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夫好凶猛》 第一章 曹肃 黑云压城。 寒风呼啸。 正光六年。 江宁府平城。 一只红眼灰羽的大鸟穿透阴云，振翅俯冲，越过高耸厚重的城墙。 嗡！ 弓弦震动，城中射出飞箭。 飞箭升至半空，化作金色的细线，快如流光。 眨眼间便穿其躯干，带出一串血花。 叽—— 大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头倒栽，落入城中。 城内以灰白色建筑为主，楼台亭阁四方而立，飞檐翘角高低不同。 正中，青石铺就的四方广场。 广场四周围聚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抬头露出了饥渴的目光，脸上却显露一丝畏惧，不敢过于靠近广场。 红眼大鸟极速坠落，“蓬”地砸在了地上。 散落了些许血迹。 然尸身却分毫不坏。 “府军何在？” 随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走来了两个披坚甲士。 各抬一处，拎起大鸟离开广场。 略显安静的人群又恢复一贯的嘈杂喧闹。 人们对此虽习以为常，却仍会谈论几句。 “韦城主的箭法真是高深莫测！” “这只恶鹫看上去好大，怕是超过了百斤.......” 曹肃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地看着两个甲士把鸟尸轻松抬走。 他一米七的个头，粗麻布、烂草鞋，面色饥黄，骨瘦嶙峋，和边上的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到了极点。 甲士走进内城后，他便同周围人一般，各自离去。 平城外城环境恶劣，飘着一股细微的尸臭味道。 走哪都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过来。 曹肃紧了紧衣领，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躲在人群里，忽然扭头走了个反方向，然后穿过一条小巷子。 他推开院门后迅速关上，回到了家中。 屋子很小，有些阴暗潮湿。 听到曹肃进门后，躺在木板床上的男子坐了起来。 “阿肃，回来了？” “嗯。” 曹肃应了一声，没有多话。 然后便是许久的沉默，男人又躺了下去。 曹肃把怀里的两个铜板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默默地走到了灶台前，熟练地开始劈柴、生火...... 他不是喜欢沉默的人，只不过此时此刻，此时此景，实在崩不出什么话来，加之初来乍到没多久，言多怕失，还是修炼闭口禅的好。 此前曹肃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因此倒也没有引起多大注意。 曹肃偶尔抬起头，正好看到床上的男子也向他望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笑。 床上的男子比曹肃要强壮的多，只是如今断了腿，行动不便。 他是曹肃的大哥曹兴，今年刚好二十岁。 曹肃不知应该如何评价这位大哥。 最初的时候，以为他不识大体，只知逞凶斗狠，伤了身子，苦了大家。 可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加深发现，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乱世如此，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时至今日，更是知晓这个世界太危险。 到处是武者，飞檐走壁、力逾千斤都是常态。 鸟比人还大...... 而且在他以一个优秀的地球青年思想替代了曹肃灵魂之后，他首先发现的是他竟然父母健在且家庭和睦，除了穷了点、普通了点之外，丝毫没有半点最佳男主角、位面征服者的样子。 唯一令他感到些许欣慰的是，他还有一个修行天赋不错的邻家小妹朋友。 就在上个月，这个邻家小妹被收录进了此地五帮三派之一的【照心宗】。 随后这户邻居就搬离了外城区，在令人羡艳、嫉妒、冷漠的目光下住进内城区。 如果邻家小妹日后长开了足够好看，甚至能够招纳几只乱蜂渣蝶，那就更能令人振奋了，说明他男主角的光环还是在的。 从这件事上，曹肃看出了两个社会热点。 一是内外城生活差别很大，二是大宗弟子身份足以改变普通居民的命运。 所以，还是得练武。 要想办法成为真正的强者，否则到头来，只能任人宰割。 曹肃继续劈了一会儿柴，没过多久，屋子外面有了一些动静。 身材中等的方脸男子和皮肤粗糙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放下了扁担箩筐。 这是曹肃曹兴的生父母，他们靠着帮商人干一些零散小活，收入薄微。 “阿兴阿肃，我们回来了。”妇女喊了一声。 曹肃站起身子，曹兴也再次挺直坐在床上。 “今日府军操练，宵禁提前，回来的早了一些。” 府军是兴安城的官方力量，担任城池的宿卫、治安等任务。 曹肃知道今日在广场上见到的那两名甲士，就是府军军士。 曹父坐下来后，曹肃给他端来了一碗水，他喝了两口，说起了一些事情。 “这几日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我今天听到老王说，竹林巷尾住着的张家人，遭到了一伙贼人的劫掠，还打死了两个小辈。” “贼人？死了小辈？”曹肃面色一动。 “应该是帮派里的人吧，这张家我先前也为他们干过活，是个有闲钱的好户。” “帮派斗争越来越激烈，尤其是我们外城帮派，根本就是无从管辖，就连府军也不想多问，普通百姓没有武力傍身，免不了被帮派盯上。”曹兴之前混迹帮派，有一些了解。 “阿肃出去干事时，也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和人起了冲突。”曹母有些担心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儿子，多叮嘱了两句。 “我知道的。”曹肃点头。 曹肃暗叹生活压力太大了，没想到穿越了还要遭遇社会的毒打。 曹母简单地做了饭菜后，便出去把三个大老爷们的衣服洗了。 曹父则依旧说着见闻，曹肃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听着，偶尔插嘴问一声。 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越发清晰立体。 夜幕降临时。 城池宵禁。 整个城池安静地宛如黑夜下匍匐的巨兽，无声无息却又冰冷渗人。 屋外寒风呼啸。 一家四口挤在一张床上抱团取暖。 不知道为何，曹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睁开眼。 盯着屋梁发呆。 他就在想脑海里的这些记忆，按照此刻眼见的现实来看，以前记忆里的画面，反而倒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令人难辨真假。 如果以前的是真的，那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曹肃没想到马上睡觉了，自己居然开始深刻的哲学自问。 “他是谁？从那里来？要到哪里去？” 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 那么他的猴子在哪里？ 明明要睡觉了，却越想越多。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 突然又进入到单曲循环阶段。 严重失眠警告！ 曹肃又翻了个身，心态炸裂。 他强迫自己数水饺，却发现越数越清醒。 到后面，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觉，冒出了类似于游戏一样的画面。 说实话，还真的有点怀念QWER了。 嗯？ 他陡然睁大了眼睛。 死死地盯着前方。 黑夜之中，眼前竟凭空冒出了一张冒着微光的人物面板。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 什么叫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你礼貌吗？ 虽然感觉被冒犯了，但曹肃还是热泪盈眶。 外挂虽然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 面对就这么简单到令人发指的一张面板，曹肃一下子就上头了，感觉自己又可以了，似乎明天就能开山填海、力破苍穹。 然后又是新一轮在床上翻身。 前半夜想太多，后半夜想多了.......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父母起床的声音。 此时，天还是黑的。 天蒙蒙亮，曹肃起床。 曹兴也醒了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 曹肃帮他完成洗漱、解决如厕，随后便出了门。 巷口还是脏乱差的样子，弥漫着一股长时间没人处理的恶臭味，转个弯走到街上时，听到了稀稀落落的吆喝声。 喧闹的人声似乎掩盖了一丝生活上的压抑。 整个外城区域，鱼龙混杂。 走到竹林巷口时，听到了哭丧声。 气氛凝重，空中有散落的黄纸，披麻戴孝的人影也时有出现。 曹肃看到了几个衣着褴褛的乞丐摸了过去。 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像他这种衣着简朴还算干净的，生活条件比乞丐稍微好一点。 曹肃没有多停留，走过一座石桥后，来到了一处青砖白瓦大院之外。 还未靠近大院，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和声。 院门牌匾上写着：王氏武馆。 四个黑色大字。 武馆中门大开，进馆之后，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忍不住埋怨。 “曹肃，你怎么才来？” “快进来做事！” 第二章 暗潮 王氏武馆。 武馆是江湖中的一类特殊势力。 在平城外城，武馆更是不少普通百姓向往工作的好单位。 倒不是说因为待遇有多好，而是因为有武馆做事的身份在，会隐隐省去不少的麻烦，给自己多了一层保护。 这是曹肃在王式武馆工作的第三天。 他是一名“编外”的培训记录员。 虽然是“编外”的工作，但获得难度也很高，光第一条会“认字写字”，就已经秒杀了外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百姓。 曹肃继承了原本的记忆，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学习，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项难得的技能。 他年龄不大，身份又简单，一下子就在武馆的招聘中脱颖而出。 主体工作就是记录武馆弟子们的武学考核、日常开销等等。 院落之中，学武的壮汉们呼和声四起。 都是以练拳为主的路数，辅之石锁等器具。 树荫底下，摆了一张四方桌子，冷着脸的武馆执事魏楷便坐在那里。 面前是一个个等着考核的外门弟子，身旁是负责记录的少年曹肃。 魏楷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据说是武馆馆主“铁王拳”的结义兄弟。 多年来，由他负责掌管武馆内外事务，经营发展武馆。 曹肃认真地观察面前这位前来考核的弟子。 这弟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光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 时值初冬，身体素质可见一般。 “弟子胡泽，拜见魏师！” 武馆内对长辈都称“师”，魏楷是馆主一辈的人物。 魏楷点点头，没有说话。 胡泽便后退两步。 抱拳提气，马步半蹲。 他双臂探出，铁拳起手虎势。 “哈！” 吐气如开，随后便照着路数，打完了一套武馆内流传最广的铁拳。 一套拳打下来，他浑身上下热气腾腾。 “哦？” “不错，力境有望。” 魏楷眼睛一亮，看完之后，挤出了一丝微笑。 胡泽对自己的表现也是很满意，谦虚了一番：“魏师过誉了，弟子距离力境尚有一段路要走。” “退下吧。” 魏楷也不多说，点了点头。 随后对着曹肃说道：“胡泽铁拳小成，本月可领两瓶气血丹。” 曹肃立即拿起笔，唰唰地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胡泽 铁拳小成 气血丹两瓶】 “竟然小成了，胡泽师弟真是天赋惊人！” “两瓶气血丹，魏师这是要重点培养胡泽师弟了！” 众多弟子看到胡泽表现优异，忍不住心思各异，低声议论了几句。 曹肃发现，武馆内的弟子，明显也是分为好几个圈子的。 像胡泽这样的天才型弟子，就会和几个看着家境不错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而平民弟子们，又会是另外的圈子。 他一边看着，一边又把自己的“面板”调出来看了看。 还是空空如也的两行介绍。 昨天光顾着高兴了，这东西连说明书都没有的吗？ 他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这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虚拟面板。 除了记录他身份信息外，一无所有。 能不能稍微有点动静？ 曹肃死死盯着面板，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呆若木鸡。 “曹肃？” “曹肃！” 一道呵斥声响起。 曹肃豁然一惊，回神看到了魏楷严厉的目光，心头一跳。 “认真记录，莫要走神。” 魏楷语气不悦。 “是。” 曹肃赶紧抱拳应是。 “虽然你不是武馆弟子，但我王氏武馆向来赏罚分明，认真做事，将来传你一门铁拳也是小事。” 魏楷宽言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曹肃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王氏武馆以铁拳闻名。 铁拳的路数简单，但是发力运劲的法门也是不轻易外传的。 曹肃能勉强记住铁拳路数，却不通其中的精义。 不说成为武馆的外门弟子，至少也要成为记名弟子，才有机会得到拳师的传授。 而成为记名弟子，如果是外人，就必须拿出十两银子拜师。 像曹肃这样的武馆本身的编外人员，可以酌情减少费用。 甚至满足一定条件，可以直接拜师学艺。 也算是武馆编外人员少见的福利了。 ........ ........ 傍晚时分，武馆闭馆。 曹肃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麻衣，从巷子中快速穿过。 经过竹林巷时，又多了几个官差在此地巡逻。 哭声似乎小了一些，但透过古朴而幽静的街道传来时，就显得更加悲凉。 生人悼念亡人，亡人亦注视着生人。 他警觉地四处察看。 总觉得有刁民想要害他。 这种锋芒在背的感觉，直到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彻底消失。 关上门。 他长出了一口气。 “阿肃，回来了？” 曹兴坐在床上望着他。 “嗯。” 还是同昨日一模一样的对话。 不多时。 灶口的火“噼里啪啦”地生了起来，屋子里也暖和了一些。 曹兴躺在床上，就这样盯着曹肃直直的看着，也不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 到父母归来时，正好可以一家三口用食。 非常简单的粗粮干饭，无肉无菜，半饥半饱。 收拾了一番后，四人坐在桌边愣愣发呆。 曹母说了一些今日见到和听到的琐事。 曹肃听得仔细，从一些小事中，可以窥得社会的本源。 正聊着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嗯？ 这大半夜的....... 曹肃感觉有些惊悚。 头皮发麻。 曹母把他拉走，一起找地方躲了起来。 曹兴则挣扎着又躺床上去了。 曹父等几人躲好，刚好走到门口，警觉地喊了声。 “谁？” “是我，王林！” “王大哥！” 原来是隔壁熟人，几人松了口气，曹父打开了屋门。 趁着月光，曹肃远远地看了一眼。 隔壁老王大叔的体格健壮高大，满脸的络腮胡，脸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头上包裹着一块白色头巾。 他先是闲聊了两句家常，然后声音便低了下来，拉着曹父嘀咕了几句。 不多时，王林便告辞离去。 门又重新关了上去。 曹母这才走出来，看到曹父的脸上阴晴不定。 “怎么了？” “不算好事。” 曹父摇摇头，把房门窗户再次检查了一遍。 几人围坐在一起，在微弱的火光下报团取暖。 “这王林看上去到是过得不错。” 曹肃心中想着，这年头能有这么魁梧的人，八成都是练了武的。 “阿爹，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兴有些担忧地问道。 曹父叹了一声，摇摇头。 半分担忧半分期许，眼里又有一些的疑惑不解。 “说是有一个什么教，只要加入进去就能够有饭吃。” “有这么好的事情？” 曹母听到有饭吃，两眼放光。 在这个世道里，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事情。 “什么什么教？” 曹肃豁然一怔，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天上不会掉馅饼，幸福生活是要靠自己努力奋斗出来的。 能够进门就拿好处的“好事”，他怎么听都像是异域版的传销组织。 一时间，他脑海里迅速涌现出“宁有种乎”“大贤良师”“白莲降世”等诸多历史典故，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曹父努力地思索了数息，没好气道： “什么什么教，小孩子别瞎闹！” ？？？ 曹肃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他严重怀疑，是阿爹把名字给忘了吧，这才过去多久？ 总之，一家人都很开心，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曹父唯一的顾虑就是加入这种类似的“帮派组织”，好像还是过于冒险了一些。 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小城民，谨慎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这该不会是什么造反组织吧？” 曹肃忍不住提醒了一声，纵观他熟知的历史，早期起义一般都是以失败告终的，成功的道路非常曲折，他们一家四口已经过得很惨了，就没必要再浪了吧？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曹肃平时不说话，今天一说话，就让家人们感到有些崩溃。 “这孩子！” “别胡说八道。” “洗洗，早点睡觉了！” 三个人异口异声，抨击曹肃。 “造反是要杀头的，杀头你知道吗？” 曹父拍了一下桌子，板着脸，勉强露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王大哥不会害我们的，他一向待我们很好，是个好邻居。” 曹母也从侧面证明了曹肃的“胡言乱语”。 嗯？ 什么意思？ 隔壁老王的话也能当真吗？ 曹肃觉得以现在的状况，很难和他们沟通，他们就像是被传销迷了眼，听到能够“有饭吃”就已经有些什么都顾不上了。 也不怪曹父曹母，毕竟这世道太艰辛，一家四口常年吃不饱。 这几日外城闹水灾闹人命闹饥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断粮了。 “曹肃说的不错的，王叔虽然是好人，但他也可能是被人诓骗了的。” 曹兴算是一个勉强的中立派，这会儿站出来小挺了一下曹肃。 听到了长子也这么说，曹父曹母犹豫了一下。 “我明天再仔细打探打探，方才也没有直接答应王林，但是如果真的能有这样的好事，肯定是要去试试的。” 曹父摇摇头，这但愿能是一件好事。 几人又聊了一些闲话，随后才吹了灯，和衣而睡。 曹肃迷迷糊糊的睡着。 翻身间隙，似乎听到了屋顶上有人飞踏掠过。 都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不光是一个艰难的世道。 更是一个拳头为王、武力至上的社会。 第三章 铁拳 翌日。 晴天。 天一亮，曹肃出门。 形色匆匆，与街上的行人一般模样。 经过大石桥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曹家小子。” “可知祸事将近？” 曹肃心头一跳，扭头看去。 见到了一个拿着破碗的佝偻老乞丐。 老乞丐长得丑极了，双眼外翻，一脸的疮疤，走近了似乎还有着一股恶臭味道。 直盯盯地看着他。 ........... 王氏武馆。 不少武者已经开始锻炼。 几日工作下来，曹肃也算是在武馆里混了个脸熟。 知道他是考核记录员后，便不再有人管他。 修炼要有精义传授，不通精义，学也只能学个花架子。 武馆中，负责教学铁拳精义的武师都在内院。 铁拳是江湖中比较常见的武功，练至小成者，拳如铁，身似钢，等闲汉子已近不得身。 在这里修炼的外门弟子，入门者居多，小成者寥寥无几。 能修炼到小成，就算是通了铁拳的初意，就可以被武馆收为正式弟子。 像昨天的胡泽，铁拳小成，今天人已不在外院了。 院里突然传来了几声喧哗，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快看，陈风也要突破了！” 武者的突破可是一件大事，对于众多没有突破的外门弟子而言，能够见证一位武者的突破，于自己也有许多的借鉴意义。 曹肃也赶紧跑了过去。 看到一位高大的少年，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上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无比缓慢地出拳、收拳....... 众人都闭口不言，认真观摩。 曹肃也在一旁围观，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现场直播的突破。 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是......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腾腾白气之中，隐约出现了一点亮光。 这亮光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 竟然径直向他扑来！ 曹肃根本来不及躲闪，就看到这亮光钻入他体内，消失不见。 “什么玩意？” “溅射伤害？” 他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就看到面板自动跳了出来。 姓名：曹肃 身份：南平城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 物品：铁拳精义（可使用） 这是，爆装备了？ 不打怪也能爆装备。 曹肃一脸震惊。 像极了边上正在围观少年突破的吃瓜群众。 这时，只听得一声爆喝，突破中的少年，打出力贯气血的一拳。 一帮还没突破到小成的外门众弟子望去，不明觉厉。 争先恐后地送上祝贺。 “恭喜恭喜！” “风哥果然是人中龙凤，天赋异禀。” 突破之后的陈风满面春风，也是一一抱拳回礼。 他谦虚道：“算不上什么天赋，我在武馆里也修炼了大半年了，如今才正式踏入小成境界，和昨天进入内院的胡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胡泽确实是天赋很强，曹肃听说这少年来武馆还不到一个月，武功如此精进，已深得武馆看中，有望拜入“铁王拳”门下，成为入门弟子。 外门弟子、正式弟子、入门弟子。 武馆虽然不大，但也是层次分明，组织架构体系十分明晰，俨然一个小帮派小势力。 外门弟子是多数，按照武馆的规矩，交钱学武，以一年为期。 如果一年不能初窥门径，突破到小成境界，那么就要离开武馆，无法更进一步，成为内门的正式弟子。 众多外门弟子都非常羡慕陈风，铁拳修炼小成，只能算是武道境界上迈出的第一步，但这第一步，就让很大一部分人望而却步。 而成为武馆正式弟子，更是足以让整个普通家庭都改变命运的大事。 对于很多穷苦的平民子弟，如果能够成为武馆正式弟子，在外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直接可以摆脱底层阶级身份。 像寻常的帮派底层帮众，也不会来寻武馆正式弟子的麻烦。 除了打不过修成小成境界的铁拳武者外，不愿意招惹武馆势力，也是重要原因。 可以说，一旦在武馆一年以内修炼成小成境界的铁拳，人生马上就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曹肃看着被众人围绕的陈风，也有些羡慕，不过心神却大半被这面板上突然冒出来的物品所吸引。 铁拳精义？ 可使用？ 那要不要使用一下？ 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劳而获的事情，总是让人感觉心底里非常不踏实啊....... 也罢，大不了将来勤加修炼好了。 曹肃默默想着，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躲到了角落里。 武馆外院的四边种植着一些树木，这些不知道种植了多久的树木，高大葱郁，洒下的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地上。 曹肃往树下一坐，深呼吸一口气。 盯着面板上的物品：铁拳精义。 心神一动！ 使用！ 下一刻，他瞪圆了眼睛，意识像是被铁锤砸中，一大波的信息强行塞入了脑海之中。 还没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体内的气血就像是烧开了一般，汹涌沸腾起来。 “哗啦~” 澎湃的气血运转不休，身上的毛孔散出腾腾热气，到了空中化作一缕缕轻微的白烟，很快便消失不见。 和方才陈风突破的动静相比，曹肃此刻的动静，要小得多。 盏茶功夫，气血运转才逐渐平稳。 曹肃吐出一口浊气，昏昏沉沉的脑袋复又清明。 这......就是躺赢吗？ 他还什么都没干，这会儿已经学会了铁拳。 铁拳的精义，已经如同修炼了很长时间的本能一样，深深地烙印在意识之中。 他感觉他随时都可以打出小成境界的铁拳。 不过他现在。 根本不敢尝试。 这属实有点离谱了，听武馆里的外门弟子说，一个月不到修炼成小成境界的铁拳，就已经天赋异禀了。 就已经被人天天议论，吸引众多嫉妒的目光。 那他呢？ 武师还没教，就已经学会了？ 无师自通，一日入门啊....... 这样的天赋说出去，要惹来多大的窥觊和麻烦？ 低调，不能招摇。 曹肃心中告诫自己。 等气血运转趋于平静，整个人平静如常，他才走出角落。 然而仔细查看他身体的话，还是有一些差别的，包括精神状态等等。 还好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临时工，根本没人在意他。 武馆内三天一小考，七天一大考。 魏楷不在的时候，众人就自己修炼，曹肃的日常工作，除了记录武馆武者的修炼进度，还需要沏茶送水、打扫卫生，干一些杂役活。 他面色如常地做完事情，连饭都不敢多吃。 随后离开了武馆。 .......... 铁拳小成之后，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曹肃现在不解的地方，还是在于这个物品是如何爆出来的？ 之前，是因为陈风突破铁拳小成境界，所以才掉落物品铁拳精义。 所以，别人突破的时候，他有望去捡漏？ 只有这个方式爆物品吗？还是有其他的方式，他还没有发现？ 这个打开方式，还得要去逐一试验，看得到的好处就是，他通过物品的使用，可以迅速提升个人实力。 曹肃不再多想，重新打开面板后看到，物品已经消失不见。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一个平平无奇的入门武者 武功：铁拳 武道境界：不入流 面板稍微丰富了一些。 他在街上走着，还是那副瘦弱不堪的样子，经过大石桥时，看到桥下的老乞丐已经离开了。 驻足微微一顿，随后加紧了回家的步伐。 屋外院子口的小巷子里，曹肃看到了几张陌生的脸，以前没见过。 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向他身上探查。 曹肃不认识这些人，心里微微一沉。 “蓬”！ 他用力把门关了上去，挡住了目光。 “是阿肃回来了？” “嗯。” 曹肃一看，今天父母竟然都回来了。 好早。 父母的脸上显露出一抹忧色，看到曹肃回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气氛明显比较压抑。 “怎么了？” 曹肃忍不住问道。 虽然在曹父曹母眼里，曹肃只是一个小孩子。 但不知道为何，今日曹肃回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听到曹肃发问，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曹母忧心忡忡地道：“出事了，阿肃。” 这个世道，平平安安是最好的结果，普通老百姓最怕听到的就是“出事”两个字。 曹肃这几日，也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出事”。 生存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几人回到了屋内。 “之前，我们白河帮与青虎帮做过一场，我以为是普通的帮派斗争。 像这样的帮派斗争，实际上非常频繁和常见，在外城的话，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械斗，如果不遇府军宵禁，夜斗也不稀奇。” 讲话的是曹兴，一脸阴郁：“今日清晨，我在白河帮里结识的兄弟张韬却跑来告诉我，昨夜大当家被人当场打死，白河帮已经被青虎帮灭了，如今城东大石桥的这块地，都被青虎帮拿下，迅速扩张的青虎帮新招了很多帮众，这些亡命之徒到处搜刮财帛，像我这样的白河帮帮众，也被盯上了。” 曹兴懊恼地拍了拍身下的木板床，“都怪我，惹出了现在的祸事。” 曹父呵斥道：“又在胡说些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几年要不是你在白河帮里帮衬着，这个家也撑不到今天。” 所以我今天在外面看到的几张陌生脸，都是青虎帮帮众？ 也许还和曹兴有过仇怨。 底层生存竟然激烈到这种程度，难怪会有不靠谱的教派滋生，都是斗争下的必然产物。 这倒有些难办了，如果现在是武馆的正式弟子就好了。 曹肃默默地想着，可是他真的不敢暴露自己，太危险了。 也许暴露了会受到武馆的重视，也有可能会被人盯上后打死，那这样还不如现在的这种局面，至少他的命还在他自己手上，也许可以改变什么。 “大哥，之前和人械斗时，可曾伤过青虎帮的重要人物？” 曹肃突然开口问道。 他一直沉默地听着，突然提问，让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伤人肯定是伤过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青虎帮的重要人物，想来应该不是的，否则我们也等不到现在。” 曹兴被曹肃问地心里也没底，他就怕出现这种情况。 曹母担忧道：“当家的，要不然我们带着阿兴阿肃搬走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回想起那几道不明的目光就害怕。” 曹父沉默半饷，道：“现在走，恐怕有些来不及了，一出门说不定就会被堵。” 这话让曹母和曹兴都感到绝望了，他们其实也知道，现在走来不及了。 但是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白河帮大当家被打死，竟然一夜之间倒牌了，好歹也是这片区域的大帮，说凉就凉了。 “要不然，还是请王大哥帮帮忙吧？王大哥武艺高强，又有些名气，只要他愿意帮忙，我们还有机会。” 曹父的话，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已经溺水的人忍不住就想要抓住。 只有曹肃，在此刻感到了不合适。 这王林，比起那些帮众，恐怕更危险。 乱世之中，不通过努力，只要进教就能有吃的，这肯定有问题。 他有心想要提醒一下，但是话到了嘴边，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问题那又怎么办呢？ 这世道已经让人活不下去了。 能有条路给人走。 还在乎前面是洪水还是猛兽吗？ 第四章 震慑 夜晚。 平城宵禁，安静无音。 曹肃从床上翻了个身，向屋外走去。 “阿肃，去哪里？” 曹母未睡，睁开眼看着他。 “没事，出去方便一下。” 曹肃也不好说实话。 实话就是学了铁拳小成之后，气血大增，消耗也成倍增加，本来就吃不饱，如今更是饿得不行，睡都睡不着了。 他走到院子里，按照武馆所教。 练拳。 院子太小，施展不开，又不能大声呼和，越练越不通畅。 直到收拳吐出浊气后，才舒坦了一些。 他敏锐地感觉到，此刻的力量、速度都比之前强太多。 尤其是出拳力道，每一拳都能有额外的气血附加力道，虽然薄弱，但也明显不是常人所能及。 这就是武道入门，如果不是没吃饱饭，他应该还要更强一些。 而随着武功不断打熬气力，身子骨也会越来越强。 曹肃之前和曹兴聊过，普通帮众，也是只会庄稼把式的门外汉，不通武艺，入了门的武者，在帮里能做个小头目。 小头目的日子要比普通人舒坦的多，光是片区里的“孝敬钱”抽水，便足以衣食无忧。 门外“盯梢”的，应该都只是普通帮众。 曹肃心中默默想着，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心中有了主意。 翌日。 天蒙蒙亮，曹父曹母出门。 他们没有去做零散小活，而是拐了个弯，去敲隔壁邻居的大门。 隔壁邻居就是王林。 曹父在门上敲了好几下。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可是里面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怎么会？ 曹父曹母的脸色都有些惨白，失魂落魄地走回到了院内。 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好办法，结果发现根本没办法使用。 因为王林这人根本不在。 “这老王，关键时刻怎么不在家中。” 两人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可仔细一想。 又觉得这可能就是命吧...... 愈发令人感到绝望。 ……… 屋内。 曹肃帮助曹兴完成洗漱。 随后便在灶台做一些准备。 曹兴看着忙碌的曹肃，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曹肃颠了颠菜刀的分量。 感觉还是轻了些。 便把刀放了下来。 曹兴忍不住道：“你在找什么？” 曹肃转头过来，露出笑容：“没找什么，我们不是要跑路么，我看看家中还有什么是值得带走的。” “真要跑路了？爹娘不是去找王叔了吗？” 曹兴不解道。 “额......” 曹肃听了曹兴的话，也没反驳。 家里找了一圈，确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道具。 “我先出门了，你一个在家注意点。” 曹肃也不和曹兴客气。 曹兴听了曹肃的话，也是无话可说。 他现在受伤了，又请不起医工，用不起药材。 也只能躺在家中静养。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弟弟了，总觉得弟弟有些不一样。 但也说不来有哪里不一样。 曹兴走出屋外。 他对于自家一亩三分地十分熟悉。 没有走前门，而是绕去了后门。 门外的青虎帮泼皮帮众就像是一群鬣狗，敌意隐隐。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撕咬。 后门也有人盯着，但比前门的人少很多。 曹肃推开门后迅速冲了出去，一闪而过。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他，一口气就冲出了巷子，出了大石桥的区域。 今日没去武馆，在街上绕了两圈后，买了点东西。 然后偷摸着回到了屋子外。 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 踩在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这里地形他太熟悉了，轻而易举地便绕到了某个角落外。 这个角度，他已经可以比较清晰地听见那几只“鬣狗”的谈论声了。 事实上，几个青虎帮帮众根本没有把曹家放在眼里。 在外面盯着梢时，还谈话如常。 曹肃默默算了一下。 前门三人，后门一人，一共是四人。 “虎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虎哥，不是我急，是其他堂的兄弟们都得手了，我寻思这曹家也不算是什么大门大户，为什么我们只在这边盯着却不动手？” “其他堂的兄弟们去的都是之前乱过区域，那些住户，都不知道经过几次易主了，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可能比我们还要穷。但我们来的这地方，可是平良区域，昔日曹家大郎是白河帮帮众，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我们吃这一家，抵得上他们吃十家。”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急什么？你难道没听过困兽犹斗？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着急，万一有什么左邻右舍来帮衬，我们可有办法？盯个几日，把边上的人吓走，再挑个晚上冲进去，之后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嘿嘿，原来如此，还是虎哥经验丰富啊！” “你们不懂，曹家大郎之前伤过我，这次过来，既是公差，也是私怨，先说好了，回头曹家大郎的性命就交给我了，我要亲手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行啊虎哥，那曹家大娘，可就交给我了，听闻大娘胸大屁股翘，正好发泄一下。” “嘿嘿......” 前门三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偶尔有街坊邻居经过这里，闻言色变。 都低下头，赶紧离开。 所有人都没发现蹲守着的第五个人。 曹肃隐忍在角落之中，一直等到了天渐黑。 天一黑，那几个帮众便先后离开。 最后一个走的帮众，就是那个虎哥。 曹肃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 虎哥是老帮众了。 在青虎帮里，底层帮众叫虎哥的，不在少数。 能称得上“虎”的，至少也是沾过人命的亡命徒。 虎哥也记不得他混迹在帮里多少年了。 从城南到城西，再到如今的城东。 平城他算是混个通透了。 在底层混，最重要的就是要眼色好。 没有眼色的人，早就如同街边抛尸一般，死过不知道多少了。 这次青虎帮突然爆发，白河帮被吞并，青虎帮底盘一下子扩张了一倍。 这片原白河帮区域马上被搜刮了一遍。 短短两日便惹出不少祸事，令百姓怨声载道。 虎哥当然知道这会儿浑水摸鱼的好处，但他还是喜欢等一等，等猎物挣扎的劲没了之后，再动手更为妥当。 他这两日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曹家一家四口人，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全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虎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就等到明天晚上！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脑后突然传来一阵恶风。 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砰！” 一声爆响，整个人摇摇晃晃，随后便倒在了路边。 破麻袋套住人头。 砰砰几声被砸的声响过后，隐隐渗出了不少血迹。 曹肃一看没什么动静了，把他拖进了幽暗的小巷子里。 摘掉了麻袋后，发现这虎哥已经被他打得面目全非。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他在虎哥身上摸出一个袋子。 掂量了一下，应该是一些钱财。 铁拳突破到小成境界，他气血之力大增，哪怕是没用铁拳，这身体素质也要比普通人强得多。 别说背后敲闷棍，正面来的话，也不过是一拳的事情。 不过曹肃还是选择了这个稳妥一点的办法。 他也没有多看躺在地上的虎哥，迅速转身，便往更深处的巷子里走去。 重伤的虎哥，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也许不会了。 但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个世道，每天莫名其妙躺尸在路边的人太多了。 远远离去的曹肃大口呼吸着空气，似乎还能闻到那一丝血腥味。 他很快便调整过来，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适应这个世界。 也许早就麻木了。 他一直回到了家门外，刚想敲门时，停了下来。 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什么血迹。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里面很快传来了手忙脚乱的声音。 “阿肃回来了？” “是我。” 曹肃回应了一声。 院门打开，露出曹父曹母两张担忧的脸。 曹肃心中一暖。 “阿肃，你今日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没有回来？” “你可知道我们都多担心你，你该早点回来的。” 随着曹肃走进院内，曹父赶紧再把院门锁上。 屋内，已经坐起的曹兴看到了走进来的曹肃。 曹肃仿若无事，坐在了桌边。 “今日去了王氏武馆。” 王氏武馆？ 曹父曹母大吃一惊。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二郎说他的事，以前一直以为儿子在外面做一些杂役小活，怎么就去王氏武馆了？ “王氏武馆，可是城东最大的那一座武馆？” 曹父有些见识，王氏武馆的名头，他如雷贯耳。 王氏武馆不光是平城城东最大的武馆，而且还是一方不小的势力，名列平城五帮三派之下。 阿肃居然和武馆搭上线了？ “是的，我现在在为王氏武馆做事。” 曹肃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出，让二老欣喜若狂。 本来这两天，一直都处于担惊受怕之中，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阿肃居然在武馆里做事。 一个理所当然的念头出现在了他们两人心中，如果二郎武馆做事的身份暴露了，院子外面的青虎帮帮众会不会因此离开？ 毕竟和王氏武馆相比，青虎帮太弱了，犹如一只弱猫。 “阿肃，你........” 曹父曹母本来还想教育一下曹肃的，让他以后早点回来。 可现在，哪里还开得了口。 二郎在他们眼中，虽然还是那个瘦弱的样子，但形象却一下高大了起来。 武馆办事员效果这么好？ 看到众人惊呆的样子。 曹肃暗暗咂舌。 转而一想，也不对。 自己也不算是办事员。 办事员应该是内门的正式弟子，派遣工是外门弟子，自己只不过是临时工，武馆都不用交五险一金的那种。 扯扯虎皮还行，真出了事，可不会为自己出头。 曹父曹母一看就不懂其中门道，还以为靠着武馆名头能吓退人。 这关键时刻，靠的还得是铁拳。 正印了那句老话—— 打拳还得自铁硬....... 第五章 血迹 清晨。 寒风凛冽，薄雾环绕。 坊市的街角传来了几声狗吠，打破了宁静。 挑着箩筐的商贩第一时间发现了倒在地上，宛如死尸一般的男子。 “好像是青虎帮的人！” “死了吗？” “还有一口气，谁下的手？够狠的，残了还不如死了。” 群众不敢围观，远远地看一眼。 议论纷纷。 有知情者便报给了青虎帮帮众。 击败了白河帮的青虎帮，挟胜者之威，是如今大石桥区域的第一帮派。 帮众气焰嚣张，如日中天。 帮派的版图和产业也在不断扩张，听说昨日还拿下了城东的万式赌坊。 这个时候，应该是无人敢惹青虎帮才对。 城东的其他几个帮派，全都选择暂避锋芒。 结果突然被打残了一个帮众。 这难道不是对青虎帮的挑衅？ 很快。 收到消息的青虎帮，冲上了这条街道。 小商小贩被赶走，围观群众也被驱散。 他们像是府军一般，封锁了整条街道。 穿着黑虎印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街角。 他体格强壮，一看就是练过武的。 地上躺着的“虎哥”，仍然处于重伤昏迷之中。 有几个散落的箩筐，有一个血迹斑斑的破麻袋，还有一根随处可以见到的黑木棍，木棍顶端看得到一些血迹。 可以说，凶手及其嚣张。 不光打了人，还把作案凶器留在了现场，就怕别人找不到物证。 从现场情形来看，昨晚的事件并不难猜。 虎哥被人偷袭。 先是重击脑袋使其眩晕，然后套麻袋致盲，最后拖到巷子中实施殴打。 凶手手段残忍，把人打成重伤，却又不致命，让虎哥下半辈子永远都活在残废的状态中。 这个世道，有的时候，残废比死更可怕。 “陈堂主，虎哥脑后开花，身上有一十三处骨折。” “人伤了，钱袋子也没了，明显是个惯犯。” 一名得力的青虎帮小头目心有戚戚地对着黑虎印袍的壮汉说道。 壮汉阴沉着脸，不置可否。 他蹲了下来，仔细看了一眼虎哥。 整体伤人的力道不大，但敲击脑后的这一击力道十足，有点像是气血突破过的武者。 陈堂主不是很确定，如果是气血突破过的武者，还需要偷袭一个只练了庄稼把式的普通人吗？ 正面打，虎哥也绝对顶不住一拳。 如果是气血没突破过的普通人，那嫌疑人也太多了，根本没法排查。 “刘虎入帮多久了？” 陈堂主站了起来，开口问道。 小头目拱手道：“刘虎入帮三年了，差不多在我们青虎帮刚成立的时候，他就已经加入帮派了。” “入我破山堂多少年？” “应该是今年六月份加入我们破山堂的，当时是临风堂的李亮堂主亲自介绍入堂的，我印象比较深刻。” 李亮....... 陈堂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青虎帮下设三堂，临风、破山和绝水，三堂堂主都是力境高手，堂主之下，有头目众多，凡能有气血突破者，便能成为青虎帮头目。 这也不光是青虎帮如此，其他帮派也是这样。 可以说，气血武者便是青虎帮的骨干。 但武者需要修炼，头目的职责，大部分时候，还是由经验丰富的“虎哥”来担任。 每一位“虎哥”，都是久经风浪的老江湖，虽然没什么武功，但能力超过普通帮众，重要性仅次于头目。 死了普通帮众，不足为奇。 但死了“虎哥”，副帮主可能也会过问一下。 按照道理，应该要郑重其事地去解决问题，努力追寻凶手。 可尴尬的是，这“虎哥”还没死....... 按照青虎帮的帮规，这没死，副帮主不会过问堂内事务。 所以陈堂主身上其实没什么压力。 之所以今天大张旗鼓地跑来封锁街道，还是做给下属看看。 起码给下属一种已经努力过的感觉。 没过多久，三名昨天和虎哥一起行动的青虎帮帮众跑了过来，同时还有青虎帮里的医工也跑了过来，准备救助一下虎哥。 “陈堂主！” 三人一过来，立马扑通跪倒在地。 陈堂主冷声道：“你们把这几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下，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三人脸色发白，现在也都还懵着。 昨天还好好地，怎么过了一晚上，虎哥就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堂主发问，你一言我一句地，把这两天的事情全都交待出来。 事实上，也没有太多值得参考的地方。 陈堂主要找的是虎哥可能这几日得罪的仇人，从动机反推凶手。 可是虎哥这几日很“安分”。 和其他搞得民怨沸腾的帮众相比，虎哥这一组简直是道德模范，唯一准备下手的一家，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动手。 既然没动手，那就是没仇怨。 没仇怨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打错人了吧？ 陈堂主扪心一问，是不是最近太放纵帮众了？导致附近的居民出手报复？按照推断，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 想到这里，他也不愿意多深究了。 挥挥手，下令让青虎帮帮众收敛一些。 “对了，你说你们在盯梢一个白河帮的帮众？” 临走之前，陈堂主突然想起什么。 随后道：“把他们带到堂里我看看。” 三个帮众赶紧低头领命。 ....... 青虎帮帮众上门的时候。 曹肃差点就要出手了。 但还是忍了下来。 “去青虎帮破山堂？” 曹肃义正严词道：“这位大哥，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有事在身。” “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去你就去！” 帮众勃然大怒，心头火起，像是被挑衅了一样，就要上来揍人。 曹肃一步未退，攥紧拳头，狠狠瞪了帮众一眼。 曹父拦住了帮众，宽言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 “非是故意，我家二郎确实是有事。” 帮众哪里听这个，他现在接到的任务就是把曹肃一家送到破山堂。 至于是站着过去，还是躺着过去，堂主可没有过问。 现在被拦住了，火冒三丈。 立即伸手推搡，曹父力小，被推出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不管你们什么狗屁事，现在马上跟我走，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都打死了拖过去！” 亡命徒对于底层百姓，总是充满了居高临下的阶级压迫。 他们怕上级怕得要死，对付曹父他们，总觉得应该任由拿捏。 曹肃扶起曹父，目光森然。 “这位大哥，我跟你走就是，二郎要去王氏武馆做事，是真的没法和你一起过去啊！”曹父捶足顿胸，颓然解释。 青虎帮帮众手里的短刃已经抽了出来，准备给曹肃一家颜色看看。 可听到了王氏武馆这四个字，突然就定住了。 王......王氏武馆？ “你是王氏武馆的弟子？” 王氏武馆收徒得先缴纳10两银子，对于富庶家庭，自然简单，但对于穷苦家庭，可是一笔巨额支出。 青虎帮帮众第一反应就是，这家子还真是肯花钱。 而第二个反应就是，该不会所有钱都砸进去了吧？ 艹！ “我不是王氏武馆的弟子，我是为他们做事的人，王氏武馆特约记录员，属于正式员工。”曹肃冷哼一声，瘦弱的身躯挺身而出。 特约记录员？ 青虎帮帮众显然没听过这么高级的名词。 不过就王氏武馆这个名头就够唬人了，也不敢再造次。 但他们还是有所怀疑，这小子不会是扯虎皮吧？ 于是曹肃就带着他们走出去，一直来到武馆前面。 然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被“迎接”进了武馆里。 门一开一关，那就是两个世界。 居然是真的....... 青虎帮帮众无言，只好把剩下三人先弄到堂里。 随后陈堂主一看。 这一家子，一个残了躺在床上，一个唯唯诺诺的普通百姓样子，一个是妇人，没来的听说是个小孩子，根本不存在动手偷袭成功的可能性。 看来是想多了，便把曹肃一家放了回去。 ....... 死了个虎哥。 因为刚击败白河帮，犹如一碰冷水浇下。 青虎帮破山堂小轰动，开始还认真追查了一番。 但没过两日，大家又重新投入到搜刮民脂的浪潮中。 转头全都忘记了这件事，只有偶然经过那个街角的时候，似乎还看得到一点在风吹中，凝固了的血迹....... 第六章 安定 曹家出名了。 左邻右舍都听说了，曹家出了个二郎，成了武馆的“干事”。 “听说了吗，那二郎身长八尺，虎体猿臂，是一等一的练武苗子。”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那二郎自由聪慧，识文断字，这才被武馆看中。” “你们听到的消息都没甚意思，我听说了，那二郎非是曹家亲生……” “扯呢，这自家孩子都养不活，还养别家孩子？” “真的，你看老曹头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哪能生出这样有出息的儿子！” 大伙议论纷纷。 终究也只是茶余饭后的瞎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最令人惊叹的是青虎帮不再盯着曹家。 青虎帮帮众的“撤退”坐实了曹家如今的不一般。 就这样，曹家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 曹家。 院落中。 曹肃打开钱袋子。 这是虎哥的钱袋子，他偷袭了虎哥后，便顺手拿了回来。 钱袋子里，装了一些碎银。 约是二十两的样子。 算是一笔横财。 果然，还是无本买卖来钱快。 本来应该花钱入武馆，承学铁拳精义。 可现在，他已经学了铁拳精义，甚至完成了气血突破，再花钱已经没有必要。 气血完成突破之后，武者身体素质迎来大幅度提升。 这两日，曹肃已经明显感到自己饿的更快了。 营养跟不上，这都要低血糖了…… “按照武馆的武者所说，武者修炼，需要配合气血丹。” 丹药辅助修炼是一大时代特色。 这个世间，会炼丹的修道者都是有钱人，而气血丹是各地道宫的产品，效果极佳，流传很广，很受武者青睐。 曹肃想了想，把财帛收起来。 财不外露。 这钱还得想办法暗戳戳地用出去。 免得露了马脚。 至于改善家庭生存条件的计划，只能先往后放点了。 “大哥，我出门了！” 曹肃喊了一声。 随后便一如往常般先前往武馆。 走到大石桥时，又见到了那面容丑陋的老乞丐。 丑乞丐消息灵通，曹肃常和他打探消息。 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起来。 “曹家小子，运气真好啊！” 老乞丐啧啧称奇。 随着这两日青虎帮的收敛，大石桥区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虽然还是那样贫瘠、穷苦。 但却少了许多混乱。 难得的平静。 “丑翁，多谢提醒了。” 曹肃郑重其事地拱手道谢。 丑乞丐就像是平城地上的泥虫，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那天白河帮帮主被打死，丑乞丐也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人。 他知道曹家大郎是白河帮帮众。 便过来和曹肃报信，提醒他小心行事。 事实上，曹肃确实是小心行事。 虎哥被打残，他还像是没事人一样，逍遥法外。 “无妨，不用和我客气。” 丑乞丐摆了摆手，笑地比哭还难看：“不过还是得小心点，那被人打残的虎哥，在帮里有不少朋友，再找一段时间找不到凶手，他们可能还会找你们麻烦。” “毕竟，虎哥是离开了你们家附近后，才遭遇的毒手。” 丑乞丐消息灵通，他的话，让曹肃立马升起浓浓的警惕之心。 他点点头道：“行，我会小心的。” 也不得不小心，就目前他的实力，也就比虎哥稍微强一点。 虎哥的昨天就可能是他的今天。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随后曹肃离开。 没有去武馆，而是转身去了另一个街道。 丹坊！ 这里已经是偏城南的区域。 远离青虎帮的势力范围。 ....... 丹坊的掌柜是个中年男子。 衣着干净，面带微笑。 见曹肃年纪轻轻，又穿着朴素，也没有任何轻视。 “掌柜的，买药。” 曹肃走进来，扫了一眼屋内。 屋内不大，貌似只有中年掌柜一人。 曹肃可不会这么想，丹坊都非善地，帮派到了这里也不敢嚣张。 他只察觉到了掌柜一人，但并非就真的只有一人。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眼见也不一定为真。 “少侠，需要什么药呢？” 掌柜笑眯眯地问道。 “掌柜的，气血丹怎么卖？” 来丹坊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拿丹药治病救人的，一种是拿了丹药去修炼的。 两种丹药都是必需品，都比较贵。 气血丹这种寻常武者修炼的丹药，是丹坊里最普通也卖的最多的丹药。 “气血丹分上中下三品，上品需千两，中品百两，下品十两。” 曹肃听了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道：“劳烦掌柜说说，有什么区别呢？” 哦？ 掌柜本来看曹肃一副平民到极点的样子，认为他顶多也就买个下品的气血丹，没想到曹肃居然还让他介绍一下产品。 居然对中品和上品感兴趣？ 莫非看走眼，只是一个朴素的有钱人？ 掌柜立马热络起来，笑着说道：“您有说不知，这里面差别可大了。” “下品气血丹，一般为州府道宫的修道弟子所炼，主药一般为九品凶兽之气血，三天成炉，五天出丹，未达到力境的武者气血突破时，服用最佳。” “中品和上品气血丹，主药分别是八品凶兽和七品凶兽，由于气血凶猛，非力境武者虚不受补，无法直接服用。” “虽然无法直接服用，但中上品的气血丹，依旧是最令武者心动的练功神药，不少武者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可以化开中上品气血丹强大的药性，令未达到力境的武者也能正常使用。” 掌柜的一番解释，让曹肃有了一番了解。 之前在武馆的时候，那个天分极佳的胡泽，一月突破铁拳小成，就被武馆魏师奖励了气血丹两瓶。 一般这种气血丹，都是一瓶一装。 两瓶也就是两颗气血丹。 起码20两银子。 曹肃心中换算了一番，如果报名武馆花了10两银子，那这起码还血赚了10两。 掌柜的望着曹肃笑道：“怎么样，少侠，搞一点丹药修炼一下？” 也罢。 曹肃点点头。 “掌柜的，给我来一颗下品的气血丹。” 掌柜的：....... 一颗？ 一腔热忱瞬间被浇灭。 良好的职业道德让他继续面带微笑。 可是急促地从柜台中拿出气血丹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心中的不平静。 曹肃把碎银拿出来，颇为肉疼地递给掌柜。 掌柜称了一下。 点齐10两。 曹肃把剩下的银子和气血丹藏进怀里。 紧了紧衣领。 便转身离开了丹坊。 丹坊外面，街道很干净。 没有帮众敢在丹坊附近晃悠。 这可是道宫的生意。 道宫要想捏死他们，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曹肃一路跑回到了武馆里。 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做了一天事。 只不过自己的手却不怎么受控制。 总是时不时地摸向胸口。 傍晚，曹肃离开武馆。 他回到了家中。 家中，父母未归。 曹兴在屋内睡觉。 曹肃把院门关上后，迫不及待地就拿出了气血丹。 他拔掉了瓶塞，闻到了一股香气。 气血丹莫约龙眼大小，白中带红，剔透飘香。 他一直以为，气血丹肯定是血气冲天。 没想到居然真香。 也对，虽然名字叫气血丹。 但毕竟是道家炼出来的丹药。 道家丹药成品时。 色香味俱全。 他放在手里端详了一番。 毕竟是花了他10两巨资的丹药。 多看一会儿，心就不痛了。 “看够了，没啥意思，垄断行业最不要脸。” 曹肃嘀咕了两句，然后一仰头。 服下了丹药。 气血丹入体之后，一股澎湃的气血从体内涌现。 他这几天，一直饿得慌。 气血也不足。 如今有了这一番补充，身体像是海绵一样，饥渴地吸收着药力。 体内像是着了火，越来越热。 他站起来，忍不住打了一套铁拳。 铁拳是最基础的炼体拳法。 曹肃的铁拳，已经达到了小成境界。 一番挥舞下来，赫赫生风。 他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体格变得越来越强壮。 铁拳最后几下，每一下都打出了气血力道。 就是不懂武功的人看了，也知道威力不小。 体内的气血逐渐平息下来。 但身体依旧是暖洋洋的，腾腾白气环绕。 力量更强了...... 现在的身体状态，比前几日强多了。 虽然整体看上去依旧瘦弱，但面色光泽，体内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如果再遇到那虎哥，应该可以不用偷袭了。” 曹肃心中暗暗想着。 也不对。 这个世界太危险，指不定人家也是隐藏中的武者。 该偷袭的时候，还得偷袭。 毕竟我太弱了....... 这时，院门打开。 曹父曹母回来了。 两人看到了站在院落里的曹肃，愣住了。 “大郎！” 大郎？ 什么大郎？ 曹肃顺着两人的视线往后一看，结果就看到了拄着拐，站在屋门口的曹兴。 曹兴一脸呆滞地站在那里。 曹肃的眼神变了变。 心头一叹。 看到了？ 还是大意了！ 刚刚应该先进屋，把曹兴打晕的。 现在不好办了，主要是没法解释。 也不对。 曹兴没练过武，理论上是个菜鸡。 不应该知道他有多强。 曹肃自我安慰了一下。 “大郎，你能站起来了！” 曹父曹母大喜，手里箩筐都丢掉了。 跑过来扶住了曹兴。 “医生说你至少要躺三个月，这才一个月，你就站起来了？” 曹母喜极而泣。 不光是为儿子感到高兴，更重要的是，家里的顶梁柱站起来了。 曹兴已经二十岁了，虽未娶亲，但已是当家。 曹兴在白河帮里的时候，家中虽然困苦，但安和无恙，日子很太平。 曹兴一倒下来，这段时间整个家就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中。 危机似乎无处不在。 曹兴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走近了之后沉默不语的曹肃。 曹肃的额头上还有一些练完功之后的汗水。 “今天晚上，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曹父开怀大笑，大郎这体格真是不错。 这个世道，体格好就意味着安定。 早点康复，比什么都强。 曹兴点了点头，笑道。 “没错，确实应该庆祝一下。” 双喜临门....... 第七章 想法 十天后。 丹坊。 曹肃忍不住又来买药了。 气血丹药效已经完全吸收，一点药渣都没剩。 他之前亏空的太厉害，又突然突破武道境界，对于营养的要求贼高。 这点气血丹，根本就不够吸的。 按照道理，气血丹的服用间隔，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然而曹肃三天就吸完了。 犹豫了七天。 最后还是忍不住出来买药了。 他换了家城北的丹坊。 结果这家丹坊在搞促销活动。 下品气血丹。 一颗只要8两。 尼玛....... 曹肃嘴角抽动了一下。 都是道宫的产业，有必要卷吗？ 还好换了一家。 气血丹辅助修炼，确实是进步明显。 从外形上看。 曹肃现在的个子稍微拔高了一些，胳膊上的肌肉也隐隐可见。 从武道上看，他已经在铁拳小成境界中彻底站稳。 以曹肃每天在武馆外门所见。 就这帮还未突破到小成的外门弟子。 他甚至可以一打七。 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就是自那日之后，没有人再突破至小成境界。 导致曹肃猜测的“坐等别人突破去捡漏”的行动，一直没法进行。 曹肃现在每天在武馆里，看一众外门弟子的眼神，都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这个不突破，怎么那个也不突破。 他都恨不得亲自下场教学了。 但正常修炼的人，哪个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 要是这么容易突破，武馆也不会把内门弟子的待遇设这么好了。 这也太被动了。 一定还有其他爆装备的办法。 他大胆猜测。 离开城北丹坊后，曹肃回到家中。 服下丹药修炼。 当着曹兴的面。 曹兴坐在屋檐下，黑漆漆的眼睛望着铁拳已经小成了的曹肃。 虽一言不发，却又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许久之后，白气驱散。 曹肃体内气血平息。 服用丹药修炼的效果极为明显。 力量明显又有所增强。 一套拳下来。 通体舒畅。 “大哥，此拳法你可认识？” 被曹兴发现了自己修炼武功后，曹肃也不隐瞒了。 他也想通了，目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给他修炼。 但在院子里修炼，迟早会被曹兴发现的。 这年头，练个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曹兴知道曹肃修炼武功，甚至还非常高兴。 曹兴笑道：“铁拳嘛，真当我这都不认识了？” “没错，是铁拳。” 曹肃随手挥出一拳，力大势沉。 他顿了顿，道：“大哥，我这铁拳，也算是练得不错了，等你伤好了，我教你铁拳怎么样？” 曹兴听到曹肃这么说，心中一暖。 他摇了摇头，道：“铁拳是武馆所授，非武馆武者，不得私下传授，否则武馆追究起来，不是小事。” “那倒也无妨，铁拳在外流通甚广，武馆强就强在他们有力境武师传授铁拳精义，而且是沉浸铁拳数十年的力境武师。” 曹肃不以为意，传授铁拳精义是王氏武馆立身的根本。 如果这么简单就被人找到行业漏洞，那也太容易了。 他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要教大郎一点武艺。 将来大郎康复了之后，还要守着这个家的。 他一个人的话，毕竟势单力薄。 如果能有个帮手，肯定要好一些。 曹兴沉默了一下，道：“还是不必了，你自己修炼就行。” 嗯？ “为什么？” 曹肃有些不解。 曹兴道：“春招在即，伤好之后，我准备参加府军。” 府军？ 这个答案，让曹肃有些吃惊。 府军是平城制式军队。 听城主令，御敌于野，镇守平城安危。 但府军。 并不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好职业。 因为府军的伤亡率太高了。 或诛杀凶兽，或剿灭贼寇，几乎年年用兵。 有传言说，低层府军的每年重伤或者阵亡率高达三成。 所以平城每年都会进行两次招军。 春招和秋招。 除了应有的兵饷、丰厚的待遇之外，身份上的转变，也是府军军士的一大优势，甚至还有机会能惠泽家族。 当然，即便如此，除了真的活不下去了，否则谁又愿意把脑袋扎在裤腰带上呢？ 所以每年，城主府还会进行强征兵役。 “你要加入府军？” 曹肃难以置信。 曹兴点头，道：“我二十岁之龄，按照律法，本就该服军役。府军虽然清苦，但对于我们这种平民子弟而言，也是另一条出路。” 曹兴有些感慨道：“阿肃，看到你勤修武道，为兄十分汗颜，觉得这些年的光阴是真的有些浪费了，这才下定了决心，向死而生。” 曹肃脸色变幻，如果基层府军真如传言所说的伤亡率高达三成，那的确就是向死而生。 如果不能迅速在府军中出人头地。 将来免不了横死沙场。 曹肃冷哼一声，道：“这我可劝不了你，你甚至还没结婚，等阿爹阿娘回来了，你和他们说吧。” “还有，如果真的加入府军，以你现在的武艺，怕是连我都打不过，这铁拳你别看不上，府军里的力境强者，也不会每天闲着没事来教导你。” 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直白。 曹兴被怼的无话可说，因为曹肃句句属实。 但阿肃这也太嚣张了。 一点没把他这个做大哥的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院子外面响起声音。 