那辆车却开走了,佐藤美和子因为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有狙击手特意等在这里,为的就是阻碍他们的行动呢? 或许有人提前一步来到了这里,新堂堇并不是被凶手带走的?但看现场的打斗痕迹,即使不是凶手,来人也绝对不是对新堂堇怀有善意的想法。 佐藤美和子并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在上午的时候,因为接到消息说是被他们当作是嫌疑人之一深濑稔会和女友在米花商场见面——其中一名死者阵野修平曾经被他用刀刺成重伤——于是他们就前往米花商场进行抓捕,但因为山村操的失误,导致他们提前被发现了。深濑稔见状,就挟持了一名人质想要逃出生天,最后虽然他们将人成功抓获,但目暮警官也因此受了伤,而更关键的是,等他们一转过头来,那名被当成是人质的女子却神秘消失了……这一切难道都仅仅是巧合吗? 希望这一切都仅仅是她杞人忧天了。佐藤美和子闭了闭眼,心中无法抑制的生出了几分凝重和担忧,否则,这就意味着,除了凶手之外,还有不明身份的人参与其中,并且他们就有人潜伏在这次与会人员之中。! 第 452 章 是夜。 月亮挂在树梢上,街边的路灯似乎坏了一只,接触不良的一闪一闪,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本上和树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镇定地观察了一番四周,然后朝着地下车库走去。他严肃的面容和身上比较正式的着装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才下班抑或是要去上晚班的社畜,所以即便他行色匆匆,也没有人放在心上。 出于谨慎的想法,他并没有将新堂堇带回家中,以免警察调查的时候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是干脆下了足量的安眠药后,将其捆绑起来关在了后备箱中。包括这辆车其实也是一辆“黑车”,来历也不怎么干净,是他匿名购买下来的,连牌照都是假的,这样方便他之后进行处理,省却了后顾之忧。 就在他走后不久,原本锁好的门却发出了一声轻响,随后吱嘎一声打开。月光映照出了两人拉长的影子,神院度先一步踏入门中,戴上手套,朝着里屋示意了一下:“我去里面找,外面就交给你了。” 屋子不算大,是典型的日式住宅,屋内的陈设摆放得很整齐,也很干净,基本可以推断出屋主是一个严谨的性格。神院度简单扫视了一下表面,然后朝着几个容易藏东西的地方走去——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藏东西的位置一般都是有迹可循的——但遗憾的是,他在里面并没有找到内存卡的存在。 内存卡里有“警报”的设置,一旦被人读取的话,就会自动发送它现在的IP地址到组织的电脑上。神院度一边将物品复归原位,一边这样想道,这样看来,本上和树并没有查看内存卡,他记得案件分析的时候曾经说过,凶手会拿走死者随身携带的一样东西,大概他只是随手选择了内存卡,实则并不认为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也没有进行查看。 ……说不定他压根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有发现吗?”琴酒站在门口问道。 “没有。”神院度收回了摸索着抽屉下方的手,然后从半跪在地上的姿势站起身来,“看来你也没有什么收获。” “被他带在了身上?” “八九不离十。可惜……”神院度将手伸进兜中,在琴酒微微收缩的瞳孔中,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物体在他指尖翻转了一圈,略显尖锐的边角抵在他的指腹,嘴里说着苦恼的话,神色却是轻松的,“还以为不用多费功夫呢。” “用于替换的内存卡吗?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的将其替换掉可不容易。”琴酒略一思忖,“贝尔摩德?” “不,贝尔摩德我还有其他用处,更何况我可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 “呵。”琴酒的唇角上扬,带着些许了然和微妙的愉悦嘲笑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吗?”要说他们中谁对贝尔摩德抱有更多的恶意,那无疑是琴酒,说实话,贝尔摩德热衷于挑战琴酒的底线,琴酒没有找机会崩了她已经是看在她有用的份上了。神院度的思绪短暂地飘出去一瞬, 然后指了指琴酒的衣兜,“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应该注意一下爱尔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失联两个小时了吧?” “那个家伙……”琴酒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之色,爱尔兰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这样的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他们现在首要要做的是……“我们先离开这里。” 而被他们所提到的爱尔兰,此时也确实在做一些与本次案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莹莹的亮光,电脑上的程序加载着,两边分别是两枚指纹,经过对比之后,相似程度上最终显现出了“98%”的字样。 “呵。”爱尔兰咧开嘴,脸上浮现出了兴奋的笑意,他猜得果然没错,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就是同一个人。 早在会议上高木涉提到工藤新一扮演的黑衣骑士时,爱尔兰就意识到不对了,皮斯克再怎么说也是组织的元老,还在世的时候无意中曾经透露出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机密给他,雪莉逃走的时候,他当时还收到了有雪莉的消息要及时上报的通知,虽然他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一想到这是琴酒难得的失误,他就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情收集了不少情报,其中就包括了一部分使用过APTX-4869的“测试人员”的名单。 后来波本说是雪莉在铃木特快列车上因爆炸身亡,他还有点失望来着,因为既然“错误”已经被抹消掉了,他再拿这种事嘲笑琴酒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毕竟谁没犯过两个错误?一直拿这种事情说事,得罪的就不仅仅是琴酒一个了。 可难道他就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息事宁人?被他视作是父亲的皮斯克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可能会甘心?他莽足了劲往上爬,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琴酒致命的失误,以此扳倒他,替皮斯克报仇,所以在高木涉随口说到工藤新一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 黑衣骑士事件明显是发生在工藤新一服下APTX-4869死亡之后的,也就是说工藤新一其实没有死,只是躲藏了起来! 那么他又可能躲到哪里去呢? 爱尔兰这样想着,目光逐渐转移到了江户川柯南的头上,据他的观察,按照毛利小五郎在会议上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名不副实,而之前警察在提到毛利小五郎的间隙,也提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小学生,说什么“经常作为助手帮毛利小五郎的忙”、“聪明得不像个普通的小孩子”……话说毛利小五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名的来着? 爱尔兰由此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暗中调查了江户川柯南,确认江户川柯南进入众人视野的时间就是在工藤新一死亡之后。为了佐证他的猜测,他又在夜晚潜入了帝丹小学,找到了江户川柯南捏的海豚黏土像,从上面提取了指纹,与从黑衣骑士的头盔上提取到的进行对比,结果证明了他的推断的正确性。 没想到APTX-4869竟然会让人变小……琴酒,这回我看你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 时,爱尔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接通了电话:“什么事?琴酒。” 这两个钟头你跑到哪里去了? ℅邶青的作品《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嗯……”爱尔兰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哼,并没有回答。 “看来你似乎是去了什么必须关机的地方。” “你想要知道?” “算了,你只要执行好被赋予的任务就行了。”琴酒的胳膊搭在敞开的车窗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知道什么样的态度才能激起爱尔兰的怒气——漠不关心、看不起……他的反应和话语总会暴露出一些信息来。 爱尔兰的脸皮抽搐了两下,不管什么时候,琴酒永远都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让人看得心头火起。但等他的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对比结果后,怒火瞬间就被幸灾乐祸所取代,他倒要看看琴酒还能保持这种姿态到什么时候:“对了,是你用那种药干掉那个高中生侦探的对吧?” “你在说什么?”琴酒慢慢地转过头,墨绿色的眼睛和深海蓝色的眼睛对视之间,里面仿佛都飘荡着森然的寒意,“高中生?” “就是工藤新一。”爱尔兰狞笑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他有些得意又有些优越,“你忘记了?” “谁知道?不要做与任务无关的事情,爱尔兰。”琴酒冷笑道,“要是因此耽误了进度,你不会想要知道下场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琴酒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车内安静一片,只有街道上的声音沿着车窗悄悄地溜了进来。神院度的双手缓缓在眼前交叉,霓虹的色彩落在他的头发上,却仿佛隐没了进去,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很轻很轻地说道:“他知道了啊。” “呵。”琴酒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他已经看到爱尔兰的结局了,“雅文邑?” “既然如此……”神院度抬起头,微笑的表情上,眼中是流淌而过的阴影,“那就留他不得了。”! 第 453 章 “别告诉我你以前打算放过他?”琴酒对神院度这句好像现在才决定了爱尔兰的下场的话嗤之以鼻,“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一个会对‘威胁’放任自流的人?” “爱尔兰还算不上是威胁。”神院度首先纠正了琴酒的话,然后貌似在反省自己的错误一样说道,“本来没想着这么快解决掉他的,比起朗姆,爱尔兰可要好懂多了。” 琴酒明白神院度的言外之意,他们或许可以从爱尔兰的行动中揣测出几分朗姆的用意——虽然朗姆八成也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棋子——顺带着还可以利用对方钓出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可惜在他得知了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后,就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有暴露风险的家伙还是尽早铲除了的好。”琴酒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像皮斯克一样。” “好主意。”神院度沉吟片刻,这样一来,计划就得稍作更改了,虽然他觉得警方迟早会找出真正的凶手,但果然,这个过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就让我们添一把手吧。” 第二天。 “好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江户川柯南一大早刚进教室的门,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他们做的粘土雕塑作品前议论纷纷,他还在奇怪发生了什么,吉田步美首先发现了他的存在,跑过来着急地说道:“不好了,柯南,海豚的背鳍不见了!” “不见了?” “没错,你过来看!”说着,吉田步美拉着江户川柯南走到海豚前,江户川柯南定睛一看,发现背鳍确实消失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会让他放在心上,因为很有可能是有人不小心弄坏的,但当他在海豚的身上发现了两处按压的痕迹时,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皮手套。江户川柯南的心头一沉,他联想到了贝尔摩德在停车场跟他说的话——她易容成的人在商城被深濑稔劫持,但被划伤的时候却没有鲜血流出,因而被他发现了破绽——会是她口中的爱尔兰吗?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会是被谁刻意破坏的吗?” “怎么可能啦。”江户川柯南故作无事地耸了耸肩,“估计是打扫卫生的人不小心碰掉的吧?” “可是……” “没什么,大不了我再给它补上好了,老师就要来了,快回座位上去吧。”江户川柯南好不容易才让这群半信半疑的小学生不再将注意力放到这只海豚上,但有一个人显然是瞒不过去的,他一扭头,便接收到了来自灰原哀询问的眼神,他缓慢而又凝重地点了下头,示意一会再说。 灰原哀插在兜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但想到前两天神院度回复的短信,她又冷静了下来:在从江户川柯南口中得知一个代号喂“爱尔兰”的组织成员潜入了调查会议,并且江户川柯南还准备找出对方,并且提前一步将存有卧底名单的内存卡掌握在手中后,她当天晚上就给神院度发去了消息——说真的,她觉得有时候要是没有神院度在后面“保驾护航”,另外江户川柯南本身还有点小幸运,他早 就不知道死了几l遍了——在收到神院度的“没关系,我会解决的”的回复后,灰原哀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 她不认识爱尔兰,在神院度那里也没有听过爱尔兰的名字,想来和神院度不是一个派系的,不过既然神院度说他能处理好,灰原哀就完全没有了身份暴露的紧张感,至于另一半的心为什么还悬着,就纯属是担心江户川柯南“灵机一动”,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江户川柯南总是好像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所以……灰原哀回想起江户川柯南过往的种种操作和屡教不改,面无表情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拍在了桌面上: 果然还是应该看住他吧? 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喷嚏,狐疑地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皱着眉思考着解决办法。 刚才他收到了毛利兰发给工藤新一的短信,说是黑衣骑士的头盔被破坏了,这下就连能说服自己是意外的侥幸都没有了,组织……或者说爱尔兰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许学校里的监控拍下了他的身影?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的……可恶,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江户川柯南的心中油然而生出了一种紧迫感,七夕京……七夕京……到底是什么意思?等等!难道说…… 江户川柯南霍然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测了。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学,他立刻收拾好书包跑了出去,然后给服部平次打去了电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京”指的正是京都,应该是在七夕的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电话一接通,他就跟服部平次说起了他的推测,没想到服部平次对这件事还真有点印象,两年前的七夕之夜在京都织女酒店曾经发生过一起大火,据说是有两名客人在那起大火中丧生,江户川柯南直觉自己找对了地方,于是便委托了服部平次详细调查此事。 随即他又去了米花图书馆调出了两年前这起事故的详细报道,从中找到了死者木上菜菜子的姓名和家庭住址,然后立马赶往了三鹰市神代。 另一边,木上和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在光陵运动公园发现尸体的报道,知道新堂堇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这下所有导致自己妹妹死亡的家伙就全部解决掉了,接下来只要将罪责推给那个带着妹妹私奔,却没能好好照顾她的水谷浩介身上,让他代替自己去坐牢,所有的一切就结束…… “嘭。” 木上和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注意,在拐角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纸袋掉在地上,里面的面包滚落了出来,两个人都没站稳摔在了地上,木上和树猛地一皱眉,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没看路,于是在疼痛稍作缓解后,他赶忙爬起来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捡着地上的面包,幸好面包外面还有一层包装袋,掉在地上也没有弄脏:“抱歉,你没事吧?” “没事。”木上和树这才发现对方有着一头比较少见的灰色头发,脸上还带着一副眼镜,似乎是因为撞击显得有点歪,于是他拿手扶了扶,摆手谢绝了木上和树的搀扶,然后起身接过了木上和树递过来的纸袋,客气地说道,“也是我不小心。” “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匆忙了。”木上和树微微鞠躬,再度表达了他的歉意,顺带着递出了他的名片,“如果之后发现有什么问题的话……” “这只是一个意外,不用放在心上。”灰发男人似乎是误解了他有什么急事,于是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道歉,然后接过了他的名片。 木上和树见事情解决也松了口气,还好碰到的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什么纠纷引来警察,在和对方道别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灰发男人看着他的背影,随手将名片一折,像是丢垃圾一样将其丢进了垃圾箱,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玛克?”神院度含笑的声音从中传出。 “是,雅文邑大人。”灰发男人……不,是玛克手腕一翻,一个有些熟悉的内存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任务完成。” “做得很好。” “只是一点简单的小伎俩,当不得您如此赞赏。”! 第 454 章 “喂,工藤,查到了,查到了。”服部平次拿着记录了问询信息的本子从织女酒店中走出来,在电话中兴奋地说道,“你给我的那七名死者的姓名,和两年前火灾时住在酒店六楼的客人完全一致,六楼的客人还有两位……” “本上菜菜子和水谷浩介是吧?”江户川柯南从以前的报道中获得了水谷菜菜子的地址,幸运的是,在事故发生后,本上菜菜子的男友水谷浩介并没有搬家,不幸的是,他敲了半天的门,最后从出门查看的邻居口中得知,水谷浩介并不在家。 虽然没能找到水谷浩介有点失望,但抱着邻居可能知道什么的想法,江户川柯南假借他是毛利小五郎派来了解情况的名义,从邻居口中获得了不少信息。 “什么嘛,你已经知道了啊。”服部平次露出了半月眼,所以说他是来帮工藤印证猜想的是吗?“那你再听这个,据我了解到消息,那个叫水谷浩介的人好像一年前也来问过相同的问题。” “这么说……” “没错,看来这次事件和两年前的火灾脱不了关系。”但随即,他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我不太明白,如果水谷是犯人的话,那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本上小姐是死于意外……” “不是意外啊。” “什么?” “我是说,这不是一场意外,至少本上和树不是这么认为的。”神院度用手撑着脸,车窗外的浮光掠影从他的瞳孔中轻飘飘地掠过,他看着玻璃上琴酒模糊的影子,慢悠悠地说道,“麻将牌后面的竖线就如同关闭的电梯门,而酒店只有一部电梯,最大载客量是七人,除了水谷浩介因为有事外出不在酒店之外,六楼可是还剩下八个人……你觉得水谷菜菜子的死因会是什么?” “你是闲得无聊了吗?”琴酒对这些人的爱恨情仇完全不感兴趣,他才不在意这里面有什么缘由或者苦衷,在他看来,杀人就是杀人,要是每个人都要知道背后的理由的话,岂不是得活活累死? “只是稍微有点好奇,虽然不是什么侦探,但偶尔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怎么样。”这个理由放在别人身上显得有些胡扯,但从神院度的口中说出却显得那么有可信度,至少琴酒是相信了的,毕竟神院度可是有那个闲情逸致在组织名下的酒吧里拿着一本杂志玩数独游戏的。 “哪来的消息?” “织女酒店是白兰地名下的产业。” 琴酒顿了一下,缓缓扭过头,沉默地朝神院度投来了一个“说清楚”的眼神。 “别这样看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神院度朝琴酒晃了晃手机,展示了一下白兰地的短信,表示真不是他故意隐瞒,“连他自己都差点没想起来。” 白兰地前段时间得了重感冒,可能是因为事务比较多,再加上他也不愿意因为生病而耽误工作,所以断断续续的一直都没好。后来在得知了这件事的神院度的强硬要求下,带着“少了他两天后勤部应该也不会死……吧”的忐忑,白兰地勉强休息了两天—— 然后发现后勤部少了他确实不会死,但是会变得鸡飞狗跳——因为神院度吩咐过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用找白兰地,所以在休养的这两天,他的消息就稍显滞后了点。 今天他休假回来,和神院度聊天兼交流工作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神院度提到的织女酒店有点耳熟,想着找人问一下,结果他刚开口,路过的杜本内就探出了头,疑惑地说道:“白兰地大人,这不是组织的产业吗?当时还是我去谈的来着。” 没错,这场收购是杜本内主导的,起因正是两年前的那起火灾:他们当时想要收购一个相对来说有点名气的酒店牌子——比起自己从头开始,还是捡现成的比较方便——正好织女酒店发生了火灾,杜本内就借由这件事大做文章,当时的舆论可以称得上是沸沸扬扬,不少人都怀疑织女酒店是不是存在安全隐患。 于是杜本内顺手就拨打了举报电话,然后雇了一些人故意和消防规范对着干,比如说赶着来检查前,在疏散通道里堆满杂物;再比如说,切断烟雾报警器的电源,让它在该发声的时候不发声,不该发声的时候瞎发声……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突出一个朴(bei)实(bi)无(wu)华(chi),但有用。 杜本内:商战嘛,有用就行(理直气壮)。 果不其然,这么一套下来,织女酒店当场收获停业整改,酒店的老板本来就因为最近几年经济不景气,在犹豫要不要将股份出售,干脆在家颐养天年算了,在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之后,他顿时下定了决心,以一个比杜本内他们之前预估的要低得多的价格打包将织女系列酒店出售给了他们。 之后他们就对织女酒店进行了一些改造,但大致的布局没变。人毕竟都是健忘的,到了今天,记得这件事的人也只是对织女酒店曾发生过一起火灾留有一点印象,就如同服部平次一样,普通人谁会去关注织女酒店背后的股权变动情况呢? 因为这件事其实也只是一起普通的收购,白兰地手里管理的产业又有很多,也时常变动,连他自己也没办法一个不漏的记得清清楚楚,织女酒店的营业情况又没有好到或者差到必须由他来过问的程度,所以在神院度提到织女酒店的时候,他一时间根本没想起来,还是杜本内这个当事人在场,才让他省却了翻资料的苦恼。 “所以,你的结论?”琴酒还挺习惯白兰地忽然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刷存在感的,因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白兰地是一个金融上的奇才,这是在组织中公认的,再加上从一开始,组织就有充足的资金容许他去试错……换句话说,就是有时候他们楼都炸塌了,白兰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你们炸的好像是组织的楼哎。 白兰地:……(凝视)。 行动组:(若无其事)。 白兰地……白兰地还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挨个人发一个小册子,告诉他们哪里是组织的财产,要动手就把人引到别的地方动手吧?他只能批出来一笔损耗款,专门用于这种情况的发生,尤其是日本各种自杀/他杀的案子还出奇的多,总有两个倒霉碰到头上的……总而言之,白兰地能觉得织女酒店耳熟已经是他记忆力超群的证明了。 “你是觉得木上和树不会再动手了吗?” “不,拼图可是还缺少一块呢。”神院度向后倚靠着座椅,仰头看着车顶,车顶好像在他眼前虚化,露出湛蓝的天空,“可惜白天看不见星星……不,其实在城市里,就算是在夜晚,能看到的星星也是少的可怜吧。” 车辆在红灯前缓缓停下,琴酒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平静地朝神院度瞥去一眼:“以后有的是给你看星星的机会。” 神院度有些惊讶地转过头,他不觉得琴酒没有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而他的声音也不是以往嘲讽的语调,所以…… 讶然化作了一片清澈的笑意,在他的眼中闪烁着粼粼的亮光,好像真的有星星落进了眼里:“既然都这么说了,看来不努力一点都说不过去了。” “哼。”琴酒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哼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你一直都在划水了?” “……你应该不是在钓鱼执法吧?” “谁知道呢?”! 第 455 章 “本上先生——”江户川柯南赶到了刚办完法会的本上家,正好看到在门口的本上和树,于是出声喊道。 嗯??_[(”本上和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跑过来的江户川柯南,迟疑地问道,“你是?” “我是毛利侦探的助手,想问一些有关水谷浩介的事情,可以吗?” “啊,这个……”本上和树上下打量了江户川柯南一下,像是在怀疑毛利小五郎怎么会派一个小孩子过来,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我们换个地方吧,每年这个时候母亲的心情都不太好,尤其是水谷浩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江户川柯南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走到路边,江户川柯南向本上和树询问道:“水谷先生今天没有参加法会吗?” “他早上来送过花束,然后就离开了。” “没有多留一会吗?” “没有,我的父母至今无法原谅带着菜菜子私奔的浩介,更别提……”本上和树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江户川柯南知道他没有说出的话指的是本上菜菜子在火灾中丧生一事,人总要为自己的悲伤和愤怒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在本上菜菜子的家人看来,如果不是水谷浩介拐走了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女儿或许也不会死,“我刚才听到伯母说今天只收到一束匿名花束,应该就是水谷先生送的吧?只有一束的意思是往年都会收到很多吗?” “也有其他人会送来。” “是什么时候?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送来的吗?” “知道啊,我看看……”本上和树从兜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明了花束的来源和地点,“前年有四束,分别是从松本市、川崎……” 随着本上和树将地点一个个报出来,江户川柯南发现这些花束都是来自被害人的居住地,在了解到相关信息后,本上和树合上本子,然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对江户川柯南说道:“对了,浩介早上来的时候,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不可原谅的人有八个,目前还剩下一个’……他是这样说的。” 八个?江户川柯南陷入了沉思,两年前住在酒店六楼的总共有九个人,除了当时的死者本上菜菜子和水谷浩介之外,其余七人现在都已经遇害,还剩下的那一个是谁?难道这里面还有一个不被公众所知的“隐形人”的存在吗? “谢谢你,本上先生,我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毛利叔叔的。” “能帮上忙就很好了。”本上和树点了点头,他看着江户川柯南踩着滑板跑远的身影,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不安,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算毛利小五郎是名侦探又怎么样?他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只要度过今天,一切就尘埃落定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菜菜子,哥哥会为你报仇的,原谅哥哥。 不行,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江户川柯南坐在神社的台阶上冥思苦想,他直觉只要破解了麻将牌上的秘密,就能够找到问题的关键,但是 这些留在每一个被害人身边的麻将牌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就在这时,江户川柯南听到身后传来了外国游客说话的声音,她的朋友正向她介绍该如何使用手水舍,正确的顺序又是什么,江户川柯南看着她的动作,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顺序?等等!难道说…… 江户川柯南霍然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浮现出了自信的笑容,我知道了,麻将牌隐藏着的秘密就是…… “北斗七星?”贝尔摩德倚靠着摩托挑了挑眉。 “没错,只要把星座覆盖到各个案发地点就能发现端倪,第一名死者麻将牌后面的大写字母[A]其实代表的是北极星的希腊大写字母[α],其他的以此类推就不难得出结论了。”神院度拿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说道,“原先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还在想凶手为什么特意要将新堂堇从家中带走,现在看来……有够一板一眼的,他还真不怕有人找到规律啊。” “也就是说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贝尔摩德抱着臂,饶有兴致地说道,“不过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爱尔兰?” “因为爱尔兰正在和警察‘打成一片’……开玩笑的。”坠落到天边的太阳只剩下最后一道余晖,神院度的胳膊搭在敞开的车窗边,看着逐渐亮起的路灯轻笑着说道,“只是需要你帮点小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了我一个人情。” “……是这样没错。”贝尔摩德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这也是她始终抱有警惕的原因之一,在满月之夜那天,她实在是暴露太多东西了,“怎么这时候提出来了?有什么事是你解决不了的吗?” “并非是我解决不了,只是有更好的人选为什么不用呢?”贝尔摩德的心逐渐下沉,最终伴随着神院度的话沉到了底,“放心好了,我可是很善解人意的,不会让你去做什么违背你本意的事情的,就比如说……去帮帮我们的小侦探怎么样?” “什……等等,雅文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贝尔摩德的手骤然握紧了手机,她的面色铁青一片,声音却愈发轻柔了起来,“哪里来的小侦探?这次被邀请来的侦探就只有毛利小五郎吧?” “如果要从这个方面说的话,倒也没错。”神院度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贝尔摩德的反应,带着笑意的声音依旧从容而又平静,“装傻是没用的,贝尔摩德,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贝尔摩德想要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却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的意义,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当初她就应该在知道了这件事时,赶紧让有希子将她的儿子打包带走,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 她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她沉重的呼吸,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最起码神院度并没有要对江户川柯南出手的意思不是吗?“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给我们找一个杀掉爱尔兰的理由吧。” “就这个?你和朗姆的恩怨就非得拉我下水吗?”贝尔摩德飞速地思考着,嘴上如此幽怨地说道。 “当然不止,而且我说 过了,你会愿意的。”神院度不慌不忙地说道,“爱尔兰可是知道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不得不说,这确实有点出乎意料,有时候笨点也不错,你觉得呢?” 贝尔摩德反应过来了神院度的意思,杀心四起的同时,对神院度却是愈发忌惮了,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咬得很用力,似乎这样才能够让她维持冷静,不至于在无知无觉间落入神院度的陷阱:爱尔兰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被警察发现了他的伪装。 ?本作者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真是可惜,看来我们不得不将他灭口了呢。”就在两句短短的心照不宣的话语间,爱尔兰的结局似乎已经被定好了,但贝尔摩德并不觉得这需要神院度特地找上门来,爱尔兰根本就对神院度造成不了什么麻烦,“除此之外?” “内存卡就当作礼物送给小侦探吧。” “……雅文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贝尔摩德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就算是她期盼着组织的灭亡,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疯狂的想法,她差点一句“你疯了”脱口而出,但随即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出于某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她识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为什么是我?” “仔细想想,虽然不知道什么缘由,但一直不留痕迹的给自己放水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才更有可信度吧?”神院度的声音是轻松的,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因素在,但贝尔摩德却仿佛硬生生吞下了一块冰块,从内到外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雅文邑到底知道多少?难道从头至尾,她的一举一动就从来都没有瞒过对方?“更何况,你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他在爱尔兰的威胁下有什么生命危险,机缘巧合之下,才不小心让他把内存卡拿到手的吗?” 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早早的就被当成猎物放在了蛛网上,却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但贝尔摩德毕竟是贝尔摩德,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在冷静下来权衡好利益得失后,她发现不管是出于哪方面来考虑,最好的选择就是配合神院度的行动,竟然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不会违背你本意的事情”。 “真可怕啊,雅文邑。”贝尔摩德略带一丝苦笑地感慨道,“我现在有点佩服琴酒了。” “或许我该说多谢夸奖?” “我有点期待朗姆以后的表情了。”有时候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很难不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感,肉眼可见的,朗姆可比自己得罪神院度得罪得狠多了,“所以地点在?” “北斗七星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有被填上了。”神院度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着,“天璇,位置大概在港口的芝公园附近。” “我知道了。”贝尔摩德知道松本清长被关在哪里,让爱尔兰暴露的最佳办法,就是让警方找到真正的松本清长,她该想想用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其中显现不出分毫。 “建议你找找高处。”神院度瞥了琴酒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忽然笑了出来,“一个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第 456 章 “芝公园附近适合看星星的地方……”贝尔摩德想了想芝公园周围的建筑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东京塔上,要说看星星,那里确实是一个好去处,就算错了也不要紧,神院度会那么说就说明这个地方肯定不是随便一块草坪、空地,标志物就这么多,总有找到的时候。 现在的问题是她最大的软肋被神院度攥在手中,即使她再怎么不甘心,现实以及短促到让她来不及反应的时间让她暂时只能按照神院度的吩咐去做。 在对话的过程中,她不是没想过该怎样破局,但思来想去,短时间内她所能想出来的解决办法,结果都会导向比现在更为糟糕的结局: 组织中能够掣肘神院度的不多,琴酒是一个,但她又该如何解释她为什么那么在意一个小孩?即便她可以想办法模糊掉江户川柯南的存在,但她可从来都不敢小看琴酒的敏锐,有任何一点能够引他怀疑的地方出现,他就会死死咬住这一点不放手,她真担心她前头刚说了这件事,后头江户川柯南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朗姆就更别提了,那是比神院度更糟糕的选择,神院度最起码还留有余地,绝大多数时候你只要“听话”,甚至还能得到不错的回报,但同样的事情要是落到朗姆的手里,朗姆只会将你的最后一滴价值都压榨干净,等到没有用了便抛弃掉。 至于bss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非要让她找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的话,她宁可让她的clguy干干净净的死去,而不是在实验室里经受那些只会带来痛苦的、无止境的实验。 所以结果,神院度竟然是最好的选择吗? 贝尔摩德不想相信这个答案,她不知道神院度是什么时候发现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但目前除了相信他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最起码到现在为止,神院度还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伤害江户川柯南的举动不是吗? 贝尔摩德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看着身后的森林,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光。她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随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便接通了:“您好,这里是……” “您……您好,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贝尔摩德的表情一片平静,但她出口的声音却是刻意压低了的男声,还带着些许紧张的颤音。 “请您叙述一下具体的经过。”接线的人顿时精神一震,然后严肃地问道,“您现在安全吗?请务必保护好自己。” “没事,我已经上了车,也说不定是我看错了。”贝尔摩德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呼吸,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和朋友今天来米花森林野营,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正往森林里走。他看到我们的时候似乎很紧张,然后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神色特别不友好……对了,他当时兜里还鼓鼓囊囊的,好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反正我感觉很不对劲。” 为了加重警察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贝尔摩德又额外焦虑而又忧心忡忡地补充了一句:“ 该不会是什么杀人犯吧?” 好的,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派人去查看的。?”接线员如此安抚道,手上飞快地将对应的消息传递给负责的人,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最近这么人心惶惶,还是不能置之不理,“请您不要在原地逗留太久,以免发生危险。” “明白明白,我马上就离开,你们可要快点过来。” 这样问题就解决一半了。贝尔摩德挂断电话,在心里预估出了一个时间,现在一部分警力被抽调去负责那一起连环杀人案,我这里毕竟是不太确定的信息,来的警察应该不会太多,松本清长的位置藏得也比较隐蔽……时间还算充裕。 神院度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一是要将内存卡交给江户川柯南,并且不让他产生任何类似于“这是不是组织的阴谋诡计”的想法,二是让爱尔兰的存在暴露在警方面前,让神院度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将爱尔兰灭口。 在贝尔摩德看来,这并不难操作,运气好的话,甚至都不用她出面进行调整:她相信江户川柯南能够推理出正确的答案,找到凶手,只要没有外人打扰,内存卡自然就能到他的手里,而她只要在差不多的时间,以“找到了凶手所在位置”的理由,将爱尔兰引到比较空阔的地方——防止他暴露的时候正处在警方之中,对灭口造成麻烦——等被她引到森林的警察找到被“绑架”的松本清长,爱尔兰最后的价值就结束了。 贝尔摩德眼中精光闪烁,反复思量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她一面连通了米花森林中关押松本清长的木屋的监控,以便能够掌握警察的动向,一面准备前往东京塔,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说话声,她一个闪身藏了起来,然后看着三个小孩站在了米花森林的入口处,她认出这是江户川柯南参加的那个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她在装扮成新出智明的时候,曾经将江户川柯南身边的人都查了个七七八八——但天色已经渐晚了,他们来森林干什么? “送出求救信号的人,应该就在我们之前抓独角仙的那棵橡树附近。” “我们得去救他才行。”吉田步美握拳认真地说道。 “对!”圆谷光彦赞同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带手电筒了吗?” “带了带了!”小岛元太兴奋地说道,“我们快进去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少年侦探团……” “出动!” 求救信号?贝尔摩德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话语,是松本清长发出的?看来还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在这种境遇下他还可以自救。既然松本清长迟早会被人找到,或许她不打刚才的电话会更好……算了,这样也算是多上了一层保险,还是保证计划顺利进行比较重要。 贝尔摩德这样想着,等少年侦探团的三人进入森林后,她就跨上一旁的摩托,戴上头盔,朝着东京塔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边的街灯亮起,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减少,甚至还因为节日和下班的双重原因多了起来,街道上也能看到有电视台的人在直播采访,江户 川柯南此时也到达了芝公园附近。 他抬头看着高大的东京塔,为了得到确切的证实,他拨通了水谷浩介的邻居泽村先生的电话。 “喂?” “泽村先生。” “啊,是柯南啊,怎么了?是毛利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请问你知道水谷先生和菜菜子小姐的兴趣是什么吗?” “兴趣啊……”泽村先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们都很喜欢观星,他们曾经提到过,会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离天文台很近。” “果然……”江户川柯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们尤其喜欢北极星和北斗七星呢。” “谢谢你。”如果说这附近最接近星星的地点……江户川柯南再度抬头,看着东京塔,然后跑了进去,他得加快速度了,不能让水谷浩介做出什么傻事来。 此时的铃木园子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上节日活动的现场直播,一边吃着薯片,她的手刚拿起饮料,忽然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记者的身后跑进了东京塔。 咦?铃木园子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不会吧?这个小鬼怎么会在东京塔?难道小兰带着他去玩了?可恶,这种事情怎么不叫上我?不行,我要好好谴责谴责小兰! 铃木园子鼓了鼓面颊,然后拨通了毛利兰的电话;“小兰,去东京塔这件事怎么不带上我呢?不会是要和工藤那家伙过二人世界吧?” “哎?”毛利兰一头雾水地听着铃木园子没头没尾的话,“你在说什么?”! 第 457 章 “什么?你在电视上看到柯南?” “是啊,我看到他一个人走进东京塔……”铃木园子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等等,你不在东京塔吗?” “是啊。”毛利兰偏头看着桌子上拜访的碗筷,有些担忧地说道,“柯南一直都没有回来,我还在想他跑到哪里去了,打了好几个电话也都没有接……” “你也别太担心了,那个小鬼八成是在外面玩疯了,最起码也能证明他没出什么事,一会应该就会回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毛利兰这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让她有点坐立不安,但她没有接着说下去,“谢谢你,园子。” “这有什么……等那个小鬼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到处乱跑,要是哪天丢了该怎么办?” 铃木园子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电话,毛利兰放下手机,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起身拿上钱包和家门钥匙,出门准备去东京塔接江户川柯南回来。 贝尔摩德压低了帽檐,毫不起眼地隐藏在了周围穿浴衣庆祝节日的人群之中,看着江户川柯南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就知道江户川柯南能解开最终的谜题,现在只要将爱尔兰约出来就可以…… “嘀——呜——” 贝尔摩德错愕地转过头,她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警笛声,包括她周围的人也是一副有些诧异的模样,这种游客过多的节日现场一般都会有维持秩序的警察,但他们一早就来这里了,何至于要来这么多警察?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贝尔摩德倒是想的更多了一点,难道警方也发现了受害人的被害地点是按照北极星和北斗七星来排列的?这么说来,爱尔兰就极有可能和江户川柯南碰面……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这次警方的反应这么快? 她不知道的是,毛利小五郎确实做出的错误的推理,又和山村操去到了错误的地点,但在他们什么都没发现,丧气地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毛利小五郎突然发现,将几个麻将牌的地点连接起来,竟然和天空中北斗七星的形状那样相似,于是他便拿起手机,将自己的猜测传达给了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等人得到消息,很快就将凶手最后的作案地点锁定在了芝公园,因为事情紧急,随时都有可能有新一起命案发生,除了在商场中不幸受伤的目暮警官之外,其余的专案组成员几乎全员出动,前往芝公园寻找嫌疑人水谷浩介——他们已经知道水谷浩介是本上菜菜子的男朋友,并从本上和树那里得知了水谷浩介所说的“不可原谅的人有八个,目前还剩下一个”的话——希望能够阻止他再次行凶。 贝尔摩德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扫了一眼监控,警察和那三个小学生还没有找到松本清长,但她已经等不起了,准备也是需要时间的。她转身进入东京塔,同时给神院度发去了邮件: 【爱尔兰暴露,警方接近东京塔。——Vermut h】 “我还以为真的会这么顺利。”神院度看着邮件中的文字,轻笑着说道。 “以东京塔的高度,灭口爱尔兰,支援贝尔摩德,并且从警方的包围中脱身可不那么容易。” “所以?” “那辆AH-64怎么样?” “你是说那辆改装的阿帕奇?” “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辆改装的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基本上只有外表保持了阿帕奇的样子,内里其实更像是代号为雌鹿的俄罗斯Mi-24武装直升机,但琴酒选择这架直升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单纯的因为它离得比较近,短时间内就能从基地里调用过来。 神院度本想要严肃一点,但不知道怎么的,被莫名其妙地逗笑了:“我以为组织对隐秘性上还是挺在意的。” “只要外界不知道这件事是组织干的,如何算不上是隐秘性?”琴酒嗤笑一声,扬起了一个恶意的笑容,“更何况,与其相信是一个之前没有听说过的组织,还是在日本的美国驻军更为可疑吧?” “阿帕奇……好吧,确实是美国比较出名。”神院度轻咳了一声,深切怀疑琴酒不选其他的直升机是有原因的,“走吧,准备了这么多要是还叫警察抢了先……我可不想加大工作量。” 另一边。 “还是打不通,佐藤和高木都没有接。”白鸟任三郎放下电话,对[松本清长]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前往芝公园的中途,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忽然调转车头,向着另外的方向疾驰而去,等他们到达了指定地点也不见两人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另外的情况。 “算了,不等他们了。”[松本清长]……或者说爱尔兰已经等不及了,这几天和一群警察待在一起简直让他浑身不自在,只要他拿到内存卡,再去将江户川柯南抓住,这一切也就结束了,“嫌犯水谷应该就潜伏在这附近,分头搜索,一旦发现就立即逮捕。” “是!” 而此时的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已经到了米花森林外,阿笠博士早已等在了那里,看到他们的车辆,顿时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阿笠博士,那几个孩子呢?”佐藤美和子下车向阿笠博士询问道。 “我已经通知他们的父母来将他们接走了。”阿笠博士转身示意他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麻烦你了。” 因为之前阿笠博士打电话给吉田步美三人的家中,得知他们都还没有回家,在想他们会去哪里的时候,灰原哀突然想到白天他们讨论独角仙上的胶带时,三人间那意动的神色,该不会他们偷偷跑去米花森林了吧? 她和博士一合计,决定去米花森林找找看,结果他们真的找到了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学生,除此之外,还有一间亮着灯的小屋,小屋的窗户被木板以“X”字型封上,里面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映照出来了一个持枪的身影。 阿笠博士显然也没想到他们开玩笑般的猜测竟然时真的,他当机立断给高木涉打去电话,说明了这件事,佐藤美和子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和她一直猜测的专案组中混入了第三方的人有关,于是便和高木涉脱离了去往芝公园的路,向米花森林开去。 鞋子踩在森林落在地上的树枝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为了不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在距离屋子不远处,他们关闭手电筒,放慢脚步,向着木屋的方向靠近。 就在这时,佐藤美和子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觉地转身,用手/枪对准身侧,警告道:“谁?