曹父曹母归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听到了第一噩耗。 大郎想要参加府军...... 这真是晴天霹雳，怎会突然有此想法？ 随后便是一轮呼天抢地的劝解。 曹兴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 曹父便沉默不语。 直到深夜的时候。 曹肃看到曹父在屋外坐着。 像是一尊石雕一样。 良久之后。 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气 ....... 翌日。 王氏武馆。 今天是三月一度的武馆大考。 武馆大考，内外门弟子均会参与。 分为武道境界考核和实战能力考核。 武馆也是势力，不过和其他的帮派势力不同。 帮派势力为了发展，会抢夺底盘，想方设法谋取赌坊、青馆、酒楼等各种产业。 但武馆本身就兼具营收功能。 武馆内的武师，不光是在武馆里教导弟子。 有些有钱人会选择“上门服务”。 武师上门教学，也是一笔大额收入。 此外，武馆的内门弟子按照武馆的规矩，会接收护卫、押镖等任务，也能为武馆带来收入。 可以说，外门弟子付学费。 但只要修炼，不需为武馆做事。 而内门弟子，虽然不用付学费，甚至可以享受一些武馆的良好待遇，但也要相应地去完成一些任务。 所以既然武馆是势力。 对于势力发展就有追求。 发展更多的内门弟子，推动武馆整体实力向上。 三月大考，便是武馆激励弟子进步的手段。 考核中的优秀者，将会获得武馆的奖励。 “这一次的奖励一般，第一名可以获得一颗中品的气血丹。” “前二十名都有奖励，但对于外门弟子而言，能打进前二十太难了，毕竟气血一次都还没有突破。” “也不是这么算的，实战考核是抽签对位，内门本次参与的二十六名弟子，有些可能在前面几轮相互遇到，这就给了外门弟子轮空杀入前二十名的机会。” 众多弟子议论纷纷，曹肃听到中品气血丹。 心中一动。 价值百两。 武馆还真是肯花钱。 也对，只有重赏之下，才能激励前进。 像这样的大考之下，内外门的弟子都很有压力。 毕竟全武馆的武师都盯着会场。 有些弟子，往往就在这样的压力下，完成突破。 “曹肃！” 有个高大的少年呼喊曹肃的名字。 曹肃赶紧跑了过去。 是已经加入了内门的陈风。 说起来，曹肃第一次捡到的装备，就是出自陈风。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哪怕别人还不知道。 而且是永远也不会知道。 曹肃脸上带了一丝笑容，道：“陈兄。” “快点，魏师喊你呢！” 会场高台。 魏楷坐在那里。 主座中间是一个体格魁梧，留着络腮大胡的黑脸汉子。 “铁王拳”——王猛！ 王氏武馆的开创者。 王猛正在和魏楷说些什么。 目光突然直视过来，正好和曹肃对上。 那目光像是一柄刀，曹肃眼睛一疼。 暗自吃惊，赶紧别开目光。 这就是铁王拳吗？ 走到了高台后，曹肃更加感受到狂野的压力。 好强的威势，就感觉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可以扑出来的凶兽。 这该是什么武道境界？ 相比于王猛，副馆主魏楷就明显内敛的多。 曹肃赶紧站到魏楷身后。 王猛一直盯着曹肃看，看的曹肃心中发毛。 他硬着头皮拱手，主动道：“见过馆主，副馆主。” 魏楷皱了皱眉：“曹肃，大考即将开始，别乱跑了，今日还是由你来记录。” 曹肃回声应是。 一颗心放了下来。 掏出他怀里的纸和笔，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一刻，王猛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奇道：“这弟子不用下场比试，只在这边记录吗？” 曹肃还没来得及解释，魏楷就先答话了。 “兄长，这不是弟子，这是武馆上月新招收的侍者，能识文断字，老黄走后，由他来负责记录。” 哦？ 王猛闻言，双眸精光一闪。 他陡然站起，盯着曹肃直看。 “短短不过半月光景，竟也能修炼地气血涌动？” 此言一出，魏楷骤然扭头过来。 眼中惊疑不定。 曹肃大吃一惊，被这两人凶猛的气势一压。 身上恍若出现千钧压力。 差点没跪倒在地。 后背冷汗津津。 心头大乱。 第八章 捡漏 武馆内。 首批外门弟子准备就绪。 武馆的众多武师下场，对弟子进行武道境界的考核。 整个武馆一共有53名外门弟子和26名内门弟子。 下场的7名武师对弟子进行考核。 外门弟子的数量约为内门弟子的两倍，但事实上，外门的很多弟子都是修行未满一年的弟子。 一年的时间一到，外门弟子就会离开武馆。 而内门弟子是正式弟子，如果愿意，可以长期留在武馆。 这么多年积累，才不过26名内门弟子。 可见成为内门弟子之不易。 随着武师入场，内外门弟子先后进行考核。 内门弟子也都是修炼的铁拳。 有些浸淫铁拳数年，铁拳达到了大成境界，气血也完成过二次突破。 一招一式之间，拳势刚猛。 绝对不是外门弟子可以击败。 众多外门弟子也当是一次特别的训练。 围绕在会场，看得聚精会神。 ....... 此时。 高台上。 曹肃冷汗津津。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是带艺入门，学过其他武功？” 魏楷第一反应就是看走眼了，这曹肃的身份，未必简单。 但他转念就推翻了自己所想。 曹肃的身份，他是认真研究过的，可以说是众多应聘者中，最为简单的那一个。 要不然，他也不会看上曹肃。 铁王拳笑眯眯地看着曹肃。 他能感觉到曹肃气血涌动，猜测曹肃可能濒临气血突破。 不过他看走眼了。 事实上。 曹肃的气血涌动，完全是因为昨日才服用过气血丹。 他吸收气血丹药效的速度太快，导致体内气血有些不稳。 曹肃本来还想不出什么理由。 听到魏楷质问，心中一动，顺着话就往下说了：“魏师明鉴，家兄是白河帮人，弟子打小跟着家兄混，学过一些不成体面的三脚猫功夫。” 帮中弟子？ 王猛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魏楷冷冷地看着曹肃，道：“既然如此，为何招工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 曹肃委屈道：“招工的时候，也没有问我会不会武功啊，我只当是过来找个安稳的营生，并没有多想。” “这么说，还是我的问题了？” 魏楷语气不善，宛如实质般的气势向曹肃压来。 就好像随时要出手打死他。 曹肃大骇，忙道歉：“魏师恕罪，我真是良民......” 魏楷也就是吓吓曹肃。 他知道曹肃所言不假。 当日招聘时，曹肃大哥是白河帮人也确实有人提及，只不过听说是个普通帮众，还被人打残了，便没有太过在意。 武馆这些年来，虽然广招弟子，却一直竭力避免直接和帮中人接触。 这些帮派，今天你打我，明天我灭你，恩怨纠葛太深。 如果帮中人学了铁拳，就和武馆扯上了因果。 武馆是中立的势力，王猛也一向都强调这一点。 所以这算下来，还是魏楷的问题。 “没事，帮派中的普通帮众，学不到帮派中高深武学，不存在门第之见。更何况，前些日子白河帮倒台，早已成了过往云烟。” 王猛出言，为此事盖棺定论。 既然馆主发话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魏楷收回气势。 曹肃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王猛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学了铁拳？” 曹肃硬着头皮道：“跟着大家胡乱练了练，还不通精义。” 他所说的不通精义，指的是还没有把铁拳练到家。 王猛和魏楷听了，以为他说的是没有武师教导，不通精义。 没有武师教导，绝对不可能学会铁拳精义。 所以王猛和魏楷也没多想，曹肃可能就学了个皮毛架子。 王猛想了想后，沉吟道：“既然天赋不错，明日就随武师一起修炼铁拳吧。” 帮中的低级武学都能练到气血涌动。 以王猛的眼见，曹肃确实当得上“天赋不错”四个字。 至于身份问题，魏楷后面还会去核实。 如果真如曹肃所说，只是学了帮中的一些武学。 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曹肃听了之后，面露喜色。 又特么的省了10两银子。 发自肺腑地道谢：“多谢馆主、副馆主！” 魏楷还是冷着脸，没搭理曹肃。 王猛呵呵笑了笑，把目光放回场内。 曹肃便很识趣地躲到一边。 不打扰大佬们观看。 半晌，听到了台下武师传报。 “于武！” “铁拳，初窥门径！” 按照大境界划分，铁拳就是小成、大成和出神入化。 小成之前，武馆特意还划分了几个差别。 分别是初窥门径、略知一二和登堂入室。 其中，达到登堂入室，就意味着突破到小成也不远了。 众人听到传报，窃窃私语，四下议论。 “这都快一年了，于武还是初窥门径，大考过后，还有何脸面留在武馆。” “是啊，看样子他武道天赋确实太差了，哪怕家中富庶也没用，废柴就是废柴。” 那个被议论的于武站在场上，脸色非常难看。 整整一年了，武道丝毫没有进步。 为什么？ 武师摇了摇头。 天赋这么差的也是少见。 一般来说，铁拳修炼并不算难。 三到五个月下来，就算不能达到小成境界，起码也是略知一二。 像这样练了一年还是初窥门径的，也属于万中无一。 高台上的曹肃。 拿出笔，记录下来。 随后，众多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一一展示。 展示到第五轮的时候，有一位外门弟子，突然浑身一颤。 道道白气升起，气血涌动，进入突破状态。 哦？ 有人突破！ 所有人眼睛一亮。 曹肃双眼放光。 观看众多内门弟子演示拳法后，这位外门弟子厚积薄发，当场便尝试突破。 “是布行李家三郎，入门三月，也算得上天资出众。” 弟子招收都经魏楷操办，魏楷认识所有外门弟子。 他在边上向王猛介绍了一番。 王猛露出微笑，点点头，非常满意：“最近武馆里的年轻人，状态不错，上个月也有两位弟子突破吧？” “对，胡泽是自己突破的，陈风在修炼过后，当场突破。” 魏楷对弟子的突破情况一清二楚。 这么远，我还能捡物品吗？ 曹肃下意识地便往前几步。 靠近了会场观摩突破。 王猛和魏楷也不见怪，对于他们而言，这种突破没什么意思，早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些少年，刚修炼武道没多久，有心观摩，也实属正常。 半晌功夫，一声暴喝。 李三郎按照铁拳法，猛然轰出威势汹涌的一拳。 气血涌动，拳法力道融会贯通。 赫然达到小成境界！ 一旁围观的内外门弟子，赶忙又送上一波彩虹屁。 “李兄天资艳艳，果然是武曲星下凡......” “李兄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哥哥呀！” 曹肃看了却有些唏嘘，他感觉李三郎的这突破时挥出的一拳，也就那样，似乎他平时练功的时候，五成功力也能达到这种水平。 没想到不知不觉，他已经不是那种随意拿捏的菜鸡了。 正恍惚间，白光如约而至。 人物面板跳出。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 武功：铁拳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精义（可使用） 果然，我还是适合捡漏！ 曹肃把这面板定义为“微躺”型面板。 此刻，不劳而获的感觉还是让他升起一丝羞愧。 但转眼就被抛之脑后，平时没办法不劳而获的时，他还是非常努力修炼的。 凭本事捡的漏，没什么丢脸的。 何况大家也不知道。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他便喜滋滋地退了回去。 魏楷和王猛看他一副捡到了爹的快乐样子，哑然失笑。 果然。 还是个孩子呐...... 随后的基础考核中，没有人再突破。 大考很快就进入到第二环节，实战。 通过抽签，排位，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轮空，有人则第一轮就要对战内门老生。 曹肃对战经验不算丰富，实战看得津津有味。 他负责记录魏楷对每一位内门弟子的打分。 分别是甲乙丙丁四个级别。 实战考核除了胜负，魏楷的打分也比较重要。 得到的评级，将会直接影响接下来三个月内门弟子的相关待遇。 外门弟子因为不存在待遇这个说法，所以魏楷也不会打分。 这一届大比，新入内门的胡泽，大放异彩。 胡泽在首轮轮空。 次轮以黑马姿态，击败内门排位靠前的老生， 那内门老生修炼铁拳三年，距离大成境界也仅仅是一步之遥，这番被新人击败，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胡泽一下子就出名了。 魏楷给出了甲上的评级。 曹肃听到王猛和魏楷交谈。 似乎有意要收胡泽为亲传弟子。 在这内门的二十六名弟子中，有三位弟子是王猛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都至少是铁拳大成境界。 曹肃在一旁听着。 王猛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没有要避谁。 魏楷皱了皱眉，轻言道：“这弟子虽然天赋出众，但毕竟入门时间太短，内门可以，亲传还需谨慎。” 亲传弟子，那就是进入武馆核心圈了，本质上地位和力境的武师也没多大区别。 事关武馆的兴衰安危，魏楷不得不谨慎。 王猛点了点头，善纳结义兄弟的谏言。 “行，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 武馆蒸蒸日上，他也不是非要收个亲传弟子。 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了爱才之心。 大考直到傍晚才临近尾声。 最终的头名和次名，都是馆主的亲传弟子。 两个亲传弟子都是铁拳大成，已经摸到力境门槛，打起来拳拳到肉，拳风凛冽，让围观弟子大呼过瘾。 事实上，内门第一的徐望一直压着第二的季秋一头。 季秋虽然拳法也凶猛，但明显实力上要比徐望弱一点。 几十招下来，已经是险象频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要输了。” “不出十招。” 王猛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后，给出了结论。 话音刚落，季秋身上突然气息暴涨。 轰！ 他挥出变得刚猛无比的一记铁拳，拳意汹汹，气血澎湃。 徐望脸色骤变，想要暂避锋芒时，已避之不及。 咬着牙，选择竖臂格挡。 拳力差距太大，唯有格挡，才可能撑过攻击。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及时改变拳路后，这一记格挡恰到好处。 砰！ 虽然整个人依然很惨地被轰飞出去，摔倒在地。 但好在没怎么受伤，只是看着有些狼狈。 徐望的身体确实很强壮。 他站起来，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力境！ 站在那边的季秋整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了。 暴涨一大节气息的季秋，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血波动。 隔着很远，曹肃都感受到了那宛如烈日一般的灼热。 王猛和魏楷同时从高台越下。 王猛大喝：“阿秋突破力境，众弟子后退十步，不得上前。” 馆主的威势更猛，谁敢不听。 大家纷纷后退，给季秋留出突破空间。 这就是力境？ 曹肃到是不用后退十步，本来就离得挺远的。 他能够感受到，季秋的气血变得很奇怪，如果说，之前刚突破的气血是外散型的，那么此刻，他的气血好像一直在内敛。 季秋闭眼，盘膝而坐。 王猛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 “服下。” 中品气血丹！ 力境还是以气血突破有关，这一次的突破，就好像是之前所有突破的一次大总结，把整个人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中。 季秋服下气血丹后，气息再次暴涨。 这突破的阵势比之前弟子铁拳小成突破的阵势大多了。 没想到，内门亲传弟子当中，居然是季秋先突破，要知道，之前一直都是徐望压着季秋一头，所有人都以为徐望会率先突破。 大家此时把目光集中在徐望和季秋两人身上。 如今，大比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有人突破力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力境武者，是真正的高手。 所有家族都会奉为座上宾的存在。 层次不同了。 从此之后。 季秋就不是弟子了，而是武师。 徐望见到季秋，也要喊他一声“季师”。 徐望在那边死死地盯着。 一言未发。 神色愈发复杂。 此时，跑到人群中围观的曹肃，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 他是真没想去捡漏，今天拿到一个铁拳精义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快下班了，还有人送大礼包。 实在惭愧。 虽然惭愧，身体却忍不住往前几步。 “你实力太弱，别靠太近。” 陈风一看曹肃居然还挤到前面来了，没好气地呵斥了一番。 “没事，我就看看。” “我不进去。” 曹肃闻言，马上很听话地停下脚步。 心情很好。 空气中。 到处弥漫着躺赢的快乐。 ....... 第九章 精进 武馆。 众人见证新力境的诞生。 所谓力境，是指“力通百穴，蜕凡入境”。 能入力境者，从生命层次上来说，就已非常人，连寿命也大幅度增加。 普通人无病无灾能活七十岁左右，力境者可超过百岁。 当然，一般情况下，是活不到这么久的。 就像普通人，哪能活七十岁。 这世道，普通人活五十岁便已是高龄。 众多弟子，万分羡慕。 一入力境，便是武师，级别都不一样了。 羡慕中，又多了一丝敬畏。 差距太大了。 一入力境，远非普通人所能敌。 徐望这般武艺，还不是被季秋一拳击飞，等季秋突破之后认真交战，三五拳估计就能把徐望活活打死。 根本不可能越阶而战。 这也是力境难得的地方，远超普通气血突破的武者。 场上，季秋的突破已经接近尾声。 浓浓的气血之力越发灼热。 逼迫弟子再次后退。 只听一声长啸。 季秋不断暴涨的气息终于稳固下来。 整个人站起之后，双目如电，气势凶悍。 无人敢与之对视。 除了曹肃。 曹肃清晰的看到，一道亮堂堂的白光，破空而来。 随后一闪而逝，面板再次跳出。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 武功：铁拳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精义（可使用），铁拳力境精义（不可用） 铁拳力境精义！ 曹肃喜忧参半。 从货真价实的力境武者突破中捡到的物品。 一看就是高级货。 起码也是和力境有关。 但是却不能用........ 这是曹肃第一次遇到不可用的情况。 当然，他使用面板的经验也不算丰富。 猜测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太菜了，距离力境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不管怎么样。 加入武馆是确实是最佳开局了。 武馆绝不扫敝帚自珍，修炼武功也多是大大方方，任人观摩。 很多其他的门派，如若有人突破，都会选个幽静的地方闭关修炼。 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层次还太低。 像这样的突破，顶多盏茶功夫就可以了，犯不着躲起来。 曹肃仔细观察了一下铁拳力境精义，光从名字看起来，必定和力境有关。 哪怕不能用，也令人很激动。 难道就要开始探索力境修炼了吗？ 要知道，此时他气血才完成一次突破，整体修炼也才不过半月光景。 他心思涌动，神色却如常。 很快，武馆内的必备项目——彩虹屁接踵而至。 这一次，是武师们拱手称赞。 “季师果然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晋级力境，实乃武馆典范。” “吾等汗颜，吾等汗颜啊……” 果然是一脉相承，曹肃想到哪天他突破时，也被人这么围观，就一阵头大。 这不符合他低调的人设。 王猛哈哈大笑，道：“好了，你们不用再夸了，力境突破，虽然难得，但也是武道新的起点，秋儿仍需努力。” 他的眼光中，满是肯定。 季秋闻言，立即拱手应是。 “弟子谨遵师命！” “今日多喜临门，合该好好庆祝一下。”有个武师笑着说道。 气血武者突破，不算大事。 但突破成力境武者，这足以大肆庆祝。 武馆高端战力提升，将来在平城武馆联盟的话语权也会更高。 话语权一高，资源就要更好，王氏武馆更有前途，众人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猛很豪放地说，“好，既然如此，今日大家就都别走了。” “来人，摆宴席！” 武馆里一直有自己的厨子，负责包一顿午饭。 厨子本来都准备走了，没想到还要加班。 虽说加班，却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服侍好这帮大爷，打赏起来都不带睁眼的。 那可有不少是力境高手呢！ 曹肃也被留下。 伙食一直一般的他，吃了顿“大餐”。 饱餐一顿。 宾客尽欢。 ………… 数十坛老酒喝完，大家都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曹肃没喝醉。 倒不是因为他酒量太好。 而是他地位太低，根本没人来敬酒。 像胡泽、陈风包括刚晋级力境的季秋，全都被喝趴下了。 没喝醉的曹肃等人，便准备告辞离开。 夜深，平城幽幽寂静。 “快走吧，马上就该宵禁了。” 曹肃边上，有人低声说道。 好心人在线提醒？ 曹肃扭头看去，有些讶异。 留给他一个潇洒上车的背影。 是那个于家的废柴公子。 哟，家里还有马车。 家境真殷实。 于武只是顺口提醒曹肃一句，上车之后，立即就离开了。 曹肃也没多想，换了个方向，回家。 要是前几日，这么晚，心里肯定很慌。 但时至今日，随着武道功力的进步，心里放宽许多。 幽暗的街道，也不再那么面目狰狞。 只是五官敏锐之后，街角的血腥味、尸臭味，更加清晰可辨。 穿过竹林巷后，他便开始加速奔跑。 如今，他身体素质大幅度增加。 不光是力量变强了，反应、速度、敏捷都有所增强。 气血涌动，宛如飞奔。 快到了自家院门前。 曹肃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屈膝发力。 气血贯通双腿。 整个人轻飘飘地跃起半丈高。 双腿一缩，竟然直接越了过去。 “咚！” 只是落地的声响。 还是太响了一些，惊动了屋内的一家子。 曹父一马当先，吱呀一声打开了屋门，探出半个脑袋。 “阿肃？” 夜深之下，也看不清楚曹肃的脸。 但这身材轮廓还是非常熟悉。 戒备心便放了下来。 “是我，我回来了。” 曹肃走进了屋内。 “你饮酒了？” 曹母走来，嗅到了一些曹肃身上的淡淡酒味。 嗅气味是所有婚后女性的必备技能。 曹肃点点头，道：“今日武馆大考，大考过后，馆主宴请全馆，便吃了些酒。” “馆主这么大方？” 曹父有些羡慕，他都很久没喝过酒了。 曹父调侃道：“阿肃真是有出息了，连馆主都要请你吃饭了。” 曹肃从怀里拿出了桌上顺回来的几个鸡腿，上面还冒着点点热气。 他笑道：“行了，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馆主对我们这次大考非常满意，有人在会场直接晋级力境，武馆实力大增。”他简要的解释一下，曹父曹母大概听懂了。 力境武者啊....... 连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也听过这个名词。 据说只要成为力境武者，便能够成为许多家族的座上宾，从此迈入到另一个层次当中。 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是为褪凡。 “快吃吧，我今天可吃了个够饱。” “可惜武馆不提供打包盒，要不然这些食物全都可以打包回来。”曹肃最不喜欢浪费了，一想到今天桌上浪费的这些食物，他仿佛就看到了银子丢在水缸里溅起的浪花。 “阿兴吃吧，阿娘不饿。” 曹母笑着把食物都推到了曹兴的面前。 曹父虽然没说话，但也一幅我很饱、不想吃的样子。 躺在床上一直有些沉默的曹兴。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 翌日。 曹肃晨起锻炼。 两个昨天捡到的物品还等着他去使用。 铁拳精义、铁拳力境精义！ 铁拳力境精义不能使用，他便选择使用铁拳精义。 轰！ 下一刻，体内气血无风起浪。 气息飞速暴涨，无数信息强塞脑袋。 铁拳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一样，进度条疯狂前进。 他睁开眼睛。 气力充盈，体魄充沛。 气血竟然某个瞬间，开始自我运转起来。 只是刹那间的错觉，气血又逐渐平息。 随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铁拳了然于胸，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往日里，铁拳走刚猛路线，他都是讲究快、狠、重。 但今天这铁拳，竟然打得奇慢无比。 虽然慢，但消耗的气力却更高。 不一会儿，他便满头是汗。 哈！ 半晌过后。 曹肃吐气如开，铁拳轰然锤出。 拳风四散，力道比之前起码重了三成。 “差一点达到大成境界？” 大成境界的铁拳，浑圆如意，攻守兼备。 曹肃方才气血凶猛，力道十足，但距离大成境界，似乎还差了那么一丝。 虽然没能突破，但依然是精进一大截。 按照境界划分，此时应该是小成巅峰。 “大成境界，气血还有一次突破。” 曹肃感受了一下，体格更强壮了，胸膛、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 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和“瘦弱”无缘了。 有眼力见的一看，就知道是修炼过的好手。 果然，有实力的他还是低调不起来。 马上别说被王猛看破，谁都看得破了.......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不经意地抛出第一层马甲了........” 王猛已经发话了，让曹肃找个武馆正经武师学习铁拳精义，回头他学了精义，找个恰当的机会，暴露达到小成境界的事实，应该就能搭建第一层马甲了。 到时候。 外面的人，以为他是武馆初学者。 武馆的人，以为他是铁拳小成的天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大成突破在即，已然遥望力境....... 第十章 凶宅 翌日。 曹肃入武馆。 今天是他成为外门弟子的第一天。 有一位武师负责传授他铁拳精义。 武馆一共有七名武师。 但这七名武师，并非都负责教学。 比如像刚刚突破力境的季秋。 他虽然天赋不错，实力强大，但铁拳修炼时间并不算长，真论对铁拳的理解，可能还不如某些内门弟子。 所以如今负责传授铁拳精义的武师，一共有三位。 三位老武师，都年纪不轻了。 都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了，退养之际，便留守武馆大本营。 曹肃成为外门弟子，一点都不让人惊讶。 曹肃是少见的能识文断字的优秀伙计。 以前，像曹肃这样的伙计，也都学过铁拳，获得过外门弟子身份。 对于工作人员而言，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单位福利。 对于单位而言，这笼络人心的白嫖行为，何乐而不为，反正武师都是要工作的。 老武师乐呵呵的，见到了曹肃几人，招呼他们过来。 在院子里，众人都相互认识。 “你们几个中，除了曹肃，也都不算初学者了。铁拳修炼的精义，关键在于持之以恒。所谓三年练拳，五年练意，武道一途，一步一个脚印，没有捷径可言。” 老武师先是传授了一番道理。 弟子们都听得十分认真，郑重其事。 唯有曹肃听了之后，有些心虚。 凭本事捡的漏，应该也不算是捷径吧？ “铁拳，顾名思义，拳如铁，身似钢，是最好的基础炼体功法。” “当前，我们王氏武馆所授的铁拳，共有八招十七式，比普通市面上流传的铁拳，还要多出一招三式，算得上是我们武馆的立馆绝学。” 曹肃听得非常认真。 他脑袋里虽然早已经学完了一整套的王氏铁拳，但却像是直接复制粘贴过来的，吃的还不够深。 系统的讲解已经他人经验的分享，有助于他进一步理解铁拳拳法。 老武师确实传道受业解惑，很专业。 一字一句地向弟子们介绍推介铁拳。 等一番理论知识过后，便开始一对一的实体教学。 等到了传授曹肃时，老武师便讲解的更为详细一些。 每一个动作，都说到发力的法门和要领。 曹肃听得很认真，几处原来运转不通的地方，便开始自然而然地融会贯通。 “汤师，铁拳最高，可以修炼到什么境界？” 修炼过后，曹肃和老武师闲聊几句。 老武师姓汤，来武馆已经十二年了。 这十二年里，教过无数的内外门弟子。 曹肃也不是第一个提这种问题的弟子。 他笑道：“铁拳的最高境界，自然是返璞归真，像我们的馆主“铁王拳”王猛，便是这个境界。” “返璞归真是老学究的叫法，以前可不叫返璞归真，以前就叫圆满。” “出神入化也是这两年流行起来了，以前就叫巅峰。” “小成、大成、巅峰、圆满........这世间绝大部分武学的境界，都可以这般划分。有些武学比较简单，轻松达到圆满之境，有些武学，武者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入门，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 汤武师见多识广，一番话下来，解答了曹肃心中原本存在的一些疑惑。 他之前还一直很奇怪，怎么小成、大成之后，就直接出神入化了，原来还有曾用名。 那流行的也不一定是好的，还是曾用名听起来更舒服。 “曹肃，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汤武师呵呵笑了笑。 曹肃拱手道：“汤师可以说说力境吗？在下对武者的武道境界划分比较感兴趣。” 在曹肃眼中，此时汤武师已经成为了NPC老爷爷，赶紧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 汤武师人很好说话，完全没有力境武者的霸气，也说曹肃好高骛远。 他顿了顿后，道：“力境武者，其实是一整个大境界的划分，能够进入力境的武者，才算真正踏入了一方修炼的大门。” “换句话说，等你进入力境之后才会明白，这力境，也不过是起步罢了。” 力境才是起步？ 曹肃暗暗心惊。 他此刻接触到的最强者，也不过才是力境高手。 像馆主、副馆主，都是力境高手。 馆主王猛更是传闻为平城的一流高手，没想到在汤武师的眼中，这也仅是起步？ 老武师看曹肃震惊的样子，心里很满意。 有敬畏，才能有进步，武道修炼，怕的就是骄傲自大。 他接着说道：“迈入力境，你的气力大幅度增加，你的武道实力，绝非不入流的武者所能敌。” 不入流？ 曹肃心中一动，这词语看到过。 在面板上，对自己武道境界的评价便是“不入流”。 他赶紧问道：“汤师，不入流是指没有突破到力境的武者吗？” 老武师一愣，没想到这个外门弟子居然纠结“入不入流“的问题。 他想了想，道：“确实有这个说法，不过流传也不是太广，我之前跑江湖的时候，听人这么说过，就一直拿来做形容了。” 曹肃点了点头。 老武师继续道：“你想知道的武道境界划分，通常便是从力境开始。” “要知道，力境有九品，最次的，便是像我这种，虽然入了力境，但却一辈子在九品踏步的九品力境武者。” “所以年纪一大，和普通武者也没有多大差别，只好在武馆混个差事咯！” 力境九品？ 怪不得老武师一直在说力境之间差距大。 一个境界划分了九品，差距肯定是大的。 曹肃心中猜测，也不知道王猛和魏楷是什么实力。 老武师没有要告诉他馆主副馆主是几品力境的意思。 大概也觉得过早了一些。 “你现在也不用想力境不力境的，先把基础打打好，争取一年之内将铁拳练到小成境界，完成过一次气血突破。” “需知，只有在一年内完成一次气血突破，将来才有踏入力境的可能性。” “否则，终其一生，也难以踏入这个层次。” 老武师后面说的这些，曹肃到是听说过的。 武馆之所以把练拳的时间定为一年，都是有讲究的。 不是说一年内不能突破，以后就不会突破了。 有些武者，在后面的人生中，也有望突破气血。 甚至也会因此而导致身体强壮一点，比没修练过武功的人要强得多。 但是到那时气血再突破，事实上已经消耗了所有潜力。 别说力境，就是二次气血突破，也是遥遥无望。 要知道，气血突破次数越多，未来潜力就越大。 这是打基础的阶段。 所有武者都会脚踏实地、一步一印地走过去。 曹肃认真听老武师讲述这些武道常识。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傍晚。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今天是你第一次修炼，与你说了个大概，明天开始主要就是进行铁拳精义传授，你早点做好准备。” 老武师挥挥手，示意曹肃离开。 曹肃郑重起身，拱手道谢。 今天收获太大了。 长期以来，他都处于信息方面不对称的一方。 虽然迈入武者修炼大道，但对这个行业还是一知半解，犹如迷雾一般，看不真切。 通过今天的了解，武者世界在他眼中，慢慢拉开了神秘的面纱。 ........... ........... 夜色初临。 竹林巷尾。 墨绿色的竹林被风吹动地簌簌作响。 等人高的院墙上，出现一道黑影。 一个戴着草帽的高壮男子，走进了院落之中。 他走了两步，蹲下来。 看到地上有黑漆漆的粉末。 捏了捏粉末闻了闻，似乎有一点焦味。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黑衣人窜进了这个无人的院子中。 “大人，我们找了一遍，没找到。” 男子站了起来，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突然问道：“楚家兄妹到哪里了？” 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抱拳回答。 “红鹰来信。” “昨日楚家兄妹已过江州府地界，明日清早就可进入平城。” 哦？ 男子精神一震。 “明天就到了，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不少。” “你们今晚守好宅子，不要出差错。” 一声令下之后，身后的黑衣人齐声应是。 男子又仔细地在宅子里搜寻了一遍，确实还是一无所获。 那东西究竟在哪里？ 明天。 想到明天谜题就要揭开了。 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响。 宅子大门被人劈地四分五裂。 一个手持长刀、身披甲胄的男子，突然杀了进来。 随后，鱼贯杀入了几个身体强壮的甲士。 府军！ 府军怎会在此？ 男子惊慌失措，露出了愤恨的神色。 然而，根本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为首的府军百夫长，眨眼间便杀到他的面前，长刀在空中挥出一道匹练，凛冽的刀气寒光四溢。 他惊叫一声，向上跃起。 可身后的黑衣人却没有这么快的反应。 在刹那间。 来不及躲闪。 手中短剑仓促而羸弱地抵挡了一下。 随后便连人带剑一起被劈开。 噗！ 血光炸裂。 门都被劈地四分五裂，更何况是人。 男子一看这府军的百夫长这么猛，哪里还敢说话，扭头就向外冲了出去。 杀气冲天的府军百夫长追了出来，喝道： “奉城主令，诛杀魔教妖人！” 第十一章 迎面 一声爆喝。 打破了平城的寂静。 竹林巷附近诸多民居，全都紧守大门，不敢露头。 府军办事，那还不快点闪开。 府军有护卫平城之责，又有肃靖平城之权。 在老百姓的眼中，府军代表官家。 民不与官斗，这是基本生存原则。 只是这所谓的“魔教妖人”，又是什么情况？ 戴着草帽的高壮男子，慌不择路地在城中逃窜。 “怎么会突然暴露了？” 他一脸的愤恨，只差一天的时间，他就可以找到线索了。 现在全完了。 被府军盯上，这处的宅子，也难进了。 身后的府军百夫长紧跟其后。 百夫长是力境高手，战力恐怖，刚才几道刀光冰冷地吓人，草帽男子没有与之正面交锋的勇气。 他只想逃。 逃跑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百夫长有些急了，眼看着就要将妖人一网打尽，这跑了最大的“功劳”，就太可惜了。 两人追逐到了大石桥前。 这时，大石桥对面出现了一个削瘦的少年。 少年穿着王氏武馆的练功服。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起“追杀”事件。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可不就是有人在追杀么？ “别挡路！” 草帽男子根本想都不想，就要冲过去。 身后十几步远的百夫长看到武馆弟子后，露出一抹喜色。 “武馆的，拦一下！” 曹肃已经认出来了，后面追着的长刀男子穿着府军的制式甲胄。 城主是平城真正的掌权人，而府军就是城主手中的利刃。 没有人敢得罪府军。 他也不敢得罪。 但莫名其妙地卷入这种争斗当中，也非他所愿。 所以他干脆充耳不闻，身形一动，就准备让开道路。 扑过来的草帽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凶狠。 还真敢动手？ 这武馆少年真是找死！ 草帽男子挥起一掌，冲着曹肃杀去。 人还未到。 雄浑的掌风就已经扑面而来。 曹肃脸色一变。 这么远的隔空掌风？ 这是力境高手？ 他哪里敢应战，掉头就想跑。 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 “两个神经病吗！” 曹肃心中大骂。 咬着牙地，用尽所有气力想要控制自己。 他浑身颤抖。 口腔里都冒出了血腥味。 终于是在那掌力扑到面前时。 才险之又险地滚地。 避了开来。 蓬！ 地上青石板被草帽男子的掌力打地碎裂。 滚在一旁的曹肃看了心头一凉，这也要是拍在他身上，他还有命吗？ 哪里来的高手？ 咦？ 草帽男子一击不中，惊疑一声。 看了一眼曹肃身上的武馆练功服。 也没停留，继续往前，“嗖”地一声，逃跑了。 府军百夫长看都没没看曹肃。 他刚才也就随口一说。 这武馆少年一看年纪就不大，怎么可能挡得住这明显是力境的魔教妖人。 不过他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武馆弟子本就是府军的备用军。 前几年，城主大人强征府军时，有一部分府军便是来自于武馆的弟子。 既然是府军备用军，他身为百夫长，征召命令也是完全合理的。 至于能不能打得过，他没多想。 因为他只要求延误一下。 又不是让他和魔教妖人直接动手。 “嗖！” 百夫长拎着刀，大跨步追去。 此时，滚倒在地上的曹肃惊魂未定。 吓出一身冷汗。 太危险了，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随随便便冒出两个人，几乎都把他当场打死。 他赶紧站起来，飞也似地跑了。 暗暗记住了草帽男子和那拿刀的府军将士。 你们打你们的，关我路人甲何事？ 果然，实力小就是原罪吗？ 他一路跑回家里。 “砰！” 地把门给关上。 屋门关上之后，才感觉到了一丝安定。 “阿肃？” 此时，一家三口人都在。 曹父曹母和大哥曹兴，都看着气喘吁吁的曹肃。 二郎最近起飞了，在武馆里搭上线，早出晚归也挺正常的，所以他们没觉得奇怪。 只是今天的二郎，似乎过于狼狈了一些。 “没事，没事.......” 曹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这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嘛！ 曹母眼中很是担忧，赶紧过来，拉着曹肃坐下。 “真没事，就是今天向力境的武师学了铁拳，武师看我天赋太好，留我多传授了几招。” “这不，我急急忙忙赶回来，想要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曹肃已经恢复过来，笑着说道。 “真的？” 曹父曹母一听，脸上都笑开了花。 没什么比儿子有出息更重要了。 只是床上的曹兴听了，却露出一脸的狐疑神色。 曹肃一看曹兴的样子，顿时计上心头，来了一招引火烧身：“对了，阿爹阿娘，大哥的婚事怎么办？是不是要先操办起来了？” 说起曹兴的婚事，那确实是大事了。 虽然曹家清贫，但一家三个青壮年还是很有吸引力。 加上之前曹兴混迹白河帮，而曹肃如今加入武馆，曹家后代看上去都挺有出息的，这说媒的人，也少不了。 别说是曹兴，就是曹肃，也有不少人过来说媒。 “阿兴的婚事，确实应该早点办了。” “阿兴如果想要加入府军，就要早日完婚，不然入了府军，说媒的难度怕就要高上不少。” 曹父曹母果然被带偏话题。 马上就把目光放回到了大郎身上。 曹兴大郎一阵头大。 他到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心中确实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而且春招在即，加入府军，才是他想要去做的头等大事。 二老一番苦口婆心。 曹兴也无话可说，只能不停地点头应是。 没好气地瞪了曹肃一眼。 这二郎。 ......... ......... 曹肃躺在床上。 想起白天老武师所说的更高更广阔的的天空，以及傍晚所遭遇的府军追杀力境高手。 对于增强实力的迫切度就越来越高。 面板中。 物品只剩下了“铁拳力境精义”，显示还是不可用。 力境高手确实厉害。 今天和力境高手，完成了一次侧面接触。 随手一掌，便能打地青石板撕裂。 这已经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及。 他自忖如今也是比较强壮的，但再硬也不会比青石板更硬。 真遇上了力境高手，免不了就是被虐杀的下场。 追杀他的那个府军将士。 更是凶猛，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滔天的杀气。 也不知道那府军将士和王猛谁更强一些。 从他的直观感受来看，似乎那府军将士更强一些。 但具体都没见到他们出手。 还需要更强一点。 曹兴伤好的越来越快了。 估计月底就能痊愈，距离府军春招还有两月时间。 那么下个月，爹娘就会帮曹兴操办婚事。 曹兴一入府军。 帮派身份洗白。 家里也算少了个不稳定炸弹。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 翌日。 如往常一般。 早起的曹肃打了一套铁拳。 浑身热气腾腾。 正准备出门时，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曹肃，你果然住在这里。” 来人身高不高，和曹肃差不多的样子，一米七出头一点。 但体格魁梧，气血旺盛。 曹肃认识这个人，也是武馆的外门弟子，名叫陈震。 陈震也是平城的陈氏族人，和之前进入内门的陈风还有一些亲戚关系。 “陈兄，有什么事情吗？” 曹肃和这人没什么交道，但同为武馆弟子，有同门之谊，脸上挂着一些笑容。 陈震也笑了。 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一丝善意。 都是武馆弟子，很正常。 “曹兄，虽然昨天你已经正式成为武馆的外门弟子，但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 哦？ 曹肃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十二章 邀请 暖阳下。 平城道。 曹肃和陈震边走边聊。 两人都穿了王氏武馆的练功服，周围传来了一些艳羡的目光，远远地打量着。 “这年头，人民如草芥，即便是武馆的外门弟子，也只是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呢？一年的修炼时期一到，我们的头衔就没有了。” “没有了这个头衔，我们也只是稍微练过一些拳脚的普通人。” 曹肃静静听着，陈震说的是实话。 外门弟子确实挺尴尬的，实力么比普通人强一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也就听上去是武馆弟子，稍微有那么一点噱头。 拿掉了这个身份，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很多武馆的外门弟子，一年期出师之后，混的也不怎么样。 “所以，曹兄，我们武馆的外门弟子，应不应该团结起来？” 陈震转头看着曹肃。 曹肃点点头，语句简短：“应该。” 陈震笑了。 曹肃比他想象中的，更好说话。 “没错，应该团结起来。” “可是，长期以来，我们外门弟子都苦于修炼压力，根本没想过该如何团结，白白浪费了这一年的大好时光。” 陈震握拳，向曹肃表露了他们的野心。 “这一年时光，我们可以去做更多重要的事情。” 曹肃疑惑不解。 问道：“比如呢？” 陈震笑而不语。 他伸出手来，道：“曹兄，不是我信不过你，但此事事关重大，须是我们外武联盟的成员，才能透露。” 外武联盟？ 曹肃立马就想起了之前得到过的信息。 平城的武馆，之所以特殊，还因为武馆本身也是一种特殊的联盟势力。 虽然中立，但体量巨大。 许多的武馆本身都会有密切的合作和联系，形成了一种战略合作道关系。 没想到上有联盟，下也有联盟。 这外门弟子弄出一个外武联盟是什么意思？ 眼皮子底下搞组织，想要薅武馆的羊毛？ 他下意识地就不想要加入，因为再过几天，他就要“顺理成章”地突破一次气血，进入到内门了。 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止住了。 转而笑道：“陈兄，你都和我说这些了，我还不相信你吗？” 他虽然嘴上说他相信陈震，实际上也是说陈震应该相信他，这是相互的。 陈震一愣，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笑道：“我当然是相信曹兄的。” “不过我们外武联盟，虽然是个松散的自由组织，却也有自己的规章制度，首先第一点就是要缴纳入联盟的会费。” 要交钱？ 曹肃立马就不乐意了。 搞了半天，什么好处都没享受到，就想让我出钱，这也太离谱了。 “但考虑到曹兄家境清白，又能识文断字，深受魏师赏识。” 家境清白？ 这特么的在说我家穷呢？ 曹肃撇了撇嘴。 “确实是我们外武联盟需要的人才，所以这入会费就免了，唯一还需要的，便是你亲手在这本花名册上写下名字。” 免会费，花名册？ 曹肃感觉对方这一整套的流程很娴熟啊........ 他马上就看到对方从怀里掏出花名册。 然后翻到了最后一页。 曹肃偷偷瞄了一眼，这最后一页前面已经有了其他几个人的名字。 有他认识的人，还有其他武馆的弟子。 居然业务拓展到了其他武馆。 这陈震还真是有点本事。 曹肃默默想着，面对递过来的笔，陷入了犹豫。 这玩意，以后不会像红花会那样，惹来杀身之祸吧？ “怎么？曹兄后悔了？” 陈震一看曹肃沉默的样子，脸上有些恼怒。 曹肃半晌才回答道：“陈兄，让我签名也可以，可不可以签我的艺名？” 陈震：........ 陈震有些恨铁不成钢：“曹兄，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外门弟子的困境你是知道的，平民子弟想要在这个世道出头，更是困难，你难道就愿意一辈子就这个样子？将来顶着武馆外门弟子的名头闯荡江湖？这能闯的出多大的名堂？” “曹兄，我看你确实是个人才，才第一时间找你联盟，可别辜负了我的好意。” 陈震说到了最后，已经是非常不客气了。 就差没说曹肃要啥没啥，不联盟啥也不是。 曹肃也不是不愿意联盟，但这签字实在是不靠谱。 因为名单被追杀的场景，他都不知道看到过多少。 把自己名字写在这种名单上，属实有些冒险。 他半天支支吾吾，勉强道：“要不.........” “我摁个手印好了呀，我的身份你知道就行了，何必告诉其他人？” 曹肃说完，陈震就骂了。 “那还联盟个屁，都不知道谁是你的盟友。” 陈震头都大了。 他一想觉得自己也算是亲和力十足，有一定的交际能力，结果今天遇到的这个曹肃，平时不声不响的，怎么这么难缠。 也是，这家伙据说识文断字，挺有文化。 文化人都这样，七绕八绕，忒是麻烦。 “摁手印肯定不行，没有这个规矩。” “这样吧曹兄，我今天也不逼你了，你自己再去了解一下我们这个联盟，我们这个联盟是正规的，武馆里的很多武师也是知道的，你不用过于担心联盟的安全性。” “过几日你想清楚了，再找我商量这事。” 陈震把名册合上，淡淡地说道。 既然暂时不是一路人，那就没必要这么热情了。 曹肃心中呼了口气，拖延几日那也好的。 陈震的话，他只信了一半。 武馆本身他都没有弄明白，怎么会轻易加入什么奇怪的联盟。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联盟联盟，也许联着联着，就成了组织.......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继续加强修炼，或者捡一个铁拳精义突破自己，其他都不重要。 陈震转身走了。 曹肃笑了笑，也不跟上去。 而是转身去了大石桥。 他想看看丑翁还在不在。 大石桥是一座石拱桥，有一些的年头了。 桥的缝隙里夹满了绿草和青苔。 丑翁通常就躲在桥下洞里，有的时候天气太冷，他也会转移地盘，居无定所。 曹肃看了一下，人不在。 他愣愣地站在河边，看着河水流淌。 川流不息....... 突然，曹肃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 .......... 王氏武馆。 外门弟子们已经开始锻炼。 武馆对于上班时间管理比较宽松。 外门弟子进入武馆锻炼的时间也都不一样。 有些勤奋的，天蒙蒙亮就开始锻炼了。 曹肃来的不算早，但也不是最晚的。 来了以后，就也像是诸多的外门弟子一样，在那边举着石锁，开始打熬气力。 气力修炼，是武道修炼的第一步，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没有办法来支撑完成气血突破的。 当然，也不绝对。 石锁大小不一，分量也都不一样。 从最少的十斤开始，一直到一百斤的都有。 据说还有一百斤以上的石锁，但那些都放在了内院，那是内门弟子修炼所用。 曹肃挑了个中间的，五十斤的石锁试了试。 发现自己举着比较轻松，甚至可以完成许多的高难度动作。 练了一会儿石锁，便开始打拳。 外门如今的“大弟子”是一个叫石勇的少年。 少年平时也沉默寡言，基本上不怎么说话。 “大弟子”是对强者的称谓，内外门都有，“内门大弟子”就是之前始终压着季秋一头，最近才被“丝血反杀”的徐望。 石勇颇有勇力，入门已经三月有余，打到气血巅峰，即将完成一次突破。 所以石勇便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到点了之后，他便站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然后吐气如开，领头开始打拳。 打的是王氏武馆的拿手绝学——铁拳。 大家就都跟着他的节奏，迎着朝阳，一拳一式地挥洒出去。 不时地发出一些“”呼哈声”。 “呼！” “哈！” 气势凝聚，倒也不俗。 颇有一番威风........ 第十三章 蹊跷 王氏武馆。 众人吐气如开，一板一眼地开始锻炼。 在这样的集体练拳中，气血盈聚，相互牵引和感染。 这是....... 之前，曹肃没有跟着众人一起锻炼过。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集体锻炼。 结果立马就发现了这样集体迎着朝阳锻炼，比自己一个人苦修的效果更好。 这是什么原理？ 难道早期的气血突破，都能够采取这样集体锻炼的方式，来加速提升？ 还是说，只是因为大家都练了同样的武功，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他立马进行了好几个合理猜测。 都好像不太准确。 突然，体内平静的气血，开始加速运转。 曹肃目光一凝，糟了。 他立即停手。 做出了一副气喘吁吁，不堪重负的样子。 边上的外门弟子看了，露出会心笑容。 才练了一天铁拳，就跟着大家一起练？ 简直是想多了。 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循序渐进”四个字。 曹肃走到一旁，他本来在家里就已经练过了，这会不练也没没事。 他始终认为。 练武嘛！ 最重要的就是“张弛有度”四个字。 没过一会儿，外面陆续有一些外门弟子走进院内。 之前找过曹肃的陈震也走了进来。 他看到了树荫下的曹肃。 露出了一副平静而疏远的样子。 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一样。 曹肃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是说，是正规的联盟吗？ 何必装的这么冷漠？ 我又不会说出去。 莫非是心中有鬼？ 曹肃感觉自己又多想了，思维过于发散。 但他总觉得陈震这个人不大对劲，这什么外武联盟，恐怕也是另有所图。 专找一些突破无望的普通贫民子弟？ ....... 众人跟着“外门大师兄”练了一会。 一套拳还没有练完，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随后。 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内门弟子踉踉跄跄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经过了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 十分狼狈。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一众黑色练功服的外门弟子赶紧上前。 这内门弟子，大家都认识。 这不是最近深受“铁王拳”王猛馆主欣赏的天才内门弟子胡泽吗？ 曹肃看到，胡泽发髻凌乱，嘴角流血，脸上有些挫伤，练功服的衣服下摆处还有一些凝固了的血迹。 如此狼狈不堪？ “胡师兄！” 众人扶起了胡泽，胡泽“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伤势不轻。 胡泽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是武馆外门弟子后，方才松下一口气。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快，带我去见师傅......” 随后便晕了过去。 师傅？ 武馆一般不以师徒相称。 面对传道受业解惑的武师，也是以姓带师为称呼，若是真有事情，第一时间应该找的是负责武馆内外事务的副馆主魏师魏楷。 众外门弟子一看，也都慌了神。 手忙脚乱地抬着胡泽跑了进去。 机灵点的，已经先行进入门内禀告。 随后，武馆鼓声大响。 王猛、魏楷相继出现。 武师从众人头顶掠过。 正门大院关闭。 内门大院关闭。 外门弟子被关在外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和沉重。 定是出事了。 ....... 一直等到了正午。 都没有什么音信。 外门弟子们就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有些在树荫下，有些坐在石墩上。 聊天猜测。 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信息不对称。 正午的时候，内门院门开门了，一众内门弟子鱼贯而出。 随后，副馆主魏楷走了出来。 曹肃观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 魏楷看不出来，反正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僵尸脸。 内门弟子都显得比较凝重。 “诸位。” 随着魏楷讲话，众人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 “方才的事情，你们也都瞧见了。” “时值多事之秋，我们王氏武馆立馆多年，向来都是以和为本，与人为善。” “既都是武馆中人，在外行走，都受我武馆庇护。” “如若有心怀叵测之人欲行不善，我们武馆绝不会置之不理，听之任之。” 魏楷说了一番话，大概意思就是武馆不是好欺负的。 这么一来，就侧面说明了胡泽在外面受欺负了？ 也是正常，胡泽这个人，武道天赋太好，本来就是如今武馆内的天之骄子。 承蒙王猛、魏楷等人重视。 声名在外。 必然会被有心人给盯上。 毕竟，不想看到王氏武馆实力增强的势力太多了。 会是哪方势力呢？ 曹肃默默想着，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没暴露，要不然今天遭难的就是他自己了。 “各位弟子，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但行分内之事，切莫行将差错。” 魏楷说完了之后，便离开了外院。 众多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然后当日传授曹肃的汤武师站出来。 他为人温和，讲话也比较好听。 “大伙都散了吧，今日若没事，便早些回家休息。” 汤武师离开会后，弟子们窃窃私语。 便有消息灵通的人说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泽是在城南的街巷被人袭击了，据胡泽所说，当时他和外门的柳师弟一同前来武馆，随后便在巷口遭遇四名大汉袭击。” “那几个汉子都很魁梧，有两人完成过气血突破。” “他抵挡不住，全身多处受伤，拼了命地冲出来。” “因为慌不择路，还跑错了方向。” 和大家一样，曹肃也在一旁听着。 骤然间，他抬头看到了外围的陈震。 陈震也抬起了目光。 那目光，显得非常平静。 “那柳师弟呢？” “对啊，柳师弟呢？我们没看到他啊，他怎么没来？” 外门弟子一看，柳师弟不在。 外门弟子也不是天天都人齐，偶尔有人请个假，不来修炼很正常。 所以之前大家都没有在意这件事。 可是现在，柳师弟成为了今天胡泽事件的关键人物，如今还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显得比较蹊跷了。 消息灵通的师兄沉默了一下。 随后语气沉重道：“柳师弟他........” “被人打死了.......” 哗........ 众人后背发凉。 再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旁的曹肃心头一惊。 听到柳师弟死亡的消息。 下意识的抬头去找陈震。 却发现陈震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消失在了人群中。 已经离开武馆了....... “陈震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找我？他知道了些什么？”曹肃连续问了自己三个问题，感觉武馆的这潭水，似乎有些幽深黑暗。 迷雾笼罩，让他越发看不清楚了。 ....... 随着柳师弟的死亡。 武馆气氛变得异样起来。 离开武馆，大家都是结伴而行。 那些实力强的学员，更受到欢迎。 像曹肃这种“新学员”，根本就没人搭理。 曹肃还发现了一个没人搭理的学员。 就是那个于家的公子于武。 于武家境好，家里有钱，就是练武天赋太差，学了快一年了，学了个寂寞，武力值堪称武馆垫底。 所以没人搭理他。 不过他也无所谓，他家里有钱，有人来接。 曹肃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武馆。 今天遇到的事情，处处都透露着蹊跷。 所幸的是，他不是事情的主角。 甚至都不是配角。 应该没人盯着他。 经过大石桥时，想起了昨天遇到的力境争斗。 他来到了被草帽男子一掌轰碎的青石板前。 蹲下来。 仔细地探查了一番。 “这是什么掌法？” 曹肃回想起草帽男子的掌力，十分雄浑。 而且起手的速度特别快，在行进间随手拍出一掌，都能有这样的威力。 比起来，铁拳的起手速度就慢多了，远不如此人动作灵敏。 应该不是境界的问题，纯粹是功法的区别。 如果可以掌握这样的武功，对自己的武道倒是一种不错的补充。 看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就是曹肃？” 第十四章 浑水 曹肃回头。 看到了三个青虎帮的帮众，趾高气昂地看着他。 一脸的轻视。 “找我什么事？” 他站起来，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说，因为他武馆身份，青虎帮不再找他麻烦吗？ 为什么麻烦又找上门来？ 还在大石桥上蹲他，是故意让他没法跑路吗？ 一瞬间闪过很多的想法。 “哟，还挺嚣张的。” “真以为成了武馆的外门弟子，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三个青虎帮帮众语气不善，明显是来找茬的。 其中一个帮众，便伸手来推搡曹肃。 曹肃眯起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已是离市时间，街上并无多少居民。 便是有居民，一看是青虎帮帮众聚集，也必然避如蛇蝎。 “各位，我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嘛！” 曹肃皱着眉头，体内气血已隐隐开始波动。 “误会？” 青虎帮帮众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们上下打量了一下曹肃。 曹肃还是那副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头，比半个月前强壮了许多，脸色红润，与大多面色蜡黄的营养不良人士相比，曹肃的日子显然过得还行。 “没有什么误会，就是看你们曹家挺有钱的，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有钱？ 曹肃心想这还没有误会，这误会都大了去了。 他的贫穷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他笑了笑，道：“交朋友没问题，我本来也是好客之人。” 好客之人？ 三个青虎帮帮众围住曹肃。 伸出手来，阴恻恻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你好客的诚意吧！” “这是什么意思？” 曹肃的脸色恰到好处地变了一下。 “你说是什么意思呢？朋友？” 说完这句，帮众再也不犹豫了，直接伸手向曹肃抓来。 三个帮众都是普通帮众。 练过几天拳脚功夫，没有突破气血。 在曹肃眼中，动作太慢了。 他轻易地就避开了正面抓来的手掌。 起手铁拳式。 猛然向上一撩，来了一招升龙霸。 青虎帮的帮众是想过曹肃会武功，毕竟曹肃是武馆的外门弟子，但是却没想到曹肃的武功这么好，反击如此凌厉。 帮众躲闪不及，被曹肃一拳砸中胸膛。 砰！ 他眼前一黑，随后便晕了过去。 侧面袭来的两个帮众，见状被吓傻了。 这.......曹肃这么强？ 说好了只是试探一下，怎会如此？ 两人往后退去。 可曹肃明显不想放过他们。 他踏前一步，扬起铁拳。 气血运转中，爆发远超常人的力量。 帮众见他来势汹汹，只来得及曲臂抵挡一二。 咔嚓！ 一接触，手臂就被曹肃击断了。 曹肃铁拳去势不减，印在了帮众胸口，把他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 最后一个帮众跑出去五步。 曹肃赶上，一拳砸中后心。 后者遭重击，也瘫软在了地上。 青虎帮帮众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遇到了会武功的武者，也就是三拳两脚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三人一开始就没准备和曹肃搏斗，只想以势压人。 哪料到曹肃这么强，根本不是对手。 曹肃脸色平静。 熟练地搜刮了一番三人身上的钱袋。 然后把其中一个人拖到小巷子里。 准备好好盘问一番到底怎么回事。 ....... “你果然有问题。”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曹肃回头。 看到了巷子口站着的陈震。 陈震的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和清晨的时候一样。 难缠的家伙...... 曹肃感到有些头疼，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陈兄，你说笑了，我能有什么问题？” 看曹肃依然一幅死不承认的样子，陈震冷哼一声。 他靠近了曹肃，用冷漠地眼神看着他。 降低了他的声音。 “这三个青虎帮帮众，是我找来的。” 陈震低头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青虎帮帮众。 咔嚓....... 在曹肃骤然放大的瞳孔中，那青虎帮帮众竟被他一脚踢飞。 胸口塌陷，像是破麻袋般滚了几圈。 滚到了小巷深处，随后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死了...... 曹肃沉默了。 他看向陈震，这家伙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眼神却无比的冰冷和冷漠。 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 而且刚才这一脚，功力深厚，岂是一般的武馆外门弟子所能达到的境界？ 他到底是谁？ 曹肃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震道：“很简单，还是那句话，邀请你加入外武联盟！” “为什么非得盯着我？” 曹肃很不理解对方的思路，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 “我们要找的，就是你这种没有什么人注意，却本身武功还不错的存在。” 陈震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青虎帮帮众。 笑道：“你应该感谢我，为你解决了一些麻烦。” 曹肃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一凛。 另外那两个青虎帮的帮众，恐怕也死了。 曹肃望着陈震，眯起了眼睛。 也不怎么“领情”：“人是你找的，又是你杀的，只是为了试探我？” “你没说错，就是为了试探你。” 陈震丝毫不在意杀几个人：“从那天青虎帮死了个虎哥开始后，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比你哥隐藏地更好，也更适合加入联盟。” 我哥？曹兴？ 曹肃这回是真的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帮人还找过曹兴。 什么外武联盟，恐怕都是幌子吧？ 陈震还是第一次看到曹肃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 看样子这家伙也还算正常，他还以为曹肃一直都是这副平静的表情，活脱脱的魏楷第二。 曹肃皱眉道：“你别血口喷人，青虎帮死了个虎哥，据说是被气血武者偷袭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震也不管曹肃，自顾自地说道：“啧啧！” “听说那虎哥是真的惨，被人打成重伤，还全身骨折，据说脑袋受伤，智力还受了影响，吃喝拉撒都无法自主解决，最后被他的家人放弃。” “没过几天，有居民便在城北的水沟里，看到了虎哥的尸体。” 这种话干扰不到曹肃，他只是听着，猜测话语的真假。 陈震本来想再看看曹肃脸上惊讶的表情，结果就发现曹肃只在听到他哥哥也曾经是联盟一员后稍许动容，随后又陷入长期平静。 这家伙，城府真深........ 陈震也不再试探了，直接再次发出了邀请：“你可以选择拒绝，但你最好不要拒绝。” “有些事情，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每当你凝望这漆黑的夜空，你看到的，永远都不只是一双眼睛。” 