出来!” “等等,别开枪。”一穿着警服的人举着手从草丛中走出来,“高木,是我。” “咦?”高木涉眨了眨眼,认出了来人是谁,有些意外地说道,“浅野?” “高木?你们认识?”佐藤美和子略微降低了枪口,皱着眉问道。 “啊,这是支店[1]的浅野正二,我们之前一起办过案子。”高木涉解释道,“但是你怎么在这里?” “我接到报案,说是有人在米花森林里看到了一个危险人物,怀疑是什么杀人犯,以防万一,我过来看看。”浅野正二这样说着,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会这么巧,“你们这是?” 佐藤美和子这才放下了手/枪,她转头看着前方,表情凝重地说道:“说不定真的是个危险人物。” “你是说?”! 第 458 章 “我们接到阿笠博士的电话,说是之前收到了好似求救讯息的暗号,然后又在森林的木屋中看到了持枪的身影。”佐藤美和子将事情简略的向浅野正二说明了一下,这正好可以和浅野正二的说法对上,“说不定你所说的那个‘危险人物’就是这个持枪的人呢?” “这么说来确实问题很大。”听佐藤美和子这么一说,浅野正二这才抛弃掉了自己那点不以为意,他的神色一正,终于重视了起来,“地方在哪里?我和你们一起去,应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应该不远了。”佐藤美和子朝前方示意了一下,然后对阿笠博士说道,“博士,你先躲远一点吧,一旦……可能没法顾及到你。” “哦哦,那我就藏在这里了,你们小心点。”阿笠博士指了指附近一棵粗壮的橡树说道,“要是有什么不对,我还能帮忙打打电话。” 佐藤美和子见阿笠博士躲好,便和高木涉以及浅野正二互看了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缓步朝着亮着灯的木屋靠近。 他们矮着身子到达了木屋旁,佐藤美和子双手持枪,朝着高木涉做了一个口型,高木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膝盖微弯,侧过身,用力地朝门撞了过去。 “警察!不准动!”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撞到门后的墙壁,往回回弹了一下。高木涉没能扛住惯性,向前踉跄了两步,扑倒在地上,他及时用手一撑地面,抬枪指向前方,厉声喝道,然而看到的一幕让他睁大了眼睛。 屋内只有一盏放在桌上的提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上面还摆放着几个从超市购买来的已经吃完的便当盒子,他们没有看到什么持枪的危险人物,只有一个垂着头的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看起来好像有一点眼熟。可能是因为摔得稍微有点重,高木涉顶着眼前零星两颗飘着的金星,有些迟钝地想道,不对,是很眼熟…… “果然没错!”佐藤美和子放下枪冲了上去,“管理员!” “管理员……”高木涉慢半拍反应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管理员?!” “等等,你们说谁?”浅野正二猛地扭过头,差点把脖子给闪了,“我们不是来找绑架犯……被绑架的是松本管理员?!” “你别看我,我也不清楚啊?!”高木涉对于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他看不懂的样子的明显也是一头雾水。 “请您撑着点!”佐藤美和子扶起松本清长,小心地将贴在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然后跑到椅子背面解着绳子。 “松本管理员怎么会在这里?”高木涉依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明明不久前他们才刚跟松本清长分开,只是在前往芝公园的中途接到阿笠博士的电话,才临时开往了这里,松本清长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米花森林?还呈现出这样一副姿态? “那个松本管理员是冒牌货,有人刻意假扮的!” “哈?” “还记得我们赶往八王子市的时候,在路上爆胎的事情吗?当时我就在 怀疑专案组中混进了其他势力的内鬼,也一直在想可能会是谁。后来阿笠博士说到在甲虫背后贴着的‘V’字型胶带,我忽然想到松本管理员很喜欢披头士乐队(TheBeatles),而甲虫(beetle)可以当作是在暗示这一点——背后贴有的胶带代表着披头士乐队的第五章专辑《Help!》。”佐藤美和子的脸上没有半点解开谜题的高兴,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而更关键的是,他们要趁着对方还没有发现事情已经败露之时,将那个假冒的松本清长抓捕归案,“高木!赶快联络目暮警官!” 是! ?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45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另一边。 “咦?他真的有来吗?”毛利兰站在东京塔的入口处焦急地询问道。 “是啊,他把滑板交给我保管,但是却没有来拿。”前台的工作人员因为警方的到来以及营业时间的结束,已经换下了工作服准备离开,正好这时毛利兰拿着柯南的照片来到东京塔,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她看了下照片,表示这个孩子确实来了东京塔,因为当时拜托她帮忙保管滑板,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 “没有来拿……他该不会还在里面吧?” “应该不会吧?要是那样的话就糟了,他可能会和杀人凶手碰个正着。” “杀……杀人凶手?”铃木园子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她不放心毛利兰一个人来找江户川柯南,索性就跟着一起来了,但是她没听说有杀人凶手这回事啊! “现在警方正在里面搜查,你们还是……” 毛利兰愈发不安起来,江户川柯南要是早就离开了,只是把滑板忘在这里还好说,但要是真的碰到杀人凶手怎么办?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对着铃木园子嘱咐了一句“园子,你留在这里等我”,就朝着塔内跑去。 “小兰!” “小姐,等一下……唉。”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见没法阻止,他自己也不太放心得下,便对他们安慰道,“我也跟过去看看吧,东京塔这么大,我毕竟比较熟悉,要是躲在哪里了我也能帮忙,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随时保持电话畅通,有问题我就给你们打电话。”说完,他就朝着毛利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东京塔内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只有外界的霓虹带来一些光亮。电梯的提示音响了一下,在空荡的空间内显得有点吓人,电梯门打开,毛利兰和工作人员走了出来。 工作人员打开手电筒,毛利兰绷紧了神经,紧张地四处查看着。忽然,手电筒的光掠过前方,毛利兰定睛一看,脸色顿时一变,立即快走两步,上前呼唤道:“千叶警官,你们没事吧?” “这……这是怎么了?”工作人员震惊道,原本应该在东京塔内搜查的警官此时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毛利兰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脖颈,然后松了口气喃喃道:“好像只是昏过去了,其他人应该也是,是受到凶手的袭击了吗?”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毛利兰的心一提,急忙转过头去。只见和她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倒在了地上,手电筒脱手而出,摔在地上闪烁了两下熄灭。毛利兰的瞳孔紧缩,整个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各种鬼怪故事在她脑海里接连冒出来,差点让他尖叫出声。 下一秒,她只感觉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眼角余光只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谁?毛利兰的心中暗道不妙,她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但却抵抗不过自己身体的本能,向着一侧倒了下去,对不起,柯南,没能找到你,你可要千万小心。 “真是……”一只手扶住了她,将其轻柔地放在地上,摆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贝尔摩德用手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现在可不能让你上去,angel。” 贝尔摩德眼神眷恋地在毛利兰的脸上流连,她是真的想要像现在这样多待一会,可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贝尔摩德起身看向通往观景台的楼梯,目光逐渐变得凛然起来,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希望爱尔兰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然的话…… 哦,没有“不然”了。贝尔摩德眯了眯眼,兜中的手机播放着米花森林木屋中,三名警察一边解救着松本清长,一边往外拨打着电话的画面,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第 459 章 “果然,你就是爱尔兰。”江户川柯南看着走近的[松本清长],满脸凝重地说道。 他在观景台找到了水谷浩介,但他并不认为水谷浩介就是造成这一系列事件的杀人凶手:水谷浩介很爱本上菜菜子,他又怎么会用他们最爱的星星来作案呢?而且死者的死亡地点在地图上与北斗七星对应的几乎分毫不差,但水谷浩介挂在门前的门牌上的字迹却是歪歪扭扭的,说明他并不是一个一板一眼的性子,反之…… ?本作者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将每个送花人的时间、地址都在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工整而又仔细,就连名片上的电话为了对齐,还用铅笔画了浅浅的线……”江户川柯南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人,笃定地说道,“提出他会杀死那七个致使菜菜子没能上电梯的人,最后由你来自杀顶罪的人……真正的凶手就是你吧,本上菜菜子的哥哥,本上和树先生。” 没错,比起那七个人,本上和树其实更恨的是拐走了他心爱的妹妹,还没能保护好她的水谷浩介,所以他要让水谷浩介背负着污名死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完美的计划却被眼前这个小孩子揭破了。 江户川柯南道出了本上和树的目的,并且指出本上菜菜子根本不是被七个人赶下电梯的,而是主动让出了位置,从他们在菜菜子去世后每年送的花束就能看出,他们是满怀着感激和歉意的,想必在天上的本上菜菜子也不希望看到水谷浩介做出自杀这样的傻事来陪她。 在江户川柯南的话语下,水谷浩介最终放弃了自杀的打算,他将装有从死者身上取走的物品的布袋还给了本上和树——这本来是在他自杀后用来证明他是凶手的“证物”——同时劝本上和树去自首。 然而已经到了这一步,本上和树怎能甘心?见江户川柯南只有一个人,他决心杀掉江户川柯南,再处理掉水谷浩介,伪造自杀现场,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他掏出匕首,朝江户川柯南扑了过去,江户川柯南刚想用麻醉针控制住他,只听一声枪响,本上和树的手腕一痛,匕首飞出老远,[松本清长]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拿着证件及时赶到,救下了江户川柯南。但就在他想要带走本上和树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找准机会,一按手表,麻醉针顿时飞射而出,[松本清长]却好像早已预料到一般,侧身一躲,麻醉针命中了身后的水谷浩介,他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然后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本上和树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就算是警察又怎么样?他才不会乖乖就范!他怀里掏出电击器,电弧相交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然后凶狠地朝着[松本清长]挥去,然而他的攻击并未奏效,几次攻击落空后,[松本清长]轻松钳制住他,然后一拳重重地抡在他的腹部,本上和树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摔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这片空间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江户川柯南死死地盯着[松本清长],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松本清长]的身份,[松本清长]…… 不,爱尔兰缓缓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松本管理员人呢?该不会……” “不,他还活着。”爱尔兰拣起本上和树的公文包,就好像丝毫不在意江户川柯南一样,堂而皇之地从中取出了布袋,“因为我还要靠他当替身,替我扛下所有的罪名呢。” “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吧。”江户川柯南看着爱尔兰慢条斯理的动作,心中暗自戒备道,“储存了组织卧底名册的记忆卡。” “对,没错。”爱尔兰并没有问江户川柯南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反正等他将江户川柯南带回组织,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冒牌货的?” “隐隐约约有些猜测。既然派出的不是擅长易容变装的贝尔摩德,就说明要假扮的对象的体型与她相差巨大,这样一来范围就很小了。” “原来如此。”爱尔兰赞赏道,“不愧是工藤新一。” 江户川柯南的心跳声一下子变得巨大,果然,那个破坏了海豚雕塑和黑衣骑士头盔的人就是…… “在指纹对比一致前,我也是半信半疑。”爱尔兰志得意满地说道,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格,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大胆的猜测会收获这么丰厚的结果,“没想到竟然让我发现了这样一个令人惊叹的秘密。” “你向你们老大报告了吗?”江户川柯南暗自握拳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要是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在组织中,按照他对组织的了解,毛利兰、灰原哀、阿笠博士……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恐怕都逃不过去,现在他只能祈祷爱尔兰还没有将他的身份报上去。 “不,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琴酒?”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就还有回旋余地,但是……为什么? “当然。”爱尔兰似乎是觉得江户川柯南已经是囊中之物,再加上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积压很久了都无从找人诉说,所以他罕见的起了几分耐心和谈兴,“那个家伙曾经枪杀了一名犯错的组织成员,并将他的尸体扔在杯户城市饭店,让其烧成了焦炭,而这名组织成员一直被我当成父亲一般仰慕,我不信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原谅……” 杯户城市饭店?皮斯克!江户川柯南在一瞬间明白了爱尔兰这样做的理由,原来如此,是想要为皮斯克报仇吗? “既然你能变成小孩子,想必雪莉当初也是这么逃出去的吧?哼,没能识破你的真实身份,是琴酒那家伙的重大失误,我要带你去见那个人,好让那个装模做样的冷血家伙露出马脚滚下台。”爱尔兰快意地说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琴酒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未来,“还有雅文邑,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我会一个一个的将他们都解决掉。” “雅文邑?他和琴酒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江户川柯南也不忘探听消息,他一边思考着解决现在困境的办法,一边试探着问道。 “他们两个曾经是搭档,后来琴酒可是被狠狠地抛弃掉了。”在江户川柯南惊悚到震颤的瞳孔中,爱尔兰幸灾乐祸地说道,“琴酒当时的表情足够让我回味一辈子,可惜……该说某些人就是不同的,我可从来都不知道琴酒是那样不记仇的家伙。” 什……什么?江户川柯南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琴酒……被抛弃?假的吧?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只有爱尔兰知道我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只要能够打倒他,我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江户川柯南强行将思维拽了回来,暂时将自己的难以置信压在心底,现在麻醉针用完了,只剩下……江户川柯南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子,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得找准机会…… 两声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江户川柯南警觉地抬头,但还是晚了一步。爱尔兰的手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身上,江户川柯南顿时飞了出去,然后砸落在地,狼狈地滚了两圈。 “你……” “你以为我没看见你的小动作吗?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的小命的,只是让你昏迷一下。”江户川柯南艰难地撑起身体,抬头看着爱尔兰走到他面前,“毕竟如果不把你活着带到那个家伙眼前,他是不会相信你就是工藤新一本人的。”! 第 460 章 怎么办?江户川柯南咬着牙,心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他绝不能被爱尔兰抓回去,不然一切都完了。 快想想办法……他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江户川柯南的额头淌下冷汗,疼痛和危机感让他的大脑嗡嗡作响。可恶!早知道他就应该将这件事告诉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不然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啊——”爱尔兰又踹出一脚,江户川柯南撞到身后的柱子上,他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要断了,眼前一片模糊。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江户川柯南用力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只要给他一点时间…… “别挣扎了,乖乖认命吧。”爱尔兰“善意”地给出了建议,“昏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爱尔兰准备给他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冒了出来:“你在做什么?爱尔兰。” 爱尔兰心头一惊,但等他辨认出是谁后,只见他撇了撇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偏了偏头,简单打了声招呼:“是贝尔摩德啊,你来这里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任务应该不是这个才对。” 据爱尔兰所知,贝尔摩德此时应该在米花森林看管松本清长,突然出现在东京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暗自戒备起来。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贝尔摩德轻描淡写地略过了爱尔兰的问题,“内存卡到手了吗?” “当然,在这里。”爱尔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袋子,“还得感谢他把东西带在了身上,不然还得多跑一趟。” “那你还在这里跟小孩子玩什么?”贝尔摩德蹙着眉,催促道,“生怕有人发现不对吗?我可是看到了被你打晕的那些警察,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 “原来如此。” “……什么?” “你是为了这个小鬼而来的吧?”爱尔兰嘲讽地看着贝尔摩德,如果是以前或许他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但在他本身就有所怀疑的前提下,贝尔摩德的举动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你在胡说什么?” “不承认是吗?”爱尔兰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他忽然抬起手,将枪口对转了江户川柯南,然后扣动了扳机。 “住手!” 手/枪发出咔哒一声,却没有子弹飞射而出,原来爱尔兰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枪的保险关上了,但这也让他试探出了贝尔摩德的真实想法,他看着贝尔摩德难看的脸色,玩味地说道:“现在呢?” “……好吧,我确实与这孩子有点渊源。”贝尔摩德杀心四起,面上却试图和爱尔兰谈起条件,“反正警方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我们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爱尔兰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占据上风的愉悦感,他自认为自己抓住了贝尔摩德的把柄,现在朗姆是他的合作者,要是能再把贝尔摩德拉过来的话……不,看贝尔摩德很在乎这小子的模样,她未必会同意他将江 户川柯南带回组织,比起一个心思诡谲、随时有可能出卖同伴的千面魔女——被贝尔摩德迷惑、坑死的组织成员可不是一个两个——他果然还是更想对付琴酒,更何况当初贝尔摩德也在那场追忆会上,谁知道她有没有在皮斯克的死亡上掺上一手呢?他何必要满足贝尔摩德的愿望?“别忘了这小子是毛利小五郎身边的,更何况……” 爱尔兰打量着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贝尔摩德从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只是爱尔兰显然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觉得以贝尔摩德以往“明哲保身”的策略,她会知道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即放弃江户川柯南,交由自己处理,同时他也会隐瞒贝尔摩德知情不报的事实,“是吗?这样就好,组织的利益是最重要的,你是这样认为的吧?” “啊,你说的没错。”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如此说道,但就在爱尔兰打算打晕江户川柯南的时候,她又忽然出声道,“等等。” 爱尔兰终于被贝尔摩德二番五次的阻止弄的不耐烦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他转头刚想不耐地说上两句,勉强缓过一口气的江户川柯南抓住时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同时手接连在鞋子和腰带上一按,一个足球从腰带中弹了出来,然后被他一脚踹向爱尔兰。 足球带着风声呼啸着奔向爱尔兰的脑袋,爱尔兰本能地抬手一挡,足球砸在他的手臂上弹飞了出去,这势大力沉的一脚震得他手臂发麻,手中装有内存卡的袋子一不小心脱手飞了出去。 江户川柯南没来得及失望,捕捉到掉在地上的袋子,顿时调转目标扑了过去,一把将袋子捞进怀里,然后朝着向上的楼梯跑了过去——不是他不想往下跑,而是后方的路已经被爱尔兰和贝尔摩德堵住,他只能选择通向塔外的向上的楼梯,继而寻找机会。 “小鬼,别跑!”爱尔兰气急败坏地喊道,他甚至都没有太过在意贝尔摩德,只是朝着她投来了阴冷的一瞥,分出了两分注意来提防她不要搞什么小动作,然后朝着江户川柯南追了过去。 贝尔摩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去,在漆黑的楼梯间,爱尔兰刚露面,就警觉地抬手扣动扳机,子弹贯穿充气的足球,发出一阵漏气的声音,爱尔兰看着还想要继续发动攻击的江户川柯南,狞笑着连开两枪,江户川柯南的腰带和鞋子顿时冒出了电弧和淡淡的焦糊味,再也无法使用了。 该死!江户川柯南一咬牙,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跑。绵绵的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星星,楼梯在快速的奔跑中发出金属的声响,爱尔兰抬头向上看去,不紧不慢的像是猫捉老鼠一样迈上楼梯,在他看来,江户川柯南完全就是垂死挣扎:“这场赛跑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江户川柯南在此时却以一种他没有预料到的方式从楼梯伤跳了下来,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如同一颗炮弹一样踹在他的胸口。爱尔兰向后仰倒,脚下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摔在平台上,掉落下来的手枪被江户川柯南眼疾手快地拿在手里,指向爱尔兰:“别动!形势逆转了!” 爱尔兰捂着顿疼的脑袋抬起头,面对着枪口,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微笑。下一秒,东京塔外部的灯光忽然一层一层地熄灭,在陷入漆黑的一瞬间,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伴随着刺目的探照灯的光线从一旁照来,江户川柯南不由地抬起胳膊,眯着眼睛遮挡住光线。 “呵。”爱尔兰趁机冲上前去,一手夺过手枪,一手掐住江户川柯南的脖子,将其用力地按在楼梯上,身旁的变电箱挡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身影,他用枪口抵住江户川柯南的额头,嗤笑道:“现在形势又逆转了。” “虽然没怎么看清……”神院度头上戴着降噪耳机,偏头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挑了挑眉说道,“变电箱后面应该是江户川柯南吧?爱尔兰这是特地把他给藏起来了?” “倒是省却了一番功夫。”琴酒拿出手机给爱尔兰打去了电话,“爱尔兰,你拿到内存卡了吗?”! 第 461 章 “还没有,不过我很快就能拿到手。”爱尔兰瞥了江户川柯南一样,接起电话说道,“再稍微等我一会。” “再等一会?你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这样的能力和效率就是你自告奋勇接下任务的倚仗?”琴酒看着爱尔兰的身影,在昏暗的空间中,他浸没在阴影中的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声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哼,很快你就没资格这样说了。”爱尔兰本来怒火中烧,可是一想到等他将江户川柯南带回组织后,琴酒将会出现的难看的脸色,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让他定下了心,因为在他看来,琴酒本身嘴巴就不讨喜,试问组织里谁没有被他以辛辣的讽刺和怀疑“攻击”过?这样反而说明了琴酒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哦?真是有意思的说法,你是幻想着要爬到我的头上去吗?”琴酒的拇指缓缓触碰在了操纵杆上开火的按钮上,“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等等,琴酒,你是什么意思?”爱尔兰的表情一滞,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我马上就可以……” “意思就是,你可以功成身退了,爱尔兰。”爱尔兰猛地扭过头向下看去,只见贝尔摩德站在楼梯下,笑盈盈地朝他看过来,放在耳边的手机屏幕散发出幽幽的亮光,神院度的手机中显示出“正在通话中”的字样,“你还没发现吗?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在松本清长伪装下的究竟是谁?”爱尔兰的额头冒出一滴冷汗,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寻找理由和解决的措施,“你难道不想要内存卡了吗?” “你以为贝尔摩德来东京塔是做什么的?” “莫非……”爱尔兰只觉得鲜血沿着胸口和脊椎直冲大脑,让他头昏脑胀,他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瞪着贝尔摩德,贝尔摩德见他目眦尽裂的模样,轻笑着朝他做了一个飞吻,用口型轻飘飘地说道,“Byebye~” “自然是来接替你的。” “你们难道真的相信这个女人?你们不知道,她……” “砰!” 在江户川柯南睁大的眼睛中,爱尔兰的胸口处开出了一簇血花,然后重重地倒了下来……为什么?他们不是同伴吗?仅仅只是这些问题……不,他早该反应过来,当初皮斯克不是也死在琴酒的枪下吗? “我们当然不信任她。”琴酒这才说出了答案,“只是相比之下,她比你有用得多。” “真令人伤心啊,琴酒。”贝尔摩德一边抱怨着,一边欣慰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如果说爱尔兰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恐怕就是没让江户川柯南暴露在琴酒的眼前,“我可是知道你和雅文邑这两天挺悠闲的,还不是我替你们两个扛下了重担?” “别说废话,贝尔摩德。”琴酒冷酷无情地说道,“尽快找到内存卡,我们在上面等你,时间可不多了。” “我知道了。” 神院度放下手机,稍微调整 了一下降噪耳机,然后偏头看着拉升直升机的琴酒轻松地说道:“闹剧结束了。” 想好怎么面对朗姆的‘质问’了吗??_[(” “朗姆才不在乎爱尔兰怎么样?如果准备借此发难的话……”神院度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精准的形容,“攻击力有限。” “呵。”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哼笑,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从手机中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却让他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虽然因为风雨声和距离的阻碍,听得断断续续,不甚清晰,但也能分辨出这是两个人的对话。 琴酒和神院度对视一眼,能够清楚地看到神院度眼中的错愕,随后逐渐转变成了一片无奈,他默默地抬手捂住了脸,然后难以直视地叹了口气。 琴酒的面色顿时铁青一片,他骤然冷笑出声,手指攥紧握在手里一时忘记结束通话的手机,指尖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神院度带着一分同情伸手掰开琴酒的手指,试图解救惨遭摧残的可怜的手机,没用多大的力道,琴酒就主动松开了手,明面上的情绪沉积了下去,化作了一片瘆人的幽冷。 这个……白痴! “好了,把内存卡给我吧。”贝尔摩德缓步走上楼梯,跨过爱尔兰的尸身,朝着江户川柯南伸出了手。 江户川柯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好像在做无声的抵抗。 “别这样看着我,clguy,你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想你也知道这个东西放在你手里很危险。”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爱尔兰是吗?”江户川柯南抿着唇,充满了抗拒的艰难地拿出袋子递给了贝尔摩德。 “谁叫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贝尔摩德意有所指地说道,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犹豫,关于该不该提醒一下江户川柯南现在处境的微妙,但终究是对于神院度的忌惮占了上风,只是隐晦而又神秘地说道,“有时候‘同伴’也不是那么可信不是吗?” “你们……” “叮铃铃——”贝尔摩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疑惑地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有些奇怪地接通了电话,“琴酒?还有什么事……” “贝尔摩德。”琴酒的声音就如同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带来仿佛刀割一般的痛楚,“你在和谁说话?” 琴酒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本来就是看在神院度的面子上才勉强对江户川柯南视而不见,同时忍下了对贝尔摩德“二五仔”行为的杀意,结果……呵,他怀疑贝尔摩德的脑子在面对那个该死的侦探的时候被撞坏了,就算他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也无法改变贝尔摩德试图透露出神院度情报的事实! 要不是……琴酒看了一眼神院度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眼中的光亮明灭,硬生生咬着牙吞咽了下去,心中的火焰和杀意却愈发旺盛,幽冷的目光仿佛能够透过变电箱将江户川柯南凌迟。 区区一个早该死掉的侦探,区区一个APTX-4869的实验品……呵,果然从一开始就该宰了他。 贝尔摩德整个人都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她的瞳孔收缩,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近乎于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向爱尔兰扣在血泊中的手机……电话没挂断?琴酒全都听到了? 这几乎噩梦一般的事情让贝尔摩德眼前一黑,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琴酒八成是没有听错,不然他出口的就不会是这句话,还好,江户川柯南还没有暴露,还有能够转圜的余地:“你听我说,琴酒……” “让开,贝尔摩德。”琴酒声音冰冷地命令道,“等我解决掉这只老鼠再听你的解释,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我没手下留情了。” “等……”电话挂断,意味着琴酒现在不打算给贝尔摩德任何辩驳的机会,贝尔摩德和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同时闪过“糟了”这样的念头,下一秒,机枪发射出来的子弹擦过贝尔摩德的身体,击穿了变电箱的边角,江户川柯南蜷缩起身体,听着恐怖的连绵不绝的射击声,勉强冷静地排除了向下跑的选项——看下面的警车,这时候东京塔内应该已经有了向上搜查的警察,还有一部分没有离开的工作人员,要是往下躲避,岂不是会将危险带给无辜的人,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一个翻滚,踉跄地冲出了变电箱,全力向上跑去。 “该死!”贝尔摩德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有任何的动作了,她泄愤般地两枪击穿了地上了手机,然后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盯了爱尔兰的尸体两秒,随后深深地看向江户川柯南跑远的身影,在心中暗自祈祷: Clguy,可一定要化险为夷啊。! 第 462 章 倾泻而下的子弹如同死神追逐的脚步,在江户川柯南的身侧、脚后跟处迸溅出火花,他大口地喘着粗气,鼻尖充斥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硝烟味,玻璃层层破碎,狂风夹杂着细雨伴随着晶亮的碎片落入塔内,在地上铺满、堆叠,好一副灾难现场的景象。 江户川柯南冲进最高层的观景台中,回身关上了门,然后一个箭步躲在柜子后面,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因为东京塔内断了电,所以一时半会从外面看不清他的位置,这才让他勉强松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做?”即使是在直升机里,神院度都仿佛感受到了机枪过载所散发出的热意,他透过直升机上的玻璃看着东京塔,然后出声询问道,“不会真的准备杀了小侦探吧?” “要怪就去怪贝尔摩德。”琴酒嗤笑了一声说道,他生气并不是因为贝尔摩德试图想要向江户川柯南透露有关神院度的信息……至少不完全是这样,而是贝尔摩德一时放松之下居然忽视掉了手机的存在。 一来这证明江户川柯南的安危对贝尔摩德来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重要——当然,琴酒并不在乎这一点,在知道贝尔摩德屡次对江户川柯南手下留情,甚至损害组织的利益后,贝尔摩德就彻底进入了他的黑名单,他完全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和怀疑揣测贝尔摩德的行为和意图,尤其是在贝尔摩德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早已暴露在他眼前,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马脚的样子,可真是让人看足了这个惹人生厌的神秘主义者的笑话。 二来就算他当时没有发作,贝尔摩德事后也绝对会发现不对:爱尔兰的手机是肯定要回收的,一旦其中藏着什么机密被其他人发现了,无疑会引来麻烦。要是贝尔摩德像现在这样,直接将手机毁掉还好说,可她要是出于好奇抑或是其他什么目的,翻找了手机里的内容的话——以贝尔摩德的性格,她很有可能会这样做——她就一定会发现通话记录的异样。 上面记录的持续时长以及结束的时间远超过了他和爱尔兰通话的时长,贝尔摩德必定会怀疑她和江户川柯南之间的对话被他给听到了,以贝尔摩德谜语人一般的作风,她绝不会直言询问,旁敲侧击也就算了,就算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也不会轻易相信——谁知道这是不是骗她或者用来麻痹她的——结合第一点她对江户川柯南的在意和保护欲来看,琴酒几乎能想象得到她的反应是什么,在这个关头,琴酒可不想因为贝尔摩德“发疯”而给自己自找麻烦,要是因此干扰到了别的事情…… 琴酒的眼中浸透着凉意,他并不在意贝尔摩德的死活,只在乎她死得干不干净,别留下什么冷不丁一下子冒出来恶心人的东西,可偏偏按照贝尔摩德的狡猾程度,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所以与其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疑神疑鬼,还不如直接“挑明”,至少贝尔摩德自认为还有能够挣扎的余地。 至于江户川柯南…… “既然你这么重视他,想必他不会死得这么轻易吧?”也不知道琴酒是期待江户川柯南做出反抗的动作还是什么,他居高临下地望着 漆黑一片的东京塔,冷峻的墨绿色却仿佛在黑暗中锁定了江户川柯南的身影?_[(,“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他有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得你维护的价值。” “别说的我像是什么偏心的家伙一样。”神院度沉思了一下,觉得这里面的逻辑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话说拿造价不菲的武装直升机和枪林弹雨去和江户川柯南比,到底是谁更重视江户川柯南啊?而且…… “你是故意的吧?”神院度好整以暇地看着琴酒,说实话,可能是江户川柯南平日里精彩纷呈的破案日常和数次逢凶化吉的经历在作祟,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着急,甚至还有空去复盘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抬起手,手指虚虚点了点放在一旁的手机,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淌过一抹笑意,“我可不认为你会这么恰好忘记了结束通话。” 神院度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琴酒做出的反应实在是太符合他以往的行为逻辑了,可后来也依旧是他的行为逻辑出卖了他:那个没有挂断的电话可一点都不像是个意外情况,如果说爱尔兰的可能是个意外,那么琴酒的这个呢? 以琴酒的掌控欲和疑心病,他怎么可能放任贝尔摩德和江户川柯南在自己眼皮底下“密谋”——神院度十分怀疑,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琴酒早就一人一发子弹,趁早弄死算了——正好在爱尔兰倒下之后,他的手机虽然摔了出去,但并没有从楼梯间的缝隙中滑出,掉下东京塔,琴酒见通话没有中断,就顺势没有挂断电话,至于之前所提到的那些问题……有诺亚方舟在,难道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 而琴酒这样做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神院度一直都知道,琴酒并非全然赞同他的计划,至少他并不赞成其中参杂着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不确定因素——比如某几个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卧底——他自始至终都对他们会起到的作用颇有微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在他看来完全是凭借着“放水”才活下来,直到今日还能秉持着一种“无知无畏”的江户川柯南,即工藤新一。 换句话说,在琴酒眼里,作为侦探身份的工藤新一的存在感远没有作为APTX-4869下成功存活的实验品来的存在感高,他对于江户川柯南能够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条件一半是因为神院度,一半也是因为他也算是“弥足珍贵”的实验品,但这也是具有时效性的,只要雪莉那边有了新的进展和突破,那就意味着江户川柯南可利用的价值也接近于无,自然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甚至可以说,江户川柯南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必要性,有一个人能够返老还童,自然也会有第二个人的出现,总不会这个世界上只有江户川柯南一个人是特殊的吧?无非就是多试几次罢了。 琴酒还曾产生过十分危险的念头——他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有自知之明,他的底线可没有那么高——如果除了雪莉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个“江户川柯南”的出现……那么克隆人呢?当然,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他知道神院度并不喜欢这么做,就连他自己想起G1的时候,都觉得G1相似得令人厌恶和反胃,不过这也证明了,江户川柯南在他这里的可有可无。 “谁知道呢?”如果江户川柯南不幸没有躲过去……琴酒漠然地想道,只能算是他运气不好。 “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每次我有事情说对了,但是偏偏你又不想回答的时候,你总是会给出模棱两可的回复?”神院度看着琴酒从装备箱中取出□□,打算将江户川柯南从室内逼出来,轻笑着说道,“可别说什么我感觉错了的话,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呵。”琴酒眼神幽深地看着他,银色的长发从他略微压低的肩头滑落下来,隐藏在那双墨绿色眼睛的暗流之下的,仿佛是酝酿中的蓄势待发的暴风雨,“那就看得再清楚一点吧。”! 第 463 章 “呼——呼——”江户川柯南的心脏怦怦直跳,命悬一线的危机感让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他躲在厚厚的柜子后,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可恶,怎么办?” 他偷偷地扒着柜子的边缘向外望了一眼,只听一阵“砰——砰——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圆形的物体呈一条抛物线从已然破碎的观景台的玻璃中丢了进来,滚落到距离江户川柯南不远处。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猛地一变,大量灰白色的烟雾冒出,吸入口鼻之后,鼻腔和嗓子顿时感受到了一股难耐的痒意,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睛更是感到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痛,在刺激之下,眼泪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没有办法,只能屏住呼吸,遮挡住口鼻,眯着眼睛闷头往外冲。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存活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机枪起到的是压制的作用,精准度并没有那么高,再加上有铁栏杆和钢架等一系列能够遮蔽视野的东西的遮挡和阻拦,才没有让他受多大的伤害,另一方面,琴酒八成是想要将他逼到顶层,让他无处躲藏,然后找出他的身份来。 然而即便知道,江户川柯南也只能按照琴酒的计划来走,否则那些可能停留在东京塔内的无辜的人就糟了,他可不敢寄希望于琴酒会顾忌到事情会不会闹大,想想那差点上天的新干线,再想想这架嚣张的肆无忌惮地朝东京塔开火的武装直升机……想必二五条人命在琴酒眼里压根就算不了什么吧?说不定他还会很乐意打击一下警方的威信? 他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整个人抱着脑袋缩在了东京塔最高层的水泥围栏边,子弹击打在水泥上,震耳欲聋,他的后背似乎都能感受到水泥板传来的震动。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江户川柯南焦急地观望着周围,他看到直升机飞了上去,现在他的上面毫无遮挡,一旦直升机落下来,一切就来不及了!他到底该怎么做? 等等,那是……江户川柯南忽然看到了刚才被子弹击落下来的头盔形状的聚光灯,脑海中灵光一闪,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的伸缩吊带上。 这是博士改良过后的新发明,最大长度能够达到一百米,而且弹性和力道极强……江户川柯南抬起头,雨点落在他的脸上,双眼死死盯着天空中有些模糊不清的直升机,如果能将伸缩吊带拉伸到极致,产生的力道应该足以对武装直升机造成伤害……就这么干!赌上一把! 江户川柯南快速起身,将伸缩吊带缠在铁架上,然后拎起聚光灯站在塔顶边缘。他朝下望了一眼,能够看到如同迷你玩具车一样的警车,但更多的却是大脑向他发来的眩晕的信号,风吹过了他有些忐忑的心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 江户川柯南睁开眼,目光坚定地看着手里的聚光灯,然后纵身一跃:“来吧!” “看来那个小子是没有办法了。”琴酒冷笑着说道,看来这个所谓的名侦探也不过如此,亏得神院度这么看重他,这样也好,省得像一只 烦人的跳蚤一样乱蹦。 他其实是稍微有点失望的,如果江户川柯南妨碍到他的话,他确实是想要杀了江户川柯南没错,但他又觉得以神院度的眼光来看,江户川柯南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束手就擒”才对,但一切都无所谓了,那点微末的失望很快就被更大的兴奋淹没了过去,比起一个微不足道的江户川柯南,果然还是看神院度少见的失误更让人感到愉悦。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神院度透过机舱的玻璃向下望去,然后忽然睁大眼睛,起身单手贴靠着玻璃,“这是……” “哼,承受不住压力准备自杀了吗?”琴酒显然也看到了江户川柯南跳下去的那一幕,“不过如此。” 不对。神院度知道江户川柯南并不是那种自暴自弃下就心灰意冷地要自杀的人,所以……他眯了眯眼,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绳索,一眨眼之间,有什么东西高速地飞了上来:“琴酒!” 琴酒瞬间反应过来,拉动了手上的操纵杆,但为时已晚,武装直升机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神院度没站住脚,向后倒去,琴酒抬手抱住了他,一只手搂在了他的腰上,没让他撞在坚硬的仪器上。神院度用手撑着椅子,翻过身来,操纵台的指示灯闪烁着不妙的光,他的眼神从显示屏上弹出来的鲜红的[Warning]上一闪而过,向琴酒询问道:“能够操控吗?” “不行。”琴酒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直升机的全体构造显示在了上面,尾翼部分完全是橙红一片,透过玻璃能够隐约看到后方冒出的火光和黑烟,“无法拉升,完全失灵了。” “没办法了,准备跳伞吧。”神院度从座椅下拖出了两个伞包,将其中一个递给了琴酒,他们不是没有别的解决方式,只是在这种下面还有警察,大概率已经发现了直升机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迫降肯定会引起注意,要是他们不幸在这个过程中受伤了,警察又难得雄起一把,来的比较快,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还要和警方来一场追逐战——所以还是跳伞来的方便点。 “哼,你看起来还挺高兴的?”琴酒瞥了一眼表面一本正经,看起来还很严肃的神院度,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有些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咳,大概我只是觉得这种戏剧性的结局很有趣?”神院度轻咳了一声,假装自己没有接收到来自琴酒的危险的目光。他背上伞包,将安全带在身前扣紧,然后按动了操纵台上打开舱门的控制按钮。 武装直升机的门上下打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雨已经逐渐停了,他退后一步,单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朝着琴酒摆了摆,轻松地说道:“一会见。” 说完,神院度向后倒去,狂风在他耳边回响,吹起了他的头发,他看到直升机歪斜着飞远,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火球。他眨了眨眼,看到了在漆黑的夜色中和好不容易乌云破晓的月光下张开的黑色衣摆和银色的头发,然后莫名的,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一拉绳圈,降落伞打开,将他原本从高速下落的状态猛地向上一浮,速度逐渐减慢了下来。神院度刚想说点什么,面色却突然一变,他看到爆炸中飞出的飞机的残片直冲他的方向而来,然后击穿了降落伞。 “琴酒!” 琴酒意识到了什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朝着神院度扔了过去。神院度果断打开了降落伞的锁扣,接住了琴酒抛过来的枪,朝着不远处的楼梯开了一枪。 钩绳爆射而出,卡在了栏杆的缝隙中,绳索绷紧,带着神院度朝着楼体撞了过去。神院度再次一按扳机,绳索急速收缩,在即将撞上的时候,神院度一把抓住了栏杆,翻身向上,站稳脚跟之后,他转身向下望去,看到琴酒的降落伞落地,翻滚两圈以作缓冲之后,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他。 [没问题。]神院度朝琴酒做了个手势,然后指了指前方,示意到前面会和。在确认琴酒接收到他的信号之后,他回头看着东京塔,似乎看见了因为死里逃生而庆幸又激动的江户川柯南,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希望你们能喜欢我送出的“礼物”。! 第 464 章 赢了吗?江户川柯南用追踪眼镜看到冒着黑烟的直升机坠落下去,在远处发生了爆炸,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阿笠博士的新发明。江户川柯南庆幸地看着伸缩吊带,然后抬头看向爆炸发生的方向,忽然之间心头一动:如果现在叫警察过去的话,是不是能……不,琴酒是不会留下这么大破绽的,况且这么大的动静,应该已经有人报警了吧? 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手脚发软,他深一脚浅一脚的从东京塔外面延申的平台上爬了进去——东京塔的高达333米,而伸缩吊带最长只能到达100米,要不是他看到东京塔有一个向外延申的平台,他还不能做出这么冒险的计划来——然后搭乘电梯重新向上,他还不知道那些进入东京塔的警察怎么样了,得赶快去看看。 东京塔内已经重新通了电,能看到为数不少的警察聚集在这里,一部分正在由医生处理着身上的伤势,另一部分正在了解着塔内的情况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一进入观景台就看到倒了一地的警察,还以为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幸好检查过后发现他们只是昏过去了。 “你是……毛利侦探家的孩子?”一个警察看到江户川柯南,认出他是经常跟在毛利小五郎身边的孩子,随后注意到他身上的擦伤,眉毛一皱,关切地说道,“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马上就不疼了哦。” “谢谢叔叔。”江户川柯南乖乖地让他牵住手,同时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声音,他听到离他不远的千叶警官脸上贴着胶布,懊恼地比划道,“……就是我们刚进来不久,在搜索嫌疑人的时候,突然遭到了重击……怎么说呢,真的非常抱歉,完全没有帮上忙。” “你有看到袭击的人是谁吗?”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是松本管理员。” “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根据我们接到的信息,这几天和我们一起破案的松本管理员是假冒的。” “什……什么?!”千叶警官大惊失色,“假冒的?真的假的?那么真的松本管理员呢?” “佐藤和高木在米花森林的木屋里发现了被绑架的松本管理员。” 