他逼近了曹肃，身上散发着冷气。 纯威逼加忽悠。 连利诱都没有。 曹肃心想你好歹稍微说点福利待遇。 他伸手打住，问道：“你先说说，我哥是怎么回事？” 陈震冷哼一声，道：“你哥的事情，你应该去问你哥，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失败的成员，外武联盟已经当他不存在了。” 能不能也当我不存在？ 曹肃暗自吐槽。 最后决定还是先来一招缓兵之计，稳住对方。 “这样吧，让我加入你们联盟也可以，但我最近修炼遇到瓶颈了，实在无暇做其他事情，你如果愿意赞助我个一百两银子，我马上加入你们！” 咳咳...... 陈震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动讨薪的。 他皱眉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我们只是联盟，前期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事情，你只要记住你是这个联盟里的一员就行了。” 不做事？ 曹肃根本不信，这种组织，前期为了拉会员，故意说得好听吧....... 到了后面，根本不可能不做事，毕竟组织也是要发展的。 “那我不管的，你看我这么穷，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真要是成了你们联盟里的人，难道不应该守望相助，共同富裕吗？” 曹肃赖上了，他现在就想捞点好处。 陈震摇头，还是拒绝了他。 “你别说了，不可能给你这么多银子的，你要么现在加入联盟，要么.......” 曹肃看他说话难听。 心思飞转。 咬牙给自己砍了一半的要价：“这样吧，你给我五十两，我立马加入联盟，从此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30两，别废话了，不然我打死你。” 陈震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和一个疑似气血突破一次的家伙居然讨价还价，说出去，就太丢分了。 “成，以后我就是联盟的人。” 曹肃乐了，这联盟看上去挺有钱啊。 之前打劫了那虎哥才拿了20两银子。 这会儿啥也没干，空手就套了30两银子。 他拿了银子，喜滋滋地就签下了字。 虽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眼前，他必须要用这些钱去做更多的事情。 陈震等他签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在武馆里别和我说话，静心等待消息” ........ 等待消息？ 陈震走后，曹肃思索了一番他话中的意思。 这外武联盟也太奇怪了。 既然是联盟，那应该是自由松散型的，为什么一幅上级命令下级的样子？ “还是实力不足，要是足够强，方才就应该直接出手把他拿下。” 曹肃暗道可惜，如今却免不了上了别人贼船。 那次出手伤了虎哥，果然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毕竟唯一有动机伤那虎哥的，就是他们曹家人。 他加入武馆，既是保护符，也是破绽。 还有，曹兴....... 曹肃越发感觉到大哥似乎也不简单，绝非一个普通的白河帮帮众。 一时间，感觉平城里迷雾重重。 还好拿了30两银子。 他翻了翻那三个帮众的钱袋子，加起来也获得了8两银子，身上一下子就多了38两脏银“巨款”。 也不知道这边的勾栏消费一夜多少钱....... 曹肃默默地收紧了钱袋子。 夜已经有些深了，巷子里冒出几只绿油油的眼睛。 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狗远远地冲着这边狂吠。 却也不敢靠得太近。 点灯打更。 巡逻的府军开始出现在街道。 身上的铁甲叶片“哐当”作响。 沉重的脚步踏在古城的青石板上。 飘出去很远。 睡梦中的人们听见脚步声。 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安宁的微笑....... 第十五章 潜伏 回到家中。 曹肃没有第一时间就去质问曹兴。 因为他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这个有些神秘的大哥。 如此想来，之前和人争斗被打伤的传言，恐怕也未必为真；而他现在铁了心地要去加入府军，难道也是另有所图？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 曹兴被他看得有些奇怪。 忍不住道：“阿肃，你有什么想说的？” 曹肃摇摇头，坚决不主动开口。 “没。” 否认道：“就是看你伤好的挺快的，为你感到高兴。” 曹父曹母听了，心中宽慰。 好一副兄弟相亲相爱的场景。 曹父笑道：“再有个半旬时光，大郎就能痊愈了，这几日我赶集的时候，不少人为大郎说媒，也不知道大郎看中了哪家姑娘没有。” 这年头结婚的操作便是媒人上门说媒。 然后双方父母拿出生辰八字对照，算算有没有问题。 各方面没有多大问题后，便让男方自主选择。 当然，女方的面还是见不到的。 平城之开盲盒式结婚。 曹肃倒也有些同情曹兴了，这结婚形式和流程很隆重，但就临门一脚过于太草率了些。 万一开出了如花，这还能退货吗？ 曹兴沉默半晌后，拱手道：“全凭阿爹做主。” 改口了，之前还一副死活不愿意结婚的样子。 现在居然改口了，一副羞答答的出嫁闺郎模样。 “你想通了就好！” 曹父曹母高兴了。 曹母道：“大郎，你尽管放宽心好了，为娘都帮你看过了，那几家的小娘子各个都腰宽腚大，定然是很好生养的。” 噗~ 曹肃一口水喷在曹兴的脸上。 曹兴尴尬地擦了擦脸。 包办婚姻猛如虎。 这一晚，曹父曹母睡了个好觉，心情愉悦。 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忙出门，去进行正式“考察”。 曹兴心情复杂，满腹心事。 曹肃则是考虑了一番接下来的行动。 花钱买气血丹是首要之事。 在足够量的气血丹护持下，争取进行气血的二次突破。 看看完成了二次气血突破后，那“铁拳力境精义”能否使用。 然后，还要想办法去收集更多的“物品”。 江湖上的高手太多，没有强大的实力傍身，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 .......... 随着武馆内门弟子遇袭、外门弟子身亡。 武馆内的气氛变得越发异样。 每日里，前来武馆练拳的外门弟子少了许多。 曹肃经常看到内门弟子在武师的带领下，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地出门，一出去便是一天的光景。 有时候，一天都不一定回来。 于武告诉他，武师带着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的安全才有保障。 “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 “胡泽师兄呢？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他。” 曹肃和于武还算讲的来。 于武武功很低，修炼倒是非常勤奋。 他家境不错，也读过几天书，比起众多五大三粗的武馆外门弟子，他就更像是一个公子哥。 有人说他之所以练不会铁拳，就是因为从小过于养尊处优了。 毕竟这铁拳，可是最草根的拳法了。 曹肃也不知道于武为什么非得在王氏武馆修炼铁拳。 以于武的家庭条件，完全可以请武师上门教学。 “胡泽已经被王猛馆主收作亲传弟子，现在在内门，重重保护，不会再轻易出现了。”于武说起胡泽，露出了一些羡慕。 胡泽的天赋太好，当初比于武更晚进武馆。 可是现在，他还是个外门弟子。 而胡泽已经是亲传弟子了，差距一个天，一个地。 曹肃倒是没有多羡慕。 因为如果这么看天赋的话，他比胡泽更恐怖。 两人的差别在于。 他不敢把自己“近乎妖孽的天赋”显露出来。 “武馆还召回了一些在外做任务的内门弟子。” 听着于武透露的信息，曹肃陷入沉默。 不难猜出，如今的武馆，已经陷入到了一种被动防御的境地。 全武馆上下都绷紧了神经。 “于兄，既然武馆不太安稳，你怎么不回去呢？以你的家境，在家里修炼铁拳也是一样的吧？” 曹肃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话其实早就有其他和于武交好的外门弟子问过。 于武听了曹肃提问，露出一些苦涩。 “家中虽好，却过于安逸舒适，我只怕我回了家里，便再也兴不起练武的念头了。” 于武唏嘘不已：“相比下来，武馆条件差了些，却也正好是迫使我修炼的最佳场所。” “非得练武吗？你家境这么好，做做生意不好吗？”曹肃还是不解。 他于武又不是像曹肃他们这种穷苦人家，不练出一些名堂，恐怕连生存都是问题。 于武家中富裕，不练武也是平城的上流人家。 于武叹道：“你们只当我是富家公子，哪里知道我身上也背负了许多的压力，不练武，呵呵，这个世道，不练武，还能有活路吗？” “而且，最近城中也不大太平，你听说了吗？前几日，青虎帮的三个帮众，被人当街打死，算上之前死过的青虎帮虎哥，青虎帮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你看看，世道何其猖狂，凶手何其凶残，只要拳头大，哪里还有说理的地方。” 于武颇为气愤地说道。 曹肃听了之后，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尴尬地笑了笑。 .......... 过了两日。 武馆外又来了一波拜师的学员。 这些新面孔带来了生气，冲散了一些武馆内的紧张氛围。 而曹肃，依然是独来独往。 默默一个人练功，默默地前往丹坊购买气血丹。 服下了新的气血丹后。 曹肃的武道实力进一步增长。 铁拳带动气血汹涌，汹涌的气血又助力他修炼铁拳。 能够感受到，双拳的表皮，似乎变得愈发坚硬。 他在离家不远的偏僻地方找到了一棵大树。 四五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树干，是现阶段练铁拳的最好道具。 曹肃在每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跑出去练拳。 对着树干一阵疯狂输出。 几日下来。 树干表皮裂开，被砸出浅浅的拳印。 曹肃能够感觉到，距离二次气血突破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但是铁拳却还没有达到大成境界。 看样子也不一定非得是大成境界，才能够推动气血二次突破，里面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又过了两日，平城下起了雪。 一场大雪，以铺天盖地的席卷之势，笼罩了整个天地。 山川、田野、村庄、平城。 极目眺望之处，尽是白蒙蒙一片。 气候变得更加寒冷了。 城中已经出现了多个被冻死的落魄户。 普通居民的小日子更加难捱。 不过曹父也说了，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大雪天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到开春日了。” 开春日过后，气温逐步上升，农忙时节到来，万物生机勃勃。 同时，曹兴也将迎来结婚日子。 再过一段时间，府军就会进行春招。 ....... 几天下来，武馆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恰逢大雪天，武馆干脆放了三天假，让众多弟子都回家躲着。 别啊....... 曹肃是最反对休息的。 要都休息了，他上哪里捡漏去？ 大考日过后的这么多天下来，武馆里愣是没有一个人完成突破的，练功的效率都很低，他都看不下去了。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内心吐槽。 大雪天之后，武馆立马进行了一次新的考核。 武馆是经常考核的，但这一次，曹肃没有见到魏楷。 副馆主似乎很忙，由汤武师前来代班。 曹肃负责记录。 他一边记录，一边犹豫要不要暴露自己已经气血突破的成绩？ 算了下时间，从汤师传授铁拳到现在，也有不少时间了。 本来是想要通过气血突破来获得更好的武馆待遇，但没想到遇到了陈震这一茬，自己目前获得了不少气血丹，暂时够用。 想想还是算了，再等等。 武馆多事之秋，此时暴露，过于冒险了。 还是再多练几日。 起码得先用了铁拳力境精义，把自己身上修炼资源彻底全都用完了才行。 所以轮到曹肃上场时。 曹肃没有鼓动气血，胡乱打了两拳，准备糊弄过去。 汤武师也心不在焉，没认真看。 最后给了曹肃一个“初窥门径”的评价，普通到再普通不过。 曹肃打完收工。 汤武师还指点了两句。 “出拳的架子有了，但是却有形无力，铁拳最关键的是要靠通臂发力，由内向外，通经达骨。” 曹肃一听，郑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随后就在边上继续记录。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陈震。 这家伙绝对是个演技派，和曹肃眼神交汇时，便如湖水般平静。 他也打出了丝毫没有气血之力的铁拳。 被汤武师评为“略知一二”。 比曹肃好一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院子里的外门武者，七八成都是处在这个境界当中。 曹肃看了之后，心中更加警惕。 陈震的武功他看过，一脚就把秦虎帮帮众踢飞出去，绝对是动用了气血之力。 结果也搁这演一个没突破的外门弟子。 曹肃摇了摇头。 不是他暗地里看不起武馆、 武馆这安保措施。 只防外，不防内。 过于狭隘，就算不被陈震这种阴险分子盯上，将来也迟早会败落。 想到这里，他豁然一惊。 “这狗日的不会让我偷袭武馆吧？” 也许武馆里或者王猛身上藏有什么宝物？或者是什么武功秘籍？ 要不然真是一穷二白。 他是陈震的话，他也不会来啊........ 第十六章 计划 大雪过后。 平城的城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讨捕万平教逆贼】 这是官府第一次正面发告示，将万平教定义为魔教。 告示中指出。 万平教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在多地引发暴乱，人人得而诛之。平城百姓切莫被奸人迷惑，误入歧途。如有万平教教众讯息，可及时告知城主府，领取赏赐。 告示下方还贴了一张画像。 是一个带草帽的男子，留着络腮胡子。 【悬赏万平教妖人——褚非】 万平教是什么？ 说实话，平城的大部分百姓，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 但如今这个教派被官府通缉，堪称是平城时下第一热门事。 许多没听过这个教派的百姓，如今也知道了这个教派。 官府倒是免费做了一波推广宣传。 “看这意思，莫非是反贼？” “万平教究竟犯了什么事情，惹得官家通文讨捕？” “褚非是谁？竟然有力境级武力？” 在褚非的悬赏画像下，还写着一行字：此万平教妖人有力境级别武力，极其危险，如有此人行踪，及时上报官府。若有武艺高强的侠士能活捉或者击杀，赏银100两。 万平教的名字，开始广泛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与此同时，曹家一家四口，也是感觉有些惊惧。 尤其是曹父曹母。 “当家的，你说，王林大哥他......” 就在上个月，隔壁老王还邀请他们全家加入所谓的“神教”，结果还没想好怎么拒绝，这个月，王林口中的“神教”已经变成了官家口中的“魔教”。 “王林大哥的事情，我们没法去管。” 曹父摇摇头，道：“不管他怎么样，毕竟过去于我们有恩有义，决不能到官府去告发他。” “这是当然的，去年冬天，咱们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王林大哥还赠给了我们三天的口粮，这份恩情，是救命之恩，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加入了.......” 曹母叹了口气，家道贫困，左邻右舍虽然帮衬，但真正的交心好友还真的没几个，王林算是关系比较近的了，如今也走上了截然不同道路。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他，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平城。” 曹父有些担忧。 “现在是多事之秋，他离开的话，最好了。” 曹母此时反倒是希望王林别在平城。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如今成为了“反贼”的王林出现在平城，大家都讨不了好，甚至还要连累曹氏。 与担惊受怕的曹父曹母不同。 曹肃最近非常滋润。 用32两银子买了4颗气血丹后，他修炼进度飞速提升。 终于在大雪过后的某一天。 一次清晨日常的修炼中，体内气血再次如潮水般沸腾起来。 这一次突破的时间，比第一次要长地多。 如果说，第一次是盏茶功夫，这一次起码也是两盏茶的功夫。 沸腾的气血冲击着身体，热腾腾的气从毛孔中散出，遇冷化作了白气，盈盈环绕，声势不小。 运转的气血，不断刺激着他的身体。 肌肉变得更加强壮。 浑身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这当然是突破之后的错觉，等气血恢复平静之后，这种感觉自己一拳能干破苍穹的错觉骤然消失。 曹肃默默地感受了一下。 身体明显更加轻盈了，力量好像增加了三成以上....... 他迫不及待的重新打了一圈铁拳，出拳速度、反应敏捷全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曹肃观察了一下人物面板。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强壮的普通百姓 武功：铁拳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力境精义（不可用） 他最关注的物品，铁拳力境精义，结果还是不能使用。 而上面的几个标签，除了身份之外，都没有什么变动。 这身份，从平城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变成了如今平城强壮的普通百姓。 嘲讽的力度明显降低了不少。 但这个力境物品.......曹肃再一次感到了普通武者和力境武者的差距，他都这样了，还没有达到使用铁拳力境精义的标准。 他还需要更多的气血丹，更多的普通精义，来提升气血，提升境界。 曹肃修炼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的大哥曹兴。 如今，曹兴身体已经痊愈。 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曹肃练功的时候，曹兴就坐在门槛上默默看着。 一直都是平静的表情。 看到曹肃练得冒出一身白气，才微微动容。 “你这个，真的是铁拳？” 曹兴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肃奇道：“有什么问题吗？” “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曹兴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之前看过别人练铁拳，没有像你这样练得雾气缭绕的样子。” “那是他们还没有练到家。” 曹肃也不想和曹兴解释什么叫做气血突破，等曹兴加入了府军之后，他自然会明白这些武道的基本常识。 ....... 二次气血突破后。 曹肃又长高了一点，如今的个头，应该有1米75左右。 体格不算强壮，但基本脱离瘦弱范畴。 尤其是不经意间露出的气息很强大。 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是气血澎湃的武者。 这也让曹肃很苦恼，已经尽可能地收敛气势。 但自身气息越来越强，快藏不住了。 所以二次气血突破后。 他武馆都没怎么敢去。 正好，于武给他找了个可以兼职的活计。 “开春了，我们于家在城外的农田也开始准备耕地松土、开沟平整。” 于家是典型的小地主阶级，城外有个庄园，有一些属于他们于家的土地，收容了十数家的佃户，为他们种植粮食作物。 “春耕时期，大量佃农离开庄园，庄园要添加人手，进一步加强防备。” 护卫于家在城外的庄园，便是于武给他找的兼职。 武馆对于外门弟子的管辖是比较松散随意的。 毕竟外门弟子的入门条件只是“10两银子”，门槛一点也不高，武馆只给外门弟子设立了“一年内铁拳小成”的目标任务，至于外门弟子是勤奋还是懒惰，这武馆根本就不管。 所以武馆的外门弟子是很多的，每天在武馆里出现的外门弟子，可能只占了外门弟子的二分之一都不到。 至于像曹肃这样练了一段时间，然后去外面找点兼职做做的新武者有很多，不足为奇。 “城外种地也是有风险的，比如遇到贼寇、遇到凶兽等等。” “不过，我们平城地界向来太平，贼寇不多，凶兽绝迹，安全方面，大可不必过于担心。” 于武也不光是雇佣了曹肃一人，还雇佣了其他的武馆外门弟子。 价格十分优厚——雇佣二十天时间，每人二两银子。 如果没练武，身体强壮点的人做护卫，每个月就只有一两银子。 这就是练了武的好处，不管是练成什么样，练过的，那就不一样。 曹肃了解了行情后，心中明悟。 这就跟个文凭一样，前期乌泱泱的应聘大军中，HR如何能知道你到底值多少钱，只能是划下基本的标准线。 而去武馆练了武，起薪就完全不一样了。 于武一共雇佣了十名武馆外门弟子。 都是“初窥门径”的弟子，短期有希望进一步的弟子，根本不会接这个活，都铆足了劲冲击内门。 十名武馆弟子，加上三名于家本来就养着的老护卫。 凑成了一支护卫队，由于武带着，向城外走去。 曹肃心中盘算时间。 等于家的短期护卫工作完成之后。 练武的时间上算下来，差不多就是一个多月。 他回到武馆便能“恰到好处”地显露“小成铁拳、气血突破”的事实了。 这样一算时间，也不算突兀。 不至于被人当成过分妖孽的武道天才来看待。 个人的安全度大大提升。 第十七章 变故 曹父曹母知道曹肃接了个护卫的活。 喜不自禁。 曹家不是大门大院，二老最想要看到的便是两个儿子能有出息。 本来，曹家大郎是一个很好的标杆，后来被人打残了。 这一残，就逼出了一个更能做事的曹家二郎。 如今的曹肃，加入武馆成为外门弟子，被于家聘请为护卫，个人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都急速上升。 富商护卫，那已经是一般小老百姓根本不敢得罪的存在了。 虽然曹肃不怎么稀奇，但曹父曹母非常重视。 堪比这段时间除了为大郎挑亲之外，最重视的一件事。 曹父曹母为曹肃买了双新的布鞋。 因为曹肃本来就一直穿着武馆的练功服，算是新衣服，如今又换了双新布鞋，装备一身新，和以往大不相同。 这让曹兴看了，都有些吃味了。 “也不知道我结婚能不能穿一双新鞋。” 他小声嘀咕，却正好被曹母听到。 曹母笑道：“没事，你们脚的尺码都差不多，回头让阿肃把鞋子借你穿两天就行了。” 原来真没准备买新鞋。 曹兴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这婚结的也太惨了。 ....... 曹肃和于武汇合后。 便加入于家护卫队里。 护卫队有三位老护卫，是于家自己的护卫。 为首的叫“老黄”。 老黄的年纪很大了，精神状态却不错。 他穿着灰色的衣袍，高马背上挂着一柄长刀，左脸颊有一道深疤。 “咱们做护卫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知晓“护卫”之意。” “护的是东家的安危，卫的是东家的性命。” 一开口就是老护卫了。 老黄随后又讲了一些“规矩”。 大概就是说大家要听从他的指挥，如果遇到贼人，第一时间要发出讯息预警，不要热血上头，单打独斗。 话虽然都琐碎，但听着在理。 曹肃很认真地记了下来。 出了北城以后，众人便加快了步伐。 来了这世界这么久，曹肃还是第一次出城。 他早就想出城了。 只不过以前太弱了，心里对未知的世界还是有些慌的。 现在大家抱团出城，就明显好很多。 城外的世界，广袤无垠。 官道两旁的田野上，皑皑白雪未化；极目远眺，尽是杂草漫野，天地间一片苍茫。 于家的庄园在城北十多里外，众人步行一个时辰就到了。 “今晚大家先休息一下，明日庄园中的众多佃户去田间劳作，就要劳烦诸位护卫庄园了。” 于武拱手向众人说道。 众人抱拳回礼，这都是说好的工作，本该如此。 护卫一共分为巡逻和站岗两种。 按照庄子的布局，分了三班人马。 除了庄子里本来的护卫人员外，新来的护卫便组成了一支新的巡逻队伍，是为一班，下设三个小分队，在庄子里转悠。 曹肃跟着老黄，隶属于第一小分队。 整个庄子坐北朝南。 硬山、坡顶、砖木石结构，布局为三组六院，主宅在正中间，其他房屋建筑呈两边分布，井然有序。 曹肃怀揣短刀，边走边看。 和城南紧凑的房屋相比，这边的庄园虽属“乡下”，但空间很宽阔，算得上是“豪宅别野”了。 “于家可真有钱。” “这庄园据说也不是于家祖传，而是前些年的时候，于家从另外一个富庶商甲中买来的，可见财力雄厚。” 巡逻闲暇时，曹肃听到了护卫的议论。 也都是武馆的外门弟子，大家都熟悉，随口便开始天南地北地瞎聊天。 “曹兄，听说你和于师兄的关系很好，这庄子，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 有个弟子便开口和曹肃搭话。 可曹肃真的还就第一次来。 他和于武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只不过前段日子，他和于武同为“武馆吊车尾”，而他又从来不轻视任何人，这才和于武多讲了几句话，稍有交情罢了。 曹肃笑了笑：“我才拜师武馆一个月不到，确实是第一次来。” “那我们都一样，都是第一次。” 弟子们有说有笑，比较轻松。 这确实是一个轻松的活，半个月时间一到，就能挣2两银子。 当然，也会有些风险，可风险和收益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庄子挺好的，就是大家都忙着开春耕地，人气少了些。” “马上就要年祭了，等年祭一过，庄子会更加忙碌。” 年祭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 年祭一过，就意味着旧年翻篇，迎来新年。 曹肃等人的“高工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正好在年祭档期之中。 腊尽春来，万物生长。 人们通过祭祀神鬼与祖灵，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免去灾祸。 在平城地界，人们祭祀的都是“无上天元神尊”。 通常，也称作“天神”。 ........ ........ 年祭日。 庄子里的人们屠猪宰羊，聚集在了一起。 这庄子里，大部分都是于家的佃户。 少部分人是于氏族人，大约两百多号人。 一眼看去，也乌泱泱的，真是不少。 正宅堂前，安放了供桌。 供桌上是家谱家规、神牌灵位、香炉、供品等等。 “奏乐，迎先祖！” 随着一声高喊。 整个庄子，就变得肃穆起来。 于氏族人轰然一下。 全都跪倒在地。 于氏族长走上前去，接过三根长香，恭恭敬敬地将长香插入香炉之中。 三叩过后。 于氏族长便开始诵读祭文。 “正光七年，于氏族人于峰，敢用牲牢之奠，昭祭无上天元之神尊与于氏祖灵。神在璇玑，泽惠于野，至德神化，后谁与稽.......” 越是富庶的大家族，祭拜的形式感就越强。 曹肃站在远方，默默看着。 像他们曹氏在平城，只有寥寥几个分支，又穷又没场地。 年祭的时候，都聚不起来。 都是自扫门前雪。 繁杂的祭祀活动过后。 于氏便开始举行晚宴，载歌载舞，一派热闹的景象。 “没想到佃户们在城外庄园里的生活，竟比在城中安逸几分。” 几个武馆弟子第一次见于家大型祭祀活动，很惊讶。 “去年，虽然遭遇了涝灾、寒灾，粮食收成不佳，但于家本身在平城的布行生意做的很好，挣了不少银子。” “佃户们的生活也许拮据困苦，但于家还是有钱的，这是两回事。” “听说于家做生意的眼光不错，寒冬之前就收购了一批粮食，如果现在抛出的话，可以挣大发。” 歌舞升平的热闹夜晚，冲散了世道的一丝艰辛。 让庄园里的人感受到了一种“太平”的虚象。 “别说了，好好巡逻吧。” 几个弟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热闹和快乐都是别人的。 他们只想挣钱。 曹肃也跟着离开，继续在庄园里巡逻。 年祭这一天的氛围，太让人松懈了。 虽说是巡逻，但众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多多少少还都有点想家的。 走到庄园的后院部分时。 空气中。 忽然传来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 哪里来的血腥味？ 曹肃脸色一变。 几个外门弟子也都纷纷拿出短刃，升起警觉之心。 “是我。” 阴暗中，走出来的男子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于武？ 于武是雇佣他们的武馆外门师兄。 这里没有人不认识他，都不由松了口气。 “于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出于对于武这位老外门弟子的尊重，众弟子都称呼他为于师兄，像在和曹肃交谈时，只会称呼曹肃为“曹兄”。 于武听到问话，笑着说道：“我在后厨安排一些吃食。” 后院确实是后厨所在的地方。 像是验证了于武的话一样，几个小厮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 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些烹饪好的肉食。 有淡淡的香气。 “这些都是新宰的肉食，好吃的紧。” “兄弟们都辛苦了，等这班结束，我请大家用宴。” 于武拍了拍前面几人的肩膀，展示了好东家的风度。 来到曹肃面前时，也准备拍拍曹肃肩膀，和前面几人一般无二。 “于兄，不必见外，这都是分内之事。” 曹肃突然开口。 于武愣了一下，笑道：“合该如此，但年祭辛苦，也要赏赐一二的。” 众人听了之后，也是纷纷露出笑容。 “东家太客气了。” 曹肃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奇怪。 他直直盯着于武，道：“于兄。” “这等小事，你也亲自操劳？” 大家被曹肃一说，都深以为然。 对啊，这种小事，管家管事做做就行了，何必是于武亲自去做？ 于武被曹肃问的有些慌乱。 “年祭大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随便讲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便想搪塞过去。 准备离开时。 曹肃突然出手了！ 扬起铁拳，轰然打出。 他出拳速度太快了，而且又毫无征兆。 是非常典型的偷袭。 已经背对曹肃的于武脸色一变。 但想要再闪躲已是来不及，后心挨了曹肃一记重拳。 像是被铁锤砸中一样，喷出一口血。 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大胆！” 几个小厮见状，也不掩饰了。 掏出藏着的短刀，扑了上来。 有两人直奔曹肃，动作敏捷，竟是完成了气血突破的武者！ “还愣着干嘛？” “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 “杀了这些贼人！” 曹肃大声喊道，提醒被这变故搞得呆若木鸡的武馆外门弟子们。 护卫队为首的老黄第一个反应过来。 大喊道：“各位护卫，杀贼人！” 随后还提醒了一声：“阿云，你刚入武馆，不是他们对手，快去报信！” 被称为阿云的武馆外门弟子闻言，反应了过来。 对，去报信，去示警！ “拦住他们！” 这个时候，黑暗里又杀出来一伙贼人。 大概五六个人，各个身怀武艺，冲了上来。 护卫们拔刀迎战。 老黄气血旺盛，以一敌三。 而曹肃这边，则是完全被这两个完成了气血突破的贼人给缠住了。 大意了，应该先放他们走的。 曹肃刚开始想的是，先下手为强，所以发现不对劲后，猝起发难。 免得对方阴谋得逞后完全落入下风。 但只有他发现了不对，护卫们甚至在他出手的一刹那，以为他疯了。 错失了一起偷袭的良机。 贼人众多，而且似乎不止这一处在闹事。 这边兵刃交加之后，庄子里四处出现了呼喊声。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 第十八章 奋勇 “唰！” 打扮成小厮的武者用短刃刺了过来。 他动作敏捷，身手矫健。 一看便是气血突破过的。 曹肃反应很快，刀刃刺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 但旋即，侧面另一人袭来。 选择的角度很刁钻，奔着曹肃的腋下三寸而去。 这一下捅结实了，曹肃必然血溅五步。 曹肃避无可避。 那人眼看着就要得手，心神不由激荡了一分。 捅到了曹肃衣袍时。 竟然听到了“叮”的一声轻响。 短刃只捅破了他的衣服。 随后像是捅到了岩石一样，竟然无法再往里深入。 这是啥呀？ 贼人脸色大变，一时间也没想通。 此时。 曹肃已经以一种“天地同寿”的搏命姿态，回首一记大摆拳冲来。 铁拳的反手拳招式并不多。 但每一记反手拳的力道都很大。 此刻这一拳。 曹肃全力而出。 气血鼓荡，连衣袍都吹动起来。 太快！ 太凶！ 和方才贼人偷袭曹肃一样，此刻他也是避无可避。 只勉强脑袋一偏，躲开自己的要害位置。 “蓬！” 然而，肩膀却躲不开了。 遭到曹肃重拳一击。 他一直觉得，曹肃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之前虽然曹肃看破了他们的袭击，但也许只是这个人天生比较敏感而已，并没有太过出奇的地方。 看相貌、看身板，都只是一个普通护卫的模样。 普通护卫，能够和他们两人交缠几招，已经算是武艺娴熟了。 但直到挨了这一击，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肩膀在那一刹那，像是炸开了一样。 咔嚓~ 恐怖的力量传导过来。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腾空半尺，然后摔倒在地。 贼人发出惨叫声。 捂着自己的肩膀，倒在地上。 曹肃顺势再一脚踢过来，踢得这人凌空栽倒。 脑袋磕到了地面，昏死过去。 此时，另一人的袭击也已经到来，还是和曹肃正面对攻。 他短刃直插曹肃的胸膛。 动作凶狠，毒辣无情。 奔着曹肃的性命而去。 亮晃晃的短刃在黑夜之中，冒着锋锐的冷气。 可是下一秒，对方以一种更澎湃的拳力从正面突破。 铁拳！ 二次气血突破轰出的铁拳。 气势太过凶猛。 贼人脸色大变，目露一丝恐惧。 正想着要不要退一下。 狭路相逢的正面拳力，已轰然砸中了他的胸膛。 “噗！” 胸骨断裂，一团血雾爆开。 跳动的心脏，在刹那间便停止运转。 随着口中大口大口的血液流出，他放大的瞳孔在片刻后便消散了焦距，随后整个人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这一变故太快了。 偷袭者中，唯二气血突破的武者去一起攻击一个护卫。 结果三两拳的功夫，一个重伤倒地，一个没了气息。 都小看了曹肃。 曹肃自己也是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这还是第一次和人如此惊险的搏斗。 还好他比较强一点，而且对方对他完全没有什么认知。 包括身上藏着的铁板，也是无人知晓。 没办法，他只会铁拳。 铁拳虽然增长气力，锻炼体格。 但与人搏杀却并非所长，力道有余而灵巧不足，尤其是他还没练到攻守兼备的大成境界，防御上总归吃亏了一些。 既然如此，反正冬天衣袍比较厚大，藏点铁板防御一下，也是合情合理。 确实是派上用场了。 方才那个侧面袭来的贼人，他第一下曹肃确实是没防住。 曹肃低头看了一眼倒地的两个贼人。 犹豫了半秒钟要不要去摸个尸。 然后这里的贼人竟然全都一哄而散。 “统领死了，快撤！” 曹肃打死的两人，还是小统领。 一下子干翻了两个小统领，贼众军心大乱。 慌乱中，围攻老黄的一个小统领，也被老黄一刀斩杀。 贼寇一哄而散。 但庄园里，此时已经多处起火。 “穷寇莫追。” 曹肃一看几个杀红眼的武馆外门弟子要冲上去，赶紧拉住了他们。 这些贼寇乱窜后，也许会被其他的护卫杀掉。 也许会遇到新的贼寇统领，然后再次啸聚。 但这都不是曹肃等人应该要去做的重点。 老黄沉声道：“曹兄弟说的不错，别追他们了，我们现在立即去正堂，先保护东家的性命。” 杀人，一直都不是护卫的职责。 保护才是护卫应该要做的事情。 众人见了血，也都是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 此时，回想过来。 看向曹肃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甚至带着一些敬畏和忌惮。 一是奇怪曹肃为什么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妥之处？二是为什么曹肃的武功这么强？那两个小统领可都是气血突破过的武者，竟然被曹肃三两下就打死了？曹肃的武功该有多高？ 曹肃却面无表情地蹲下来。 察看了一下倒地的两个贼人。 非常“娴熟”地顺走了两个钱袋子。 同时，他发现了一道久违的白光，静静地躺在死去那贼人的身上。 “这是........” 曹肃心中狂喜，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探查。 人物面板再次跳出。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强壮的百姓 武功：铁拳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短剑精义（可用），铁拳力境精义（不可用） 短剑精义！ 被他活活打死的那人，身上爆出了“秘籍”。 而这个秘籍，是只有他才看得到用得了的精义。 这绝对不是不劳而获。 曹肃捡地心安理得。 甚至把贪婪的目光，锁定到了另一个昏死过去的贼人身上。 “这个活口，我们带走？” 一个外门弟子问道。 “不要带走了吧，我们现在是去护卫东家，不是去调查案子，要什么活口。”老黄还没有说话，曹肃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一听，心中一凛，背后升起丝丝寒意。 把目光望向了曹肃。 曹肃这人，好大的杀心。 平时笑嘻嘻的，完全看不出来，没想到浓眉大眼的，竟也是个老屠夫了。 老黄点点头，道：“在理，那便料理掉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去正堂。” 随着他话音落下，曹肃抬起一脚，直接往下一踩。 将昏死中的贼人，一脚踩断了气。 他满心欢喜地等待白光出现。 可是等了半天，竟然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爆物品失败了？ 一盆冷水浇下。 曹肃豁然清新过来，杀意消退。 原来是有概率的。 “对了，于武呢？” 外门弟子突然喊道。 对啊，于武呢？ 一开始的这个遭遇战，就是从遇到于武开始。 曹肃之所以怀疑这个“于武”，纯粹是因为他之前接触过于武，知道于武的武功很差，气息远不及此人悠长。 加上此人说话吞吞吐吐，颠三倒四，曹肃才断定此人必然不是于武。 至于究竟是谁，他就不管了。 冒充于武，定然是阴险之辈，直接动手杀了便是。 可是没想到，一场大战下来，本来一开始就倒地的于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走了？ “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老黄喊住了准备探寻一番的众人，带头望正堂走去。 来不及多想。 此时众人便跟在老黄后面，一同离开。 ........ ........ 庄园里，到处都是火光。 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惊叫声......... 贼人太多了，到处都是。 曹肃等人一路冲杀。 还好有老黄和曹肃两个高手顶着，加上外门弟子各个身怀武艺。 这支护卫小队，算得上是凶猛，一般贼人无法抵挡。 来到正堂时，个个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疲惫不堪。 有几个外门弟子还受了点轻伤。 正堂外广场，有大概几十名贼人聚集，手持兵刃，凶神恶煞。 于式一族的一家老小。 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被赶成一个圈聚集，瑟瑟发抖 于式的族长、族老，还有于武等人，全都在那边。 “怎么又是于武？” 躲在外面暗处的外门弟子面面相觑，感觉有些诡异。 曹肃看了一眼，心里一沉，感觉到了棘手。 正堂有这么多的贼人，而他们只有七八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突然听到身旁的老黄叹了口气，口中喃喃自语。 “没想到居然会是他们。” “难怪有一此劫难，这都是命数啊........” “东家！” “哎，东家啊........” 第十九章 好戏 供桌上的牛羊血食温热。 广场上的于式族人，面露惊恐和绝望。 “他们是谁？” 曹肃听到老黄低语，忍不住问道。 此时，曹肃也有些纠结。 按照护卫职责，别人花钱雇佣他们，他们应该认真打卡上下班，在岗在责，想方设法把于式族人给救出来。 可是，敌人势大，此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非但救不了任何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实属不智。 老黄叹了口气。 “曹兄弟，你一定是听说过他们名字的，因为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姬式飞马庄！” 飞马庄！ 听到了这个词，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曹肃也非常意外，因为他也确实听说过飞马庄的大名。 这是平城地界的顶尖势力，堪称是一方豪强。 “五帮三派飞马庄！” 外门弟子脱口而出，道出平城地界的顶尖势力。 在平城地界的江湖上，一共有九大势力。 就是这所谓的五帮三派飞马庄。 五帮分别是混元帮、铁衣帮、南山帮、金光帮、三首帮。三派分别是青山派、照心宗和回风门。飞马庄，指的就是姬家飞马庄。 三派实力在五帮之上，飞马庄实力，又在三派之上。 所以飞马庄可以说是平城地界的最强势力。 传说，飞马庄豢养了三千飞马军，自称“飞马城”，实力之强，连府军都不敢轻惹。 而官府向来对江湖众派不多加管辖，导致飞马庄气焰更胜。 “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有外门弟子愤懑不已。 因为在大众眼中，五帮三派飞马庄，都是顶尖势力，也都很爱惜羽毛，一般不会作出这种事。 此时，场上的飞马庄众人让开一条道路。 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在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剑眉星目，傲然挺立，一手扶着佩剑，环视瑟瑟发抖的于式族人，露出了一抹冷笑。 “于式族长，于峰？” 于峰便是之前祈福的中年男子，于族族长，于武之父。 众人把目光看向了他。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做镇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就是于峰。” “这位大人，何故犯我于家庄？” 四处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但处处火光依然烧的“噼里啪啦”。 青年来到了于峰面前，嗤笑道：“于族长，说笑了，时下年祭，我们只是过来向于家庄拜个年罢了。” 于峰也老江湖了，道：“既然如此，各位好汉何不坐下用宴，我们举杯共饮，共庆来年。” 举杯共饮？ 黑衣青年哈哈哈地狂笑几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突然间，他身形一动。 众人眼前一花，于峰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 “阿爹！” 人群中的于武看了之后，牙呲目裂，暴怒地就想要冲上去。 被边上的人死死拉住，众人惊呼着扶起了倒地的于峰。 于峰胸口被踹了一脚，吐血不止。 “咳咳！” “都给老子别动！” 于峰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一众已经上头，准备亡命一搏的年轻于式族人才停止骚乱。 “哦，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青年走到了于式族人面前，嚣张而高傲地望着他们，冷蔑道：“我叫姬不冥，你们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从现在开始。” “于家庄。” “归我了！” “你们都是我的私人物品！” 什么？ 于式族人陷入哗然。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高兴的是，这对面的人虽然凶神恶煞，而且一进门就杀了不少护卫和敢于反抗之人，但其最终目的似乎并非要血洗于家庄，而是要占据于家庄。 性命看这个样子，是能保住了。 一众佃户反倒是最无所谓的。 虽然和现在的东家有些感情，但感情这种东西，是会变淡的。 为谁打工不是打工呢？ 都一样的，混口饭吃罢了。 最惨的可能就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于式族人了。 果然，下一秒黑衣青年的话，便让所有于式族人的心沉到了海底。 “从明天开始开春了，于式族人也将成为我手下的佃户，也必须下田开荒种地！” 他这是直接改变了阶级划分。 于式族人从地主阶级，一下子就变成了农民阶级。 远处看着的曹肃，惊得目瞪口呆。 他虽然有些搞不懂状况，但起码知道了这些飞马庄的人，似乎是为了什么而来。 “于文!” 黑衣青年喊了一声。 “大人，在的！” 飞马庄众人里，走出了一个男子。 他露出谄媚之色，拱手道：“大人，于家庄的所有房屋我都差不多清理了一遍，粮仓已经拿下，这是他们的去年的营收账本。” 说完，交出了一本册子。 “于文！” “混账东西！” “原来是你！” “呸，叛徒！” 于式族人一看来人，全都怒了。 远方的曹肃等人一看此人相貌，心中疑惑顿解。 因为这于文，竟然和于武长得一摸一样。 老黄苦涩道：“没错，刚才和我们照面的，应该也是于文，他是于武的哥哥，两人是双胞胎兄弟。” “但是于文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于家庄，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想到他竟然暗中投靠了飞马庄，还带着飞马庄的人，偷袭了我们于家庄。” “所以我们于家庄布置的暗桩、警戒，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因为他从小就在于家庄长大，对这里太熟悉了。” 于文于武，一文一武。 曹肃心中了然，可是于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毕竟是养他长大的于家庄........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于文，可是挨了他一拳的，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场上，面对众人指责和愤怒的于文，脸色平静。 瘫软的于峰失望无比，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看，却发现视线越发模糊。 而于武此刻已经快疯魔了。 突然间，他身上气息暴涨，气血涌动，一下就挣脱了边上两人的拉扯。 “于文！” 于武怒吼着扑过来。 黑衣青年轻咦一声，笑道：“竟然突破了气血，倒是有几分天赋。” “砰！” 扑过来的于武，以更快的速度被打飞了回去。 然后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出手的是黑衣青年姬不冥。 一拳，只一拳。 便解决了气血突破后的于武。 快到普通人根本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你们可别挑战我的耐心和容忍度。” “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们，从此之后，于家庄归我管，于家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我的，而你们也不用太过伤心，只要肯出力气干活，是饿不死的。” “我已经很仁慈了，等你们今天晚上享受了最后一顿晚宴后才来告诉你们这件事。” “如果有不愿意在这里工作的，那你们就走吧，我不拦着你们。” “如果愿意工作的，那就退回去，继续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明天太阳升起时，便可以下田劳作了！” 姬不冥说完，还真的让开了一条道。 佃户肯定是没人走的，走到了外面，这世道下也活不下去。 可一些于式族人不会这么想，他们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根本无法接受再去过下人的生活。 所以有几个胆大的人商量了一下，便朝着那空出的通道冲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姬不冥手突然挥动了一下。 通道两边的几个飞马庄汉子突然出手。 长刀短刃朝着那几人的身上砍去。 所有于家庄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几声惨叫中，那几个于式族人被乱刀砍死。 “哎呀，怎么死了？” 姬不冥啧啧阴笑两声，冰冷的目光扫过，悲愤的众人便不再敢与他对视。 杀鸡儆猴。 如此一来，谁也不敢走了。 于家庄被飞马庄“吞并”，已成定局。 只是现在，曹肃等人的处境有些尴尬。 老黄也不敢贸然再冲出去。 可是庄子被封锁了，几个人成了瓮中鳖，迟早会被抓到的。 大家听到于文劝解道：“各位叔伯长辈，何必在这里死撑，只是种地而已，又不会死人，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姬少主宽宏大量，不会计较你们的顶撞。” “以后大家就都是飞马庄的佃户，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于文的劝解，让于家庄众人更加愤懑，似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 有族老破口大骂：“黄口小儿，竟也敢狺狺狂吠。” 一番宣泄过后，有些人便认命了。 回去重新坐在正堂晚宴上。 低下头来，唉声叹气........ 桌子上不少饭菜已经冷掉了。 再也不香了。 第二十章 逃亡 广场上的火把“噼里啪啦”地烧着。 被阴影笼罩的于式族人，终究低下了高昂的脑袋。 冰冷的长刀和温热的吃食面前二选一。 多数人不难作出选择。 而所谓的“顽固份子”，在几声“惨叫”中，也被吓破了胆。 随着昏迷的于武被人扶进正堂。 广场事故上告一段落。 于家庄改名飞马已是定局。 “曹兄，我们怎么办？” “黄哥，要不我们撤退吧，你熟悉地形，带我们走？” 几个武馆外门弟子和曹肃一样，陷入尴尬之中。 而已经暴露了气血突破武者实力的曹肃和经验丰富、战力超群的老黄一起，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主心骨。 曹肃和老黄对视一眼。 老黄叹了口气，拱手道：“各位，能够戳穿贼子阴谋，与老黄搏杀一场，老黄替老东家谢谢各位了。” “但此事已成定局，不可挽回，各位仁至义尽，也不必再蹚这浑水。” “我这就先送各位出庄。” 老黄一番话，说的曹肃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下就从道德的高点落到了低点。 “也算不上戳穿，贼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马进庄，做掉其中一路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曹肃摇摇头，示意不必给大家戴高帽子。 老黄笑了笑，还是郑重其事地鞠躬行礼。 曹肃等人见状，只好也还了一礼。 “走！” 老黄说完，大家便随着他，凝神屏气，离开正堂。 于家庄的地形，老黄太熟悉了。 一路上还遇到了一些飞马庄的贼子。 没有再战，而是选择了避开。 飞马庄的人也大概是没想到，庄子里还存在这一支几乎没有损伤的护卫小分队，且分队里还有两个气血突破过的武者。 “我们于家庄的建筑，四方平正，每日基本都是南门进，南门出。” “后庄临小山，丛林野外，危机四伏，少有人走。” 老黄带着众人走到了后院。 也就是众人方才巡逻遇到于文的地方。 刚推开后院大门，就见到了几个飞马庄的贼子坐在地上，守着后门的道路。 双方直面相对，都愣了一拍。 “好胆，竟还有护卫！” 领头的飞马庄贼子，头戴黑方巾，手持朴刀。 看到了这一支护卫队，不惊反喜。 这特么不是送上门的人头吗？ 不冥大人早就说过了，整个于家庄，佃户不杀，于式族人不能随意杀，唯一不限制杀的，就是一众护卫。 他们几人负责守卫后门，摸过来之后，闲的都快睡着了。 没想到大事都解决了，还冒出来一支没有缴械的护卫队。 “兄弟们，杀了他们！” 黑方巾男子第一个扑了上来。 老黄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带头迎战。 两人对刀，刀气凛冽。 交手的一刹那，发出刺耳的金石摩擦音。 “原来是气血大成的武者，怪不得能冲到这边来！” 黑方巾男子怪叫了一声。 气血大成。 曹肃听到之后，也吃了一惊。 气血大成那就意味着至少突破了三次气血，气贯盈通，血冲斗牛，距离力境便已是一步之遥。 这种级别的武者，在江湖上，那也是一把好手了。 “大家快走，我缠住他！” 老黄和黑方巾男子一交手，发现这黑方巾的气血同样也是澎湃四溢，竟不在他之下。 也是一个气血大成的武者！ 气血大成相遇，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胜负。 老黄相信曹肃的武功，觉得在曹肃带领下，众武馆外门弟子冲破其他人的封锁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曹肃一看老黄和黑方巾男子交手，就发现两人武功都在他之上。 识趣地没有参与其中，而是直接默不作声地扑向了其他人。 果然，此地有此等气血大成武者守卫，其他飞马庄的贼人都很一般。 一个气血突破的武者都没有。 曹肃铁拳大开大合，这些人与他接触，非死即伤。 此时，黑方巾和老黄才交手了不到十招。 结果一看，小弟们全都被屠杀光了。 曹肃还不慌不忙地从每个他打死或者打残的人身上拿走了钱袋子。 “还有高手！” 黑方巾汉子一看，警铃大作，心中戒备心骤起。 铮~ 黑方巾粗中有细，使了个巧劲。 朴刀为辅，右手化掌，雄厚掌力扑向老黄。 这掌力阴寒刺骨，仿佛是腊月寒冬一般，老黄深知厉害，不敢大意，左手凝神画圈，用柔劲化开冰冷的掌力。 而黑方巾男子也乘机跳开了战圈。 他往前一看，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脸色大变，从怀里掏出了信引子冲天而起。 这信引子如红线般飞上天，在黑夜里绽放光芒，十分显眼。 “卧槽，穿云箭.......” 曹肃吐槽。 老黄看到之后，立即回头吼道：“还不快走？” “老黄，你不走？” “我是护卫，我走什么？” “你是护卫不假，可于家庄都没了，你护谁的卫？” 众人都劝说老黄离开。 但老黄摇摇头，露出了洒脱的笑容。 “你们别说了，你们不是于家的护卫，你们不懂的。” “再说了，我若是和你们一起走了，这人会让你们离开吗？他会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们都被抓住。” 老黄看着武馆外门弟子，各个都是年轻面孔。 还有曹肃。 曹肃的名字，他之前在平城真的没有听说过。 没想到武馆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也能有这么强的实力，这等天赋，真的是力境有望。 “快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别婆婆妈妈的。” 老黄摆摆手，扭头不再看众人。 留下了一个孤独瘦弱的背影，脚边还插着他的长刀。 黑方巾武者冷笑道：“他说的不错，杀一个气血大成武者的功劳，可比杀你们这帮小喽啰强多了。” “走！” 曹肃带头，转身就走。 老黄有他自己的信仰，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他们只是于家雇佣的临时工，和包身工是完全不同的。 算下来，也就和于武的香火情分最值当。 可于武，他们没有能力去救。 还不如早点回到武馆，请武馆大人商量。 曹肃走后，众武馆弟子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很快。 飞马庄的人赶了过来。 老黄被飞马庄的人团团围住。 不知道何时，天空突然又飘起了雪。 老黄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也是这样一个飘雪的天气里，遇到了原来的于家家主。 给了他一碗粥一个包子，把他带进了于家的庄子里。 从此，人生路两段。 不知为谁生，却知为谁死。 ........ ........ 雪天遮盖了曹肃等人的行踪。 曹肃等人一路向着平城跑去。 气氛比较压抑，没人说话。 “这都是什么事。” 谁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护卫兼职，居然搞成这样，差点连性命都丢在了那边。 “曹兄，你说这飞马庄，为什么非得要袭击于家庄？” “对啊，这还有王法吗？他们眼里还有朝廷吗？” 剩下的五个武馆外门小师弟，依然是怒意难平。 “可能是因为粮食的问题。” 曹肃沉吟道：“我之前听说，于家去年囤积了不少粮食，在平城地界，算得上仓廪充实。” 粮食问题？ 这个问题，众人确实没有考虑到。 小师弟当中，实力比较强的许平崇拜道：“曹兄，你真的太强了。” “你是气血突破的武者，武功练的好，观察力又强，之前是你发现了那个于文的问题，现在你又发现了粮食问题。” “是啊是啊！” 众人都恭维了曹肃两句。 曹肃知道他们是对自己的气血突破起了好奇之心，解释道：“我这不也是刚突破么，来武馆之前也练过几把式，学了铁拳之后，气血充盈，一下子就突破了，运气真好。” 他把突破归结为运气，众人到是信以为真。 毕竟怎么看，曹肃都不是那种武道天赋特别好的人。 原来是本来就有一些基础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要粮食，直接动手抢也太夸张了吧？” 还是有不明白的弟子。 曹肃想了想，道：“之前那姬不冥说了，话语间的意思是想来年让于家庄继续为他们种地的，兼并庄子和土地种地，可能也是要粮食。” 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众弟子受制于眼界，想不通其中环节。 而曹肃说到了这里，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他突然又说道：“我看飞马庄这一次来的，都是一些普通武者，高手并不多，气血武者更是少得可怜。” “对啊，很奇怪。我听说，飞马庄三千飞马军，各个弓马娴熟的武者。” 众人议论纷纷，话题转移到了飞马军身上。 按照平城中的人对飞马庄的理解。 那就是土皇帝。 而传说中的飞马军，可是斩妖平寇的一流强军。 如果飞马庄出手兼并于家庄。 这还需要用偷袭的手段吗？ 飞马军直接正面溜达一圈，于家庄就投降了。 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莫非？” “这些人，不是飞马庄的人？” 许平等弟子倒吸凉气，幻想黑暗中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拨动棋盘。 一潭死水，又深又黑。 看不真切......... 第二十一章 天青 于家庄内。 姬不冥一身黑衣，手持书卷。 面前是柔柔弱弱如绵羊一般的于氏族女，泪眼婆娑地给他捏腿。 于文走了进来。 族女抬头看到了于文，露出愤怒和仇视的目光。 于文视而不见，又把一册书放到了姬不冥的桌前。 “大人，这是于家庄去年收购的粮食统计。” 姬不冥闻言，露出笑容。 点点头，道：“于文，做的不错。” 喜获肯定。 于文露出谄媚的笑容。 “为大人效劳是分内之事。” 姬不冥站了起来。 露出色眯眯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了小族女圆润的臀部。 小族女吓地跳了起来，收了手，躲在一旁。 这家伙杀人如麻，武功又高，她真担心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姬不冥却“暂时”对她不感兴趣。 “你先出去。” 对着族女道。 族女赶紧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于文开口道：“大人威名盖世，今晚又血洗山庄，小姑娘怕了大人也是正常反应。” “等过些日子，他们明白了谁才是这里的天后，会抢着服侍大人。” 姬不冥听到于文这么说。 却有些意兴阑珊。 “如此一来，反倒没什么意思，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一些。” “我就喜欢看她们内心惧怕，又贞烈不从的样子。” 于文：........ 姬不冥拿起于文给他的册子，随意地翻了两页。 于文便在一旁解释道：“大人，这本记录粮食的册子，是掌握于家粮仓的关键所在，有了这本册子，调取平衡口粮如臂挥指，心中明晰。” 姬不冥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陈粮共计五千四百三十二石”。 姬不冥满意道：“于氏还是很有经商头脑的，这五千多石的粮食，若是开春之后抛出，至少可以赚取三成利润。” 于文：“大人，于家庄新的人口册子还在重新制作当中。” “无妨，有人死有人活，需要点时间做册子，也是合情合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事情。 结束时，屋外匆匆走进了一位飞马庄武者。 “少主，于家庄的一支护卫分队从后门跑了。” “没拦住？” 姬不冥问道：“有气血武者？” “是，有一位气血大成武者，和几个武馆外门弟子。” 武馆？ 姬不冥眉头微皱：“武馆怎么会参与进来？查清楚是哪家武馆了吗？” 武者拱手道：“查了，是城东的王氏武馆。” “前些日子，于家庄少庄主于武聘请了一些同门师弟，前来于家庄护卫。” 说完，他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于文。 青山长袍，一副文士模样。 于文眼观鼻，并不发表意见。 姬不冥道：“我记得后门应该是罗方守着吧？他也是大成武者，其他人竟拦不住几个武馆外门弟子？” 姬不冥知道自己的手下不好和精锐的飞马军相比。 但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嫡系，结果居然被几个武馆外门弟子给跑了。 这让他有些生气，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武者额头冒汗，忙不迭道：“少主，武馆外门弟子中，有疑似气血武者。” “混账！” 姬不冥猛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茶水翻倒在地。 他怒喝道：“你敢糊弄我？平城所有武馆的外门弟子，那都是没有突破气血的，怎么可能有气血武者存在？” 武者终于忍不住，“啪”地一下跪倒在地。 伏地告饶：“少主明鉴，属下绝无戏言！” 哼！ 姬不冥怒斥道：“丢人现眼！” “传我令。” “命罗方、卓不平、卓不凡三人各率二十人追击，务必把人带回。” “生死勿论！” 武者如蒙大赦，捣头如蒜，应是后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后，姬不冥露出一抹思索。 “于文，武馆外门弟子中，真有气血武者存在？” 他生性多疑，第一反应是下面的人为自己开脱找的的说辞。 但马上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真是说辞，又何必找这么明显错误的理由？ 难不成，真有气血武者？ 他已经是信了大半。 于文笑道：“或许只是来了于家庄之后，侥幸突破的弟子。” 姬不冥点点头，认同了于文的说法。 他露出一抹冷笑：“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事情，越晚传到平城越好，可不能让这些武馆弟子轻易回到平城。” 于文却道：“其实传回平城也没事，这里已是定局，韦韬不敢轻举妄动，一定会选择息事宁人。” “韦韬。” 姬不冥很不屑。 “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 ......... 大雪满弓刀。 曹肃夜遁逃。 他不清楚飞马庄的贼子会不会追出来。 但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众人趁着夜色，往平城方向摸过去。 曹肃边跑，边打开面板看了一眼。 物品栏，除了铁拳力境精义，还多了一个短剑精义。 要不要用？ 每次使用精义，都会有一些气血突破之后的明显状态显现。 不过现在还好，夜深无光，人都看不太清。 用的话，实力肯定会增加。 面对还未解除的危机。 曹肃稍一犹豫，决定还是马上使用。 念头一动。 体内气血瞬间沸腾。 道道浓郁的白气喷出，在奔跑中，又被甩到曹肃脑后。 强盛了好几分的气血，让曹肃身体素质大幅度增加。 一步就跨出去很远，超过了好几人。 “哎？” “曹兄？” 弟子们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寒冷的大冬天里，曹肃像是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热气。 “无妨。” 曹肃闷声传来。 “这运动量太大了，我多出了点汗。” 热汗水遇冷化为水蒸气，非常简单的物理原理。 道理大家不懂也知道，可这隐约看到的一些白气。 似乎也太夸张了些....... “快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们到了我这水平，自然就懂了。” 曹肃欺负他们信息不对称。 众弟子这方面的确没有什么发言权，没有资格对一个气血武者的身体异样说三道四。 更何况他们也看不清楚，只是觉得曹肃在发光发热。 “曹兄说得对，飞马庄的人随时可能追杀过来，我们快走！” 许平发话，抓紧时间跑路。 众人刚想说，许兄说的有道理。 结果立即就听到了远方传来了一些人声马嘶。 点点火光，在黑夜中浮现。 “是飞马庄！” “他们追上来了！” 弟子们亡魂大冒，这会儿哪里还管其他的事情，赶紧用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队伍前进速度，一下子就快了好几分。 此时，曹肃感觉自己远没到自己速度的极限。 似乎稍一发力，就可以甩掉这些师弟。 要不要丢下他们？ 