江户川柯南最后悬着的那点心也放下了,虽说爱尔兰说他没有杀了松本清长,他觉得爱尔兰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说谎,但如果一直找不到松本清长的话,谁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要知道爱尔兰留下松本清长的理由可是用来给自己当替罪羊的,可爱尔兰已经死在这里了,组织一旦看松本清长没用了,干脆斩草除根怎么办? 幸好事情没到最坏的那一步。江户川柯南在人群中搜寻着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的身影,然而当他找到佐藤美和子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心脏骤停。 兰!还有铃木园子!江户川柯南心神俱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们当时也在东京塔里? 一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顿时坐不住了,他跳下椅子,朝毛利兰跑去:“小兰姐姐!” 毛利兰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焦急,在听到江户川柯南的喊声后,她猛地转过头去,大喜过望:“柯南!” “小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户川柯南现在万分庆幸当时为了逃命没有将武装直升机往下引,不然毛利兰就危险了。 “还不是为了找你?”铃木园子叉着腰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时候还不回家,小兰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可把小兰担心坏了!要不是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进了东京塔,我们还不知道你这个小鬼跑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啦。”江户川柯南讪讪地说道,他偷偷看了看毛利兰,有些紧张地说道,“小兰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人打晕了。”毛利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像是被打晕后直接摔倒在地的样子,尤其是对比起那些呲牙咧嘴的警察来说,“柯南你呢?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是遇到危险了吗?” “没有没有。”江户川柯南连连摆手,他看到了毛利兰眼中所流露出的担忧,将已经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要是让毛利兰知道他被武装直升机用机枪扫射,先不说他乱跑遇险这回事,以后毛利兰会不会把她看得更紧,毛利兰肯定会自责没有照顾好他,他怎么能让她这么担心呢,“这个是我没注意从楼梯上摔下来弄的。” 毛利兰的目光长久地看着他,看得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这才撇过脸去,轻声说道:“没事就好。” “什么没事就好啊,这个小鬼就是欠教训!”铃木园子瞪了江户川柯南一眼,可恶的小鬼,天天惹小兰担心,就跟那个不知道失踪到哪里去的工藤白痴一样!铃木园子承认自己偏心眼,并且十分理直气壮,就连工藤新一那个家伙在他面前都得落后小兰半步,你这个净会添麻烦的小鬼就更不算数了,“肯定是平日里的作业太少了,才让他有时间到处乱跑,等回去我就把市面上的习题册全都买回来!” 喂喂,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吧?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要是他真的是个小学生肯定会……不对,就算他不是小学生也会很头疼的好吗! 江户川柯南虚着眼,决定暂时不去想自己痛苦的未来——要写习题册的是江户川柯南,和我工藤新一又有什么关系——他看向佐藤美和子询问道:“佐藤警官,松本管理员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医院了,所幸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体虚弱,需要修养一阵。”佐藤美和子回答道,她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显然还有很多令人困惑的谜团没有解开,“问题是线索到这里也就截止了,刚才收到医院的消息,说松本管理员已经醒过来了,但是松本管理员也不清楚绑架他的人的真实身份……这个未知的第三方参与进这起案件的目的什么呢?总不至于是和犯人有仇吧?” 江户川柯南的眼神一闪,手悄悄地触碰了一下衣兜,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方形异物,正是那张记有那张组织卧底名单的内存卡。 在他从爱尔兰的手中抢过袋子之后,就趁着逃跑的时候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最终他成功逃脱,他自然能够将布袋整个留在手里,可要是不能……于是他就偷偷地打开了袋子,从中找出内存卡,藏在了楼梯间的消防设备后,这样一来,一旦爱尔兰抢回了袋子,没发现内存卡在里面自然更好,就算发现了,也能够为自己争取时间。 他刚才已经悄悄地将内存卡拿回来了,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没想到会有贝尔摩德出现,但起码结果是好的。 等他回去将内存卡交给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得到了里面的卧底名单,一定能给予组织重创!江户川柯南坚定地想道,仿佛已经看到了组织迎来毁灭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也再也不会让小兰伤心了。 另一边。 “说起来……”神院度把玩着手里的“枪”,目光看着远处的东京塔,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琴酒,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什么?还挺重要的来着。”! 第 465 章 “忘了什么?”琴酒正拿着手机发短信,闻言停顿了一下,平静地回答道,“没有。” “你明明是想到了什么吧?”神院度眼神微妙地看着琴酒,这矢口否认的速度哪里像不知道的样子?话说他前后的记忆明明很完整,想要完成的目标也一一达成了,但他偏偏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没有做,是什么来着……算了,想不起来就说明不算重要,“按照原本的计划,小侦探想必已经拿到内存卡了,现在就等着和贝尔摩德确定……” 等等?贝尔摩德?神院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默默地用手捂住了嘴,深沉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目光朝着琴酒飘了过去,里面隐隐带着点难以言喻和忍不住的笑意:“我们是不是把贝尔摩德落在东京塔了?” 神院度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确实忘了一个人,他们本来的打算是让贝尔摩德上到塔顶去,然后他们就可以用直升机将其接走——改装后的直升机的最大承载量是四个人,容纳下贝尔摩德一个绰绰有余——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果就是,他们就把贝尔摩德抛在脑后了。 “这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琴酒瞥了神院度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个女人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以为现在会这么安静吗?”言下之意是她怕是早就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琴酒对贝尔摩德还是了解颇深的,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聪明狡猾得像一只狐狸,又很能拉的下脸来,向来将有关自己的事情隐藏得很好,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她才不会有什么“英勇就义”的想法,而是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求救,因为组织是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要不是她在江户川柯南这件事上失了分寸,想必她还能维持着自己的那副神秘主义者的做派,呵,果然还是现在这副样子更好笑一点。 “有道理,不过我想贝尔摩德肯定持有反对意见。”神院度轻笑着说道,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贝尔摩德故作惊讶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居然还记得我。” “这句话从何说起?”神院度一点都不心虚地说道,“这不是一脱险就给你打来电话了吗?更何况,我也很相信贝尔摩德你的能力,这种事完全难不倒你。” “是吗?你惯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谴责你了。”贝尔摩德感慨神院度在组织里受欢迎不是没有原因的,不管中间过程究竟是怎么样,至少人家嘴甜又会说话,从来都不吝惜表扬和赞赏——尤其是对比起某个仿佛左眼写着“白痴”,右眼写着“废物”的家伙来说——但这并不代表贝尔摩德相信神院度的话,或者说她相信神院度说出来的是“真话”,只不过这里面的前因后果,里面又藏着多少没有说出口的引申含义,就得靠自己去猜测了。 “当然,我想琴酒也是这么觉得的。”神院度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反倒是琴酒被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被恶心到的表情。 贝尔摩德……贝尔摩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敢肯定 琴酒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个,雅文邑,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对语言过于润色只会让人觉得惊悚啊! 明明天气并不冷,贝尔摩德也仿佛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气,琴酒这个人倒不是说不会说话,如果问题真的是出在他身上,他也不会强词夺理,但是与此同时,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好话也很难,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严苛,同时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人的人,问题是,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个能力。 ?想看邶青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吗?请记住[]的域名[( 贝尔摩德轻咳一声,强行迫使自己忘掉神院度的话,转而问道:“你们那里没事吧?听到爆炸声可把我吓了一跳。” “放心好了,撤离得还算及时,就是报废了一架直升机。”神院度和琴酒对视一眼,琴酒点了下头,他刚才已经让附近的外围成员到直升机坠毁的地方检查黑匣子有没有残留,虽然他在脱离的时候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再加上发生的爆炸,现场应该不会留下任何能够引向他们的线索才对,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遍才来的让人放心。 “你还担心这个?”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白兰地恨不得自掏腰包把钱补上。” “……无聊的话就到此为止。”琴酒从神院度手上取过手机,冰冷的语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贝尔摩德,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当然不会忘,稍后我会解释清楚的。”贝尔摩德心知最难办的地方来了,琴酒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如果她不能给与自己在东京塔上对话的人找一个合适的身份、合理的出现在那里的原因的话——就算如此,琴酒也不会完全相信——她过往所做出的任何一点异样的举动都会成为指向江户川柯南的线索。 别忘了当初对付土门康辉的时候,她可是为了给毛利小五郎开脱找了不少理由,虽说最后因为FBI的阻挠,琴酒最终放弃了动手,但贝尔摩德可不认为琴酒会忘了这一点,如果他开始调查毛利小五郎,势必会涉及到寄住在他家中的江户川柯南。 认真算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实在经不起推敲,而且凭他一遇到案件就容易表现出不符合自己小学生形象的举动和智慧来看,找的理由还那么的拙劣,要不是正常人很难联想到“返老还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身份早就不知道暴露了几个来回了……或许她可以暗中与神院度达成一致?既然神院度会用江户川柯南来“威胁”她的话,想必也不希望这个把柄就这么简单的“失效”吧? “哼,最好是这样。” “哦,对了,额外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贝尔摩德之前虽然内心中百转千回,电话中的语气却表现出一种轻描淡写的好似不怎么担心的态度来,而现在则是反了过来,她皱着眉,声音凝重又担忧地说道,“我没有找到内存卡。” “你说什么?你没有在凶手的身上找到吗?”琴酒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冷笑,他从衣兜里取出香烟叼在嘴里,神院度自觉走到了逆风的位置,一簇火苗从复古的打火机中钻出,引燃了香烟,呼出的烟气模糊了琴酒幽深的眼眸,“还是说被爱尔兰那个家伙藏起来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贝尔摩德耸了耸肩,她手上还拿着那个装有从死者身上拿走的物品的袋子——她知道江户川柯南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从他抓住时机抢走布袋开始,贝尔摩德就知道她心中有成算了,而当江户川柯南将其交给她,她就明白内存卡已经不在里面了,“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最重要的目标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了,我会将任务结果报告上去,你先回来吧。”琴酒挂断了电话,他凝视了手机两秒,似乎能够透过它看到另一边自以为是、绞尽脑汁的贝尔摩德,他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啧,然后将手机递还给神院度,紧接着询问道,“接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吧?” “拖一拖朗姆好了。”神院度微笑着说道,“内存卡里的信息可不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朗姆的好戏了。”! 第 466 章 “内存卡里的东西已经破获出来了?”琴酒将烟头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踩灭,用皮鞋碾了碾,抬起头略有些诧异地问道。 “别忘了诺亚方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组织重要的信息大多都是经过了层层手段进行加密的,保证即使存储的载体丢失,外人也不会从中得到太多机密,其中一种是最基础的是,一旦文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不属于组织的电脑上打开,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输入指定授权的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否则文件就会自动销毁,并向组织发出一个定位的信号。 但这一切对于诺亚方舟来说都不成问题,组织在技术上一向处于顶端的行列,尤其是信息技术和生物医学方面,他们也研究出了一些比较智能的AI,但这和真正可以称为智能生命的诺亚方舟相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玛克在调换了木上和树身上的内存卡之后,便听从神院度的吩咐将其交给了泽田弘树,现在内存卡中的卧底名单已经掌握在了他们手里。神院度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干脆将名单发到了琴酒的邮箱:“你可以看看,很有意思。” 微微亮起的光将上面的人名映在了琴酒墨绿色的眼睛上,他似乎是从中捕捉到了什么,嗤笑一声说道:“朗姆的人?怪不得他这么重视。” “我猜是这样,至少这里面有两个熟悉的名字,是我知道的板上钉钉的朗姆的手下。”神院度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这里面的应该只是不算重要的一小部分,就算暴露了,也远到不了让朗姆伤筋动骨的程度,不然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将这件事交给爱尔兰,而是派出自己真正的心腹了。” “所以?你拿下这份名单是要做什么?”远处的车灯亮起,一辆保时捷356A平稳地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琴酒饶有兴致地看着神院度,眼中是一片恶劣的兴奋和蠢蠢欲动的充满恶意的残忍。 “什么都不做。”神院度双手插兜,从容地微笑道,“我们要相信他们,会自己找到最好的处理办法的。”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江户川柯南从被子里冒出头,侧耳细听着门外的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小心地打开了房门,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门,随即朝着工藤宅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辗转反侧了好久,终于等到毛利兰睡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必须尽快破译名单,否则组织一旦发现内存卡不见了,随时都有可能找出应对措施来——他从灰原哀那里知道了组织的保密方式,而博士也拿这种手段没办法——现在能求助的人就只有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了。 江户川柯南跑到工藤宅,敲响了房门,穿戴整齐的赤井秀一很快打开了房门,显然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惊动了他,他根本就没有睡:“By?”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满头大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先进来吧。”赤井秀一让开了道路,然而他刚刚坐下,听到江户川柯南的话,又“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得到了组织的卧底名单。 ?想看邶青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吗?请记住[]的域名[( 赤井秀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他飞快地权衡好利弊,然后果断决定道:“我们去找安室透。” “赤井先生?” “FBI在日本的力量不足,也就是说带来的设备和人的能力并不足以绕过组织的加密。”赤井秀一好歹也是在组织卧底过,自然知道组织的加密机制,在这种时间紧迫的境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于日本公安的力量。 于是没过一会,他们就找到了安室透,安室透的表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看到赤井秀一的时候就更难看了,江户川柯南看到他身后桌子上的电脑还亮着光:“什么事?如果事想要说东京塔发生的袭击事件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该死的黑衣组织,居然敢绑架松本管理员,还这么嚣张地扫射东京……迟早有一天他要将组织赶出日本! “安室先生,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江户川柯南认为安室透恐怕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他将手从兜中伸出来,然后张开了拳头,里面有一张薄薄的内存卡。 “这是?” “是组织的卧底名单。” “你说什么?!”安室透的瞳孔紧缩,他看向赤井秀一,见赤井秀一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他一时间竟有点不敢相信,忍不住重复着再度确认了一遍,“卧底名单?你是认真的吗?哪里来的?” “是这样……”江户川柯南如实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他在东京塔上的惊现时刻和盘托出,安室透越听眼睛越亮,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如果江户川柯南说的事真的,那这将会是他们迄今为止取得的最大的突破口!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江户川柯南来找他是因为什么了,强大的自制力没有让他冲昏了头脑,他飞快地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灼热,然后果断地说道:“走!” 照江户川柯南的说法,组织肯定已经发现了内存卡丢失这件事,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赶在组织前获取内存卡里的卧底名单,以防组织杀人灭口抑或提前撤离。 不过…… “无关人员止步。” “你的意识是……”赤井秀一眯了眯眼,“我不能去?” “哈?不然呢?”安室透朝赤井秀一露出了假惺惺的笑容,“这是日本公安的内部事务,用不着FBI的帮助,难不成你想要窥探公安的机密不成?” “哦?看来某人的合作也只是说说而已。”赤井秀一抱着臂,语调依旧是冷静的,可是叫安室透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别忘了这可是我主动送到你面前的,既然我先一步递出了橄榄枝,日本公安就是这么回报的吗?”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拽了拽安室透的衣角,脸上是一派焦急之色。 “……啧。”安室透不爽地轻啧了一声,“跟我来。” 安室透带着江户川柯南和赤井秀一来到了一个隐秘的房间,然后打了一个电话,没过一会,一个市面上没有见过的电脑就被送了进来。安室透将一条线路连接在了电脑上,又往上面插进去了一个U盘,随即要来了江户川柯南手中的内存卡,将其读取。 U盘上亮起了红光,江户川柯南屏住呼吸,眼看着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弹窗和密码的界面,然后输入密码的条形狂上自动出现了一连串复杂的字符,随后弹窗消失,取之而代的是“加载中”的进度条。 江户川柯南激动地一握拳,期待地看着屏幕,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亮着的屏幕忽然闪烁了两下,绿色的进度条瞬间被警告的红色所替代,然后屏幕整个黑了下去,安室透眼疾手快地将内存卡拔了下来,但还是没能阻止其散发出了焦糊味。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试图抱有侥幸的心理,不甘心地问道,“失败了吗?” “啊。”安室透皱着眉反复检查着内存卡和电脑,让他有点奇怪的是,即使没有成功,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是组织的反击手段吗?“我会让人尝试着挽救一下,但是……” 江户川柯南明白安室透的未尽之意,他挫败地揉了揉头发,失望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到头来依旧没有抓住组织的尾巴吗?! 第 467 章 “看起来更像是在破获的过程中被什么阻断了。”赤井秀一走过来卸下了电脑的外壳,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硬件已经被完全烧坏了,就好像遭到了一股足够强大的电流的冲击,“有发生过相同的情况吗?” “以前也破译过组织的情报,但是……”安室透皱着眉说道,在他们与组织的交锋中,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只是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重量级的内容,“或许这正是这次没能成功解密的原因?因为组织根据重要性采取了不同的加密方式?”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对于整件事情知道的并没有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那样清楚,江户川柯南的描述为他补充上了不少细节:主要负责这项任务的爱尔兰被琴酒所杀,听透露出来的意思,大致是因为爱尔兰伪装松本清长的事实被人发现了,并且警方也包围了东京塔,可实际上,如果琴酒真的想要救走爱尔兰的话,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贝尔摩德所说的“谁叫他惹了不该惹的人”、“有时候‘同伴’也不是那么可信”……琴酒和爱尔兰有私仇?排除异己? 这样看来,内存卡到了我们手里大概率确实是个意外。赤井秀一这样想着,不过在面对组织的时候,就算准备得多么完善都有可能得不到一点回报也是常事,所以他很快放下了心里浮现的几l分可惜,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更加重要:“琴酒发现了你?他听到你和贝尔摩德的对话了吗?” 安室透也神情凝重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必江户川柯南就离暴露不远了,他们得趁着这个时间,将江户川柯南以及他周围关系密切的人一并转移,防止组织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拿认识他的人做筏子,引江户川柯南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毛利兰一家以及阿笠博士。 “应该没有,他大概只是发现了东京塔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然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了。” “你确定贝尔摩德不会出卖你吗?”赤井秀一虽然从之前的种种看出贝尔摩德貌似很在意江户川柯南,但他始终对此抱有疑虑,贝尔摩德表现出来的真的可信吗?或者说,江户川柯南在她心中的分量足以让她向组织隐瞒这一切吗?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江户川柯南对这件事其实也很奇怪,从贝尔摩德屡次对他手下留情他就发现,贝尔摩德对他抱有着一种友善的态度,她明明知道他变小的事实,却从来没有对组织提及过,甚至会在组织面前淡化他的存在,隐晦地提供帮助,但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出贝尔摩德这样做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妈妈和她在外界大明星的身份是朋友?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但是贝尔摩德似乎并不愿意让组织知道我的存在。” “说起来,组织里一直有一种挺有趣的说法。”安室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道,“贝尔摩德在组织的活跃时间很长,所以有人说贝尔摩德是服用了让人永葆青春的‘神药’。” 组织中有关贝尔摩德传言并不少,但大多数人 其实不相信贝尔摩德一直没变过,有人言辞凿凿地声称,[贝尔摩德]这个代号其实也更换过,只是因为她们的体态相似——可能是母女或者有血缘关系之类的——又都会易容术,所以才让外界以为[贝尔摩德]一直是一个人。 这种说法还挺有市场的,因为贝尔摩德在组织中也并不是始终使用自己本来的相貌,不过就算她用莎朗·温亚德的相貌出场,也会有人以为这是她的伪装——难道哪一天在组织里看到亚伯拉罕·林肯(美国第15任总统),还能当成是人家复活了不成——有时候越是知名的公众人物,反而越不容易让人以为是真的。 贝尔摩德就是这种情况,她的行踪不定,又精通易容术,有时候就算她从身边经过,也不会有人发觉,包括FBI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破绽,锁定了贝尔摩德在外界的身份:莎朗·温亚德,以及声称与她关系不好的女儿克丽丝·温亚德。 “你是说……同病相怜?”赤井秀一思忖片刻,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了一眼,江户川柯南突然想到了贝尔摩德在面对灰原哀时的恶意和仇恨……也许真的和这个有点关系? “虽说如此,也不能大意。”未来他们或许可以从这一点下手,但绝不是现在。赤井秀一暂且相信了江户川柯南的判断,随即叮嘱道,“By,这几l天记得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陌生人徘徊,一旦有所发现,要及时通知我们。” “我知道了。”江户川柯南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到报废的内存卡上,叹了口气说道,“早知道……可惜做了无用功。” “谁说是无用功?”安室透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内存卡,眉目之间充斥着一股冷意,“正是可以用来试探一下。” “试探?” “这就和你没有关系了,FBI。”安室透不客气地说道,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他就开始毫不留情地往外赶人了,“尤其是你,柯南君,今天做了这么多事,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安室透抱着臂说道,“现在,什么都别想,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起来,这么严重的事情,我怎么连半条‘当事人’的信息都没有收到?” “……我们就先走了,晚安,安室先生。”“当事人”江户川柯南眼神飘忽地躲开了安室透犀利的目光,他感受到了一种暗戳戳的指责,应该是错觉吧?“如果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我会及时通知给你们的。” “希望如此。” 在江户川柯南和赤颈秀一走后,安室透一个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许久,他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然后将桌上电脑的残骸收起,紧接着走出了房间,房门关合,发出了上锁的一声“咔哒”。 角落里的一台电脑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忽然开了机,亮着光的屏幕上浮现出了一个好似拼凑而成的简略白色船型图标,然后光芒熄灭,室内归于一片寂静,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 “辻浦警官,早上好。” “早上好。”辻浦胜纪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进茶水间,将杯子放到咖啡机下,等待着打出一杯香浓的咖啡。 “哎,你听说了吗?”在辻浦胜纪身后的两名警察一边刷着杯子,一边闲聊着各种各样的八卦,辻浦胜纪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但他们聊着聊着,一个话题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昨天晚上的那一起案件。” “当然,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动了那么多警察,松本管理员都受到了袭击呢。”另一个人感慨道,“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你怎么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是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哼哼,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昨天据说还缴获了一些物品,可能就与绑架松本管理员的犯人有关。” “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没看到今早公安急匆匆地过来了吗?”他压低声音说道,“带走了不少东西呢,好像有卷宗、手枪、芯片还是内存卡的什么……” 咖啡机上显示出“请取杯”的字样,辻浦胜纪慢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直到两人躲完清闲,心满意足地离开,他才转过头去,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抹幽光。 缴获的物品吗?! 第 468 章 “失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跟我说失败了?”朗姆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本来他的脾气就有些急躁,一个任务催促个两三遍都是常事,也就是在和神院度作对的过程中愣是磨掉了不少。偏偏这次任务失败,内存卡没有找到,更关键的是,那里面包含的是他手下情报部派出去的部分卧底的信息,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憋屈和愤怒呢?“你不是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吗?” 说来也奇怪,朗姆和神院度的关系那么恶劣,但他却仿佛下意识的忽略掉了神院度任务失败的可能,以至于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在开玩笑,第二反应是神院度该不会是在给他使绊子吧?最后经过多方确认,他才不得不相信,他们确实没有找到内存卡……所以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感谢你的夸奖?顺便一提,不要以讹传讹,我的任务完成率不是百分之百。”神院度淡定地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啜饮了一口,大概是昨天的行动过于刺激了,再加上要处理后续的事宜,他睡得有点晚,导致他现在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况且这你不应该问我,该问问爱尔兰。” “那我也得有问的机会!”朗姆憋了一口气,神院度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上哪去找爱尔兰问?地狱吗?“你们为什么那么着急干掉爱尔兰?难道爱尔兰找到了什么不利于你们的证据吗?” “你这话说的……我想要杀爱尔兰也不用特地找什么时机。”神院度敲了敲桌子,眼神怪异地看着朗姆,像是在表达“你在说什么胡话”,“至于为什么要干掉他,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份出现了纰漏,警察都已经包围了东京塔,我可不觉得爱尔兰还能有逃脱的机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架经过改装的直升机可是能搭载四个人的。” “是又怎么样?”杯底落到桌面,发出咔哒一声,神院度双手在眼前交叉,下巴抵在手背上,微笑着说道,“我和琴酒忙于应付袭击。”言外之意是谁有空去管爱尔兰怎样。 所以呢?干脆就灭口了是吧?朗姆的脸色铁青,他自然知道神院度话里有很多不属实的地方,但他又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至于贝尔摩德……那个狡猾的女人一向善于明哲保身、左右逢源,半点队都不站,既然爱尔兰已经死了,她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家伙去得罪神院度和琴酒?不用想都知道她的选择会是什么。 “哼,当初就不应该按照爱尔兰的想法留松本清长一命。”琴酒嘲讽地说道,“说什么当替罪羊……一开始要是杀了松本清长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 “你什么意思?还能是我的原因不成?”朗姆脑门上的青筋蹦跳着,因为最后是他拍板同意了爱尔兰的计划的,按照琴酒的说法,岂不是说没能找回内存卡是他的问题? “琴酒才没有这个意思……大概。”神院度“真诚”地说道,“心思不要太敏感了,朗姆。” 朗姆就差骂出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怒火——说真的,这么 多年面对神院度,他觉得自己的涵养都高出了不少——接着问道:“你说的袭击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来着。一直埋头在电脑前干自己的工作的白兰地抬起头来,纳闷地问道,好好的一架直升机才出去多久,怎么一回头就成一个框架了? ?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白兰地是知道存有卧底名单的内存卡丢失这件事的,但他没怎么关心,这和后勤部门没有直接关系,他们也没有往外派出过卧底——商业间谍不算——顶多需要提供一些武器装备支持。就这样相安无事几天过去,他猛地看到了现场被烧得只剩下残骸的直升机的照片——组织家大业大是没错,但他还不至于武装直升机用一架丢一架,一般就算落后淘汰了,修修补补翻个新,也能卖到一些第三世界的国家,回笼一下资金——总觉得某些人虽然平日里的报销金额令人不爽,但和琴酒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真是一来就来个大的啊。 “是爱尔兰的线人干的,贝尔摩德是这样说的。”神院度看向贝尔摩德,“是这样没错吧?” “啊,爱尔兰不是有段时间私自行动,神神秘秘的吗?我有点好奇,就查了查。”贝尔摩德耸了耸肩,“结果发现他好像在和什么人接头。” “接头?”朗姆眯了眯眼,这个词用在这里很不妙啊,“你是说……爱尔兰有问题?”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谁没有点私底下的情报来源呢?”贝尔摩德表示作为情报人员,她有不少可以提供情报的“下线”,所以最初她没有当一回事,“但是从结果来看,这个人的身份显然不太对劲。” 按照贝尔摩德的说法,既然她从对方手中取得的袋子里没有内存卡,就说明了这个人的身份有异,那么爱尔兰究竟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呢?如果不知道,只能说明爱尔兰自己蠢,被人摸到身边了还不知道,但要是知道……爱尔兰究竟想要做什么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本来当时我是准备先找个理由,然后下来找人将其控制住的。”贝尔摩德幽怨地看了看琴酒和神院度,“没想到琴酒的动作会这么快,真是半点给人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非要找一个原因的话,别忘了皮斯克虽说是死在琴酒手里,组织在这里也是起到了一个‘幕后推手’的作用的。”神院度这样说道,话里话外却仿佛将爱尔兰钉在了“叛徒”这个身份上,“这样算来,爱尔兰有背叛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爱尔兰真的目的不纯?朗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虽然没有全盘相信神院度的话,但贝尔摩德和神院度的话依旧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让他不由的也产生了怀疑。 “那个人的身手很不错。”琴酒的态度更加为这个说法添加了一份佐证,“身上的装备也很出色,我看到他从东京塔跳了下去,但是可以肯定他没死,也不知道袭击的武器是什么。” “这么说……”白兰地用手撑着脸,单纯的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猜测道,“很像是官方的人啊。” 室内静了静,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尤其 是朗姆,他的脸色简直黑得有点吓人,假如内存卡真的落入官方的手中,即使他对组织的防护措施有信心,但他可不敢保证他们手里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手段……他得早点做好撤离人员的打算了,而且那里面的人肯定有一批是需要放弃的。 “有些难办了。”神院度蹙了蹙眉,内存卡中的名单涉及的人员,能够及时撤出来的和需要灭口的……得赶在警方动作之前。▓▓[” “你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点,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朗姆已经隐约相信了这个答案,想到他可能遭受的损失,他顿时没有了接着扯皮下去的心情。 在简短的讨论之后,会议暂时中止,白兰地看着朗姆急匆匆的背影挑了挑眉,嘲笑道:“这叫什么?口嫌体正直?” “这个用来形容朗姆有点恶心人了。”神院度的心情颇为不错,他看着白兰地说道,“那架直升机的钱从我这里扣吧。” “不用,任务中的花销本来就是组织报销的。”白兰地摆了摆手说道,“就当是正常损耗了。” “区别对待啊,白兰地。”贝尔摩德转过头来幽幽地说道,“对雅文邑这么大方我可是要吃醋的。” 贝尔摩德想到每次白兰地看到她时那冷飕飕的视线——尤其是在月度、季度、年度总结以及核对报销单的时候——再联想到他面对神院度时如沐春风的态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虽然她的报销是多了点吧,但这是不是双标得过于明显了? “请拿出证据来,我可是一向很遵守规章制度。”白兰地面不改色地说道,“对所有人我都一视同仁,如果实在不相信的话,来后勤部近距离观察两天如何?” 观察两天?怕不是要被你拉去干活吧?况且你作为后勤部的一把手,想动点无伤大雅的小手脚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她能在一个就算在专业人士中都称得上是顶端的人那里看出什么? 贝尔摩德对此敬谢不敏,她活动了一下身体,起身说道:“有没有能让我搭一个顺风车的?” “我还有下一场会,视频会议。”白兰地拒绝道,正好一会这里就空出来了,他也懒得挪窝。 “雅文邑?” “这你该问琴酒,我可没开车来。”神院度朝着琴酒一抬下巴,琴酒漠然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冷声开口道,“找你的那些裙下之臣去。” “小心眼的男人。”贝尔摩德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眼波流转之间特意在神院度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施施然地在飘飞的裙摆中走出了房间。 “我去打杯咖啡,你要吗?” “不,伏特加一会就到了。”琴酒拒绝道,在他们开会的时候,伏特加去帮他送了一份文件,现在正在回程的路上,“你早上不是刚喝过吗?” “麻烦忘记这件事。”神院度微笑着说道,“这就是第一杯。” 琴酒抬头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神院度假装没有看到琴酒的表情,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贝尔摩德站在走廊的尽头,倚靠着墙壁,手里夹着一根女式香烟,却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离开。神院度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贝尔摩德在这时突然开口说道:“爱尔兰真是死不瞑目的。” 贝尔摩德倒是没有什么同情爱尔兰的意思,在他发现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就在心中为爱尔兰下了判决,只是想到爱尔兰在他们的一言一语中莫名变成了一个“叛徒”,贝尔摩德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心底发寒: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雅文邑。 “朗姆都说了这只是一个猜测,我可一句谎话都没说。更何况……”神院度微微偏过头来,在走廊的灯光下,他深海蓝色的眼睛上仿佛染上了一层光晕,透露出了非人的质感。他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却让贝尔摩德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烟,“死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第 469 章 朗姆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越想越觉得神院度他们的猜测有道理,别误会,他并非是被说服了,而是按照现有的线索来看,那个身份存疑的、目前很有可能是带走了内存卡的家伙,确实很像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官方的人。 至于他是怎么和爱尔兰勾搭在一起的,或许是爱尔兰主动的,知道了他的身份将计就计,或许是爱尔兰被坑了……但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现实了。 但如果前者是真的……朗姆恶狠狠地咬着牙,腮帮子都被顶起来了一块,他在心里暗自恼怒,却有一种发不出来火的憋屈:这岂不是说他被自己完全看不起的爱尔兰给耍了吗?关键是他现在连报复都找不到人!要知道当初为了让爱尔兰成为这个任务的执行者,他可是“力排众议”、“夸下海口”,听到任务失败的那一刻,除了震惊之外,他还有点微妙的幸灾乐祸,想着可以好好嘲笑嘲笑神院度,结果到头来发现,任务失败的根本原因原来是出在他的身上吗? 真是诸事不顺! 现在那份不知所踪的卧底名单也需要尽快处理掉。朗姆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强行冷静下来,虽然上面的人大多数都不是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但其中有几个人还是有点分量的,如非必要的话,他还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舍弃掉,可这样一来,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动静就稍微有点大了,假如那个人并不是官方的人,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然而朗姆很快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就在他考虑着利益得失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忽然震动了一下,朗姆拿起手机,看清上面的信息之后,他的眼神一凝,然后紧接着拨通了电话。 “你说你得到了内存卡的消息?”电子音从话筒中传出,在狭小无人的空间中显得有些诡异。辻浦胜纪目光迅速且无声地扫过周围,确认没有任何人靠近,这才低声回答道,“是,我听到有人提及在案件中收缴的物品,其中就有内存卡,而且听说今早公安还来了一趟,我已经确认过了,他们将卷宗和可疑的物品全都带走了。” “哼,原来如此。”多方的证据和线索已经让朗姆无限的偏向于“正确”的选项,他冷笑了一声,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是觉得将一滴水藏在大海里就找不到了吗?” “您的意思是?”辻浦胜纪谨慎地没有暴露出关于朗姆丝毫的称呼。 “贝尔摩德并没有说出他的相貌,想来是不确定那是不是对方真实的样子,抑或她其实已经分辨出对方做了伪装,那么所看到的这些就没有用处了。”朗姆调出了电脑上备份的名单,能够看到他眼中浮现出的阴翳之色,“同时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为了防止我们找到他,以致于没来得及将内存卡送出,他索性将其藏在了证物中,或者说其实他本身就是现场的警察之一,卸下了伪装后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其中……看来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让一只狡猾的老鼠得逞了。” “那么我该怎么做?” “辻浦,你一向是我 很看重的下属。”朗姆首先安抚了辻浦胜纪一句,他不认为这种加密能够在日本公安的手中坚持多久,他已经决定舍弃一些聊胜于无的家伙,但辻浦胜纪他还是要保下来的,“你找个理由去医院,我会安排人带你撤离,至于出现在东京塔的那些警察的身份,我会找人去调查的。” “是。”辻浦胜纪点了点头,他和朗姆确认好了具体的细节,然后挂断电话,将另一只手上将要燃尽但却一口都没有抽的香烟熄灭——毕竟他出来的借口就是想要吸烟——然后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脸上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了出去。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处在了监视之中。 “降谷先生,您猜的没错。”风见裕也振奋地说道,“辻浦胜纪果然有问题。” 没错,那两个透露出内存卡信息的警察是安室透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试探辻浦胜纪的身份。自从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他们确定警察厅中有组织的卧底之后,他们就一直在暗中调查,随着怀疑范围的逐渐缩小,辻浦胜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内存卡虽然损坏,他们无法从中读取信息,但安室透并未感到有多么沮丧,一是他们已经面临过很多次传递来的情报已经滞后,或者干脆是假消息和陷阱的情况,二是组织并不知道这一点啊!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可以放出假消息,借此试探辻浦胜纪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因为内存卡的消息出现异动,那就真的证明他是组织在警视厅的暗子,是害的诸伏景光差点死无葬身之地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们也能试探出真正有问题的是谁,不管怎么算都不亏。 而现在他们显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呵,没找错就好。”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里是一片肃杀之色,甚至隐隐能够听到他牙齿磨擦发出的咯吱声,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光是想想他在警视厅这么多年,会泄露出去多少机密,他就恨不得将其趁早揪出来,让他尝尝公安的手段,反正公安干的违法的事多了去了,用在他身上刚好,“盯紧他,如果发现他有所行动,我们就顺藤摸瓜,调集人手,看看能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风见裕也大声应答道。 “Zer。”诸伏景光担忧地看着捏着鼻梁的安室透,“你还好吗?” “没事。”安室透并没有刻意藏起自己脸上的疲惫,他也只会在寥寥几个人面前展现出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撩起额前的头发,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这并不是假话,在确定了卧底是谁之后,安室透确实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但与此同时,组织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也是他们需要戒备的,因为等他们抓捕了辻浦胜纪之后,组织就会意识到他们被算计了。 他不知道辻浦胜纪在不在名单上,但无论是否存在,当组织注意到名单上的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偏偏只有辻浦胜纪遭到了追捕,他们就会明白警方根本就没有破获名单,这只是一个设下的陷阱, 那么组织的反应可想而知,按照安室透对组织的了解,组织可不是吃了亏之后一声不吭的人。 还有他之前下的决定,如果这次他没有接到朗姆的通知的话,他就势必需要考虑一下了。安室透闭了闭眼,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忐忑和微妙的惊悸,如果这样做的话,如果让雅文邑得知的话,无论他有多少解释的理由,他们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了……可是在这一切之前,他首先是卧底,首先是公安,他必须为自己,为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为那些至今还在努力的人负责。 他并不奢望神院度会原谅他。安室透睁开眼,里面的坚定覆盖掉了种种的犹豫和迟疑,手却攥得紧紧的,像是在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动摇。 一张证人保护计划还不够,他……其实没有把握神院度会同意,但只要覆灭了组织,以他和hir的功绩,总能换取一点什么……是的,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一厢情愿,他有的时候也在想,为什么神院度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为什么他会成为神院度的下属?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神院度不是神院度,是不是他可以坚定的、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而不是在这里自我审判和刨析,遭受这种折磨和钝痛。 可是偏偏没有这种“如果”,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存在后悔药一样。 “Zer?”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的安排。”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下意识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想法,似乎不想要将自己的狼狈展示出来,他转过头换上了一副认真的面孔,对诸伏景光说道,“之后要出动的人员……”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凑过来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地图:“这里要安排上便衣,知道的人不能太多,以免引起警惕……”! 第 470 章 清晨时分,早起工作的人已经出现在了马路上,早餐店纷纷开门,电车和地铁也挤了满满当当的人,能够看出他们脸上关于早起上班的浓重怨气。即使东京塔事件的热潮还没有褪去,上班也依旧是要上班的,对于一些漠不关心的人来说,东京塔事件只是他们的谈资,当然,痛骂一番他们纳税人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是必不可少的,感觉这在日本都快成为一种政治正确了。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辻浦胜纪打开微波炉的门,从中取出热好的、有些烫手的三明治放在桌子上,顺手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拆开包装,准备等热气散一散再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点开一看,是一封长长的详细的邮件。辻浦胜纪仔细地将邮件从头到尾看了两三遍,确保每个细节都没有落下,这才将邮件彻底删除,保证即使手机落到外人手里,也无法从中发现任何端倪。 他三下五除二将三明治吃完,三明治是碎牛肉和芝士的,还夹着一个溏心的煎蛋,表皮的面包也用黄油煎过,火候刚刚好,只是放了一夜又再次加热,感觉不如刚做好的时候好吃罢了,价格自然也要比一般便利店里的平价三明治贵上一些。 辻浦胜纪将吃完的包装收拾好,然后走进屋内拉开抽屉,里面是好几种比较昂贵的化妆品——作为卧底,表现出来的一定是符合大多数普通警察的生活水平的,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但实际上,他们手中能够动用的资金还是蛮多的——他打开了几个瓶瓶罐罐,在手上涂涂抹抹,没过一会,就在手上制造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有点严重的伤。 辻浦胜纪拿起手机,给手上的伤拍了个照,给自己在警视厅里的上司发送了过去,表示自己上午想请个假,到医院去看一看。 【这是怎么了?这么严重?】 很快,上司的短信就发了过来,他在警视厅的上司为人虽然有些严肃,但却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如果遇到什么需要请假的事情,只要说明理由,也不会恶意阻拦,甚至还会在工作上搭把手。 如果他不是卧底,他其实还挺喜欢现在的上司的。辻浦胜纪一手拿着咖啡,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打字道: 【早上的时候被柜门夹了一下,本来以为没什么事,结果肿起来了,还越来越疼,我想上午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我知道了,去吧,希望没有什么大碍。记得把诊断单拿回来,给你算报销。】 这样就好了。辻浦胜纪将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取出手枪藏在手提包中,他站在窗边向外看了一会——这间房子是他租下来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视野很好,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也能及时发现,所以当时他一看到,就拍板定了下来——确定周围的安全之后,他戴上口罩,扣上了一顶帽子,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匆匆出了门,毫不违和地融入了周围的人群中。 很快米花医院就到了,即使时间还早,医院里也有了不少人,辻浦胜纪在电脑型的机器上选好了自己要就 诊的科目,机器吐出了一张单子,上面标明了诊室和现在前面正在等待的人数,大概还要等上半个小时左右。 辻浦胜纪不动声色地拿着单子上到了对应的三楼,然后走到了等候区,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瓶乌龙茶拿在手中,慢慢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半空中的电子显示屏接连划过就诊病人的名字,辻浦胜纪的眼睛动了动,捕捉到了一个推着装有医疗废弃物的小推车的医生,推车的轮子似乎有些问题,走起路来有点歪歪扭扭得不好控制,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弯下腰来掰了两下轮子,正好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黑色的钥匙串。 辻浦胜纪的眼睛闪了闪,用手捂住腹部,做出了一副腹痛难忍的模样,然后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快步走去,恰好和医生去往的是同一个方向。 他们不远不近的维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直到他们走到了一个来往人员稀少的地方,辻浦胜纪看到医生推着车进到了侧面的一个杂物间,他稍微慢了一步,余光看到有两个工作人员正朝他的方向走来,他自然地走过杂物间,拐进了前面的厕所,假装洗了洗手,观察到他们离开后,他才从厕所里走出来,然后身影一闪,也紧跟着进入了房间。 “辻浦胜纪?”医生正等在里面,他一边这样问道,一边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将其和口袋里的通行证递给了辻浦胜纪。 “是。”辻浦胜纪接过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两个的体型差不多,再加上双方的面容一直有口罩遮挡,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很难辨认出来。他穿好衣服,从手提包中取出手/枪别在腰后,被宽松的衣服和白大褂一盖,几乎看不到手/枪的轮廓,完美掩盖了他的身份。 “五分钟后,你推着车从后面的货梯下去,车就停在外面的公共停车场。放心好了,这段监控是坏的,我是临时工,几乎没有几个人认识我。”医生拿起辻浦胜纪的单子如此说道,当然,他并没有看病的打算,等到辻浦胜纪离开之后,他随便找个理由,譬如说“等得不耐烦了”,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医院。 辻浦胜纪点了点头,在简短的交谈后,他看着交换了装束的医生……不,现在该称呼他为“辻浦胜纪”了,从房间里离开,他耐心地等着时间——也是要和医生相互错开——然后推着小推车朝着货梯的方向走去。 货梯的灯亮起,到达了他所在的楼层,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同样推着推车,只不过上面摆满了酒精瓶和药水的护士。她随意地看了辻浦胜纪两眼,似乎是将他当成了医院里不认识的同事,完全没有生疑地与他擦肩而过。 辻浦胜纪沉稳地将推车推进货梯内——心理素质不好也干不了卧底这份工作——电梯的楼层下降,不知为何,辻浦胜纪的心中却浮现了几分急躁。随着电梯门打开,他用力地一推把手,车轮与地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辻浦胜纪不由的稍微加快了脚步,沿着走廊朝着医院后门的门口走去。 马上他就可以脱身了。辻浦胜纪这样想着,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辻浦胜纪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人向抱着孩子的母亲连连道歉,好像是不小心撞倒了什么东西,惹得被吓到的孩子哇哇大哭,但是……不对劲! 辻浦胜纪的目光快速扫过现场,明明看到的都是平常的画面,但他的脑内却拉响了警报,让他感到芒刺在背!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辻浦胜纪手背上的汗毛竖起,他的脸色沉了沉,虽然他没有证据,但这个时候需要的已经不是证据了,他感觉人群中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警惕地在他身上徘徊,他镇定地向前迈步,一步、两步……辻浦胜纪忽然将推车猛地甩向身后,推车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翻到在地,上面的东西纷纷掉落下来,阻碍了道路,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就忽然将他们推开,几个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来看病的人猛地站起,挤开他们追了过去。 “他发现了,追!”! 第 471 章 果然有问题!但他们是怎么发现的?辻浦胜纪紧抿着唇,庆幸自己相信了自己的直觉,是他有什么地方暴露了吗?还是说内存卡里的名单已经被他们破获了?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脱险之后才会讨论的内容。他们在并不算宽敞的走廊里追逐,引起了一片惊呼,比起他的毫不顾忌,甚至还会扯来无辜的人做障碍和挡箭牌,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公安就要束手束脚多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不能动枪,否则一旦走火误伤了别人,光是舆论方面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逐渐被他拉开了距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在医院里进行抓捕,辻浦胜纪在心中嘲笑道,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笔。这也是朗姆将地点选在医院的原因之一,医院人多繁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方便脱身,但他会这么想也是建立在他们对组织的行动了如指掌上,多少有点高估了公安方面所得到的信息。 一来是时间上很紧,距离东京塔事件满打满算还没有过去两天的时间,组织的反应又过于迅速和及时,而日本的官方机构——不管是哪个官方机构——效率一向不怎么高,所以实际上公安方面还没有来得及将所有人都安排好; 二来也是因为事关重大,即使他们已经知道了辻浦胜纪是组织的卧底,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和引起他的警觉,他们并没有离得太近,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并不清楚辻浦胜纪与朗姆交流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医院这回事——就连辻浦胜纪本人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他们是在发现辻浦胜纪的路线和目的地之后,才匆忙调集人手准备进行抓捕,难免会有些疏漏的地方,再加上辻浦胜纪和医生互换了角色,确实也迷惑了他们一阵,也是稍微费了一番功夫才重新找到辻浦胜纪的位置。 ……多亏了安室透之前反复地耳提面命,否则谁知道原本大好的局面会不会就在这个地方夭折了。安室透表示他倒不是不想相信自己这些部下,实在是他们过往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比如风见裕也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降谷先生”,堪称屡教不改的典范。 不过说实话,要是换做其他人,他们说不定早就成功了,但辻浦胜纪好歹是在警视厅卧底了多年,一丝一毫违和的因素在他眼中都会暴露出来,即便第一时间没有意识到,直觉也会为他预警,他才能抢先一步发现情况不对。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辻浦胜纪发现通往外界的后门被封锁住了,几l个公安提早一步堵在了那里,朝着他包围而来,他果断抽出手/枪,打开保险栓,扣动了扳机。 枪声乍响,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子弹从枪口飞射而出,前方的公安纷纷躲避,辻浦胜纪趁此机会脚下一拐,身体一折,一个急刹车冲进了左手边的走廊。 他们有一个指挥官。辻浦胜纪呼吸急促地想道,现在几l个出口八成已经被把守住了,仅凭他一个人想要突出重围过于困难,而且谁知道外面有多少 人呢?辻浦胜纪只觉得前方的道路阻碍重重,冥冥之中他似乎察觉到了一张缓缓收紧的渔网,就等着将他逼到死角里来一个瓮中捉鳖,明明是这么大的医院却仿佛成为了一个困局,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辻浦胜纪不太清楚,但他知道不能这样接着下去了,不然他迟早会被抓住的。他的目光落到身侧的窗户上,忽然抬手开了两枪,玻璃向外破碎,他抬脚一踩身旁的座椅,整个人飞身而上。窗框上残留的碎片划伤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了几l道血痕,但显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掉落在地上的玻璃被碾成更细小的碎片,辻浦胜纪用手一撑地面,起身向前跑去。 子弹落在他的脚边,辻浦胜纪狼狈地躲避着,同时回身反击,不得已的,他被逼入了旁边独立的行政楼中,公安追得很紧,好像在特意将他驱赶到某个地方,他只能一层一层地往上。 就在这时,前面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女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着朝着她横冲直撞而来的辻浦胜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震惊和恐惧的神色:“你……” 辻浦胜纪眼中的狂喜和狰狞一闪而过,眨眼间,他的胳膊就锁住了女人的喉咙,手/枪顶着她的要害,将其挟持在自己怀中:别过来!??[” 公安见状,不免有些投鼠忌器,风见裕也看着眼前这一幕,手指轻触耳机,脸色难看地低声说道:“降谷先生,对方挟持了人质。”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叫你们将人都疏散掉了吗?”安室透训斥道,真是每当他欣慰地觉得他们有点进步的时候,他们都能给他整出点幺蛾子,明明他吩咐过要将人员分批次撤离,防止组织狗急跳墙,造成不必要的死伤,结果现在……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风见裕也苦着一张脸,他们确实按照安室透的吩咐去做了,可他们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还留在楼里,难道是没有听到吗? “算了,等结束后再说。”安室透压着火气,一副等着秋后算账的模样,“将人逼到天台。” 辻浦胜纪挟持着人质一步一步后退,天台的门打开,辻浦胜纪踏入天台,威胁着公安不让他们靠近。 “你先冷静一些,我们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个公安双手下压劝解道,“只要你放了她,我们可以……” “你在说什么废话?”辻浦胜纪打断了他的话,他表面看起来一派情绪不稳定的样子,实则一直在冷静地寻找着逃脱的机会,朗姆大人是不会放弃我的,所以支援在哪里?“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名公安张口欲言,却止住了话头,他似乎在侧耳细听着什么,然后在辻浦胜纪嘲弄的眼神中开口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暴露吗?其实我们没有破解内存卡,而是有人出卖了你。” “想不出其他的话了吗?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仔细想想。”这名公安提高声音,盖过了辻浦胜纪的声音,“你不 相信我们,总该相信组织吧?这才过去了多久,我们怎么可能轻易破解内存卡,从中得到名单?除非……” 除非?辻浦胜纪的瞳孔收缩,他好像在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即使知道这八成是这群公安的话术,但如果……辻浦胜纪感到一抹寒意悄然潜入他的心脏,他不由的失神了一瞬,手上也有了些许的放松:……你说什么?” “就是现在!”安室透命令道,“开枪!” “砰!” 在众目睽睽之下,辻浦胜纪的脑袋上爆出一蓬血花,子弹从中贯穿而出。辻浦胜纪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敢置信,然而他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整个人轰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被挟持的女人踉跄了一步,差点被辻浦胜纪带的摔倒在地,她哆嗦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辻浦胜纪,迟来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等等,谁叫你们杀了他的?”安室透霍然色变,他还想着留辻浦胜纪一命,这样才好从他口中得知有关组织、有关朗姆的消息和隐秘呢。 “降谷先生,不是我们!”风见裕也慌张地解释道,“狙击手瞄准的是他的肩膀和身体,只是想要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什么?安室透猛地抬起头向上看去,同时本能地隐藏好了自己的身形,幸好他只是在不远处观察,而没有出现在现场,如果不是失误的话,这也就意味着现场还有未知的第三位狙击手……是谁?是组织的人吗? “明明是朗姆的问题,偏偏要我们给他善后,真是没意思透了。”神院度看着远处天台上的混乱,然后转过头看着拆卸狙击枪的琴酒,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是吗?” “我以为你很乐意看朗姆的乐子?”琴酒将狙击枪的零件塞进包里,头也不抬地说道。 “朗姆的乐子已经看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他已经够丢人的了。”神院度一摊手,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说道,“他这次的损失可不小。” “呵。”琴酒瞥了他一眼,“自卖自夸?你是想让我表扬你吗?” “怎么会?”神院度挑了挑眉,露出了些许故作惊讶的表情,“要表扬也是表扬我们两个啦。”! 第 472 章 琴酒在会议上的那句“那个人的身手很不错”以及“身上的装备也很出色,我看到他从东京塔跳了下去,但是可以肯定他没死,也不知道袭击的武器是什么”简直堪称是神来之笔,谁都知道琴酒对待任务和涉及到组织的利益时很认真,尤其是这次涉及到组织的卧底名单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朗姆都没有想过琴酒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即使是面对自己这个和他关系并不怎么样的人(委婉)来说也是一样。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讲,琴酒也没有说谎: 那个人的身手很不错——确实还可以,即使他有意放水了,存了将人驱赶到顶楼,合情合理地让神院度放弃那风险很大、不切实际的想法的心思,但江户川柯南能在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没有慌不择路地“自杀”,还是有两分本事的。 身上的装备很出色,不知道袭击的武器是什么——这点是真的,江户川柯南当初从东京塔跳下去的时候确实让他们吃了一惊,他们不清楚江户川柯南倚仗的是什么,只模糊地看到了好像绳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袭击武装直升机的是什么玩意。 总而言之,琴酒句句说的都是实话,偏偏将朗姆带进了沟里,尤其是他貌似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事情的真假,让人感觉莫名的很好笑……就是这个说话方式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神院度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看了看琴酒,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神色逐渐浮现出了几分古怪,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耳熟了,这不是他常用的说话方式吗? 怪不得会议结束后贝尔摩德看他的眼神那样怪异,所以说…… “这就是近朱者赤吗?”神院度喃喃自语道。 “我看是后半句比较符合。”琴酒虽然不知道神院度在想些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大概率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八成与他有关,况且不管是从字面含义理解,还是引申出了别的意思在暗示着什么,琴酒都觉得还是后半句话来的顺眼一点。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琴酒将装有狙击枪的包提在手里,瞥了神院度一眼,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在公安面前杀了人,换做是其他人,此时早就早早撤离了,也就是神院度,表现得好像没意识到处境一样,不紧不慢的,还有空在这里想东想西,“走了,还是说你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骂了。”神院度如此说道,不过他考虑了一下,好像“近墨者黑”用在组织的人身上,也不能称得上是贬义,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很贴切,不过……“这个先不谈,至少你现在肯定在心里腹诽我。” “哼,你说是就是吧。”琴酒和神院度快速下了楼,坐上了停在大楼背面的车辆,然后发动车辆扬长而去,期间顺手给朗姆打去了电话,“朗姆,人已经处理掉了。” “我知道了,该死的公安!”即使电话中一如既往传来的是电子音,但从语气上也能听出他的心情实在算不得好,想想也是 ,好好的一颗棋子就这么废掉了,唯一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就是还好人没有落入公安的手中——他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辻浦胜纪能够顺利脱身自然很好,但如果被发现了,并且情况无法挽回,那么就干脆灭口,不能让他暴露出更多有关组织的信息——只能说是不是最坏的情况。 但朗姆也因此警觉了起来,在他看来,公安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点,这才多久就开始实施抓捕,看来他也得加快速度了。 朗姆不知道的是,他将因果弄颠倒了,不是公安先破获了内存卡里的卧底名单,才对辻浦胜纪实施抓捕,而是他们本来就对辻浦胜纪有所怀疑,透露出内存卡在他们手中,只不过是为了进一步试探、确认辻浦胜纪的身份罢了。 也不知道等朗姆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将名单上的人或撤离、或灭口之后,发现日本公安压根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暴跳如雷,气得吐血。 “那那个接应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理?既然卧底已经被他们发现了,那么想必与他交换身份的人也逃不了,你有什么安排吗?”神院度用手撑着脸看着窗外,“我可不觉得他有让我们去公安手里截人的价值。” “这就不用你关心了。”朗姆冷哼了一声,眼中阴冷的光一闪而过,“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的。” “抱歉,降谷先生。”风见裕也愧疚地说道,他双手贴着裤线两侧,鞠了一个45度的躬,“是我们搞砸了。” “不,一码事算一码事,这不是你们的问题。”安室透皱着眉摆了摆手,“是我忽略组织的反应了,应对的不够充分……还好这次不算是全无收获。” 至少他们抓住了和辻浦胜纪互换身份的人,虽然可能没有辻浦胜纪来的重要,但能被派来做这种任务,多少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外围成员,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也说不定。 “降谷先生!”房门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后霍然打开,门刚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安室透面色一变,震惊地看着门口的人半边身子都沾上了血,他喘着粗气,面色铁青,甚至能从眼睛里看出两分惶恐。他咽了一口唾沫,张了张嘴,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艰难地说道,“我们带回来的那个人……” 他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还是闭了闭眼妥协道:“您还是来看看吧。” 安室透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起身匆匆地和来人走了出去,来到了关押那名医生的地方。入目所见的骇人景象让他一时失语,风见裕也震悚之下,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发出了一声干呕。 房间里是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尸体的胸腔被整个炸开,威力巨大的炸弹几乎将人炸成了两截,鲜血和肉末喷溅到周围的墙壁,甚至是天花板上,鲜血从已经由白色变为红色的吊灯上滴落下来,现实中见到这样一幕,简直比那些以血腥恐怖的惊悚片还要恐怖百倍。 “……这是怎么回事?”安室透咬着牙,用力地握紧拳头 ,向周围的人询问道,但其实他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种酷烈残忍的报复性手段,除了组织之外,还能有谁呢? “刚才一切还好好的,然后突然之间……”其中一名公安强忍着恶心说道,“就见他的身体整个炸开,离得近的几个人也受了伤,已经送去检查包扎了……唔……” 他屏住呼吸,别过头去,即使他比别人好上一些,这种场景看久了也会心理不适,更别说那些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承受能力欠佳的人了,早就吐得昏天暗地了。 为了防止泄密,所以提早在体内安装了炸弹吗?安室透用手抹了一把脸,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表情也相当难看的诸伏景光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诸伏景光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从尸体上移开:“子弹不是从那几个最佳狙击点发出的,角度很刁钻,想要从那个距离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狙击手的水平绝对很高,按照我离开时基安蒂和科恩的水平来看的话,他们想要做到很难,还得加上一些运气因素,如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诸伏景光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安室透明白他的意思,果不其然,安室透用手捏了捏眉心,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不甘心地说道:“果然……该死的,早知道的话……” “谁也没办法预料到这种情况,总不能将医院周围全都清空,医院里也全换成我们的人吧?”诸伏景光看着安室透犹豫了一下,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最起码我们已经把卧底找出来了不是吗?” “是啊,幸好……”安室透低声说道,他想起了风见裕也向他描述天台的场景,提及“出卖”与“背叛”时——本来这只是用来让辻浦胜纪分散注意力,以便能让他们找到机会救下人质,控制住对方——辻浦胜纪那诡异的犹豫和停顿,他当时想到了什么?谁会出卖和背叛他? 而这个人……又在哪里呢?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吧。安室透长出了一口气,吩咐道:“喊法医过来,然后把这里收拾好,看看能不能确认这个人的身份,交给你了,风见。” “咳咳……”风见裕也咳嗽两声,忍着胃里的抽搐,站直身体大声说道,“是,降谷先生。”! 第 473 章 “您回来了,雅文邑大人。”玛克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神院度,赶忙放下手里正在调试着的复合弩,走过去接过了神院度手里的外套。 “在做保养吗?”神院度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了然地说道。 “是,正好有点空,就想着将东西都整理一下。”玛克将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问道,“您那边还顺利吗?” 他们这栋别墅原先自带了一个地下室,后来慢慢扩展成了一个小型的训练场,虽然面积完全比不得组织的训练基地,但功能上可以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是受限于大小和附近是居民区,很多东西无法明目张胆地使用罢了。 玛克今天将家里的武器都维护了一遍,然后拿着复合弩去训练场试射了一下——毕竟复合弩在发射时无声无光无高热,不用担心像枪声一样惹人注意——发现稍微有点角度的偏差,他检查后确认是一个零件出的问题,于是便准备更换下来,换上新的。 “姑且算是顺利。”神院度先去卫生间洗干净手,才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着说道。玛克去厨房用干菊花和薄荷叶泡了一杯茶放在神院度眼前,他这两天看到过几l次神院度捏眉心的动作,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劝神院度休息,只能用些别的方法来缓解疲惫,他就差自己找一些调理的书来学了,“只是不知道余波会持续多久了。” “也就是说……”玛克有些迟疑地说道,“算是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不,还远远没有结束呢,非要形容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一起萨拉热窝事件[1]。”神院度吹了吹茶上的热气,茶水映出了他绕有深意的眼睛,“朗姆啊……等着看吧,那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家伙。” “您是指他会报复回去吗?” “八九不离十,而且说不定还会‘迁怒’到我身上。”神院度想了想,轻笑了一声,“虽然也确实是我们干的没错。” “不知所谓。”玛克冷哼了一声,他就像选择性忽略了神院度的后半句话一样,或者说,他一向是一个有双重标准的人,标准为神院度以及其他人……什么?你说你是受害者?是雅文邑大人主动算计你?呵,那是你的福气!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资格呢! “朗姆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嘛。”库斯塔叼着一块甜饼从一旁冒出头来,说真的,朗姆恨雅文邑恨得她都有点“感动”了,不要自己那边出了什么事,都要阴谋论到雅文邑的身上啊!虽然你一直在吃瘪,虽然雅文邑确实干了不少事,但他真要是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早点把你干掉不好吗?犯得着放任你像蚂蚱一样到处蹦跶吗?“哪天他要是干人事了,那才让人怀疑世界是不是出问题了呢。” 库斯塔(义愤填膺):可恶的朗姆,就会往雅文邑的身上泼脏水! 朗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要讨论讨厌的人啦,心情都被破坏掉了。”库斯塔把甜饼咽下去,幸灾乐祸地说道,“虽然看他被骗得团团 转也挺有意思的。” “你现在的样子……”玛克中肯地评价道,“还挺像那些电影里要被打倒的反派的。” “……谁是正派?”库斯塔表情古怪,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是说朗姆吗?” 玛克和库斯塔互看了一眼。 库斯塔:有点恶心。 玛克:赞同。 神院度没忍住笑,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将朗姆代入到这个身份中,都显得违和感爆棚,拍成电影肯定没有人会去看的吧?“说起来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看电影了,一会一起看一部怎么样?正好放松放松,有人有心仪的吗?” “有FBI当坏蛋的吗?”库斯塔积极举手,提出建议,“最好是结局很惨的那种。” “美国这种片子不少吧?他们不是连白宫都可以炸吗?”玛克沉吟片刻后说道,美国的现代类电影要是出现了什么阴谋、栽赃陷害,八成源头都能被归到那几l家风评相当微妙的机构身上,偏偏观众还吃这一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爱得深沉还是恨得深沉。 “你说如果我投资一部拍FBI黑历史的电影,贝尔摩德会不会答应去当主演?” “我觉得她说不定会友情出演,连片酬都不会要……” “咣当!”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噪音,然后翻倒在地,朗姆的双手撑在桌面上,手背上的青筋鼓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嘶哑着声音说道,“你说什么?” 面前的人将头压得更低了一点,任谁都能看出朗姆现在的怒不可遏,可怜为什么偏偏是他摊上了这件事,还不能隐瞒不报,否则事情就更大了:“我们没有发现公安那边有所动作。” 这不可能!朗姆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整张脸在一瞬间狰狞得像一只恶鬼,他们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说……该死的! 朗姆原本该自信满满的觉得日本公安这次肯定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他还没有得意太长时间,就得知除了辻浦胜纪之外,公安莫名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对名单上其他人动手的事实。 是公安在特意让他们放松警惕?不,这有什么必要吗?朗姆的怒火节节攀升,他并不是一个蠢人,只是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公安这样做的原因,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大概率并没有破获内存卡中的卧底名单,而是用这份名单钓出了隐藏在警视厅中的卧底……好!真是好得很! 尤其是他已经让名单上一些比较重要的人撤离,这里面大多数本身就是耗费了很多时间精力,才辛辛苦苦地爬到了现在的位置,还有那些已经被他放弃,被他清理掉的人……朗姆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心头在滴血,他们不是没有价值,只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不值得他花费那么多气力去安排撤离,甚至要和公安去抢人……可是现在来看,完全就是笑话一场! 原先还能用“公安的威胁”来安慰自己,觉得不管怎么说,还是挽回损失比较重要,现在朗姆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这次算不上伤筋动骨,但却侮辱性极强,他这么大动干戈,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在公安和知情人眼里岂不是成了一个笑柄? 朗姆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现在他们怕不是在得意地嘲笑他的“杯弓蛇影”,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警视厅中有组织的卧底——苏格兰当初暴露,却成功地在组织的追杀中逃走,等他回到了警视厅,肯定会有所怀疑,这么一算起来完全是神院度的错,如果当时苏格兰死了,那么日本公安压根就不会知道苏格兰的死亡原因,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出——于是将计就计,玩了一出“空城计”,偏偏他又不敢赌这是真是假,才叫他们计谋得逞! “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朗姆气到极点,却一反常态地冷静了下来,但他面前的人却心头一跳,他跟了朗姆很多年,自然知道朗姆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这就代表着朗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朗姆的神色,然后低声询问道,“朗姆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将人再重新安排回去吗?” “蠢货,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不对吗?”朗姆的眼中充斥着森然的寒意,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否则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不用着急,就让那群公安再多高兴一些时日,从高处跌落的滋味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您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高兴找出了卧底吗?”朗姆的脸笼罩在阴影中,那双阴翳的眸子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精光,“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第 474 章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幽怨地看着安室透说道,“这种事情应该早告诉我们才对啊。” 自从上次他将内存卡交给安室透之后,他就一直很紧张,担心他的身份暴露,担心组织会找上门来,所以这两天用毛利小五郎的话说,就是“神经兮兮”的,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一个激灵,差点就让灰原哀发现不对——他没有告诉灰原哀他从组织手里抢东西的事情——结果现在安室透告诉他,差不多可以不用那么警惕了……安室先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分享一下吗? “告诉你们?”安室透笑眯眯地将手按在江户川柯南的头上,江户川柯南只觉得脑袋一沉,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来,所以说他的头有那么好摸吗?“都说了这是公安的事,更何况告诉了你不就等同于赤井秀一也知道了吗?你说是不是?小间谍?” “哈……哈……哪有……”江户川柯南头皮发麻,忍不住尬笑了两声,同时在心里一边叹气,一边嘀咕,所以这绝不仅仅只是日本公安和FBI互相看不顺眼吧?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之间绝对有什么私人恩怨,可是在面对组织的时候不是更应该互通有无吗……哦,他在意识到连环凶杀案与组织有关时,也没想起来要告诉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那没事了。 江户川柯南小小地心虚了两秒,侦……侦探有时候为了破案,不小心忽略了其他人和周围的情况也是可以原谅的吧?“我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啦。” “哦?是吗?”安室透轻哼一声,也没说信没信,他松开手,看着江户川柯南说道,“总之,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 “安室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了?”江户川柯南追问道,他的大脑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什么,福至心灵地说道,“是米花医院?” 虽然公安事后封锁了消息,但是当时医院有那么多人,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有很好的保密意识,有人说看到了警察在医院里追捕逃犯,有人说有犯罪分子在医院里安放了炸弹,所以才安排医院里的人撤离,再加上流言这种东西向来是越传越离谱,传着传着就会与事实相去甚远,甚至有时候还能反过来起到遮掩的作用……江户川柯南一开始也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但现在跟安室透所说的一结合…… “你们和组织的人在米花医院动手了?”江户川柯南略一思忖,急忙问道,“你们故意放出了内存卡的消息,想要引来组织的人?”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安室透似乎并不意外江户川柯南能猜出来,他似是感慨,似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承认道,“没错,内存卡就是那个饵,就算我们没有得到里面的信息,只要他们相信内存卡在我们手中,他们就不得不咬钩,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安室透一开始还懊恼过,后来就释然了,hir说的没错,他们的根本目的是找出警视厅中的卧底,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吗?至于其他的……一口气吃 不成一个胖子,组织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_[(,总能找到下一次机会。 江户川柯南还想追问,但都被安室透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搪塞了过去:“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总而言之,现在组织大概率会认为当时在东京塔夺走内存卡的是日本公安的人,当然,前提是贝尔摩德真的会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不会将你的身份暴露出来,所以你暂时安全了。” 江户川柯南虽然不甘心安室透的“守口如瓶”,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松了口气,除了有关组织的情报之外,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好了,至少他不用害怕无辜的毛利兰她们被自己拖累了。 说实话,他其实有点后悔当初变小的时候选择借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了,当时他和阿笠博士都没有想到他们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恐怖的组织,所以他才在阿笠博士的提议下,决定借助毛利小五郎侦探的身份来调查那群黑衣人,后来等他发现他所要面对的是那样一个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时已经来不及了。 毛利小五郎已经被他打出了名气,如果他现在离开的话,所谓的“沉睡的小五郎”无疑会被打回原形,假如他最后不幸被发现了身份,结合他曾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借住的经历,以及毛利小五郎身上的大起大落——尤其是毛利小五郎除去侦探的身份之外,他曾经还是个刑警——组织会不会认为毛利小五郎知道他是工藤新一变小的,并且与他合谋调查对抗组织呢?尤其是在土门康辉事件中,毛利小五郎已经被怀疑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才让组织转移开注意力,要是再来一次……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第三次总不是巧合了吧?江户川柯南冥冥之中觉得要是组织再将视线投注在毛利小五郎的身上,他们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再加上阿笠博士有一点并没有说错,在毛利小五郎逐渐出名的过程中,找到他的委托也从找小猫小狗,发展到各种复杂的案件,他也确实借助毛利小五郎的名头获得了很多原本难以知道的信息——不仅仅是关于组织的,还有案发现场那些线索——所以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既然离开是错,留下也是错,那他还是选择暂时按兵不动,最起码这样如果组织找上门来,他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江户川柯南一步三回头地朝门外走去,寄希望于安室透会改变主意,然后他就看到安室透微笑着朝着他摆了摆手,一副迫不及待地欢送他的模样,江户川柯南的头上冒出一排省略号,心中无力吐槽,也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吧? ……虽然不跟赤井先生说是不可能的啦。 安室透送走了江户川柯南,用手揉了揉脸,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本身其实是一个挺严肃的性格,但在组织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有点条件反射了——他各方面的模板都取自身边的朋友,松田阵平上次见到他还吐槽来着,说是有种看到了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灵魂附体的毛骨悚然感……果然有时候拳脚才是男人之间的最佳交流方式吧? 安室透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屏幕映照出了他严肃的表情,虽说从总体上来看,他们 这次算是设计了组织一把,但他其实也并没有多么高兴,因为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压在心头。 无论是在组织对[动物园]的行动还是这次组织丢失了存有卧底名单的内存卡,他统统都是事后才知道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根本就没有进入朗姆的核心,同样也意味着,一旦组织真的对外封锁消息,他这个声名在外的神秘主义者和情报贩子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纵使他已经是日本公安历来卧底中最出色的了,但他还是觉得远远不够,组织存在了这么久,地面上的枝干已经粗壮得让人难以想象,谁知道藏在地下的根系又是怎样的盘根错节?他不是没有尝试着去挖掘,但越挖只会越让人心惊,甚至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到底有多少人和组织有关系?又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充当组织的伥鬼?他们真的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吗? 这样的灰心丧气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重振旗鼓,但那依旧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痕迹:他知道这急不得,也根本不能着急,可是如果迟迟不能迈出第一步,如果接着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达成毁灭组织的愿望呢? 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或者这样来说,他在朗姆手底下的地位是特殊的。安室透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赤井秀一说过的话,因为他是“战利品”,是朗姆从神院度的手中抢夺而来的,所以朗姆对于他的怀疑八成并不是因为担心他是官方派来的卧底,而是担心他依旧和神院度“藕断丝连”,担心他是神院度所下的一步棋,所以朗姆看似看重他,但真正重要的机密他向来是被排斥在外的。 如果他想要真正成为朗姆的心腹……安室透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心脏发沉,紫灰色的眼睛中复杂的情绪沉甸甸的,他用力地阖上眼,慢慢地将头低下,困于两条手臂之间,无形之中仿佛压弯、又摧折了些什么,他就必须送出一个强有力的投名状,一个足以让他和神院度彻底撇清关系的、让朗姆心满意足地接纳他的投名状。 雅文邑…… 安室透骤然握紧了手,指甲掐进手心的轻微疼痛似乎唤回了他的神智,让他有了喘息的余地。 我是降谷零,而不仅仅是安室透,我是在做对的事情,我必须选择放弃、舍弃一些东西,我不该,也不能这么优柔寡断。 如果我真的毫无感情就好了。安室透慢慢地想道,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合格的、不被任何私人感情所束缚、所纠缠的卧底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安室透微妙的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恐惧,这种恐惧中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心惊,像是某种一直存在的事物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压不下去也消弭不掉。他在恐惧什么呢?大概是恐惧看到神院度陌生的、冰冷的眼神,抑或他其实更加恐惧的是看到神院度毫无变化的表情。 多少恨一点我吧,雅文邑。安室透扯了扯嘴角,慢慢流露出一点淡淡的苦笑,至少向我证明……我过去所有的回忆不是假的。! 第 475 章 “雅文邑,这里这里。”纯音乐静静地在酒吧里流淌着,基安蒂远远地从卡座里探出头来,朝着神院度招了招手。 神院度走过去找了一个空座坐下,基安蒂将一杯粉红偏红色的鸡尾酒推了过来,然后朝着他挤了挤眼:“给你点好了,Csmplitan(柯梦波丹),本来想点ElDiabl(恶魔)的,但是你好像不喜欢姜汁啤酒(汽水)?或许你会想喝Old-Fashined(古典)。” “谢谢,基安蒂,帮大忙了。”神院度将衣领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两颗,然后端起柯梦波丹浅浅喝了一口,浸过冰块的鸡尾酒进入喉咙,一下子让天气的炎热消散了不少,“姜汁啤酒确实不太符合我的口味,古典就不用了,我最近不是很想喝威士忌。” 众所周知,相比较于组织为数不少的酒桶来说,神院度的酒量实属一般,高度烈酒差不多只有一杯到一杯半的量——当然,他向来控制得很好,从来没有喝醉过就是了——而且他本身对于烈酒也没有什么偏好,除去雅文邑、琴酒等寥寥几种外,他喝的更多的是不会造成多少负担的鸡尾酒。 就比如别名为“大都会”的柯梦波丹,由伏特加、君度橙酒、柠檬汁和蔓越莓汁组合而成,口味根据柠檬汁和蔓越莓汁的多少偏酸甜,而且制作的手法简单,即使是不懂调酒的人都可以根据酒谱轻松做出来的超简易调酒,度数也只有10-15度,换言之,基本上可以算作是酒味的饮料,随便一家酒吧都可能有他们自己的改良酒谱,偶尔还会喝出一些惊喜来。 顺便一提,他一直觉得ElDiabl中配方之一的姜汁啤酒味道很奇怪,他可以接受姜汁,也可以接受啤酒,但是姜汁啤酒嘛……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所以说你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吗?”神院度放下酒杯带着点好奇问道。 “还没有啦,这两天比较清闲,而且现在才月初,不着急。”基安蒂耸了耸肩,猛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然后抹了一把嘴潇洒地说道,“大概就是忙的时候很想休假,休假的时候又很想摸枪……怎么样?一会有兴趣去玩两把吗?” “刚喝完酒就去打模拟场景?” “怎么了?这点酒算什么,完全不会影响我的精准度。”基安蒂豪爽地拍了下桌子,“你就说去不去吧?” “我是没什么问题。”神院度想了想,反正他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去虚拟训练场玩玩也不错,正好保持一下手感,“要是退步了可不准嘲笑我。” “退步了?谁?你吗?”基安蒂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神院度,她的嘴角一撇,吐槽道,“谁不知道你和琴酒就是两个变态?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装载了什么外挂,哪天你们闭着眼睛开枪超过我的成绩我都不会奇怪。” “这就有点太夸张了。”神院度呛咳了一声,酒液沾湿了他的嘴唇,他抽着一张纸巾擦了擦,然后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超人,当然,琴酒也不是。” “一点说 服力都没有。” ……算了,让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吧……科恩呢?一会要一起吗? ㄨ本作者邶青提醒您最全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尽在[],域名[( “一起。”科恩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看着基安蒂,直到基安蒂半是奇怪半是烦躁地骂了一句“看我做什么”,他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提醒道,“我们想问爱尔兰的事情来着。” “哦,对,听到琴酒把爱尔兰给干掉了?是怎么回事?”基安蒂想起来了,她一挑眉,兴致勃勃地问道,“可惜没能看到第一现场,我还以为琴酒会让我和科恩动手呢,没想到他压根就没带我们上直升机。怎么样?他的表情是不是很好笑?” “表情什么的其实也没怎么看清。”神院度沉吟片刻回答道,“谁叫他办事不利被警察包围了呢,又不能让他落到警察的手里,所以……” “哦——”基安蒂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然后刻意降低音量,鬼鬼祟祟地凑过来问道,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真的假的?真的不是你们……”说着,她用手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什么呢?”神院度镇定自若地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避重就轻地说道,“组织可是不允许代号成员自相残杀的,我们可是遵守规则的好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互帮互助?”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基安蒂的身体后仰,脸皱在一起,露出一副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的表情,连带着科恩的眼神也跟着游移了一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这个说法有点恶心。” “是吗?抱歉。”神院度轻笑着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说道,“走吗?” “走!”基安蒂果断决定道,在神院度没过来之前,她已经在酒吧待了好一会了,早就有点不耐烦了,“就去最近的基地好了。” 半晌后。 棒球场的看台上人声鼎沸,人们惊呼着为自己支持的选手打出一个好球发出激动的叫好声,就在这时,一枚子弹忽然擦着一名观众的耳朵没入座椅中,场中顿时骚乱一片,随后画面定格在了那里。 “啧。”基安蒂站在台子上,收起枪抓了抓头发,“失败了啊,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系统升级之后感觉难度更高了。” 