黑夜之中，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些复杂和犹豫。 然后就听到许平在那边喊：“有曹师兄在，大伙不用怕，抓紧时间跑到平城，我们就安全了。” “对，曹师兄武力超群，我们跟紧曹师兄。” “我甚至觉得我们不用跑，我们伏击一波，反杀他们！” 越说越夸张。 快没命的人一旦抓住稻草，哪里肯轻易放开。 曹肃转念一想，也不急着独自逃跑了。 一个人跑，以后也可能会被追到。 可是带着人一起走，将来追上了，还有人帮忙拖延一阵。 历史上就有人做过这种事。 两相比较，曹肃立即就做出了他认为的最优选择。 远方，飞马庄的人已经越来越近。 众人听到了小股骑兵在平原上奔腾的声音，如春雷一般，滚滚而来。 夜幕的轻纱渐渐隐去。 青色的天空，明净地像是洗过了一样。 平城的轮廓已经十分清晰明了。 黎明。 就在眼前。 第二十二章 照面 “站住！” 小股骑兵的冲刺速度极快。 平城城门前两里路，他们便追上了曹肃等人。 “别和他们废话，快走！” 许平大喊了一声。 小股骑兵共有八人，见状也不废话了。 从马背上掏出长矛长刀，向着众人袭杀过来。 “我们是武馆弟子，是中立派，何故非要你死我活？” 有外门弟子看到骑兵气盛，心头慌乱。 忍不住便想用武馆的名头来掩盖一下自身的虚弱。 但对方根本不听，径直便冲杀过来。 曹肃一直躲在外门弟子中间。 看不出为首的是谁。 这八个骑兵中的其中六骑，绕圈之后，从不同角度杀了过来。 还有两骑没动。 在几十步远，张弓搭箭。 弓骑兵！ 曹肃心中一凛。 平原上的弓骑兵，是最难缠的冷兵器之王。 绝对要先解决这两个弓骑兵，否则谁都跑不了！ 杀！ 骑兵举起长刀。 长刀刀面折射着冰冷的寒光，骑兵脸上的凶恶瞬间放大。 第一个被盯上的武馆外门弟子。 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那长刀裹挟骏马的冲刺速度，在那一瞬间划过外门弟子的脖子。 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 血浆溅射了整个青色的天空。 “张兄！” 许平看到后，悲愤欲绝。 几个外门弟子经历了这些天，也算是有了同门的感情基础。 没想到一个照面，一个外门弟子的脑袋就被砍了。 “快闪开，别硬上！” 许平算是最冷静的，发号施令。 其他几个外门弟子此时被死亡彻底浇灭了反抗之心，反应过来后，纷纷抱头倒地，躲避骑兵的冲击。 才学了几天的拳脚功夫，又没有利刃。 在平原上，根本不可能战胜骑兵。 这股骑兵盯上了许平。 因为很明显，只有许平在发号施令。 难道他就是那个疑似“气血武者”的存在？ 那么诛杀此人，功劳是最大的。 骑兵悍匪，调转马头，全都冲向了许平。 此时，许平脸色大变。 也是知道了危险。 糟糕........ 他赶紧去找曹肃。 发现曹肃就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手里正捏着什么东西，冲他摇了摇头。 要干什么？ 许平强忍着惧意，心中慌张到了极点。 10步！ 5步！ 就在他忍不住要逃跑时. 曹肃突然大喝一声。 “蹲下！” 随着曹肃的怒喝，许平一个赖驴打滚，往地上滚去。 而曹肃从侧面杀出，手里就地捡起的石块，用力甩了出去。 距离太近了。 这石块在他气血之力加成下，骤然就出现在了骑兵面前。 呼啸而来。 砰！ 正中面门。 他气力太大了，这石块甩出去，杀伤力十足。 最前面的骑兵被他砸中。 当场发出一声惨叫，血肉模糊。 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他动作不停，一步跃起。 抢走了倒地骑兵的长刀。 而其余几个骑兵被这突然的反击吓了一跳。 紧随其后的两个骑兵距离太近，差点没撞在一起。 远处，两个弓骑兵已经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才是高手！ 真的是气血武者！ 正面冲锋的骑兵当中，领头的一人也是气血武者。 但是他躲在了后面冲锋，没有跑到前面。 所以也没受什么伤。 “杀！” 反应过来的他，控制马匹调转方向，率队再向曹肃杀来。 曹肃此时也不隐藏了，骑兵队有人遭遇重创，气势上已经没了。 骑兵冲锋，最讲究的还是气势。 唯一比较棘手的是那两个弓骑兵。 可是他扔石头也是出其不意。 闭着眼砸一个冲锋的骑兵问题不大。 砸十几步远的弓骑兵难度就太高了。 “嗡！” 他听到了弓弦震动的声音。 眼角看到了飞箭如细线，向他扑来。 他反应迅速，蹬地往前一冲，躲开了飞箭。 两支飞箭“嗡”地从他的背后飞过。 差一点就射中了他。 曹肃此时脚踏实地，气血爆发，速度全开。 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冲了出去，和冲锋的骑兵，正面硬刚。 通过刚才的交手，曹肃已经感觉到了，这些骑兵多是气血还没突破的武者，仗着骑兵之厉，绝对实力并不强。 还敢正面冲？ 骑兵们来不及多想，第二次与曹肃的交手就到了。 同样也是长刀，可是在曹肃恐怖的气力下，长刀在空中竟然挥砍出了呼啸之音。 一招江湖人都会的横扫千军，速度快，力道猛。 迎面而来的骑兵挥刀阻挡。 铛地一声响，骑兵的长刀被曹肃生生砍断，手里长刀毫无停顿，在空中挥砍出去，擦过骑兵的身体。 那骑兵直接被曹肃开膛破肚，一声惨叫后，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曹肃落地，一个闪身，轻松躲开了后面奔袭过来的飞马庄骑兵。 他再次弹射起步，追上了最后面的一个骑兵。 最后面的骑兵根本没想到曹肃会追得上全速冲刺的马匹。 后心不设防，被曹肃长刀一捅，直接透心凉。 眨眼间，围攻的骑兵就死了个三个。 骑兵中唯一的气血武者见状，终于感到害怕了。 他不敢再和曹肃交手了。 自忖如果是自己，没有马没有武器，绝对不可能赤手空拳就杀了三个骑兵。 这人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走！” 他大吼一声，挥手就率领骑兵，继续往前跑去。 兜了个大圈，远远躲开了曹肃等人。 曹肃一看骑兵走远了，舒了口气。 “曹兄。” 此时，许平等人才强自镇定下来，劫后余生，心中一阵后怕。 “不宜久留，快走！” 曹肃捡起三个尸体上的钱袋子后，转身离开。 手里还拿着滴血的长刀，一滴滴地滴在道路上。 许平咬咬牙，也拿起一柄长刀。 而其他几个外门弟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再也不敢离开曹肃半步。 吓破胆的骑兵小队，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 两个弓骑远远的吊着曹肃等人，时不时地放箭骚扰，拖延曹肃等人的前进步伐。 只是骚扰的话，对于曹肃而言，轻松就可以拿刀拨开箭支。 冲过平城护城河时，弓骑不敢再上前了。 而远处匆匆赶来的其他飞马庄人，终究只能是目送曹肃等人进入城池范围。 ........ ........ “竟然让他们跑了。” 带着黑头巾的罗方是最后赶到的，由于担心曹肃等人会绕路，他们追击的线路不太一样。 雪天掩盖了曹肃等人的踪迹。 没想到曹肃等人就是这么直白地返回平城。 “你们两个气血武者，都没有留住他们？” 罗方怒不可遏，用噬人的目光瞪着两个长相差不多的汉子。 其中一个汉子，就是刚才骑兵队中追击曹肃的气血武者。 “我不会骑马。” 罗不平闷声道。 罗不平是个铁塔一样的汉子，一声横练功夫十分高深，气血也很庞大，但个头太高，体重太重，一般的马也承载不了他的重量，所以一直没学会骑马。 他弟弟罗不凡到是骑术精湛，可气血也就是一次突破。 和曹肃打了个照面，被曹肃瞬杀了三个骑兵，吓退了。 此时还心有戚戚，没搞懂这次追击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是个阴险的家伙，明明是气血武者，还隐藏在外门弟子当中，而且选择用偷袭的方式，干掉了我手下的骑兵。” 罗不凡非常郁闷，这次回去，准要被少主惩罚了。 他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平城的大门打开，放下吊桥。 城外有不少的菜农送菜入城。 曹肃等人收起利刃，在府军审视冷漠的目光中。 和菜农们一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中。 第二十三章 内门 王氏武馆。 武馆内堂。 议事厅。 “铁王拳”王猛召开议事会。 副馆主魏楷坐在右首第一张座椅上。 左首第一张座椅上坐着的是汤武师，各个武师依次而坐。 最后一张座椅上，坐着的是刚刚突破到力境没多久的季秋。 消息传到了武馆内，王猛非常重视，立即召开议事会。 “传外门弟子吧！” 王猛脸沉如水，看人都到齐了，便传话喊人。 马上就有一位亲传弟子跑了出去。 屋外，曹肃等人早就等着了。 听到传话，便一同走了进去。 更远的地方，很多内门弟子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好奇地打探和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武馆要针对几个外门弟子召开议事会？ 回来的外门弟子，一共是五人。 于武成了飞马庄阶下囚，张涛被飞马庄骑兵当场斩杀。 剩下的这几个人。 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有几个身上挂彩，血污都没来得及洗掉。 看上去很是凄凉。 “馆主，要替我们做主啊！” 许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飞马庄的贼人太凶残了，要不是曹肃师兄武功超群，要不是大伙奋勇杀敌，就全都回不来了！” 说完便连着磕头，泣不成声。 曹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真没想到，这个许平还有点表演天分。 他本来还头疼该用什么说辞。 这下简单了。 他有代言人。 ........ ........ 外门弟子遇袭的事情渐渐传开了。 “怎么又遇袭了？” 这是所有弟子的第一反应。 “这武馆还能不能待了？” 这是所有弟子的第二反应。 后来才知道，这一次的遇袭，并非针对武馆外门弟子。 只不过是武馆外门弟子外出做任务时，正好撞见了“别人家的大事”，这才遭遇了穷凶极恶的敌手。 而于武师兄的遭遇，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此外，还有在归途中，被骑兵斩杀的外门弟子张涛。 才刚刚入门不到一个月，准备练个一年武功就出门闯荡江湖的。 结果江湖还没见识过，人就没了，死的不明不白。 整个武馆，又变得愁云惨淡起来。 各类流言四起。 甚至有流言说，有外门弟子在这次遭遇中，厚积薄发，完成了气血的突破。 这不是扯淡么？ 虽然实战确实可以提升武道修为，但气血突破太难了。 这些去做任务的外门弟子，要么家境贫寒，要么天赋一般，真要是到了气血突破的临界点上，谁舍得出门兼职？ 反正大伙一听，都是半信半疑。 ....... ....... 多事之秋。 连日来。 武馆招生受了一些影响。 数量与上月同比下降了许多。 飞马庄的问题，武馆一时半会难以解决。 对方是平城第一大势力，和飞马庄相比，武馆就是胳膊稍微粗了点的小势力，双方不在一个体量上。 所以武馆一定会做出两个选择。 一是向城主府告发检举飞马庄的行凶事迹，二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当然，在曹肃的眼中。 也可以选择第三种，直接投效飞马庄，帮忙一起去于家庄捞一笔。 当天，飞马庄就来了一个使者。 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王氏武馆的大门。 在进行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后，武馆选择了第二种。 默不作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因为在武馆眼中。 无论是被欺压的于武还是死去的张涛，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唯一能够引起重视的，就只有在此次事件中，“侥幸突破”的曹肃。 王猛和魏楷，再一次面见曹肃。 这一次，曹肃身上的气血波动，魏楷也察觉到了。 曹肃也没有再隐瞒。 “弟子的确完成了气血一次突破。” “铁拳拳法很契合我修炼，能够感受到飞速的进步。” 曹肃承认了自己加入武馆之后的进步。 同时也说到了自己之前就已经气血相对充盈的身体情况。 “既然气血已经突破，那就有资格成为武馆的内门弟子。” 王猛点点头，非常信任曹肃。 因为在其他几个外门弟子，尤其是许平的口中，全靠曹肃奋勇杀敌，众人才逃得掉，否则已经成了路上的野鬼。 曹肃是第一功臣。 “曹肃，你可愿意？” 王猛直接问道。 曹肃赶紧拱手，露出三分喜色。 “弟子愿意！” 外门内门，虽然一字之差，但性质和待遇天差万别。 成为内门弟子，那就是武馆的正式弟子，在曹肃的眼里，那就是获得了武馆的正式编制。 如果说，广大外门弟子拿着武馆的名头是扯虎皮，那这内门弟子，就是真正把虎皮已经披在了身上。 尤其是在外城范围。 武馆外门弟子不算什么，可内门弟子，也就是武馆的正式弟子，那就一下子迈入中层阶级。 寻常帮派的寻常帮众，不敢再轻易招惹。 一年四季下来，护得小家族平平安安、温饱安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武馆本身给内门弟子的待遇也不错。 每月除了5两银子外，还提供一颗下品气血丹以供修炼。 此外，每位内门弟子还配有专门的武师教导，一对一教学。 说白了，成为了内门弟子，是武馆自己人。 必须要择一良师拜师。 正式入门。 “好！” 王猛目露精光，非常满意曹肃的态度。 “既然愿意入门，那就是武馆弟子，要遵守武馆规矩........”王猛再宽慰了曹肃几句，随后说到了以后的工作问题。 “拜师之后，身位内门弟子，还需要承担一些工作职责。” “按照武馆的规矩，内门弟子每三月必须完成一次武馆任务。” “当然，新入内门的弟子有半年的空窗期，可以选择驻守武馆。” “一切还是以提升修为、巩固境界为主。” 王猛简单介绍了一番，随后就表态敲定曹肃为新的内门弟子。 其余武师自然也不无反对。 王猛离开后，魏楷喊住曹肃。 魏楷是副馆主，也是武馆具体事务的掌舵者。 他的目光一直都非常阴冷，盯着曹肃直看。 曹肃被他看着有些心慌。 随后，魏楷收回了目光。 淡淡说道：“曹肃，你很不错。” 简单的一句评价。 曹肃听了之后，却有些坐立不安。 在他的耳中，魏楷似乎对“狠”字别有语气。 曹肃尬笑了一声，道：“魏师。” 曹肃是魏楷当初一手选进武馆的，一开始只是记录员，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摇身一变，成为了内门弟子。 这晋级速度，令人惊叹。 魏楷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道：“既然成了内门弟子，以后就须以武馆为尊，以前帮派中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安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力境。” “经历飞马庄的事情后你应该明白，在这个江湖上，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这番话听着暖心不少。 曹肃点点头，笑着应是。 魏楷看着阴冷，但确实是一个好领导。 难怪王猛放心把武馆交给魏楷来打理。 ......... ......... 成为了内门弟子后。 曹肃以后修炼，就在内院里。 武馆为他找的师傅也到位了，就是当初传他基础知识的汤武师。 老汤武师啧啧称奇，没想到曹肃这家伙几日不见，居然就气血突破了。 他知道这一简单的一次突破，卡死过多少天赋还算不错的外门弟子。 虽说曹肃以前气血就到达临界点了，但也不可以说这家伙的天赋一般。 至少在这么多外门弟子中，曹肃绝对算是中上的。 基础、天赋、机缘、教导........ 决定武道修炼进步速度的因素太多了，缺一不可。 武馆在内院为两人举行了拜师仪式。 曹肃给老汤武师敬了茶。 从此就拜入了汤武师这一脉门下。 汤武师全名汤阳丰，一脸慈祥地接过敬茶。 “以后，你就随我一起修炼。” “这是你的月供。” 汤阳丰拿出一个袋子，曹肃喜滋滋地接了过去。 他强忍着不拆快递的冲动，拱手道谢。 “这是我这一脉的武功《伏虎拳》。” 汤阳丰递给曹肃一本册子。 武功《伏虎拳》！ 听这名字，就像是一门神功！ 他脸色也不平静了，稍微有些许激动。 汤阳丰笑着说道：“这是一门进阶拳法，气血突破之后的武者可以修炼。” 进阶拳法！ 曹肃早就听说过进阶武功的名头。 按照武功功效的排名，一般会把武功划分为基础武功和进阶武功，其中，基础武功是气血没有突破的武者能修炼的大众武功，比较简单，而进阶武功，则必须由气血武者才能修炼，普通大众不通气血，妄自修炼，也练不出什么名堂，还可能伤了身子。 铁拳虽然是不错的基础功法，但威力一般。 有这样一门进阶武功，曹肃如果练成了，一定实力大增。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练得练到什么时候。 先就这样学着吧。 “对了，这门武功是我这一脉独传，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传授给其他人。” “还有，到外面也别说是《伏虎拳》，这很危险。” 汤阳丰告诫叮嘱了曹肃一番。 曹肃郑重点头。 汤武师说的第一点他能理解，第二点又是为了什么？ 仿佛是看出了曹肃心中的疑惑，他吐出了三个字。 “犯忌讳。” 伏虎伏虎。 曹肃马上就明白了。 在武馆外头，青虎帮如今可以说是外城东第一大帮。 他们没那么好伏，十分危险。 要是说自己练的是“伏虎拳”，这不是找虐吗？ 看到汤武师这番细致为他考虑，曹肃心中一暖。 脱口而出：“师傅放心，我没那么傻的，打架前不会喊自己招式的。” 汤阳丰听了一愣。 这拳还没练，就想着打架了？ 第二十四章 收获 从内院出来时，遇到了许平。 许平似乎是在等他，脸上很是热情。 “曹师兄。” 之前都是喊曹兄，经历了那档子事后，那几个外门师弟就都喊曹肃曹师兄了，其实按照年纪算，他们比曹肃还大一些。 “许兄，叫我曹肃就行了，别师兄不师兄的。” 曹肃露出一点笑意。 许平是北外城的普通的居民，家境很一般，凑齐了十两银子拜入武馆，就是想要将来能够谋一个好差事。 曹肃武功很强，又完成了气血突破。 如今成为了内门弟子。 他许平来武馆这么久，还第一次和内门弟子直接有联系。 在许平眼中，和曹肃那是经历过生死的同门，感情基础不一样。 但他心里没什么底，不知道成为内门弟子的曹肃会不会和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划清界限。 曹肃没有。 天然的善意，他可以感受到。 当然，他不会以为这就是曹肃唯一的一面。 曹肃面对飞马庄贼人的狡诈和凶残，他也是亲眼见识过的。 想到这里，他语气中就更显一分敬畏。 “曹师兄，这是武馆的规矩。” “外门弟子见到内门弟子，可都是要喊师兄的。” 武馆有这个规矩，主要是因为外门弟子大部分都是一年期内的新人，而内门弟子，绝大部分都在武馆修炼了很多年。 普遍情况下，外门弟子喊内门弟子一声师兄，合情合理。 像胡泽、陈风、曹肃这些都是例外。 曹肃摇摇头，奇道：“你在这边等我？” “对。” 许平语气变得比较沉重。 “我们几个虽然死里逃生，但张师弟却永远地死在了城外。” “武馆对我们几个人，包括张师弟都进行了一些补偿奖励，还派人把张师弟的尸体收敛回来，如今已经送到了张师弟他们家中。” “张师弟是家中独子，如今死了他这么一个壮年汉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家境更加艰难。” “我寻思我们几个明天应该要去吊唁一下，也算做过一场同门。” 许平这番话，全都在理。 曹肃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点了点头，问道：“张师弟家中还些谁？” 许平道：“还有他的老母和胞妹，老母近五十岁，年老体衰，胞妹年幼，只有十三岁，还未出嫁。” 这真的是雪上加霜。 “我想请曹师兄带队，我们几个人一同前往.......” 许平试探着和曹肃说道，却被曹肃直接打断了话。 “我去可以，带队就不必了，带队这种事情，我不擅长，还是你来带队吧。” 曹肃直接拒绝。 曹肃虽然有心想要慰问一下师弟家属，但绝对不想这么大张旗鼓。 出风头的事情，让给这个戏多的许平师弟来就行。 他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然后开启新一阶段的修炼。 许平看曹肃态度坚决，也不强求。 “行，那就听曹师兄的。”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武馆外面。 刚一出武馆，就遇到了联袂而来的几个内门师弟。 内门师弟们似乎是刚做完任务，风程仆仆的模样。 见到了曹肃和许平，直接无视掠过。 曹肃看到了陈风。 陈风停了下来。 陈风皱着眉头，呵斥道：“外门弟子这么晚还不回家？” “城中局势混乱，别一天到晚在外面招摇。” 说完就进去了。 许平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等他走后。 “呸”了一声。 一脸的不屑。 “曹师兄，他还不知道您现在也是内门弟子吧？一副进了内门后颐气指使的样子，装什么装。” 陈风确实是喜欢冷脸怼人。 起初进内门的时候，外门不少人还给他道贺。 可现在，已经彻底和外门划清界限了。 “走吧，别管他。” 曹肃一点都不生气。 只要不来惹他，都行。 何况对方确实说的有道理。 新年后，平城局势混乱，粮肉价格飞涨，外门弟子武力太低，在外面无端晃悠，确实容易给武馆招惹麻烦。 ......... ......... 陈风最后一个跨进内院。 “怎么了？” 他跨进内院后，发现内院的气氛有些奇怪。 内门弟子神情肃穆，有几个人在那边窃窃私语。 陈风凑过去之后，听到他们在聊什么新的内门弟子。 “又有新的内门弟子了？” 陈风忍不住问道。 最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新晋的内门弟子很多。 听说武馆招生数量都下降了，结果内门弟子却增加了。 越是这种多事之秋，就好像越会冒出一些有潜力的弟子。 “是啊，已经拜入了汤老门下。” 来人一看是陈风，笑着说道：“陈风，说起来新弟子跟你可是师出同门呢！” 陈风一听，脸色一变。 小弟子还没当多久，就又有新人来了？ 他心里有些不喜。 因为当汤老的小弟子，会有一些特殊的照顾，毕竟汤老是武馆资深武师，按照武馆内门说法，汤老是武馆的三把手。 魏楷不收徒，汤老弟子的待遇，可能仅次于馆主亲传弟子。 陈风皱眉道：“最近外门，没听说有要突破的弟子呀！” “听说是刚入外门没多久，以前就练过一些拳脚，年祭前出馆做任务，无意间完成了气血突破。” “是真正生死历练，此人能够在这样的大考中突破，也是有些本事。” 几位内门弟子一说，也是有些佩服的。 陈风听了之后，更加好奇。 “师兄，你们说的是谁呀，可能我在外门的时候认识的。” 内门弟子转过来，笑道：“此人名叫曹肃，你可认识？” 曹肃！ 陈风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茫然中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曹肃。 曹肃不是那个武馆的记录员吗？ 这种人，也能完成气血突破？ 这种人，也能摇身一变，从此和他平起平坐？ 陈风的心态，瞬间就有些失衡了。 他觉得别人的突破太简单了。 要知道。 他为了突破，流了多少汗水，花了多少代价....... ......... ......... 曹肃回到了家中。 许久未归，家中还是照旧的样子。 推门进来时，听到了守宅的曹兴喊他名字。 曹兴伤势痊愈，恢复正常生活。 曹肃进门时，他正在院内舂米。 “明天就是“开粑筐日”了，坊市的徐老板收购年粑，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做些零活，补贴些家用。” 他断木为杵，一下一下地将糠米淘进臼内。 “开粑筐日”就意味着开春耕。 壮年男子携带“年粑”，手拿工具，走进田内。 砍柴砍桁、垦荒劳作。 这是头等大事，曹肃也是知道的。 “等春耕过后，府军就该招军了吧？” “对，按照往年，一旬过后，府军招军。” 曹肃默默算着时间，感觉时间还是比较紧凑的。 他奇道：“就这点时间，你来得及闪婚？” “时间确实仓促了一些。” 曹兴的本意肯定不是这个时候结婚。 但父母之命大于天，不结婚，他就没有办法去参加府军。 参加府军，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所以他只能听命于父母，把婚结了再出去。 “不过应该来得及。” 曹兴告诉曹肃，阿母已经和姑娘家谈妥了，待过两日的黄道吉日，便能够迎娶过门。 “哪家姑娘呀？” 曹肃问道。 “是城西刘氏之女，听说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到了这代家道中落，家境困难，一家子养了三个孩子，不堪重负。” 曹兴没把话说完，但曹肃已经明白了。 养不起了，有人愿意花钱娶走，一拍即合。 “行，恭喜你。” 曹肃笑了笑，拱手祝贺。 曹兴哑然失笑，自己这弟弟........ 似乎越来越没个正经，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曹肃走回屋内。 给自己倒了碗水喝。 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堆的钱袋子，开始清点这一次出门的收获。 8两。 37两。 ....... 前前后后一共收获了115两银子。 其中，两个气血突破武者的钱袋子很鼓，一个37两，一个44两。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普通老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勤勤恳恳工作一年，也就挣个10两银子。 想要挣够一百多两银子，已经不是靠死工资就能完成的。 对于武者而言，一百两银子，也就买个中品的气血丹而已，消耗起来很快的。 银子只是身外之物，不能转化为武道修炼资源的话，也就是个数字。 曹肃最满意的，还是在这一次获得了“短剑精义”。 当然，这个精义他已经使用了，进一步增强个人的气血。 似乎搏杀气血武者，有一定的几率可以获得他们身上的武道精义。 像他后来杀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气血武者，就没有再获得精义。 还是说，只要杀了就行，完全看概率？ 没有说明书，曹肃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能进行一些猜测，估摸着一个范围。 总之，一定是和杀人有关，而且和被杀人的实力有关系，否则也不会杀了这么多人，就爆了这么一个物品。 普通人自己都练不明白，哪里来的精义可以掉落。 他心念一动，面板便跳了出来。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强壮的百姓 武功：铁拳，短剑剑法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力境精义（不可用） 多了一门武功，仿佛印在他脑子里一样。 他不用动，也能感受到，那是一门基础剑法。 因为像是修炼了很多年这个剑法一样，他的灵活性、步法都大幅度提升，个人战力绝非只是提升了气血这么简单。 “学会短剑剑法，倒是可以作为一个杀手锏来使用。” 曹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怀里揣一柄短剑。 如果拳法和人不相上下，就立即掏出短剑对敌。 出其不意之下，战果必然辉煌。 没人想到，练了铁拳的武馆弟子，居然还会细腻的剑法。 曹肃最后拿出了汤老传给他的《伏虎拳》。 进阶拳法！ 他忍不住打开来。 仔细翻阅了一下。 第二十五章 心态 初春时节，旭日东升。 笼罩着平城的薄雾渐渐散开。 不多时。 安静的坊市变得热闹起来。 曹肃来到武馆，向汤老报备出门。 许平等人簇拥着曹肃，向城南的某处住宅走去。 城南地界，平民更多。 随处可以见到饥肠辘辘的平民，面黄肌瘦，用冷漠的目光看着这些穿着练功服的武馆弟子。 “前两日年祭日时，城南出现了一起暴乱。” “虽然府军及时镇压，但还是死了不少的平民。” 暴乱？ 曹肃听到许平这么说，感觉有些奇怪。 “粮肉太贵了，很多平民饿了一个冬天。” “年祭日城南有大户人家用活畜祭祀，一些平民在教唆下，袭击了大户人家。” “抢粮、抢钱、抢女人.......” 许平虽然家境也一般，但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他的消息，几个外门弟子都没听过。 曹肃也不知道，明明昨天才回到城中。 许平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人说，这暴乱中，似乎还有万平教的影子，府军下令三缄其口，便无人再敢议论此事。” 万平教？ 曹肃心中一动，他对于这种乱世中出现的宗教，总有一种天然的忌惮。 历史早就证明了，这种宗教，只会进一步激发阶级的对立与冲突。 “所以我们在城东，还算太平一些。” “现在的城南，很危险。” 许平指了指一个巷子，道：“前面就到了。” 其实不用他说，曹肃等人已经听到了一些巷子里传来的哭声。 走进张家院内看到，奏乐者齐鸣乐，黄纸漫天。 许平领头，和主事的打了招呼。 “我们和张兄同门一场，没曾想，他却走在了前面。” “张兄是个好人啊，在武馆的时候........” 许平嗓音低沉，一番话说下来，闻者无不落泪。 能够想象出一幅许平张涛勾肩搭背，在武馆里练功喝酒的快乐画面。 主事的是张涛的亲舅舅，感慨万千。 引着众人往里走。 还没跨进大门，灵堂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雪白色寿衣的女孩。 哭着脸，冲着众人咆哮。 “为什么死的只有大哥，为什么你们都没事！” “还来干什么，走啊！” 许平等人顿时都很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胡闹！” 主事的舅舅拦住了女孩。 女孩很瘦小，没什么力气，只是一个劲地在那边哭喊。 言语中，多有怪责之意。 “这是张涛的胞妹张月玲，自幼和张涛相依为命。”有人给曹肃介绍了一下。 其实曹肃已经猜到了，刚才人家已经把自己身份说得很清楚了。 舅舅拦住了月玲，众人飞速地上了香。 随后拿出备好的奠仪，完成了吊祭。 又拜见了一下卧病在床的张母。 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乱世之中，也不知道这张家还能否在城中生存。 他们没有再过多地停留。 简单说了两句后，便早早离开了张家。 离开前。 看到了门口站着那眼里噙着泪水，充满了愤怒和哀愁的张家妹子。 ......... ......... 午后。 曹肃等人回归武馆。 其余人都在外门，而曹肃则是可以进入内院。 众人艳羡、嫉妒、好奇、不解各类目光有之，目送他走进内院。 曹肃坦然处之，不慌不忙。 内院里就完全没有外院热闹，练功的人少了很多。 不少内门弟子都有任务在身，留在“总部”修炼的人，也大多是自己躲在屋子里修炼，没有像外院这样，大伙在一起打拳。 曹肃突然就有点不想在内院修炼了。 这么炼的话，他哪有机会去捡漏？ 走进了汤武师的院子后，曹肃看到了几个师兄弟在练拳。 他松了口气。 还好，同门师兄弟，似乎还是能够见证修炼的。 汤阳丰目前一共有九名弟子，三名在外面做任务，六名留守武馆。 曹肃是老九，也是小弟子。 老八就是陈风，前不久加入内门的外院弟子。 “老九来了！” 汤阳丰乐呵呵地向曹肃招招手。 “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为师新收的小弟子，曹肃，你们都认识一下。” 曹肃不等汤阳丰介绍完，便主动向各位师兄拱手致意。 “曹肃见过各位师兄。” 他表情谦和，表面一看，就是个好人。 所以师兄们也都露出笑意，回了一礼。 只有陈风，跑过来拍拍曹肃的肩膀。 显得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曹肃，你小子行啊，这就突破气血了？” 曹肃搞不懂陈风想干嘛。 非常冷静的谦虚了两句：“只是运气好而已，凑巧突破。” 运气好？ 陈风听到这样的话，更是心中恼火。 但他也有点城府，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一副热情的样子。 陈风向来嘴臭，今天一反常态。 几个师兄都很奇怪，只当他们是真的“熟人”。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先坐下吧，有些事情，我要和你们说一下。” 汤阳丰示意大家坐下。 院中的石墩子很多。 随便找个石墩子，都能坐。 曹肃坐下后，听到汤阳丰说道。 “平城正值多事之秋，我们武馆的宗旨是“勇毅坚信，自练自强”，这几个字什么意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最近没事别老往外跑，除了做任务，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在武馆里练功，争取早日突破力境。” 勇敢、毅力、坚定、信任。 武馆的宗旨让曹肃一阵恍惚，特别像是上辈子某个大学的校训。 汤阳丰又说道：“我这边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做好准备。” “前几日，城主府的朱大人告诉我说，今年平城府军扩招两百新军，平城肯定招不满这么多人，算上城外村庄也一定是不够的，所以缺口可能由我们众多的武馆补上。” 武馆补府军招军缺口？ 曹肃一听，怎么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个事？ 武馆竟然和府军有关系？ 这听上去，武馆像是府军的预备役部队。 “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武馆内门弟子进府军，起码也是什长。” “武馆弟子入府军，三月一轮，也算是完成武馆下派的任务，府军那边有待遇，武馆的待遇也照拿。” 汤老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无语。 也不好直接表态乐意还是不乐意，就这么沉默着。 随后，汤老又叮嘱了一些其他事项。 “老九随我来，今日还未考教你。” 结束时，汤老喊住了曹肃。 入了内门，只要武师空时，必然就会考教弟子，每日督促。 “伏虎拳，昨天晚上回去后可曾翻阅研习？” 汤武师上来就检查家庭作业。 曹肃尴尬的挠头，秘籍《伏虎拳》虽然到手了，但昨天也就看了个大概，运劲的法门都还没有摸清。 “师傅，伏虎拳深奥，弟子虽然翻阅了，却还没有习得其中精妙。” 汤阳丰听了之后摇了摇头。 “伏虎拳也就比铁拳难一点，要说深奥也算不上，你只要记得勤加练习就行，铁拳依然是你当前主修的法门，争取早日迈入大成境界。” “你在修炼当中有什么不通的地方，可以经常来问我，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也可以请教一些师兄，这些都是你武道路上可以借用的助力，不要只知道一味的埋头苦修。” 汤阳丰叮嘱了一番，然后笑道：“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有什么特别想要找我了解的问题吗？” 曹肃还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下。 听到汤老主动发出NPC提问，思索了一下后，直接问道。 “师傅，弟子确实有问题想问。” “在力境突破之前，武者要积累气血突破，每一次的气血突破，都会让武者的气力、速度大增，可气血突破并非没有上限，到底多少次的气血突破后，才能迈入力境层次？” 曹肃的问题其实主要还是针对自己无法使用“铁拳力境精义”物品来开展，只是换了一种其他的方式来询问。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何时才能使用这个物品。 汤阳丰笑了一下，露出一些讶色。 “没想到你这个气血刚刚突破的武者，已经开始考虑这么长远的问题。“ “这里面确实存在着一些说法。” “简单的来说可以认为气血突破次数与武道基石挂钩，突破次数越多，基石越牢固，未来的潜力也就越大……” …… 第二十六章 情报 武道基石一说，由来已久。 普遍的观念认为，基石越牢固，对于武道修炼的好处就越大。 但一般人三次气血突破便已是极限。 “三次气血突破，就可以触摸到力境门槛，有望突破力境。” “一旦进入力境，气血化精，气力倍增，实力与气血境界有天壤之别。” 汤阳丰为曹肃授业解惑。 曹肃点点头，懂了。 每个人因为身体原因，气血突破有极限。 “能够完成三次以上气血突破的，那都是真正的天才。” 汤阳丰感慨道：“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武者，和我一般大的年纪，完成了四次气血突破，后来此人武道精进速度极快，轻松晋级力境，最后听说还成为了一方霸主，成就很高的事业。” “而三次气血突破晋级力境的我你也看到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馆武师而已。” “由此可见这其中的差别。” 汤阳丰道：“我还听说过有人完成过五次气血突破，但四次突破已是凤毛麟角，五次突破更是绝世天才，我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 “再往上，更是连听说都不曾听说。” “好了，你也别想这么遥远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要持续提升铁拳的境界，铁拳入了大成境界，就能牵引更强的气血，促进气血的蜕变。” 汤阳丰说完，便开始让曹肃打一套铁拳。 曹肃不敢全力而出，遮掩着使了一番。 汤阳丰看完，眼睛一亮。 欣喜道：“竟也是小成境界的铁拳了，看样子你的武道天赋是真的不错。” 对于这个新收的徒弟。 汤阳丰只知道他以前和帮派中人有所勾连，练过一些拳脚。 没想到铁拳的功底竟然不弱，难怪可以入门一月就突破气血，算得上是厚积薄发了。 曹肃谦虚道：“弟子天赋也就一般，主要是靠勤学苦练。” “天道酬勤，你若是有这份心气，将来也必定可以成事。”汤阳丰勉励了两句。 曹肃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主动告辞离去。 ........ ........ 气血丹不缺的情况下，曹肃的修炼进度飞快。 数日后，曹家迎来喜庆日子。 曹家大郎曹兴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 新娘子接回来后，在曹家办了一场简单的喜宴。 曹家一门三个健壮汉子，如今曹肃又成为了王氏武馆的内门弟子，帮派都不敢轻易招惹，家境水平直线上升。 曹肃这一日便没有去武馆。 在家里参加了喜宴，也见到了一些曹氏的宗亲。 曹家是这些年才搬迁到平城的。 宗亲很少，就那么两三个老人。 多数参加喜宴的，还是与曹父交好的街坊邻居，包括一些坊市里认识的同僚等。 门头红结挂，喜气进堂来。 穿着大红衣袍的曹兴，这一晚喝了很多的酒。 喝喜酒的曹肃等人，在新人拜堂的时候见到了新娘。 新娘娇小多姿，是个碧玉般的良家女子。 眉宇间多见喜意。 喜宴过后，宾客散尽。 曹父曹母拉着曹肃出门，把旧院作新房，留给了曹兴。 “我们去哪里？” 曹肃感觉自己是不是藏得太深了，早知道要出去住，还不如早点花钱买个院子好了。 如今平城房价很便宜，像曹家的独门独院，也就顶多变卖个5两银子。 “去邸舍将就一晚上好了。” 曹父颇为肉疼地说道，结婚真的很花钱，虽然已经一再降低成本了，但该有的花销，总是不经意间花了出去。 然后曹肃就听到曹父曹母在那边计算。 喜宴花了多少钱，各类布置多少钱，人工多少钱....... 到了邸舍时，两人还没算清。 总而言之，就是一大笔的支出，花了他们大半积蓄。 不过心情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终于有儿媳妇了，能传宗接代了，走路都飘了。 邸舍是平城为数不多的旅舍，专供客商食宿、存货和交易。 如今世道混乱，邸舍关了不少。 价格比往日也便宜许多。 到了邸舍里了，三人住一间房。 邸舍条件简陋，和旅舍、客栈不好比。 这里更多时候是货物交易的场所。 床也比较小，被褥单薄。 还不如自家屋子里用炭火烤着取暖。 曹肃倒是不感觉到有多冷。 气血突破之后，他的身体便越来越强壮。 虽说还没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但这点小寒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 两日后。 王氏武馆内院。 服下了气血丹修炼的曹肃，浑身上下白气腾腾。 修炼的动静不小。 在内院，像他这样修炼的弟子很多。 大家气血都突破过了，每一次练拳时，气血都会随身而动，散发的热量比普通武者要多得多。 消耗的热量多，所需要摄入的热量也多。 因此，内院弟子的饮食和外院弟子也有很大不同。 每个弟子的用餐中，会增加一些武修肉食。 “火豚。” 火豚是武者常见的修炼所用的肉食。 平城一些家族，专门有做火豚售卖生意。 武馆没有这个生意，火豚都是靠着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火豚在武修肉食中，算是比较好培育的。 但毕竟肉食由几个家族把控，价格也不便宜。 弟子们用餐都是严格限量供应。 所以，曹肃每顿能分到的火豚，极少。 以他现在的修炼消耗，远远不够的。 这一日修炼结束。 刚刚走出武馆大门，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向他招了招手。 曹肃眉头微皱。 左右看看，无人注意。 这才走进了小巷子里。 陈震笑着看他。 曹肃也露出了笑容。 前几日，曹肃归来，都没有看到陈震。 这个阴险的家伙，曹肃一直都很忌惮，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曹兄。” “陈兄。” 陈震打量了一下曹肃。 十多日不见，曹肃个头又涨了一点，身体也强壮了，身上气血涌动的气息非常明显，一看见就是武道有所突破。 他心中暗暗吃惊，曹肃的武道天赋，似乎真的不弱。 “回来就听到了你突破进入内院成为内门弟子，实在是可喜可贺。”陈震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早就知道曹肃气血已经突破过了，所以这一次曹肃成为内门弟子。 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迫于无奈，我还是更喜欢外门氛围，大家在一起练拳，很热闹。” 曹肃这说的是实话。 然而在陈震耳中，曹肃似乎是在说他还想继续隐藏在外门中的。 就像他一样。 陈震嗤笑一声：“行了，客套话我也不说了。” “你在于家庄的事情，我大概是了解了，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一下。” 曹肃双臂抱胸，脸色平静。 没有第一时间回话，陷入了沉默。 让他很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陈震突然拿出了一个小袋子丢给曹肃。 曹肃接过来，掂量了一下。 眼睛一亮。 “二十两银子，作为你消息的回报。” “我们外武联盟，可不是一个只会索取的联盟，你把消息传递上去，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奖励传下来。” 陈震淡淡地说道。 曹肃笑了，麻利地收下钱袋子。 一个不白嫖成员的组织，还是让他挺满意的。 “陈兄客气了，我刚刚只是在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巧，现在已经全都回忆起来了。” 曹肃随后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都说清楚了，包括如何遇到飞马庄贼人，见到飞马庄头领姬不冥等等。 只是隐藏了对敌环节，没有讲清楚他自己是个什么实力。 “姬不冥的事情，你再讲清楚点。” 陈震盯着曹肃，手里拿出一个册子，开始记录。 曹肃有心想要偷看一下他写些什么。 却见他一直拿另一只手挡着，有意无意地遮掩住了笔迹。 人才啊，考试防偷窥高手。 他撇了撇嘴，道：“姬不冥是一个黑衣青年，他自称姬不冥，是飞马庄的人，年纪大概是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 曹肃把他看到的姬不冥的样子描述清楚。 陈震对曹肃精准的描述也很满意。 一直在那边点头。 曹肃心想这外武联盟，难道是一个搞情报的组织？ 陈震又问道：“于家庄的情况你了解多少，讲给我听听。” 他强调道：“最好是一些特殊情况。” 曹肃想了想，道：“于家庄，我在那边一共蹲了十多天时间，平时也都很正常，就在年祭日前，见到了于家庄仆人押送了不少粮食归庄。” 粮食？ 陈震脸色变了变，问道：“什么粮食？” 什么粮食？ 曹肃心想这该怎么回答，试探道：“可能是一些陈年谷物，因为我凑巧看到过一辆车上掉了一袋粮食下来，里面装的是谷物。” 他补充道：“但这只是个例，未必全都装的是谷物。” 陈震冷笑一声。 “年祭日前，还能收到这么多粮食，这于家庄，有点本事。” 曹肃道：“于武兄曾经和我透露过，他们于家庄去年囤积了不少粮食，商人逐利，无可厚非，如果按照如今飞速上涨的粮肉的行情，他们于家庄，囤到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粮食就是真金白银。 曹肃说到这里，陈震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七章 一家 曹肃向陈震出售了部分情报。 获得了一些报酬。 不白嫖，不强取。 外武联盟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组织了。 离开武馆后，曹肃回到家中。 此时。 曹家一家四口人，正式变成了一家五口人。 这一顿晚饭，都是由新来的大嫂刘氏操持的。 伙食还不错，有肉有饭。 刘氏祖上也是书香门第，但到了这一代，早已没落。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比曹家还惨。 曹家现在虽然惨，但两个大小伙子，都已成人，健康强壮，令人羡慕。 尤其是现在的曹肃。 曹肃的个头越来越高，这一个多月以来疯长。 如今已经窜到了1米75以上，体格也逐渐魁梧。 脱掉了厚衣袍后，能见到双臂轮廓明显的肌肉。 他不说话的时候，平静的像是湖水。 可是偶尔眼中闪过煞气，还是会暴露他是早已见过血的凶人。 家中的人都能感觉到曹肃的变化。 可是长期生活在一起，有变化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只有刚刚进入曹家的刘氏。 见到曹肃后目光，心中莫名地有些惊惧。 王氏武馆内门弟子。 这名头在身，在平城外城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吃过晚饭后。 曹父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阿肃，我今天在坊间，听到有人说，城外的于家庄被飞马庄给吞并了，这是真的吗？” 飞马庄兼并于家庄的事情，曹肃一直没和家里人说过。 飞马庄要干什么，曹肃不想管。 曹父曹母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知道了这些消息，也没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的事情，他一般不愿意多花力气。 没想到如今已经传出消息来了。 也是，当日回到武馆的不止他一人。 他不说，其他人也会和家里人说。 一传十，十传百。 平城就这么大，迟早流言都会传到家。 曹父这样一说后，大家都看向曹肃。 曹肃放下碗筷，道：“确有此事。” “而且正好发生在我去给于家庄做护卫的那段时间里，前几日我不是提前回来了么，就是因为遭遇了飞马庄侵袭。” 此言一出，曹家五口人都很惊讶。 “这护卫之职居然如此危险，下次还是别去做了。” 曹母一脸的担忧。 “是啊是啊，阿肃前途光明，还是先留在武馆历练好了。”这是曹兴所说，他没想到，曹肃出去一趟，居然遇到了如此危险的事情。 大嫂刘氏没说话，她对这个家还有些陌生，多少拘谨了些。 曹肃却“啪”地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众人一看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阿肃，这........” 众人的心情马上变得格外复杂。 从吃惊，到狂喜，再到忧虑和疑惑。 曹肃淡淡道：“我挣的。” “做一次护卫，能挣这么多钱？” 曹父大为惊叹，他无法想象武者世界的富有与贫穷，只知道这么多银子，如果是他来挣，起早贪黑，不吃不喝干一年才行。 “于家有钱，多挣点很正常。” 曹肃摆摆手，心道还好只拿出了一点点，要是亮出全部身家，不得吓到他们。 曹母急忙道：“那这钱........” “给你们了，你们看着花，该吃吃该花花，或者可以给我们换个更大一点的住宅，大嫂来了后，总不能还和我们挤一张床。” 被曹肃突然点到名。 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刘氏赶紧表了态：“这都是叔叔挣的钱，叔叔的钱自然是叔叔说了算，不用太过考虑我们，一张床挤挤也可以的。” 曹父曹母曹兴对刘氏的表现很满意。 刘氏的态度，展现了一个良家的风采。 可是曹肃奇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两个身兼我曹家传宗接代的重任，老是和我们挤一起，你们怎么啪........” “又胡说什么！” 曹兴一听曹肃又开始胡说八道，赶紧伸手捂住了曹肃的嘴。 他和曹肃这段时间在一起的时间最多，知道曹肃有的时候，百无顾忌，会有一些惊世之言。 刘氏的脸瞬间就红了，虽然曹肃没说下去，但她已是人妇，哪能不知曹肃的意思。 这小叔，可真有意思。 曹父曹母听了也尴尬。 曹肃不满的挣脱开来：“捂我嘴干什么？” 他看了一眼一屋子尴尬的人。 果然，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是他自认为说的是有道理的。 两人总要同房的。 除非错峰同房，白天等大家都出门了两人再同房。 但就目前刘氏和曹兴害羞的样子，应该也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所以曹肃一番话，曹父曹母是真的听进去了。 也不求多大的屋子，起码有个两间屋子，可以稍稍隔断一下。 被曹肃这么一打岔，他们也都忘记了继续询问银子的事情。 曹母把银两收下了。 感慨道：“阿肃真的长大了，能挣钱了，有本事了。” 曹父也颇为认同。 “我今天在坊市，不少人还向我打听阿肃的事情，不过我看这些人脸都很陌生，没和他们多说什么。” 曹父这话一开口，曹肃立马警觉起来。 曹肃问道：“阿爹，是谁问我的事？有几个人问过？” “怎么了？” “今天一共三个人问过，人我都不认识，但我看他们双拳都有很厚的老茧，都像是练拳的武者。” 练拳的武者？ 难道是武馆的同门？ 武馆的同门有什么好打听的？ 曹肃冒出一连串的想法。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具体情形。 他顿了顿，叮嘱道：“阿爹阿娘，我现在虽然加入了武馆，成为了内门弟子，但也是正式踏入了江湖。” “这个江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更好地保护大家。” “随着我越来越强，会有更多人来打听我。” “你们尽管说就是，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而恼了这些亡命的江湖人。” “凡是都以保护自己为先。” 曹肃一番话真情实意。 曹父曹母只是普通人，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只要当好安稳的平头百姓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插手或者帮忙。 曹母感慨道：“阿肃，我知道我们帮不了你什么。” 随着曹肃越来越强。 社会地位急速提升。 尤其是如今又来了刘氏，她刚刚入门。 一家人之间，似乎没有之前那般随意了。 ......... ......... 翌日。 曹父曹母出门之后。 曹肃在院子里练功。 他现在是二次气血突破阶段。 经过这段时间的气血丹辅助修炼，武道进度依然在突飞猛进当中。 向着三次气血突破的关口冲去。 气血强，修炼的动静很大。 站在院内打拳，就如同一个小太阳一般。 炽热而狂暴。 曹兴和刘氏也已经起来。 刘氏看着院子里打拳的曹肃，十分惊叹。 她没有接触过武道，但也知道武力在这个世道意味着什么。 只当曹肃如今是曹家的顶梁柱，盼着曹肃越来越强。 所以，看到曹肃练拳间隙时。 立即很懂事地把汗巾和脸盆递了过去。 笑语嫣然。 “叔叔当真是英雄了得。” “有叔叔守护这个家，奴家就觉得格外安稳。” 曹肃：........ 他擦了汗水，接话道：“我大哥也是英雄人物，你日后就知道了。” “大郎英雄，我自是知晓的。” 刘氏转头看了一眼曹兴，眼里似水温柔。 婚后的曹兴蓄了胡。 个头比如今的曹肃还要高一些。 也养的强壮魁梧，是个好汉的模样。 第二十八章 热心 年祭过后。 经历了两三天的暖日。 今日又朔风紧起，彤云密布。 平城的气温骤降。 曹肃出门时。 遇到了特意等候他的外门弟子许平。 此外还有共同参与于家庄护卫战的其他三名外门弟子。 “曹师兄。” 许平等人露出善意的笑容。 几人在这一次事件中，生死与共。 结下了超过普通同门之间的友谊。 曹肃自然也是和颜悦色，向他们点点头：“都来了？” “嗯，都来了。” 几个人簇拥着曹肃往武馆走去。 许平道：“曹师兄，听说昨晚城南又发生凶案了” 曹肃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么前呼后拥的相处模式，但架不住许平等人热情，非得强行搞出一个小圈子来。 不过这样也好，有圈子就有稳定的信息渠道。 就像这样，许平等人主动会和曹肃说一些他们知道的消息。 “城南最近局势很混乱，又是暴动，又是凶案。” 曹肃记得昨天去城南时，随处可见面色蜡黄的饥民，麻木无神的目光中，总是有几分莫名的疯狂。 “对，城南很乱。” 许平点头道：“昨晚上的凶案，发生在了城南的李家。” “李家前几年是做印染生意的，这两年行情不好，转做了酒水生意，也算是大门大户，结果一夜之间，一家一十七口人尽数被灭。” “这是新年以来的第一起灭门案，府军震动，如今已经封锁了南城区域。” “南城一封，穷苦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许平简单地说了一些李家凶案的事，曹肃认真听着。 其他几个外门弟子，也跟着说了一些他们听到的消息。 “据说，李家的酒水生意做的也不好，这两年也一直没挣到什么钱，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如今李家被灭，最叫苦的就是这些债主。” “府军传言年祭日时，在南城探查到有万平教妖人活动，此事恐与万平教有关。” “李家是平城土生土长的家族，家族关系错综复杂，死了这么多口人，整个南城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之中。” 曹肃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武馆。 随着曹肃成为内门弟子，众多外院弟子对这个并不太熟悉同门主要形成了两种态度。 一种是主动接近，比较热络，就像是许平这种。 一种是事不关己，权当路人，只管自家事。 但好奇者依然是多的，甚至还会有人来专门请教曹肃。 “曹师兄如不嫌弃，可以指点指点我们。” 内外门有别，但也不是绝对分隔开的两部分，外门弟子也可以向内门弟子请教，前提是内门弟子愿意接受请求。 曹肃下意识地就想拒绝，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干？ 但转念一想，这些外门弟子。 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几个突破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突破了。 他留在内院里独自修炼的速度不慢，但如果能同时在外院指点外门弟子，捡个武道精义的话，岂不是双管齐下，效率翻倍？ 哪知道他还没说话，许平就跳出来了。 “曹师兄日理万机，哪有时间。” 内外门虽然相互交流，但内门弟子毕竟是气血突破的武者，实力比外门强得多，内门与外门交流，多数受益的还是外门弟子。 所以内门弟子一般也就和几个交好的外门弟子有互动，不是人人都接触。 许平跳出来唱反调，也是为了避免曹肃尴尬。 哪知道曹肃却挥了挥手。 “无妨。” “这位同门，我曹某最喜欢和人切磋交流，你既然主动邀请了，等我从师傅那边修炼回来，我们就一起印证武道。” 曹肃一番话，慷慨激昂。 声音还不小。 众多外门弟子一听，都非常吃惊。 之前内门弟子，可没人会立下这样的人设。 曹肃这是真热情吗？ “曹师兄古道热肠，感谢了！” 那个主动跳出来要和曹肃交流的外门弟子很高兴，拱手向曹肃行了一礼。 曹肃回礼后，走进了内院。 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外院弟子。 ......... ......... 和外院相比，内院弟子修炼，就比较冷清。 曹肃来到汤阳丰所在的院子里后，发现汤老今天居然不在。 “九师弟。” “大师兄。” 汤阳丰一脉的大师兄叫余山。 是个健壮的中年男子。 修炼铁拳和伏虎拳多年，整个人气势凶猛，很有威严。 平时汤阳丰不在，余山便是这一脉的主事人。 “今日师傅不在，就由我来考教大家。” 余山看人都齐了，便开始今日功课。 按照规矩，曹肃便是最后一个修炼。 他也很有耐心，静静地等几位师兄演示铁拳或者伏虎拳。 伏虎拳，他也开始修炼了。 但伏虎拳入门较难，这几天下来，他还没有入门。 观摩别人演示伏虎拳，也有利于印证他对这门拳法的理解。 目前，这一脉一共就只有六名弟子在驻守院内。 五个人演练，速度很快。 曹肃前面一人便是陈风。 陈风也打了伏虎拳。 他天赋不错，伏虎拳已经入门。 一套打下来，竟也拳面生风，有模有样。 “不错。” 余山点了点头，算是给予肯定。 陈风便露出笑容，颇为自得地下场休息。 压轴的曹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于这个九师弟，大家都比较陌生。 但传言可不少，有说他是一个月就完成气血突破的，有说他在飞马庄大军中杀出来回，有说他曾经混迹于外城帮派........ 加上曹肃也总是一幅冷漠而平静的样子。 众人觉得新来的九师弟有些神秘。 “铁拳还是伏虎拳？” 大师兄问道。 “铁拳吧。” 曹肃的选择，让大家并没有感到意外。 新来的师弟，一般都会选择更擅长的铁拳。 曹肃说完后，便打了一套铁拳。 铁拳是炼体的基础功法，所有进入武馆的弟子都练过铁拳。 曹肃的铁拳，已经是逼近大成境界。 “拳路娴熟，力贯全身，是为铁拳大成。” 但临门一脚，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能达到。 曹肃已经两次气血突破了，铁拳在小成境界也走了很长一段路，演练的时候，便不经意地暴露了“小成境界”的事实。 这一暴露，让几个师兄都非常讶异。 铁拳小成！ 气血突破可以说是底子好，之前练的拳脚打下了基础。 可铁拳，是曹肃实打实地进入了武馆之后才学的武功，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吧？这就小成了？ “好！” 大师兄目中精光闪动。 第一个站了起来。 “九师弟天赋惊人，这份武道修炼资质，怕是不在那个胡泽之下。” 胡泽便是武馆最近今年风头最劲的天才弟子。 之前的大考过后，胡泽被馆主王猛收为亲传弟子。 虽说亲传弟子也是内门弟子之一。 但相较而言，亲传弟子几人，都是内门当中的佼佼者。 似乎自然而然就贴上了“天才”的标签。 其他几个武师的门下弟子，也会把自己和亲传弟子做对比。 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竞争。 “是刚突破吗？师傅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几个师兄都面带善意，给曹肃道喜。 曹肃笑了笑，谦虚道：“各位师兄过誉了，侥幸而已。” “侥幸？”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陈风听了之后，心中不是滋味。 看没人注意自己，便闪身提前走了。 ........ 曹肃回到外院。 不少外门弟子还在苦苦等着他。 “曹师兄。” 主动要求交流的外门弟子拱手。 两人一起走到了外院的演武场上。 曹肃道：“我们友好切磋，点到为止。” 武者之间的指点。 除非两人差距过大。 否则就是切磋。 打着打着，很多人就能悟了。 曹肃也不怕大家学了去，他巴不得多有几个人气血突破。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外门弟子起手虎势，标准的铁拳。 曹肃也不摆高手架子，道了一声“小心”后，便主动攻上。 以他现在两次气血突破的实力，打一个气血还未突破的普通弟子，完全可以做到秒杀。 但没必要，他的目的是指点同门。 所以他根本没用气血之力，还收了大半的气力。 即便如此，铁拳轰出来的速度，还是非常惊人。 外门弟子大吃一惊，收拳想要隔档。 铁拳都是实招，并无太多变化。 反应够快，来得及阻挡便挡住了。 可是一接触，这澎湃的力道，还是让交手的外门弟子手臂酸麻，气血翻涌。 曹肃得势不饶人，欺步而上，后拳再至。 这一拳只取面门，杀气十足。 之前和飞马庄贼人搏杀时，曹肃就喜欢上了这一招。 面门一般没什么防护。 一拳砸中了，脑袋开花，就是天大的本领，也难以救活。 围观的弟子们都发出了惊呼。 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么？下手这么狠？ 曹肃已经收手了，一看外门弟子来不及反应，及时停住了拳头。 那拳头，距离外门弟子面门不到两公分。 拳风吹得他头发飘扬。 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 却见到曹肃已经收拳。 “这位师兄，承让了。” 第二十九章 切磋 “曹师兄果然厉害。” “是我败了。” 外门弟子露出洒脱的笑容。 曹肃毕竟是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存在着不小差距。 最弱的内门弟子，那也是完成了气血突破的武者。 一次气血突破，身体的反应力、爆发力各方面都飞速上涨。 就算不动用任何的气血力量。 也比普通人强得多。 曹肃笑了笑，正要离开时。 面前突然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少年身高与他相仿，目光明亮。 往日里沉默寡言，只在一同晨练的时候，曹肃见到过他。 “外门大师兄”石勇！ 石勇号称是王氏武馆外门第一。 如今在武馆已经修炼了三月有余，气血满盈，铁拳小成，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进入到气血武者境界。 曹肃之前还一直盯着石勇，就等着他突破呢。 没想到过了个年，石勇还没突破。 这会儿主动找上来，曹肃求之不得。 “曹兄。” 石勇一向话少，虽然只喊了曹肃的名字，曹肃却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曹肃笑着点头：“也罢，既是大师兄邀请，曹某断不会拒绝。” 两人就这么一句对话。 围观的外门弟子赶紧让开一个圈，给出两人切磋的空间。 “大师兄天生神力，曹师兄虽然刚突破，怕也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曹师兄人中龙凤，一身武功十分了得，我看不在大师兄之下。” 吃瓜的众人就差拿着小板凳围观。 石勇长期以来形成的无敌姿态，还是让他收获了一波支持力。 但曹肃的支持者也不少，主要是很大部分外门弟子，还没有见识过石勇的武功。 两人面对面走进圈内。 刚划下姿势，曹肃就察觉到了石勇的与众不同。 这家伙俯身的时候，便宛如一头真正的猛兽，普普通通的铁拳在他的手上，似乎带着狂野的气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 曹肃眯起了眼睛，打起了精神。 下一刻，石勇悍然扑出。 犹如猛虎跳涧。 速度也许不快，可气势却极为凶猛，就好像在虚空中牢牢锁定了对手一般。 普通人一定是躲不开的，甚至忘记躲避。 但曹肃也是亡命的人，身上凝聚的凶煞气势并不弱，轻易便作出了身体反应，反倒是险中求进，往前踏出一大步。 这一步踏出的时机刚刚好。 两人正面相撞，抬起的胳膊“砰”地撞在了一起。 曹肃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力量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要知道，他已经完成了两次气血突破，一身气力早已超过普通人范畴。 而这石勇，明明还未气血突破，居然就能和他分庭抗礼。 难怪是外门第一。 真要气血突破了，内门也没几个干的赢他。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曹肃便迈步闪身，躲开了石勇后发袭来的一拳。 曹肃的脚步很灵活。 习得基础短剑的他，步伐比大部分铁拳弟子都要好。 石勇这方面，差曹肃很多。 他一拳打空后，就暗觉不妙。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躲闪，扑出去的后背心结实地挨了曹肃一拳。 曹肃没用动用气血之力，但这一拳的力道也很大。 石勇被曹肃打得几乎出圈。 气血翻腾，几乎摔倒。 “再来！” 被曹肃打中了的石勇，一点也没有气馁的意思。 反倒是眼中有一种疯狂的意味。 回身扑向曹肃。 曹肃继续滑动脚步，躲开后回首一掏。 铁拳里没有这招黑虎掏心。 他纯粹是仗着更灵活在欺负石勇。 石勇挨了第二下。 还未来得及反应。 曹肃一个起跳飞膝，正中他的胸膛。 “蓬！” 他摔倒在地。 嘴角流血。 疯狂的意味散了不少。 眼里有些疑惑。 没搞懂曹肃的打法怎么这般不按套路。 甚至有点天马行空的意思。 曹肃本来就不是拘泥于一种武功的武痴。 不管是什么拳法，能打中对手就是好拳法。 围观的弟子心中一颤。 方才看曹肃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没想到下手这么狠，只是切磋，竟把石勇都打吐血了。 几个原本还想着等曹肃和石勇打完，也找曹肃切磋切磋的弟子，瞬间就熄灭了心中所想，默默地后退了好几步。 场上，曹肃盯着石勇。 石勇又爬了起来，除了嘴角带血，身体似乎并无大恙。 “再来！” 他又喊了一声，然后便向着曹肃冲了过来。 两人铁拳相交，格挡后弹开，然后又扑在一起。 曹肃速度更快，先一拳击中石勇的脸颊。 石勇被曹肃一拳打懵了。 自己打出的直拳，被曹肃轻松拨开。 他再次倒在地上。 半天都没站起来。 原本充盈的气血变得起伏不定。 这种级别的气血，曹肃肯定感受不到的。 唯一能够感受到气血变化的，就是石勇他自己。 石勇早就达到了突破气血的临界点，但却一直未能突破。 和曹肃一战，虽然一直在被挨打，但这临门似乎却松动了。 石勇心中激动，撑着已经浮肿了的脸庞，又满脸坚毅地站了起来。 “曹师兄，继续，别打脸。” 曹肃叹为观止。 从未见过如此要求。 他之前下惯了狠手。 现在竟也有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轻了？ “砰！” “砰！” 当石勇第四次倒地之后，他终于没能再爬起来。 “算啦大师兄，打不过又不是丢人的事情。” “今天状态不佳，我们改日再比过。” “曹师兄毕竟是内门弟子，我们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围观的外门弟子，都忍不住出言劝解。 而且把这外院搞得这么鲜血淋淋的，也不太吉利。 哪知道就在此时。 变故顿生！ 倒地的石勇突然一个起身。 浑身上下气血涌动。 随着一声长啸。 石勇原地打出铁拳，周身白气腾腾，气息暴涨。 气血突破了！ 围观的弟子们顿时就都闭口不说话了。 方才还一副看戏的心态，现在心态炸裂了。 虽然早就知道石勇会进入气血突破的境界，但这件事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令剩下的人心里难以言喻。 还不如像曹肃这样，闷声不吭地就完事。 大家只知道此人突然就突破了，其他一概不知。 眼不见为净，也是极好的。 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遭受心灵肉体的双重打击。 围观者中，只有背手而立的曹肃。 面露欣慰的笑容。 一派渊渟岳峙的高手风范。 边上的师弟看了，纷纷折服。 曹师兄果然是古道热肠的大善人！ 盏茶功夫，石勇突破完毕，气血逐渐平息。 他走到了曹肃的面前。 郑重地给曹肃施了一礼。 “曹师兄，多谢。” 曹肃直接躲开了，没有受他的礼。 他皱着眉头，平静地说道。 “这都是你自己厚积薄发，和我没什么关系。” “没有曹师兄的指点，我还不知道要在这个境界困多久。”可这石勇仿佛是一根筋，非得把自己突破的功劳算在曹肃的头上。 曹肃也不理他，随他去了。 周围的弟子也都反应过来了，开始围着石勇，送上久违而传统的祝贺。 什么人中龙凤，武帝之姿....... 曹肃听了都脸红。 武馆的风气，着实令人担忧。 石勇的突破，引起了武馆内部的小轰动。 对于这个外门大师兄，武馆武师们关注了很长时间了。 也一度担心石勇会被一直卡在这临门一脚，最终冥然众人。 没想到居然在和曹肃的切磋中完成突破。 这种实战型的武道天才，更受馆内武师的喜爱。 对于收下此等优徒的争夺，就显得十分激烈。 几个武师都抢着要当石勇的师傅。 “等馆主回来再做定夺吧！” 由于馆主、副馆主几人都不在馆内，所以武师们也无法定夺，只能先将石勇接引到内院来，至于拜入哪一脉，还需延后商议。 第三十章 破例 石勇此时素有勇力，又天生膂力惊人。 石勇一突破。 吸引了整个武馆的目光，新闻消息甚至传到了其他武馆中。 和曹肃默默突破相比，大为不同。 石勇对曹肃十分感激。 他有点一根筋，认为是曹肃不吝赐教，才助他完成了临门一脚。 “我欠曹师兄一个人情，日后凡有所用，但说无妨。”石勇十分郑重的向曹肃给出了他的承诺。 曹肃点点头，随他去了。 等石勇被内院迎走之后，外院热闹的氛围逐渐消散。 许平等人走过来，和曹肃一起出了武馆。 “曹师兄，今日无事，不如共去同乐坊。” 许平向曹肃发出了邀请。 曹肃早就听说过同乐坊的大名。 在平城，同乐坊算是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 主要经营的业务范围包括赌博、餐饮、曲艺表演等等。 “同乐坊在内城，你有内城令？” 平城行政辖区分内外城。 其中，绝大部分的普通居民百姓都住在外城，而达官贵族、名门豪绅则是住在了内城。 内城也有城墙和府军守护。 长河环绕，戒备森严，无内城令者，不得进入。 “喏！” 许平从怀里拿出一枚黑漆漆的令牌。 他居然还真有内城令。 内外城不是完全分隔开来的两个世界。 内城的人会出去，外城的人也想去内城看看。 之所以设置内城令，只是为了防备一些宵小之辈混进内城。 而只要有了内城令，就相当于拿到了进城的门票。 剩下几人，报备城门护卫过后，都能进入城中。 曹肃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吧。” 来了这么久，他确实还没有进入内城看过，心中也有一些好奇。 几人便簇拥着曹肃往内城方向走去。 经过了正中广场后，便看到了内城城墙。 城墙下的府军，冷漠地审视着进出的人。 许平递上城主令，随后曹肃几人便一同在城下报备。 城下的笔吏便把几人名字身份一一做了记录。 都是武馆弟子，平日里往来内外城的太多了。 根本没有引起太严格的审查。 穿过并不幽长的城门通道。 曹肃第一次踏进内城。 也是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更加平整干净一些，一眼望去，街上看不到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 往来的人们脸上也多了一些自如的笑容，生活条件明显要比外城强得多。 堪称人烟盛聚，飞檐楼阁高低不同，市井坊陌连绵不断。 和外城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同乐坊位于城中河岸边，在最热闹繁华的地段。 高楼行至寒烟柳树之间。 大门口有两个看场子的强壮汉子。 许平很豪爽，替几人交了“场费”。 门口的汉子便高喊了一声。 声音特别洪亮，中气十足。 “迎客！” 好家伙，原来是迎客松。 几人进入同乐坊后，有小厮接引。 许平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直接带着众人上了二楼。 二楼有客座，可观看底下的曲艺演出。 “来一壶松花酒。” 等小厮走后，许平笑着说道：“同乐坊有趣的地方肯定不是前院，不过兄弟们估计都饿了，先吃个饭填填肚子。” “许师兄安排的真妥当。” “让许师兄破费了！” 几个出身寒门的师弟也是第一次见世面，先把武馆光荣传统送上。 许平却摆摆手。 “你们误会了，今天可不是我做东。” 曹肃一听，立马就想起身离开。 不是你做东什么意思，难道是AA？ 许平笑道：“还有一位朋友没到，他才是主角。” 话音刚落，阁楼转角便走上了一位锦衣青年。 他面容白净，手持画扇，走向众人。 “各位武馆的师弟，有礼了。” 许平还没介绍，此人便主动暴露了跟脚。 曹肃马上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往届毕业生。 许平哈哈笑了两声，站起来给大家做介绍。 “各位，我介绍一下。” “这位，便是我们的师兄董玄，他比我们所有人入门的时间都要早得多，如今在内城之中，也是很有名气的。” 董玄笑道：“我托大，喊大家一声师弟了。” 许平和他唱起双簧：“董师兄前年就拜入了武馆门下，喊我们一声师弟，那是绰绰有余的。” 董玄却很是谦虚：“我武道资质太差，未能在一年内突破气血，和你们相比，也就年龄痴长几岁。” 许平道：“董师兄可别这么说，你们董家如今在内城，生意红红火火，可不就是靠着你的努力，要真把时间荒废在武道修炼上，生意也就做不好啦！”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曹肃一听。 乐了。 没想到许平还懂这个。 董玄把画扇“啪”地一合，道：“快别说这些了，给我介绍一下在座的师弟呗，让我认识认识。” “好！” 许平也不拖沓，立即一一介绍起来。 除了曹肃之外，还有三名外门弟子，都是之前和曹肃一起走过于家庄的平民子弟。 在那种局势下活下来，也都有点眼力和天赋。 许平把曹肃作为最后一位介绍。 “董师兄，容我着重介绍一下。” “这位是内门的曹肃曹师兄，曹师兄才刚刚在武馆修炼了一月有余，如今已拜在汤阳丰武师门下，一双铁拳万夫莫敌，武道资质堪称顶级。” 他压低了声音，和董玄说道：“前些日子，飞马庄和于家庄火并，曹师兄大展神威，一拳一刀，带着众兄弟杀出飞马庄重围........” 许平唾沫横飞，说得曹肃都有些不敢认自己了。 要不是他知道详情，肯定也以为许平说的就是飞马军。 飞马庄重围那不就等同于飞马军重围吗？ 结果却根本不是这样，几个人一路逃跑，最后吓退一支骑兵探子，狼狈逃回了武馆，哪里是什么杀出重围。 董玄听了之后，却眼睛都亮了。 “哎呀！” “我说今天许平这小子非得拉我出来呢，原来是介绍这样的好汉给我认识，真是失敬了！” 董玄大概是真的喜爱结交游侠好汉。 听了许平的故事，“蹭”地站了起来，反应很强烈。 “小二，酒呢！” 他大声催促了一声。 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曹肃。 曹肃摇头，哑然失笑：“许兄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只是凑巧和运气好而已，再来一次，说不定都要交代在那边。” “绝非如此！” 许平哈哈笑道：“今天那日的师兄弟们都在，可以让大伙说说。” 三个本来有些尴尬的师弟听了，心中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原来是喊他们来做气氛烘托加现场证明的。 他们也知道附和着点头：“确实多亏了曹师兄。” “曹师兄勇猛果敢，天生就是战场上的强者。” “和如皓月般的曹师兄一比，我们如同莹莹之火。” 这一阵武馆传统项目过后，酒来了。 董玄立马第一时间给曹肃倒了酒。 “来来，曹师兄，我敬你一杯。” 你怎么也喊曹师兄了？ 曹肃一脸无语，接过酒杯后，也不愿冷落众人，口中喊道：“一起来，一起来。” 许平却道：“对对，我们一起敬一杯曹师兄，感谢他老人家救命之恩。” 曹肃：......... “铛~” 这时，楼下的戏台拉开帷幕，出来了一个同乐坊的戏女。 寒冬腊月，这戏女就穿着单薄的花衣长裙，展露着婀娜的身段和如百灵鸟般清脆的戏腔，唱一段，走一段。 纤纤玉手，如莲花翻转，眉目间顾盼流转，焕发万种深情。 本就不错的相貌和身段，在这寒月的舞台上另添了三分魅力。 食客们顿时大声叫好。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闹喧嚣。 “曹师兄，你既然已成为了武馆内门弟子，可曾到其他势力挂名，不知道我们董家的供奉一职曹师兄可感兴趣？” 董玄已经把他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他们董家在平城内城算是中等家族，家族里的产业比较多，用到武者护卫的地方也不少。 普通武者好收，可气血武者难请。 偌大一个董家，也就四个气血武者，其中有两个还都是五十多岁的老人，战力不能等同于一般气血武者。 对于气血武者，董家现在是重金供奉。 除了每月八两的月钱之外，还额外提供一颗下品气血丹以供气血武者修炼。 “不用你做什么事情，只要你隔三差五的露个头，证明你还在就行。” “气血武者就是震慑，尤其是在外城区域，有气血武者护卫的地方，都会安全很多。”董玄非常诚恳地邀请曹肃兼职。 曹肃本来因为于家庄的事情，打定主意近期不接单了。 这一下又有些犹豫了。 他暗骂自己见钱眼开。 正准备张口拒绝时，董玄一咬牙，道：“如果曹师兄愿意加盟，我们董家还可以每月额外提供十斤火豚肉！” 曹肃“啪”地一声，一拍桌子。 “董师兄，和你说实话。” “我这人吧，平时不靠每月死工资过日子。” 董玄瞬间就懂了。 果然，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 他语重心长地劝解：“我知道你们天才武者看中的是修炼机缘，钱财对于你们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但是做了我们董家供奉，这些都是你应该拿的。” “八两的月钱，你一分都不能少拿！” 望着董玄真挚的眼睛。 曹肃欣慰笑了：“好的。” “为了你，我愿意破例一次！” 第三十一章 计划 同乐坊内，暖意浓浓。 食客们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层次提升后，生活条件大为改善。 戏女唱罢结束，董玄邀请曹肃进同乐坊的正院逛一逛。 “这有什么好逛的。” 曹肃推开正院大门，第一个走了进去。 刚踏上白玉铺就的金碧殿堂，便有一名青衣女子前来迎客。 “董公子好久不见呐！” 原来也是老熟人了。 董玄很自然地与女子把臂而行，边走边请女子向众人介绍业务。 同乐坊将消遣行为分为三等。 也是普天之下的大体销售策略。 一等是清吟小班，楼上雅阁之间，单人单座，清倌人煮茶相迎，琴瑟吹箫，自有一番妙处。 二等是茶室共饮，楼下大间，三至五人不等，共同消费。 最后一等就是大堂里，花钱入场，欣赏传统曲艺表演。 曹肃一听，顿时就皱起眉头。 “帮我们安排个二等厢房吧。” 董玄给了赏银，选定了消遣项目。 众人便被安排到了一个厢房里。 随后有婢女为几人添茶倒水。 “曹师兄，同乐坊是个妙地，除了正院，还有赌院可以去一观。” “但我一向不喜赌博，更喜欢在茶室里与朋友喝茶饮酒，听听清倌人的诉说演绎，似乎更有意思一些。” 董玄把曹肃当成了自己人，向他进行了一番介绍。 曹肃压根就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画面破碎的失落感。 董玄看曹肃心不在焉的样子。 又换了个话题。 “曹师兄，是第一次来内城？” 曹肃点头笑道：“别喊我曹师兄了，你才是师兄，实不相瞒，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内城。” “你武功比我强得多，又是内门弟子，喊一声师兄也是武馆的规矩。” 董玄道：“可曾听说过内城三宝？” 这新奇的话题，果然引起曹肃的注意。 不光是曹肃，许平等外门弟子也都把目光聚焦过来。 许平笑道：“董师兄，别卖关子了，快和兄弟们说说。” 董玄吊足了胃口，随后道出了内城三宝的名字。 “内城有三宝，千机同乐临仙膳。” 千机同乐临仙膳，曹肃等人听了，马上就体现出见识差距。 曹肃是听说过的，有同乐坊这个例子在，并不难猜测。 “同乐坊大家已经体验过了，下次有机会，可以去千机阁和临仙膳转转，都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许平卖弄道：“我听说，临仙膳的佳肴美味是江宁府一绝，城主大人也常在此接待贵客。” “这话应该不假，但临仙膳七层高楼，若是城主亲自接待，起码也要在顶楼，我们这种寻常平头百姓可是见不到的。” 董玄随后便围绕着三宝，进行了一番科普。 曹肃也听得津津有味。 谈论间，屏风后面突然传来琴声流水。 侍女挪开屏风后，众人看到了抚琴弹奏的清倌女。 她细眉柳腰，身段纤弱。 在花坛盆景，藤萝翠竹间，慢慢抚奏。 “这么高雅的吗？” 曹肃撑着下巴欣赏清倌女的演绎，心想自己是不是一下跨越了太多层级。 以这样的消费水平和儒雅环境，明显不能满足糙汉子的更多需求。 见曹肃直盯盯的看着清倌女。 董玄似乎一下子就摸清了曹肃的意思。 他低声道：“曹兄，若是喜欢，可以与清倌儿交谈几句，真要看对眼了，我为你升一等厢房。” 曹肃脸薄，大庭广众没好意思接受这种好事。 “算了算了，改日吧。” “那就是不喜欢了？” 董玄也摸不清曹肃到底什么意思。 曹肃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问道：“董师兄，你入门较早，可曾听过外武联盟？” 外武联盟？ 董玄仔细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道：“这还真没听说过，是在平城的联盟吗？” 居然不知道？ 曹肃以为董玄这种老外门弟子，一定是知道的，起码也是听说过的，没想到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这一瞬间，陈震的神秘程度在他眼中又上升好几个层次。 这外武联盟到底是个啥，之前陈震给他看的名单，准不准？ 难道是故意给他看的花名册？ 他到底想干嘛，还是纯粹的收集情报？ “没听过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曹肃笑了笑，饮尽杯中茶。 众人谈笑甚欢。 消遣的时光转瞬即逝。 出坊时，已是傍晚。 几人沿着街道走回外城。 一进外城，破败、腐朽、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朔风寒冷，街道萧瑟。 同城之中，内外相隔，竟恍然两个世界。 ............ ............ 又过了两日。 曹肃使用了新获得的铁拳精义。 体内的气血浓郁程度再次暴涨，肌肉纤维在气血翻涌中迅速强化，整个人又拔高了一点，显得更加高大。 而铁拳的境界在精义使用过后，彻底踏入了大成境界！ 大成铁拳！ 没能突破三次气血，但实力却不停地增长。 铁拳既已大成，通体的臂力，让每一拳打出的力道更足，威力更加凶猛。 曹肃一拳轰在树干上时，已经可以打出浅浅的拳印。 而双拳表面却一点事都没有。 拳面真如铁。 “我这双铁拳别说打中人了，就是打中牛，牛也受不了啊！” 曹肃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 他的修炼道路已经越来越明晰了，就是不停地扩展这些让自己变得更强的武功，推砌气血的突破，直到迈入力境境界。 按照之前汤武师的说法，武馆的内门弟子。 气血突破者大部分也都只是一次境界，二次以上的就是内门高手。 而二次突破加铁拳大成，那起码可以在武馆内门弟子中排名前十，甚至可以和馆主的老牌亲传弟子交锋。 至于三次突破，那就是准力境。 在武馆中，有这个境界的，目前就只有徐望一人。 徐望就是之前大比中的第二人，如果不是对手的临场突破，他应该还是内门第一，也就是整个武馆的大师兄。 对手突破了才打败的他，结果对手现在成武师了，级别不同，不与对比。 他整下来，还是武馆的大师兄。 三次气血突破的大师兄。 放在外面任何门派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妥妥的中间力量。 此时的曹肃，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曹肃颇有些感慨。 练了一个多月武功，总算是略有小成，有些自保之力了。 如今只要不是遇到力境高手，就很安全。 当然，止步于此肯定不行的。 这世界高手太多，高手比斗的威力又太大，指不定未来遇到高手比斗，一个余波就被干掉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练功嘛，当然是练到最强。 能站着把功练了，把生活好好活下去，就不寒碜。 下一步，曹肃给自己制定了更加完善的强化训练计划。 在努力参悟伏虎拳，早日修成进阶拳法的同时，多和外门弟子打交道，帮助外门弟子完成突破。 比起遮遮掩掩且不怎么会突破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明显更像是宝藏。 捡到足够多的铁拳精义，然后进入到三次气血突破阶段。 当然，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自己也要购买足够多的修炼资源，每日练拳，参磨武功。 争取在下一个月内。 成为武馆暗地里最强的内门弟子。 第三十二章 乱象 曹家搬了大院子。 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落魄户的手中，买了个大院子。 院子也在城东外城，换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街道。 共三间房屋，一间正房两间侧房。 正方坐北朝南，占地面积最大，其余两间稍小一些，正好分别给曹兴曹肃居住。 此外还购置了一些被褥和衣物，生活水平显著提升。 周围人，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 可也只是羡慕而已，不敢多想。 这曹家二郎，如今是武馆的内门弟子，就是帮派也不敢轻惹。 搬了大院子后，过了几日的安稳生活。 旋即就到了府军开春招军日。 府军招军，并非一日而成。 会持续月旬的时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曹兴和刘氏说了要参加府军之事。 自那日起，刘氏就更加沉默寡言。 整日愁眉不展。 经过了几日，曹父曹母曹兴的轮番劝说，刘氏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些笑意。 ........... ........... 武馆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馆主、副馆主、汤武师像是去办什么大事，已经一旬的时间未曾在武馆里露面。 之前，最多也就三五天的时间不见。 弟子们都议论纷纷。 但也就只能议论一下而已。 武馆管事的人都不在，内外大事交由薛武师和馆主的几名亲传弟子共同商议办理。 当然，这些事情都和曹肃无关。 曹肃每日都过得非常充实。 早起在家里先练一套铁拳，参悟伏虎拳，然后到武馆报到。 在武馆里，再练一会儿拳，找师兄弟和一众外门弟子切磋。 用过午饭后，便前往董家，和董玄喝个下午茶，或者去听个曲。 到了晚上再回家休息。 枯燥的生活中，实力稳步提升。 武馆的事情，曹肃也知道，但他根本就不在意。 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 练功练得实在令人上头。 又过了两日，曹肃辅导许平完成了气血突破。 许平算是跟曹肃最近的外门弟子了，许平的实力也不错，又经历过生死磨练，铁拳进步速度飞快。 曹肃偶尔也在许平面前传导铁拳拳义，帮助他更好的理解铁拳。 许平便在众外门弟子诧异的目光中，成为了本月第二个完成气血突破的外门弟子。 “感谢曹师兄大恩！” 许平十分真挚地向曹肃道谢。 他和曹肃接触的太多了，每天和曹肃拆招练招，傻子也能进步飞速。 内门弟子，很少有像曹肃这样，整日和外门弟子钻在一起的“另类”，很多内门弟子都非常不解。 这种行为，除了可能会帮助外门弟子进步之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搏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名声？ 这年头，名声有什么屁用？ 内门弟子都很不解，把曹肃视为了内门奇葩。 曹肃依然我行我素。 强者的世界，总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的。 许平和石勇一样，都成为了内门暂定的弟子，虽然理论上气血突破之后可以自动晋升“内门弟子”。 但实际上，却还要办理拜师仪式。 拜什么师，入哪一脉，馆主还要开会讨论。 等确定了拜师对象，完成拜师之后，才真正算是内门弟子，享受内门待遇。 许平一突破，曹肃就不想和许平切磋了。 此人就算有点天赋，短时间内气血也不可能再突破了。 气血不突破，他就捡不到“铁拳精义”。 这才是真的无回报行为，实无必要。 曹肃便找了个最近要参悟伏虎拳的借口，独自练了两天拳。 这一日，他在馆内练习伏虎拳。 突然，外面闯入了许平。 许平一副慌慌张的样子。 “怎么了？” 曹肃收拳吐气，伏虎拳还未入门，但基本运劲法门，已经十分清晰了，随时都可能入门。 光入门也没用，毫无杀伤力，只是让他多一门武学，来印证自己的武道。 许平脸色很差，走到曹肃边上，喝了口茶。 随后道：“师兄，出事了。” 出事了？ 曹肃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消息。 他沉迷于练功，每日进步速度飞快，只要这么练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力境境界。 “什么事？” 曹肃也坐了下来。 许平道：“师兄，外面突然有传言，通州府、平州府、汝州府万平教妖道聚众作乱，四方百姓，从万平教妖道者数十万，贼势浩大，府军望风而靡。” 万平教！ 终于开始正式作乱了？ 曹肃一个激灵，瞬间就冒出了他所熟知的许多历史上农民起义失败的典型案例。 这种靠着一腔热血的前期起义，一般都会被腐朽的末世王朝所镇压。 也就前期能浪一下。 但他也只能这般想想而已，普通百姓真的身临乱世浪潮，便犹如一叶扁舟，顷刻间就有倾覆的危险。 “通州府是我们隔壁州府，据说，贼首号称万平教主，已经率众围困了通州府，通州府一破，贼众必然北上，我们江宁府首当其冲。” 许平也是有见地的，但此刻已经完全慌了神。 一听贼众数十万，这要是冲过来了，小小平城还不被夷为平地？ 曹肃站了起来，已经听到了武馆外面传来不少骚动的声音。 “师兄，赶紧准备准备跑路吧，平城里有些实力的，都准备跑了，这要是跑的晚了，府军就该封城了。” 许平说完，就要走了。 见曹肃却一副不是很急的样子，很是奇怪。 “师兄，不走吗？” 曹肃摇摇头，道：“你们都得到消息了，那估计城主大人也得到消息了，要是封城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封上了，跑也来不及。” “我所担心的，根本不是远在通州三府作乱的万平教，而是在江宁府潜伏的万平教。” “万平教所图甚大，一定不会只在三府作乱，如果江宁府作乱了，流民可能跑到半路，就被叛军给逮住了。” “到时候你就只有两条路，通往一个结果。” “要么和贼寇战死，要么就被贼寇裹挟，最后被官兵击败后砍头，也是一个死。” 曹肃天然就站在了贼寇必败的观念上。 许平听了之后，无法反驳，除非说出贼寇能赢。 可是贼寇，真的能赢吗？ 许平也是平民，可家中条件不算差，如今又完成了气血突破，即将改变自己的阶级。 他不是有野心的人，此刻就觉得好像真没必要站在正统朝廷的对立面。 “那.......那怎么办？” 许平慌了，啥也不干，坐着这边等吗？ 曹肃沉声道：“你先回去，把家中的细软都备好，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如果我预料不差，我们府军大人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否则我们武馆里的各位武师，怎么会突然这几天消失不见？” “府军得了消息，必然会扩军，按照汤武师所说，我们都会被征召入府军，谁也逃不掉。” “入了府军，就想办法击败万平教的贼寇吧。” 万平教发动的时机，正好在春耕时期。 春耕期，城中的壮年百姓都在城外农田耕作。 城中的壮年少了，府军临时征召出来的军队就少。 “府军？” 许平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师兄，实不相瞒，我的大哥如今就是府军的百夫长，这消息也是他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府军虽然强，但贼寇势大，如今府军内部也是军心动摇。” “新征召的府军和数十万的贼寇比起来，犹如以卵击石。” “我大哥让我趁早赶紧走，便是这个道理。” “我们许家就我们两兄弟，可不能都在府军中，若是将来府军战败了，我们许家就绝后了。” 被曹肃这么一分析，许平又萌生退意。 “你要往哪走？” 曹肃也不劝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分析的本来也不一定都对。 许平道：“肯定是往北，贼寇在南方三州府作乱，南方道路已断，往北走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能投奔我灵州府的叔父吧，他在灵州府做了官。” 许平说完，曹肃沉默了。 既然有投奔的对象，那去试试也无妨。 他们曹家是真的没有亲戚了，但凡有点沾亲带故的，都在这平城之中。 “既然如此，我便祝你一路顺平，早日抵达。” 曹肃向许平道别。 许平也不拖沓，拱手：“师兄，保重。” “保重。” ........... ........... 两人各自离开。 街上已经行色匆匆的居民更多了。 曹肃回到家中，家中一切如常，曹兴和刘氏都还没有收到消息。 还躲在房间之中。 听到曹肃突然回来，曹兴一头大汗地匆忙跑了出来。 “阿肃，怎么突然回来了？” 曹肃憋了他一眼，冬天都能干出汗，真卖力。 曹兴被曹肃看得很窘迫。 曹肃平静道：“万平教作乱，平城有危险，府军也有危险。” “你这么菜，我看你就别加入府军了，找个机会早点回乡下躲着好了。” 曹兴：........ 第三十三章 府军 曹父曹母回来后，曹肃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一家子顿时都忧心忡忡。 “怎会如此，刚买的大院子。” 曹母一脸失望，好日子才过了没两天，世道就又急速恶化。 “王林……..” 曹父则是想起了昔日邻居王林大叔，王林此人之前邀请曹父曹母加入万平教，后来就没了下文。 如今万平教反了，王林就是彻彻底底的反贼。 以后遇到了反贼，曹家又该如何自处。 “府军，大郎定是无法加入了。” 曹家的一直观点，认为曹兴不应该再加入府军了。 万平教一反，战事顿起，府军肯定是要上战场的。 一上战场，九死难生。 没想到这回，曹兴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加入府军。 “府军我是一定会加入的，不加入府军，难以成事。” “你们不用劝解我，我和阿肃，一个在府军，一个在武馆。” 他态度十分坚决。 任凭众人如何劝解，都无法动摇半分。 这一晚上。 刘氏悲从中来，双眼噙满泪水。 曹父曹母沉默不语。 整个曹家的气氛都极为凝重。 ………. ………. 翌日。 平城发布戒严令。 进出城的手续更为严格，城中巡逻的府军，城墙戍卫的府军都增加了好几倍。 府军雷霆出击，连续抓了数十个惹事的帮派汉子。 街道都为之一清。 消息灵通的百姓都听说了南方万平教作乱的事情。 平城开始有百姓出逃。 或者往北逃，或者回乡下暂避风头。 而府军征召的力度，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按照征召府军的制度，近几年躲避了兵役的住户，都没有逃掉，全都被征召进入了府军。 曹兴则是少数主动上报的良民户。 为此，曹家还得到了奖励。 家中多了可用月旬的口粮。 曹兴便在这日加入了府军之中。 而武馆，几位消失了十多天的大人们，终于回来了。 竟人人身上挂伤。 样子好不狼狈。 ………. ………. 武馆内门大会。 馆主王猛坐高台，审视三十多名内门弟子和武师。 副馆主魏楷也还在。 两人在那边交头商量。 等人齐之后，王猛朗朗开口。 “诸位武师，诸位弟子。” “今日起，府军征召新军，凡我武馆内门弟子皆可报名参加府军招募。” “内门弟子入府军，除了享受府军军饷外，武馆的月供依然不少。” “诸位，我王猛已在府军任职，现为平城府军戍边校尉。” 王猛开口，居然是为了府军招募。 而且还以自己为例，进行招募。 大家都很吃惊，知道武馆和府军关系密切，但也没想到，馆主居然就是府军中的将领。 如此说来，其他的几位武师，包括魏楷和汤师，极有可能也是府军将领。 曹肃是最不意外的。 他意外的是，王猛居然在这样的场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说明形势确实比较严峻。 府军不得已，必须要拉着武馆的内门弟子一起上了。 “愿意离开的，我王猛也不强求，但如果加入府军，那就是我王猛的朋友和兄弟，将来我们一起练功杀敌，喝酒吃肉！” 王猛在武馆里一向很有威严，也比较受弟子尊敬。 以他的个人魅力招募内门弟子，确实是事半功倍。 一些内门弟子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表示愿意追随王猛。 最终，整个内门，就只有寥寥数人不愿意加入府军。 王猛老搭档魏楷此时出来进行安排。 “明日起，诸位便可到城北大营报到。” “人员名册，今日便能做出。” “我们王氏武馆的内门弟子，入府军便可成为什长。” “府军与武馆规矩不同，如果入了府军…….” 魏楷向众多弟子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然后王猛让那几个不愿意加入府军的弟子离开武馆。 汤阳丰随后便拿出了两个大箱子。 “大家既然愿意追随我，那便是我王猛自己人。” “我王猛也不是小气的人。” 王猛直接把两个箱子打开后，倾倒在了地上。 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折射着阳光，令曹肃挪不开眼。 发年终奖了这是…….. 老板真大气。 他暗自欣喜，心道还有这好处。 白花花的银子，发到了每一个人手上。 曹肃也发到了三十两银子，一下子就又富足起来。 内门大会结束后，曹肃等众多弟子，回到汤阳丰所在的小院，。 “师傅。” 这一脉的六名弟子都在。 大师兄余山亲自上前，给汤阳丰沏茶。 “不错，我这一脉的弟子俱在，证明我没有看错你们。”汤阳丰的脸上有些疲惫，坐下来后，喝了口茶。 他缓言道：“平城逢临大变，武馆内门弟子入府军已是定局。” “危难时刻见人心，大家能够在这个时候，依然与武馆不离不弃，那就是武馆的自己人。” “只不过明日之后，武馆这个词就要少提了。” “入了军，那便是以军令为先。”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众人。 看到曹肃时，微微一顿，露出笑容。 曹肃也笑了，老汤还是有意思的。 他感到讶异的是比他先入门的陈风居然没有走。 这一波内门弟子入府军，走的内门弟子，大部分都是刚入内门没多久的弟子，像许平这种。 刚入门，还没有什么归属感，走也不稀奇。 入门好几年的，都是忠心耿耿，基本上属于“师命不违”。 ……… ……… 南方万平教作乱的消息。 终于在平城之中大肆流传，无论是什么层次，都听说过这个消息。 消息一多，流言满天飞。 有人说，贼众百万，势如破竹，通州府已经城破。 有人说，万平教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寸草难生。 终于是在第二天，平城形成了大面积出逃的局面。 而最先准备跑路的，一定是富人阶级。 富人们收拾着细软行李，拖家带口地准备逃离平城。 城主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丝毫没有阻止他们逃跑的意思，任由平城的百姓如流民般出逃，大部分人选择北上。 也有些是往东或者往西跑的。 一旦有人开跑，就出现从众效应，跑的人越来越多。 此时，曹父曹母也慌了。 找到两个儿子，询问他们的意见。 “要不我们也跑了？” 没想到，曹兴第一个反对。 曹兴劝解道：“别跑了，乱世立世难，出了平城，安危难料。” 曹肃也是不想跑的，如今城外的乱民，都是靶子和养料，如果真有万平教妖人混迹其中，大量的流民，足以让他们轻松举事。 他估摸着城主府可能也是这个想法。 放一部分百姓出城化作流民，引动万平教作乱。 再用雷霆之势，及时剿灭叛军。 在南方贼寇到来前，先解决掉内患。 所以出了城，未必就安全，被裹挟进了反贼中，这才是麻烦。 所以当曹父曹母把目光看向曹肃时，曹肃也摇头了。 “不能跑，局势尚不明朗，贸然出城，就是死路一条。” “大部分的人，也只是被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成为众多棋子当中最弱的炮灰。” “我们不是棋手，但也不能主动去做炮灰。” 曹肃现在的社会地位很高，曹父曹母拿不定主意时，会相对顺从地听曹肃的话。 至于刘氏，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 曹肃处理完家中事后，便在这一日赶往城北大营。 平城府军一般有两营，城北大营和城南大营。 其中，城北大营也是新军军营所在地。 大营守备森严。 守卫拦下曹肃，进行了一番细致的盘查。 曹肃刚入大营没几步，又遭遇了一番检查。 三次检查过后，来到了新军大营，大营广场上，已经来了不少的武馆内门弟子，曹肃找到了王氏武馆众人，走进了队伍之中。 “这里应该都是内门弟子所在。” “府军另外征召的普通士兵，放在了城中。” “我看到了许多其他武馆的内门弟子。” 曹肃听着内门弟子相互聊天，环顾四周，发现内门弟子已经超过了百人。 这百人可都是气血突破过的弟子，各个身体强壮，气血汹涌。 汇聚在一堂，血煞冲天。 没过多久，军中走来了一个身穿玄色甲胄的中年将领。 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极为高大威猛。 光看着，气势就十分惊人，甚至足以压过全场所有人。 府军的力境将领！ 曹肃等武馆弟子，全都闭口，不再言语。 诺大的校场，顿时没了声音。 只剩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一片肃杀之意。 第三十四章 什长 府军中的力境武者，那就起码是百夫长级别。 像王猛这样的力境武者，甚至做到了校尉。 按照乾元王朝府军编制，五百人为一校，校尉，也可以认为是五百夫长。 当然了，没有这样的叫法。 百夫长之上是校尉，校尉之上便是千夫长。 千夫长的名头之前，都会挂一些杂牌称号，也是乾元最低一级的将军了。 至于气血武者，有可能成为百夫长，但大部分气血武者都是什长级别，统领十个普通的府军军士。 这百多名气血武者汇聚，按照一比十的配置扩充，可以迅速拉起一支千人新军。 之前，平城的常备府军，也就一千多而已。 如此着急扩充军队，显然也是受到了局势迅速恶化的影响。 曹肃是不知道的。 南方三州叛乱后，朝廷发布备御令，讨贼立功。 平城在江宁府南边，如果万平教贼寇北上，这里就是第一防线。 所以江宁府令传到平城，令平城城主自行募兵。 平城利用广大气血武者充斥军队中下层军官，很快就能拉起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我是刘闯，从今日起，你们就都是平城的府军。” “军队就要有军队的样子，念在你们都是武馆出身，我可以给你们三天的适应时间，去好好学习一下军规军令。” “府军不养闲人，入了府军，那就要守府军的规矩......” 广场上的力境将领，声如洪雷。 讲话声清晰地传入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府军是城池的守护者，斩妖卫道，戍守安平。 府军的社会地位也很高，普通的府军军士，也脱离了底层的江湖纷争，江湖中的帮派也不敢再轻惹府军军士的家人。 府军上下一体，能做府军什长甚至更高层次的将领，便天然站在了这一庞大体系的肩膀上。 背靠府军，纵使顶尖门派，也要避退一二。 武馆的特殊性，源在于此。 刘闯讲完了之后，军营外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数十骑兵自南边呼啸飞至。 一面玄旗高挂，为首者身披银甲，裹赤帻，体壮雄武，威风凛凛。 “城主大人来了！” 守军看清来人后，放下营门，让铁骑长驱直入。 数十骑绕着校场跑了一圈，赤帻壮汉一跃而起，来到了校台之上。 “参见韦城主！” 刘闯拱手，拜服行礼。 众人也都不傻，知道这就是平城的掌权人，城主韦韬。 于是也都纷纷行礼。 只是由于反应不一样，行礼的时候动作非常不整齐。 韦韬过来，也是相当于正式承认新军的合法性。 他朗声道：“诸位，妖道作乱，国难当头。” “如今万平教贼寇已临**城，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们去适应府军了，你们必须自己适应下来。” “这身后就是万千平城百姓，其中有你们的家人，朋友，老师........” “拿起手中的刀枪，准备战斗吧。” “贼虽众，却不堪一击，好男儿建功立业，正在当时。” ........ 万平教席卷而来，速度要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快。 这武馆的百余内门弟子，点名过后，所有人当天就住进了军营之中。 随后便有人分发兵器甲胄。 兵器倒还可以，虽然各种样式的都有，显得不那么整齐。 可这甲胄，有些都是陈年的旧甲了。 军营里的第二天，便开始陆陆续续送进新兵。 都是没有突破气血的新兵。 在这一次的强行征召中，送入了许多的壮汉。 曹肃分到了十个壮汉，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下。 他们一看，曹肃虽然挺强壮，但面很嫩，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顿时就都有些轻视。 “原来如此。” 曹肃心中恍然，总算知道为什么非得要武馆的气血武者来做这低阶军官。 因为气血武者可以轻松压制这十名看似强壮的新兵。 他们这什长，同时也身负监军职责，为的就是更好的管理新军。 “大人怎么称呼？” 十个壮汉里，走出一个络腮胡的汉子，主动和曹肃打招呼。 曹肃眯着眼看着他，然后语气平静道：“你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那人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恼怒。 但听说这些什长都是气血武者，不敢轻易造次。 于是憋会一口气道：“在下赵西。” “行，我知道了。” 曹肃走到他面前，比他还高了一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伍长了，好好练功，争取当上我的位置。” 曹肃非常随意地就安排了“伍长”人选。 一般来讲，一支十人小队里，可以有两名伍长。 可曹肃没有要安排第二个伍长的意思，他看准了这赵西，直接把他提拔为伍长。 赵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一时间，竟楞在原地。 半晌才反应过来，拱手道谢。 曹肃看了一眼其他几人。 其他几人多少都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随意，就主动点了。 “府军的伤亡率，你们都是知道的。” “进了府军，就好好训练。” “大战将起，谁也逃不掉的，多会一招保命，比什么都强。” 曹肃叮嘱了两句。 拿大家的性命说事，谁也不敢不听。 府军训练也十分简单，就是普通的战阵训练和拳脚功夫。 气血阶段都是水磨工夫，拳脚功夫练多了，有些也能突破气血，未必非要依靠气血丹或者特殊的肉食。 只是如果资源一般，慢慢突破的效率很低。 所以许多府军的军士，虽然体格强壮，能负重十数斤，却也还没突破气血武者境界。 不如武馆一些修炼了几个月的弟子。 ....... 北军大营外。 百名府军新兵在明晃晃的刀刃下，“输送”进了大营。 曹兴也在其中。 作为曹氏今年摊丁入伍的光荣代表，他甚至直接被安排在了前排，还受到了征召办老将领的接见和赏赐。 “国难当头，这就是典型！” 将领在曹兴的胸口挂了红花，让曹兴风风光光地走进了北军大营。 曹兴也是身高七尺多的壮汉，负责征召的老将领很喜欢他，便让特招他做了亲军。 还亲自为他介绍北军大营的建制。 “目前，北军大营共设四校，两校为老军，两校为新军。” “这两日新军陆续入营参加训练，按理来说，你也应该参加新军训练。” “但考虑到你是主动参军的代表人物，我把你收入亲军，你直接参加我亲军的训练，比他们新军的各方面条件都要好一点。” 老将领坐在高头大马上，马鞭指着军营地上，许多圆木削减了交叉捆绑在一起的物体。 “此为“鹿角”，专为阻拦马足，破坏骑兵冲锋所用。” 曹兴看了之后点点头，若有所思。 “曹兴，你的武道天资不错，但入了府军，还需学习军阵之道，否则永远都只是一个会冲锋的武将而已，当不了大事。”老将领顺口提点了一番曹兴。 曹兴也是颇为认同。 暗道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遇到了这个老将军赏识他。 “如今是新军训练日，你们应该听得到新军训练的声音。” 老将带着众人来到新军校场，见到了数百新军在校场上，持刀练习挥砍。 呼喊声特别洪亮。 “程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刘闯看到老将军后，赶了过来，拱手行礼。 程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我负责新军招募，就亲自把新军送到你面前。” “刘闯，新军的什长都没有一起训练？” 程老也知道这次新军动用“预备役”，武馆大量内门弟子收录军中，他一眼扫了一下校场，看到的都是气血未曾突破的普通武者。 “对，什长都在恶补军规军阵。” 刘闯沉声道：“这次的内门弟子，有些年纪还很小，不熟知军规军纪，不通军令，上了战场，我担心会破坏军阵。” 程老叹了口气道：“时间紧迫，也没有办法了，硬着头也要上。” “只要上一次战场，见了血，这些新兵就能迅速成长起来。” 刘闯笑道：“这倒也是。” “我看大部分的内门弟子都是见过血的，战力要比万平教贼众强得多，三千府军，足以敌万。” 贼众虽然声势浩大，但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乌合之众。 朝廷除了下达备御令，还征召灵州虎师讨伐，只不过大军调动时间很长。 前期，平城这些前线，只能是被动防御。 只要挡得住前期，守下城池。 后面的贼寇，不攻自破。 第三十五章 三突 一连数日，曹肃曹兴都未回家。 平城的府军整军备战，每日操练，等待战起。 开春之后，天气暖和了不少。 到半旬轮休时间时，曹肃才得到回家探望的机会。 他心里也有点担心家中事。 出门时，没有和曹父曹母说明去意，只说要暂离几日。 他现在是“大人物”了，曹父曹母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叮嘱他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从北城大营出来，曹肃脱掉了身上的甲胄。 一身干净的青色衣袍，不急不缓地走在长街上。 几日未出，整个平城都荒凉冷寂了许多。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穷苦的百姓。 大战将起，百姓要么躲在家中，要么逃离平城。 在韦韬“听之任之”的政策下，平城有了一点军事重镇的样子。 铁匠铺依然灯火通明，大量的民夫运入粮食、修缮城墙。 巡逻的府军神情肃穆。 见到“乱逛”的曹肃后，上前盘查问询。 曹肃手持府军令牌，自然无事。 走到城东时，稍微多了些人气。 街道上还有一些日常摆摊的居民，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 偶尔会听到几声野狗的叫唤。 发臭的巷子角落。 少了许多欺善扬凶的帮派恶徒。 这个时候还敢在街上晃悠的“恶徒”，都被府军抓走，充作劳役。 这些劳役主要负责修缮城墙，挖掘壕沟，设置鹿角等辅助工作，等大战将起，兴许也会分发一柄朴刀，被强行驱使，作为冲锋敢死的队员。 打仗历来如此，守城战，更是残酷，谁也逃不掉。 曹肃还看到一些无人居住的民房被民夫拆掉。 得到的圆木被送到城墙之上，作为守城的器械。 他一路回到家中。 曹父曹母和刘氏都在院子里。 “阿肃！” 见到曹肃，曹父曹母分外激动，连嫂子刘氏的脸上也少了一些忧虑。 曹肃已是家中的主心骨。 他将长刀放在边上，拿出了一些银两放在桌上。 大约十两银子。 “战事将起，平城物价飞涨，多买点粮肉备着吧。” 这点钱，对现在赚钱能力飞涨的曹肃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叔叔，你自己收着吧，你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怎可一直补贴我们？” 这回，曹父曹母还未开口，刘氏便主动回音。 这让曹父曹母很惊讶，看向了刘氏。 刘氏羞羞喏喏的，不敢直面曹肃，小声说道：“叔叔是家中的顶梁柱，只要叔叔好，家里就能安好。” 曹肃听了心中一暖。 刘氏虽然是妇人，但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岁，比曹肃只大了一岁。 放在前世，这个年龄，应该和曹肃是同学。 而且看刘氏如此小家碧玉的样子，在班级里可能也是坐前排的课代表。 “是啊，阿鸾说的不错，你就自己收下吧。” 阿鸾是刘氏的闺名。 曹父曹母也劝说曹肃不必再补贴家用。 曹肃哭笑不得，他倒不是装土豪，而是现在确实能挣钱。 “行了，你们收着吧，我有钱。” 曹肃不由分说，态度非常坚定。 曹母道：“有钱也不能乱花钱，世道艰难，总要藏着点。” 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干事，几日不见人影。 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不给他们拖累。 曹肃摇摇头：“钱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对钱没有什么兴趣。” “把钱转化成为自身的实力才是在这世间立足的关键所在。” 这番道理，对于普通的穷苦百姓而言，还是过于高深了些。 曹氏这三口人，都没理解。 在他们眼中，钱粮便是头等大事，有钱有粮，才能活得下去。 “最近没事就不要出门了，平城戒严令一日不解，说明平城危机就一日不除。”曹肃又叮嘱了两句。 准备离开时，曹母突然开口道：“阿肃，寒食日后，可愿相个门户？” 相门户？相亲？ 曹肃脸一黑。 他才只有十六岁....... 曹母笑道：“阿肃事业有成，成日里找我说亲的人太多了，我都列不过来，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张罗起来，争取早日成个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又是除了钱粮事外的头等大事。 一旁的刘鸾听了，脸色微红。 她之前和曹兴整日整夜的努力，但婚后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如今曹兴参军去了，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我不急，你先别乱。” 曹肃安抚道：“等平城战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这怎么就我乱呢？”曹母有些不满意曹肃的措辞，严肃道：“这可是大事，我们老曹家上上下下都等着抱你们孙子呢。” 上上下下才几口人....... 曹肃心中吐槽，出门了：“行了，我知道了。” 语气多少还是不耐烦了。 没想到穿越也会有叛逆期。 而且是父母逼自己早婚早恋。 这算什么事。 .......... .......... “铛~” 街道传来一声梆子响。 曹肃提刀出门，刚走到巷子口，眉头微微一皱。 暗地里走出了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 “谁？” 曹肃的手放在了刀把上。 斗笠汉子摘下斗笠，露出一个阴沉沉地笑容。 “是我。” 陈震....... 曹肃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阴险的家伙，第一印象太深。 陈震脸上有些许疲惫，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 曹肃提起警惕，平静道：“怎么了？” 陈震阴笑一声：“我需要一份府军新军的什长名单，你这两天把这名单提供给我。” 曹肃：......... 上来就是让他干情报。 曹肃断然拒绝：“不可能，此事涉及府军军秘，岂可轻易外传？” 这组织怎么什么消息都收，到底是干什么的？ 要府军的中下层军官名单干什么？难道是想要策反府军新军？ 可是之前还问我要飞马庄的消息，如果真是和飞马庄有关，又何必找我来要消息？ 曹肃心思百转，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被曹肃拒绝，陈震眼皮跳了跳，有些生气。 他压着怒气道：“有报酬的，不会亏待你。” 曹肃义正严词：“我是那种为了一点报酬就出卖队友的人吗？” 陈震：“那你准备如何？” 曹肃道：“府军的消息，肯定不能从我这边传出去，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还想多活两天。” 曹肃的原则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完成一些事情。 出了他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去做。 态度很坚决，不像是说笑。 陈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半晌没说话。 随后陈震打破平静：“你必须拿到这份名单，这是你的任务。” 曹肃还是摇头：“这个任务，恕我拒绝。” 陈震突然冷笑起来。 “你没有资格拒绝任务。” 曹肃一听，也生气了，又把手抚到刀上。 陈震气息一变，陡然拔高好几个层次。 这磅礴的气势，宛如大海一般，惊世骇俗，铺天盖地地向着曹肃压了过去。 曹肃呼吸一窒，感受到了这恐怖的压力。 力境！ 这个阴险的家伙。 曹肃感受到了这磅礴的压力，似乎和当日王猛给他的压力一般无二。 “你也想动手？” 陈震嘲讽道。 曹肃挤出笑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大人，误会。” “外武联盟是我建立的组织，你不用管这个组织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只要知道，你必须向我负责，向我提供信息。” 陈震冷漠地看着曹肃，走到他的面前。 “你也不用担心府军会查到消息，只要你安全把消息给我，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府军是不会查到你的。” “就算查到你了，你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无法再做府军而已。” 陈震说完这些话，掏出了一个钱袋子，丢在曹肃的面前。 随后足尖点地，宛如幽灵一样飘了出去。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等陈震出了巷子，这股可怕的压力才消失不见。 曹肃左右看了看，陈震似乎真的走掉了。 这轻功....... 他愤怒地把钱袋子捡起，揣进了怀里。 刚才一瞬间，性命捏于他人之手，让他感觉十分难受。 还好陈震似乎只想“秀”他，并无杀心。 又或许只是为了证明给曹肃看，有他撑着，府军不能把他怎么样。 陈震，府军，力境，外武联盟........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曹肃再一次见识到了世界的危险性，不光是他一个人会隐藏。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武馆外门中，居然有力境武者存在，而且看他功力，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力境武者。 必须再变强，早点成为力境。 曹肃想到这里，就更想要修炼突破了。 他距离三次气血突破已经越来越近，在军营里，修炼的人更多，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人突破气血，他捡漏的次数明显上升。 这短短几日就又捡漏了两次，感觉近期可以突破至三次气血。 按照汤阳丰所说三次气血一到，那就是气血巅峰。 就存在了随时进入力境的可能性。 当然，这也得看天赋和运气。 有些武者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进入力境；有些武者，进入三次气血的当天，就再次突破，进入力境。 .......... .......... 回到城北大营。 曹肃的脸色就很僵硬，他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府军军士了。 一旦暴露，成千的府军军士包围住，插翅难逃。 哎，这生活压力，太大了。 曹肃捏紧了手里的笔杆子和藏着的花名册，很是无语。 他估计自己之所以被陈震盯上，除了会一点武功，长得帅气，人也机灵之外，也就只剩下了识文断字这一项基础技能了。 要是个文盲就好了，简简单单。 曹肃暗自叹气，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让自己的行动举止看起来不那么怪异。 整个城北大营，新军加旧军的数量达到了历史峰值。 两千多名汉子操练，军营里气血冲天。 这几日，都是好肉好菜供应。 刘闯一直在军中，韦韬则时不时过来犒劳。 韦韬一过来，当日吃食等级必定提升一个档次。 通过这样的方法，迅速收拢军心，新成军的士气也稳步提升。 曹肃在第一时间学完军规后，便主动要求回到队伍里，与军士一起训练。 “这就是责任感！” 刘闯对于曹肃这样与军士打成一片的内门弟子，给予充分肯定。 因此还赏赐了曹肃小队一顿好肉，引来周围队伍的阵阵羡慕。 刘闯也记住了曹肃，曹肃是武馆内门弟子中，第一个主动要求和军士一起操练的。 有了曹肃带头，其他一些内门弟子，也开始与军士一起操练。 过了两日，曹肃又捡到一门精义。 突破气血的是新军里一个强壮的青年，本来在家里可能就是练过多年拳脚的，如今在军中操练，千人共练中气血牵引，便完成了突破。 白光中，赠送给曹肃“普通拳脚精义”。 曹肃发现这种“普通拳脚精义”，就是典型的纯粹精义。 只给他增加气血，没有帮助他加深武学领悟的作用。 或者可能效果太低，不予显示。 他现在所会的武学，依然是铁拳和短剑剑法。 曹肃担心自己突破的动静太大，便赶了个大早。 第二日，天蒙蒙亮，远方还泛着鱼肚白，曹肃就爬起来练拳了。 他练着练着，用了这“普通拳脚精义”。 下一刻，体内的气血瞬间沸腾。 哈！ 曹肃吐出长长的白气，沸腾的气血自动周转，浑身上下的肌肉在气血运转过程中，得到不断地强化。 身体又悄然拔高了两寸，已经超过了1米8。 大冬天，就穿着单衣，依然如太阳般炽热。 手臂上的肌肉，大腿上的肌肉，全都变得粗壮有力，轮廓明显。 脸颊线条也变得十分硬朗，摆脱了羸弱的、吃不饱的普通居民样子。 气力又增加了，他感觉自己的气力，又增加了至少三成。 本来二次气血突破后，气力就很恐怖，日日增长。 如今这般增加下来，恐怕已经达到了五百斤气力。 这个世界，普通武者的气力，练到最高也就百来斤，只有气血武者，才能打破身体桎梏和上限。 一次气血突破时，气力增加最多，可以达到两百斤。 二次气血一般就三百斤。 三次气血能达到五百斤的，算得上是基础雄厚。 所以气血武者比普通武者强得多，没有突破气血的，很难打得过气血武者就是这个道理，气力上便有天然差距。 曹肃突破之后，赶紧再看向面板。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强壮的武者 武功：铁拳，短剑剑法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力境精义（可使用） 身份上发生了改变，他终于是得到承认的武者了。 物品栏也出现了变化，铁拳力境精义终于可以使用了。 曹肃第一反应就是要用了这精义。 可是这个时候，突然又想起了汤阳丰的介绍。 “气血突破次数越多，未来的潜力就越大。” 似乎不应该急着把这力境精义给用了。 曹肃转念一想，只要能确定可以使用力境精义，他随时都可以迈入力境层次，但武学境界似乎不可逆，基础阶段的气血如果堆积地不够雄厚，日后影响的，还是他自己的前途和实力。 不用了，反正随时可以突破，还不如多突破几次气血。 他感觉自己远远没到上限，理论上只要有精义，他就可以不停地突破气血。 如果汤阳丰知道曹肃随时可以突破力境而不突破力境，一定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年头，傻子才这么去做。 须知道，虽然气血突破的次数越多，潜力越大，但武者的年龄也是潜力的一部分。 越早突破到力境，也是潜力越大。 有机会突破力境的武者，哪个不是选择立即突破到力境。 像这么压境界的武者，简直任性。 以前也有人有机会突破到力境而不突破，结果虽然气血突破了四次或者五次，年纪也大了，和同龄人相比，别人早就迈入了更高层次，掌握了更多修炼资源。 一步慢步步慢，武道世界本就是残酷的竞争关系。 放任他人前进而自己驻足不前，就是最大的退步。 第三十六章 巡防 日始。 身披甲胄的曹肃，早已等在了营帐外。 赵西等人伸着懒腰，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 见到肃然而立的曹肃，神情顿时都一凛。 “大人，早。” 背对着他们的曹肃，扶着腰刀，没有马上回应他们。 几人也都习惯了略显“高冷”的曹肃。 曹肃虽然高冷，但这练功的劲道，着实让人佩服。 起得比别人早，睡得比别人晚。 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完成了气血突破。 “今日轮到我们巡查平城，巳时出发申时归。” 曹肃说完便走了。 巳时差不多就是上午九点钟的样子。 统领他们的百夫长叫周青，是一个沉稳的青年将领。 “最近几日，城中安稳许多。” “但在零星点点的地方，依然有妖道影踪。” “大家巡防路上，还是要小心行事，若发现敌踪，以示警为先。” 周青将注意事项一一说明，随后大手一挥，统领百人队出了营门。 百人新军，穿着沉重的甲胄，走上了街道。 按照巡防的制度安排，曹肃带着他的十人小队，往另外一个不同的方向巡过去。 “往日里，巡防都是老军的事，我等才不过操练数日，竟也要走上街头巡防。” 伍长赵西是个善唠的人。 之前主动和曹肃说话，便看得出一二。 他现在跟在曹肃身后，是唯一敢和曹肃说话的人。 曹肃淡淡道：“老军新军，也都是府军，在百姓的眼中，并没有太大差别。” 确实，光从表面来看，新军也都是威武雄壮，气势不弱。 巡防起到的是震慑作用，老军巡防起到的功效，新军也可以。 曹肃这话显得很内行，身后众人听了，都很认同。 曹肃又道：“现如今，局势晦暗，敌踪不明。” “南方作乱的万平教贼寇，已侵犯江宁府边界，府军的重心，当在外而非在内。” 他猜测老军都被派遣出去干更重要的事情了。 所以才会让他们新军来进行城中巡防。 赵西听了有些慌：“万平教来的好快。” 万平教席卷而来，速度确实很快，之前还不确定是否他们已经拿下通州府，但按照现在所来的速度，必然是已经拿下了通州府。 通州府是大府，也有近三万府军驻扎，居然就这么被破了？ 如此说来，平城也很危险。 “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也不用过于担忧，等他们先冲到平城附近再说吧。”曹肃一点都不慌。 历史上都证明了，这些宗教起义也就前期猛一点。 几人边走边聊，沿着街道巡防。 平城萧瑟，偶尔路上遇到个百姓，见到了他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远远地就躲开了，不敢靠近。 在普通居民眼中，府军是平城最不能惹的，哪怕府军的伤亡率很高，不是什么好单位，但一日入府，便一日称雄。 巡防的线路都是安排好的，全天巡防也就三圈的事。 正午光景，曹肃等人找了一个店家休息。 这店家是府军“护着”的店家，战乱起时仍开店。 曹肃等人用过吃食，稍微休憩一会儿，便开始后半日的巡防。 赵西笑着和曹肃说到。 “大人，白天巡防，一般都没多大事。” 这话在理，倒不是说白天有什么问题，而是如果想要做什么坏事，明显光线幽暗的夜间行动更加合适。 结果赵西话音刚落，隔壁街道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响。 轰隆！ 随后，墙壁被轰开，一道身影从残壁断墙中倒飞出来。 曹肃等人脸色微变。 曹肃第一个拔出长刀，露出戒备之色。 “诛杀妖道！” 烟尘中，几个府军军士跟在后面窜了出来。 边跑边高喊，引发注意。 为首的一人，竟然是曹肃在内门的同脉大师兄余山。 “大师兄？” 曹肃和余山打了个照面。 余山见状大喜，喊道：“师弟，拦住此人。” “此人乃是万平教妖道，在城中蛊惑百姓。” 万平教的道人急了，没想到府军巡防的密度这么大。 他都已经很隐秘了，还是被抓到了，而这为首的府军什长，竟完成了二次气血突破，战力比他还高，他只能逃跑。 刚窜到另一个街上，又遇到了府军。 该死，府军到处都是。 “万平教妖道，人人得而诛之。” 知道是送上门的“功劳”，曹肃也不客气了。 他了解余山，知道余山也就二次气血突破的水平，这人连余山都打不过，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曹肃很勇猛地就冲了上去。 他猛然踏地，宛如一颗炮弹射来。 狼狈不堪的道人被曹肃吓了一跳。 曹肃年纪不大，动作竟如此雷厉。 看他扑过来的速度，又是一个气血突破过的武者。 他不敢轻掠锋芒，选择了闪躲。 避开曹肃的长刀。 哪知道曹肃把长刀直接甩了出去，手中的武器都丢了。 “什么？” 中年道人凌乱了。 刀都不要了？ 不及反应，曹肃砂锅大的铁拳已经轰了过来。 手中长刀，只是拿来延误他的暗器，真正的杀招，就藏在了长刀之后。 这铁拳后发先至，威势极凶。 道人避无可避，举起双臂阻挡。 只听得“咔嚓”一声，胳膊折断，整个人被砸的凌空飞起。 他“哇”地吐出污血。 倒在地上抽搐，打得整个人都懵掉了。 曹肃上前就是一脚。 “等等，脚下留人！” 余山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师弟这么能打。 他只是想让曹肃帮忙阻拦下道人就行。 刚刚和他这道人交手了，知道这道人也已经突破了一次气血。 小师弟也就刚突破气血，理论上未必是这道人的对手。 他都准备了后续赶上，合力围剿妖道。 没想到妖道和小师弟一个照面，随后就被击飞了，吐血倒地，丧失战斗能力。 嘴上说的话到底还是慢了些。 曹肃抬起脚正好提中了道人的胸口。 道人胸口凹陷，眼睛如死鱼一般凸出，身体横着被曹肃一脚抽飞。 又吐了两口血，便没了气。 点点熟悉白光飞起，被曹肃默默收下。 余山赶到时，顿时大叫可惜。 “小师弟，你也太猛了，我都来不及喊停。” 他可惜的是没能留下活口。 按照府军规矩，万平教的活口价值，比死人可大多了。 曹肃憨憨地摸了摸头：“动作太过连贯，一时没停得下来。” 此时，二十个军士才赶到交战点，他们看到了飞起干翻妖道的曹肃，望向曹肃的目光，都多了一些惊惧。 曹肃看着年纪轻，下手竟如此凶猛。 “怎么回事？” 曹肃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道人的尸身。 道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留了两撇小胡子，身形比较单薄，手指指节粗大，虎口有老茧。 余山道：“一路巡防无事，我突然有一些尿意，便去解了个手。” “走到巷子口，隐约听到了一些祷告的声音。” “年祭日已过，谁家祷告？我悄悄上前查探，结果就看到此人口中念念有词，正在蛊惑居民加入万平教。” “那几个居民，本就饥黄瘦弱，为了加入万平教，似乎还交上了前日刚分发的余粮。” 曹肃听余山说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赵西奇道：“都这样了，还出来蛊惑人呢？” 曹肃道：“平城之中，万平教已经没了根基，他们没有办法收到我们分发的粮食，只能出来通过蛊惑人来收缴粮食，否则时间一长，他们自己就要死了。” “相比于盗抢，蛊惑人心虽然慢了些，但胜在隐蔽。” “要不是大师兄凑巧发现，日常巡防根本揪不出这些老鼠。” 曹肃把此人翻了个遍，发现此人是真的穷，身上一枚铜板都没有。 “能击杀此人，小师弟功不可没，回去之后，我一定如实上报，为小师弟请赏。”余山此刻对曹肃刮目相看。 曹肃听了后，感觉遵循武馆传统，谦虚道：“要不是大师兄把此人击伤，我哪里能捡漏。” 他把击杀的原因归结为之前此人已受伤。 这个解释很合理，军士们听了，都觉得本该如此。 第三十七章 贼众 平城的万平教余孽，逐渐活跃。 而外界的信息则更加难以传导到普通居民的耳中。 居民们每日惶惶。 说的最多的便是：“也许眼睛一闭一睁，反贼就打到面前了。” 而巡防严密的府军军士，则在城中进一步挤压万平教的空间。 短短数日，就抓了不少万平教教众。 军管之后，口粮定量定期发放，没有口粮的外来万平教教众，等于是绝水之木，迟早都会浮出来。 剩下的藏得比较深的，估计就是平城原本的居民。 这些家伙装作平城居民，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排查。 在城外，各路哨马探得讯息。 讯息如雪花般飞向城中，汇总到府军高层的手中。 府军的军事会议，也开了好几次。 有消息便从军事会议中，自上而下地层层传达，最后抵达曹肃这一层级。 曹肃大小也是个什长，有资格听取和接收百夫长的信息传递。 “反贼先锋已渡过知云河，按照探马的消息，不出三日，反贼便能兵临平城。” 百夫长周青向麾下十位什长说道：“刘将军吩咐，我们新军在第一日，也要走上城头，迎接叛军的攻城。” “直接进入攻城战？” 陈风很惊讶。 曹肃的同门师兄陈风也是什长，也在周青的麾下。 他的惊讶不无出处，虽然众人都是不通军事的武馆武夫，但基本的打仗知识还是了解的。 平城不算是城坚墙厚的城池。 城墙的普遍高度，也就只有两丈多。 这个世界里，气血武者气力太强，动作也太敏捷。 两丈多的城墙看似挺高了，但在气血武者面前，也就图一乐，在没多大干扰的情况下，分分钟就能踏着云梯飞上来，跃到城墙之上。 而一旦在城墙上肉搏，那么必将会进入到绞肉机一般的厮杀环境中。 伤亡率就会飞速提升。 攻城战和守城战，对攻守双方而言，都有极大的压力。 “不延误一下了？” “我们又不是剿匪的主力军。”陈风很不满，直接当着周青的面就抱怨这战术不行。 他说的是实话，朝廷已经另派平寇大军，平城的府军，说好了只是延误万平教反贼的。 既然是延误，自然是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 平城的老军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在河道、山峦地段，进行骚扰，拖延反贼的行军速度，甚至还可以搞个袭击动作。 怎么就直接让对方长驱直入了？ 周青听了陈风的抱怨，十分震怒。 “混账，简直大逆不道！” 他猛然拍桌站起，呵斥道：“你以为府军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造谣生事，动摇军心！” “还不赶紧跪下请罪，否则定要军法处置！” 周青一向都是和气的样子，这一次突然发飙。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就上纲上线到这个地步了？ 陈风也怒了，他还是武馆弟子的心态，没有转变过来，直接冲着周青吼道：“这破府军，谁稀得待了，要不是武馆安排，我等至于来此受苦？” 周青被陈风气笑了，一步步逼近陈风，走到他面前。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想死吗？” 冰冷如实质般的杀气，冲向陈风。 陈风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半截身体凉了。 他被周青杀气一冲，哆嗦地说不出话来了。 周青手一松，陈风“啪叽”倒在地上。 “来人，二十军棍！” 周青直接招呼军士进来，把陈风拖了出去。 有了陈风这个插曲，大家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毕竟人家是百夫长，这实力，应该也是三次气血突破的高手，随时可以踏入力境境界。 众武馆弟子心里一算，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周青。 府军果然卧虎藏龙。 曹肃也很惊讶，周青爆发出的气息，虽然没有他之前见到的几个力境武者强大，但却十分冰寒，杀气四溢。 这是杀了多少人才形成的杀气，他不是主要冲击者，都感觉丝丝凉意。 他心中一动。 气血运转一番，凉意便消失了。 “诸位，反贼将至，都各自约束好部下，切莫生事。” “战场之上，便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就凭这鸟贼刚刚的话，老子在战场上，可以直接劈了他。” 周青冷漠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众人受他震慑，皆是表情严肃。 风雨欲来的凝重气氛，在这个城北大营之中，越发明显。 ............ ............ 三日后，平城南。 南面城墙在近期加高加固，进行了一番修缮。 城南东西长十里，采用的砖砌墙，百步一楼。 朔风吹不到城南，墙上却依旧是高风凛冽。 高挂的玄旗蔽日当空，遮映山川。 刀枪森布，严整有威。 曹肃在城墙偏西一点地方，手里捏着一块四方盾牌，身前是一些府军弓箭手。 在城墙上，他的任务便是保护弓箭手。 弓箭手比普通步兵要相对更珍贵一些。 主要是培养不容易。 而且一般情况下，府军里都不愿意去做弓箭手。 因为弓箭手难以统计军功，而且费心费力，往往都是最先没力的一波人，一旦被敌方的军队冲脸，几乎任人宰割。 全靠队友的保护，生命安全性不高。 所以一般情况下，全职弓箭手的比较少，许多都是老军兼职弓箭手。 按照探马的消息，反贼今日就会抵达平城。 众人从天明等到了天黑。 华灯初上。 淡青色的幕布笼罩平城。 忽然，远方的地平线上，传来嘈杂的声响。 点点火光亮起，犹如黑夜中无数的眼睛。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城墙上的众人看了，纷纷倒吸凉气。 贼众果然很多。 夜行军的速度很慢。 嘈杂的声响逐渐大了起来。 等到了后半夜，反贼才真正的临近城下。 点点火光照亮了整座城池，反贼就大摇大摆的在平城之外，安营扎寨，连绵数里之长，声势极为浩大。 为了防备贼众夜袭平城，韦韬安排府军三班轮岗。 火把亮了一夜。 两边都没有要交涉的意思。 就静静地，在黑夜之中，互相凝望着对方。 天亮之后，视野明亮，曹肃才看清了反贼整体的军势，果然是漫山遍野一般，光从人数来看，敌众我寡，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战争比心理战，此时守城的平城士气，一定是在对方之下。 到了正午时分，地方军营中飞出数骑。 当面的旗上写了个“胡”字。 为首的反贼将领，在一箭之隔外，高声劝降。 “吾乃万平军上将胡荣！” “今天子无道，荒淫昏乱，废贤失政，理宜诛戮。” “尔等切莫逆天行事，早早献城，饶你性命！倘若迟误，粉身碎骨！” 这胡荣也是力境武者，一番话如雷声般滚滚而来，盖压整个平城。 所有城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话音落下，就听到城墙上响起了一阵不屑的“哈哈”大笑声。 “逆贼！” 韦韬站在城墙上，断然呵斥。 “尔等劫掠百姓，祸乱社稷，无君无父，逆天无道！” “竟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韦韬功力深厚，声音不比此人弱。 胡荣一路过来都是连战连捷，就算遇到个硬茬，也不会像韦韬这样，直接开喷。 这让他颇为恼火，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两人对喷了一通。 没多大作用，只是为了打击对方的士气。 平城一定是要拿下的。 平城是通往江宁府的要道，虽然也有其他路可以到达，但如果不取平城，平城就成为了万平军攻取江宁府路上的一颗钉子，随时都可以骚扰反贼的粮道、后勤。 且平城人口也多，物资充足，拿了平城，等于是拿到攻取江宁府的桥头堡。 所以万平军在攻取江宁府的三路军中，平城这一路是主力，号称“十万”大军。 乌泱泱地把平城围地水泄不通。 大军只等攻城器械造好，便能开始正式攻城。 第三十八章 守城 平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一连数日。 城中的居民都知道反贼已至，神情百态，各不相同。 然而在府军强力的管制当中，没有人掀得起风浪。 靠近了四周城墙的地方划分了无数个细小的区域，大量的民夫被抽调到这个区域进行战争器械的修缮工作。 每日都有大量的石块、圆木、火油等被搬运到城墙之上。 万平军则是每日在城外擂鼓吹号，做出一副要强攻的样子。 搞守军的心态。 口水战，心理战。 接下来就该是肉搏战了。 终于在围困的第五日。 万平军射来一封战书，钉在了城墙角楼上。 这还用得着正式宣战吗？ 曹肃暗自想着，都围成这样了，总不能是过来开演唱会？ “呜～” 厚重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曹肃站在城墙上，望向远方。 连绵不尽的叛军大营中，走出了无数的甲士。 前面的部队，军容并不齐整。 虽然称为“甲士”，但实际上却没有穿整齐的甲胄，条件好的，也就只穿个皮甲而已。 不过大多数人，手里都有兵器。 而在最前面的人，都手持木盾。 军阵分列前中，一声炮响后，军营中又有大量壮汉扛出了十多架的云梯。 随后，军阵中间分开，阵前摆上了十余架弩炮车。 拉满弦，巨大的弩箭呼啸而来。 只听“咚”地巨响。 十多支弩箭先后射在城墙上。 墙上碎石乱飞。 但几乎无碍。 在城中，几个抛石机骤然反击。 点燃了火油的炮弹拖着长长的浓烟，一头砸进了如潮水般扑过来的万平军军阵中。 战场上，哀嚎声顿时就响了起来。 护城河前，弓箭如雨般飞落。 曹肃举着木盾，观察敌方零星点点的反击飞箭。 “万平军的弓箭手很少，几乎都是步兵。” “攻城器械也很简陋，弩炮车对于平城这般厚实的城墙而言，几乎就是挠痒痒。” “这种攻势，恐怕连护城河都难以跨越。” 战场上，新老府军差距很大。 新军多少都比较紧张，脸色惨白。 而老军则云淡气闲，明显要镇定得多。 “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 万平军的攻势更为急促和猛烈。 在雨点般的飞箭下，前排的军士一个个的倒下，大部分都滚进了护城河里。 黑烟笼罩的战场上，整个护城河瞬间就红了。 这样的攻势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万平军终于跨过许多障碍，强渡了护城河。 随后，云梯架起。 有一架云梯正好架在了曹肃的前面。 曹肃正准备直接把这云梯推开，却被他一直保护的弓箭手拉住了。 “别推，放一些人上来。” 放一些人上来？ 曹肃懵了，还能有这操作？ “上一波，再推开云梯，让这些人成为孤军。” 这大概是老军的自信，亦或者广大的府军新军也需要通过这样的战斗，来迅速成长和磨练。 曹肃自然是从善如流，于是就等着一些万平军先锋登陆城头。 这些先锋军刚一登陆城头，曹肃等人拔刀就劈。 局部战争中，敌寡我众。 几乎眨眼之间，这些军士便被乱刀砍死。 “都是普通武者。” 曹肃一交手，便察觉到了对方实力都不强。 整个万平军的强度似乎都不高。 “进！” 城楼上，韦韬朗声高呼，进行指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本来一些躲在后排的老府军，纷纷迎头赶上。 长枪向前，把众多的万平军军士捅了个心凉。 “推开云梯！” 这时，浴血奋战的周青赶到了曹肃这边。 曹肃这一块区域，也是百夫长周青负责的区域。 他看到曹肃已经清空了这片区域，便让曹肃把云梯推开。 曹肃试着去推云梯。 他大喝一声，气血之力爆发。 数百斤的气力使在云梯上，把云梯推倒过去，连带着摔死了云梯上的几个叛贼。 气血武者一般都可以推开云梯。 但曹肃似乎特别轻松。 这让周青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曹肃，不声不响。 实力倒是不弱。 弓箭手再次上墙，朝着底下乌泱泱一片的攻击。 万平军赶紧都手忙脚乱地架起木盾。 但还是会有一些飞箭穿进木盾之中，射伤射死一些士兵。 大概半炷香的功夫，云梯又重新架起。 万平军悍不畏死地沿着云梯爬了上来。 又是一波冲杀，万平军抛下数十具尸体，云梯倒下。 来回三四次之后，万平军攻势便弱了许多。 先锋敢死军的士气明显下落。 远方的敌军大营，击钲鸣金。 急促的鸣金声中，只见万平大军如潮水一般地往回撤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首日对垒，竟是草草收场。 留下了满目苍夷和数百具尸体。 平城府军几乎没什么损伤，也就起初弩炮射死过几个反应不及的倒霉蛋，真正在守城战中，几乎无人战死，受伤的倒是有一些。 万平军退开两里之外，回到了军营之中。 平城便打开大门，大量民夫走出城门，收敛尸体，打扫战场。 一些箭矢还能捡回来继续使用，一些尸体上，还存放着金银，这些都是战利品。 有城墙上无数弓箭手虎视眈眈，万平军也只能干看着平城打扫战场。 “第一天死的，先锋敢死的军士，没有气血武者，强度很低。” “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估计到后面，强度会越来越高。” 曹肃在墙垛中，看着远方的军营，默默不语。 周青则特意走过来和他说话。 曹肃的优异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周青的眼里，曹肃年纪轻，武功高，潜力不小，值得一交。 “气血武者如果冲上城墙，就会比较棘手，一旦有气血武者上墙，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将其扑杀，否则将会对普通军士造成巨大伤害。” 周青叮嘱了曹肃两句。 曹肃点头，有些好奇道：“万平军，到底有多少人？” “号称十万，我估计肯定是没有的，但至少五万军士还是有的，加上大量的民夫，十万人可能有，但绝对不算是十万大军。” 周青经验丰富，猜测地八九不离十。 而曹肃感到惊奇的地方是万平军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规整。 像一个大军的样子，而不是普通的流民部队。 “万平教所图甚大，如今军容齐整，倒也成了一番气候。”曹肃感慨一声。 周青冷笑一声：“不过是些流民罢了，等朝廷大军一到，必然土崩瓦解。” 等朝廷大军，也是支撑平城府军继续守卫下去的信念。 从知道有反贼即将侵犯平城开始，这就是自上而下放出的最大信号。 朝廷大军。 曹肃有些沉默，他不想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 在他的眼中，只有击败这一支大军，才能真正地安全。 如何才能击败这“十万”大军？ 曹肃感觉很难，平城的府军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千人。 敌众我寡，只是守一面墙就这么累了，等之后敌方攻城器械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开始进攻，平城又该如何防守？ 好在此刻城中的士气是很旺盛的。 短期内，城应该不会破。 首日战罢，万平军军营中火光点点，无数火把亮起之后，宛如黑夜之中的火光长龙。 到了夜晚，还要防备对方夜袭。 按照之前轮制，曹肃也要守两个时辰，在后半夜的时间。 所以他便直接下墙去休息了。 休息也简单，城墙附近的民居已经被清空，随便找个民居，便能休息了。 他们小队里的人都住在一起。 首日都没什么事，只是见到战场的残酷和几百条性命的消逝后，众人都比较沉默。 无人说话。 等着天一黑，便点了个篝火，解甲昏昏睡去。 第三十九章 立功 平城的夜，漆黑如墨。 火篝“劈哩叭啦”地烧着，给深冬带来一些暖气。 天气逐渐升温，但到了夜晚，却还是很凉很冷。 曹肃小队负责执勤后半夜。 几个人呼着冷气，在墙垛之中，观察着敌军动态。 “该死，这天也太冷了。” 伍长赵西在那边跺了两下脚，和小队里的几个士兵聊天。 “我们运气太差了，排在了后夜。” “万平教的应该不至于夜间偷城，这么冷，手脚都不利索。” 曹肃也看向黑夜的远方。 他三次气血突破，眼力比普通人强一些，但也看不太真切黑夜中的敌军大营样子。 夜袭，确实是难度极高。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气血武者之上还有力境武者。 早已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他一点也不敢大意，守好城，就是守住自己的性命。 就这么静静地守着……… 几个时辰后。 天亮了。 万平军把今日攻城时间改为清晨。 和昨日试探性的攻城不同，今日攻城，直接三面强攻，只留下了北面没有围攻。 上墙的反贼中，首次出现了气血武者。 而且一来便是数十名气血武者。 曹肃守卫的城墙段上，气血武者冲上来时，弓箭手避之不及，直接被他挥刀砍成了两段。 弓箭手的鲜血洒在城墙上。 曹肃丢掉了木盾，操刀冲击。 “闪开！” 那气血武者看曹肃面嫩，怒吼着长刀竖劈。 战场之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敌之际，气势很重要。 曹肃也没想到此人如此悍勇，第一步落了下风。 还好他步伐敏捷，侧面闪躲。 锋利的长刀从他的面前劈下，冰冷的寒气，几乎冲到他的脸上。 此人虽然是气血武者，勇力有余。 但变通却稍有不足。 这长刀劈下后第二式，就是非常容易预判的横扫千军。 曹肃浑身气势一变。 不退反进，直接欺身进入了此人的周身范围。 那人没想到曹肃也这么猛，脸色一变。 躲也不躲，咬牙扑了上来。 近身战，曹肃凝拳轰出。 铁拳刚猛，出拳的时机刚好让他避无可避。 甚至来不及举手格挡。 他采取以命搏命地打法，不管中门，直接挥舞手中刀劈来。 只要顶住一拳，他就可以将曹肃劈成两段。 轰！ 铁拳轰在他的胸甲上，曹肃全力一击。 恐怖的力量直接摧毁了他的胸甲，将他整个人都击飞出去。 人在空中飞，胸骨断裂，爆开一团血雾。 一声惨叫后便没了气息。 在空中自由落体，摔在了城下。 抽搐了两下后。 便不再动静。 城墙上的军士都看呆了。 这气血武者极其凶猛，上来见人就砍。 结果遇到曹肃，竟然不出两招，便被曹肃一拳轰落城墙。 “曹大人威武！” 战场上，这种行为极涨士气。 赵西第一个吼了出来，吼的面红耳赤。 “曹大人威武！” 其他的士兵也喊了出来。 城墙上的这一段便士气大增。 众人齐力，把万平军又赶下城墙。 此时，经历了个把小时的鏖战，敌军军营又响起鸣金之音。 城墙上还剩下的气血武者便退了下来。 平城府军齐声欢呼。 庆祝再一次打退了敌军进攻。 这是第二日。 万平军似乎并不急着一口气攻下平城。 通常情况下，攻城一次性成功的可能性也不会很高。 攻城战攻个数月时间都是常态。 平城不算大城，但也城坚墙厚，物资充足，经得起长时间的消耗。 这一日，万平军死了十多名气血武者，还有四百多名普通军士。 气血武者攻城后，普通军士伤亡率明显下降。 而平城这边，死了数十名府军。 这一日，府军的战死率比前日高的多。 双方的战死比约是一比十。 攻城的人，死的更惨。 但万平军基数很大，消耗得起。 府军如果没日都死数十名军士，一个月就要伤亡过半。 一旦伤亡过半，军队的士气将会大幅度下降。 崩溃也许就在咫尺之间。 所以韦韬等人，感觉到了压力。 万平军中有高人。 攻城军阵有章法，攻城策略得当。 ………. ………. “谁击杀了气血武者？” 下了城墙，武馆内门弟子都在议论。 今天，武馆里死了两个内门弟子，但同时也有几个武馆内门弟子表现抢眼。 王猛亲传大弟子徐望杀了一名气血武者。 此外，还有一名汤老弟子杀了气血武者。 “曹肃？” 大概所有人都是懵的，因为这个名字，实在太过冷僻，几乎没有听说过。 存在感很低。 通常这种情况下，就会形成两种心态。 一种是认为曹肃可能真的很强，为人又比较低调。 第二种就是觉得曹肃此人运气太好，凑巧击杀了气血武者。 后一种的人更多，甚至还会触发嫉妒、怀疑等多种负面情绪，只不过他们都不认识曹肃，没法当面显露。 运气，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今天上墙的气血武者，实力大多都不强。 凑巧遇到个状态不佳的，实力有点水的气血武者，很合理。 后来他们听说，那气血武者是摔死在城下的，更是应了心中猜测。 然后也开始期待自己以后也遇到这样的好事。 ………. 曹肃走下城墙后，周青便过来喊他。 “曹肃，干得不错。” “跟我走，刘将军要见你。” 首战立了功，新军将领要接见。 曹肃点点头，跟在了周青后面。 刘闯在主城楼，城楼里除了刘闯之外，还有韦韬、王猛、魏楷、徐望等人。 “哈哈哈哈，好小子，我真没看错你！” 一进门，王猛便哈哈大笑，看向曹肃的目光，全是满意。 王猛转向韦韬，道：“韦城主，这便是我们内门弟子，在战场之上，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韦韬在高座上，身着玄甲，头裹赤帻。 他看向曹肃，曹肃也望向韦韬。 曹肃随机垂下目光，以示尊敬。 韦韬是平城城主，掌握平城生杀大权，尊敬一下城主，没什么坏处。 “新军能有这样的表现，属实不易。” 韦韬平和的声音传来。 曹肃才知道，这一日击杀气血武者，除了他和徐望之外，其余皆为老府军甲士所为。 新老者都有功，但新军毕竟是新立，能立功，更让人动容。 “尔等年纪轻轻，理该重赏。” 韦韬说完，便顿了顿。 曹肃和徐望对视一眼，知道这个时候，按照规矩，就该道谢了。 于是两人拱手施礼。 “多谢韦城主。” 韦韬点点头，以示鼓励。 “你们下去吧，魏将军会带你们去领赏。” 他不再多言。 军务繁忙，接见一下，说这两句，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魏楷便带着曹肃和徐望退下。 魏楷原来也是军中将领，职级是校尉，与王猛平阶。 “守城压力太大，急需新军发挥作用。” “你们二人今日表现不错，让平城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魏楷便走边说，与二人交谈。 徐望笑道：“魏师，我听说城北大营又在训练新军了？” 魏楷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要守住平城，必须要上更多的人。” “之前朝廷军备有规定，府军编制太少，而今战时情况，朝廷又下令备御，短期内定要扩充至五千人以上。” 魏楷透露了一些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也不重要，之前曹肃也有所耳闻。 等新的新军来了，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就成为老军了。 几人聊着，很快就来到了营房里。 有后勤的管事便给他们送上奖励，不敢有任何克扣。 “府军玄甲一套，五十两银子。” 玄甲是府军将领最常见的甲胄，但新军新立，城中铁匠加班加点打造玄甲也来不及供应新军。 曹肃作为什长，甲胄也不全。 这一次被奖励了一整套的玄甲，个人防护显著提升。 “这玄甲，将来所有什长必然都会有一套，但现在还不行。” “所以城主与军将商量后，干脆拿来当作奖励，赏赐给先立功的人。” 魏楷解释了一下。 曹肃换甲后，整个人面目一新。 他本来就已经有一米八的身高，体格也相对雄壮。 青袍玄甲，腰胯长刀。 风中挺然站立，衣角猎猎，威风凛凛。 第四十章 胸怀 万平军连攻数日。 自第二日气血武者上墙后，以后每日均有气血武者上墙。 而且上墙气血武者，一日比一日多。 到了第五日，甚至出现了力境强者带队。 这说明，万平军已经开始动用真正的主力攻城了。 力境攻城。 平城府军的守城压力，瞬间大了好几倍。 那力境强者用的是长枪，隐藏在众多气血武者之中，上墙后暴露力境实力，连杀了好几个府军中的气血武者。 府军中的力境百夫长扑上来与他搏杀。 双方交战十多招，万平军力境强者不再恋战，拖枪逃走，跳下城墙。 这一日，是平城第一次出现了多名气血武者伤亡。 府军士气顿时下滑不少。 好在当天夜里，突然下了细雨。 冬夜的雨，寒气十足。 军中老兵说，下完这场雨，就该正式进入到春季了。 下了雨，双方便开始休战。 曹肃小队则回城北大营轮休。 这几日，曹肃一共击杀了两名气血武者。 除了第二日有个被他击飞到墙下的气血武者外，他还在前日击杀了一名用矛的气血武者。 两名气血武者均给他送来了精义，都是普通拳脚精义，不提升武学，只增加气血。 两次精义使用过后。 气血在三次突破的基础上，也有了显著的进步。 但距离四次气血突破，还有差距。 曹肃自己能够感觉到，要起码再用六次精义，才能达到四突程度。 当然，这是他不自己修炼的前提下。 如果加上他自己勤加修炼，应该还能省下一到两个精义。 残酷的战场，却成为了他最好的磨刀石。 ........... 轮休期间，曹肃则不必再上战场。 当然，他依然承担着肃卫平城安全的职责。 如今战事已起，对内管理更加严苛。 巡防时。 曹肃抽个空，回了趟家。 曹家的大院子，还是显得十分安静，在巷子口里，没有人敢打曹家主意。 新搬来的曹家，在这附近还是有些名气的。 尤其是听说曹家二郎，最近成为了府军什长，连立军功，更是让人不敢轻惹。 曹肃衣不解甲，走到了家门口。 小队里的其他士卒则是自觉地为他守住大门和院子。 十余人的府军小队，各个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好汉，身上有着浓郁的血气和杀气，寻常邻居只远远看着，都心中惊惧。 “这曹家二郎，是真的不得了了。” “听说曹家大郎也是府军，一门双府军！” “听说曹家二郎这几日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万平教的气血武者，我看他这是要晋升为百夫长了吧？” 邻居们各自议论，非常羡慕曹家老头的好运，生了两个好儿子。 曹父曹母看到府军进门时，十分慌乱。 等见到了青袍玄甲的曹肃，才舒了口气。 可转眼间，曹母又忍不住红了眼。 “阿肃，参加府军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下？” “你们兄弟二人都做了府军，如今反贼已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曹母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外人只道曹家如今风光无限，哪里知道她作为母亲的痛楚。 她只想要儿子平平安安就好，何必参加什么府军？ 曹肃看到曹父曹母还有嫂子刘鸾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 “不用过于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参加府军也是武馆的统一安排，我既然是内门弟子，又是平城人，成为府军，也是合情合理。” 曹肃稍微解释了一番，表态不是他主动要加入府军。 他安慰道：“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这几日交战下来，我们都打退了万平军，对方的实力不强，充其量就是一些拿起了武器的农民。” 曹肃此话并不属实，过分贬低了万平军的战斗力。 实际上，万平军里确实是有很多拿着武器的农民，这些农民没有接受过正式训练，战力不高。 但万平军中，也有一些是训练有素的气血武者，甚至还有力境武者。 基数大了，强者也多。 单位实力不如平城府军，加起来，却是要比府军更强。 听了曹肃的话，几人才宽心不已。 曹父道：“你在军中，要多听师傅的话，师傅不会亏待你的。” 曹父是个传统的汉子，却也知道天地君亲师，师傅是除了亲人之外，最值得信任的人。 曹肃点了点头，曹父难得说教。 嫂子刘鸾见到曹肃，欲言又止。 “嫂子是想问曹兴的事吧？” 曹肃何等心思，看她目光，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刘鸾点头：“叔叔可曾见过大郎？” 曹肃无奈道：“我还真没见到他，除了新军立军那次见过后，后面就再也没见过，听说是特招，被程老将军收作了亲军。” “亲军一般情况下，不会亲上战场，他比我安全的多，你们放心好了。” 曹肃稍稍解释了一下，对于曹兴的运气，也是佩服的不行。 绝大部分的府军，都想成为将领的亲军。 做了亲军，等于是进入后台部门，不用再在一线受苦受累。 听了曹肃的话，刘鸾有些失望。 丈夫一去便是十数天，杳无音信。 曹肃这边没有消息，她也没有办法了。 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对了阿肃，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什么有钱的朋友？” 曹父突然开口问道。 有钱的朋友？ 曹肃第一反应就是于武，想起了穿越之在于家庄做护卫的日子。 于武不都成了飞马庄的阶下“穷”了吗？ 还能算是有钱人？ 他疑惑道：“怎么了？” “你来屋内看。” 曹母直接拉着曹肃往里走。 只见正堂屋子里，摆了好几个布袋子，袋子上写着“粮”字。 “还有这个。” 曹母拿出了随身贴放的钱袋子。 沉甸甸的，怕是有数十两银子。 送粮送钱？ 曹肃沉默了。 “我估摸着，你是不是在外面结交了什么有钱的好友，见我们生活困苦，所以特意来接济一下我们。”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你？” 几人冒出来的想法很合理，这年头，谁会无缘无故的送东西？ 曹肃比较光棍，沉声道：“别有什么顾虑，别人送了，你们就大胆用。” 他心中有一些人选，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在内城结交的董家公子董玄。 董玄是有钱人。 说起来，他还挂职在董家，收人供奉。 只不过如今府军事务繁忙，他好久没去述职了。 随着他实力越来越强，立下的军功也越来越多，在府军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斩杀两个气血武者，在目前府军新军中，军功排名第一。 下一届新军上墙，极有可能晋升他为百夫长。 如果真成了百夫长，那就是府军的中层，府军中气血武者的天花板。 下一级别，就是五百人的校尉，那必须要突破力境才能成为校尉。 “家里的粮食也都够用，这些粮袋，我们都没打开过。” 曹母言语间还是很担忧。 就怕给两个儿子带去什么麻烦。 曹肃笑道：“无妨。” “两军交战，平城虽被围困，但物资充足，这点粮食放在寻常居民家中，可能算是一堆粮食，但在整个城中，也就九牛一毛。” “你们该吃就吃，该用就用。” 实力进步后，曹肃也有了底气。 他自信的样子，让家人一颗定心不少。 “军中事务繁忙，我就先走了，你们安心在家，不必担忧。” 曹肃最后说了两句后，便带着小队离开了家。 铁甲声在巷口里远去。 邻居们也都先后把院门关闭了上去。 ........... 战事一起。 整个平城都比较萧瑟。 今日的巡防自北向南，从内城穿过。 内城的治安和环境，比外城要好得多。 即便是战事已起，也有些许人烟。 和之前的歌舞升平自然是不好比。 曹肃等人一路畅行，不需要内城令即可进内城。 进了内城之后，沿着主干道往南一路巡防。 走到了同乐坊时，忽然听到了三声锣响。 “咚———” “咚—咚—” 锣响由慢到快。 是内城中的更夫在敲锣。 曹肃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该回城北大营了。 他正准备掉头，同乐坊的门打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个醉醺醺的汉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嘿........” 汉子见到府军，也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不屑地笑了起来：“哈，一群看门犬！” “看门犬！” 他大笑了两声，似醉非罪。 曹肃麾下的士卒听了，勃然大怒。 “你！” 赵西第一个受不了，要上前给此人一点颜色看看。 却被曹肃给拉住了。 曹肃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被嘲讽的怒气。 “一醉汉而已，走。” 赵西不甘道：“大人！” “走！” 曹肃看了醉汉一眼，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赵西咬咬牙，最终也没出手，哼了一声后便离开了此处。 “大人，我等在城上浴血奋战，这些富人却在此花天酒地，还出言不逊，属下实在是气不过。” 赵西越想越气，感觉自己起码也要和此人吵一架才行，刚刚一点都没发挥好。 曹肃却不想争口舌之利。 同乐坊宵禁时还敢营业他可以理解，背后必定有人。 此人在这种时候，还敢玩到宿醉，想必也是有点来头。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背对着手下。 显露着伟岸的身影。 “这世上本就如此，有光明的地方，也有黑暗。” “我们之所以守卫平城，是因为我们对这片我们生长的土地爱得深沉，而不是为了保护此等小人。” “春天也许会迟到，但它终将到来，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一府之军，护天守地，些许污言秽语，岂能乱我军心？” 赵西等人望着曹肃，心中震撼不已。 没想到曹大人的胸怀如此宽广。 不由得为自己的短视和偏见而感到惭愧。 “大人，我等明白了！” 赵西等人吼着挺起胸膛，眼中熠熠生辉，充满了斗志。 曹肃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声音飘然传来。 “既如此，接着巡防吧。” ........ 第四十一章 夜袭 寒雨连下数日方歇。 墙壁湿泞，气温又降。 夜里，府军士卒在城中大营里，火篝取暖。 曹肃在城北大营的某个营帐之中休息。 自从气血三次突破之后，整个人愈发精神奕奕。 三次气血是普通武者所能达到的天花板，再往上累积气血突破，都是惊才艳艳之辈，绝大部分人的选择还是尽早突破至力境。 然而曹肃气血累积的速度依然很快。 随着战事频繁，以及他实力的提升，获得的精义越来越多。 躺平和捡漏是人生的两大乐趣。 能在躺平的时候还能捡漏的，都是人才。 常人不知曹肃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但小队里的众人，算是彻底服气了。 在他们的眼里，曹什长简直武功盖世，一只手打他们十个问题都不大。 曹肃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却默默地用表现征服了手下。 这都是打出来的名堂。 在这十人小队中，他就是天。 令行禁止，莫敢不从。 ........ 黑夜之中。 曹肃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一些异响。 营帐之外刮起大风。 曹肃立马坐直了身体。 “起来！” 他穿起了衣袍甲胄，低声地吼了一声。 迷迷糊糊的众士卒打了个激灵，听到了曹肃的指令，下意识地就都爬了起来。 结果发现似乎没什么事情。 “大人，怎么了？” 赵西第一个追随曹肃起来。 众人虽然是解甲睡觉，但天气太冷，衣袍都穿在身上。 曹肃动作很快，就穿上了甲胄。 他没有回答士卒的疑惑。 手下士卒虽然心中疑惑，但也还都是先后穿上了皮甲，拿起武器，跟上了出帐的曹肃。 曹肃走到营帐之外。 大风忽起，过于蹊跷。 按照老兵所说，大雪过后的这个季节，不应该有大风。 大风吹散了厚重的云层。 就在此时，一声炮响。 诺大的城北大营，响起了喊杀声。 同时有十多处地方燃起大火。 大风之下，火焰张天，连营烧了起来。 “走水了！” “快逃命啊！” 所有的府军都被惊醒了。 曹肃脸色微变，止住了准备想要救火的众人。 “别去了，随我来！” 有贼人摸到了大营之中放火，府军竟然浑然不知，这夜间防护做的也太差了。 既然大火已经烧起，再去也是无用。 曹肃领着小队里的人，一路跑到了辕门之外。 辕门之外，不少人也都跑了出来。 但像曹肃这一队这般军容齐整的，是极少数。 大部分都军容不整，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远方，烟尘滚滚。 十余骑呼啸而来。 “所有人听我号令，上墙防御！” 为首的居然是王猛，王猛此刻十分严肃，大声地喊了起来。 他收拢士卒，组织人员救火，并且派遣士卒上墙。 四面城墙都要防御，曹肃等人发足狂奔。 来到了压力最大，也是他们之前一直所在的南面城墙。 此时，南面城墙守夜的士兵都起来了。 城墙上火把林立，照亮了半面城墙。 “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 前方的黑夜中，竟“蓬”地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随后，喊杀声冲天而起。 万平军蜂拥而来，夜袭平城！ ........... ........... 万平军的夜袭早有预谋。 而城中似乎也有内应响应。 选择这样一个不太可能袭击的夜晚，偷袭城墙。 确实是让平城措手不及。 此时，平城城墙上的守备力量严重不足。 不少军士和将领，赶不及布防。 曹肃等人算是最早一批支援的军士，然却杯水车薪。 城北大营的一把大火，让整个城北大营陷入了慌乱。 慌乱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还黑着脸在救火。 也不知道损失多少的战备物资。 更糟糕的是，因为这样的夜袭和大火，整个平城府军的士气在飞速降低。 “呜~” 号角声和军鼓声越发急促。 只扛着云梯的第一批万平军反贼，已经上墙。 简易攻城器械的速攻，讲究先把人送上城墙。 “锵~” 曹肃拔出长刀，在城垛之中，等待对方上墙。 曹肃守备区域内第一个上墙的，便是一个拿刀的气血武者。 他看到曹肃居然还敢等他，狞笑着扑向曹肃。 曹肃竖刀格挡。 脚踏墙面，加速扑进。 他全力爆发，速度快的吓人。 此人根本没料到，刚一上墙就遇到这么强的高手，看着曹肃年轻，结果竟如此凶猛。 寒光一闪。 “你！” 他半句话没说出口，便被曹肃一刀斩断了头颅。 一捧血飞溅了曹肃衣甲。 曹肃面不改色，白光入体之后化作精义，直接使用。 气血猛然一涨。 但此刻的他气血总量太大，这点气血的累积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交战的速度很快，别人只看到有人上墙，然后被曹肃一刀杀掉。 都没看清，此人居然是身着黄甲的气血武者。 整个平城的三面城墙，都在一瞬间陷入到交战当中。 “杀！” 城楼上，王猛带头防御。 王猛是今晚备御的将领，结果就在他备御的夜晚，平城遭遇了袭击，他心中自责不已，怒吼着杀向了万平军。 王猛是力境高手，这含怒出击，威力极大。 城墙上被他直接扫空了一大片。 但很快，万平军中也有力境高手出现。 “王猛！” “平城已破，何不早降？” “念你一身武艺可惜，不如归了我万平军，我保举你做上一方渠帅！” 黑夜之中的力境高手，实力很强，和王猛交手，竟不相上下。 两人交战中，那万平军的高手一直用言语挑拨王猛。 气的王猛哇哇大叫，出手越发急促。 万平军，似乎在这一晚全力出击。 力境高手纷纷出现。 府军之中，备御的校尉、百夫长全都下场迎敌。 曹肃短时间内，又遇到了一名气血武者。 这个气血武者比刚才那人要强得多，善用长枪。 两人硬碰硬地对轰两下。 此人感觉自己虎口发麻，手中长枪几乎捏不住。 “此人气力怎么这么大？” 曹肃三突气血，气力超过五百斤，如果不是考虑兵器问题，一刀就可以把此人砍成两段。 这厮察觉不妙，便已有退意。 但还是晚了。 曹肃突然提速，上抢夺步。 欺身靠近了他。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曹肃捏拳轰出，印在了他的胸甲上。 胸甲破碎，骨骼断裂，血肉横飞。 曹肃手中长刀一转，在此人陷入重伤的一瞬间，凌空飞断，砍为两截。 第二个！ 黑夜中，由不得出现任何心思。 转眼间，便又有军士扑了上来，这次是普通军士，但却是好几个一起上。 曹肃挥刀杀进了军士之中。 寒光一闪，便连杀了好几个人。 旋即，又有穿着黄甲的气血武者找上他。 “杀！” 曹肃越战越勇，见人就砍。 这个黄甲的气血武者，只是一个一突的菜鸡，他一刀下来，便将此人连刀带人，砍开了一条血口，挥拳再出便将其打飞出城墙，飞落城下。 城墙上的血战，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双方杀红了眼，短时间内都分不出胜负。 但万平军军士越来越多。 众人在城墙上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城北大营生力军。 生力军入场，减轻了原本在城墙上的府军压力。 而此时，曹肃已经砍杀了四名气血武者。 他边杀边进步，气血澎湃不已。 清空了这一整段的城墙。 随后向着中间城墙靠拢。 刚一靠拢，就发现有一双冷漠的眼睛盯上了他。 “好胆，竟杀了我这么多儿郎！” 万平军中，一个身穿黑甲的将士扑出来。 恶风临面，曹肃大吃一惊。 力境！ 力境也会冲杀气血武者，这是战场常态。、 虽然早有准备。 但是真的被力境盯上后，曹肃还是感到压力极大。 黑甲将士手持长刀，像个野兽一样，横跨十多名万平军军士，直扑曹肃。 曹肃凛然不惧，怒吼道：“力境又如何，我曹某难道怕了你不成？” 这一声怒吼，立马引起小范围内的双方注意。 好一个铮铮铁骨！ 府军众多军士，被曹肃点燃斗志，士气大增。 “曹大人威武！” 而府军中的力境，也立即扑过来保护曹肃。 “呔！” “堂堂力境，竟也以大欺小？吃我一刀！” 曹肃一看，扑出去的府军力境，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汤师汤阳丰。 老武师英姿勃发，奋神威。 长刀在手，劈得那黑甲将士连连后退。 逐渐重新站稳脚跟的府军士气大振，连着推翻了两座云梯。 双方从后半夜开始厮杀。 一直鏖战到天明。 万平军一看难下此城，这才响起了鸣金之声。 天亮之后，所有人坐在城墙上，一动也不想再动。 整个城池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焦味混杂的味道。 第四十二章 名单 天一亮，双方清点战损。 府军虽是守城，但由于守备不足，第一波守城中，死了很多人。 夜间当场阵亡了五百多人。 随后几天还有许多重伤难治的军士陆续死去。 前前后后，在这一波夜袭守备中，死了近七百人。 要知道，府军目前一共也才三千多人，战死率高达两成多。 此外还有许多轻伤军士，几乎是人人挂彩。 算得上伤筋动骨。 尽管后续还有许多新军补充进来，但新军的士气和战力都无法和老军相比，战力大打折扣。 而万平军死的人更多，一夜战死数千人。 赤色的鲜血染红了城墙。 在风中渐渐吹干，凝固......... 城下，到处都是僵硬的尸体，兵械、旗幡、盔甲随处可见。 宛如炼狱一般的世界。 见惯了生死的府军民夫，在清扫战场时，也忍不住双腿直打哆嗦，心中冒出寒意。 万平军好像强攻失败了，但也没有完全失败。 他们基数太大了，虽然战死了数千人，前前后后估计有近万人折损。 但依然有数万人是有战斗力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连墙都没上过。 万平军，后续一定还会有像昨天晚上那样猛烈的进攻。 所以整个平城的气氛都不太好了。 这就是被围困者的心态。 从最初的紧张，发现城池坚固后的无畏，再到如今的惶恐。 万平军军中有人也懂兵法，直到一口气强攻平城，一定攻不下来，反而会让万平军士气低落。 像这样攻城，前几日轻度攻城，突然来一下重的。 极有可能直接击溃防守者的心态。 ......... 正午后。 平城。 城南大营。 帅帐之中。 府军高层将领齐聚。 韦韬目光如炬，平视所有将领。 “城主，这帮万平贼寇，实在狡猾。” 王猛战了一夜，脸上有些疲惫，那力境高手武功其实不如他，但胜在嘴碎，言语攻势很强，拖住了王猛，王猛昨晚在战场上，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建树。 当然，王猛说的还不只是这个力境高手，主要是万平军夜袭平城，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寒雨刚过，军帐难燃，此番城北大营骚乱，有些蹊跷。” 王猛身边，魏楷也参加了会议，他思索了一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番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莫不是军中有了万平军的细作？” 刘闯沉着声，脸色不大好看。 这个推断，如果在昨夜之前提出，少不了一顿扰乱军心的呵斥，但经历了昨天魔幻的一夜，众人都沉默了。 连韦韬自己也怀疑府军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这军帐是如何燃起来的？ “还有昨夜突然刮起的大风，今天就消失了，也很诡异。” 有人想起了昨夜的大风，要不是大风刮起，城北大营也不会烧的这么快。 风涨火势，无端刮起的大风，也助了万平军一臂之力。 “万平军中，怕是有精通道法之人。” 魏楷沉声说道。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就头皮发麻。 普通的道者不足为虑，但能够影响天象，招来大风的道者，起码也是入了品级的道者，就是不知道是几品道者。 “哼，区区一个妖道，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韦韬冷哼一声，雄壮的气势爆发，警醒众人。 众人听到了韦韬的呵斥，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多想。 “此事我会禀报朝廷，既疑似有妖道做法，道宫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你们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韦韬又宽声安慰几句，讲出了自己的对策。 守城绝技之向朝廷求援。 这个对策很合民心，众人听了之后，顿时放心了不少。 朝廷是正统，道宫更是朝廷麾下第一大势力，道宫里会妖法.......道法的人，只会比万平军的妖道更多更强。 “我找你们来，主要还是军务问题。” “昨夜我军伤亡较大，许多百人队、十人队已不成编制，加之城中新军入队，府军应该进行一轮新的混编改革。” 混编是府军扩军特色。 老军带新军，更容易让新军上手。 韦韬说完，把目光放在魏楷身上。 魏楷在府军中，是半个参谋半个军师的角色，他拿出了手中的名册，开始向众高级将领知会昨夜阵亡名单。 “这份名单，到什长为止，普通府军便不再细述。” 魏楷全都报了一遍，昨夜死了五个百夫长，三十三个什长。 五个百夫长中，还有一位是力境高手。 也就是说，昨夜府军一共战死一名力境，三十七名气血武者。 这个阵亡名单，如果放在王氏武馆里，等同于武馆直接被灭门。 也就是府军，稍稍有些伤筋动骨。 随着魏楷报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韦韬敲了敲桌子，随后道：“逝者已逝，本将会向朝廷禀告名单，届时一应抚恤。” “此次多名百夫长战死，空出不少位置，今日在此定夺，速速敲定新的百夫长名单。” 百夫长名单？ 众将领精神一震，一个个都抬起脑袋。 这里的将领，基本上都是校尉级别，此外还有两位别将，一位是刘闯，一位是程卫。 刘闯是之前的新军统帅，领兵一千，程卫是老将，也领兵一千。 韦韬身位城主，军政大权在握，本部账下直系甲士此时是最多的，约有一千七百人。 满编就是一千人。 新军加入之后，刘闯麾下的兵权还要交一部分到韦韬手上。 别将之下，便是统领五百甲士的校尉，军中目前一共有八大校尉。 王猛便是排名第一的戍边校尉，少有的有称号的校尉。 校尉之外，还有一些文职。 比如魏楷便是参军，职级和校尉同级。 校尉再下，才是百夫长。 一共才三千七百多人，设了八大校尉，此外还要去掉将领的亲兵，所以每一个校尉手上都不是满编。 如果能够多一位百夫长，那么手上的实力，就又会增强一分。 两位别将也许不是很在意百夫长的人选，但校尉们，瞬间就都坐不住了。 “城主，此次我麾下战死两名百夫长，儿郎们纷纷战死沙场，都是忠烈之辈啊！” 一位校尉立即站起来哭惨，意思就是把百夫长的名额还给他。 只要手上有百夫长，那么他账下的军士就不会少。 “呸，还好意思说出来，要不是尔等疏忽大意，敌军怎么会直接扑脸进攻？”马上就有校尉开始反驳并且贬低他。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们一个个的都躲在后面没多大事，你知道我们昨晚战的有多惨烈吗？” 两人马上就争吵了起来。 整个帅帐都变得闹哄哄的，气的韦韬直接拍了一下桌子。 “砰！” 一声响后，众人便没了声音。 不敢多言。 “新的百夫长我已有人选，魏参军，你把名单拿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今天就敲定这新百夫长人选。” 于是魏楷便拿出名单，名单上一共有七名。 死去的五名百夫长之外，另外还增设了两名。 曹肃、胡泽、郑天奇......... 众人一看名单，发现大部分都是新来的武馆弟子。 这当头一人，曹肃？ 曹肃是谁？ 校尉们大多都没有听过，可这军功可是太吓人了，此人竟然仅凭借一人之力斩杀了万平军七名气血武者，巡防击杀一人，守城第二日击杀一人......... 此外，曹肃击杀的万平军普通军士不计其数，其麾下十名军士，开战至今，无一人折损。 守卫的城墙段坚如磐石，万平军清空速度，一直位居南城墙首位。 “这么强？” 校尉们一看这履历，无话可说，当选为百夫长，合规合理。 就是曹肃的年龄，似乎太小了一些，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的百夫长........ “非常之期，行非常之事，这些新晋百夫长，都是我挑选出来的青年俊杰，我们府军需要这些新鲜血液，来激发守卫的激情与热血。”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早点安排做事吧。” 韦韬虽然是以协商的态度告知众人，但实际却早已有了人选，语气也毋庸置疑。 王猛第一个站起来，行礼告退。 他手上还有一堆的军务要去处理。 随后，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告退。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魏楷留了下来。 “城主，名单我马上公布出去，新晋的百夫长，会在明日安排他们上岗，曹肃和胡泽二人........” “胡泽是老王的亲传弟子吧？” 韦韬打断了魏楷。 “就把胡泽继续安排在老王的军中，记住，从现在起，胡泽就是我们府军的百夫长，该有的待遇，一样不要少。” 韦韬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魏楷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阴沉。 韦韬又问道：“飞马庄最近可有动静？” 飞马庄是平城第一势力，韦韬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飞马庄，对飞马庄非常重视。 “飞马庄一直都没什么动静，除了年祭日突袭于家庄外，就再也没动过。” 魏楷收到的情报，始终透露着如湖水般的平静。 “呵呵，三千飞马军........” 韦韬冷笑一声。 第四十三章 奋进 谁是曹肃？ 谁这么优秀？ 百夫长曹肃！ 十七岁的百夫长！ 好家伙，新晋百夫长名单出炉之后，府军军士奔走相告，转眼之间，曹肃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府军。 西城府军大营，是新扎下的营盘。 流水一样的兵驻进营盘。 这里是别将程卫统帅的千余军士。 虽然号称千余军士，实则却只有七八百人，并未满编。 程卫帐下，两大校尉、十多位百夫长聚拢商议。 百夫长帐下也都不会是满编，所以七八百人，足足有十多位百夫长。 平均每个百夫长帐下，也就六七十人而已。 营帐之外，站着两个身着铁甲的军士。 这是程老将军的亲军，负责守卫营帐。 曹肃之名，从营帐之中传出。 百夫长们议论纷纷。 “曹肃？” 门口站着的一名军士，闻言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的同伴却和他不同，一脸羡慕。 “真羡慕这些新的百夫长，据说，校尉大人们为了抢新的百夫长名额，都吵疯了。” “听说排在新晋百夫长名单首位的曹肃，今年只有十七岁，已经斩杀了十余气血武者，真是勇猛无双。” 同伴露出了神往之色。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看着还在恍惚中的曹兴道：“曹兴，你也姓曹，平城就这么大，你们该不会认识吧？” 曹兴闻言，才从震惊中平复过来。 本来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不知为何，但话到了嘴边，突然改口了。 “认识是认识的，不太熟。” 同伴秒懂了。 远房亲戚呗。 平城有很多人都这样，虽然都认识，但隔着数代的亲戚，彼此就和陌生人一样。 “他算是飞黄腾达了，击退万平军后，以后就是平城的大佬了，你们要是真有啥亲戚关系，这个时候，倒是可以走动走动。” 同伴看曹兴年纪轻，便多“提点”了几句。 曹兴也不好多说，只能笑着点点头。 ........ 曹肃升官，一下子和周青平起平坐。 按照上层安排，曹肃回到了王猛帐下。 这是“武馆派系”回归，王猛给曹肃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同时接收欢迎的，还有王猛的亲传弟子胡泽。 胡泽很吃惊地看着此时身高一米八十多，体格健壮的曹肃。 听说，那个时候他加入内门时，曹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武馆记录员。 他真的没什么映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那个时候的记录员长什么样子。 但他肯定的是，绝对不会长现在这个样子，否则他应该记得住。 王猛隶属韦韬直系。 加上曹肃和胡泽之后，王猛帐下目前共有八名百夫长。 “昨夜，本部人马守备城墙，损伤惨重。” “幸得城主大人关照，提拔调拨了两位兄弟加入我部。” 王猛一阵介绍。 实际上，帐下八个百夫长，有三个是原本就在武馆里任教的武师。 而武馆里还留下了几个年纪太大，伤病缠身的老武师任教。 班底基本都在这边了。 汤阳丰身为校尉之一，自然不在王猛帐下，而魏楷是参军，也不归王猛管。 曹肃这才看明白了，怪不得武馆里，王猛、魏楷和汤阳丰几乎是平起平坐，其他武师要稍差一些，原来早在府军中就排好座位了。 武师都是力境，力境起步就是百夫长。 百夫长未必都是力境，也有军功卓著的气血武者可以任做百夫长。 曹肃如此，胡泽如此，周青也是如此。 等王猛介绍完了之后。 曹肃和胡泽便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手行礼，算是正式入营。 王猛随后便开始给曹肃和胡泽介绍一下在座的百夫长。 “军中不称师，以后便以百夫相称。” 王猛介绍完后，便开始安排军务。 “整军之后，我部继续负责南墙守备，季参事？” 王猛喊了一声。 身后一名青年立即站出来：“属下在。” 王猛问道：“昨夜南墙内的投石器械可曾损坏？” 季秋立即回答道：“禀校尉，投石器械均无碍，可以正常使用。” “另外，韦城主今天特意调拨了两台投石机放在我部防御段后，增加我部的防守力量。” 曹肃一看，这不是那时候和徐望争夺内门第一的季秋吗？ 季秋是王猛亲传弟子之一，也是如今王猛帐下的参事。 参事比参军低一级，相当于百夫长级别，也是个文职。 府军之中，这么多的力境武夫都是文职吗？ 曹肃心想这未免有点浪费。 实际上却不多，一个校尉帐下就一个参事。 参事虽然也是力境，但实际战力一般都不高，而且参事只是文职没有兵权，不代表他就不上战场了。 文职也能打死人，平时有其他军务工作而已。 “好！” 王猛听了季秋的汇报后，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又问了一些炊事、杂役等后勤工作，季秋都安排地井井有条。 军事会议开到后半程，王猛开始安排百夫长的工作。 涉及排班执勤的时间和区域问题。 曹肃的百人队目前满编配置八十人，按照军中安排，八名什长晚前就能到位，届时曹肃就可以统领这近百人的府军队伍。 一应事务安排妥当之后，曹肃和胡泽两人被留堂察看。 “两位百夫。” 王猛看着两个年轻人：“把你们留下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要问一下你们二人，修炼中可有什么疑惑？” 王猛看曹肃疑惑的样子，笑道：“虽然这是军中，但我依然是你们的馆主，修炼之中若有不明之处，可以随时来问我。” “你师父最近忙于军务，大概你也是见不到他的，他也托我照顾你。” 曹肃露出了感激的样子。 他也确实有一些问题要问，但主要是关于伏虎拳方面的。 “馆主，师父所授的伏虎拳，我已入门，伏虎拳虽猛，但在军阵战场上，铁拳的威力似乎不比伏虎拳弱。” 伏虎拳是汤阳丰这一脉的主授武学。 但伏虎拳并非只有汤阳丰会，江湖上有很多武者都会这门武功。 曹肃也不知道王猛会不会，直接问了出来。 王猛确实是会的，他顿了顿后，说道：“铁拳刚猛有余而应变不足，若是与人江湖搏杀，确实不占优势，可战场之上，两军对垒，勇者相争，越是刚猛的武功，就越能在战场军阵之中发挥功效。” “伏虎拳这门武功，是进阶武功，强在虎啸拳影，能摄人心神，但战场之上，大家都是以命相搏，实打实的交锋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不过都是偏门小道。” 王猛一番回答，算是解开了曹肃心中的疑惑。 他转头又看向了胡泽。 胡泽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曹肃，直到王猛看向他时，才收回目光。 他轻声说道：“师父，弟子有一些关于雷刀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 声音虽轻，曹肃却是明白，他应该离开了。 雷刀乃馆主一脉的真传，人家师徒相谈，他留在这边不合时宜。 所以曹肃直接道谢告辞。 “感谢馆主解惑，在下先行告退。” 曹肃知趣的样子让王猛顿生好感。 他认可地对曹肃点了点头。 曹肃便离开了军帐。 等曹肃离开后，胡泽笑道：“师父，曹师弟天赋异禀，您应该将他收作弟子。” 这里的弟子，指的是像他一样的亲传弟子。 王猛却板着脸，笑骂道：“别胡说了，曹肃如今是阳丰的心头肉，你没看到他那个嘚瑟的样子，逢人就说他的弟子成了新晋百夫长。” “这要是收了曹肃作亲传弟子，阳丰还不得过来和我拼命啊！” 王猛确实是有权利收一些内门弟子为亲传弟子。 但也要看这些内门弟子到底是谁的弟子。 像和他平级的汤阳丰的弟子，他会考虑再三。 不光考虑武馆发展，还要考虑袍泽之情。 “好了，别说其他的了，你雷刀修炼到底有什么问题。” ........... 曹肃回到驻地。 成为百夫长后，他在军营之中也有一块驻地了。 还有一顶专人专用的军帐。 独立办公。 条件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手下的什长会带着军士陆续来报道，目前驻地还是比较空旷的。 只有零星巡逻的几个军士，见到了曹肃后，立即行礼致意。 “曹百夫好！” 曹肃冲着他们点点头。 随后钻进了自己的军帐。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百夫长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短剑剑法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力境精义（可使用） 破风刀是昨夜某个他杀掉的万平军气血武者给出的武功精义，昨夜过于混乱，他也没仔细看。 今天好好回忆了一番，确实是会了一套刀法。 这刀法和短剑剑法有相似的地方，其实际威力并不强，但却给曹肃提供了更加灵活迅捷的步伐，让他的武功水平大有长进。 昨夜一阵气血狂突，今天一天都身上弥漫着浓郁的气血之力。 好在军中将士，基本都是如此。 鏖战多日后，身上基本都带点血气。 曹肃能够感觉到气血又达到了一个顶峰。 三突巅峰。 这才距离他上次完成三突气血没多久，又抵达了突破的临界点。 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他确实可以用比别人更短更快的时间来完成气血的累积和突破。 按照这个进步速度下去，这场仗打下来，搞不好就能摸到自己气血突破的天赋阀值。 “没想到我这么热爱和平的人，居然在这里发战争财！” 曹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眼，回头就吞下一口气血丹。 再次陷入到修炼之中。 单独军帐后，他修炼再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全力以赴！ 第四十四章 妖法 翌日。 百夫长的军帐之中。 一柄崭新的寒铁长刀摆在面前。 这是后勤人员给曹肃送来的百夫长“标配”武器。 寒铁长刀重约十九斤，寒霜临面，刀锋凌厉，锻造不易。 按照府军中人所说，这老寒刀拿出去在江湖上卖卖，也要值百两银子。 而且是有价无市，此刀是府军制式长刀。 属于管制武器。 寻常江湖汉子拿了刀也不敢用。 除了寒刀，后勤还送来了军饷、火豚肉以及一本秘籍。 这本秘籍名叫《大乾拳》 乾元王朝以武立国，府军招军之后，便会传授武艺。 但普通军士，只能习得最基础的拳法。 如果能够成为气血武者，成为什长，那么就能修得《小乾拳》。 《小乾拳》同样也是基础拳法，但有了明显的炼体功效。 而《大乾拳》就更不得了了。 这是军中百夫长级别以上的武者才能修炼的功法，属于进阶功法，从功法级别来看，和伏虎拳一样。 官升一级，果然各方面都不一样了。 曹肃轻轻抚摸着寒刀。 毕竟是府军的中层干部了，待遇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修炼这《大乾拳》。 目前来看，他的铁拳和伏虎拳已经够他修炼，此外还缺少一些兵器和身法方面的武功，如果能够习得灵巧一些的身法，更能增加他的整体实力。 贪多嚼不烂。 认认真真上战场杀几个气血武者，比什么都强。 .......... 正午后，曹肃第一次召集部将。 一共是八位什长，依次进入军帐。 门口站着的赵西，胸口挺得倍直。 几个什长见到赵西，也不敢怠慢，纷纷笑着点头致意。 他们都听说过了，这门口的大头兵，是曹肃的嫡系，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伍长，但也不可小觑。 毕竟他们都摸不透曹肃的脾气。 八位什长在军帐中参见曹肃。 随后两边分座。 曹肃一看，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曹师兄。” 石勇露出了亲切的笑意。 大战开始前才完成了突破的武馆外门大师兄石勇。 石勇的突破，曹肃也有一定贡献。 所以石勇一直都非常感谢曹肃。 大战开始后，两人就一直没见过面。 没想到兜兜转转，石勇居然成为了曹肃的手下。 石勇也是气血武者，而且膂力惊人弓马娴熟，是天生的悍将。 大战中已经杀了两个气血武者，以及十多个普通武者，也是韦韬的重点考察和培养对象。 “坐。” 曹肃虽然意外，不过脸色一直如常。 这般看不出深浅的模样，像极了城府很深的领导。 众人无形间就感到了一丝压力。 “诸位，按照韦城主和王校尉的安排，我们在今夜子时负责巡防南城。” “我等巡防，虽只是惯例工作，却涉及全城安危。” “曹某是个直爽人，有话就直说了，反贼阴险狡诈，如今城中亦有不少余孽在活跃，巡防需以大局为重，若探寻到敌踪，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击，以免打草惊蛇。” 曹肃开口之后的第一封命令，便是让人别动。 起码是别乱动。 “若是遇到高手，我怕你们吃大亏，凡事先等我来处理。” 他一幅爱兵如子般的模样，到是让众人听了颇为感动。 曹肃也没多说为什么，总之这个命令和让人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若真有强敌，我等又岂能置大人于险境？” 石勇第一站起来和曹肃唱“反调”，却是展露了他极度拥护曹肃的一面。 哎？ 这马屁精！ 怎么被你给抢先了？ 其他几个什长暗道石勇浓眉大眼的，竟比他们还会舔。 于是纷纷开口，叫嚷道：“就是啊，区区几个平城魔教余孽，何足道哉！” “大人不必多虑，我等尽忠报国，遇到反贼，自当是死战不退！” 曹肃闻言，怒而拍桌。 “混账，一群匹夫！” “平城之中的万平教余孽，谁知道有多强，甚至还有可能是力境高手。” “你们难道忘了那被通缉的褚非了吗？” “难不成你们以为，你们可以打得过力境？” “不要平白无故就丢了性命，虽然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性命。” 因为石勇一腔热血，曹肃多费了一番口舌。 不过这般聊开之后，大家反倒是少了几分生分。 “成，我们听曹大人的！” 这回不是石勇说话了，而是另外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什长说话。 曹肃听了之后，摆摆手。 “军中都是兄弟，别叫我大人！” 这话很拉人心，众人听了之后都会心一笑。 确实，曹肃虽然身材魁梧，但只有十七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喊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叫大人，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哪知道那个年长一点的什长，却十分固执。 “府军之中无戏言，大人就是大人，若不让我等叫大人，那起码也要喊一声曹百夫。” “曹百夫！” 什长们会意，纷纷抱拳行礼，齐声高呼。 “哎哎........” “你们这是做什么？” 曹肃板着脸，有些不悦地说道。 ........... 数日之后。 军帐之中。 曹肃站桩练功，体内的气血如大江一般奔流不息。 突然，他身体一顿，运转的气血，在短暂停滞过后，便以更快的速度，飞速运转起来。 散发的热量化作道道白气，整个在刹那之间，气息又猛然增加了一大截。 曹肃突破了。 四次气血突破。 他的进度快的吓人，练功不过两三月的光景，居然就已经修炼到天才才能达到的四突境界。 此刻，体内的气血更加磅礴，犹如大海一般。 浑身肌肉在突破的过程中，得到了再一次的强化。 他的气力更强了。 听觉、视觉等方面似乎也有小部分强化。 这是曹肃第一次明晰地感受到了身体感官部分的强化。 是之前三次气血突破都没有带来的变化。 这就是四突的功效吗？ 曹肃默默感受了一下身体变化，发现此刻的自己的身体素质全方面进步了。 他随手打出一记铁拳。 还是大成境界的铁拳，可出拳的速度快的吓人。 这要是一拳下去，谁受得了。 正还在研究身体变化时，突然又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 嗯？ 曹肃收敛发散的气息。 披挂套甲，拿起寒刀。 走出了军帐。 大营之中，府军军士们纷纷走了出来，大部分都穿戴齐整。 “集合，上墙。” 曹肃吩嘱了一声，随后那年长一点的什长李景便通传各个什长。 一通鼓声响后，曹肃率领百余人走出了大营。 南城墙段，又陷入鏖战。 “速来守卫！” 王猛大吼了一声，血染了一身青甲。 曹肃赶紧挥手下令，百人队上墙。 他的百人队，都是步兵。 大部分都没有持盾，持盾地便靠前一点，在墙垛之间守护弓箭手。 万平军前几日未攻，今日攻势尤其凶猛。 曹肃放眼望去，荒原上黑烟笼罩，密密麻麻的军士乌泱泱地逼近城池，似是倾巢而出。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雷响。 “轰隆隆！” 打雷了？ 他抬头一看，空中虽然阴云密布，但却并无下雨征召，哪里来的雷声？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所有军士都听见了。 他眯起眼睛，远方似乎清晰了一些。 只见那万平军的军营之中，冒出了一道黑气。 黑气悬空而起，风雷之声大作。 这是什么？ 曹肃打了个激灵，见到了这种他未曾听过且超乎想象的东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底下的军士就更懵了。 只见那道黑气飘飘然地凌空于小半个战场之上。 随后，黑气扩散开来。 黑气之中，似乎冒出了兽吼之声。 “吼！” 吼声越来越清晰。 旋即，一只巨大如牛一般的黑毛爪子从黑气之中。 冒了出来！ “吼！” 黑爪一下子就抓上了正面的城墙。 它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竟拍得城墙震动不已，爪下几个倒霉的军士，当场被拍成了肉泥。 然后，在黑烟之中冒出了一个似虎非虎、似牛非牛的巨大凶兽。 凶兽张开一口獠牙怒吼，嘴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腥气。 它双足踏地，双足挂在城墙上。 敌我双方军士见了，都忍不住心中颤抖。 “妖道竟敢作法招来凶兽！” 城墙上，韦韬的身影出现。 他声音平稳，朗声喝道：“儿郎们不必担忧，看我射杀此寮！” 韦韬头戴红帻，身穿金甲，手中长弓拉开如满月。 眨眼之间，一道流光化作金线，射到凶兽的面前。 凶兽根本来不及完全闪躲，只能躲开要害部位。 可还是在背上中了韦韬一箭。 凶兽惨叫一声，方才的嚣张凶恶全然不见。 “区区凶兽！” 守城方顿时士气大增。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这黑气之中，又冒出了七八只凶兽。 这些凶兽都只冲着平城这一个方向奔来。 平城虽然城高墙坚，但对于动辄房屋大小的凶兽而言，这城墙也就是一个冲刺跳跃的事情。 