原本的场景虽然也会变化,但顶多是换汤不换药,并且需要击杀的人物也是好好的或坐或站地待在那里,只需要瞄准然后开枪即可,但系统升级之后,貌似是加入了很多复杂的逻辑计算因素,比如目标不会在原地不动等着你来杀,环境以及附近的干扰因素也变得更多了,换句话说,就是更加真实了。 这样升级之后,虽然短时间内他们的准确率都有所下滑,但一旦稳固住,含金量明显比以往会高出很多,至少基安蒂觉得,即使现在她所能达到的最高码数没变,可如果让她和以前的自己比的话,输的肯定是以前的那个她。 科恩无声地点了点头,赞同了基安蒂的看法,基安蒂走到一边的屏幕上调试了两下,眼前的场景消失,然后她转过头来向神院度询问道:“雅文邑你来吧,从多少开始?” “嗯……”神院度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狙击枪,“八百码吧。” 基安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这还叫退步?那她算什么?起步就是她的最高纪录啊——她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成功打到了八百码,完全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当时她还准备趁着手感火热好好找找感觉,说不定她以后就能慢慢将自己的狙击水平朝着这个靠拢,结果下一枪就将她打回了原型,果然取巧是取不得的——她愤愤地在屏幕上一拍,机器发出了一声嗡响,随后场景变换,系统意外随机到了一张和刚才相同的地图,只是人选不同,距离更远,角度也更偏了一些。 神院度戴上耳机,霎时间,嘈杂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就好像他真的在棒球场附近一样身临其境。他的表情和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瞄准镜对准了场上挥舞着自己支持的球队的队旗的目标,然后缓缓扣响了扳机。 子弹精准贯穿了目标的脑袋,场景切换到了一个宴会厅外,只有几个小小的窗户能够看到里面的人来人往,狙击距离到达了八百五十码。 这依旧没有对神院度造成什么阻碍,他静等了一会,等到目标经过窗户的时候,果断一击毙命,码数也从八百五十跳到了九百,就在即将更换到下一个场景的时候,虚拟训练场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神院度放下枪朝着门口望去,看到来人后抬手打了个招呼:“琴酒,你也来玩吗?” “玩?”琴酒瞥了他一眼,“只有你是来玩的吧?”! 第 476 章 “这句话说的,难道工作之余还不能放松一下了?”神院度轻松地笑道,“况且这样也算是玩的有价值吧?” 琴酒的目光缓缓看向基安蒂,基安蒂撇过脸,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上面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一样,他轻啧了一声说道:“随你怎么说。”潜台词是他一个字都不信,他敢保证神院度过来的时候绝对没想什么所谓的“有价值”。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更新一下装备。”琴酒的话简直从听到开始就透露着一股血腥味,要是拉出一个列表来,就能看到琴酒领取的军火数量在上面遥遥领先,再想想他会将这些用到什么地方……光是稍微发散一下思维就让人感觉细思恐极。 “你一会还有事吗?” “怎么?”琴酒抬头对上高台上神院度笑盈盈的眼睛,神院度偏了偏头,示意了一下模拟的场景,同时抬了一下手中的狙击枪,“要来比一比吗?” 基安蒂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科恩也隐隐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琴酒注视着神院度的脸,原本“没时间和你们瞎胡闹”的拒绝的话在嘴边徘徊了一圈,然后被他咽了下去。他低笑了一声,不得不承认,他也被神院度挑起了兴致和胜负欲,如果和其他人比自然是无聊的,他也没有兴趣浪费时间去达成一个注定的结果,但如果是和神院度…… 未知永远是迷人的不是吗? 琴酒抬手略微压低帽檐,走上台阶来:“怎么比?” “就不弄什么复杂的规则了,按照系统的评判标准好了。”神院度将另一个耳机递给了琴酒,如此说道。 模拟训练场有很多模式,自然也包括了双人竞技,那么假如两人同样在一个场景中失手了怎么办?那么要么系统会提供一道“附加题”来彻底决出胜负,要么系统会根据两人上一次成功时动手的速度、精准度等,通过一个复杂的公式计算出胜负,比之以前单纯的通过距离来判定已经先进很多了。 “所以你们分出过胜负吗?雅文邑。”基安蒂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谁赢了?” “平手居多吧,毕竟以前的设备还没有那么精准。”神院度调整了一下手中的狙击枪,然后对选好枪的琴酒说道,“从多少开始?” “1000码。”琴酒先简单开了两枪热了手,然后直接报出了一个令基安蒂望尘莫及的距离,“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还需要循序渐进吧?” “当然不会。”神院度轻笑着说道,深海蓝色的眼睛沉静了下来,里面闪烁着淡淡的利芒,别以为只有琴酒不想输,“正合我意。” “所以1000码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开始是吗?”基安蒂抱着臂说道,她的眉心直跳,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的巨大,“我还以为原先记录上的1000码就够高了,原来那还不是极限?” 组织原本训练场上的狙击记录是由原本的黑麦威士忌,也就是赤井秀一保持的,她原先还以为这个已经够离谱的了 ,但照现在看,拿神院度和琴酒一比的话,明显可以看出赤井秀一有所保留……艹,这样岂不是说,如果距离够远的话,对方能够得着她,但她却打不到对方?这不纯纯的挨打吗? “1000码是稳定的水平。”两声几乎重叠的枪声响起,目标应声倒地,神院度抽空回答道,“再远就有几分要看运气了。” 就像基安蒂的射程在600码左右,并不是说超过600码她就一定打不中,只是无法保证指哪打哪,距离越远,成功率就越低,而对于神院度和琴酒来说也是这样,如果想要分出个胜负的话,1000码之下完全没有比试的必要。 “那也很可怕好吗?到底谁是狙击手啊!” “安静,基安蒂。”琴酒的瞳孔微微收缩,甚至隐隐冒出了些兴奋的杀气来,基安蒂张了张嘴,目光扫到屏幕上显示的码数后,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嘴闭上。 训练场已然安静了下来,笼罩在耳机中的耳朵只能捕捉到场景中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人物在瞄准镜中的轮廓都变得模糊,神院度凝神注视着瞄准镜,手上小心地调节着旋钮,连呼吸都放缓了。随着距离的增加,瞄准和计算的时间也变得更长,因为在远距离的狙击中,任何一点小小的偏差都有可能会造成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距离误差。 神院度缓慢眨了下眼,悬停在扳机上的食指下压,子弹飞射而出,命中了目标的额头,只是从时间上来看,要比琴酒慢上一步。 “运气不错。”神院度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开玩笑道,“本来感觉没什么把握的,显然今天幸运眷顾了我一次。” “继续?”琴酒这一次自我感觉也带了点运气在,他预感胜负八成就要在下一把决出来了。 “没问题,好久没这么尽兴了,我也想看看我现在的极限在哪里。”神院度欣然同意,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幻,两人再次做好准备,果不其然,有时候人是知道自己的能力范围在哪里的,他们接连失手了。 最终成绩定格在了1500码这个让基安蒂和科恩难以置信的距离上,眼前虚幻的场景消失,重新变回了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顶多有两分高科技的训练场。 屏幕上的数字飞跃着计算,最后显示在他们眼前的是两个相差很小的数字,神院度摘下耳机看了看,有些遗憾地说道:“输了啊。” “哼。”琴酒有些愉快地轻哼了一声,某些迫不得已的要给蠢货善后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他不知道是好心安慰还是什么,反正是难得地说了一句,“可惜模拟不了真实的风速和湿度。” “也说不准,现在技术发展的这么快,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可以模拟各种任务现场,足不出户就能够将任何突发情况都掌握在手里,甚至还能针对任何场景进行训练呢。” “像是全息游戏那样?”基安蒂稍微畅想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说道,“以前不是还有一个叫辛多拉还是辛德勒的集团,说是要开发什么跨时代的游戏,我还挺感兴趣的来着,后来不是也没影了吗?等到这个东西做出来,恐怕我都得老的走不动道了。” 神院度和琴酒对视一眼,微妙中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流淌了过去,隐藏在了不言不语中。神院度悄悄勾了勾唇角,转移话题道:“你还准备再练一会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基安蒂快速摇了摇头,嚷嚷着抱怨道,“你们这都有两个我的成绩了,总得给我们一点收拾心情的时间吧……对了,赤井秀一……” “他应该会更远一些。”神院度知道基安蒂想要问什么,他手指捏着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虽然我和琴酒的狙击水平还不错,但我们毕竟不是专门按照狙击手培养的,定位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好了,你不用说了。”基安蒂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飞快地沿着楼梯从高出地面的平台上朝着门口快步走去,真是越听打击越大,她就多余问这个问题,再仔细想想,明明是休假,她为什么偏要想不开来基地呢?“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 基安蒂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门外一个金发黑皮的家伙经过,听到开门声后,朝着她投来了意味不明的一瞥,眼神尤其向她身后望了望,然后没等她说话,整个人就掉头就走。 “啧。”基安蒂皱着眉,嫌恶地一咂舌,不耐烦地嘀咕道,“波本。”! 第 477 章 “怎么了?”神院度慢了几步跟出来,看到基安蒂不愉快的表情之后,他朝着前面望了望,正好看到安室透在拐角处消失的身影,“那是……波本?” “啊,波本。”基安蒂单手叉腰,嘴唇抿着,眉头皱着,她一向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对于安室透的讨厌清清楚楚的显示在了她的脸上,虽然还比不上贝尔摩德的程度,但也不禁让人有点好奇安室透是怎么惹到基安蒂了——基安蒂的脾气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从某种程度上还挺好哄的——安室透是朗姆的人没错,作为基安蒂“老大”的琴酒也确实和朗姆不太对付,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和朗姆的人就老死不相往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活动还是需要情报的支持的,要是真的撕破脸皮,让朗姆的人在情报上动了手脚,他们无疑会损失惨重——虽然他们现在也时不时就出点错就是了,但那八成是因为能力问题,而不是故意弄出来恶心人。 以前她要说怎么厌恶安室透也不至于,她是因为安室透“背叛”的行为有些看他不顺眼,可那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尤其是在神院度本人都不怎么追究的情况下,但是最近,她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而且是往糟糕的方向转变的。 “他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神院度略微有点惊讶地问道,安室透在组织里虽然算不上是八面玲珑,但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彻底得罪过谁,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整日盯着他的行动?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组织成员,谁还没有一点自己的隐私呢?尤其安室透的真实身份还是一个不能被人发现身份的卧底,这种得罪人的行为对于他来说可是非常危险的,可现在看基安蒂的脸色,怎么感觉她好像一点都不想要看见安室透的样子? “什么地方?他明明一直都在惹我。”基安蒂一听神院度的话,顿时抱怨道,“最近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总是会从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一次两次还没什么,但他这频率也太高了吧?原先作为神秘主义者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都找不到人,现在在各个角落神出鬼没……呵,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爱组织的基地?” 基安蒂阴阳怪气地发泄了一通,看起来这段时间她已经积攒了很多不满了,她战术性停顿了一下,给了神院度消化的时间,然后接着说道:“而且他还总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冷不丁发现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问他想干什么,也总是用一些借口来搪塞我,反正就是难受死了……对吧?科恩。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嗯。”科恩点了点头肯定了基安蒂的说法,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感觉很不好。” “没错。”基安蒂抱着臂烦躁地说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就是不正常。”真想找机会把他揍一顿,关键是她竟然还打不过他,还要防止那个面黑心狠的家伙事后打击报复,这找谁说理去? “这样啊……”神院度思考了片刻,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按理说安室透非必要是不会特意出现在他面前的,一 方面是怕挑动朗姆敏感的神经,另一方面演戏也是很累的,但也没到这种避而不及的态度,仔细想想他似乎挺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安室透了……是在故意躲着他吗?为什么?是怕他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不对? “似乎从他到朗姆那里之后就越来越凶残了,他该不会是终于疯了吧?”基安蒂的眼珠转了两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痛快地一拍手,满不在乎的恶意地说道,“哈,疯了才好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寻死路了,趁早可以将这个叛徒解决掉。” “我觉得还不至于。”神院度无奈地说道,“疯了又不是傻了。” “这谁说得准?我早就看他不爽了,话说雅文邑,你怎么好像从来对他都没有什么报复的意思?” “对他来说,难道视而不见不是最大的惩罚吗?”神院度垂下眼,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漫不经心,还带着些许并不明朗的含糊。 “……等等?”基安蒂并没有听出来,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神院度,似乎是觉察出了什么,头上冒出了一个夸张的惊叹号,她鬼鬼祟祟地向后看了看,像是生怕被谁发现一样,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雅文邑,你该不会还和波本余情未了吧?” “……什么余情未了?”神院度愣了一下,基安蒂的话他怎么好像突然有点听不懂了,他应该在表面上和安室透没有多少联系吧? “我想也是。”基安蒂好像莫名松了一口气,原先她虽然吃了最新的那一批瓜,但实际上她是挺不以为然的,说什么因爱生恨,说的像真的一样,分明就是波本贪心不足罢了。可后来这种流言越来越多,她就逐渐产生了一点胆战心惊,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该不会这里面真的有一两分是真的吧?但是现在看来……“果然是我想多了,想想也是,要是雅文邑你和波本真的……怕不是波本早就被琴酒干掉了。” “琴酒?”神院度歪了歪头,头上慢慢飘出来了一个问号。 “是啊,你该不会以为琴酒是什么很大度的人吧?那家伙恨不得……”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基安蒂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的脸上迅速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有憋笑、震惊,还有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她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了,琴酒你居然还有今天!“不是吧?琴酒他居然还没有……” 就在这时,基安蒂接收到了科恩的眼神——虽然从他的脸上真的很难看出来,但好歹他们也搭档这么多年了,基本意思还是能猜出来的——基安蒂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她的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感受到了后背上刺骨的冷意,她咳嗽了一声,想要转移话题,但在转头的时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琴酒,我绝对没有嘲笑你不行的意思。” 琴酒:…… 神院度:? 科恩……科恩面无表情,内心充满疲惫,他总觉得自己有天会换一个搭档,原因是发现了基安蒂死不瞑目的尸体,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琴酒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就这样基安蒂都还没有被打死,琴酒真的已经足够宽容了。 该拿 什么拯救你,我口无遮拦的搭档。 “你想死吗?基安蒂。”琴酒危险地扬起嘴角,掏枪的手蠢蠢欲动,猛然爆发的充满血腥味的杀气让基安蒂一个激灵,“看来你还是清闲过头了。” “这……这个……”基安蒂的眼神找不到落点,心虚地飘来飘去,她自知理亏,但又有那么点不服气,难道她说的不对吗?雅文邑和琴酒以前是搭档,这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被琴酒搞砸的?琴酒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唔唔……科恩……” 科恩反应很快地扑过去捂住了基安蒂的嘴,朝着神院度和琴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可快别说了,基安蒂,再这样下去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神院度一把抓住琴酒的胳膊,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小幅度地朝基安蒂和科恩挥了挥手,他已经感受到了琴酒不断上升的怒气,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砰!”琴酒毫不犹豫地朝前方开出一枪,神院度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下压,子弹在地面上迸溅出火花,科恩和基安蒂如同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基安蒂百忙之中还回头向神院度递来了一个“就靠你了”的眼神。 琴酒还想有所动作,神院度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手上牢牢地将琴酒拿枪的手攥住,然后轻咳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结果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好笑?”琴酒冷哼了一声,眼神幽深地看着眉眼弯弯的神院度,语气不明地说道。 “也不是,就是觉得……”神院度勉强压了一下自己太过明显的笑容,“基安蒂还真是有种勇往直前的精神。”! 第 478 章 “勇往直前?”琴酒冷笑着,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看是不过脑子才对。” 基安蒂并不是完全没脑子,真正没脑子的人也不会活到现在,她只是大多数时候懒得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能也是觉得在他们眼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吧?就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比较戳人的心窝子。 “基安蒂一直都挺心直口快的,她毕竟是个狙击手,是个武力派,只要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可以了,科恩作为她的搭档不是正好互补吗?不过你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神院度一只手搭上琴酒的肩膀,身体凑近打量着他,深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盈盈的笑意,像是广袤的海洋涌起的波涛,每一朵粼粼的浪花上都带着太阳的碎片,“我可是对基安蒂没说完的话很好奇。” 琴酒的呼吸停滞了半拍,他墨绿色的眼瞳在灯光下好像呈现出了一种更加深沉的色泽,他嗅到了神院度身上还未散去的火药和硝烟,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的酒味和蔓越莓汁酸甜的味道,此外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极为浅淡的香气,隐晦地躲藏在层层叠叠的迷雾之中,只是羞怯地从紧闭的蚌壳中露出一点柔软的蚌肉,引得人探究的想要去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琴酒在那一瞬间晃了一下神,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喉咙滚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远处却在此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琴酒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普通的脚步声却仿佛引起了他本能的警兆,他的手一伸搂住了神院度的腰,在神院度讶然的目光中,黑色的衣摆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只听“嘭”的一声,房门关合,只剩下一点余音回荡在空气中。 “咦?”远处的人脚步一顿,疑惑地看过来,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同行的人见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不明所以,大概是某个组织成员在训练吧?“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走吧。” “呵,怎么突然之间反应这么大?”模拟训练场内一片昏暗,一下子从有光亮的地方进入黑暗,勉强能够看清人的轮廓,显然某人从训练场出来的时候记得关了灯。神院度的后背抵在门板上,隔音很好的材料让他只能听到门后微弱的经过的脚步声,他轻笑着松开了抓着枪的手,然后想要推开琴酒的身体,“该不会是什么不想我知道的秘密吧?” “秘密?这种东西你身上多的是。”琴酒忽然抓住了神院度的手腕,将其压到了他的耳边,然后低头埋进了神院度的颈间,银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擦过神院度的面颊,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分模糊和喑哑,“大天使。” “嗯?”神院度愣了一下,然后偏头想要看自己的袖口,结果只看到了一片银白,他回忆了一下,明白了琴酒说的是什么,“应该是早上不小心沾上了大天使的花粉。” 今天早上一醒来的时候,他发现窗台的加百列大天使开花了,而且开的异常饱满和茂盛,于是他便心情愉悦地欣赏了片刻,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将花粉沾在袖口的,亏琴酒能这么敏锐地发现。 当然,更关键的是…… “你居然能够判断出来是大天使吗?”神院度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有点惊讶,花粉应该只沾染了一点点,而且是在袖口里侧,不然他不可能注意不到,再加上过了这么长时间,那点香味也应该几近于消散了才对,没想到琴酒竟然能够察觉到。 “哼。”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哼,“毕竟是你的心头所好。” 神院度喜欢养花,时不时总会上一些类似于花鸟市场的地方逛一逛,各种各样新奇的都会让他有兴趣养上一点,但总有一些会得到他的偏爱,其中加百列大天使便是他最喜爱的一种——不是每一种花都有那个殊荣被他搬到室内去养的——而且他显然足够长情,这么多年以来加百列大天使始终都没有从他心中掉下过排位。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神院度开玩笑道,“谴责一下我的不务正业?我的大天使可没惹到你吧?” 神院度敢保证以自己的养花水平,虽然还远称不上是顶尖,但至少不会出现将花养死的情况,寥寥几次让他的大天使惨遭摧残的情况……嗯,基本上都跟琴酒有关,也不知道琴酒是故意的还是就是跟他的大天使气场不合,他好好养一盆花容易吗? “我只是想要看看……”琴酒的手臂收紧,略微抬起头来,墨绿色的瞳孔一片幽深,在神院度看不到的地方却如同黑夜中狼的眼睛一样,透出一种令人惊悚的亮色,“那种被拔去尖刺,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哪一天要是放到外界,会不会被打得七零八落。” 神院度古怪地沉默了片刻,气氛似乎在那一刻凝滞住了,然后他笑了一下,搭在琴酒肩上的手忽然松开打了个响指:“诺亚。” 模拟训练场的灯一下子亮起,突如其来的灯光让琴酒本能的眯了下眼,随后他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麻,神院度的身体一晃,在他没有刻意多加阻止的情况下,脱离了他的“钳制”。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神院度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然后看着琴酒望过来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却无端让人感到说不出来的冷意的微笑,“那就说明那根本就不是我最喜欢的花。” “真该叫那些家伙听听。”琴酒嗤笑了一声,明明白白的轻蔑和嘲讽,但他周身的杀气却平复下来,“那种幻想破灭的表情,想必会很值得回味。” “别说的我像是什么魔鬼一样。”神院度反驳道,“这明明是双赢。” 琴酒懒得和神院度争辩,双赢也是对方接受了才叫双赢,这种从头至尾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最后拿着一点美味的“残羹剩饭”的,分明叫做施舍。他打量着模拟训练场,开口问道:“诺亚方舟?” “没错,组织原本的AI现在只是诺亚方舟穿着的一件外衣。”神院度对于诺亚方舟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是不是很惊喜?” 按理说,诺亚方舟作为强大的人工智能——虽然还是处在学习阶段——如果想要强行攻破,是用不了这么多时间的,但由于神院度并不想提前引起朗姆的警惕,也不想组织变得千疮百孔,而是最大程度的保留组织的有生力量,所以诺亚方舟最终选择了一步一步蚕食。 这样虽然速度会比较慢,但胜在悄无声息,不引人注目,而且组织原本的内部网络搭建就是来自于很多顶尖的技术人才,这就等同于一个庞大的经验包,等着诺亚方舟一点一点消化、自我升级,于是从装载了诺亚方舟子程序的后勤部开始,除了某些过于敏感的地方需要慎重对待之外,诺亚方舟的触角逐渐辐射到了整个组织的网络世界。 “如果你非要将这个称为‘惊喜’的话。”琴酒对此不置可否,他很难表达他的惊喜,他承认诺亚方舟很好用,但也始终抱有一分警惕,毕竟某一方面的强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一旦它想要做出什么,其他人很难阻止和做出有效的抵挡不是吗?“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放心好了。”神院度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是一片笃定的神色,“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第 479 章 “呵。”琴酒没有提出异议,反而像是早有预料般的笑了笑,他从怀里掏出烟盒,低头叼了一支在嘴上,但却没有点燃,而是将烟盒朝神院度的方向递了递。 “不,我现在可不想抽烟。”神院度摇头拒绝道。 “做出决定之后就不会再后悔了是吗?”琴酒忽然想起了在很久之前,神院度站在窗前抽烟时,那张被烟雾缭绕的侧脸,他本该记忆犹新,但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却仿佛盖上了一块毛玻璃,尖锐的边角被钝化,连人影都变得模糊,他无从知晓神院度那时在想什么,他只是忽然觉得某些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东西好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是啊。”神院度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剩下的就只有一往无前了呢。” “波本?” “暂时还不清楚。”神院度知道琴酒指的是什么,安室透的行为无疑很反常,而且说不定与他有关,是不是朗姆打算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朗姆……他也就会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这其实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早就猜到朗姆不会善罢甘休,或者说要是他一直隐忍不发、没有动静,那才是真正需要警觉的情况,“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用在朗姆身上也挺合适的。 “小心被家养的狗反咬一口。”琴酒冷笑道,话语中充满了针对性,他并不是不知道所谓的“因为被派出的卧底都是精英,所以完全可以让他们打工,差不多了就抛出点甜头让他们尝尝,等到榨干他们的最后一滴价值,就干脆清理掉”之类的说法,他只是单纯的不信任,这些官方的卧底身上都有着一种可能在常人眼中令人钦佩,但是在他们眼中无聊又可笑的坚持,而且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你在表面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背地里已经有无数只蟑螂了,卧底这种恶心的生物,最好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它们建巢的机会好。 “反咬一口吗?那也是无可厚非的。”神院度从容地说道,“卧底也是有卧底的责任的,我可没有什么想要强行扭曲他们信仰的想法。”神院度想了想,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的脑子正常的话。” 在形形色色的卧底中,不是没有卧底坚持不住过,有些是不堪重负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有些是干脆背弃了自己的坚持,放任自己沉浸于黑暗中,但其中还是有那么两个奇葩案例的。 对,没错,说的就是恋爱脑这个东西,不管是哪方是恋爱脑都是一样的,感觉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出现在这里已经超出正常红黑对决的范畴了,进入了什么陌生的、令他们思维打结的一头雾水的领域:他们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若为爱情故,其余皆可抛”,说真的,稍微有点反胃,那是一种奇怪的彻彻底底的二观上的不同,反正神院度是不想要去理解什么叫做“他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肯定是你们弄错了,他不可能是卧底”——前提是已经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卧底,并且一直在用谎言欺骗对方的情况下——感觉代入 进他们的世界里,整个人就会被污染掉。 ……一向什么恐怖残忍的手段都能用的出来的负责刑讯的人,遇到这样狗都不吃的恋爱脑,都得多休息一会来缓解惨遭破坏的精神呢。 这是精神攻击吧?一定是的。 “宽容得让人想吐。”琴酒嘲笑道,“也不知道他们想不想要这种宽容。” “这我就不知道了。”神院度走过去打开门,转过头轻松地说道,“这可是原则问题。” 另一边。 “博士,我出门一趟,不许趁我不在偷吃甜食和油炸食品哦。” “哦哦,知道了,路上小心。” 灰原哀背着包从阿笠博士家出来,然后坐上了公交车,几站后,她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栋房子前。 她伸手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径直往里走去,越往里的陈设就越简练单调,她找到了地下室的门,用指纹解锁后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干净的实验室,从摆放来看是经常被使用的,这是神院度特地为了灰原哀的实验需求配置的,完全是走的私人账户,不会有外人知道这间实验室的存在,安全性有很大的保证。 实验室白色的灯光亮起,灰原哀将包放下,从衣架上取下小号的白大褂穿在身上,随后她打开电脑,调出监控和档案,仔细观察起最新一批APTX-4869的使用情况来。 “死亡,死亡,成功,成功,成功……”灰原哀一个个监控看了过去,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喜色,喃喃自语道,“除去那只缩小后死亡的之外,剩余九只小白鼠中,有五只死亡,四只缩小回了幼年期……我果然没猜错,这里就是突破口。” 灰原哀前段时间有了新的想法,并且她有强烈的预感这很有可能就是她一直找寻的关键,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就投入了实验中,终于,在第二批小白鼠中,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APTX-4869的致死性被大大地削弱了,成功率也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接下来还需要更多的重复实验,来证明这不是突发情况。”灰原哀推了一下桌子,椅子上的滚轮带着她一路滑到了用于保存的专用冰箱前,她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管冷藏保存的血液,再仔细一瞧,里面的已经所剩不多了。 说实话,其实灰原哀是有些焦虑和愧疚的,实验迟迟得不到进展,就代表着原料之一的血液一用完,她就得去抽取神院度的血液,有时候神院度甚至通过她做实验的频率,大致预估出她用完的时间,等她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就又是满满当当的。 幸好她没有浪费这段时间的努力。灰原哀用手揉了揉脸,振奋起精神,还只是阶段性的胜利,先不忙着庆祝,现在的成功率还达不到要求,风险太大了,她还得做进一步的研究才行。 灰原哀这样想着,仔细地清洗好双手,戴上胶皮手套,重新开始制作起药剂来,然后取来针管,将药剂注射进了小白鼠的体内——半成品是液体,但已经足以表现出效用来——这次成功的小白鼠反而多了一只。 “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之间吗?”灰原哀将小白鼠身上反映出来的数据记下,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问号,“勉强算是从必死到了赌命,但要是把这个交给雅文邑……不行,还是得万无一失才行。” 不过这个好消息还得告诉雅文邑一声才是。灰原哀带着莫名的骄傲给神院度发去了消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实验有成果了,所有使用了APTX-4869的小白鼠,差不多有一半的概率会回到幼年期。我会想办法提高成功率,后续我会需要进行更多的动物实验。——灰原哀】 【?——Armagnac】 神院度只回了一个问号,但紧接着,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志保,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今天又不是愚人节。”灰原哀悄悄勾起唇角,身子一摇,连袋子椅子转了两圈,“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好,我马上就到。”! 第 480 章 “志保。”即使神院度才是这个实验室真正的主人,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才走了进来。 “雅文邑。”灰原哀回过头,忽然之间一个激灵,她搓了搓胳膊,朝着神院度的方向看了看,确定这不是什么人的的伪装,身后也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有些狐疑地想道,难道是她感觉错了?她怎么感觉到了让人避而不及的气息? ……大概是神院度刚从组织的哪个基地出来吧。 灰原哀放下心来,她依旧不喜欢组织的存在,但如果换做是雅文邑……灰原哀摇了摇头,暂且将自己的想法抛在脑后,她是一个科研人员,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忙,总得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吧? 她本身的压力其实也很大,因为神院度当初虽然没有强硬要求必须要什么时候做出成果,但也有着一个不算模糊的时间线,随着约定的时间的逐步临近,她也感觉到了紧迫性——就算最终结果是失败的,神院度也有很大可能并不会多说什么,甚至会反过来安慰她,但是……别管其他的什么,她总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收吧?她至少得做点什么来报答神院度的恩情吧? 当然,她一向是一个别扭的性格,所以表现在面上的就是她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APTX-4869的研发和完善上,现在有了进展让她也松了口气,幸好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灰原哀抬头看着神院度,虽然她极力的想要隐藏住自己的兴奋,但她亮晶晶的眼睛和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快来看。” 她将所有有关近几次实验的小白鼠的监控记录调出,然后将一部分纸质的实验资料递给了神院度,神院度接过认真地翻看了一下,他不是研究人员,自然对上面专业的术语半懂不懂——这还是建立在他为了了解自己的身体特地去研究过一阵子的情况下——但最后的结论他还是可以看明白的:“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虽然还没有达到要求,但相比较于以前几近于无的成功率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进步了……雅文邑?” “不,我只是……”神院度看着记录上的白纸黑字,少见的露出了些许怔愣的神情来,他用指节抵着眉心,闭着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只是太高兴了,这真是我最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神院度低头看着灰原哀,然后弯下腰来与她平视,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纯然的喜悦的笑意:“谢谢,志保。” “怎……怎么突然……”灰原哀近距离感受到了美貌的冲击,她打了个磕巴,然后移开目光,别过脸,手指用力地揪了揪身上的白大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本来就是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也不只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和姐姐啦,而且目前这只是一个不稳定的半成品……” “这是两码事,我道谢是因为我知道志保已经足够努力了。”神院度伸手摸了摸灰原哀的头顶,温和地说道,“做的非常棒,不只是我,明美小姐也会为志保感到骄傲的。” “……我已经不是需要夸奖的小孩子的年纪了。”灰原哀的心脏咚咚直跳,她有些狼狈地从嘴里挤出这样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可恶,雅文邑这个家伙简直越来越过分了,这样下去还有谁能抵挡得住嘛。 灰原哀用力地搓了搓脸,在心里吐槽道,就连她平日里喜欢的明星一时间都在她的大脑中失去了颜色,甚至都有点记不清脸,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姐姐给她打电话——除了稍微有点担心她的情况之外,宫野明美在法国的日子还算舒心,那里本身就不是什么节奏很快的地方,领头的波尔多是个不着调的,一天一个新奇的点子,多亏了还算正经的兰德斯支撑着,而兰德斯对作为他的秘书的宫野明美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宫野明美在每天的事务处理完成后,就有不少空闲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而她最关注的自然是留在日本的灰原哀,为了能够更好的关心妹妹,在某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人士的建议下,她买了不少有关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书籍,并且不知道怎么的,开始担心起了灰原哀的恋爱问题。 虽然灰原哀现在是小孩子的外貌,但是按照她原本的年龄,其实正处在高中生的年纪,而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很容易春心萌动,对别人产生好感,如果不能好好引导的话,有可能会对他们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为了证实她的想法,宫野明美还专门在法国分部咨询了一些人,他们纷纷表示他们都在未成年的时候谈过恋爱,于是宫野明美在和灰原哀联络的时候,就试探性的表达出了她的担忧。 灰原哀当时脑袋上就冒出了一排省略号,虽然她是很享受姐姐的关心没错,但是那些家伙究竟教了姐姐什么啊!先不说她现在是小学生上哪找心动的对象,就是国情都不同好吗?更何况她哪有心思想这些?法国那群白痴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灰原哀再三保证没有这回事,宫野明美才将信将疑地挂断了电话,她简直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去法国给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些厉害瞧瞧(法国众: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说的是实话呢?),天天的不要乱说话啊,看姐姐都被你们带成什么样子了! “志保。” “啊,没什么。”灰原哀回过身来,镇定地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只是声音中怎么都能听出两分怨念和咬牙切齿,“只是想到了姐姐打来的电话,法国的大家……都挺活泼的呢。” 神院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感觉已经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呢。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灰原哀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材料剩的不多了。” “我想也是,本来也打算这两天过来一趟的。”神院度会意地解开袖扣,将袖子折了上去,“还有什么缺少的吗?我帮你备齐带过来。” “暂时没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灰原哀将采血针刺入神院度的血管,熟练的动作几乎让神院度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 “一会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要是让博士或者工藤新一看见,还得找个理由解释。”灰原哀一边盯着采血管,一边随口问道,“是玛克送你过来的吗?” “不,是琴酒。”神院度解释道,“正好都在基地,我之前喝了一点酒,就让他顺路送我过来了。” 灰原哀的脑袋“嗡”的一声,手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双眼条件反射地浮现出恐惧来。果然,她就知道她没有感觉错,这种恐怖的令人胆寒的气场只有琴酒会有,可恶,明明我已经不应该怕他了,偏偏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好点了没有?”神院度用另外一只可以活动的手轻轻拍了拍灰原哀的头,无奈地安慰道,琴酒,你看你把志保吓的,“放心好了,我把他留在外面了。” “……没事。”灰原哀咬了咬牙,勉强冷静下来说道。 可能是因为琴酒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当琴酒出现在附近的时候她的反应也会更加严重,即使她已经三番五次地告诉自己琴酒已经伤害不了她了,但显然这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治愈过程。 而且……琴酒干什么老和雅文邑在一起啊!灰原哀对这一点意见颇大,她至今都倔强的不想要承认神院度和琴酒其实关系很好这一点,在她看来,琴酒残忍又无情,这个乌漆嘛黑的东西怕不是骗了雅文邑吧——虽然她也知道神院度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她宁肯自欺欺人得相信这个理由。 “雅文邑,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灰原哀不甘心地提醒道,一时间对琴酒的不忿压倒了对他的恐惧。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神院度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灰原哀无疑被教的很好,就连骂人都骂不出什么太过恶毒的字眼,“组织里哪有什么好人呢?” “这怎么能一样呢?”灰原哀想要,但一时之间她又找不出理由来……总而言之,她对琴酒绝对不是什么偏见,琴酒本人的行事作风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神院度淡定地说道,只是在灰原哀看来他八成没有放在心上,他示意了一下采血针,灰原哀只好气闷地将采血针拔出,然后用棉球按压在了伤口上,“下次我会记得不要喝酒的。” “虽然不会影响什么,但还是少喝一点吧。”实验所需要的主要是血液中蕴含的[潘多拉],其余的东西无伤大雅,灰原哀这么说单纯的是出于为神院度的身体着想。 “只是偶尔,我一向喝的不多。”神院度拿开棉球,见针孔不再出血了,便将袖子放了下来,然后开玩笑道,“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医生。” “没有了,要是你能真的遵循‘医嘱’就好了。”灰原哀没好气地说道,神院度轻笑了一声,然后起身朝门口走去,随后灰原哀微弱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保护好自己,还有……” 灰原哀犹豫了一下,带着些许不确定说道:“江户川柯南可能已经有所怀疑了,或许我可以……” “志保。”神院度脚步停下,偏过头来注视着灰原哀,深海蓝色的眼睛温柔而又从容,“别想那么多,都交给我好了,我的承诺就摆在那里,永远生效,我可不想做一个失信的人。” “啊。”灰原哀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像是失去了她的声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神院度逐渐走远,房门关合,将他的身影遮挡在了房门之后。她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微小但却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中,“我相信你。”! 第 481 章 神院度走出房子,反手将门关上,然后走到停靠的车前,似乎是心情很好的缘故,他忽然升起了一点玩乐的心思,他略微弯下腰,手指曲起敲了敲车窗。 原本留了一个缝隙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琴酒的侧脸,他嘴里叼着烟,缓缓呼出一口烟雾,手臂搭在窗框上,没有对神院度的举动发表意见,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询问道:“雪莉说的是真的?” “真的。”神院度没有在第一时间上车,而是转身倚靠在车身上,能从他的语气和表现中看出,他的兴致的确蛮高的,看来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重磅的好消息,“不过我想,大概志保并不喜欢雪莉这个代号。” “哼,她没有选择的余地。”琴酒将香烟熄灭,冷漠地说道,在他看来,宫野志保除了在药物研究方面有点天赋,以及勉强和神院度的关系不错之外,其余的完全不值一提。在组织的时候,他完全懒得去管宫野志保的心里都在打着什么小九九,简单粗暴的选择了威胁和暴力镇压,毕竟像这种被拔了牙齿,尖利的指甲都被磨平的家养猫,一朝逃出去,等待她的可不是什么灿烂的阳光,而是凛冽的寒风和恶意。唯一让他稍微有点意外的是,她最后还真的搞出了些名堂来,然后凭借着那点愚蠢的勇气和幸运妄图逃离,可惜跑来跑去,也不过是在早已画好的圈子里做白日梦罢了,“说什么离开组织……她不也还是做着一样的工作,在为组织服务吗?” “这可不是一回事,能够被替换的代号还是太冰冷了点,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希望别人永远只叫你琴酒吗?” “无所谓,无论哪个都是我。”琴酒平静地说道,期间还特意从后视镜中看了神院度一眼,似乎在奇怪神院度纠结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如果这个代号所指向的只有我一个人,也永远只有我一个,那为什么不是我?” “可是我不想。”琴酒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神院度在镜子里微笑,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跳跃的光点,那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好像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一样。” 琴酒深深地看着神院度,他本来应该说一些嘲笑的话,可是心里一瞬间的悸动却让他产生了迟疑和退却。他一直知道对一个人不该用片面来看待,恶人的身上也会又出乎意料的闪光点,善人的身上无疑也会有怯懦的一面,神院度无疑是一个自我主义者,他是现实的,可是有一些时候,他又会有那么一些不知道该不该称为不切实际抑或是幼稚的理想,他有时候会在乎一些看起来很小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事情,并且为止付出他的努力和行动。 “啧。”琴酒平静地看着前方,好像一阵微风轻轻地吹过,将他所有的烦躁全都卷走,随便他好了,反正这也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反正…… 他也很难拒绝他。 “随你。”琴酒淡淡地说道,似乎无意再多说什么,“你还打算吹多久的风?” “呵。”神院度弯了弯眼 睛,直起身绕道副驾驶的位置,琴酒听见关门的声音,看着神院度系好了安全带,然后管好车窗,一踩油门,车辆飞驰了出去。 车上很安静,神院度慢慢编写着邮件,临到发送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将原本写好的内容删除,最终只是简略的提上了两句。 他本来准备将这件事告诉乌丸莲耶,但是一想现在才只是经过了小白鼠的测试,成功率也不高,要是到最后变成了空欢喜一场……莲现在可经不起刺激了。 还是等等再说吧。神院度这样想着,手上点下了发送键,至少这个好消息证明了他的选择并不是不切实际的,只要最后APTX-4869能够出现他想要的效果,就代表着最终的计划完全成型……再等等,莲,我们马上就可以达成我们的愿望了。 典雅的房间中,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壶,慢慢给桌子上的花盆浇着水。那赫然是一盆加百列大天使,但相比较于神院度的那盆来说,这盆大天使开的花很小,也显得有些稀疏,叶子的边缘也显现出了些许黄色,看起来不太健康的样子。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乌丸莲耶叹了口气,放下水壶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就在这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到了邮件,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狂喜的神色,在激动之下,心脏都开始咚咚直跳起来。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阴暗的念头,他马上就看到曙光了,雪莉的研究这么重要,怎么能让她一直在外面呢?一旦出了什么事,下一个能够接手实验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那他还要等待多久?还不快让神院度和琴酒把她抓回来!她之前犯下的过错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再找机会把所有知情人都干掉…… “啪!”乌丸莲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看着镜子中自己脸上的皱纹和阴翳的眼神,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眼中显露出了嫌恶之色,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失败者!别想影响我!” 相比较于原来[乌丸莲耶]漫长的生命而言,他所拥有的属于自己的记忆简直少得可怜,好像随时都会被淹没过去,而在他白色的、单调的记忆中,神院度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他得以区分自己和“自己”的锚点,要是没有神院度,想必他早就迷失了自己了。 