顿时，平城所有百姓都惊动了。 韦韬的箭顶多也就射杀一两只凶兽，对于如今七八只奔过来的凶兽，无能为力。 “兄弟们，守住！” 韦韬狂怒。 贼军中有人竟能召唤驱使凶兽，这怎么可能？ 城墙上，曹肃看到凶兽向他这段扑来时，也确实被吓到了。 可他发现这些凶兽似乎脑子都不太好。 眼前这一只嗷嗷地扑了上来，居然用脑袋开路，直接撞在了城墙上，把城墙撞出了一小块的豁口。 “哎？” 凶兽扑腾倒在地上。 身上的黑气明显少了一大截，身影都变得若隐若现了起来。 此时，韦韬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而他们见多识广，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不是真的凶兽，只是道法凝结的虚像而已！” “这可恶的贼子！” 韦韬脸上青白不定，没想到居然被耍了一道。 他刚刚一度十分绝望，以为自己守住不住了。 这些黑气凝结而来的凶兽，根本和真的凶兽不好比，只是看起来都比较唬人而已。 “哈哈哈哈！” “小道士学艺不精，出来丢人现眼！” 韦韬在城墙上狂笑，嘲讽万平军，实则是给己方的军士拼命加油打气。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已经有不少府军新军做了逃兵。 老军倒还稍微镇定一些。 跑？ 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还不如和大家一起，也能搏一搏。 万平军的道法也是为了打击平城府军的士气，随着这一招凶兽攻城的落定，整个万平军的攻势犹如烈火一般，汹汹不断。 平城宛如风雨之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破城。 所有的府军都上了。 所有的力境也都上了。 万平军中的力境数量明显没有府军多，但万平军的气血武者数量是真不少。 曹肃这一块附近，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气血武者。 他们见到了凶猛的曹肃，激动地喊道：“这就是那个府军中的天才曹肃，我们一起上，杀了他啊！” 几个气血不讲武德，大喜着冲上来，围攻曹肃。 曹肃左手持刀，右手捏拳。 陷入了万平军的包围圈........ 第四十五章 援军 万平妖法袭城，府军阵脚大乱。 城墙上，已陷入到最惨烈的肉搏战之中。 曹肃周边。 五个穿着黄甲的万平军气血武者围攻他。 曹肃虽然被围攻，看着很凶险。 但他在其中，却感觉到没有太大的压力。 当首一人横刀劈来时，他有着充足的反应力去应对这一招。 这就是四突的力量吗？ 他冷静地避开了这一刀。 随后又一个翻身闪躲，避开了后方扑来的一记长矛冲刺。 人在空中，伸手便抓住了这根就在他眼前的长矛。 后方偷袭的武者，根本没料到曹肃居然还敢主动出击。 在他的视野盲区里，曹肃猛然发力。 拽着这长矛往前一送。 前方扑来的武者脸色一变，赶紧躲开这一记长矛。 而身后的那武者，手抓的太紧了。 整个人被曹肃拉地重心不稳，踉跄前行。 曹肃根本就没往后看。 以他对气血武者的了解，此刻这人应该正好进入到他的攻击范围。 “锵！” 老寒刀顺势一转。 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 后者避无可避，大好头颅凌空飞起。 身子还惯性不改地往前冲了几步。 血洒空中，溅了曹肃一身。 五打一的包围战还被人反杀，几个气血武者瞬间就红了眼。 “杀！” 他们激发了更强的凶性，悍不畏死地冲向曹肃。 曹肃且战且退。 快退到墙边时，突然脚踩墙垛。 墙垛被曹肃一脚踩裂开，而他借助了反作用力，如炮弹一般，向四个气血武者冲杀过去。 当首那人，来不及反应。 放大的瞳孔中，只看到了一道凛冽的寒光。 “咚！” 他僵直的身体倒在地上。 为他报仇的队友，怒吼着用横刀劈向曹肃。 “铛！” 曹肃收回长刀格挡，却避不开另一人的飞踹。 侧边挨了一脚。 武者以为这一脚一定可以把曹肃踢飞。 没想到一脚飞来踹到曹肃身上，就好像踢到了一块数千斤重的石头。 曹肃纹丝不动，重心毫无变化。 死了两个气血武者后，对方围攻态势明显小了很多，他压力顿减。 主动欺身进入武者攻击范围。 扬拳轰出。 “噗！” 武者惨叫一声，倒飞出城墙。 砸在地上后，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兄弟们，围杀此人！” 曹肃在战场上凶猛无双，连续反杀数名气血武者后，又引来了更多的气血武者围攻。 他一个跳跃，寒刀劈死剩下的气血武者。 这一段府军士气暴涨。 “曹百夫威武！” 麾下军士奋起神勇，又逼开了数倍于己的敌人，推倒了两座云梯。 云梯一倒，万平军这一段攻城整体势头便断了。 数百军士欢呼，士气又有所提升。 ............ 数里外。 万平军大营外。 督战队、后军还未压上。 万平军的军制分为前中后三军。 如今，万平军的中军也已经压上了，显然是出了全力。 曹肃这段的攻城，首先垮掉。 万平军渠帅胡荣很惊讶。 对着左右说道：“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勇猛？” “府军之中果然人才济济。” 他之前还以为平城也会像前面遇到的那些城池一样，望风而逃，轻战而克。 没想到平城虽小，守军却很勇猛。 而且城中的府军，都为韦韬所用。 三军效命，犹如硬骨头一般，难以轻松啃下。 “军师，可还有其他法子？” 万平军军师便是胡荣边上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他面白长须，远看着像是仙风鹤骨的模样。 仔细一瞧，却是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道人军师摇了摇头。 “胡帅，催动如此大范围的【凶象鬼咒】，已耗费了我等太多法力。” “目前，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破城，只能寄希望于平城的物资告罄，亦或者平城内部有何变故。” 胡荣一听，愤恨不已。 “小小的一座平城，竟拖住了我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是虚数，在攻取江宁府的三部主力中，胡荣的实力算是比较强的。 平城，是西北进拿下江宁府的桥头堡。 按照万平军的规划，在朝廷围剿大军到来之前，应该拿下江宁府全境。 这样便可以以通州三府之后为后方，在四战之地的江宁府与朝廷大军斡旋。 结果一个月过去了，平城丝毫没有破城的迹象。 到是其他几路偏师，都获得了不小的进展。 据说最快的一路，已逼近江宁府地界。 平城必须要破，这是他的军令状。 胡荣咬着牙，沉声道：“传我将令，迅字营出击！” “胡帅，不可啊！” 这将令还没出去，立马就有将领劝解胡荣。 “如今道法已破，又天色已晚，儿郎们都身心俱疲，实在不宜强取平城，理当鸣金收兵，改日再战。” 胡荣却拒绝了这份建议。 “直娘贼！天天鸣金，天天改日，何时才能破城？” “传我将令，杀！” ........... 随着胡荣将令传出。 万平军中鼓声大作，又有一营人马飞出，直奔平城而来。 闻鼓而进，鸣金收兵。 战场之上的万平军士，听见了鼓声后，只好冒着无数飞箭滚石，缓步向前。 迅字营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冲过了护城河。 南城墙遭遇的防守压力，瞬间又大了好几层。 曹肃刚刚为他的百人队鼓舞士气了没多久，就发现敌军的“质量”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正感觉有些吃力时，忽然听到城楼上有人高喊。 “援兵来了！” 什么援兵？ 平城的府军守了月余，最期盼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韦韬之前早就说过，平城是有援军的。 只不过他也一直没说清楚，援军从何而来。 援军自北边而来，冲破了万平军最薄弱的北城段围堵，出现在了平城面前。 万平军围三缺一。 东西南三面攻击非常猛，北面则是在划水。 给平城人营造一种“似乎可以从北边逃走”的感觉，来瓦解平城人的斗志。 北路援军马踏万平军大营 “平城的兄弟别慌，灵州府军特来相助！” 是灵州的府军！ 这莫约三千人的军队，自北边灵州而来，自号是灵州的府军。 整个平城的军士听了，顿时士气大增。 连灵州都来支援了，击败区区反贼，不在话下。 三千府军是一股生力军。 在万平军迅字营即将冲上城墙时，他们如同一记强心针，给平城打上了续命光环。 “唰！” 墙上的曹肃，无情挥刀。 再次将一个黄甲的气血武者斩杀。 整个城墙，第二次被他清空干净了，剩下的一些普通武者，根本不需要他来出手，手下的军士足以应对。 由于曹肃一个人吸引众多火力，承担了很大的防守压力，他的百人队战损率极低。 一场惨战下来，不过才死了七八人而已，另外还有数十人身上带伤。 士兵带个伤很正常。 以大家的身体素质，如果是轻伤的话，过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 “胜利了？” 他收起长刀，望向远方。 万平军似乎很不情愿地再一次鸣金收兵。 比起之前的试探和消耗，这一次万平军，几乎要将平城推到。 又是道法又是猛攻又有迅字营冲击，花了很大的代价。 没想到平城命不该绝。 曹肃回头看了一眼自灵州而来的“府军”。 发现这些府军和他们有些不太一样。 穿着上来看，很多甲胄不全，手持的刀枪棍棒各不相同，更像是一波临时拉凑起来的民兵。 这府军........ 曹肃不是看不起刚刚帮了大忙的援军，可老实人说话，确实比较直。 在他眼里，光看装备。 这府军战斗力怕是还不如和他们鏖战了数日的万平军。 怎么“号称三千的府军”一到。 万平军的迅字营就退场了。 ........ 胡荣再怎么上头。 也明白今日平城士气高涨，再难拿下。 “平城平城，难平城。” 胡荣一声长叹，有些无奈。 这颗钉子钉在他的面前，死死挡住了万平军前往江宁府的道路。 “胡帅不必担忧，我家小师叔明日便能抵达军中，他的法力胜我十倍，下次有他做法，定叫小小平城，飞灰湮灭。” 这时，身旁的道人军师桀桀阴笑了几声。 胡荣听了之后，精神微微一震。 又恢复了一些斗志。 “但愿大贤良师庇佑，助我拿下此城！” 第四十六章 夜谈 平城。 弥漫着焦臭味的城墙。 显得有些狼狈。 东边一块破烂，西边一个豁口。 慌慌张张的民夫哆嗦着被放下城，清扫战场。 “这特么谁干的？” “造孽啊！” “你看这大豁口子，都被砸成什么样儿了！” 修缮城墙的民工属于技术工种，待遇稍微好一些，不用下城去捡尸。 但看到这城墙上的大豁口，还是忍不住惊呼。 大战的激烈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这大豁口，常人就是拿锤子砸，也得砸一会儿吧？ “这块坏了，得换掉。” “我这块也裂开了。” “没有这么多的石块补上啊！” 民工们一番修补，发现府军常备的修墙城块，已经不够他们使用了。 平城之前储备的物资，已经慢慢跟不上这场大战的消耗了。 城墙之内。 军帐之中。 府军整备休憩。 爽朗的笑声中。 韦韬接待了“灵州府军援军”。 这支自号“灵州府军”的军队有三千人马的样子。 首领共有三人。 均是体格强壮的力境武者，实力不凡。 之前冲入万平军北面大营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三人的勇猛杀开的血路。 “韦城主，在下张印，这是我二弟俞牧，三弟何彭。” 三人拜见韦韬。 领头的青年张印看着最为成熟一些，说话时也不卑不亢。 韦韬笑着和这三人点头示意。 注意到张印脚上穿着麦秸编制的草鞋。 面不改色。 依然由衷地夸赞了一番。 “果然都是仪表堂堂的英雄好汉！” 张印听了韦韬的赞誉，倒也不见谦虚。 笑着说道：“我等听说了通州三府匪患，便星夜举兵，前来剿匪。” 他本意是想说明自己忧民忧国，恨不得立马平定匪患。 可在当官的韦韬耳中，就感觉这三人未免也太过急躁了一些。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行军打仗是一门学问，说来就来的话，与山贼流寇也没什么区别。 他想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张印却依然保持着笑意，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韦城主如何安排我等？” 他话音刚落，两个结义兄弟便也吵嚷起来。 “是啊，城主大人，兄弟们赶了这么长的路，早就饿坏了。” “不如早点安排晚宴，搞点酒肉吃吃。” 两个家伙五大三粗，没什么规矩。 张印当场呵斥二人：“闭嘴！” 韦韬脸色微变。 笑的非常僵硬：“两位壮士说的不错，生死之际见真情，平城能有各位相助，确实是一件幸事。” “但是。” 韦韬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眼下平城被万平贼寇围困多日，城中物资紧缺，确实拿不出大鱼大肉来招待各位。” “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韦韬这么直接的拒绝，让张印三人瞬间挂不住了。 何彭最急躁，直接就冲着韦韬喊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众人真没想到，这些“援军”如此粗鄙。 韦韬边上站着的王猛拔出半截寒刀，怒喝道：“大胆！” 王猛体格也很强壮。 站那边不动，就看得出是一个猛将的样子。 此刻突然爆发，怒目圆睁。 排山倒海气势压了过去。 没想到那何彭气息竟不在他之下。 见到王猛拔刀，也狞笑着向前，丝毫不见惧意。 韦韬暗自吃惊。 王猛几乎是他麾下最强的一波将领了。 这看似没什么规矩的三人，武力到是不弱。 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韦城主？” 张印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韦韬却还是直言相对。 “军中确实难以提供酒肉，若是尔等觉得军中清苦，可以去内城消遣，内城的几家酒楼还是开着的。” “这种事情花点钱，花不了多少钱。” 他给了张印三人台阶下。 俞牧、何彭二人刚想说他们哪里来的钱。 张印赶在他们二人前开口了。 “成，既如此，也不多打扰韦城主了，这就告辞了。” 张印说完。 就带着俞牧、何彭二人退出去了。 等这三人离开后，王猛才开口。 “城主，这些灵州府军........” 韦韬冷笑一声，打断了王猛。 “什么府军。” 府军都是假的，韦韬一开始还没想通哪里来的这么多府军，要知道，平城常备也就一千府军，战时才短暂扩充到三千。 要不是他早些年安排的武馆策略，可能短时间都拉不出这么多人。 要能拿出三千府军的，那必然是大城。 可如今万平教四面开花，到处都是万平教的身影。 朝廷的命令是“各地备御”，并没有下令“相互帮扶”。 若真的是三千府军支援，恐怕连江宁府都办不到。 何况没有朝廷调令，擅离职守是重罪。 韦韬冷笑道：“不过是一群贼寇而已。” 流寇？ 王猛大吃一惊，他是真没看出其中的弯弯道道，眼界和站位就这么高，还真以为是灵州来的府军。 韦韬眯起眼睛：“不过这贼寇有点意思，大概也是厌倦了做贼寇的日子，想要被朝廷诏安吧！” 王猛奇道：“那他们怎么会跑来支援我们？” “他不救援平城，他还会去救援其他城池，重要的是想要搏一个出身，乱世之中，这些想要翻身的人太多了。” 韦韬对此心知肚明，他能够感觉到张印身上的野心，丝毫没有半点掩盖。 不过很多山贼流寇都加入了万平军，张印能够作出另外的选择，也算是有几分的眼力。 “对了，帮我把消息传出去。” 韦韬突然说道。 “城主，什么消息？” 王猛郁闷道：“难道要告诉儿郎们，这些都不是府军？” 韦韬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猪脑？” “我让你出去，是去动摇军心的？” “滚吧，去帮我把魏楷喊过来，你到外面一句话也别说，就憋着吧！” 王猛：......... 王猛尴尬地挠头，只好老老实实帮韦韬叫人去。 .......... .......... 军帐中。 曹肃迎接封赏，专门要了一些“黑金蛇肉”。 “黑金蛇肉”是专为府军百夫长级别以上武者特供。 比市面上常见的“火豚肉”更加高级一点。 不仅肉质鲜美，而且富含了更多的气血。 最终要的是，实用了这种肉，可以调节气血。 人体内的气血，光猛涨的话，过犹不及。 很多人修炼遇到的瓶颈便大多源于此。 气血太满了，不够凝实和沉淀，涨不起来。 曹肃虽然没有这方面困扰，但过于冗杂的气血，还是让他感觉到身体似乎有一些的沉重。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 事实上，曹肃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各方面都要远超三突时的自己。 当然了，吃点肉也没坏处。 他这一波大战里，又立下不少军功。 光气血武者就杀了十几个，一夜之间抵上了前面所有的累积。 这种如机器般的杀戮速度，着实令人惊叹。 不用看也知道，曹肃的军功排在所有气血武者的首位。 而力境武者算军功时，又不以气血武者为衡量。 “没想到我居然在这里卡上了bug。” 曹肃也没料到，入了府军的自己竟如此适应。 这提升速度。 一夜下来，几乎快摸到五突的门槛了。 收获的精义中，也有一些基础武功。 曹肃昨夜使用的时候没注意。 今天一看，有关拳法和刀法的武功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门“五山剑法”。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百夫长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五山剑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力境精义（可使用） 普通的拳脚功夫，他发现很难再登上面板，而相似的武功，大多都印在脑海里，作为提升他武学的“养分”。 比如他昨晚记得自己一定是用过一些拳法精义的。 但这些拳法最终也都没学会。 到是今天感觉自己的铁拳和伏虎拳境界，有了不小的进步。 他猜测面板里的坑位有限。 一些低阶拳法就被自动转化掉了，他可以自己学习来增加武学宽度和厚度，但想要直接通过精义来学会武功，那一定是一门他之前不怎么懂的武功。 比如这门五山剑。 而原先的短剑剑法，便消失不见了，大概是做了五山剑的养分。 但曹肃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铁拳没有变成伏虎拳的养分？ 难道铁拳和伏虎拳，还不是一个系统的？ 他着实没怎么看懂，要是铁拳做了伏虎拳的养分，这伏虎拳起码也能进入小成境界。 进阶武功的小成境界，绝对要比基础武功的大成境界强得多。 他的实力，就又可以显著增长。 曹肃研究了一会儿自己的实力，不知不觉便已天黑。 忽然听到军帐外面有护卫有些骚动。 赵西在军帐外低声禀告。 “曹百夫，韦大人来了。” 第四十七章 截粮 城主？ 深夜探访，让曹肃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韦韬走进来之后，门口的赵西仍自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这可是平城城主啊，平城权势最高的人！ 掌握军政生杀大权，一句话就能让人飞黄腾达，一句话也能让人万劫不复。 “好好守着，没我的命令，不得有人靠近。” 曹肃虽然不知韦韬何意。 但知道韦韬直接跨层来找他，必有要事。 所以直接下令让赵西守好营门。 韦韬见到曹肃这番机敏，心中颇为肯定。 赵西大声地回应了声，士气昂扬地站岗去了。 “这小伙子不错，挺精神的。” 韦韬身披了黑色大氅，走进军帐，很熟稔地坐到了中间主位。 他是独自前来，亲卫也留在了军帐外面，没有允许进入。 曹肃坐在他的下方，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韦韬仔细打量了一番曹肃。 曹肃相貌堂堂，体型高壮。 虽还未突破力境，但气血滚滚，气息十分雄厚，看得出来，基础打得非常牢固。 韦韬进帐后，曹肃也没有主动开口。 光看他的样子，就给人一种很稳很靠谱的感觉。 韦韬笑了。 “曹肃，你不问问我为何深夜前来？” 韦韬用一个反问的方式，点题交谈。 曹肃立马给予回应：“城主前来，必有要事，属下愿听城主大人吩咐。” 韦韬一看曹肃如此知趣，心中愈发满意。 也坚信曹肃是完成任务的不二人选了。 他顿了顿，上来就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你可知道，我们平城的存粮不多了？” 存粮不多了？ 曹肃大吃一惊，不是说平城物资充足，可以满足府军鏖战半年以上吗？ “可是我们每日的用粮，没有什么变化呀？” 曹肃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韦韬道：“府军的军粮是够的，但老百姓家中的存粮不多了。” 曹肃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大战开始前，有人收购过平城的粮食。” “后来大战开始后，粮食金贵，价格一路飞涨，如今城中大户的几个粮行，都即将告罄，再过几日，百姓很难买到粮食了。” “那粮食，应该都被百姓购买了存在家中。” “你指的是有钱的百姓，没钱的百姓，还一直等着城主府来接济。” 韦韬的意思很明确，城中一些百姓，即将面临断粮风险。 这是平城一个不小的隐患。 韦韬又问道：“我问你，如果你没粮食，你该怎么办？” 曹肃沉默了，如果他没吃的了。 一定会凭借这一双铁拳和一身好气力。 去想办法做一个包身工，然后短工、长工、中农、地主....... “没错，你一定会去争，去抢。” 韦韬从曹肃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我....... 曹肃沉默了。 韦韬又道：“去哪里争，去哪里抢？” 曹肃回答：“去有钱的地方争，去有粮的地方抢。” “没错，所以一定会有人铤而走险，严重者甚至会激起民变。” “一旦民变，现在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平城立刻遭遇反贼摧残，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会遭遇危险，这你能忍吗？” 韦韬一番循循善诱。 曹肃也恰到好处地表达了愤慨：“不能忍。” “对，所以我们要提前解决掉这个隐患。” “怎么解决？” 曹肃越听越迷糊。 韦韬说道：“很简单，要么用粮食来平息民怨，要么击败万平教，解决围城困局。” 这很简单吗？ 第一个毫无头绪，第二个希望渺茫。 韦韬看着曹肃的眼睛，缓缓说道：“当然，如果实在没办法了，还可以有第三条路——截粮。” 截粮？ 截谁的粮，自然是谁有粮截谁的粮。 谁有粮？ 万平军有粮。 曹肃看向韦韬，韦韬笑眯眯的，外貌五大三粗，可双眸似一潭池水，深不可测。 “截万平教的粮。” “可万平教自南边而来，粮道也都在南边，若想截他们的粮，就必须绕开万平大营，星夜举兵，三更点卯，四更做饭，五更出发。” 原来是想让他去截万平教的粮道。 曹肃本能就想拒绝，这个任务也太过危险了。 他是什么给了韦韬分兵的勇气？ 是新来的这一波援军吗？ “曹肃，这件事，只能你去做。” “虽然你除了弓马娴熟，机敏聪慧，有应变之能外没有什么太多优点。” “但整个府军上下，我一眼就看中了你。” “而且这件事，需秘密进行。” “除了你我，再无他人知晓。” 韦韬一番肯定的眼神。 曹肃却感觉他还有一些威胁的意味。 深夜相谈，部署军令。 若曹肃不接受，那么他还会找第二个人，可第二个人，又如何能称为“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呢？ 所以曹肃在稍微犹豫过后，无奈点下了头。 “属下愿听城主吩咐。” 韦韬哈哈一笑，拍了拍曹肃。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地图。 这是平城附近山河地域图。 整个平城地界是以平原为主，往南则开始河道丘陵变多，地势也变得高低不平。 从平城往南，还有两座原本属于江宁府的城。 再过去，便是通州府了。 “细作传来消息，后日便是万平教押送粮草的日子。” “粮队自吴城往北，走官道，横渡白水河，穿过几座低山岭，两日内可抵达万平大营。” “白水河畔北有一个小镇，也是之前府军驿站所在，万平军将这座小镇作为中转，有重兵把守，你不要贸然前往。” “你可以在此地，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击。” “截取粮食之后，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焚毁........” “我在此地安排了一支人马与你接应。” 韦韬在地图上圈圈画画，线路清晰。 曹肃听了之后，明白这安排已是十分周到，可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依然未曾散去。 他沉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 府军中传出了一则流言。 流言一路传到了城外万平军的营帐之中。 “什么，平城已有两万府军？” “这也太能吹了吧？” 万平军的将领听了之后，非常不屑。 “顶破天也就六千人！” 本来万平军号称十万大军，围攻平城号称的一万府军绰绰有余。 十倍围之，也是攻城战的标配之一。 没想到打了月余时光，平城府军居然越打越多。 城内疯狂募兵，城外还有援军抵达。 这两万府军的口号一喊出来，整个万平军的士气都下跌了不少。 “我们有没有援军？” 普通的万平军士心想。 一万府军都打不进去，现在又多了一万。 这还怎么打？ ........... 平城内城。 “灵州府军”将领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俞牧和何彭带头。 内城府军得到命令，自然也是不敢阻拦。 这些“灵州府军”将领走进内城酒楼。 便开始放开了喝酒吃肉。 “上酒，上酒！” 红着脸的俞牧最喜喝酒，和张印用大碗“蓬蓬”对碰。 酒楼的老板见了，也不敢多言，听到人喊，便匆忙上酒上肉。 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就盼着这些气血浓郁的大头兵吃完之后赶紧走。 “灵州府军”酒足饭饱之后。 便准备离开酒楼了。 躲在帐台后面的掌柜的坐不住了，对方好像没有要结账的意思？ 他一阵思想建设后，咬着牙站出来。 “各位好汉，承蒙关照，一共是13两7钱。” “灵州府军”已经跨过了大门，结果看到居然有人还敢问他们要钱。 脾气暴躁的何彭瞬间笑了。 “你在问我要钱？” 何彭虎背熊腰，高大威武，酒喝多了便醉醺醺的。 顾盼之间的眼眸里冒着凶光。 “笑话！” 俞牧也发出一阵狂笑。 “没有我们前来救援，你们早已家破人亡，居然问我要钱？” 他们用野兽一样的凶光盯着寒风中冻的哆嗦的中年掌柜。 中年掌柜心中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这........” “这可是内城徐家的产业.........” 他小声提醒，欲哭无泪。 话音刚落，早已忍耐不住的卫士便升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酒店里的伙计本来都冲出来准备理论了，看到掌柜的一下子被撂倒，也吓得不行。 内城的人太久没见血，这样的情况，足以震慑住他们所有人。 几个卫士把掌柜的围在那边殴打了一会儿。 打到他吐血昏迷过去。 然后才扬长而去。 周边的内城居民看了，都是敢怒不敢言。 几个伙计这才哭喊着跑出来，最后一个没注意台阶，还一不留神被绊倒在地上，磕破了脑袋。 “掌柜的？掌柜的！” ........... ........... 翌日深夜。 两军休战，云厚无光。 一组百人队，从北城偷偷溜了出来。 出乎带队百夫长的预料，万平北营的守备十分松懈，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绕开了军营。 趁着无人注意，加快了步伐。 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奇怪的是。 一个时辰后。 又有一组百人队出现在了北门。 第四十八章 策略 城外。 荒野漫漫，春阴酿寒。 古木无人近，寒烟锁苍山。 曹肃百人队，星夜北出。 自北向东十里后，绕开了万平军大营，直扑南方。 因曹肃出发之前勒令不得喧嚷，否则军法处置。 整个部队都寂静无声，无人多言。 有些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只能跟着向前。 按照舆图所指，部队急行一夜。 天明之后，方才停止行军。 此时，已经进入到南方山岭地段。 “曹百夫，吴参事，过了山岭，便是白水河。” 军中专门安排了两位特殊的随行人员与曹肃一起行动。 一位是当地熟悉地形路线的山民。 还有一位叫吴明的参事，也是当前队伍里唯一的一名力境武者。 有督查和监军之责。 吴明职级上与曹肃平阶。 但并无实权，整个百人队目前都是听从曹肃的号令。 “此山可有名号？” 曹肃看到山岭并不高，但树木丛杂，官道蜿蜒向前看不清澈。 “曹百夫，山无正名，但我们当地人，一般都称呼这段为“小云山”，南北纵横十数里，是江宁府境内为数不多的山脉。” 山民如实说道。 小云山并不险峻，山岭也不甚出奇，所以万平军才大摇大摆地选择走这条粮道。 因为如果不走这一边，就要绕道荒原。 走荒原，不光是绕了很多路，还有像白马庄这样的平城顶尖势力。 万平军一盘算，想想还是走小云山更加合算一些。 曹肃率队抵达小云山，随后便找了条小路上了山。 山不高，攀登不出半个时辰，便到顶了。 因为小云山的土地过于贫瘠，这里也没多少人烟。 山民也是以捕猎为生。 曹肃站在嶙峋崖壁上，登高望远。 高耸的古树枝干上，还凝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幽深的山脉之中，升腾着氤氲雾气，如一幅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就了山水画卷。 他视力好，隐隐可见山下官道。 “众将士，安心在此休憩片刻。” 曹肃传令下去，所有人在此休息。 他们每个人一共就带了三天的干粮。 此次出来，普通军士肯定不知道出来干什么。 而什长也都一头雾水。 只不过之前曹肃立下太多军功。 战功赫赫，又战力超群，无人敢提出异议。 曹肃和吴明站到岩壁上商讨军情。 “曹百夫，城主说你办事稳妥，果然如此。” 吴明笑着说道。 曹肃知道吴明所指的是他们如今“埋伏”的地点太高了一些。 从目的来看，这么高的地方，就算发现了敌方，也来不及冲下山。 “吴参事误会了，我之所以选定这个地方，不是处于稳妥考虑，是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才不会打草惊蛇。” 曹肃不慌不忙。 虽然对方是力境，但给他的压力，似乎并不是很强。 与韦韬、王猛等人相比，吴明这个力境，只有一股淡淡的压迫。 曹肃感觉自己也许能和他交个手。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错觉，只是对方比较善于隐藏气息而已。 从军职阶层来看，曹肃与吴明平阶。 而曹肃有实际兵权，在百人队中，地位还要比吴明高一些。 针对吴明的疑惑，曹肃满口胡邹。 吴明听了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信了。 曹肃说的是有道理的。 “我之前听城主说，万平军押送粮草的军士里，可能会有力境武者。” “如果真有力境武者，就把他教给我。” “这个任务，以破坏万平军粮道为先。” 吴明很认真，给出了一些他的看法。 可能存在力境。 押送粮食是大事，派遣一名力境来带队，也是合理。 只是不知道他们普通军士有多少。 曹肃道：“如何才能保证我们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可以伏与官道两侧的木林之中，先以弓箭为先，射杀三波之后，再从侧面杀出，必然能杀得他们人仰马翻。” 吴明心想偷袭还能有什么花样，不就是放箭放箭再放箭吗？ 曹肃则是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他指着这山上一些怪石说道：“能不能找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放一些石头。” “我们先行在官道上挖坑，做一些陷阱。” “山上的石头滚下后，破坏他们的听觉，在此遮掩下，两侧军士放箭。” “我们不要从正面强攻，我们等他们过后，从背面杀出。” “或者提前放一些火油，直接射出火箭？” 曹肃说了一大堆设想。 吴明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 曹肃突然一声叹息：“城主大人实在是太突然了，不然我早点做些准备，搞些石灰搞些毒箭，管教这些人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 他明明年纪不大，却典型的杀胚模样。 吴明忍不住道：“曹百夫，不至于。” “就是一个小型的圧粮队，顶多也就百名军士而已。” “我听你这口气，是要把这山都烧了呀？” 烧山？ 曹肃听了之后，心中一动。 赶紧问道：“这个烧山，可有什么流程？能不能详细和我讲一讲？” 吴明：......... .......... .......... 平城往北数十里外。 百夫长胡泽率领的百人队，成功抵达了府军的补给点。 胡泽也被秘密派遣出来。 同行的参事给了胡泽一些建议。 但一直被胡泽拒绝。 “胡百夫，如今平城粮食紧缺，我等何不加急行军，早日前往五阳镇护道粮食呢？” 参事很急，胡泽经过了一夜急行军后，就下令在补给点休息。 这补给点是一个驿站模样的地方。 一个庄子，几个老妪，几间平房。 胡泽一点也不急，听到参事这么建议，反而说道：“儿郎们跑了一夜，实在是疲惫，此时强行军，会让儿郎更加疲惫，战斗力十不存一。” 那参事听了之后，就觉得胡泽在狡辩。 急的满头大汗。 可他只是一个气血武者，一个还未达到力境的参事。 武功和所谓天才的胡泽相比，估计还略有不如。 职位又比胡泽低，还没兵权。 在这百人队里，就是一个被架空的象征物。 毫无办法。 胡泽宽慰道：“听我的，不要急。” “等休息半日之后，我们再出发。” “我看过舆图，此地距离五阳镇已经非常近了，到了晚前，必能抵达五阳镇。” 参事反驳道：“那为什么不现在就走呢？” “民夫们运粮的时候，儿郎们也能休息一下，明显可以省下更多时间。” 胡泽一听，脸冷了下来。 哼了一声，有些生气道：“我是百夫长还是你是百夫长？” “你懂不懂行军打仗？” “军士若是没了战斗力，跑在路上岂不是任人宰割？现在大家都很疲惫了，强行急行军，遇到了敌军该怎么办？还拿什么运粮食，拿头去运吗？” “平城一时半会儿还不要紧，急什么？” 参事被胡泽骂得脸上青白不定。 良久之后，才重重叹了口气。 也不说话了。 选择拱手离开。 第四十九章 伏击 吴城。 万平军运粮队缓缓驶出，一路向北。 万平教虽是宗教形式的农民起义。 但在经历了通州三府的战斗后，军队体系已经逐渐变得成熟。 当然，也因为长时间的连战连捷。 整个万平军如今比较松懈。 斥候检测效率降低、运粮线路固定、大营防守羸弱……. 运粮队的压粮官也比较轻松。 一路上看着风景聊着天，就把任务给完成了。 整个运粮队人也不多。 前后大概十几车，有近百名的军士和民夫。 为首压粮官是一个头戴黄帻的强壮汉子。 他手持钢刀，骑在高马上，两侧是两个身穿黄甲的万平军低级军官。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 “陈大人，听说罗帅那一路兵马，已经杀进了江宁府地界，不日便可对江宁府实行围攻。” 渠帅罗商是万平军在江宁府内的第二路兵马。 之前，胡荣这一路是进攻主力。 但没想到胡荣被死死困在平城，进退两难。 而罗商这一路反倒是连战连捷。 自正南方向一路往北，先锋部队最先到达江宁府城下。 罗商这一路军队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打越多。 如今号称二十万人马围困江宁府。 “罗帅确实知军善兵，他那一路，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多大的反抗，一路畅行无阻，冲到江宁府下。” “若是他那路能够杀穿江宁府，那么平城就成了孤城，不攻自破。” 黄帻汉子显然要比两个气血武者要知道的多一些。 聊起整个局势，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而那两个气血武者，也是随声附和。 其中一个笑着说道：“可是胡帅等不了了，小小平城围困许久，若是让罗帅那一路偏师取了江宁府，咱们胡帅的脸往哪里搁。” 几个人听了这话，都哈哈一笑。 这倒也确实是个问题。 运粮队一路往北，过了白水河后，便来到渡口小镇休整。 第二日不慌不忙，进入小云山岭区域。 小云山雾气笼罩。 似是云海茫茫，故而有“云山”美誉。 山不高，却也一番钟灵毓秀。 到了正午时光，这雾气消散，方才能瞧见山顶裸露的云岩。 官道进入山岭地段后，就变得狭隘崎岖。 还好带了不少运粮的民夫，扶着运粮车，缓慢向前。 “此地过后，丛林渐密，倒是伏击的好地段。” 行军间，另外一名气血军士这般说道。 黄帻汉子闻言，不屑道：“如今平城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船，尽全力守卫。” “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时候分兵出城。” 话音刚落。 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粮队马匹受惊，扬蹄直立。 只见两侧的山道上，不少巨石滚滚而下。 与此同时，官道两侧草丛之中，射出无数飞箭。 “嗖嗖嗖—” 敌袭！ 粮队众人来不及反应，便有不少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中数箭。 “哪里来的敌人？” “快跑啊！” “救命！” 万平军的民夫，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夫。 见到了这等血腥的场景，全被吓到瘫软在地，抱头鼠窜。 “别乱跑，聚拢作战！” 黄帻汉子勒马大喊，想要重新组织粮队。 身为圧粮官，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遭遇敌袭。 是谁会来袭击他们？ 府军，府军怎会出城？ 难道是山匪？ 他又惊又怒，拔刀拨档开射向他的所有飞箭。 力境武者，已经不是光靠几支飞箭就能射死的了，尽管弓箭手全都向着他身上招呼，可还是难以伤其分毫。 “快，向我聚拢！” 黄帻汉子又喊了一声，聚拢了一些散乱的万平军军士。 军士们有些拿了木盾防御，有些就临时取材，把翻到在地的粮车竖起，用木板作为防御盾，顶着飞箭袭击。 但军士还是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杀！” 三轮箭雨过后。 曹肃一马当先，率众杀出。 在黄帻汉子眼中，便看到了一个十分年轻的武者。 青袍玄甲，手提长刀，如下山猛虎一般向他们扑来。 竟然真的是府军！ 黄帻汉子一脸不可置信。 而且还是近百名的府军。 府军冲杀颇有章法，从四面八方围剿，每个方位都有什长率领十名左右的军士。 封锁了粮队所有人的每一个出逃角落。 曹肃就没准备让他们有人逃走。 万平军的军士才不过四五十人，而且大多都是普通军士。 只有两个气血武者。 “陈大人，敌众我寡，要不咱们撤了吧？” 两个气血武者一看府军这架势，根本没有斗志。 满编百人队府军，就凭他们万平军的战力，至少得要三百人才可能击败。 轰！ 曹肃最先和一名万平军军士接触。 寒刀一刀就劈开了军士的木盾。 木盾瞬间四分五裂。 再一闪，军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捂着被剖开的胸膛，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以他为箭头的这一方，突进的速度极快。 一转眼便杀掉了好几个吓破胆的军士，杀到了黄帻汉子的面前。 黄帻汉子本来都想要跑路了，后来观察了一番。 发现府军最猛的领头的，居然只是一个气血武者。 擒贼先擒王。 若是能杀了这领头的。 就有可能反杀对方。 至于在曹肃身边穿着普通军士甲胄的吴明，则直接被黄帻汉子给忽略了。 吴明本身不是特别魁梧，穿着甲胄也更像是一个亲兵。 “曹百夫威武！” 曹肃再杀掉一名军士后，几个早就被安排好的军士便在后面恰到好处地表演了一番“士气大振”，“自发”地为百夫长欢呼。 “陈大人，走吧！” 万平军两个气血武者更急了。 对方这士气，对比我方这状态。 再这么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人都要凉凉。 这个时候，黄帻汉子反倒不急着走了。 他冷哼一声，怒道：“区区一个府军百夫长，也敢在本将面前张牙舞爪？” 哎？ 两个气血武者愣住了。 “你们二人守住，看我击杀此寮！” 不等二人劝阻。 黄帻汉子就拍马向前。 他从军阵之中窜出，弃马疾步，手持长刀冲向了曹肃。 曹肃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样子，依然“张牙舞爪”地击杀万平军军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至少又有三名军士死在他手上。 降维打击差距太大，普通军士在他的手上，通常都挨不过一刀。 所以黄帻汉子觉得他也是降维打击。 这曹肃看着勇猛，但毕竟只是一个气血武者。 他力境出手，还不是三刀之内就解决的问题？ “狗官，吃我一刀！” 黄帻汉子终于冲到足以让他刀劈曹肃的攻击范围。 此时，年轻的百夫长才转过头来。 这张脸，格外年轻。 黄帻汉子见过许多府军的百夫长，但说实话，还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百夫长。 他体格雄壮，作战勇猛。 本来应该有一个更加光明的军旅生涯的，可惜遇到了他。 这就是命........ 当长刀所向，即将劈到曹肃之时。 边上忽然冒出了一根梨木红缨枪。 枪头宛如毒龙一般，刁钻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速度快的惊人，眨眼之间，便一下捅进了他的身甲缝隙之中，扎了一大个血窟窿。 “啊！” 黄帻汉子一声惨叫，遭受重伤。 力境！ 府军之中有力境！ 这么大的优势，还搞偷袭。 还要让堂堂力境躲在普通军士之中！ 这也太阴险了！ 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隐藏在暗处的力境戳了他一枪之后，立马就拔出了长枪。 长枪一拔出来，带出了一流串的血花。 用枪高手捅地太深，内脏好像在那瞬间遭受了重创。 他吐出一口污血，哪怕力境的身体素质惊人，也在此刻变得视线模糊，敌军变成了重重叠影。 “呼！” 黄帻汉子的耳朵似乎听到了破风之音。 但糟糕的反应，让他根本避不开这劈来的寒刀。 脖颈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察觉到了寒冷。 再往后，脖子剧痛不已。 整个人飘飘然。 脑子里的意识都陷入了混沌。 ......... 力境武者的战死。 让这支运粮队心态彻底崩溃。 有些人丢掉了武器，想要投降。 可是曹肃却下令，全都杀掉。 那两个气血武者还想要逃跑。 被寸功未立的什长们团团围堵，乱刀砍死。 “这是做什么？” 曹肃有些不高兴了，叮嘱道：“困兽犹斗，越是困兽，就越是猛。” “以后围攻这种事情交给我，你们不要轻易犯险，大局已定的时候别还丢了性命。” 前后厮杀了不到两炷香的功夫。 整个官道上全都是尸体、断肢、污血........ 翻在地上的粮袋里，粮食还在不停地掉落。 曹肃看了一眼他亲手缔造的人间炼狱。 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把带不走的粮食都烧了........” ......... 第五十章 变局 “不是说劫粮吗？” “怎么都把粮食给烧了。” 吴明在那边可惜，这十多车的粮食，可以养活不少人呢！ 但他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看着士卒听命于曹肃，点燃了诸多粮袋。 曹肃冷漠道：“城主大人说的是截粮，那自然是以破坏万平军的粮道为主，多余的粮食只会拖累我等行军速度。” 吴明只是朴素的农民主义思想。 而曹肃有向督军解释的义务。 吴明听了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大火很快便把粮食烧的一干二净。 曹肃下令众人将每一个万平军士卒以及民夫都检查过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都搜刮干净。 临走之前，还特意在这些尸首面前绕了一圈。 凭他现在的听力，若有装死之人，必然逃不过去。 处理完毕之后，众人复又归隐山林。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曹肃麾下百人队的所有人都很高兴。 本来以为是个苦差事。 结果出门之后发现，非但没什么危险，还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曹百夫他们的心中，已经彻底树立起了“爱兵如子、用兵如神、平易近人”等诸多光辉高大的形象。 所有人都拥护爱戴曹百夫。 一时间。 军心如铁，士气倍增。 百人队战斗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山林里行走一段时间后，吴明问道。 这就是督军和士卒的不同。 麾下士卒就不会过问。 他们像是一柄刀，曹肃指哪里打哪里，只知道听命行事即可。 “回去了。” 曹肃的回答让吴明很意外。 “这就回去了？” “取得了这么大的战功，不应该再扩大一下吗？” 在吴明眼中，如今万平军防备松懈，整个粮道都是虚弱的。 而曹肃这一队士气旺盛，绝对可以完成高强度的连续战斗。 这不是送上门的功劳么，不拿一下？ 曹肃摇了摇头，拒绝贪心。 “毕竟咱们现在是在敌后根据地活动，实在是不宜过分嚣张。” “万平军若是反应过来，只需前后一堵，我等就只能困死在这小云山中。” “现在飞奔回平城，逃开万平军包围圈。” “等他们下次松懈的时候再出击，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曹肃这番“敌进我退”的兵法论，说得吴明一愣一愣。 吴明是不太懂的，他虽然是参事，但只是一个“后勤参事”。 和“前军参事”还有很大的不一样。 不过越是听不懂，他就越觉得曹肃很厉害。 不明觉厉。 曹肃在他的眼中，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将领形象，与一般的武夫有很大不同。 谁能想到让他一个力境躲在边上装亲军来偷袭呢？ 反正这次出门，算是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 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这曹肃年纪轻轻，武功又高，还能行军打仗，将来必然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在吴明的眼中，曹肃已然是潜力无限。 于是两人交谈的时候，便更显得亲近。 曹肃是觉得吴明这个人，虽然啥也不懂，但毕竟武功练到了力境，放在江湖上，是实打实的高手，值得结交。 回去路上，两人相谈许多。 吴明离开曹肃百人队回去报备的时候，竟还有一些依依不舍。 “吴参事，这是一点心意，收着吧！” 曹肃把那黄帻汉子身上搜刮到的一百两银袋塞到吴明的怀里。 哎？ “曹百夫，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意思意思。” 曹肃拍拍吴明的肩膀。 两人熟了之后，这点意思就更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意思。 “人是你击杀的，战利品应该归你啊！” “人是我杀的不假，但我只是补了最后一刀，输出都是你的，这战利品应该归你才是。” 吴明几番推脱，见曹肃态度坚定。 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告别。 ............ ............ 平城。 城主府。 吴明和曹肃回去之后。 各自述职。 吴明身为督军，直接向韦韬述职。 以吴明现在和曹肃的关系，自然是说了一番好话。 “城主，曹肃此人雄武方略，又心细如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更重要的是，他击杀万平军毫不手软，可以说是忠心为国。” “就是有的时候，杀心过重了一些。” 韦韬听完了吴明所说，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笑着说道：“看样子曹肃确实是一员良将。” “沙场上崛起的武将，杀气重一些，也是正常的，不必太过惊奇。” 韦韬又问道：“万平军的粮道，可如探马所说，防备松懈，可一战而下？” 之前是探马给的消息，让韦韬萌生了截粮的念头。 平城缺粮是事实，但靠截万平军的粮食来补这个缺口，基本不现实。 平城缺粮的问题，韦韬另有安排。 至于截万平军的粮，是他的一步试探棋。 “确实如此，万平军毕竟只是一帮不懂军事的反贼，运粮队的防备非常松懈，我们轻易便杀穿了运粮队。” “只需一个力境带队，每次便都可以完成截粮任务。” “几次一来，万平军必然缺粮。” “如果万平军分重兵守护粮道，那么平城攻城的力道就会减弱许多。” 吴明说了回来路上曹肃给他说过的一些观点。 顿时让韦韬大为吃惊。 没想到吴明普普通通的一个后勤参事，也能有此眼光。 “这是曹肃说的。” 吴明看韦韬的样子，实在脸薄，说出实话。 主要是怕韦韬再问下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韦韬听了之后，点点头。 证明了曹肃的忠信后，心中对曹肃越发看重起来。 这时，门外忽然有人传报。 “城主，运粮队有消息了。” 面色阴沉的魏楷走了进来。 吴明见到之后，赶紧站起来向魏楷行礼。 “韦城主，魏参军，卑职告辞。” 吴明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见状赶紧起身告辞。 等吴明离开之后，魏楷便拿出了信条。 韦韬接过信条一看，脸色沉了下来。 “哼，果然是这小杂种！” “我早就看出来了，此人头生反骨，必有二心。” 信条上写着关于北面运粮队的消息。 韦韬放出的第二支百人队，向五阳镇筹粮。 粮队押送到平城境内后，立即就遭遇万平军伏击。 胡泽消失不见。 运来的十数车粮食也都不翼而飞。 “胡泽胡荣，此人怕不是胡荣的.........” 魏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之前就对胡泽有点怀疑，但胡泽一直都表现地很好。 若非上次城北大营起火漏出一点马脚，魏楷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城北大营起火的时候，新军之中第一时间完成了队伍集结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胡泽，一个就是曹肃。” “现在看来，曹肃是真的机警，而胡泽才是那个细作。” “想必这胡泽也是感觉到了我们对他的怀疑，才借助这一次的试探，直接一走了之。” 魏楷感觉有些可惜。 韦韬城主虽然雄才，性格上却优柔寡断了一些。 若是他知道两人中必有一人有问题，必然会直接拿下二人审问，以免走漏敌人。 哪里还会考虑什么“阵前不杀大将”的影响。 “也罢，能排出一些细作，对于守城也是有帮助的。” “更何况我们还挖掘出了曹肃这般良将。” 韦韬自我安慰了一番。 装作没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魏楷皱了皱眉头，道：“城主，那接济的粮食没了，我们怎么办？” “粮食没了自然是要去找粮食，城中还是有很多粮食的。” 韦韬站了起来，横脸上闪过一抹杀气。 城中粮食？ 魏楷心中了然，城中哪里还有粮食，外城的广大普通百姓肯定是没有的了。 有粮食的，自然是那些内城的大户了。 城主大人，这是要找大户开刀了？ “前日的那些“灵州府军”安排妥当没有？” “你安排一下任务，让他们去找大户借点粮食。” “都是平城人，战事紧急，借点粮食也是应该的。” 魏楷听到韦韬的命令，有些吃惊。 韦韬居然要“借刀杀人”？ “让他们借粮食会不会不太妥当，之前那些人进入内城可是和大户有了一些冲突了，惹了不少事，听说还打死了一个掌柜。” 魏楷倒也不是觉得这把刀不好。 只是这把刀太锋利，划出去，容易也伤到自己。 若是大户们被逼急了，指不定还惹出什么事。 “没事，就让他们去。” 韦韬却很坚定地要派遣“灵州府军”借粮。 “他们是外来军，又有“救平城水火”的功劳，我们府军贫穷，没给他们什么赏赐，但平城的大户被守地全家安康，理当出点费用犒劳一下友军。” “灵州府军”现在还没被彻底整编。 韦韬没有要整编他们的意思。 这些“灵州府军”是定时炸弹，张印三兄弟更是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韦韬用完了这把刀，就准备彻底丢掉了。 平城守城，并非只有外部压力。 他必须要借助一切，来完成力量的整合。 若是计划顺利，平城将迎来大变局。 而府军的力量会进一步加强。 又能守得几个月。 只要挡住了这一路的万平叛军。 他韦韬就是将来朝廷评功录上的第一人。 第五十一章 暗流 平城突然就有些乱了。 在万平军还未实行第二次大规模攻城时。 因为“灵州府军”突然空降。 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整个平城陷入一种荒诞的怪圈中。 尤其是当某一日。 俞牧和何彭二人，宛如土匪一般。 在内城中，一家家地找上门。 要钱、要粮。 这种氛围就更奇怪了。 大户们怨声载道。 甚至还有跑到城主府上，请求韦韬做主的。 韦韬摆出了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 实际上却没有什么行动。 对于“灵州府军”，他还是以“友军”来称呼。 模棱两可的态度，整个内城的风向变得捉摸不定。 与此同时，回到府军之中的曹肃。 变成了府军中的香饽饽。 曹肃立下了大功。 据说是深入敌后，连万平军的粮草都一把火烧干净了，顺带砍死了数千万平军士卒。 “我听说了，一把火烧掉了万平军的粮仓，大火连绵不断，烧了一天一夜，此刻的万平军再无一粒粮食，士卒们都开始饿肚子啦！” “你这个版本太老了，我听说的是曹肃在截粮之后，直接单枪匹马杀入万平军大营，若不是我们城中的府军没什么响应的动静，这会儿咱们可能已经解了平城之围，在万平军大营里喝酒了。” 某些谣言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奈何八卦就是人类的天性。 大伙越说越起劲，哪怕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愿意去说。 说归说，信归信。 在无数语言的催眠中，平城府军的士气，反倒是缓慢提升。 韦韬再次接见了曹肃。 这次大手一挥，直接赏赐曹肃金银珠宝。 确实比较俗气。 曹肃也干脆，直接拿着这些钱，换置了修炼所用的肉食和丹药。 两日后。 曹肃在军帐大营里，完成了气血的五次突破。 这进步速度太吓人了。 说出去他自己都害怕。 寻常人累积数年都难以达到的突破，他居然又完成了。 五突之后。 整个人又窜高一节。 如今身高将近一米八五。 身材魁梧，虎体熊背，身上肌肉宛如树根盘绕。 浑身的气血奔腾不息，好似大江大河。 气力又增长了一些，五官也更加敏锐了。 曹肃能够察觉到身体显著的变化。 虽然有所增强，但增强的幅度并不是特别惊人。 难怪很多人不会强求四突五突。 与成为力境相比，这个阶段的累积，并不能带来过于实质性的战力增长。 不过积水成多，曹肃能够感觉此刻的他，拥有着气血阶段武者难以想象的恐怖气力。 以他现在的气力，若是横刀劈出，气血武者根本不可能抵挡。 恐怕三突的气血武者，也不过就是两刀的事情。 他这个阶段越强，能够击杀的气血武者就越多，气血累积的速度就越快。 曹肃感受了一下身体，似乎还是没达到气血极限。 他打定了主意。 要将气血突破到极限。 相比于气血的突破，之前击杀黄帻汉子获得的“力境精义”，更让人激动。 【冲步力境精义】 “冲步”是一种步法。 也可以说是一门身法。 涉及腿步气力的运劲法门。 曹肃虽然没听说过，但也知道身法精贵。 在江湖市面上，同等级的武功里，拳法是最不值钱的。 其次是刀枪棍棒等武器功法。 至于像暗器、身法之类的武功，就更加稀有。 曹肃有拳法、刀法和剑法。 一直缺一门身法。 现在，身法也有了。 这让他极为振奋。 练功也更加勤快了。 只等气血满级。 .......... .......... 又过了几日。 天气都渐渐暖了起来。 春风吹过平城高树的枝头，带来青草芳香，沁人心脾。 万平军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上次全力攻城失败后，万平军整日整军备战。 给平城压力，却又不急着进攻。 他们也知道，此刻再多的试探也没用了。 反倒是会让持续攻城的士卒疲惫。 平城府军猜测万平军可能准备再来一次高强度的攻城。 所以过了一些日子后，平城府军也开始绷紧神经。 随时准备上墙作战。 内城。 大户们终究是受不了了。 成天被“灵州友军”欺负，好不容易囤到的家底，都快没了。 这“灵州府军”根本就不像是府军，更像是强盗。 贪得无厌，给了一次之后，他还会再来要。 一次又一次，挑战大户们的底线。 大户们开始想方设法的去赶走这些“灵州府军”。 他们想到的一个办法，就是影响韦韬的决定。 韦韬的决定怎么影响？ 内城的大户几乎都有子弟在府军中当差。 不过这些子弟，大多都还是普通军士，能有个百夫长就是大官了。 百夫长在平城府军中，确实是大官。 但还不够，必须要校尉才能参加高层军事会议，才能影响韦韬的决定。 所以大户们开始活动了，想办法去找八大校尉。 曹肃轮休回家时。 也遇到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 “曹百夫！” 董玄笑着向曹肃打招呼。 招呼着就贴过来，往曹肃怀里塞东西。 “哎？” “董师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肃皱起眉头。 董玄笑着说道：“曹百夫，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意思意思。” 董家是内城大户之一，这曹肃早就知道了。 不过他以为董玄只是董家一个生意上的后辈，还主不了事，没想到这个时候，董玄居然会跳出来，还找上了他。 “董师兄，你的来意，我是清楚的。” 曹肃还是把钱袋子推还给董玄。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那个区区一点银子就能打动的底层了。 他是平城之中的“大人物”。 影响力和话语权非昔日可比。 “不过嘛，这事确实是难办，我也听说了。” “灵州府军是咱们平城的友军，危难之中伸出援助之手，按照道理，给他们供一点酒肉也是理所应当，谁让咱们欠人人情呢？你说是不是？” 曹肃上来定下的基调，让董玄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但他还是应了一声“是”。 因为曹肃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可是咱们大户的钱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灵州府军救的是咱们全平城的命，确实没有道理只让咱们内城的大户出钱粮。” 曹肃这话说到了董玄的心坎上。 董玄连忙点头：“对对，是这个理。” “咱们府军办事，得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灵州府军是咱们的友军，犯了事也自有他们灵州府军处理，你们和灵州府军的事情，我们是帮不了你们的。” 曹肃突然就话锋一转，拒绝了董玄。 让董玄整个人呆在原地，如遭雷击。 曹肃顿了顿，等董玄缓过来，刚想说两句客套话时。 曹肃又赶在了他的前面开口了：“不过有人可以帮你们。” 临死之前飞来一根稻草，这还不赶紧抓住。 董玄几乎是本能反应，立即追问道：“谁？” 谁可以救他们？ 董玄也之前一直在考虑，他和董家和内城的大户一样，觉得只有韦韬才可以救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韦韬会不会出手。 曹肃掀开了马车车帘，指着路边的百姓说道。 “他们。” 他们？ 董玄顺着曹肃的目光望去，哪儿呢？ 在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路边偶尔出现的一些面黄肌瘦的穷苦百姓。 “平城的百姓。” 曹肃干脆把话都说明。 这话让董玄大吃一惊。 这是为什么？ 他一脸的迷惑。 曹肃问道：“我问你，灵州府军为什么要问你要钱要粮。” 董玄脱口回答道：“因为我们有钱有粮。” “对，但也不对。” 曹肃摇头道：“真实的原因是他们要吃饭，而平城只有府军和你们有粮。” “府军他不要了，没给，剩下的就只有问你们要。” 曹肃说出了利害关系，董玄这才恍然大悟。 “平城的百姓快断粮了。” 曹肃指着外面，道：“你们身为平城人，若是能救百姓一把，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我们救百姓？ 董玄沉默了，面对被灵州府军抢的干干净净的窘迫，要不要散尽钱粮，救一下平城百姓呢？ 救百姓有什么好处？ 他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似乎可以赢得一些好名望。 也许还能在父母官韦韬的身上刷一波好感。 “还是那句话，谁有粮抢谁的粮，你们没粮，他们也不会白费力气。”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大部分的府军都是平城外城的穷苦人家的子弟，灵州府军敢动你们，但绝对不敢动外城的百姓。” 曹肃说完，便跳下马车离开了。 董玄的马车继续往前。 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上。 曹肃则换了个方向，跳到屋顶上往内城方向飞奔。 过了几个巷子后。 遇到了在屋顶上等着他的魏楷。 “魏师。” 曹肃拱手。 魏楷平静道：“都说完了？” 曹肃笑道：“对，都说完了。” “行，记你一功。” 魏楷勉强露出一点笑意。 牵动了许久未曾变化的脸部肌肉，就像是僵尸一般渗人。 曹肃尬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这就是传说中的阴笑吗？ 真恐怖啊.......... 第五十二章 斗法 平静而短暂的安宁。 像是在酝酿更激烈的爆发。 湖水之下，暗流涌动。 战争、粮食短缺、大户与外来户之间的明争暗斗........ 整个平城就像是个火药桶。 放着没什么事情。 一点就可能会炸。 数日后，万平军再次攻城。 平城府军已经记不清这是万平军的第几轮攻城了。 还是那老样子。 但这一次，万平军妖道的施法范围，更加广阔。 【凶象鬼咒】 笼罩了一整个战场。 有数十头黑烟化作的凶兽出现在战场上，“嗷嗷”地冲向平城。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此刻再见这道法，军士们也都不紧张了。 黑烟化作的凶兽虽然看着猛，但却大多没什么灵性。 且都有时间限制。 破坏一些城墙，拍死几个倒霉蛋后，就会消失了。 ........ “果然是【鬼门】的道法！” “万平教倒是笼络了不少好手。” 府军的城楼，可俯瞰战场。 城主韦韬的边上。 来了几个身背长剑的道士。 一个仙风鹤骨老道士，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道士，还有一个身穿黄色道袍、唇红齿白的年轻女道士。 “师兄，【鬼门】现世，事关重大。” “依掌教所言，应传讯归藏。” 男道士的表情比较凝重。 他双指如飞电般在眼睛上虚点了两下，旋即眼中射出两道淡淡的金光。 金光透过数里距离，扫过整个战场。 “师弟，可有发现？” 老道士看着比较威严，久居高位的模样。 他站的笔直，像是一杆长枪矗立。 韦韬则一直没有说话。 等着三位道宫的高人来指导。 盏茶功夫。 年轻男道士闭上眼睛。 淡淡金光消散在空中。 他闭目而道。 “叛军中军之中有一处法阵，应当是“聚灵”的法阵。” “如此大范围的【凶象鬼咒】，所耗法力甚广，镌刻的法阵也会更加繁复。” “我看不清有多少修士参与，但主阵之人，必然是结丹期高手。” 老道士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旋即看向了韦韬。 韦韬自然知道结丹期高手意味着什么。 所以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拱手道：“周洪前辈，你看.........” “韦韬，结丹期斗法，非同小可。” “他又有阵法相助，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你放心，今日必可助你破了这【凶象鬼咒】！” 周洪就是那老道士。 他淡淡说完，显得胸有成竹。 韦韬大喜。 只要能破了当前道法，后面的事情，他又不急。 周洪说完，年轻的男道士让开身位。 而穿黄道袍的女道士则是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这是一柄法剑。 剑长三尺。 上刻有龙兽、虎兽等诸多铭文。 女道士把剑递给了周洪，周洪左手提着法剑。 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闭目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城楼上刮起一阵怪风。 吹起众人衣袍。 提起的三尺青峰上，像是闪过一道雷光。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周洪身上传导开来。 连韦韬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突然。 周洪睁开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手中长剑化作了一道紫色的雷光，直冲九霄。 轰隆！ 一声雷响。 响彻了整个平城战场。 ........... ........... “打雷了？” 城墙上。 曹肃擦了擦长刀上的血迹。 脚边是今天倒在他刀下的第五个气血武者。 怎么突然打雷了？ 开战前他记得他看过天上，虽然云层很厚，但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否则万平军也不会选择今天攻城。 双方军士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如果要下雨，今天这场仗，还有必要继续吗？ “吼！” 咆哮的黑烟凶兽再次冲来，不知疲倦地撞击城墙。 新修补好的城墙又被撞得裂开。 无数豁口宛如城墙上的道道伤疤。 “咔嚓！” 云层里再次闪过雷声。 曹肃再次抬头，这次他看清楚了。 头顶厚重的云层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雷电也能翻滚？ 曹肃眯起眼睛。 这时，战场上方厚重的云层被拨开。 一道紫黑色的流光骤然出现。 像是连绵不断地闪电一般，从云层中直冲战场。 “疾！” 城楼上传来一声爆喝。 紫色雷光在那一瞬间，绽放出万千光芒。 分裂开无数道的小雷电。 击打在了战场上黑烟笼罩的凶兽身上。 这些凶兽纷纷发出惨叫。 在紫黑色雷光中，淡了许多。 风一吹，连身形都维持不了，随时都可能消散的样子。 并不是所有黑烟凶兽都重创或者消失。 还有一些留在了场上。 