他看着自己已经出现了老人斑的手,知道自己在加速衰老,甚至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仿佛能感到死亡的阴影在逐步向他逼近,他似乎都能够嗅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朽的味道。每当这个时候,[乌丸莲耶]都会变得异常活跃和疯狂,对于死亡和寿命将近的恐惧几乎成为了他难以忘怀的恐惧,让他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才能够控制住自己。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如果能够好好活着,谁会想死呢?但他并不惧怕死亡,虽然神院度对此否决过,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替代品,但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的这段生命好像是偷来的一样,如果就此死去,他会有不甘,会有遗憾,却也会坦然接受。 唯一对不起的恐怕就只有神院度,他努力了那么久,想要博得一个好的结局,如果他就这么放弃了的话……所以他一直想着,他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只要神院度还没有放弃,他就没有任何可以放弃的理由。 就算最后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乌丸莲耶如此想道,[乌丸莲耶]唯一好的一点就是给他留下了丰富的经验和操权弄数的手段以及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只要他是组织的bss,他手里就有可以调动的力量,不会有人知道他身上的不对劲,只要小心一点,他总有办法安排神院度脱身的。 不过现在,他或许可以期待一下未来。乌丸莲耶再度看了一遍邮件,这次他的脸上是真切的露出了属于他的笑容,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和希望。 乌丸莲耶周身的气势都缓和了下来,他低头想了很久,才在手机上斟酌地写下了回信: 【好的,我等着你。】! 第 482 章 “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金枪鱼大腹被切出合适的大小,然后覆盖在了米饭上,看似随手一捏便成了型?[(,偏粉白的肥美的大腹将米饭牢牢包裹住,连带着手掌都覆盖上了一层油润的光亮。 “根据罗恩所提供的信息以及换防路线与相应负责人的情报来看,我们大致能够提供几个合适的潜入时机,这些是我们找出来的人选,请您过目。”说着,他将一个文件夹放到桌子上,然后后退了一步,静心等待着。 朗姆将手里的厨刀放下,到一旁的洗手台洗干净手,一边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迹,一边打开文件夹——很难想象作为组织二把手的朗姆个人爱好以及放松的方式是做寿司,不过这在他部分心腹手下以及组织高层面前并不是什么秘密,你看来汇报的下属已经习以为常了,至少这种方式来的安全无害——他看着打印出来的人员信息,慢慢翻过两页后,他停了下来,读出了上面标明的名字:“石沢铃代?” “是,这是今年警察厅的新人,目前是在做文职工作,主要负责档案室的日常维护和信息录入。”他十分流畅地说道,完全没有半点的迟疑、停顿,看样子所有人的资料已经被他铭记于心,不过这样不奇怪,没有点本事,他怎么可能在朗姆身边待这么长时间呢,干这行的光有忠诚可不够,“她的身形和身高都与库拉索相仿,只要在面容上稍作修饰……况且还有一点,因为她是新人的缘故,性格又稍显沉闷内向,所以警察厅中的人包括巡逻人员在内,对她都不够熟悉,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能够增加她蒙混过关的几率。” “嗯……”朗姆眯着眼睛,手指敲了敲桌子,将这份档案单独取了出来,随后他简略翻看了一下其他人,最后还是选定了石沢铃代,将其递还给了恭敬站立的下属,“就她了,告诉库拉索好好准备,这次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死了一个辻浦胜纪不要紧,虽然他在警视厅卧底,但身份地位不高,也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但如果我们不对他们回报一一的话,岂不是衬得我们像是一个任人搓圆襟扁的面团?”朗姆阴狠地说道,“如果这次成功了,就能让他们品尝一下什么叫做‘伤筋动骨’,就算不成,也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一段时间了……对了,罗恩绝对不能暴露,尤其在这个时候,让他避一避,以免被牵连到。” 与神院度曾经猜测过的一样,朗姆在警方的卧底并不只有一个,而安室透他们通过诸伏景光暴露一事所猜测的警视厅内有组织的卧底一事并不算错,辻浦胜纪也确实是卧底,但当初将“组织中潜入了警视厅的卧底”报告给朗姆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朗姆口中的这个罗恩。 或许从这个比起代号,更像是名字的称呼就能够看出一一来,这里的“罗恩”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曾经因为制造方式以及国家的不同,朗姆酒被冠以了不同的名称,英系殖民地产出的朗姆叫做【Rum】,而法系殖民地和西班牙系殖民地产出的朗姆酒分别被称为【Rhum】 和【Rn】,而这个潜伏在警察厅的卧底的代号正是【Rn】,这已经足以证明朗姆对他的重视程度。 至于为什么明明在警察厅卧底的罗恩所发现的却是隶属于警视厅的诸伏景光?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被发现的是安室透才对,这就是好几个机缘巧合撞到一起的结果了: 首先他虽然在警察厅里爬到了一个较高的位置,但显然他还掌管不了“零”组的事务,里面的人保密程度都比较高,他既没有权限,也没有机会得到他们的资料,这也是他没有发现安室透的原因之一; 其次也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罗恩真的是一步一步考上来的,在警察堆里待了这么久,自然也是有几个警察朋友的,时不时还会参与进一些类似于“应酬”的活动。也就是在一次的聊天中,他一个警视厅的朋友在喝醉之后无意中说漏嘴了——在他的刻意结交下,他明面上的关系都维持的不错——当然,这时候他也仅仅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卧底的存在,姓名相貌一概不知,他的朋友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幸好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没有被外人听去,于是他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但罗恩可不能不将其当成一回事。 他在暗地里打探消息,动作十分隐晦,没有人发现他的意图,反而让他圈定了他们大致派出卧底的时间等消息,然后将其发回了组织,朗姆通过这些消息,最终锁定了苏格兰,即诸伏景光是警视厅的卧底。 换句话说,辻浦胜纪纯粹是被牵连了,要不是安室透他们因此觉得警视厅中有组织的卧底,辻浦胜纪恐怕还不会这么快暴露出来,可以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了。 “是,朗姆大人,我知道了。”朗姆的下属低了低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做的万无一失,他本该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但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里奥哈(Riia),还有什么问题吗?”朗姆瞥了他一眼问道,虽然他的脾气暴躁,性格还有些阴晴不定,但他对自己真正信任的人还是不错的,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发火。 “抱歉,朗姆大人,就是……”里奥哈咳嗽了一声,有些局促地说道,“您看只派库拉索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妥?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接应的人呢?” “哦?”朗姆有些意外,又有些兴趣,这个建议提的不错,不管是什么情况,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至于人选……“你想说什么?” “您看……”里奥哈压低声音说道,“波本怎么样?” “波本?”朗姆眯了眯眼,房间内安静了一瞬,无形的压力出现又散去,他审视着里奥哈,忽然缓和下来表情,慢慢拿起一贯寿司放进嘴里咀嚼着,“看来他的条件打动你了。” “瞒不过您。”里奥哈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他没有被朗姆变化的态度吓到,他心知朗姆并不会在意这件事,这本来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这种付出代价找人引荐的事并不少见,无论是野心家想往上爬,还是想要找一个靠山,抑或是潜入进来的卧底想要找到朗姆的真身所在,他们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有时会想要参与进更重要的任务中,这样被注意到的几率就大上不少,但由于朗姆是个神秘主义者,几乎从来没有在大众眼前露过面,所以他们就会找上一些与朗姆有密切联系的成员,希望能够给他们一些在朗姆面前露脸的机会。 朗姆对此不仅没有意见,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 一方面,他并不觉得这是在触犯他的权威,他看重的是他们有没有隐瞒,就比如说,你提前告知了这个人的存在,并且他在确定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同意了考察看看,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你私底下答应了人家,并且擅自让人参与到任务中,这就是在找死了。 另一方面,这也是个挑选好苗子的机会,有些在任务中表现出色的人就相当于是提前考察了,换句话说,这就像是考大学时候的提前批录取,以朗姆贪婪的性格,他巴不得将所有有价值的人才全都装进兜里,尤其是“一不小心”截胡了琴酒和神院度想要的人,更能让他感到兴奋和愉快。 但是安室透…… “是他主动找上你的?”! 第 483 章 “是这样没错。”里奥哈点了点头,“他最近没有接到太多像样的任务,应该是着急了吧?&rd; &ld;着急?&rd;这个词用的很微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朗姆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想道,在他看来,这里面八成有点说法,安室透本身在他这里的身份很特殊,因为他曾经是神院度的人,即使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安室透和神院度私底下有联系的证据——也有很大可能神院度确确实实已经和安室透断绝了来往,只有表面上的交流——他也始终对安室透抱有一种防备。 再者,这种推荐机制固然存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用的,他们也担心一旦推荐上来的是一个卧底怎么办?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们本以为那会称为他们派系的中坚力量,但结果……最终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也没有牵连到推荐人的身上,但很明显,他也逐渐被排斥到了权力圈以外,所以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们对在朗姆面前提到的人都是慎重、慎重,再慎重。 况且别人都说波本是他朗姆的心腹,但真实情况是怎样,难道里奥哈还不知道吗?朗姆看着里奥哈,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波本又不是什么“怀才不遇”的家伙,也用不着推到他的眼前,那么里奥哈特地来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他说的这句话也很有意思,波本在着急什么呢? “你是觉得他有问题?”朗姆眉头一皱,瞬间联想到了神院度的身上,莫非这真的是神院度设下的一个局?“你有证据吗?” “没有,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我的直觉使然。”里奥哈的眉毛尾端有些上翘,眼睛是略微狭长的眼型,一挑眉的时候,容易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波本固然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但他有时候的行为逻辑很奇怪,就算其中某些可以用搜集情报来解释……反正我觉得这家伙的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 “如果我当时的举动正中了雅文邑的下怀……”朗姆忍不住去回想神院度当时的表情,波本真的是神院度故意安排过来的?可是按照他对神院度的了解,神院度应该并不喜欢让被他划进保护圈的人去做一些他掌控不了的危险性极大的活动,卧底自然也包含在内……似乎还缺失了什么必要条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朗姆大人,我的意思是,我怀疑波本是日本公安的卧底。”里奥哈绷住了自己的脸,生怕自己露出了什么不该露出的表情,虽然他知道朗姆大人对雅文邑的怨念非常大,虽然他知道波本确实是朗姆大人使计从雅文邑那里“抢”过来的,但他说的真的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波本是长了一副混血儿的相貌没错,但他肯定是日本人,说英语的时候完全是日式英语的口音,我已经拜托罗恩查查看了,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朗姆:? 朗姆顿了一下,一闪而逝的灵光从他的指缝溜走,再也想不起来,他的思绪缓缓回笼,面不改色地用手摁了摁额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等?里奥哈说什么?怀疑波本是日本公安的卧底?朗姆的第一反 应并不是确认里奥哈的猜测有几分可能是真的,而是如果里奥哈的猜测是对的的话,岂不是说苏格兰、黑麦、波本三个人都是卧底?这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吧?从那么多成员中挑出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好巧不巧都是官方卧底的可能性有多大?怕不是和彩票中奖一个概率了吧? 威士忌这个酒名是不是有点邪性?上一个被发现是卧底的好像也是一瓶威士忌?是杰克丹尼尔威士忌(Jaiels)。他要不要找时间把所有拥有威士忌酒名的人再查上一遍?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一些&ld;意外之喜&rd;? ?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483 章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也是我想让波本加入这次任务的原因之一。”里奥哈见朗姆没有表示反对,便明白诗经已经成功了一半,于是他接着说道,“因为是要去警察厅窃取卧底名单,如果波本的身份有问题,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库拉索的行动,毕竟假如库拉索将卧底名单带回了组织,无论他动手还是不动手,他都会暴露无遗,这就是检验他身份的最好时机。” “那如果任务失败了呢?” “任务失败当然是他和库拉索的过错。”里奥哈冷漠地说道,“反正我也已经将他推荐进任务中了,失败了自然要自己支付代价,就算这次被他幸运地逃了过去,下次也还有机会,只要他是卧底,总会有他露出马脚的一天。” “在这方面,你的性格倒是和罗恩有点像。”朗姆感慨道,里奥哈和罗恩都是认定了一件事,除非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很难改变主意的人,“这时候才能看出你们有点血缘关系来。” 没错,里奥哈和罗恩是有血缘关系的,虽然这份血缘关系比较远,大概是里奥哈的太爷爷是罗恩的太公的关系,他们在外表上几乎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除了他们都有一对上跳的眉毛之外。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比较一般,血缘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带给他们比常人更亲近的关系,再加上罗恩是在外卧底,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这种亲戚关系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名存实亡。 “这没什么,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做事罢了。”里奥哈权当是夸奖收下了,先不说他和罗恩没有多少感情,组织里情真意切、兄友弟恭的才是少数派,拼命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和罗恩抱团了,恐怕朗姆才是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个,“那么这次的任务……” “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我只要结果。”朗姆满意地颔首,然后他仿佛突然抓住了脉络,找出了线头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原来如此,波本是给出了一个投名状啊。” “您是指?” “大概是他也接受不了这么尴尬的位置吧,组织内的风言风语从来都没有少过,或许他也知道这么久以来他始终没能获取我的信任的原因是什么,至于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忽然改变主意……这就要问他自己了。”朗姆的独眼中闪烁着精光,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吗?既然安室透想要彻底打破这种僵局,那么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样一来也能让他确定安室透究竟真心实意地想要成为他的“心腹”。 “这样的话……”里奥哈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这次的计划先延后?” “无妨,这和你怀疑他是日本公安又不相干。”不知道是不是里奥哈的错觉,他觉得朗姆似乎有些激动,明明之前说到要去警视厅窃取卧底名单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种情况一般只有……里奥哈快速将自己蹦出来的想法清空掉,说实话,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想和神院度作对,尤其是他们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后勤部卡经费的时候,谁不知道后勤部就是神院度的后花园?偷偷吐槽一句,朗姆大人怕不是也有一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的……或者该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好了,下去安排去吧,我会和波本好好谈一谈的。” “是,朗姆大人。”里奥哈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我先告退了。”! 第 484 章 波洛咖啡厅中。 安室透正在清洗着咖啡杯,洗干净后,他沥干水迹,将其整齐地摆放在了消毒柜中,等待下一次被使用。 ?本作者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安室先生。”榎本梓抱着一个纸箱从仓库里走出来,“快来看看这个。” “怎么了?”安室透用毛巾擦干手,走过来向箱子里面看去,然后了然地说道,“这不是上次我们愚人节用的装饰吗?” “是的,我刚才在收拾仓库,结果把这个翻出来了。”榎本梓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丑面具晃了晃,上面的油彩还很光鲜,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用沾水的毛巾一蹭就能抹掉,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就用了那么一次,扔了总觉得太浪费了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该用在哪里。” “我想想看……”安室透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里面除了小丑面具和小丑样式的毛绒装饰物之外,还有不少气球、彩球和彩带,以及很多充满童趣的礼物盒与小玩偶,突出一个五彩斑斓,这些该用来做什么好呢……有了。 “干脆我们再举办一个活动好了。” “活动?”榎本梓想了想,“是像愚人节的时候做的那样?” 波洛咖啡厅在愚人节的时候进行了一系列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在规定时间内画出有愚人节因素存在的东西,并在最后评选出优胜者,奖品是接下来一个月波洛咖啡厅的半价券;在一众嫌疑人中找出谁是说谎的那一个,回答正确并且理由充分的会获得他们准备的礼品一份……因为准备得很充分,所以现场相当精彩,在当时收获了相当多的好评,甚至结束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有人念念不忘地询问下次活动什么时候举办。 “是啊,仔细想想咖啡厅也好久没有举办像样的活动了。”安室透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我们有这么多东西,干脆弄一个童话主题怎么样?只需要再额外买一些跟童话相关的东西就行了,附近住的小孩子还挺多的,只要能把孩子都吸引过来,还愁大人不会过来吗?” “哦!”榎本梓恍然大悟,“是个好主意,安室先生果然很厉害!” “谬赞了。”安室透笑着摆了摆手,“如果就这么定了的话,我也得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要用到的饮品和点心了。” “那么我去更换一下告示牌,把活动的消息写上去,时间就放在这周末怎么样?”榎本梓兴冲冲地说道,然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安室透说道,“这下你不会又临时有事跑走了吧?” “这个也说不定。”安室透摸了摸下巴,在榎本梓无言的眼神中,他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不过如果真的有事,我会提前告诉梓小姐的。” “真是的……”榎本梓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都在忙些什么。” “养家糊口嘛……”安室透三言两语将榎本梓搪塞了过去,这也确实不是他能决定的,谁知道组织的任务什么时候会下来,而且还有公安那边的事务 要忙,虽然诸伏景光已经帮忙处理掉了大半,但一些和组织相关的,还是需要他做最后的确认才行——毕竟诸伏景光已经脱离组织了,有些微妙只有在组织中才能察觉到。 “叮铃。”安室透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一条来自于朗姆的消息: 【到037号基地来,速度快,timeismney。——Rum】 安室透熄灭屏幕,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摘下身上的围裙,朝榎本梓打了个招呼:“梓小姐,我就先走了。” “哦,好的。”榎本梓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她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等等,安室先生,现在才……安室先生?” 榎本梓一转头,安室透已经没影了,她用手掐着腰,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今天的客人也不多……要是到时候的点心不好吃可不行。” 安室透坐上车,拉上安全带,双手握住了方向盘,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是让榎本梓看到,肯定会十分惊讶,因为安室透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平日里在咖啡厅里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判若两人。 或者说,这是降谷零,里面还隐隐掺杂了点波本的影子,安室透几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心中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大石落地的感觉。在他看来,朗姆现在找他八成是因为他的那些动作已经进入了朗姆的视线,所以想要来探明他的心思,之后还会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试探甚至是监视,但如果这一关成功通过了……他就会真正进入“心腹”的行列,也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安室透能够预感到接下来的艰难,相比较于那些组织从小培养起来的,他们这些外来的天然在信任度上就削减了一大块,更别说他“曾经”是神院度的手下,以朗姆的疑心,他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如果他想要挤进去的话,就势必要付出代价……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安室透在脑海中反复斟酌着,设想着朗姆会问他什么问题,并给出相应的回答,很快他就到了037号基地,然后被带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中——朗姆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露过面,他对朗姆的打听也是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之内——很多人都曾对朗姆有所好奇,但朗姆在外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相貌,或者说,就算他暴露了,也没有人知道那是朗姆,受到警告后就会收敛起来,而某些冥顽不灵的人……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的下场。安室透也从来没有询问过神院度关于朗姆的长相,他也庆幸他没有问过,不然要是在他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突然见到朗姆的脸,他很难保证不会露出破绽来,朗姆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他不留痕迹地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只有基础的装修,没有多余的东西,就连墙角的监控器都是关着的,唯一比较特殊的地方就是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安室透悄悄地捏了捏手指,然后拉开椅子,在电脑前坐下,电脑屏幕亮起,他看到摄像头的地方亮起了红灯,随后弹出了一个通话界面,上面连个剪影都没有,只有被电子音完全模糊掉音色的声音传了出来:“波本。” “朗姆大人。”安室透略微低下头,以示他的尊敬。 “波本。”朗姆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你想要一些更‘困难’的任务?”还特地在“困难”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安室透眼皮也不眨一下,顺畅地说道,“我也想试试最高我能走到哪一步。” “呵。”在电脑后的朗姆咧开嘴,如果安室透和神院度没有扯上关系的话,他其实还挺欣赏这个面黑心狠,面不改色扯谎的家伙的,不过现在……“既然如此,正好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去完成。” “什么?” “作为库拉索的辅助,潜入警视厅偷取卧底资料。”朗姆刻意停顿了一下,在黑暗中,他缓缓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狰狞的笑容,“不管最后有没有成功,你们都要将一个人打成卧底。” “你的意思是……”安室透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不安,“污蔑?” “你如果想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是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朗姆的眼中闪烁着精光,缓缓说道,“玛克白兰地。” 你说什么?安室透睁大了眼睛,大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第 485 章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指尖冰凉,无形的冷意从他的皮肤渗透进去,让他的心脏难受地抽动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朗姆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很多人都知道,有时候如果你不小心得罪了神院度,可能并不会招致多么严重的后果,尤其是在情节不算严重的情况下,神院度从某种程度上还挺好说话的。 但假如你针对的是他亲近的人,那么你就会见识到什么叫做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朗姆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正是其最大的“受害者”,甚至有可能是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也说不定,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按照朗姆所说的做了,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不管他和神院度的关系是真是假,他们之间也只有“决裂”这一条路可走。 朗姆是想要彻底斩断他的后路。安室透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是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能够拒绝吗?安室透仿佛能够通过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看到朗姆冰冷的审视的眼神,他只是轻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面部凝固得像一块石头,做出了一副犹豫思考的样子,更何况,他不是已经做好了和神院度敌对的准备吗?只是更加严重一点,更加的决绝,更加的毫无转圜余地罢了。 仅此而已。 “怎么了?你不想这么做吗?” “不,并不是,我只是在想……”安室透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握紧,骨节都捏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然后又很快松开,他清了清嗓子,喉咙滚动两下,有些迟疑地问道,“为什么是玛克?如果要污蔑的话,直接选择雅文邑不是更好吗?反正证据都是由我们自己来创造的。” “哼,那也得有人信才行。”朗姆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他不想这么做吗?但“神院度是卧底”这句话放在组织里,怕不是会成为年度十大滑稽事件,你知道神院度多大就在组织里了吗?他的父亲原本就是组织成员,换句话说,神院度可以算作是一个标准的黑二代,而且卧底到了神院度这个地位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哪里还用得着那么多卧底前仆后继?神院度一个人就能对组织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至于为什么选择玛克也是有原因的,神院度虽说表面看起来和所有人的关系都还不错,实际上真正能够影响到他的人并不多,库斯塔算一个,玛克算一个,但库斯塔当初是由神院度和琴酒带着加入的组织,离成年都还有好几l年,哪个机构会选择这么小的卧底?再加上库斯塔作为前富家小姐,身份简直是再好查不过了,所以朗姆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投注太多的视线。 而玛克就不一样了:首先,玛克是以格拉帕的兄弟这一身份加入的组织,虽然他因为怀疑特地去查过,多方面的情报也都证实了他的身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为什么就不能说是他听说了自己同胞兄弟的死讯,为了报仇找上官方,故意在神院度面前露面,顺理成章地加入组织的呢? 其次,神院度肯定已经将格拉帕是怎么死的告诉给玛克了,这也就代表着,他是杀死玛克亲人的仇人,几 l乎没有能够和解的可能,而玛克又是神院度的左膀右臂,要是能借这个机会除掉他……要怪就怪你是神院度的人吧。 最后,这次去警视厅盗取卧底名单的事情,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有的赚,如果成功了,他大可以在名单上加上玛克的名字,一举两得地处理掉组织中的卧底和玛克;如果没成功,他也可以让库拉索和安室透谎称成功了,只是因为被人发现,所以没能全都记录下来——幸好他之前就发现了几l个卧底,想着榨干价值还没有处理掉,再顺理成章地加上一些废物、眼线和他看不顺眼的家伙。 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亏,还能试探出安室透的身份,就算里奥哈判断错了,安室透不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在经过这件事后,安室透也只能彻底倒向他的阵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神院度的脸色了。 光是这样想想,朗姆的心中就泛起了快意和扭曲的愉悦,甚至没有注意到安室透垂下的眼睛里一瞬间的冷意:“为什么是玛克相信你也能猜到几l分,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怎么?”朗姆的脸上露出了阴冷的微笑,一只眼睛透过摄像头死死地盯着安室透,如同在恐怖片里大门上的猫眼,看过去的时候能发现一只布满血丝的恐怖的眼睛,“这不是你自己想要的任务吗?” “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安室透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漠然,紫灰色的眼眸中晦暗不明,“惹来雅文邑的报复怎么办?我这个小身板可扛不住。” “哈哈哈哈——”朗姆忽然大笑出声,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那只独眼中却始终保有着一分怀疑和试探,“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据说你不是很喜欢雅文邑吗?” “是啊,我是很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在此刻却像是一个在证明着什么的东西一样,在安室透开合的嘴唇,甜蜜的微笑中半真半假的吐露而出,“只是……要是他不是雅文邑就好了,要是他根本不会看向别人,只会注视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在朗姆变幻的有些惊奇的目光中,他低下头,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他用手慢慢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轻微颤动的唇角,他轻笑了一声,痛苦而又畅快地说道:“这样他就会永远记住我了吧。” 安室透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想要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但无形的压力和愧疚之下,无数的记忆、画面翻涌之间,他几l近于要迷失在其中,甚至已经逐渐分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是自己的想法了。他用力地咬了咬舌尖,黑暗中恍惚的眼睛清醒了过来,他咽下喉中的苦涩,然后放下手,双眼直视着摄像头,不满中透露着些许烦躁地说道:“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啊。朗姆的心中冒出一句感叹,雅文邑还真是容易吸引一些不正常的人,就像他根本就搞不明白白兰地为什么像中了邪一样对神院度忠心耿耿,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条件拉拢,白兰地都是一副“别打扰我工作”的不耐烦的看傻子的眼神,而现在他只想要幸灾乐祸,这叫什么?这就叫做自食其果!雅文邑肯定也会很“惊喜”的!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朗姆没有在意安室透有些恶劣的态度,有才能的人有些脾气很正常,不算波本尴尬的身份,他的能力还是挺让他满意的,如果这次波本真的洗清了他的嫌疑……想到这里,朗姆看安室透顿时顺眼了几l分,“放心好了,等到事情结束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那就提前多谢朗姆大人了。” “这几l天你知道该做些什么,如果在外面听到了风声……”朗姆没有说完,但安室透已经清楚听到了他的警告。 “我明白。”安室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保证绝不会有消息传出去的。”! 第 486 章 安室透重新坐上了车,除了眨动的眼睛之外,他就如同一座凝固的雕像,沉默着半天没动弹,然后突然之间,他用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车子顿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笛声。 该死的,怎么办?安室透抹了一把脸,然后用手捂着嘴,撑着下巴,眼中一片凝重和焦虑,朗姆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去警视厅盗取信息,他至少是掌握了一些情报,最起码也会有位置相关,如果他将消息透露给风见他们,提前进行转移,一旦库拉索扑了个空,朗姆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不,是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况且朗姆当时所说的,是由他作为库拉索的辅助,也就是说详细的情报或许根本就不会告诉他,这个任务的保密程度很高,组织内部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寥寥无几,这也就表明了,如果出现了什么非人力上的差错,怀疑的范围简直小的可怜。 可如果调换名单抑或不做任何的准备,一旦让库拉索成功了,前者如果差距太大,依旧会惹人怀疑,后者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或许可以考虑将他的名字从名单上拿掉?安室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摇了摇头打消掉了,这个方法能够保全的只有他自己,那么其他人该怎么办?尤其是在这个各国刚刚达成初步合作的时候,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让合作破裂,让他们被排斥在外。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面对组织这个跨国犯罪组织,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但直到前段时间,他们才堪堪出现了一些突破口,可能也是意识到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动,组织变得不是那么坚不可摧,隐约之间仿佛显露出了一些值得一试的机会,各个情报机构针对于组织这个屹立在黑暗中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庞然大物,终于开始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十分脆弱的讨论和磋商。 他们知道他们不能,也无法一口气吃下组织,合作是唯一的办法——就像所有人能猜到的那样,面对庞大的利益,他们都想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再加上各大情报机构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而诞生的不信任,旷日持久的争吵和拉扯是必然的,直到一些聪明人意识到这样不行,接着这样下去,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共识,抱着以大局为重的观念,他们直接给出了合作的条件。 那就是将自己机构派往组织的一部分卧底的资料与对方共享,虽然不是全部,但已经足以体现出他们的诚意了。众人对此的看法不一,有的心生抵触,有的在心中暗喜,就比如FBI,他们最有价值的卧底就是赤井秀一,而赤井秀一早就暴露了,剩下的就只有上不得台面的小猫二两只,算起来这和白嫖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扯皮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十分艰难地达成了合作,但这种合作显然是相当岌岌可危的,只要出现一丁点风吹雨打,出现一点失误和危险,就很有可能会破裂开来。 而现在,组织想要潜入警视厅获取卧底名单就是这个“危险”,要知道里面不仅仅有他的信息,还有其他国家初步共享的卧底资料,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 草。 仅仅只是删掉他的资料还不够,要删就只能都删掉,可这样就意味着他卧底身份的前功尽弃,他必须要放弃他在组织里步步小心才爬上来的位置,以一个失败但光荣的身份提前撤离组织。 ⑺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可他付出了这么多,hir现在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伪装自己,不敢光明正大地吐露自己的感情,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背叛”神院度,挣扎着觉得自己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可结果呢?他甚至不敢细细地去想,生怕自己会动摇抑或后悔……如果这些都不算数了,他、hir,还有那些无名无姓地埋葬在黑暗中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大概我只是不甘心。”安室透苦笑着低声说道,他知道如果将这件事情上报会发生什么,他一直知道正义是一个理想化的东西,对于某些高层来说,那只是一个用来使用和装饰自己外表的工具。他们不会在乎底下的人都付出了些什么,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会要求他撤回来,甚至是直接转移卧底资料存放的地点,用以交换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卧底的性命,他们还能找出无数这样做的解释,什么“牺牲是必然的”,“为了大义”,“避免影响他们在国际中的形象”……多么正当的理由啊,简直让人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那么他要妥协吗?为了这个顺理成章的“最好的结果”?安室透闭上了眼,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作为卧底,他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感情始终在理智的控制之下,他理应接受这个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是……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总得冒险一次吧?”安室透猛地睁开眼,眼中的疯狂一闪而过,只要能在库拉索将卧底名单传递给朗姆之前将其抓获,他就有办法将这次任务打成“因为库拉索的行动被发现,被公安当场抓获/击毙,导致任务失败”,这样他的种种顾虑都不会发生,作为辅助和接应人员,再加上朗姆本身对他的怀疑,他肯定是不知道库拉索的动向的,这无疑会将他的嫌疑减到最小。 问题是,公安真的能找到潜入的库拉索,并且将她成功控制住吗?他不可能让人二十四小时一直盯着数据库,那样不是明晃晃的表明他们早就知道那里会出事吗? 不仅不能动,还必须和原先保持得一摸一样……或者说,他可以找个理由?比如说,领导下来视察,所以要表现得更完美一些——果然面子工程在哪里都是存在的,就是没想到可以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 安室透拧着眉思考着,这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无疑如果他成功了,也会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他得冒险和hir联系一下,尤其是在这个朗姆很有可能派人监视他的情况下,他只能更加的小心谨慎。 安室透下定了决心,他将车钥匙插进锁孔里,发动了车辆,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逐渐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几天后。 “又输了。”库斯塔放下游戏手柄,唉声叹气地从一旁的盘子里抓了一颗深红色的樱桃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果然很难。” “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和诺亚方舟打游戏?”玛克看了她一眼,精准地吐槽道,“活该。” “你懂什么?我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库斯塔将樱桃核吐出来,然后接着说道,“做人要有进取的精神。” “说得好,但你要是在其他方面也有打游戏的这种精神就好了。”玛克推了推眼镜,对库斯塔狡辩的话语不做评价,“真不知道你和弘树究竟谁才是年龄大的那一个。” “我这叫作保持年轻的心态。”库斯塔假装没有听出玛克嘲笑她幼稚的意思,一仰头,得意洋洋地说道,“羡慕吧?” “……你高兴就好。”玛克有一种库斯塔准备将他拉到与自己同一水平线上,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的错觉,他默默地扭过头去,准备先将用过的杯子拿到厨房洗干净。 “啪嚓!” “玛克?”库斯塔转身趴在沙发上,朝后方的厨房望去,“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将杯子摔碎了。”玛克神色莫名地看着地上玻璃的碎片,他用手摸了一下胸口,略微蹙了下眉,奇怪,怎么好像突然有点不安?是没有休息好太累了吗? “用我帮忙吗?” “不用,我收拾一下就好了,你别进来。”玛克拿来扫帚,将杯子碎片扫进垃圾桶里,眉毛缓缓松开,大概是错觉吧……算了,没什么要紧的,一会雅文邑大人就回来了,还是想想晚上做点什么吧。! 第 487 章 “所以说,不要在我正忙的时候突然找我开会。”白兰地急匆匆地走进来,回身关上门,将电脑放在桌子上,然后缓了口气抱怨道,“不知道我从一堆事务中挤出空闲时间很难的吗?下次麻烦提前几天通知我,希望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嗯?” 白兰地疑惑地抬头左右看了看,发出了迟到的人的疑问:“雅文邑大人呢?” 众所周知,白兰地很忙,他的忙碌程度有时甚至远超琴酒,而且全都是需要动脑动嘴的工作,有人曾见过白兰地短暂休息时放空自己的样子,就好像灵魂已经不在躯壳,飘出了体外,累得连张嘴都嫌烦。但他又是真的热爱工作,就像你很难想象为什么琴酒能够做到24小时连抽转一样,白兰地有种你不管什么时候找他,他都在线的感觉,甚至有些在国外和白兰地交集不多的人会误以为“白兰地”是一个后勤部的公用账号。 所以他经常会遇到事情排不开的情况,就比如今天,接连的两个会议堪称无缝衔接,偏偏上一个还拖延了一些时间,导致他迟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结果等他赶到一看,发现人还没有来齐——神院度可是一向不会迟到的。 朗姆冷哼了一声,白兰地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表情,反正谁都知道朗姆和神院度之间的矛盾,说不定他还在想神院度是不是故意的呢,琴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对白兰地说道:“他过来的时候被卷入了一起凶杀案,应该快了。” “凶杀案啊,那就没办法了,话说近几年的犯罪率怎么感觉这么高?也没见着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白兰地纳闷地说道,一般情况而言,犯罪率会因为经济环境和社会问题等出现波动,但经过他的调查,近几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大的足以影响整个环境的事件……嗯,仔细想想,组织还为社会稳定出过一份力呢,他手底下可都是良心纳税企业。 “大概是因为这片地界挤进来了太多不该出现的家伙。”比如说FBI。琴酒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说道,“流窜着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随便他们怎么流窜,但是影响到我赚钱就不好了。”白兰地动了动鼠标,拉出了一张图表看了两眼,“还好,舆论控制得及时,股票没下跌,以后还是多装两个监控器吧,省得一到关键时刻,就是‘监控被人破坏了’。” 说来也是巧合,这几天他手里的一家公司也发生了一起案件,有一名员工在工作的时候猝死了,被竞争对手知道了之后,他们大肆宣扬什么“黑心公司不顾员工身体”以及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妄图将他打压下去。他一开始以为这真的是个意外,后来在发现缺失了一段时间的监控之后,他又觉得是不是竞争对手搞的阴谋诡计,最后他发现,跟这些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因为感情纠葛,同公司的同事对他痛下杀手。 白兰地:这种事情就不能下班之后再说吗? “听起来你那里也不太平?”朗姆主动提议道,“用不用帮忙?” “免了,用不着 ,你手底下的那些‘精英’还是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吧。白兰地皱了皱眉?,眼不见心不烦地叉掉了弹出来的新闻,不过是一些商业竞争的手段,都是他已经玩剩下的东西,叫朗姆过来那才是羊入虎口呢,“小庙难敬大佛。” “这你就太谦虚了……” “抱歉,我来迟了。”门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被烤制的面包的香气,隐约还掺杂着蜂蜜、糖霜与巧克力的味道。神院度抱着一个纸袋走进来,在朗姆阴沉的脸色中,他在路过白兰地的时候,从纸袋里若无其事地掏出了一个淋着杏仁奶油、撒着花生碎和杏仁片的甜甜圈递给了他,“稍微因为意外耽搁了点时间……尝尝看,刚出炉的。” “啊,谢谢。”白兰地心情愉快,这个甜甜圈光看卖相就很不错,正好他也需要一点甜食来补充能量,更别说这是神院度给他的了,“有人要乌龙茶吗?我前几天刚买的茶叶,忘在车里了一直没拿出来。”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起身去往了车库,顺手还要了热水回来。 “可以试试。”神院度又拿出了一个黑巧克力的放到琴酒眼前,然后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从朗姆身上飘过,拿着剩下的两个甜甜圈在一旁坐下,买的正正好好,最后那个就当作是下午茶好了,感觉库斯塔会喜欢这家店的。 “雅文邑,你该不会是在明知道迟到了的情况下,还去买东西了吧?”朗姆的脸好像更黑了,他倒不是馋甜甜圈,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你未免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你难道是什么排挤别人的小学生吗?能不能有点身居高位的人的气量? “前后顺序错了,我是先去买的甜甜圈,结果不幸碰上了凶杀案,明明我还早出门了。”神院度淡定地说道,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前两天附近新开了一家专职做甜甜圈的店,据说味道不错,每天都有人排队,于是他今天就提前出发,准备去买一盒甜甜圈——一盒正好是四个——结果他刚结完账,挑了四个口味,等待店员给他装盒的时候,原本排在他前面的一个女人忽然倒了下去,再一看已经没有了生息,因为他离得实在太近了,所以直到警察到来,确认他与死者没有任何关系之后,方才可以离开。 说真的,神院度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找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冒出来某个小学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有江户川柯南在场的时候,发生案件的概率都要高出不少,看到没有江户川柯南的影子时,他还有点意外。 “我应该来的不算太迟吧?” “我也才刚到一会。”白兰地拿着杯子和茶叶回来,他也没有特意去找什么茶壶,只是分别捻了一些茶叶放进杯中,然后用热水冲泡开——可能是出于同情,这次他带上了朗姆的份——“说了些有的没的,正事还没开始呢。”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贝尔摩德呢?”神院度看着茶叶在杯中舒展开,冒出氤氲的热气,随口问道。 “她有其他的事情,这次她就不参与了。”朗姆简短地回答道,他看着神院度闲适悠然的样子,越看越不顺心,等事成以后,看你还能不能摆出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来,“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就直接进入正题吧,主要是想给那些条子点厉害瞧瞧,如果成功的话,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组织里都不会有到处打洞的老鼠了。” 琴酒抬起头,墨绿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了些许兴致,组织里没有谁会比他更讨厌卧底了:“有什么计划就直说吧。” “其实也很简单。”房间里的灯光暗下来些许,眼前正中央的屏幕上投射出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她身上穿着的警服,“只要我们能够掌握卧底的信息,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这我们当然知道,问题是该怎么拿到手。还是说……”神院度拄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照片,“这是你新找到的棋子。” “不。”朗姆否认道,“这是库拉索。”! 第 488 章 “库拉索?”神院度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让库拉索用这个人的身份潜入警视厅?” “嗯,正好那些官方机构不是打着互通有无的主意吗?这是最好的时机。”朗姆能够坐镇情报部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吃素的,基本上他们刚刚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朗姆转头就知道了,就算不算上他想要报复警方和神院度以及试探安室透,他也是要想尽办法破坏他们的合作的。 别看他似乎不怎么将卧底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知道三两个卧底并不影响什么,仅凭个人的力量最多也就伤及组织的皮毛,更何况他们相比较于后加入组织的人,更倾向于从小在组织长大,被组织培养出来的人了,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卧底几乎触碰不到组织的关键,更别说是毁灭组织了。 就算他们真的抓到了组织的命门所在,想要说彻底毁灭组织也是痴心妄想,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可不是说笑,而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各方都拧成一股绳而毫无作为,个人和集体的力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如果红方真的决定情报共享,下定决心一定要将组织铲除,并且不计后果的话,那无疑组织的麻烦就大了。 就比如说他们曾经挑拨过两个来自不同机构的卧底自相残杀,直至他们死掉,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与自己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也会始终抱有对对方的警惕和戒备,而不会将自己获得的情报分享给对方,原因是他们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充当自己晋升的阶梯,甚至他们背后的机构本身就有龌龊,内斗比组织的情报还要重要。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基尔(本堂瑛海)所在的CIA和赤井秀一所在的FBI,基尔明明早就醒来,却假装昏迷,直至赤井秀一揭破了她的身份,以及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她才答应了作为FBI的线人,为赤井秀一提供情报,试想一下,假如所有的卧底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别管背后有多少利益纠纷,至少摆出来的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所以朗姆决计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幸好在最初他就得到了消息,这个时候正是怀疑未消,互相之间的关系最脆弱的时候,只要轻轻一个挑拨,这个所谓的“合作”就会像阳光下表面看起来流光溢彩的肥皂泡一样,一戳就会爆开,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想,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再也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了,可以称得上是一举多得。朗姆这样想着,觉得幸运女神简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于是接着说道:“我让库拉索用石沢铃代的身份潜入警视厅,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将里面储存的卧底信息全部记下,然后我们这边同步通过她发送过来的消息将卧底一网打尽。” “设想的挺好,那也要建立在能成功的基础上,这种地方肯定是戒备森严,库拉索怎么能……”神院度顿了顿,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身子向后靠着椅背,了然地说道,“Well,原来在这里等着我,看来那些公安只是找到了你的一个马前卒,真正的王 牌还在帷幕之后呢。” 这样就说的通了,看来他没猜错。神院度淡淡地想道,还有一条大鱼没有浮出水面,而且地位看起来不一般,至少能够从最大程度减轻潜入的难度,不然朗姆不会这么自信满满。 问题是,为什么不用贝尔摩德呢?神院度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略微张开又握紧,库拉索虽说在记忆力方面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但在伪装和演技上,贝尔摩德无疑才是最保险的那个选择……是不想让贝尔摩德发现他的王牌的身份?还是说他有什么是不想让贝尔摩德知道,只有自己人能去做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贝尔摩德确实有事,或者说她找借口拒绝掉了,懒得参与进来。神院度看着朗姆,目光中带上了点揣测,会是哪种呢? 总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_[(”朗姆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是吗?” “是个好习惯。”神院度轻笑着说道,目光对视之间,仿佛有一根皮筋逐渐拉紧,无形的紧张与焦灼,就如同一根火柴,在盒子上轻轻一划,就能够迸溅出火花。 “所以我来参加这个会的原因是什么?”白兰地将最后一口甜甜圈吃完,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指,然后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似乎是茶叶放的有点多了,他完全没有尝到回甘,只有满口的苦涩,用来提神确实是相当不错,“好像也不需要我做什么。” “一旦遇到一些特殊情况,需要支持的时候,你别卡着申请不通过就行了。” “我什么时候卡过申请?”白兰地诧异地说道,“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除了一些……嗯……” 朗姆:凝视.jpg。 白兰地:…… 哦,对了,差点忘了。白兰地若无其事地想着,卡的全是情报部的经费,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事务太多了,哪有空去处理嘛,还是往后压一压,攒一攒再说了。 白兰地又喝了一口茶,一点都不心虚地回看朗姆,反正他也是有正当理由,虽说家大业大的,但钱也不能乱花,这是在锻炼情报部吃苦耐劳的精神,别动不动就大手大脚的,要学会花小钱办大事懂吗?什么五星级酒店、限量版的衣服和口红的,这种东西麻烦用自己的工资买,不要打着任务的名义来报销好吗? 没错,说的就是你!贝尔摩德!还有和贝尔摩德是一丘之貉的波本安室透,不要给我增添莫名其妙的工作量好吗? 问题是贝尔摩德走的也不是情报部的账啊!朗姆的嘴角抽了抽,额头上鼓起一道青筋,关键是你要是一视同仁也就罢了,雅文邑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好好藏一下他还能勉强装作不知道,但你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算了,他不是早就知道后勤部就是神院度的后花园了吗?朗姆冷静地想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后勤部的画风和他们不太一样,那里是有着为数不少的“普通人”的,规则也和他们有所不同。他放弃了与白兰地争辩的想法——白兰地肯定早就将证据弄得完美无缺——然后看向神院度输掉:“另外,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我还安排了辅助和接应的人员。” “这么看我……莫非是我认识的人?”神院度挑了挑眉说道。 “没错,我想你对他再熟悉不过了。”朗姆注意着神院度的神色,绕有深意地一字一顿道,“波本。” “……波本?”神院度的表情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稍微有点惊讶,“以他的能力……朗姆你总算做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 朗姆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知道这是神院度在嘲讽他上次选择的爱尔兰,该死的,这点破事他到底要记上多久?不过他真的对这个人选没有什么看法吗? 朗姆探究地朝着神院度望过去,正好看到神院度偏头低声和琴酒说这些什么,他眯了眯眼睛,冷笑着收回了目光,不急,很快神院度就维持不了这副平静的面容了,真是令人期待。 “真是一个好人选。”神院度用手虚掩着嘴,身子微歪靠向琴酒,轻声说道,“我就说朗姆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 第 489 章 “故意的吗?” 显而易见。?”神院度的手不自觉地转动着戒指,深海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了一抹思索,“不管他想做什么,还真叫他歪打正着了。” 琴酒看了看神院度,只有他知道,神院度远不像表面表露出来的那样平静:朗姆特意将安室透拉出来只是为了刺激他吗?还是说他在怀疑什么?朗姆和安室透之间的关系怎么忽然有了进展?为什么偏偏是安室透?突如其来的变数让神院度罕见的有点静不下心来,尤其是在这种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不管朗姆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现实就是,安室透这个日本公安的卧底,马上就要帮着别人去自己的大本营窃取机密了。 神院度觉得这真的很难评,估计安室透也没想到他会接到这样一个任务,结果现在问题就出现了,失败了自然好说,可要是一旦成功了,那该是多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啊! 琴酒一点都不觉得滑稽,要他说,他巴不得安室透早点暴露身份,省得成天在他眼前碍眼,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这真的是朗姆对安室透的试探,安室透最后也真的露出了破绽,先不说会对神院度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岂不是代表着他之前都白忍耐了吗?况且如果朗姆开始怀疑起了他们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想到这里,琴酒的目光一寒,心中恶意翻涌,在朗姆看来,就是神院度不知道和琴酒说了什么,然后琴酒身上忽然冒出了一股杀气……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吧? 朗姆的眼皮悄悄跳了跳,他觉得神院度肯定是说他的坏话了,可说了什么能让琴酒这么不愉快?难道是琴酒也想要参与进来?但按照他对琴酒的了解,他不是那种非要参与一脚的抢功的人啊。 琴酒不管在组织还是在哪里都能称得上是凶名赫赫,但不管是因为骄傲抑或是不屑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都不是那种会昧下别人功劳的人,所以他现在摆出这样一副样子……该不会是不相信他吧? 朗姆陷入了沉思,仔细一想,琴酒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挺看不上他的,他曾经因为情报上的不准确,坑过琴酒两次,再加上刚死还没多久,说不定魂都还在天上飘的爱尔兰……朗姆不得不承认,如果将他放在琴酒的那个位置上,他也挺不放心的。 “库拉索的记忆能力完全能够在短时间内记下所有名字,波本的能力你们也有目共睹,即使是一个情报员,他也不比大多数行动组的人差,我想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们是完全可以升任的。”朗姆补充着解释了一句,“只要他们能潜入警视厅,就算只拿回了三分之一也是我们赚了。” “不用强调这点,我明白你是想要弥补上次的过失。”神院度看着朗姆在他提到“过失”时那像是被刺痛了,但却只能憋回去的表情,爱尔兰这件事简直是他甩脱不掉的污点,“我对人选没有意见,只是只有两个人是不是不太保险?” “雅文邑,你莫不是信不过我?” “朗姆,我觉得这件事……”神院度沉吟片刻,并不委婉地说道,“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比 较好。” 笑话,说什么信不信得过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好好好?_[(,你想用谁来做保险?”朗姆觉得自己脾气越来越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雅文邑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跟他作对,要不是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机,神院度本身又太过难缠,他早就送神院度去和格拉帕作伴了。 “玛克白兰地如何?”以玛克的能力,如果到时候现场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他也足以随机应变了。神院度这样想道,但他却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是错觉吗?“他的经验足够查缺补漏了。” 即使是在组织中,玛克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并不是挑出个别几项技能专精的,或者说,在作为格拉帕的时候,他确实是在计算机技术方面专精的,但是在他作为玛克,无法将这一项表露出来的时候,他就只能换一个方向了。 所幸,他在专精信息技术的时候,其他方面也没怎么落下,但短时间内,他也没法将其中哪一个带到和信息技术相同的高度,所以他就决定,既然暂时没办法往深处去挖,那就去拓宽广度,尤其是他各方面的天赋还不错,入门也比较快,再加上他一直以来坚定的“成为雅文邑大人完美的辅助”的目标,不知不觉,他就成为了一个好像万能一样的多面手。 ……就是有时候他新获得的技能会有点奇怪,就像基安蒂一直都搞不明白玛克什么时候学会的修理摩托,上次她的摩托半路上坏了,而且这还是她最近比较喜欢的限量改装版的,于是她就叫人拖了回去,准备找人修一下——组织是有自己的保养、修理的地方的,不然就琴酒那辆能够当作是收藏品的保时捷356A,到外面去做日常保养的时候,被某些见猎心喜的人抓拍到了怎么办——结果正好被来基地等着取东西的玛克看到了,反正也是干等着没事,他就顺手拎来了工具箱,三下五除二就把基安蒂的摩托给修好了,然后还顺便告诉了基安蒂哪里改装的不太合规。 总而言之,玛克的各项能力虽然不在顶尖的行列,但遇到突发情况时,他基本上可以补上大多数空缺的位置,神院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让玛克来充当这个保险。 “哼,随便你。”朗姆的心中暗喜,面上却表现出一副不耐的模样,“这回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吧?” “我也没说什么,真正急不可耐的人是你吧?”神院度慢慢用手撑着脸,意有所指地说道,“让人不禁怀疑你是不是打着别的主意呢?”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只要往不是好事上想,就绝对错不了。 “别污蔑我。”朗姆反驳道,“我这可是为了组织好。” “呵,我就暂且当你说的是真的。” “波本啊……”白兰地幽幽地说道,“希望他这次别找理由强行报销了。” 白兰地并不是对所有代号成员都印象深刻的,他掌管的流水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更新换代,大多数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代号的存在,跟人对不上号,但其中总有那么几个以他们独特的行事作风脱颖而出,就如同班级里的老师更容易记住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 比如说波尔多,每个月法国分部的报告都是最后一个交的,而且经常是卡着最后的时间点; 再比如说贝尔摩德和波本,两个报销的大户,就差把衣食住行都报上来了,白兰地自认为他给出的任务额度很充裕,他一向的理念都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要是因为钱财上的吝啬导致任务失败,那岂不是无妄之灾?但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超额支出的? “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应该用不上什么……大概。”神院度的脑海中冒出了那架意外报废的武装直升机,他和琴酒之前都没想过他们会被从天上打下来,但总不能次次都演变成大事件……吧? “借您的吉言。”白兰地心平气和,在后勤部的这些年,他已经磨练出了一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虽然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 490 章 “雅文邑大人。”会议结束后,正在收拾电脑的白兰地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加快速度将电脑塞进了包里,然后快走两步追上了神院度,与其来到了停车场。 “怎么了?” 白兰地看了看琴酒,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应该就这么追上来,应该另找一个时间打电话来着,这样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就被“外人”听去了吗……果然是他最近熬夜缺觉,导致大脑发昏吗?他长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神院度明了他在担心什么,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没有问题。” “……如果这是您的意思的话。”白兰地深深地看了琴酒一眼,他承认琴酒是一个很好的助力,但他始终对琴酒抱有警惕之情,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神院度刚去往法国的那段时间,琴酒是真的想要杀了神院度的,而这件事足以让他记一辈子,并且将琴酒丢进不信任的名单。在这点上,他虽然和玛克/格拉帕关系“一般”,但他们的观点还是挺相似的,就是关于琴酒是个危险人物这一点,“上周我把最后一笔尾款给波尔多打过去了,预计在一个月之内能完成所有的工作。” “辛苦了,你和波尔多都是。” “尾款?”琴酒的目光从白兰地的身上移向神院度,墨绿色的眼瞳倒映着神院度平静的侧脸,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什么尾款?”他的眼神有些危险,显然是想起了神院度以往的常规“隐瞒”操作,他甚至将手伸进了兜里,准备好给神院度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这次不是故意的。”神院度轻咳了一声,手指向后撩了一下头发,就像是尴尬的时候会想办法让自己显得很忙,意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一样,他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双手抱臂,身体随意地向后倚靠在保时捷356A上,“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我忘记了什么说过,什么没有说过了。” “哼,根深蒂固的毛病?”琴酒冷哼了一声嘲笑道,“已经成为组成你的一部分了?” “你要知道,对我们这类人来说,[坦诚]就像是用削皮刀去削椰子的壳一样,总要费上不少力气。”神院度朝着琴酒眨了眨眼睛,一片深海蓝色中是温和而又狡黠,但并不带半分刺目的笑意,“你说对吗?根深蒂固的疑心病本人?” “啧。”琴酒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啧,他用手压了压帽子,后槽牙摩擦了一下,面颊微微鼓起,“所以?” “所以,这大概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现实体现?”神院度挑了挑眉,放松而又随意地说道,“或者说,一条后路?” “怎么?现在开始没信心了?” “当然不是,这可是早就定下来了,只是现在才临近收尾而已。”神院度解释道,“不管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失败了固然是一个脱身的方法,就算是成功了,我们也会迎来一段时间的混乱,以及一些不死心的家伙的追捕,我可不想东躲西藏的做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波尔多就是去做这件事的。” 说到这里,神院度顿了一下,似乎是 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露出了一点微妙,然后带着两分情真意切地说道:“如果换个人去办,说不定还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他们所做的完全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金蝉脱壳。在白兰地分批次提供资金的情况下,安室透他们所去过的法国基地就如同外面那层以假乱真的壳,完全是一个障眼法,他们无声地将基地的位置转移了,或者说,他们就像是工蚁一样,一点一点地将他们的巢穴移动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原本的基地依旧是在使用的,外表和内里也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他们完全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地抛下它,在短时间内人去楼空。 ?邶青的作品《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而这一切的绝大部分都是交由白兰地和波尔多来负责的,就有的时候很怀疑白兰地的上限在哪里,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支出——虽然是阶段性发放的——但他愣是让一点风声都没有在组织内出现,资金流动一如既往的良好,完全看不出这么一大笔钱究竟是从哪里挤出来的,就连和他处于敌对状态的,了解后勤部和他的关系,所以盯得很紧的朗姆都没有发现端倪,让人有一种这家伙要是真的将这种手段用于犯罪,怕不是会成为迄今为止悬赏额度最高的金融犯的程度。 至于选择波尔多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这家伙的想一出是一出以及神经质已经到了一种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就算他突发奇想的想要去做点什么,或者无缘无故的失踪两天,估计都不会有人去细想他的去向,这何尝不是一种神经麻木呢?究其原因,是因为波尔多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每个都去深究,想要弄懂波尔多的行为逻辑的话,恐怕最先累死的就是自己。 同样的,这也方便他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波尔多的行事作风令人诟病,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能力差,尤其是和神院度有关的事情,他还是能拿出一些认真的劲头来的——兰德斯也在有意强化别人对于波尔多的印象,虽然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根本用不着强化,只要将波尔多干过的不靠谱的事情时不时丢出来两件,就绝对不会有人怀疑,都不用他刻意去编造——这几年的外出写生、参加画展、寻找灵感、关起门来创作……有哪些是真的,有哪些是假的,连神院度都说不清楚。 “我都准备好查缺补漏了,没想到……”白兰地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未尽之意是什么,他是认识波尔多没错,但他们两个面对面的接触并不多,如果问他一直以来对波尔多的印象是什么,白兰地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糟糕透顶。 他讨厌散漫的、没有半点时间概念的、只会给他的工作添麻烦的家伙,而波尔多恰好都占了,幸好一直以来负责和法国那边对接的都是杜本内——杜本内如果不算他经常冒出来的精准的吐槽的话,他的脾气很好,还出人意料的稳定——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飞到法国,看看波尔多成天在弄什么幺蛾子,已经有很多次文件就卡在最后一步,等着波尔多签字了,结果人找不到了。 “波尔多在正事上还是可以相信的。”神院度勉强替波尔多挽尊了一下,虽然波尔多八成并不怎么在乎。 “也就是说在其他方面不能相信是吧。”白兰地解读出了神院度的后半句话,显然他已经了解了一切,他简略说明了一下现在的进程,然后再度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大致就是这些了,如果有什么变动以及处理不了的事情的话,我会再通知您,另外……”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询问道:“您已经决定好了吗?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这可没有准确的时间,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不过……”神院度想起朗姆在会议上虽然没有暴露出什么,但令他的直觉在嗡嗡作响的脸,和琴酒对视了一眼,“应该不远了,所有人的忍耐都已经到了极限,就等着看谁是点火的那一个了。” “我明白了。”白兰地浅浅颔首,“我们会时刻做好准备的。”! 第 491 章 “玛克?”神院度进门后唤道,见没有人应答,他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说道,“不在家吗?” “啊,抱歉,雅文邑大人。”玛克从衣帽间探出头来,发现确实是神院度之后,他赶忙说道,“我刚才没有听见。” 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所以玛克早上的时候就拿衣服出去晾晒,在眼光充足的情况下,一上午就干的差不多了,他刚刚将衣服收回来,将一部分容易产生褶皱的衬衫之后的衣物熨了熨,然后一部分放进房间内的衣柜,一部分放进衣帽间里。 他是听到了一点声音,但没听清具体是什么,甚至因为担心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闯入,他还稍微提起了一些戒备——最近的局势有些动荡,一些嗅觉敏锐的人早已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空气中的潮湿,尤其是情报商和那些形影单只的自知自己的身板没有那么硬的家伙,要么是准备富贵险中求,形势愈发大胆,要么是乖乖地缩起了自己的尾巴,打算明哲保身,等待风波过去再出来活动。神院度也和玛克、库斯塔两人说过两句,大致就是提醒他们稍微注意一点——在开门看到是神院度的时候,他才气场一变,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没关系……库斯塔呢?”神院度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里面是剩下的两个甜甜圈——本来他是打算吃一个的,结果被朗姆的话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后他就没顾得上,索性就一并带回来了……话说给琴酒的那个也没见他吃,临走的时候在桌子上也没看见,是直接揣兜里带走了吗? “我让她去帮忙买一块嫩豆腐。”玛克回答道,“中午想做豆腐菌菇虾仁汤,这两天的气温有点高,我想着吃点清淡的比较好……再加一个苦瓜酿肉和凉拌茄子怎么样?” “足够了。”夏天本来就没有多少食欲,基本上每到天气炎热的时候,神院度基本上都会瘦上几斤,这还是在玛克的手艺不错的情况下,要是换做他独自一个人待在日本……你觉得他对日本一些口味不错的餐厅轻车熟路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不管是他,还是玛克和库斯塔,对于日本菜都不太欣赏的来,偶尔三两天吃一吃还行,但要是天天这样就有点让人难以忍受了:库斯塔是意大利人,好歹也是作为一个富家子弟长大的,意大利本身的美食也不少,她也偏好那一口口腹之欲,所以好吃的她也吃过不少;玛克按照刻板印象而言,是一个不太标准的法国人,不过有一些可能是血脉遗传的东西还是继承下来了,就比如说,对于英国菜谱的鄙夷,再加上他为了更好的服务于神院度——有时候就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冲着将神院度养废而去的——自学了不少菜谱,其中法国、意大利和中国的占据了绝大多数,而日本传统的缺油少盐的单调饮食向来不怎么受到他的待见。 神院度就更不用说了,他本身对于生食的感想就一般,这辈子的前十多年都是在法国度过的,和琴酒搭档的那几年,他们多数时间也是满世界的跑,在日本的时间基本上是在外面觅食,就算是琴酒做,也是以简便快捷为主,口味更是 偏向西式(牛排、意面什么的)……综上所述,没有条件的情况另说,既然有这个条件,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不过大概要看着库斯塔别把苦瓜里的肉单独挑出来。”神院度开玩笑道,光是看库斯塔对于甜食的热爱,就能够猜到几分她对于苦味的不待见,但这也无可厚非,就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榴莲,也不是谁都能体会到苦瓜所谓的回甘,排斥也是正常的事情,如同他并不喜欢秋葵一样。 “她可以选择不吃。”玛克推了推眼镜表示,吃饭的人在做饭的人眼前没有发表言论的权力,库斯塔在这里没有选择权,再说这不是还有其他的吗? “我回来啦……怎么这种表情看着我?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库斯塔狐疑地看了看玛克,又看了看神院度,玛克一脸淡定,神院度笑而不语,库斯塔没有看出什么,走过来将豆腐递给了玛克,“玛克你要的豆腐……咦?这是什么?” “我买的甜甜圈,给了白兰地和琴酒一个,这是剩下的两个,大概没有刚出炉的时候松软……想吃的话就等中午吃完饭后再说。”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等等,你带着甜甜圈去开的会?”库斯塔打开盒子看了看,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朝神院度投来了惊奇的眼神,“看来这个会也不是那么重要,我刚才就想说来着,雅文邑你回来的好快,我还以为你肯定回不来吃饭了呢。” “不管是什么会也犯不着连年累月的开吧?” “这不一样,需要雅文邑你参与进去的一般都比较重要。”库斯塔想了想,要是是一个普通的任务,也用不着神院度特地去参加,更别说这次还有朗姆、琴酒和白兰地了,上次这个阵容还是组织的卧底名单丢了,“该不会又是朗姆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恰恰相反,是朗姆准备反击了。”神院度表示朗姆也不至于三天两头的出问题,否则岂不是跟漏勺一样了?“关于‘日本公安卑鄙无耻地勾结爱尔兰,偷走组织的卧底名单,致使组织卧底暴露丧命’这件事的反击。” 库斯塔默默地看着神院度,她总觉得这句话里充满了槽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切入来吐槽……别以为她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子好吗?明明只有最后半句话是对的! 神院度:从容不迫地微笑.jpg。 “……好吧,所以他准备怎么反击?”库斯塔放弃了,要说错其实也不算错,毕竟在朗姆的眼中,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的。 “最好的方法无异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他准备同样派人去窃取存放在警视厅的卧底名单。”神院度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只是这个人选……” “谁?”库斯塔好奇地问道。 “库拉索和波本。” “波本?”库斯塔略微睁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间她也想到了安室透的身份问题,“库拉索无可厚非,我们都知道她是朗姆的亲信,记忆力超群,但是波本为什么……” “摆在明面上的说法是库拉索需要一个接应的人,实际上……谁知道呢?”神院度坐在沙发上,双手在身前交叉,在这时他的身边忽然一沉,随后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想要挤进来。神院度稍稍抬起手,萨泽拉克喵着撒娇般的声音钻了进来,在神院度的腿上趴成一团,神院度只好将手放在它身上揉了揉,蓬松而又柔顺的毛经受了太阳的烘烤,显得暖融融的,“反正肯定是别有用心就是了。” “好烦,这才多久,他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吗?”库斯塔深吸一口气抱怨道,“我们要怎么做?” “不用多做什么,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总会有揭露的那一天,现在的关键是这次行动……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神院度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在现场以便随时掌握情况的人……玛克。” 一直安静聆听着的玛克抬起头,镜片后银灰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冰冷而又郑重的光:“我明白了,雅文邑大人。”! 第 492 章 “竹田桑,我就先走了,明天见。”一名警官收拾好东西,起身对一旁的同僚竹田兼实说道。 “明天见。”竹田警官摆了摆手,看着他走向了快乐下班路,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早上妻子做好的便当,见有些凉就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希望今天不会遇到什么紧急出动的命令。” 这看起来好像是一个fg,就像在医院开玩笑说不会出现突发情况后,下一秒总会冒出来需要急诊的人一样,但他是真的希望今天呢个够平平安安地度过,因为焦头烂额的加班才刚刚告一段落,怎么说也要给人一些休息时间不是吗? 还好只是一些常例的巡逻工作。竹田警官这样想着,他喝了一口黑咖啡提了提神,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间,天色已经渐晚了,办公室内只剩下钟表指针走动的咔哒声以及电脑主机运转的轻微嗡声,还有一名和他值夜班的同事去便利店买烟了,怎么还没回来?算了,我先去检查一圈,看看有没有门没锁好。 竹田警官起身离开了办公的地方,走廊的灯光还亮着——警视厅还不至于少了这点电费——他挨个过去看了看,确认除了留下值班的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没走的。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背后传来了靠近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抱着包匆匆走过来的女人,竹田警官眯着眼睛确认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道:“石沢警官?” “啊?哦。”他能够看到石沢铃代抱着包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的小声应答了一声,“竹田警官。” “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竹田警官叹了口气说道,他和石沢铃代不熟,但还是稍微有点印象的,这孩子在警校的成绩中等,各方面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这也没什么,成绩也不能代表所有,那些在警校里表现平平,结果正式参加工作后遇到了好的机遇,入了上级的眼的还少吗?关键是性格,石沢铃代好歹也入职一段时间了,没看到她和同事们的关系有什么进展,总是低着头,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叫什么……社恐?存在感也总是很稀薄,一不注意就会将她忘掉……竹田警官甚至记不太清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他觉得石沢铃代可能并不太适合警察这个职业,不过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她就喜欢待在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上升空间的档案室干点文职工作呢? “是,不小心将钥匙落下了。” “用我陪你一起去找一找吗?”竹田警官问道。 “不用了。”石沢铃代摇了摇头,“我知道放在了哪里,去拿一下就好了,就不麻烦前辈了。” “啊,那好,已经这个时间了,拿完钥匙就赶紧回家吧。”竹田警官嘱咐道,认真算起来,他的女儿都快要上大学了,看起来和眼前的石沢铃代也没有多大的年龄差,所以他的话语中也不由的带上了两分关心。 “是,前辈。”石沢铃代低头一鞠躬,然后与竹田警官擦肩而过,在走出一段距离,确认竹田警官发现不了之后,她微微抬头,黑色的眼睛 里是石沢铃代绝对不会出现的神色,她的嘴唇轻轻翕动,“波本?” 你最多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一旦进入了警视厅的数据库,你立即就会被发现。?_[(”安室透的心情非常不好,但他表面还是冷静地说道,“我们需要在警方赶来之前撤退。” 即使他之前就对警视厅的信息泄露有所预感,但他没想到会泄漏到这种程度。安室透的舌头在嘴里舔了舔牙齿,然后用力咬紧,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缓解自己心中的焦躁:他之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那个被他们抓出来的卧底只是做给他们看的,让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斩断了组织的触/手,实际上真正的大鱼还藏在深水里没有冒出头来,现在这条畅通无阻的几乎被摸清楚了的路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更关键的是…… 安室透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抱着臂沉默不语的玛克,颇有一种计划被打乱的不安:他是临行前才知道玛克要参与进来的,这就意味着,如果公安能够按照他的安排直接抓获库拉索还好,玛克总不会选择单枪匹马地去将库拉索救出来,但如果风见他们没能拦住库拉索,有玛克在身边,他不可能有弥补的机会,也就是说他的卧底身份会暴露无遗。 而且按照朗姆原本的打算,他们是要诬陷玛克是卧底的,如果他现在将朗姆的打算告诉玛克,他会不会选择先将库拉索按下来……不,这不可能,按照安室透对玛克的了解,在除了有关神院度的事情之外,他总是过分理智的,有时这份理智在必要的时候甚至不会将自己涵盖在内,纵使在知道之后他会非常愤怒,但这并不妨碍他会让库拉索先将记下来的卧底名单上报上去,然后再将这件事告诉神院度,准备秋后算账。 到时候他固然可以将名单上的自己认定为是朗姆的打击报复,可朗姆那边肯定是知道自己撒谎的,他八成只能短暂地博取一下神院度一方的信任,朗姆则会时刻紧盯着他,让他寸步难行,直至露出破绽来。 但要是这次风见来的足够及时,库拉索没能看到他的资料信息的话,他这样做就等同于是“背叛”了朗姆,证明他的心还是向着神院度的,这几年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那么唯一可行的就是…… 安室透一只手悄悄攥紧,他从镜子里不留痕迹地看了看玛克,紫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他提前一步动手,这样即使风见的行动失败了,玛克也无法阻拦他去追库拉索,如此他的身份既没有了暴露的危险,他也能够完成朗姆的要求,至于为什么提前动手,他也可以解释成玛克发现了不对,想要逃走,或者是他求功劳心切…… “波本。”玛克忽然开口道,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望过来,锐利得仿佛能看穿安室透百般隐藏的心思,“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安室透的手指微动,然后轻点耳机,开启了单边通讯,阻止库拉索接收到他们这边的信号,转过头来微笑道,“我能做什么呢?” “哼。”玛克审视着他,略微勾了勾嘴角,却好像只是单纯的扯一下,眼中不带一丝笑意,“不管你想做什么,又和朗姆达成了怎样的交易,要是因此影响到雅文邑大人的话……” “怎么会?”安室透的眼皮都不眨一下,脑海里晃过了一个一闪而逝的“原来他已经可以如此自然地撒谎了”的念头,然后似乎是有些惊讶和不满地说道,“别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话,好像只有你在乎雅文邑大人一样,我对雅文邑大人的感情可不比你差。” “……最好是这样。”玛克用手推了推眼睛,镜片遮挡住了他冰冷而又嘲讽的眼神,对雅文邑大人的感情不比我差?你是在说你这个日本公安?真是可笑至极! “你怀疑我?”安室透眯了眯眼,略微坐直了身体,身上的肌肉缓缓紧绷了起来,“为什么?” “只是对一些人的忠诚抱有质疑。”玛克与安室透对视,眼中一片冷然,“对于某人最近诡异的行为而言。”! 第 493 章 “哈,我有做什么吗?”安室透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似乎是对玛克的笑嗤之以鼻,“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跟琴酒一样疑神疑鬼的?” “琴酒?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玛克蹙了蹙眉,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很大的侮辱,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对于琴酒的排斥和不待见倒是一如既往,“我只是对某些人的‘审时度势’深有体会。” “审时度势?是在指我吗?真可惜,我可不会就这么把我的弱点暴露出来,我不过是……”安室透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缓缓眨了下眼,然后轻声说道,“不过是稍微有点嫉妒。” “嫉妒?”玛克从来不会怀疑神院度的吸引力,在他理所当然的想法里,神院度值得任何一个人爱慕,但他可不敢肯定安室透这个公安卧底的话语里有几分真假,“合理的答案,但也仅仅只是合理罢了。” “……随你吧。”安室透似乎不打算从口舌上逞什么凶,只是深深地看了玛克一眼,然后神色阴郁地转过头来,“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认,只要雅文邑大人相信我就足够了,你也改变不了雅文邑大人的选择不是吗?” 安室透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玛克对他们的不喜和戒备,他对所有出现在神院度身边的人都过于严苛,就好像他心里对每一个人都有一张评判的表格,在满分都不是一百分的情况下,每出现一个不符合他标准和失误的地方就往下扣分,最后得出一个分数来。 安室透十分怀疑他们的分数怕不是都没有到及格线,如果说他们中间能有一个分数稍微高一点的,那恐怕是hir,至少hir会做饭,为人也相对细心,性格也比较温和——没错,在玛克的评估中,能力所占的权重并不多,更多的是性格,以及能不能将神院度放在首位,换句话说,他所在乎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神院度而来的。 或许对组织的很多人来说,玛克的存在感远不如琴酒强烈,甚至有时候都还比不上基安蒂和科恩,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围绕神院度打转,但在安室透看来,玛克是一个稳定的疯子。 这个形容看起来有些奇特,因为疯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和难以捉摸、癫狂之类的词语组合在一起的,很少会出现一个“稳定”的前缀,但玛克真的是那种如果你只看表面,会觉得他无比像是一个正常人,还是那种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但出奇的礼貌的家伙,可一旦你深入了解过他,你就会发现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玛克是一个在面对神院度时,没有任何隐私的人。 这一点真的很恐怖,在最初意识到的时候,安室透甚至感到了惊悚,因为即使是在至亲抑或挚爱夫妻之间,他们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不想要告知别人的秘密,但玛克对神院度并不是这样的,他就像是在神院度面前敞开了胸膛,不管是跳动的心脏还是其他脏器,都能够被随意取出,放在手上把玩,无所谓这会使自己感到难受还是怎样,只要神院度需要,他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出来,没有秘密,没有代价,没 有任何的交换条件,有的只是平静的、理所当然的奉献。 就如同他将自己做成了一盘菜?[(,他甚至会用心地摆一下盘,以便神院度在看到的时候能够赏心悦目一点,必要的时候,他还会根据神院度的需求改变自己的材料……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玛克无疑都是异常的,安室透无从知晓玛克的过去是什么,他不能也不想去探究玛克究竟在想些什么,但现在,从他想要达成的目的来看,不管他用什么理由,拿出什么动人的条件,只要神院度问起,玛克都不会有丝毫的隐瞒,也就是说…… “雅文邑大人的决定,我自然不会反对。”玛克十分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我会做的也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你有任何背弃的想法的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呵,这样啊——”在短暂的沉默后,安室透忽然笑了出来,外面的灯光似乎是闪了一下,为他有时候做任务都需要特意做一些遮挡的头发蒙上了一层晦暗的光,他拉长了声音,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现在就可以试试了。” “什……”玛克的瞳孔紧缩,一瞬间的危机感在他头皮上炸开,他本能地一侧身,一道劲风吹起了他耳边的碎发,玛克镜片后的眼睛骤然沉了下去,“原来如此……看来我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真是抱歉,玛克。”安室透嘴上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 在车辆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躲避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安室透和玛克都没有动枪,一方面他们毕竟就停在警视厅的不远处,另一方面他们也会阻止对方拿到杀伤性的武器。 “咳。”玛克的眼镜掉落下来,后背狠狠地撞到了车门上,在外界看来,车身就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反馈而来的疼痛还没来得及被完全感知到,他就毫不犹豫地朝着安室透攻击了过去。 安室透猛地一拉座椅边的调节把手,椅背突然后倒,同时他的腿用力往上一抬,将玛克整个向后掀了过去。 玛克重重地砸在后座,并不平坦的位置和仓促下之只能略微进行调整以保持平衡的姿势让他有些使不上力,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迅速翻身朝着他扑过来的安室透,他伸手扯出了安全带,另一只手在座位上一撑,躲过了安室透的拳头,凶戾在他的眼瞳中一闪而过,他用一个别扭的姿势一侧身体,几乎能够听到他的骨头发出咯嘣一声,然后攥紧安全带,将其在安室透的脖颈上缠绕了一圈,然后用力地向后一拉。 “唔——”安室透顿时感到了窒息,他咬着牙,手肘向后一顶,玛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手上的力量不由的稍微松懈了一些。 安室透抓住机会,身体向后一撞,趁着勒住脖子的安全带放松的那一瞬,一点银光在他的指缝中闪现了出来,随后刺入了玛克的身体。 “你……”玛克只觉得强烈的困意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希望能够保持清醒,然而安室透并不会再给他翻盘的机会,他迅速地翻过身,将玛克的头撞上窗户,然后化拳为掌,用力地朝玛克的侧颈劈砍了过去。 玛克最终滑落下来,失去了意识,安室透缓缓松开手,咳嗽着喘着粗气,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看样子明天肯定会惨不忍睹:“好险……这次多亏了从柯南那里拿来的强效麻醉针,不然的话……” 他看了看玛克,手指放在他的侧颈试探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手铐,将玛克的一只手拷在了车窗上方的把手上,然后艰难地爬回了驾驶位,坐在那里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抢占了先机。”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安室透的眼皮跳了跳,他必须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拿下玛克,不然一旦等到库拉索的消息传来,他们还在缠斗之中,事情就麻烦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跳过了试探阶段,直接用出全力的原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好对付。” 幸好今天幸运女神站在了他的这一边,现在……安室透透过车窗看向警视厅的方向,就看库拉索那边的结果是什么了。! 第 494 章 库拉索听到安室透将他那边静音了——没有人说话和静音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她要做的事情可比去探究安室透为什么关闭语音要重要得多,更何况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掺和进朗姆的恩怨中,如果不是这次朗姆明确地给出了指令,她根本不想干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会将神院度得罪死的活计,到时候朗姆这个主使者可能没什么事,他们这些被扫到台风尾的家伙可是非死即伤,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交代”交出去……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肥差”。 也别怪库拉索这么悲观,实在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朗姆在面对神院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胜率可言,而且虽说她和神院度合作的次数不多,但也充分见识到了神院度的能力,再加上朗姆对神院度的忌惮在他们这些朗姆的心腹这里几乎是人尽皆知……说实话,如果可能的话,她其实挺想过平静的生活的。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再怎么说,朗姆也算是救过她,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她这个因为记住了对组织不利的事情,本该处死却被朗姆救下的家伙吧? 库拉索这样想着,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左右,然后缓步走进了数据库存放的房间。没有人的房间是昏暗的,正好也可以遮挡她的行踪,她找到了控制台的位置,快速打开了主控电脑,调出了卧底名单。 她从兜中掏出了五色的透明卡片在眼前展开,借助这一样辅助工具能够让她在短时间内记住大量的东西,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集中注意力睁开眼,名字和照片自动往下滑动,大量的信息通过她的眼睛被她存储在了大脑中,但她并没有注意到无形的数据流在她记忆的同时从数据库中流淌而过,她也根本无从知晓。 就在这时,门口闪过一道黑影,随后天花板上的灯闪烁了两下亮起,突如其来的灯光让库拉索眯了眯眼,然后放下卡片朝着门口望去。 “到此为止了,离开控制台,举起手来。”风见裕也站在门口,手往前一挥,几个持枪的公安冲进来,举枪对准了库拉索,库拉索见状,后退了一步,缓缓举起了手。风见裕也走到库拉索附近,瞥了一眼屏幕,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来的及时,然后似乎是想要打压一下组织嚣张的气焰,也是为了之后能更好地审讯做准备,他对库拉索说道,“你们的行动我们都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库拉索微微勾起唇角,随即眼眸一厉,身体一低,突然暴起冲入了包围圈中。她一只手化掌击打在其中一名公安的后颈上,另一只手向上一抬,挡开了身侧另一名公安持枪的胳膊,随后她一回身,借助惯性,手肘向着风见裕也的脸顶去。 风见裕也只来得及抬起手臂,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但也因此让包围圈出现了空隙。库拉索轻松地冲了出去,沿着走廊向出口的方向跑去。 “该死!追!”风见裕也仓促之下只来得及扶了一下眼镜,然后追了出去,但一步慢,步步慢,他只能看到前方库拉索模糊的影子,只好吩咐在一楼和外面的 公安堵住她的去路,“站住!” 库拉索头也没回,虽然她有点惊讶于公安的反应之快,但如果仅仅如此,是无法阻拦住她的。但就在此时,在走廊即将拐角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逆着光的人影,她心中一凛,侧身躲过了朝着她挥来的拳头,然后她回身,脚下后退,上半身轻晃,劲风擦着她的脑袋而过,她挡开对方的手臂,以一只脚为支点,借着旋转的力度,抬腿朝着对方抡了过去。 ?想看邶青写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 49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对方支起手臂护住了脑袋,在力度的作用下往旁边横跨了一步,稳定住身体,然后趁着库拉索还没有收势,干净利落地进行了反击。 “唔——”库拉索黑色的假发掉落下来,露出了下面银色的头发,左眼特意用来遮挡异于常人的瞳色的美瞳也不慎掉落出来,她自然地后退,靠近窗边,终于借着光亮看清了对方的脸。 “……原来如此。”库拉索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的问题也仿佛找到了合理的答案,“我早该想到,我们把你给忽略掉了……”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阴影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上褪去,也照亮了对方的容貌,库拉索缓缓道出了对方的名字:“苏格兰。” “好久不见,库拉索。”诸伏景光平静地说道,“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 库拉索对诸伏景光的认识并不是单纯的出于她的记忆力好,一是她第一次知道诸伏景光……或者该说是绿川光,就是因为对方是神院度带过来的,二是对方是库拉索认识的人中少有的脾气温和的人,要是和同为朗姆麾下的安室透相比较的话,她其实更喜欢绿川光这样的,最后是因为他是少见被发现了,但却能全身而退、逃出生天的人,而且组织也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行踪……综上所述,她对诸伏景光还蛮记忆犹新的。 “诸伏先生,你没事吧?”风见裕也终于追了上来,他看到站在窗前的库拉索,顿时举起了枪,“诸伏先生,请让开!不许动!” “看来现在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机。”库拉索看了看风见裕也,目光转到了诸伏景光的身上,“以后再见吧。” “站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库拉索冲到了窗前,屈膝起跳,撞碎了玻璃,玻璃的碎片哗啦哗啦的下落,在半空中反射出了亮光。她反手抓住了楼体外的钢管,下落了一段距离后,她松开手,在半空中一荡,下方的大树成为了她的缓冲,她伴随着掉落的树叶落到地上,然后毫不迟疑地冲到了马路上。 路面上的车辆正在正常行驶着,一名司机只觉得眼前一花,车前方忽然冲出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慌张地踩下了刹车。车辆与路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但总算是在撞到人之前停住了,可还没等司机松口气,怒气上涌准备看看是谁这么找死,他的车门就被一下子拉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将其拖了出来,直接拽倒在地,然后开着原本属于他的车扬长而去。 “抢……抢劫!”司机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跳脚着大喊道,“有人抢劫啦——”怎么会有人在警视厅附近抢劫?还是以当街拦车这样的方式?要是他没刹住车……不要命了啊! 诸伏景光扒在窗台上,凝重地看着库拉索抢了一辆逃走,他一边迈开步子朝着楼下跑去,一边掏出手机给安室透打去了电话:“Zer,计划失败了,库拉索抢了一辆车往11号线方向逃走了。” “我知道了!”安室透一打方向盘,脚下将油门踩到了底,引擎的声音如同一只咆哮的野兽,车辆从停车位上划过一个半圆,然后开足马力追了上去,事情果然不会像预想的那样顺利,“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逃脱!”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的赤井秀一也见证了这一幕,他当即明白出事了,没有丝毫的迟疑,原本熄火等待的车辆车灯亮起,一拐便上了马路,同样追逐了上去。! 第 495 章 绝对不能让她把名单带走,否则事情就糟了。安室透如此想道,他看到库拉索开着抢来的车横冲直撞,直接撞碎了路口拦路的栏杆,朝桥上冲了过去,他当即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声音急促地说道,“Hir,库拉索上了桥。” “我明白了,我马上让人将那一边的路口封锁。”诸伏景光果断地回答道,然后迅速给手下发去了消息,让他们在路口处拦截库拉索,“你也要小心点。” “放心,我的车技好歹也得到了萩原研二的几分真传。”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是他,在这样车流密集的道路上也得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而对方可不会顾忌那么多,他必须尽快赶上库拉索,不然谁知道她会趁这时候发出去多少个名字。 拼了。安室透用力地踩下油门,转速表的指针以一种头也不回的架势朝着最大值奔去,他猛地一打方向盘,从前方的两辆车间穿插而过,开足马力朝着库拉索追逐而去。 “轰!”库拉索正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在手机上打着字,忽然之间,车身猛地一晃,有车辆在后面撞了一下,库拉索手里拿的手机不慎脱手而出,所幸有一小部分的人的名字已经被发送出去了,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朗姆的吩咐,玛克的名字赫然在列。 追上来了吗?库拉索一瞥后视镜,正好看到一辆车从后方开过来与她并列,她刚觉得这辆车看起来有点眼熟,然后就看到了安室透的脸,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错愕,很多疑问在一瞬间从她的心中浮现出来,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一攥方向盘,但这样外露的情绪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随后便被她隐藏了下去,沉声说道:“别挡路,波本。” 不对!安室透捕捉到了那一瞬微妙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该不会库拉索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他的信息就被发现了?虽然这种几率小的可怜,但也不是没有——他之前一直都是将这种可能当成是“侥幸”来看待的——那他现在的行为岂不是就相当于是自曝…… 这样就更不能让库拉索回到组织了!安室透坚定地想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库拉索拦下来,就算他能找到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解释,以朗姆的疑心……呵,库拉索可比他受信任多了。 库拉索将油门踩到底,强行挤到了安室透前面,车辆漂移着从大货车的身侧擦过,安室透紧随其后,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有一辆车贴了上来。 是谁?安室透警觉地望了过去,那是一辆红色的福特野马,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张阴魂不散的、让他感到深恶痛绝的脸:“赤井!”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别碍事!赤井秀一!”两辆车碰撞在一起,摩擦出了火花,安室透不爽地喊道,“这是公安要的人!” 前面的库拉索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她也不知道第二辆车是什么来路,不管是友方还是敌方,现在她脑袋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她向旁边一打方向盘,将夹在她和货车之间的车辆撞向大货车,任凭司机怎样惊恐地按喇叭 也没用,车辆的前轮被顶得离开地面,随后失控地向后抛飞了出去。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同时抬头向上看去,然后默契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避开了落下来的轿车——他们两个是很不对付没错,但好歹曾经也合作过一段时间——车辆砸在地上,向后翻滚,随后撞上了来不及躲避的油罐车,所幸最后险而又险地被桥边的护栏拦住了,没有掉进水里。 安室透向后望了两眼,看到车上的司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这才放心地收回了视线,他也注意到了赤井秀一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但他无暇在意,甚至还有点高兴赤井秀一终于长了眼色,然后继续朝着库拉索追了过去。 “啧。”库拉索见没有奏效,嘴里轻啧了一声,但无妨,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这次她选中了一辆大货车,她加速开到了车头的位置,然后撞向了车轮。 轮胎顿时一歪,与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长长的车厢横了过来,堵住了大半的去路。 安室透紧急一踩刹车,眼睁睁地看着车厢与护栏相撞,这回护栏没有撑住,货车落入水中,迸溅出了巨大的水花。 “该死!”安室透面色一沉,再度发动了车辆,在他短暂停留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库拉索跑出老远了,“别想跑!” “哼。”库拉索勾了勾唇角,然后笑容很快便消失掉,安室透肯定有问题,只是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是哪一方的人,这件事必须告知朗姆大人,包括现在玛克还不见人影…… “嗞——”库拉索突然踩下油门,脸色难看地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牌子上写着“前方维修中”的字样,她用力地一砸方向盘,大好的局面就这样被破坏了,她只好原路返回。 安室透看到黑色的车辆与自己擦肩而过,也发现了前方的道路拥挤,于是也紧跟着掉转车头,追了回去。 此时的赤井秀一已经从后备箱中拿出了狙击枪,调试好后架在了车上,他提前一步看到了前方的路况,断定库拉索肯定会原路返回,于是便停下车做好了准备。 他看到了从远处飞驰而来的影子,半眯起来了眼镜,缓缓将瞄准镜的准星对准了车上的人,库拉索此时也发现了瞄准她的狙击枪和枪后的人,那是……莱伊? 赤井秀一没有死?看来基尔也有问题。库拉索紧盯着赤井秀一的身影,发狠地踩下油门,同时身体向副驾驶的位置倒伏,掩藏起自己:“真有意思,干脆就这样把你撞死好了。” 赤井秀一看到库拉索的动作,并未生出任何躲避抑或惊慌的想法,他只是略微移动枪口,将其对准了车辆的轮胎,随即扣动了扳机。 子弹带着缠绕的气流,精准地命中了轮胎,库拉索只觉得车辆突然向着一侧倾斜,然后失去了控制,她努力地把控着方向盘,但却无济于事,车辆撞上了一侧的护栏,擦过赤井秀一的车辆,最终带着燃烧的火焰撞到了半截身子悬在桥外的油罐车上。 高出的铁架掉落下来,砸在车尾的位置,车头翘起带着油罐车一起掉了下去。库拉索心知不妙,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棚顶朝旁边用力一跳,下一秒,遭受重击以及明火的油罐车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吞吐的火焰映红了半面夜空,掀起的气浪甚至将离得较远的车辆都推得移动了一段距离,原本平整的桥面好像被谁硬生生地咬了一口,露出钢筋,碎石劈里啪啦地下落,耳朵也被近距离的爆炸弄得嗡嗡作响。 热浪扑面而来,赤井秀一略微放下枪口,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传来,他略一偏头,看到晚一步赶到的安室透从车里冲出来,冲到缺口处向爆炸的地方望了望,随后注意到了赤井秀一手中的狙击枪,瞬间就领悟到了发生了什么。 “赤井,你竟然……” “注意前方的道路情况很重要不是吗?” “你这家伙!”安室透攥紧了拳头,“别在这里自说自话了!根本用不到你横插一手!” “是吗?看现在这个样子,可和你嘴里说的有所出入。”! 第 496 章 “你!”安室透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很想一拳砸在这张人模人样的脸上,“你也就狗鼻子够灵敏了!” 从某种程度上也不算错。赤井秀一坦然地说道,身为想要咬死组织的猎犬,不敏锐一点怎么行? ▋想看邶青的《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吗?请记住[]的域名[(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脸皮厚。”“轰!” 安室透话说到一半,蔓延的火焰又引燃了不远处一辆惨遭波及的车辆的油箱,安室透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了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等等,难道说……仿若一道闪电从安室透的脑海中划过,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兜,然后睁大眼睛,几乎和赤井秀一在同一时间朝他座驾的位置望去。 只见车辆的车灯亮起,照在了他们的身上,赤井秀一眯了下眼,墨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惊愕,车上还有其他人?可还没等他透过刺目的光线确定是什么人——他只是模糊地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头发——然后车辆就如同失去控制的奔驰的火车头一样,朝着他们冲撞而来。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反应极快地向着两侧一扑,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这才勉强躲过了突然启动的车辆。他们灰头土脸地抬起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车辆歪斜着冲向道路的缺口,连带着又撞碎了半边栏杆,冲出了桥面。 在那一刻,赤井秀一本能地抬起了狙击枪,锐利的目光透过瞄准镜,捕捉到了门开启的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管中飞射而出,在安室透震惊的目光中,刁钻地穿过了半敞开的车门,他仿佛看到车门边角处迸溅上的鲜血:“住手!” 安室透仓促间起身,朝着车辆坠落的方向扑了过去,但却无济于事。水面溅起了巨大的浪花,安室透甚至感觉有水珠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地面上:“该死!” “这是怎么回事?车上的是谁?”赤井秀一略微变了脸色,该不会……那个发色……“这是你的任务?你和组织的人一起来的?你做了什么?” “这与你无关。”安室透有些心烦意乱,按照之前测试出来的麻醉剂的生效时间,不应该这么短才对……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偏偏他匆忙之下忘了将车钥匙拔下来,明明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你……”赤井秀一还想接着追问,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让他止住了话头,桥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没人报警,要是警察赶到,他们在这里可就说不清楚了,要是再有两个准备抢新闻头条的记者在场,把他们的照片往新闻上一放……“先离开这里吧。”说着,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车。 安室透即使再不情愿,在这种没有其他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他也不能仅凭两条腿离开这里,于是他只能僵着表情,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红色的福特野马掉转车头,赶在警方到来之前,离开了事发地点。 另一边。 “哗啦——”“嘀呜——嘀呜——” “呼……呼……咳咳咳……”浪花拍打岸边,远处的灯光模糊成一片,配合着远处传来的警笛的声音,掩盖住了粗重的喘息声。玛克跪在地上,咬着牙一掰手腕,骨头发出一声脆响,他的身体前倾,用受伤的手的手肘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用力地按压住了腹部的伤口。 鲜血早已将衣服晕染出了一片红色,血滴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混合着淌下来的海水,在地面上混合成一滩。安室透确实猜对了一半,玛克本身有着不低的抗药性,麻醉剂在他身上的持续时间降低了不少,另外,声势浩大的爆炸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他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被手铐锁住之后,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去慢慢解开手铐,只好选择了一个残酷的方式扭断了自己的手骨,即便这样,金属的手铐在他粗暴的行动中,依旧在他的手上留下了血痕。 随后他便趁着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对峙的时候爬到了驾驶座——幸好安室透没有将车钥匙带下车,不然他就要耗费点时间使用点非常规手段了——启动车辆朝着他们冲了过去,然后在车子冲出路面的时候,果断踹开了车门,唯一令他没想到的是,赤井秀一的反应居然这么快,还好他及时偏移了身体,没有命中要害。 天天提醒库斯塔要小心一点,结果先出问题的居然是我吗??[(”玛克的面色发白,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桥,油罐车的爆炸将天空映出了一片不祥的橙红,似乎隐约能够看到还未被扑灭的火焰,就算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光是看这个场景,就知道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视线……这地方不能多待了。 玛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踉跄着朝着漆黑的巷子里走去,或许是因为麻醉剂的效用还没有完全褪去,再加上失血以及体力消耗,他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一阵变形和模糊,让他的大脑感到眩晕和嗡响,随后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所幸他及时反应了过来,身体往旁边一靠,同时手抓住了身旁的铁丝网。 铁丝网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响,玛克将大半力量交到了铁丝网上,然后调整姿势倚靠着它,慢慢地滑坐下来。玛克深呼吸了两次,用沾血的手掏出手机,但手机早已因为进水而不能使用,想要强行开机,充满裂痕的屏幕也只是闪了一下,随即便再度关闭,这次是无论使用什么办法都没用了。 “该死。”玛克闭了闭眼,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联系到神院度,不仅仅是因为安室透对他动手这一件事,按照他们原本的推测,这还不是最佳的时机,这后面肯定是有朗姆的授意,受他的大脑现在一片浆糊的影响,他实在是没有余力去思考朗姆究竟是什么打算; 更重要的是,在赤井秀一的认知里,他肯定以为他已经看到了他,意识到了赤井秀一没死这件事,这也就代表着当初“击杀”赤井秀一的基尔有很大可能也有问题,再加上他目睹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对话的场面,如果让他回到组织的话…… 得想办法避开监控,避开人群……或者说诺亚方舟能够主动意识到这一点,及时替换掉监控吗?算了,还是别冒这个风险了。玛克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沫,也不知道库拉索那边的情况是怎样,成功了还是没成功?逃没逃脱公安的追捕?这可是关系到接下来的计划安排,结果……他昏迷的可真不是时候,或许这就是安室透想要的结果? 玛克不确定,他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了,他抬起手,手指紧紧地抓着铁丝网,看起来几乎要勒进血淋淋的肉里,然后艰难地把自己给拉了起来。 他喘了口气,仰头看了看月亮,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附近最近的安全屋……最好还是罕有人知道的那种,尤其是不能在朗姆的派系下,也不能被安室透知道的;要是有移动电话就好了,他可以趁着自己现在还意识清醒,将发生了什么告诉雅文邑大人;还有医疗箱,他得把子弹取出来,还沾过海水,要是感染了可就糟了…… 玛克这样想着,踉踉跄跄地没入了阴影之中,只剩下海浪的声音和远处的警笛在夜色中默默回荡着,提醒着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 497 章 “是我。” “让她逃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逐渐拉远,然后消失在耳边,安室透看着赤井秀一打完电话,表情不善地嘲讽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怎么?FBI准备举家上阵了?不过想想也是,某个人‘死’得好好的,非得过来横插一脚,现在可好,只要库拉索回到组织说是看到了你,[赤井秀一已经死亡]这件事自然不攻自破,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笑。” “这不仅仅只是日本公安的事。”赤井秀一平静地说道,“甚至于说,并不止关系到FBI。” 安室透沉默地攥紧了手指,他知道赤井秀一说的是对的,现在还不知道库拉索到底知道了多少,但至少从库拉索看到他的反应来看,排在他名字后面的人应该是安全的。他已经懒得去问赤井秀一是怎么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的反正他的“诚实”也只能让他火大:“要通知他们撤离吗?” “上面是不会同意的。”赤井秀一从兜里掏出烟盒,从中取了一支叼在嘴上,然后低头用打火机点燃,摇曳的火苗映照在他的瞳孔中,低垂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他似乎并没有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我们不知道库拉索看到了多少人员的名单,难道我们还能让所有有可能被组织发现卧底身份的人全都撤离吗?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不用等组织动手,我们就先自乱阵脚了。” “所以他们最后肯定会选择赌上一把了?” “只要赌输的代价比想象中要小,那么理所当然。” 安室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虽然始终保持着对正义的热忱和对国家的爱,但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很多高层的想法,就像当你爬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能够用一个数字来代表,只要能获得的利益远比这个数字要大,那么就是可以接受的,包括人命在内。 就像卧底一样,你说卧底的手中真的没有无辜者的性命吗?只是为了往上爬,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组织连根拔起,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幸福和安宁,为了以后不会有更多的人陷入进来,所以他们必须做出抉择。 只是现在被抉择的成为了他们而已,所以安室透无从反驳,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依旧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 安室透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他极不情愿地转过头看了赤井秀一两眼,十分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说真的,听起来真的很像是咬牙切齿的威胁:“合作吗?” “嚯~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够让人意外的。”赤井秀一挑了下眉,能明显从他脸上看出诧异和惊讶来,连带着平日里端着狙击枪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这真不像是安室透会说出来的话,赤井秀一甚至花一秒钟思考了一下,有谁能当着他的面把安室透给掉包了。 “别废话,我已经在后悔了。”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 不是大脑短路了……都怪赤井秀一! “你也打算赌一把?” “谁赌不是赌呢?既然他们可以,那我也可以。”安室透伸出一只手放在眼前,然后像是抓住什么一样猛然握紧,“反正筹码都在这里了。” “提前组织一步抓住库拉索吗?” “啊,没错。”安室透冷静地说道,“如果她在我追上她以前,她已经发送出去了一部分,这些人大概凶多吉少,但是我们还可以及时止损,我不相信她会毫发无伤,她跳入海中是突发情况,所以不会有人接应……一定会有一个她上岸登陆的地方,将周边的监控都找出来,肯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同时,我也可以从朗姆的态度中判断库拉索的状况,假如她还没有回到组织,或者还没有将名单和我身上的异样以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朗姆,我们就还有时间。” 安室透没有说如果他们做的都是螳臂当车的无用功该怎么办,赤井秀一也明白后果是什么,他点了点头,等着安室透接着说下去,却见他没有了动静。 赤井秀一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让烟飘散出去,然后看着安室透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没说?” “什么?”安室透抱着臂倚靠在座椅上,嗤笑一声说道,“那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少得寸进尺了,FBI!” “用一件事掩盖另一件事可是你们的拿手好戏。”赤井秀一的眸光锐利,低沉的声音呈现出了十足的攻击性,或者说这才是他今天真正想要得知的事情,原本稍稍趋向于和缓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你想要找周边的监控可不仅仅是为了库拉索……当时你车上的另一个人是谁?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想要在这里空手套白狼吗?赤井秀一!” “不,这是合作的基础。”即使赤井秀一并没有看清车上的人到底是谁,只捕捉到了大概的轮廓和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但他的直觉始终在向他示警,如果他错过的话,他一定会后悔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玛克对吗?” 赤井秀一原本只有三分确定,从他的语气中却说出了十分的笃定,安室透的眸色沉了沉,里面翻滚着某些阴暗的浪涛,让他的面貌在那一瞬间无限趋近于组织的波本:“就算我说不是,难道你就会相信了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对玛克动手?” 赤井秀一有两分难以置信,又有几分了然: 难以置信的是,安室透曾经不止一次的因为神院度与他产生冲突,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他们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都想扳倒对方,表现自己,博取更多的关注——当然,就算知道彼此的身份后,貌似关系也没有进展到哪去;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对“情敌”敏锐的嗅觉,他们都能感觉到对方对神院度的心思不纯,怎么说呢,大概他们当时都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都恨不得让对方滚出自己的视线范围(要是能干脆弄死的就更好了)。 但他们并没有在神院度的面前表现得太过过分,因为他们都知道神院度很重视身边的人,说来也奇怪,明明神院度深谙人性,每次无论做什么,好像他总是悄无声息的获得最大利益的那一个,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如果他们遇到会危及生命的危险时,会不顾一切地过来救他们的也是神院度。 是啊,他们都知道,对玛克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安室透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一旦这件事被神院度得知了,那无异于自绝于神院度的面前,他真的明白他在做什么吗? 了然的是,他知道安室透是一个坚定的人,虽然偶尔会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理智的,也就是说,他一定是在反复权衡了利弊之后,才最终做下了决定,不管再怎么挣扎,他也只会坚定不移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赤井秀一欣赏这样的人,甚至他们的内核中还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但很可惜的是,欣赏归欣赏,某些方面他也是不会相让的。 既然都被形容为卑鄙无耻的FBI了,他总是会不择手段一点,不是吗? “为什么会对玛克动手?当然是因为朗姆。”! 第 498 章 “想要得到什么,自然也要付出什么,很公平不是吗?”安室透似乎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说服自己,却又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有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要任凭它白白溜走吗?” “所以你背叛了雅文邑?”赤井秀一稍一联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玛克的动手肯定是朗姆的授意,但看安室透这个样子,显然也是没有反对,只是不知道是顺水推舟还是骑虎难下,而这也就意味着…… “我不是早就背叛他了吗?”安室透淡淡地说道,“在其位谋其职,莫非你以为我会念什么旧情?” “这种话你骗骗自己就行了。”赤井秀一早就对当初所谓的“安室透和朗姆有私下联系,被揭发出来后,便离开了神院度,调给朗姆”这件事有所怀疑,更何况看之前安室透的表现,就算他是真的和神院度闹翻了,他也不会随便对神院度身边的人动手的,而现在这种突然转变的态度……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暗芒,他仿佛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朗姆是想要彻底跟神院度撕破脸皮吗?” “或许,就算有格拉帕的前车之鉴,他也丝毫没有吸取教训。”安室透冷笑道,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他还会乐见其成,偏偏这个人是雅文邑,“可能是因为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他大不了将我和库拉索推出去背锅,这样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虽然“格拉帕事件”在朗姆的不知道是封口令还是什么的作用下——神院度似乎也并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总觉得朗姆是气急败坏的不想让人看他的乐子——再加上他们本来做的就是危险的工作,旧面孔新面孔来来往往,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所以如果没有人特意说到的话,也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色地大肆宣扬。 安室透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从一些七零八碎的线索中大致拼凑出了前因后果,因为格拉帕的死亡,朗姆麾下的势力就遭到了神院度针对性的报复,虽然说不上是元气大伤,但起步也是一个青黄不接,库拉索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朗姆手里的。 原本库拉索因为记住了她不该知道的机密理应被处死的,但就在即将处刑的那一刻,朗姆横插一脚将人要走了,一方面是她的记忆天赋确实适合干情报工作,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手里的人才匮乏、捉襟见肘: 神院度仿佛压根就没有什么做人留一线的默认的潜规则,在朗姆看来,不就是死了一个手下吗?虽然你手底下的人不多,每一个看起来都很珍贵,格拉帕也确实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钻石,但至于像现在这样好似奔着弄死他的方向而去的吗?组织里这样的勾心斗角不都是常态吗?大不了他多付出点资源就是了! 况且他都忍痛推出了几个他本来看好的、准备集中资源培养的人送给神院度作为赔礼了,相当于说他主动放低姿态,给神院度了一个台阶下。结果呢?只要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借坡下驴的吧?还真准备两败俱伤,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啊?偏偏神院度那家伙就不是个正常人! 朗姆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据某些人悄悄透漏,据说那段时间朗姆的脾气很不好,周身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就算他的心腹都是能不打扰他就不打扰他,生怕朗姆一时气不顺,将怒火发泄到他们的身上。后来朗姆也打出了真火,要不是这次确实是他理亏,换句话说,他被神院度抓住了把柄,他根本不会在一开始“忍气吞声”,结果他都这样“大度”了,神院度居然还纠缠着不放,甚至还得寸进尺……要不是最后bss强行出面调停,说不定现在组织早就裂开了呢。 真可惜,为什么组织没有裂开呢?最起码要比现在更适合他们在里面浑水摸鱼吧……大概。 “与虎谋皮吗?总是会有风险的。”赤井秀一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慢慢说道,“我只是有一点意外。” “意外?哼,如果换做是你的话,难道你不会这样做吗?” “我从不拿未发生的事情来给自己添上枷锁。”赤井秀一眨了下眼,补充了一句,“那样只会自寻烦恼。” 安室透:…… 安室透的脑门上蹦出了一个硕大的井字,说真的,他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赤井秀一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嘲讽,或者说他的“实话”就跟嘲讽没什么两样,这家伙真不觉得自己挺遭人恨的吗?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赤井秀一,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十分可恨,然后没好气地说道:“停车!” 赤井秀一踩下刹车,车辆在路边停了下来,安室透拉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用力地一甩车门发出了嘭的一声。 “就这么不想听下去吗?”赤井秀一降下车窗,看着安室透说道。 “跟你同行一段路已经够让人感觉糟糕的了。”安室透似乎将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压了下来,他弯下腰紧盯着赤井秀一,紫灰色的眼睛里是凌厉的锋芒,“赤井秀一,我警告你,别做多余的事,也别妨碍我。” “这就是日本公安对于‘合作’的态度?” “不,是我对你的态度。”安室透直起腰,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不然你不会想要知道后果的。” 赤井秀一只是看着安室透转身离去,便收回了视线。他再度点起一支烟,身体略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然后合上了眼。 燃起的烟慢慢地从敞开的车窗中飘了出去,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去和FBI的同伴一起寻找库拉索和玛克,但此时此刻,他只是想要无人打扰的、安静地一个人待上一会。 没有什么精密的计划,没有任何需要走一步算一步的令人头痛和疲惫的东西,他只是什么都不想去想。 “人果然都是会变化的啊,波本。”赤井秀一嗅了嗅空气中熟悉的烟味,但却没有抽,不知为何好像觉得有点陌生……说起来他现在抽烟的次数可比以前少得多了,两三个月都抽不完一包,有时候是他下意识的没有反应过来,有时候是他刻意的在克制。 赤井秀一并不是会经常的回忆过去,或许是因为那实在是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东西,会将被他 打磨得一往无前的锋利的剑刃都变得软弱起来;或许是因为前方实在是荆棘遍地,让他无暇去回忆那些温柔的、暖色的东西。 但从头至尾?_[(,无论如何,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他后悔过与家人分离,独自一人来到美国上学,决心加入FBI,找到一点有关父亲的消息吗? 他后悔过主动要求来组织卧底,隐姓埋名,为此手上染红了鲜血吗? 如果这些的答案统统都是否定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后悔遇上神院度,喜欢上神院度,然后对此念念不忘呢? 赤井秀一偶尔也会去想,如果他早一点遇见神院度,不用早太多,只要在大学的时候就好,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加入FBI,不知晓神院度的身份,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有怎样的纠葛,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或是带着一束薰衣草,或是带着一捧红色天竺葵,然后等待着一个看向他的、充满笑意的眼神。 他始终记得神院度那双在阳光下透亮的、好看得似乎在闪闪发光的眼睛,像是用高出一点温度的热水在心头忽然烫了一下,感受不到疼痛,却在每次想起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上面残存的暖意。 他永远都会为此心动,只是他早已不是那个会为所爱的人的一个眼神而辗转反侧的毛头小子了。 赤井秀一睁开眼,平静地看了看香烟上燃烧的火星,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熄灭,一脚油门踩下,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也吹散了车内残留的烟气:“你也是,我也是。” “也该有个胜负了。”! 第 499 章 “吱——”老旧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厚厚的灰尘扬起,不慎被吸入呼吸道后,顿时引发了一阵咳嗽。 房间里有些空空荡荡的,入目所见的一切都证明这里已经被废弃,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玛克顶着面无血色的一张脸,艰难地将门关上,然后挪到连排的柜子前,将柜门依次打开。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玛克闭了闭眼,缓解了一下眼前的眩晕,所幸他的运气还没有到糟糕透顶的地步,一个白色的医疗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虽然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没过期,但起码还有的用。 不是玛克不想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实在是离这里不远就有铃木集团出资大规模翻新的东都水族馆,里面还有世界第一个二轮式巨大摩天轮,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组织考虑到等到翻新完成,这附近的人流量会激增,暴露的风险也会变大,于是便陆续将周围的安全屋暂时废弃了,等到东京市民的新鲜劲过去了再考虑启用。 玛克也是好不容易才扒拉出了这样一个地点,还好他的记忆力没出错,只是这里显然没有能联系上神院度的工具,只能暂时提供给他一个躲藏的地方,用来简单处理一下伤势。 玛克伸手去够医疗箱,却失手将医疗箱打翻在地,上面本就不够牢靠的锁扣掉落下来,里面的东西洒落了一地。玛克干脆倚靠着柜子席地而坐,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酒精和镊子。 他将衣服的下摆撩起,咬在嘴里,然后打开酒精的盖子,先是清洗了一下镊子,随即将剩下的部分倾倒在了伤口上。 他的胸膛顿时剧烈地起伏,让人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更加煞白了一些,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强行将子弹取出来,子弹并不是无菌的,上面的铁锈、火药残渣等很容易会造成感染,以现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他也只能选择这样做。 玛克用纱布擦去伤口周围多余的酒精和鲜血,汗珠随着他眨动的眼睛,从睫毛上坠落下来,他捏紧镊子,伸向了伤口处,准备将子弹夹出来,如果有必要的话,说不定他还需要切开伤口,这样方便他更好的找到子弹。 只是就在他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伤口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 仿佛相机的焦距逐渐拉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红得发黑的血液从洞口中挤了出来,在洞口的边缘处却有着许许多多的肉芽,如同在海水中漂浮的海葵的触角一样,拉长着身体朝着银白色的镊子攀附而来。 玛克原本稳定的手猛地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双眼上一秒有些惊慌地睁大,下一秒又猛然紧闭了眼睛。 冷静,冷静下来,这不是真的!玛克的喉咙滚动了两下,从骨头的缝隙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他的手指僵硬得不能动弹,他用力地深呼吸,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这都是他的幻觉,根本什么都没有! “雅文邑大人……”玛克的牙齿咬着衣服,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神 前祈求庇护的信徒,只要神的目光还注视在他的身上,他就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别怕,玛克。】 他睁开眼,毅然决然地将镊子向“洞口”伸了进去,恍惚间他仿佛感受到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溅在了他的手背上,随后到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呜——”玛克浑身的肌肉绷紧,拿着镊子的指节发白,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和闷哼,冷汗在顷刻间浸透了他的全身。 镊子的尖端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随后镊子张开,硬生生撑开了伤口,然后夹住物体迅速往外一拔。 沾满鲜血的子弹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玛克松开手中的镊子,任凭它落在地上。他呼吸急促地倚靠在柜子上,嘴里咬着的衣服落下,仰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一向冷肃的银灰色眼睛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整个人就好像再度从水中打捞出来一样,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和仿若哭腔的声音喃喃道:“雅文邑大人……” 【别怕,玛埃尔。】 “只是幻觉……”玛克的目光逐渐聚焦,他强行忽略了眼前的“异常”,挣扎着拿起了旁边好像是订书器一样的东西,用法其实也跟订书器差不多,它会将创口“订”在一起,肯定是没有在医院缝合来的好,但考虑到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那个条件,而且胜在方便快捷,所以很是受到一部分组织成员的欢迎。 玛克用剩余的酒精再度清理了一下伤口,用绷带将伤口仔细地包裹起来,然后他仿佛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样松懈了下来,慢慢调整了一个不会扯到伤口的姿势,平躺在了地面上。 要是平日里,他肯定会十分抗拒这种满是灰尘的场所,但他实在是太累了,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不太正常——他也很奇怪自己现在居然还能冷静地思考,就像整个人已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正在歇斯底里,另一半在竭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发疯——要是离开这里,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来。 天花板上的蘑菇在膨胀,血淋淋的,有点像是心脏在跳……该死的,我到底在想什么?玛克将一条手臂挡在眼前,努力平复着异常的心跳,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这下可好,短时间内想要和雅文邑大人取得联系,将情况通知过去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希望……能够快点…… 在陷入昏沉前,玛克这样想道。 不管是谁,诺亚方舟……琴酒……别让雅文邑大人…… “玛克失联了?”神院度按揉着太阳穴,坐在床上皱着眉说道。 夜色已经很深了,房间里只留着一盏小小的灯,往外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神院度一直都没有睡,虽然此时已经超过了往日里他入睡的时间,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尽可能的希望等到家人平安回来。 这对于他来说是常态,即使玛克和库斯塔都坚持不需要这么做,但神院度总是觉得,如果在回家的时候,有人在等待着你的归来,总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他最起码都会留下一盏灯。 但是今天不一样,从玛克离开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将要发生了,直到刚才,他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诺亚方舟出现在上面,向他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是的,信号消失在了跨海大桥上。”屏幕上诺亚方舟的图标消失,取之而代的是一张微缩的地图,随后地图放大,一个红点出现在了跨海大桥的俯视图上,“我入侵了周围的监控,没有找到玛克的身影,但是……” 一张模糊的照片被提了出来,明显是从监控上截取下来的,上面是一个女人有些狼狈的身影,这是…… “库拉索。”神院度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发生了什么?” 手机上的界面顿时一换,紧急插播的新闻的声音从扬声器中钻了出来,回荡在房间中:“据悉,跨海大桥上发生了爆炸,造成伤者六人……据知情人士透露,是飙车党不遵守车辆安全行驶规范……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爆炸?”神院度转动着戒指,深海蓝色的眼睛逐渐沉了下去,“玛克受伤了?”! 第 500 章 “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根据计算,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在这方面无需证据,我了解玛克,如果不是情况足够糟糕的话,他不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来。?_[(”神院度还算冷静地思考道,“看来这也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继续。” “这是高架桥上原本用于监控测速的高速摄像,只是这是分路段的,并不是全程,而且中间还有其他的干扰,无法清楚地看清整个过程。” 神院度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他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诺亚方舟一边控制着将光线调整到合适的亮度,一边将入侵得到的拍摄下来的影像投放到了屏幕上。 即使不知道具体的车辆和牌照,想要从中分辨出哪几辆车与今晚的事件有关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们并没有按部就班地沿着车道行驶,而是危险地在车流中穿插,追逐着超过了一辆一辆的车,只是看不到驾驶位上坐着的是谁。 “位于最前方的是蓝色丰田皇冠S120,车牌号为新宿500め32·60。”诺亚方舟将监控上的车辆截取下来,将图片修复得基本能够辨认出来,然后将其放在了影像旁边,方便随时取用,“紧随其后的是白色马自达RX-7FD3S和福特野马GT500,车牌号分别为新宿330と73·10和新宿300た12·02。” 神院度的手罩在嘴上没有说话,影像继续播放,在二辆车都消失在摄像头背后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摄像头一歪,影像上出现了一片雪花,随后闪了一下彻底黑了下去。 诺亚方舟马不停蹄地更换了道路后半段的监控录像,但上面只有行进速度缓慢的排着队的车辆,再无那二辆车的踪迹,没过两分钟,只见远处的天空一亮,像是从海面上升起了一个火球,巨大的声浪让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影像上都出现了波纹,车主们震惊之余,纷纷下了车,或是打电话报警,或是打给自己的亲朋好友,现场顿时纷纷一片议论声,而且由于爆炸的声量,他们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大了很多,以防对方无法听清。 诺亚方舟适时停下监控,安静的房间中只有它解释的声音:“前一部分的监控就到这里,推测为在他们阻碍对方的时候,有东西不慎砸中了摄像头,造成了摄像头的损坏。后面则是因为高架桥的后半路段正在修路,造成道路拥堵,至于中间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监控并没有拍摄到。” “回头了吗?”神院度的食指在桌子上轻点着,“警视厅附近呢?” “非常抱歉,神院先生,警视厅附近的监控已经被销毁了,周边的停车场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诺亚方舟的动作很快,本身它就是存在于网络之中的,想要什么可比人类得到消息再去行动快多了,它在发现玛克手机中的信号消失之后,就直接从他消失的方位开始,调取周围的监控,换句话说,等到安室透下了高架桥,再吩咐手下替换、销毁掉可能会暴露他身份的监控时已经晚了,诺亚方舟早就通 过计算,将与玛克失联有关的情报和消息全都搜集到了手里。 只是警视厅那边确实有些麻烦,一来是它发觉玛克的信号消失的时候,距离库拉索从警视厅数据库中盗取卧底信息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警方对监控录像进行处理了,二来不管是库拉索还是玛克,躲避摄像头都是本能,就算是开车,他们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停在聚光灯下,而是会尽量去找不惹人注意的监控死角,这就给诺亚方舟想要捕捉他们的身影带来了些许麻烦。 ?邶青提醒您《红方总想迫使我改邪归正》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诺亚方舟尝试着修复了一些碎片,但并没有从中找到太多有用的东西……果然下次应该直接用卫星的。正在成长中的网络中的无冕之王这样面无表情地想道,原本冰冷的数据流此时却仿佛有些过载般得发烫,想办法借用一下美国气象、军事卫星的算力,搭一个顺风车,只是过程会麻烦一些,要是能“借鉴”一点有用的到他们还没发射的卫星上就更好了。 “玛克不会,也不能走得太远。”神院度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玛克死亡的可能,他让诺亚方舟将高架桥周边的俯视图都调了出来,然后大致画了一个圆圈,“这个范围内,为了避免被寻找他的人发现,不管是为了处理伤势,还是为了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他都得尽快找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 “考虑到安全性……诺亚,将这里已知的安全屋的地点标记出来。” 地图顿时出现了四散的红点,神院度再度缩小范围:“将人尽皆知的,以及朗姆大概率会知道的全都去掉。” 红点闪烁了一下,然后骤然消失了大概二分之二左右,神院度揉了揉眉心,如果玛克只是因为缺少通信的手段,又不能冒险外出,所以才躲了起来还好说,但如果…… 不行,不能等。 “优先先查找我们这边的安全屋吧。”神院度暂时不想深究今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即使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无论怎样,这都没有玛克的安危重要,“如果出了什么事……” 神院度攥紧了手指,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随时都能掀翻海面上的一切,将所有的东西都席卷进深不见底的大海:“一个两个……我全都不会放过。” “雅文邑。”库斯塔忽然推门走进来,看着神院度说道,“我也去。” “这个点还没睡吗?”神院度轻笑着问道。 “我本来就是夜猫子啦……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别想转移话题。” “怎么发现的?” “这个时间书房还亮着灯,已经很反常了。”库斯塔走过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弯下腰来拥抱住了他,“雅文邑,不管你要做什么,带我一起。” 神院度怔愣着略微睁大了眼睛,然后一点一点柔和了眉眼,他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库斯塔的后背,垂下眼轻声说道:“已经知道了吗?” “这不是多么难猜的事情。”库斯塔抿着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态度,郑重地说道,“雅文邑,我已经长大了。” 我已经可以帮上你的忙了,所以…… “我可不想成为看家的那一个,不然到时候玛克又要嘲笑我了。” “呵,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很不近人情?” “真的?”库斯塔乍一听到还有点难以置信,她以为神院度不会这么轻易地同意,事实上,别看她和别人一样出任务,但仔细去看就会发生,在过去的岁月里,她从来都没有被卷入任何一件与高层争斗有关的事件中,她一直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敢大胆地去做,因为她知道神院度总会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偶尔的,她也不想总是处在神院度的保护之下,她知道自己不算聪明,有时候还会搞砸一些事情,在某些情况的处理上不算成熟,但……总会有能让她帮得上忙的时候吧?她也不是只能充当一个“被保护者”吧? “当然是真的。”神院度起身摸了摸她的头,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库斯塔说过很多次她已经成年了,只是在他这里,他始终还停留在过去的印象中,“总会有些烦人的东西绊住我的脚步,我可能没有办法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里……我能交给你吗?库斯塔。” “当然!”库斯塔目光灼灼,缓慢但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将玛克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