不过就这些凶兽，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 平城府军全都精神一振。 原来雷电是来帮助我们的！ “道宫的人？” 曹肃也暗自吃惊，他们打了半天都没有太好办法的黑烟凶兽，专业的人一来，驱散效果立竿见影。 他知道韦韬去向朝廷求援的。 所以道宫必然会派遣高手前来助阵。 今日这一幕，想必就是道宫高手造成的，果然是有点本事。 相比于府军士气大增。 万平军则瞬间士气下跌。 士卒们没想到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凶兽，居然这么虚弱。 那紫色的雷电虽然小，却极为克制黑烟里形成的凶兽。 眨眼间，战场上的吼声都小了许多。 紫色雷电和凶兽都没了。 万平军听不到鸣金之音，继续往前冲。 而曹肃也对上了他今天遇到的第六个气血武者。 ......... “是谁？是谁破了我的咒法？” 万平军中军大营。 一个黑衣道士。 气急败坏地从聚灵阵中跑出。 “师兄，是道宫周洪的【紫雷剑】” 面白长须的万平军军师道人在军帐之外，露出了一抹苦笑。 “没想到道宫来的这么快。” “周洪也是结丹期的修士，有他守护平城，平城固若金汤。” 紫雷剑一出，万平教就知道是周洪来了。 周洪也是有名有姓的高手了。 这般用道法破了凶象鬼咒，也不算出奇。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道宫来的速度这么快。 “哼！周洪！” 黑衣道人念了几声，愤恨不已：“好一个紫雷剑！” “师兄，紫雷剑出，朝廷的虎贲军应该也不远了。” “我意放开平城，只留一队偏师在此佯攻，其他人马汇合江宁府。” “江宁府四战之地，可北进灵州，西取鹿山。” “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必须先拿下江宁府，否则再难有纵深之地。” 军师道人长叹一声：“没想到平城拖了大军月余时间，若非平城难啃，我等此时应当在江宁府城下了。” “说不定江宁府都拿下了。” ......... 战争中期画风。 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曹肃见到了道法。 这个世界的战力中。 不光是有练武的，还有修道炼魔念经读书等各个行业的人才。 当然，练武的人还是最多的。 因为从业门槛相对较低。 物以稀为贵是世间的真理。 所以粗鄙的武夫是最不值钱的。 即便是同境界相比，武夫也总处在鄙视链的下游端口。 不过就算道法再玄妙。 与普通军士而言，并无太大干系。 花里胡哨的看也看不懂。 只知道。 万平军的攻城，似乎力度小了许多。 终于在傍晚时分，府军听到了万平军大营传来的鸣金之音。 鏖战了数个时辰的守城战，终于告一段落。 这次的万平军攻城比上次更加激烈。 前军几乎都打光了。 整面城墙都染成了黑红的血色。 府军都以为万平军还会像之前那样休整两日。 没想到万平军像是疯了一样，每天都是这样疯狂的大批量攻城。 一连狂攻了七八日。 不光是府军，连新援的“灵州府军”也损失惨重。 张印率领的灵州友军，叫苦不迭。 钱粮没怎么捞到，就得到了一个平城友军的名号，还死了这么多的兄弟，灵州府军的状态变得非常奇怪。 万平军死伤更惨。 保守估计这七八日，得死了有近万人马。 要知道，整个万平军才多少人。 前前后后下来，现在整个军队能有三万人就不错了。 双方都快濒临极限时。 万平军高挂免战牌，率先放弃继续攻城。 平城上下都松了口气。 然后继续等万平军下一波攻势。 没想到这一等，就又是一个月的时间。 万平军大营整日里鼓声大作，却不见攻城的踪影。 韦韬等人便起了疑心。 第五十三章 肃清 还没等到探马的消息。 江宁府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万平军胡荣会和正路大军，二十万万平叛军已攻陷了江宁府。 此刻，江宁府已经改换门庭。 平城在战略上看，已无死守必要。 “十万大军都攻不下我平城，二十万就把江宁府攻陷了？” “江宁府的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韦韬勃然大怒。 本来还以为只要死守平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如今江宁府一破，平城再无退路。 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连他自己都觉得，平城完了。 这个时候，朝廷又有消息传了过来。 “荡寇中郎将林霄率领十万虎贲军已抵达江宁府地界，江宁府诸城各自备御，清荡贼军。” 还是备御指令，朝廷的战时备御。 所以各地各城现在的府军，没有编制限制。 其实早就没有限制了，第一波备御指令传来时，战区就放开了编制。 为了守城守地，城主府能招多少就招多少。 可是即便如此，韦韬也始终没有要招募张印等人的意思。 只是让人将“中郎将林霄率领十万虎贲军抵达江宁府地界”的消息传出去。 消息从城主府传出来后。 张印率领的“灵州府军”第一时间向韦韬请辞了。 韦韬始终没有开口要给张印等人一个身份的意思。 之前帮助平城守了这么多天，完全就当张印等人是“志愿者”。 等于张印等人一直都还是白身。 张印也明显能够感觉到韦韬和府军的排斥。 他十分失望。 平城之围已解，留在此地不痛快，还不如离开平城，另寻他路。 张印三兄弟要走，但他手下的“灵州府军”有些却不愿意走了。 这些虎啸山林的流寇，过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 终于尝到了一丝安定，便存在扎根的想法。 “人各有志”。 张印三兄弟看到这种局面，十分生气。 ........ ........ 朝廷消息传来的当晚。 韦韬率领平城府军倾巢而出。 击破围困平城数月之久的万平军大营，击杀了消息滞后，一些来不及撤离的万平军老弱病残。 再一把火把大营烧的干干净净。 大火烧了一夜。 平城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跑到城头看一眼。 确信平城之围已解。 顿时全城欢呼。 ........ 曹肃回到了家中。 家里。 曹父曹母和嫂子刘鸾已备好酒菜。 他回到家没多久后，曹兴也回来了。 “太好了，万平军终于被打退了，这下平城又安定了。” 曹父喝着酒，很高兴。 两个儿子都很出息，尤其是现在的小儿子。 他们都看着身高一米八五，壮地和熊一样的曹肃，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半年前那个瘦弱的平民小子。 变化太大了，现在曹肃即便是坐在那边不动。 普通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滔天的气血压力。 嫂子刘鸾给曹兴曹肃倒酒。 她也很高兴，本来以为曹兴入了府军，她嫁到曹家不是好事。 没想到曹兴在府军中，好像是个后期部门，连前线都没怎么上过，很安全。 而家中越来越富裕，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刘鸾的几个闺中密友都很羡慕她的好运。 “万平军不是被打退的，是他们自己走的。” 曹兴摇了摇头。 曹肃看向曹兴，发现如今的曹兴，个头高大了几分。 身上的气血汹涌，练武有了一定的成就。 他在程老帐下，平时听得多，知道的也多。 一般的普通军士和民众，都以为万平军是被府军击败的。 毕竟昨晚的声势那么浩大，很有欺骗性。 “对，万平军可能还会回来。” 曹肃点了点头，沉声说到。 “万平军还会回来？” 大家一听，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万平军是叛军，在府军的宣传中，万平军烧杀辱掠，无恶不作。 本以为万平军被击退，平城安定下来了。 现在听曹肃的意思，另有隐情。 “如今江宁府全府陷入战乱，今日我打你，明日你打我。”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兴许明天一早开城门，就发现万平军又重新出现在平城之下。” 万平军本质上是朴素的农民起义，有宗教的影子。 没形成系统的战略布局。 按照曹肃猜测，万平军最多也就想到拿下江宁府，以四战之地与朝廷大军斡旋。 但越是这种地方，其实越不利于成就大事。 农民军能经得起多少消耗？ 打完这种战争，顶多也就让腐朽的王朝倒塌地更快一些。 “那岂不是还会有仗？” 曹母忧心忡忡。 曹肃笑道：“当兵的哪有不打仗的，战乱的世道，总要有面对的勇气。” “接下来府军会做什么事情？” 曹父曹母把目光完全放在两个儿子身上。 先从曹兴开始。 曹兴道：“接下来，我应该继续和程老一起，戍卫平城。” “不过军务没有之前那么繁忙了，我应该每日都可以回到家中。” 曹兴是程老的亲兵。 属于是“领导身边的秘书”。 油水多，又安全，还提拔贼快。 曹肃则完全是另外一条线，从基层干起，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 曹肃笑道：“我应该还是会很忙，回到家中的时间也不会固定。” “我现在隶属韦城主的第一校尉帐下，如果江宁府大战，牵扯众多贼寇，那平城这边的府军也会有抽调的可能性。”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城外。” “江宁府一破，平城战略地位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层次，双方都不会把此地作为重点来做文章。” “而清扫零散的贼寇，必然也会出动府军。” 曹肃说完，发现屋子里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样子。 包括曹兴也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愕然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很忙。” 这句听懂了。 曹肃的意思是，无论是抽调作战还是清扫贼寇，他必然会以第一校麾下百夫长身份参加，届时也许人根本就不在平城中。 和曹兴随时回家不同，他暂时回不了家。 曹肃说完，家里顿时就比较沉闷。 好在碗里酒不停。 曹肃直接举起碗，“哐哐”与曹父曹兴碰了碰。 仰头喝掉了一碗酒。 烈酒入喉。 辛辣刺鼻。 如火般浓烈。 嫂子立即拎着壶给曹肃满上。 “嫂子，慢点。” “先给父亲和大郎倒酒。” 曹肃拦住了刘鸾，下意识就劝酒。 曹父和曹兴也是实在人。 见曹肃干了后。 立即跟上，饮尽碗中酒。 “来，喝酒！” 曹兴豪气干云。 军中待久了之后。 原本身上还有一些混迹街头的痞气，逐渐消失不见。 整个人都变得威武豪爽，正逐渐向着王猛的方向发展。 刘鸾美目生彩，烛光中显得更加娇羞动人。 羞生生地给三人依次倒酒。 三人喝到半夜。 开始胡说八道，酩酊大醉。 曹肃的酒量更好一些，把曹兴扶回房间。 自己则留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伏虎拳。 随着平城守战结束。 他的实力快速增长期也告一段落。 目前，气血已经进入到五突境界。 传说中气血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无不是大宗大派的顶尖弟子。 江湖上的野路子能有这种水平的，少之又少。 曹肃感觉自己似乎还可以进行六突。 他这几日的气血滚滚不休，已有突破的迹象。 如果是六突气血，那真是闻所未闻。 此时的他，虽然没有进入力境境界。 但雄浑的气血还是造就了一副恐怖而强壮的身躯，光气力就已经涨到了七百多斤，并且仍然在持续增长当中。 气力越强，战场上杀伤力就越强。 如今一些气血武者，一般在他手上走不过两招。 从对气血武者的杀伤力看，和力境一般无二。 曹肃之前见过力境出手，他感觉力境似乎也不是太强。 普通力境的气力，也就千把斤的样子。 “这个世界太危险。” “之前战场上见到的黑烟凶兽、流光雷法，都透露着未知的诡异。” “需尽快突破到气血极限，然后踏入到力境境界。” 曹肃有很强的紧迫感。 平城虽然在战略上位次下滑，但依然处于战区。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下一波的叛军危机。 城外也到处都是流寇。 受到万平教造反的影响，各地贼寇数量激增。 贼寇累积到一定数量，就可能自称“大帅”，形成规模的反叛军。 而反叛军会破坏农田破坏城市，让处于战乱地区的百姓生活更加困苦。 甚至还会波及到其他区域。 短期内，贼寇只会越剿越多。 大规模农民起义，强就强在这个地方。 前期，永远都不会缺兵源。 ......... 数日后。 朝廷正式诏令，提拔平城城主韦韬为江宁府巡道员、平城城主。 江宁府巡道员是从四品的高官，虽然是个虚职，却拔高了韦韬的位阶。 相当于战时对他进行了嘉奖。 只是位置暂时不好排，加之韦韬仍然要进行平城守卫和肃清江宁府贼寇的工作，于是就先给个虚职。 将他从正五品的职级提升到从四品的职级上。 战后再将他安排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上。 韦韬成为江宁府巡道员后，麾下再增设了两名别将。 王猛和另外一名校尉被提拔为别将。 又增设不少校尉，整个平城府军的军力飞速扩展。 眨眼间就突破到了一万兵力。 韦韬按照虎贲中郎将林霄的将令指示，放三千府军留守平城，亲率领七千府军，号“一万府军”，出城清扫贼寇。 以作偏师来减轻江宁府的进攻压力。 第五十四章 剿匪 清江一曲，树荫照水。 初春时节，江宁府就成了江南风景。 桥边杨柳老金丝，岸南岸北往来渡。 万平军退去之后，连天气都好了许多。 曹肃在府军中，整日操练士卒。 他之前在大战中立下赫赫军功，坐稳了百夫长之位。 如今又生地高大威猛，无人当他是十七岁的少年，士卒尽数拜服，麾下的部队战斗力很强。 位居王猛帐下前列。 韦韬做了江宁府巡道员，集结大军荡清贼寇。 按照探马的情报，如今江宁府全境除了万平军的部队外，还有三支啸聚山林的大贼寇。 最近的一支大贼寇，活跃在平城以南的吴城地界。 吴城如今被万平军攻陷。 韦韬亲率大军平寇，同时也抱着收复吴城的心思。 若是能拿下吴城再顺势西进，就能占据清罗江渡口。 清罗江贯穿江宁府南北，亦是如今占据江宁府城的万平军粮道之一。 数日后。 府军大军自南门而出，浩浩荡荡，直扑吴城。 ......... 小云山上。 持剑的黑袍男子目露思索之色。 “韦韬真去剿匪了？” 他身旁站着一位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山巅之上，雾霭茫茫。 中年男子手里拿出飞鸽传来的信条，摇摇头道：“韦韬大军已经走出平城南门，此去剿灭吴城管燕，应该不假。” “有眼线说，看到韦韬身骑高马，坐镇中军。” “三军别将，分别是刘闯、王猛和夏松。” “王猛和夏松，就是最近新被韦韬提拔为别将的府军校尉。” 情报非常详细，中年道袍男子竟对平城军队编制一清二楚。 持剑男子则是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韦韬这种守家之犬，竟也会主动出军剿匪。” “我真是不敢相信，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持剑男子言辞之中，还是颇为看低韦韬。 可是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话。 “如果是阴谋，为了什么呢？总要有目的吧？” “难道是用虚弱的城池防守吸引万平军来攻，牵扯江宁府的万平军主力？” 持剑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左手扶剑，右手结了个奇怪的手印。 随后身上挂着的竹筒，发出“梆梆”两声响。 竹筒盖子打开后，冒出一阵青烟。 然后钻出一只小飞虫。 小飞虫摇了摇脑袋，有些迷糊。 “去！” 持剑男子发出指令。 小虫子懒洋洋地振翅起飞，在空中绕了两圈，便找准了方向，飞进了雾霭丛林的深处。 “识香虫？” 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对于持剑男子的手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能培养这等水准的识香虫，也不算稀奇。 “出城剿匪，可是要花钱粮的。” “平城本就百废待兴，韦韬哪里来的钱粮？” 持剑男子摇摇头，还是不解。 “这我倒是知道的，据说是城中的大户一起出的钱粮。” “自韦韬做了江宁府巡道员后，职级上升，平城要拍他马屁的大户更多了。” “韦韬筹措了大量钱粮，出城剿匪。” “有大户带头，一些富裕的小门小户也自愿捐钱捐粮，以供韦韬剿匪。” 青色道袍男子说道。 持剑男子笑道：“这我懂的。” “韦韬该不会是以剿匪的名义去敛财吧？现在平城的资源都在他的手上，他如果无功而返回来，这些钱粮大概也不会再退给大户小户。” 青色道袍男子听到持剑男子这么说。 露出了一丝的不屑。 “若真是如此，那韦韬就确实目光短浅、不值一提。” ......... 大军开拔。 分作前中后三军。 王猛成为别将之后，寸功未立，因此主动请缨，以作先锋官。 曹肃作为王猛帐下百夫长，自然也在前军之中。 府军前军也可以叫先锋军。 与中军保持着数里距离。 大军一路向南，走了小云山的官道。 小云山官道狭长崎岖，行军速度减缓。 大军一日不过能走二三十里的路。 大部分的士卒走了一夜，仍在小云山区域。 而最快的曹肃等人，已经逼近了白水河区域。 过了白水河，便是吴城地界。 “曹百夫，可知道吴城的大贼寇是什么样子？” “我今天听到其他部曲的士卒谈论说，那贼寇身高九尺，身长六臂，青面獠牙，一根百来斤重的熟铜棍在他手上便和灯草一般轻。” 夜间驻守时，曹肃和军中另外一个百夫长共同执勤。 前军一共有八个百夫长，两个两个百夫率领麾下士卒轮流执勤。 和曹肃说话的这个百夫长叫邓兵。 年纪已经不小了，也是平城人，参军十多年。 这一批的守城战中，不少百夫长、什长都死了。 邓兵原先也不过是什长，战后提拔为百夫长了，目前是气血三突境界，如果武道上无法突破到力境，那这百夫长便是他军旅生涯的极限了。 是个嘴碎的热情汉子，胡话张口便来。 曹肃听了之后，也笑着回应。 “我之前刚成为百夫长的时候，平城的不少人也传我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杀人如麻，嗜血如命。” “事实证明，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年轻人。” “打打杀杀，非我所愿。” 邓兵听曹肃说的有趣，哈哈一笑。 “老弟之前就是王将军的弟子？” 邓兵知道这一次府军扩张中，有不少武者都是来自于武馆，像曹肃这样的新贵，一般一定是武馆中人。 曹肃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跟脚。 “之前在武馆里拜师学艺，跟着王馆主学过几天铁拳。” “铁拳是真的刚猛，说起来，我也是学过铁拳的，在战场上凭借小成境界的铁拳，足以自保。” 邓兵挥手打出一拳，通力贯体，正是铁拳中“直拳”。 声势不小，竟也是小成境界。 不过曹肃的铁拳已经是大成境界，如果让他来打这直拳，必然是刚柔并济，比起直来直往的刚猛，更多了一丝的巧劲。 “铁拳虽猛，但炼体的消耗比较大，普通士卒，若是不能突破到小成境界，就很难完成气血突破。” 曹肃点评了一番铁拳在军中的推广。 事实上，大部分的府军，练的都不是铁拳。 铁拳虽然也是基础的炼体功法，却也不是普通士卒能消耗得起的。 “所以一般的普通士卒的练功第一步便是先打熬气力，积累气血。” 邓兵点点头，军中操练士卒，确是如此流程。 他笑着道：“府军起码还操练一番，这些号称十多万人的贼寇，那才真的都是农民军，与万平军相比，这些贼寇的战斗力，更为不堪。” “我等万人出击，江宁府除了万平军，无人能挡。” 邓兵非常对府军这次的出击自信。 也代表了府军绝大部分中下阶级军官的朴素思想。 可是曹肃却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一夜无话。 ......... 翌日，大军继续开拔。 先头部队轻松渡过白水河。 一过白水河，便是吴城地界。 吴城有“三山三水”，白水河是其中一水。 大贼寇活跃在“铁峰山”中。 铁峰山与小云山不同，铁峰山是一座大山，连绵百里，横踞吴城西南侧。 不进山，吴城径直往西，可以抵达清罗江。 进山则就是另外的线路。 当然，无论怎么走，必须要经过吴城这座城池。 拿下吴城，等于拿下最佳的补给地点。 万平军放弃东线时，等于放弃了吴城。 早已在韦韬到来前，就把城中大部分物资都带走了。 城里也没多少的守备力量。 平城的府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拿下了吴城。 韦韬中军抵达吴城后。 韦韬便坐进了吴城的城主府。 随后便下令整军备战。 在吴城一下子又度过了月旬时间。 一直都没有要出军的样子。 吴城的百姓看平城府军入驻后，有了新的朝廷官员掌控局面，都心宽不少。 月旬下来，饱受战乱的吴城竟然还恢复了一些人气。 匪夷所思。 “韦韬这是把收复吴城作为自己立下的战功了呀！” 曹肃这才看明白韦韬的操作，假借剿匪之名，光复吴城，如今吴城也被他拿下了，等于是又立下一大军功。 至于剿匪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也许根本就不重要吧........ 这些个道貌岸然的朝廷官员，果然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就当是出来郊游了。 看看不同地方的人土风情。 没过几日。 北边突然传来消息。 说是平城附近出现万平军敌踪。 韦韬果然是“二话不说”，立即再次亲率大军返程。 这匪........就剿完了........ 第五十五章 围攻 官道上。 尘土飞扬，旌旗蔽空。 韦韬分兵二千留守吴城，又在当地征兵一千。 挑选精兵强将五千，开拔出征。 五千精兵，行军速度比来时更快。 一日便渡过了白水河段。 第二日正午过后，大军穿过小云山地界，进入平城荒原区域。 无边荒原是平城特色之一。 荒原上往北走半日光景，就能看到平城。 一直往东则又是大山大泽，像之前的于家庄、飞马庄等庄子，都是荒原往东的区域。 曹肃所在的先锋部队行军速度极快，出了小云山，大家心态都比较放松。 恨不得直接飞奔回城。 “轰隆隆！” 这时，曹肃听到了远方传来奇怪的声响。 像是打雷一般，由远及近。 “停！” 阵前，王猛举手高喊。 先锋部队听到王猛指令，立即停止前进。 王猛也听到了。 王猛是力境高手，耳聪目明。 他看向西边，声响是从西边传来的。 “轰隆！”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 特别清晰，如滚雷一般响彻在了荒原上，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猛脸色大变，挥手握拳。 “列阵！” 随着王猛这声高喊落下。 先锋军千把号人全都集结起来，向中心位的王猛靠拢。 很快结成了一个方阵。 呜~~ 熟悉的号角声响起。 众人脸色大变，这不是万平军的号角声吗？ 远方。 厚重的黑云笼罩了整个天际。 能听到雷声滚滚，能看到银蛇在空中狂舞。 黑云之下，是飞奔袭来的众多士卒。 漫山遍野，浩浩荡荡。 一眼望去，无穷无尽。 “敌袭！” 一声爆喝中。 府军前排的军士整齐放下木盾，列出了盾墙。 后排军士则是抽出长刀长弓。 雷声掩盖了敌军的侵袭，探马也没有提前的示警。 等王猛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但出奇的地方是，这些士卒，虽漫山遍野，却毫无章法阵法，只闷头冲锋。 “是万平军吗？” 军阵之中，曹肃握紧了手中寒刀。 他搞不懂万平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江宁府不要了？ 不可能不要的，江宁府的战略地位太重要。 这些家伙，应该不是万平军......... 等敌军正面接触了之后，曹肃才看到，这些“敌军”全都是一些拿着武器的健壮农民，大部分甲不裹体。 而武器则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拿着锄头的。 “不过只是一些土鸡瓦犬罢了！儿郎们，随我杀！” 王猛也看到了敌军的“状态”不对，大喝一声，便率领先锋部队，向前突进。 对方虽然看起来不太行，可人数是真的多。 千把人的先锋军，在无数人的浪潮下，宛如一块海中的石头。 虽然坚挺，可被磨平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敌军”仍然在往前冲击。 “杀！” 荒原之上，到处都是喊杀的场景。 直接冲击中军去了！ 王猛挥刀斩杀，生出一丝无力感。 就算对面人再弱，那也看着有好几万人，先锋军根本拦不住。 韦韬率领的中军，直接暴露在了敌军面前。 “到底是哪里的贼人!” 王猛无能狂怒，手中长刀挥舞地更加凶猛，乱军之中，无人能挡他一招。 “贼将休得猖狂，看我取你狗头！” 这时，敌军如展浪般让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材威武的黄脸汉子，手持钢枪，从阵中杀出，直奔王猛而来。 王猛可是平城名将，此刻一个不知名的小将，居然敢挑战他！ 王猛更加愤怒，骂道：“土鸡瓦犬，也敢狺狺狂吠？” 提着长刀就冲了上去。 王猛练得是雷刀，刀法凛冽，刀光之间似有雷光闪烁。 那迎战的黄脸汉子，也是力境高手。 钢枪犹如暴雨梨花，在王猛面前瞬间捅出无数枪花。 枪出如龙，竟也丝毫不落王猛下风。 两人一交手，刀风罡气乱飞。 靠得近的几个士卒见状亡魂大冒，赶紧往四面逃开，留足两个高手之间对决的空间。 在经历初期的稳定防御后，先锋军开始陷入到乱战之中。 各大百夫长率领百人队各自为战。 曹肃率领麾下百人队，朝着东边突围。 敌军自西边而来，东边的防御确实是最薄弱的。 他寒刀挥舞，眨眼间便血染战袍。 ......... 南边，敌军与府军中军交上了手。 韦韬又惊又怒，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万平军”。 “城主，这好像是三大贼寇！” 有人认出了这些敌军的来历。 三大贼寇？ 江宁府内有三大贼寇盘踞。 这三大贼寇自万平教起义后飞速发展，啸聚一方，成了气候。 可能因为要去剿匪，所以惹了他们？ 韦韬不理解这三大贼寇怎么敢跑出来招惹他，真以为人多就能成事了？他们毕竟还不是处心积虑的万平教！ “杀！” “突出重围！” 韦韬冷静下来，下令士卒突围。 府军士卒的素养还是极好的，这一波带出来的又都是精兵，很好地执行了韦韬的命令。 中军开始向北方突围，逆流而上。 贼寇们打仗能有什么章法，一窝蜂的扑上来。 “万平教的这帮老鼠，还帮他们遮掩行踪。” 韦韬最恨的就是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万平教。 这天上的黑云雷法，明显便是万平教妖道的道法。 ......... 荒原之上。 喊杀声震天，野战来的太突然。 交战的双方其实都没有做好准备，包括一窝蜂冲上来的贼寇们，也不知道竟然干的是“杀官”的大买卖。 但在从众心理的印象下，也跟着狂呼“杀狗官”。 红着眼地扑上来。 结果发现，府军坚挺得像是一块磐石。 就算是普通的府军士卒，也往往需要好几个贼寇一起上，才可能砍翻在地。 但大部分的时候，他们很难找到这种“落单”的好事。 双方战损比不在一个频道上。 好在贼寇数量是真的多。 王猛估计的数万，可能都猜少了。 ........ 东侧贼寇的数量相对较少。 曹肃率领麾下百人队向东侧突围，很快便要杀出包围圈了。 可就在此时，东侧附近的贼寇，突然又多了起来。 “曹百夫，贼寇太多了！” 赵西躲在曹肃身侧，发现周围贼寇无穷无尽。 曹肃也察觉不妙，本来冲到这块的压力已经很小了，没想到又冒出一些贼寇。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调拨战场上的贼寇。 局部战争中，贼寇的数量始终多于府军。 “别废话，随我来！” 曹肃高喊了一声，又带头冲进贼寇群里。 只见寒刀一闪，两个贼寇的脑袋就飞了起来。 普通士卒根本都看不清他的身影。 这番勇猛表现，自然也惹来了敌方气血武者的注意。 敌方气血武者的占比很低，千人中不过才有一位气血武者。 如果不是气血武者自己跳出来，曹肃都不一定找得到他们。 “好贼子，休得猖狂！” 贼寇都挺讲究，出手前还要吼一嗓子。 战场上还能有这般中气十足的发话，一定是气血武者。 曹肃二话不说，足尖蹬地。 地上踩出一个小坑，整个人如炮弹般飞出。 直接提刀冲向了那说话的气血武者。 “来得好！” 那气血武者怪叫一声，准备拿出手中的铜棍迎敌。 曹肃跃起空中，泰山压顶般挥出手中寒刀。 死！ 他气势汹涌。 如死亡般的目光盯着对方。 寒刀利刃划过空间。 “铛”地一声。 狠狠砸在气血武者挺举的铜棍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气血武者虎口炸裂，兵器带着人往后退去。 还未恢复过来，曹肃第二刀便横劈开来。 那人便被一刀挥战成了两段。 曹肃看也没多看，继续在人群中冲杀。 这片贼寇们倒吸凉气，敌方简直凶残，而且没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两招，这怎么打？ 他们恢复了一丝冷静，前排的忍不住向后退了去。 ......... 半个时辰后。 双方都死伤惨重。 被围攻的府军人人身上带伤，前中后军三军被切割开来围攻。 前军后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中军苦苦支撑。 曹肃率领部队终于冲出包围圈。 他出来的时候，身边不只是只有他的百人队，还有其他两支百人队。 不过现在都称不上是“百人队”了，能正常行动的，加起来恐怕也就百来人。 “你们的百夫长呢？” 曹肃一看两支百人队，士卒都还在，百夫长全都不见了。 “百夫长被冲散了.......” “百夫长战死了.........” 两个百人队军士的回答各不相同。 曹肃喝道：“可曾见到王将军？”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王猛确实没怎么见到。 “王将军好像还在乱军之中！” 这时，有人这般说道。 曹肃一听，动容道：“王将军身陷囹吾，岂可不救，诸位可敢与我再冲一阵？” 还冲？ 赵西为首的亲军立即上前拉住曹肃。 纷纷劝解道：“曹百夫高义，但今天贼兵势大，我等只能暂避锋芒啊！” “王将军是力境强者，哪里需要我们担忧，我们还是赶紧撤去平城吧，免得让贼寇拿了便宜。” 另外两支队伍的军士虽被曹肃感动，但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现在再冲进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回平城，待留有用之身再寻大计。” 曹肃听了众人的劝解，脸上阴晴不定。 最终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也罢，那就........” 刚准备下令撤退，突然听到远方又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这号角声苍凉古朴，宛如野牛在低声轻眸。 大地在此刻颤抖了起来。 曹肃大吃一惊。 站到高一点的地方向东方望去。 只见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细线。 遥遥望去。 战旗招展，尘土遮天。 竟有一支骑兵奔腾而来，直插战场中心地带！ 第五十六章 飞马 曹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马。 每一匹的战马个头都非常高大，接近两米的样子。 马匹通体黝黑，油光发亮。 束缚的马铠很好地保护了马头和前半身。 数千匹战马载着骑士飞奔而来。 荒原地上一片尘土飞扬。 仔细一看，骑兵中有几处还挂着黑旗，上面用鎏金写着“飞马”二字，在狂风中抖动飞舞，宛如活过来了一般。 飞马军！ 三千飞马军，平城第一势力。 战乱开启之前，飞马庄一直都是平城地界的土皇帝，头部势力。 没想到沉寂了一整个平城攻防战后，选择了在此刻出手。 飞马军果然雄壮凶猛。 这飞奔而来的数千骑兵，宛如黑色的箭矢，狠狠扎进了浪潮般的贼寇大军中。 一瞬间就撞飞了许多的贼寇士卒。 劈波斩浪，无人能挡。 “杀！” 飞马军喊杀声震天，骑兵势头始终不减，直接蒙头冲锋。 从战场的东边，杀穿到了战场的西边。 当场凿穿！ 恐怖的冲击力下，便是一突二突的气血武者，也绝对阻挡不了骑兵的冲锋。 飞马军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援军？这是来帮助府军的？ 远处曹肃麾下的士卒见状，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就是峰回路转吗？ 飞马军强行凿穿之后，为首者率军掉头。 凛冽的狂风中，飞马军掉头在荒原地上绕了一个大圈，然后从正北方向往南边冲击。 轰隆隆的马蹄声如闷雷炸响，又好似怒涛拍打在岸边。 千军万马奔腾，气势恢宏。 平均千人才有一个气血武者的贼寇根本无法阻挡。 一连串的士卒被撞得折筋断骨，腾空飞起。 被踏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 “城主大人，似乎是飞马军！” 韦韬身边有人喊道。 “我又不瞎，我看得到。” 韦韬保持着镇定，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今天已经出现了两次意外。 贼寇围杀他们府军是一个意外，飞马军骤然出现是另一个意外。 “可惜来的太晚了些，要是早些来，兄弟们也不至于都........” 中军的府军军士感到可惜。 飞马军虽然来救援了，可府军损伤惨重，前军和后军都打没了。 只剩下中军还有一些人，也是苦苦支撑。 几乎就要崩盘。 本来亲军军士都准备架着韦韬撤退了，结果飞马军赶来支援。 “城主，这都是天意啊！” 府军军士们都在欢呼，为死里逃生而欢呼。 为赶来救援的飞马军而欢呼。 韦韬也只好随波逐流，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 飞马军只冲了几个来回。 战场上的数万贼寇便崩溃了。 开始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飞马军也没有追击逃走的贼寇，而是在府军面前停了下来。 双方对比下来，府军格外狼狈。 雄赳赳杀出去的五千精兵，如今只有千余残兵围绕在韦韬身边。 飞马军停在府军面前。 整齐划一，令行禁止。 左右让开一条道路，骑着高头黑马的骑军首领便走了出来。 “韦大人。” 那是一个白发老者，手持铁枪，眼神锐利。 随他一同走出来的，还有两个穿着黑甲的年轻将领。 “姬业。” 韦韬也从阵中走出。 比骑着高马的姬业低了一头。 姬业的笑声格外爽朗，响彻了小半个战场，所有的士卒都听得到他的笑声。 光从笑声来看，就是一个豪放的老者。 “韦大人，怎么被一群毛贼给堵住了去路？” 这是一群毛贼吗？ 漫山遍野，无穷无尽，多的像是牛毛一样。 韦韬露出不喜之色，冷声道：“姬业，你想说什么？” “韦大人这个态度可让我等寒心，方才可是我的飞马军全力冲刺，才将这些毛贼赶走的。” 姬业露出了一些不满之色。 这话说的没毛病，从当前场面看，韦韬确实欠人人情。 欠人家的啥都短，硬不起来也是应该的。 “韦大人若是不欢迎，我等立即告退。” 姬业边上的黑甲青年开口说话。 此人面相阴鸷，神情高傲，言语里对韦韬冷嘲热讽。 韦韬听完之后，勃然大怒。 呵道：“姬业，这是你哪个小辈，竟敢如此与我说话？” 姬业用马鞭抽了一下黑甲青年。 不痛不痒地批评道：“不冥，怎么和你韦叔叔说话呢？” 姬不冥闻言，嗤笑一声。 不屑的样子，溢于言表。 “原来这就是你家号称“天鹰”之名的姬不冥啊，真是没规没矩，何得“天鹰”之名？”韦韬也是毫不客气，立马开喷。 姬不冥听了之后，气炸了。 转身就抽出了长刀。 却被姬业拦住了。 姬业眯着眼睛，夹了一下马腹。 黑马“哒哒哒”地走到韦韬的前面。 姬业低声道：“韦韬，你已经是巡道员了，平城你终究还是要走的。” “如今天下大乱，你何必要在平城和我抗到底？这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是我们飞马军救了你，救了平城的府军。” “飞马军迟早会入驻平城的，这是必然的事情，你阻止不了，你只能同意。” 姬业说完了这些话。 便拎起绳缰，率领大军掉头离开。 韦韬则站在原地，脸上一直阴晴不定。 天下大乱，野心之辈都跑出来了。 飞马军早就把平城视为囊中之物。 “哼，竖子。” 韦韬最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原地。 他下令收拢士卒。 最后只聚到了两千不到的士卒。 .......... 远去的飞马军。 骑兵轰隆隆地在地上前行。 “爹，为什么不杀了韦韬？” 姬不冥还是不明白，怎么就放韦韬一条生路了。 他们飞马庄姬家与平城实际的掌控者韦韬其实是一个对立的关系，韦韬一死，飞马庄入驻平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本来以为万平军可以攻下平城。 然后他们飞马庄再出现收拾残局。 没想到万平军这么没用，打了几个月平城都没有打下来，最后干脆直接绕道去打江宁府了。 后来韦韬自己贪心军功，擅自离开平城，给了飞马庄机会。 这次韦韬被三大贼寇在荒原上围攻，也是他们飞马庄最好的机会。 没想到姬业却下令去救韦韬。 他姬不冥是真的不明白，救敌人这是什么操作？ 姬业冷着脸，一时间也很难向他的宝贝儿子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挑着重点道：“你想的太简单了。” “韦韬如今立下军功，又被提拔为江宁府巡道员，将来必定会离开平城，他与我们飞马庄之间，已不是绝对的对立关系。” “韦韬不能有事，起码现在不能出事，有他在，万平军短期内不会再打平城的主意。” “韦韬如果出事，平城就乱了，万平军必然会分兵夺取平城。” 姬业感慨道：“没想到韦韬守城能力这么强，如今平城能安定，韦韬确实是首功，所以我们必须要保住韦韬的命，至少目前，他不能有事。” 姬不冥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关键还是出在万平军身上。 万平军如今是一个庞然大物，别看在朝廷面前连战连败，但在像他们这样的豪强面前，那就是顶级势力。 豪强们积累了数代人的实力，也不够别人一只手捏的。 飞马军虽然野战很强，但守城，还得靠府军。 “我已经托人去神都运作了，如果不出意外，等万平军退军了，我就能坐上平城城主的位置。” 姬业的意思姬不冥终于是明白了。 朝廷还在，朝廷的大义还在。 这些年，他们飞马庄兼并土地，收拢豪强，实力大增，但还是无名的白身，想要实现转型升级，就必须要站在朝廷大义的基础上。 所以哪怕韦韬再怎么阻拦他们，也只能忍着。 可以不帮韦韬，但绝对不可以坐视韦韬去死。 等江宁府下，朝廷与万平军分出胜负。 他们飞马庄就可以正式入局，成就一方霸业了。 想到自己将来就是平城的少城主了。 姬不冥顿时露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 曹肃率领着麾下士卒，回归府军军阵。 “王将军，你没事吧？” 一瘸一拐的王猛看上去特别惨。 他很吃惊地望着曹肃麾下，百人队还是百人队？ 一场战打下来，居然完全没有战损？ 曹肃看王猛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其他两个百人队的兄弟没了头，跟着我冲出了重围。” “你杀出了重围？” 王猛大吃一惊，他们力境都被困在围杀里，曹肃居然能带人杀出重围？ 又不是反杀，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曹肃在心中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小心翼翼说道：“王将军，都是兄弟们敢拼命才杀出的.......” “兄弟们拼命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真的能杀出去，方才我看了一下，除非能杀出重围，否则遭遇围攻，必然都会倒在沙场上。” 王猛语气很沉，先锋军最先遭遇敌军，死的也是最惨的。 除了曹肃这边率领的百人队冲出去，其他几个百人队全都阵亡了，最后算是曹肃的百人队，一共就只活下来两百人。 八成士卒都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曹肃看向四周的尸体，问道：“将军，是万平教组织的围杀吗？” 贼寇身份不明，但遮掩数万人行踪，也就万平教的道法才能做到。 万平教居然能驱使这些活跃于山川大泽的贼寇，这一点应该更值得重视。 王猛没有正面回答曹肃。 他摇了摇头道：“此事有些蹊跷，先跟我一起去见城主。” ......... ......... 第五十七章 千钧 平城。 府军大营。 随着府军战败归来，平城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震惊、悲伤、哀愁、绝望........ 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布。 谁家没几个参加府军的亲戚呢？ 这一波韦韬的征兵、出军、战败，让他在民众之间的声望有所下滑。 虽然此前，平城已进入安定时期。 但因为这一次的战败，整个平城又动荡起来。 趋于平稳的粮油肉价，也有所波动。 曹肃赶回了家中。 家里人见曹肃平安无事，方才松了口气。 念念叨叨的曹母又开始唉声叹气。 “府军属是太危险了，真不应该让你去参加府军........” 曹父努力搬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不入府军，我曹家安能有今天光耀？” 曹家确实非常光耀，一门两府军，其中的二郎还是府军百夫长。 整个平城外城，能有此家境的住户真不多了。 外城的这些帮派，如今都不敢招惹曹家，路上见到曹父曹母，都是赶紧掉头跑路。 躲都来不及。 曹兴问道：“阿肃，此番出军，为何会遭遇反贼围攻？” 曹兴的眼中，曹肃聪慧过人，又心细如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曹肃。 所以他猜测曹肃一定是有想法的。 曹肃确实有自己的推断，但他没有证据。 他摇头道：“反贼应该是被万平教驱使过来的，但我感觉蹊跷的地方在于，反贼知道我军行军路线，过于巧合了一些。” “而数万规模的围聚，探马居然毫无预警，这也非常奇怪。” 曹兴奇怪道：“不是所有万平教妖道作法，遮掩了反贼的行踪吗？” “遮掩行踪确实是妖道作法，但问题是，密谋联合三大贼寇这种事情，我们之前完全没有讯息，请报获取能力差距太大。” 曹肃有一种感觉，就觉得整个平城都像是个大漏勺。 所有人都可以再平城随意进出。 除了耳目闭塞的府军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情报。 包括后来出现的飞马军，必然也是因为知道了情报，才会选择出手解救府军，确切的来说是为了救韦韬。 府军死的再多，飞马军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行军路线可以推断，并不难猜。” “行军时间才是此次事件的关键，如此以来，起初平城附近出现万平军迹象的情报，很有可能就是故意放出来，吊我们回去的假消息。” 曹肃现在最担心飞马庄态度。 他对飞马庄的印象非常不好，之前于家庄的时候，和飞马庄还做过一场。 如今飞马庄救了韦韬也救了府军，在平城地界的声望上涨。 如果飞马庄有心拿下平城，估计府军的战斗力将会直接成为负数。 和外地的万平军不同，飞马庄本就是平城本地势力，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如果不是韦韬，恐怕飞马庄早就入主平城了。 乱世之中，这样的家族势力上台，普通群众的生活会更加糟糕。 “我听程老说，此次惨败，府军将会休养一段时间，短期内都不会再行出征” 曹兴挺滋润的，府军出征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休养中，人都胖了一圈，白嫩了许多。 程老似乎非常欣赏他，已经把他提拔为亲军伍长了。 “气血突破了？” 曹肃仔细观察了一下曹兴，发现曹兴身上气血“微弱涌动”，显然是武道境界有所突破。 “对，二十岁才突破气血，比不过你。” 曹兴也大方承认了，和如今曹肃相比，曹兴的武道境界不值一提。 虽然二十岁的气血武者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曹肃反而挺开心的。 曹兴实力越强，就越能守护这个家。 他自己虽然厉害，但不可能时时盯着家里。 尤其是当自己的武道境界不断向前突进，实力越来越强，顾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曹兴强则曹家安。 .......... 夜晚。 曹肃在自己的屋中修炼。 体内的气血犹如大江奔涌，在循环往复中，不断强化着他的身体肌肉。 五突的巅峰气血。 之前战场上搏杀，加上自己的勤奋修炼，气血已经迈入新的阶段，此刻身上还有十多个精义没有使用，若是使用了，必然可以跨入六突境界。 江湖上有六突气血的猛男吗？ 恐怕那些传说中的大宗弟子，也难以承其重吧？ 曹肃感受了一下铁打一样的身躯，平复心情。 在闭目之中，感受身体的每一寸变化。 旋即，使用精义！ 普通拳脚精义！ 普通剑法精义！ 普通刀法精义......... 精义带来庞大的气血压力，推动着他体内的气血更加狂暴地运转起来。 半晌过后，气血猛然一顿，浑身上下的气息暴涨一大截。 就像是捅破了一层天花板，浑身上下的气血浓郁地宛如血茧。 六突果然非同小可，曹肃没有在战场上贸然突破是正确的选择。 他睁开了眼睛，射出两道精光。 身上的肌肉纤维又一次得到了强化。 奇怪的是，庞大的气血总量却没有进一步增加，反倒是减少了一些。 他捏紧了拳头打出一拳。 “砰~”的一声。 重拳似乎有风雷之音。 气血凝实，力道又增加了不少。 “这是.........” 在这一次突破后，曹肃似乎察觉到了重大改变。 他能够感受到体内骨骼经脉的动态，发现气血正一圈圈地环绕在骨骼之上，在运行中不断滋养和强化着骨骼。 “力骨？” 曹肃大吃一惊。 汤阳丰曾经传授过，力境的关键就在于找到体内的力骨。 每个人都有力骨，但力骨难寻。 很多人一辈子卡在气血境界的原因就在于他找不到力骨，亦或者可以认为是“培养不出合适的力骨”。 力骨承载力境之威，每一个突破力境的武者，都能达到千斤巨力的原因便在于此。 而气血武者，就算是练到天荒地老，也很难突破千斤巨力。 就比如已经六突的曹肃，此刻的气力，也就堪堪达到千斤左右。 可他如果一旦完成力境突破，气力至少暴涨一倍多，那就是两千多斤气力。 这等气力，普通人如何能挡。 “力逾千钧，方为力境。” 曹肃欣喜不已，他应该是触摸到了力境的门槛。 气血突破到一定层次，本能地就开始强化骨骼。 骨骼得以强化，“力”才可以汇通百穴。 如此说来，即便是不适用力境精义，自己也可以在不久的未来突破到力境，这倒是让他没想到的。 曹肃摇了摇头。 六突的气血已非常人所能及，自己也不用过于奢求完美。 眼下平城虽乱，但随便冒出一个力境的概率并不高。 而且就算有力境出现，也未必就真的能打的赢他。 他自己的安全目前已很有保障。 唯二要担心便是隐藏在暗中的“力境”陈震以及随时有可能入主平城的飞马庄。 若是飞马庄入主平城，以他和飞马庄之间的过节，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当然，也有可能飞马庄本身并不在意那次的误会。 在他们疯狂兼并土地的过程中，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陈震........” 曹肃还没摸清的便是陈震的路数。 陈震到底是什么身份，显得比较神秘。 如此力境高手，隐藏在平城之中，究竟为何？ “为钱、为名？” 曹肃甚至还没摸到陈震是哪方势力的。 就从目前来看，陈震似乎是独立势力。 既不是平城方，也不是万平军方，更不是飞马庄等诸多势力方........ 搞清楚陈震的底细，也是他接下来的目标之一。 .......... 想什么来什么。 翌日清晨，曹肃起身前往军营点卯。 半路上便接到了一支飞来的“箭书”。 陈震约他正午在外城松花楼见面。 战乱开启后，酒楼的生意就都不大好。 送花楼善产松花酿，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坚持经营下去的酒楼了。 “这陈震，怎么想的，酒楼人多眼杂，是谈事的地方吗？” 曹肃用手轻轻一捏，“箭书”便被捏成了粉末。 风一吹来，什么都没有了。 他继续往前走，不动神色，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等来到军营之后，发现自己的驻地里，出现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 “曹百夫，快来看。” “韦城主给你送来了一匹黑风战马。” 几个军士围着高头大马啧啧称奇。 “战什么马？” 曹肃走近了一看，这不是之前飞马庄人手一匹的大黑马么？ 几个军士还当曹肃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马，争先恐后地介绍道：“黑风战马，可是江南东道最出名的战马呢！” 府军一向缺马，别说战马，就是驮马也不够用。 这次韦韬倒是大方，直接赏了曹肃一匹战马。 也是，曹肃的战功很高，可资历还欠了些。 此次出征，曹肃杀敌最多，麾下士卒保护地最好，理当奖赏。 可凭借战功升迁校尉还略有不足。 所以只能退而求次，用一些物质方面，来奖励曹肃。 曹肃伸手过来，摸了摸战马的脑袋。 黑色的高头战马非常温顺，似乎也能感受到曹肃身上强大的气血，本能地就靠近了曹肃，脑袋蹭了蹭曹肃。 打了个响鼻。 曹肃哑然失笑。 “你在我手上打了个响鼻？” 第五十八章 怪异 外城。 松花楼。 春日融和细微雨，梢立枝头奏熏风。 战乱远去后，平城就逐渐开始恢复生机。 乱世之中，人就和草一样，虽然轻贱，但只要有一点生存的空间和养分，就又能挣扎地活下去。 曹肃就坐在松花楼对面的酒楼上。 从他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松花楼整体概貌。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喊你去松花楼吗？”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曹肃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看到陈震坐在离两米远的桌子边。 明明没有靠近他，可说话就像在他耳边一样。 传音入密？ 曹肃心中暗惊，对陈震愈发忌惮起来。 可是他突然想起，这单方面传音入密有什么用，他只能做个被动的收音机？ 他倒不是对收音机有意见，他只是不喜欢被动。 “好了，你别看了，再看要露馅了。” 陈震瞪了曹肃一眼，没有给百夫长一点面子。 曹肃也瞪了回去，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我创的外武联盟，现在已经解散了。” 陈震第一个信息，就把曹肃给震到了。 这么儿戏的吗，说创就创，说散就散？ 你以为在办业主委员会吗？ “外武联盟的层次太低了，不符合我现阶段获取情报的要求，解散外武联盟，是我们做大做强的第一步。” 怎么就我们了？ 我说好了和你一起混了吗？ 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啊！ 曹肃面露思索之色，似乎被说地有些意动。 陈震再接再厉，继续说道：“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用太过纠结，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你可知道，今日又有万平教力境高手潜入平城？” 万平教力境高手潜入平城？ 曹肃豁然一惊，在平城府军之中，根本没听到过这个情报。 万平教的力境高手为什么还要来平城？ 平城有什么东西还值得他们恋恋不舍？ 曹肃沉默，脑子飞速运转。 他想起了之前平城府军和万平军战乱开启之前，也有万平教的高手潜入平城。 哦，对了，和他还打过照面。 “万平教此番卷土重来，必然有所图谋。” “你在府军之中，有诸多便利，我需要你帮我查清万平教到底在图谋什么，查清了之后，重重有赏。” 谁来赏？ 外武联盟不都被你解散了吗，现在我到底是在为谁办事？ 曹肃心中一阵吐槽，摸不清这个越来越神秘的陈震。 他在想，这家伙不会还潜伏在王氏武馆外门当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吧？ “好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如果你有消息，可以到城西的山神庙中来找我，我在那边布有暗哨。” 陈震说完，便下楼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说话，而曹肃是一个被动的收听者。 曹肃不动声色，继续用食。 这个陈震........ 曹肃很忌惮陈震，传音入密，这说明陈震不光是普通的力境九品武者，应该还在掌握了内劲的更高层次上。 难怪这家伙看似瘦弱，却爆发力很强，原来是内家功夫已有了火候。 万平教的阴谋？ 曹肃喝掉了碗里最后一点酒。 转身结账，离开了酒楼。 .......... 曹肃并没有主动要去探寻万平教阴谋的意思。 虽然他和万平教是对立面，但在府军之中，自有力境高手和万平教照面，他一个气血百夫长，犯不着和人直接接触。 所以回到军营之中，他还是该练功练功，该吃饭吃饭，一点都没有异样。 两日之后，曹肃轮休。 轮休的当天夜里，府军出事了。 王猛召集百夫长议事。 “出什么事情了？” 几个百夫长忙急忙慌地跑到军帐大营。 见到了沉默不语的王猛以及正襟危坐的曹肃。 曹肃坐在王猛左首第三张位置。 王猛帐下还有几位力境级别的百夫长排在曹肃前面，其他的气血百夫长，地位都是不如曹肃的。 “死了一个百夫长。” 曹肃也是后来才得知的消息。 没想到万平教这么着急，上来就惹这么大的事。 百夫长是府军之中的中高层官员了，可算是一件大事。 王猛猛地一拍桌子，睁开虎眸，怒声道：“贼子丧心病狂，如今又潜伏在城中，我等负责戍守平城，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将贼子揪出来。” 众人齐声抱拳领命。 随后才有参事季秋为众人解疑。 “诸位百夫长，探马来报，平城有不下十名万平教的力境高手潜入。” 万平教？ 众人哗然，万平军都被打跑了，万平教过来凑什么热闹？ 难道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好好守住江宁府，免得被林霄的虎贲军撵回通州吗？ “万平教又来做甚？” 一个百夫长百思不得其解，当场问道。 季秋沉声说道：“确切的缘由，仍在探寻之中，但据探马所言，万平教应该是在平城寻找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王猛开口了。 王猛大声道：“他们找他们的，我们找我们的，只要万平教的妖孽仍然跑出来活动，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城主府的捕快会配合大家一起行动。” “尤其要注意的是，平城还涌入了不少大宗弟子，这些大宗弟子说是回来重建驻地，但极有可能与万平教抱着同样的目的，你们谨慎一点，小心行事。” 宗派弟子也来了？ 牵扯到江湖恩怨，就更加复杂一些。 平城号称有九大江湖势力，总的来说便是五帮三派飞马庄。 五帮分别是指混元帮、铁衣帮、南山帮、金光帮、三首帮，三派分别是指青山派、照心宗和回风门，飞马庄更不用说，三千飞马军的名头，响彻江南东道。 这些宗派，往日里也不一定都在平城，有些在平城只设了驻点。 相当于驻点办公，而总部则是设在了名川大泽之中，有些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小城镇上。 真正混迹在平城的势力，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帮派势力。 正因为这些帮派势力太过弱小，与府军差距太大，所以韦韬才会放任自流。 若是真有大派入驻平城，韦韬一定会无比谨慎。 “两日之后，是三首帮帮主之一卢龙江的六十岁生辰，卢龙江在内城临仙膳摆下了宴席，宴请江湖豪客，如果万平教混迹平城寻找什么东西，这个宴席，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季秋拿出了重磅情报，让众人精神一震。 总算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了。 虽然府军和江湖是两个概念，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按照道理，江湖也应该要归朝廷管。 当然，江湖上的人高来高去惯了，哪里有心思会受制于人。 说管管，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韦韬做的那样，躺平。 “万平教混入的余孽要查，卢龙江的生辰也要参加。” “卢龙江此人我与他有一些的交情，待明日我收到请柬后，我们正大光明地走进临仙膳。”王猛抚着胡须说道，一副“我和三首帮帮主很熟”的样子。 这不是舔着脸去要请柬吗？ 需不需要送份子钱？ 曹肃灵魂拷问王猛，觉得王猛肯定多带点力境高手进去，他应该不会被点名。 “曹肃！” 王猛坐直身体，冲着曹肃笑了笑。 曹肃抱拳行礼：“末将在。” “罗艺！” “李离！” 王猛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凑满了八人小队。 “届时，你们随我一同前往参加潘云的生辰宴。” “在江湖上，可别拿出军中的一套作风来，稍微随意一些，要记住，我们是去参加宴席的，不是去打打杀杀的。” 曹肃问道：“那我带不带刀呢？” “你带不带刀，都不影响人家办宴席。” “只要心中无杀气，寒刀亦作剔骨用。” 王猛很认真的说道。 曹肃只好点点头，他的意思是，有没有蛋糕让他三尺六寸长的老寒刀切一下？ 什么蛋糕，想多了，这世界哪有人会做这玩意。 众人不注意的时候。 曹肃又摇了摇头，可笑了，可笑了........ 第五十九章 宴会 两日后。 内城，临仙膳。 临仙膳是内城三宝之一，占据内城“商业步行街”要道，是一座高档庄园。 园内建有小湖一座。 亭台楼阁、水榭长廊，高瓴流瓦，翘角滴翠，一步一景，层次有致。 曹肃身着便服，与王猛一道前往临仙膳。 “千机临仙同乐坊。” “此为平城内城的三处宝地，据说这临仙膳，也是平城大宗派照心宗的驻地和产业，往日里官人贵胄往来不断，能进园者，非富即贵。” 季秋身为王猛帐下力境干事，也一道同行，便负责此次介绍工作。 王猛是个心系官府的好将，平时也就拿点死工资，还真没来过临仙膳消费。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他手下的这帮大头兵，应该都老实的紧。 别说临仙膳，估计同乐坊什么的也都没去过。 他没去过，不丢人。 “此前开启战乱，临仙膳产业受到一定冲击，围城期间关闭了一段时间，还遣返了不少仆人管事，有些男仆人没地方去，便来投了府军。” 季秋说的事情，曹肃也听说过。 府军前前后后，征出来得有近万人，且都是十五到四十岁的青壮年。 这万人可不好征，谁也不想送死。 最后城中短粮，逼得一些快饿死的人来府军搏一搏。 韦韬又下令城中大户有人的也要出人。 这才凑齐了这么多府军。 现在前前后后数十场仗打下来，这些新进府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历经多场战斗不死的精兵悍将。 几个人边说边聊，来到了临仙膳。 临仙膳的门口站着几个高壮的汉子，令人惊讶的是，这几个汉子身上气血澎湃，似是突破了气血境界。 “你们不要凡事都太惊讶，这里是大宗所在，留几个气血武者看场地很正常。” 最惊讶的就是王猛，可他还劝说大家别惊讶。 王猛递交了请柬和备好的礼物。 “诸位客人，随我往里走。” 随后有一位戴着面纱、身材婀娜的女弟子走了出来，领着众人往里走。 面纱遮掩，看不清姿色，可灵动的眼睛和细腻的皮肤，还是可以想象出女弟子可人的相貌。 大家只管跟在后面，欣赏这曼妙的风景。 你看这树，又白又细。 “妹子可是照心宗的弟子？” 季秋看大老粗们都不说话，只好由他这个外交官来打破尴尬，问了一句废话。 “是哩！” 女弟子讲话声音很好听，笑着说道：“咱们问心宗修炼的多为女性功法，收取的弟子也多为女性弟子。” “照心宗的唐婉婉长老是我朋友，她如今安好？” 王猛就是典型的“我有一个朋友”性格，与人聊天的时候，开口便是“我有一个朋友怎么怎么样”。 没想到女弟子眼睛一亮，转过头来笑道：“客人认得家师？家师最近在闭关修炼呢，我也很久没见到哩！” 瞎猫碰上死耗子，王猛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就遇到了故人弟子。 他哈哈大笑，发出了一阵尴尬又爽朗的笑声。 “唐长老飞云岫已是炉火纯青，此次闭关出来，想必功力能更上一层楼。” 照心宗的长老全都是力境级别的高手。 与武馆的结构比较相似，但却没有内外之分，入了宗门，那就是宗门弟子。 宗门看上的弟子，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修炼，几乎都可以突破到气血境界。 只不过气血境界有高有低，所以也就不存在内外之分。 而一旦突破到力境，就可以申请成为宗门执事。 宗门执事比宗门弟子高一级，享受更好的待遇。 而宗门长老就更不得了了，通常是做了许多年，立下了赫赫功劳的执事。 长老比起执事，有开脉收徒之权限。 王猛也是力境之中的高手，认识个把长老不算出奇。 有了这小插曲，女弟子显得更加熟络一些，开始为众人介绍起临仙膳园内的一些“景点”。 众人穿过前廊，见到了临仙膳正阁。 正阁就在小湖边上，共有三座，中座名为“樵云阁”，亭阁六层，飞檐八出，构造精巧，为全园览胜之佳处。 此刻，樵云阁阁内和阁前的广场上，都已经摆满了酒桌。 普通弟子坐在外面广场上，大佬们都进入阁内用席。 “哈哈哈哈，铁王拳出南山开！” “王兄，好久不见！” 刚踏上广场，便有一位壮汉从阁楼高出飘然落下。 壮汉头发微白，身强体壮，比曹肃还要高出一头，宛如一面高墙。 可轻功水平却极高，高处落地，竟也稳稳当当，举重若轻。 “哈哈哈哈，龙江兄！” 王猛也是个懂江湖规矩的好汉。 几声哈哈哈的大笑过后。 便快步上前，和壮汉把臂言欢，携手进退。 “这就是三首帮的二帮主卢龙江。” 曹肃等人被拦在了广场上，季秋便介绍了一番。 曹肃等人不是江湖中人，当然不认识什么三首帮帮主。 但也不傻，基本上都已猜到这壮汉是今天生辰宴的主角。 “人好像有点多啊。” 广场上，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太多了。 四周都有大量的仆人端着吃食来往，酒香扑鼻，引人注目。 “走吧，转转。” 季秋喊上曹肃，他们两个人为一组。 此次前来临仙膳拜宴，探寻万平教妖孽为头等大事。 但三首帮的这个宴会规模很大，人也特别多，一眼望去，真不知道该如何探寻万平教妖孽的踪迹。 “两位师兄，是想要参观一下临仙膳吗？” 曹肃二人刚走出广场，就遇到了方才那个带他们走进来的照心宗女弟子。 季秋刚想拒绝她，曹肃赶在他说话前开口了：“我二人皆是第一次来临仙膳做客，见园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一应俱全，风景甚是好看，特意出来透透气。” “我可以带两位师兄转转。” 女弟子到是很热情，当即就表示要做免费的导游。 季秋摸不清楚曹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觉得身边跟着一个照心宗的女弟子，实在不利于开展工作。 曹肃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谢：“那就多谢姑娘了。” 姑娘？ 曹肃的称谓让姑娘微微恍惚，难怪说这几个都不是江湖中人，果然非同寻常。 “请~” 照心宗的女弟子走在前面，微笑带路。 整个临仙膳庄园内对外开放的区域，就只有湖心边上的三楼正阁，再往里走，便是照心宗在平城的驻地。 “你们照心宗，在平城一共有多少名弟子？” 边上的季秋，突然开口问道。 一个城池的门派驻地很重要，涉及宗门的钱财产业、招募弟子业务等。 规划到平城的照心宗在平城可是名门大派。 所以在平城驻地内的弟子也不少。 女弟子顿了顿后，没有正面回答季秋，模棱两可地说道：“具体有多少人也不好说，我们的弟子一直都是流动中的，但临仙膳是弟子们重要的历练地，每一个进入宗门的弟子，都会在临仙膳历练几年。” 曹肃问道：“那敢问姑娘在临仙膳历练了多久了？” 我？ 女弟子又是一阵恍惚。 说实话，她自己也记不清有多久了。 两年还是三年？ 不对，她为什么要回答他们两人的问题？ 她又不是什么犯人。 “姑娘？” 曹肃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曹肃没想到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但总是呆头呆脑的，不太灵光的样子，别人问话的时候也能发呆。 照心宗女弟子缓过神来，正准备回答时，迎面走来了另外两名照心宗的弟子。 一男一女，行色匆匆，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盛会。 照心宗以女性功法出门，女弟子多，男弟子少。 走来的男女弟子也都是身材细长，男弟子剑眉星目看着很帅气，女弟子则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 “萧月师姐。” 两个弟子拱手行礼，原来是资历低了。 领着曹肃两人转悠的萧月师姐淡淡地点了点头，摆出了一点师姐的架子。 “萧师姐怎么还在这里，听说樵云阁广场上有两个门派闹事斗起来了，大师伯正召集大家去守卫宴会广场呢！” 两个弟子忙不迭地说完。 这让萧月大吃一惊，怎么还有人在生辰宴会上闹事？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两位师兄！” 萧月转过身来，也比较着急，直言道：“大师伯有诏令，我必须马上赶回樵云阁广场听命，恕在下不能继续奉陪下去了。” 曹肃和季秋对视一眼。 都察觉到了一丝微妙，这个点闹事，未免有点太巧了吧？ 季秋点头道：“我们也不逛了，一起回去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十章 看场 落日余晖，炊烟四起。 堆满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 临仙膳，樵云阁广场。 数百位江湖好汉们齐聚于此。 正中空地上，泾渭分明的两派人马针锋相对，明晃晃的刀刃利器全都拔出来亮了相，火药味十分浓厚。 “怎么了？” 曹肃和季秋赶到现场时，便是这么一个场景。 同行的府军百夫长同事道：“是金光帮和铁衣帮的帮众有矛盾。” 平城最顶尖的五帮，与外城这些随时可能更换门庭的小帮派不一样，是真正成立了数十年之久的江湖一流帮派。 在江湖上的时间越长，恩怨纠葛就越多。 五帮之中，金光帮和铁衣帮是老冤家了。 据说就在前些年的时候，金光帮的少帮主被铁衣帮围攻致死，导致两帮关系将至历史冰点。 这两年，两帮明争暗斗，火并过好几场。 没想到此次在三首帮的宴会上，又斗起来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据说是昨日，两帮在城外遇到了，为了谁先进城吵了起来，后来便在城外做了一场，刚才在宴会上，铁衣帮的少帮主嘲讽金光帮绝后了，两个帮派的人便立即拔刀相向，马上斗地不可开交。” “江湖上的帮派就是如此，有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斗起来。” 府军相互交谈，曹肃都听在耳里。 他目光扫视整个宴会会场，搜寻可能出现的万平教妖人。 这时，三首帮的二帮主卢龙江从樵云阁内走了出来。 “诸位同道，今日是卢某的生辰宴，可否给卢某一个面子？” 卢龙江脸上还能挂着微笑，但言语间却听得出一丝生硬。 心情肯定是很糟糕的，生辰宴会上遭遇这种事情。 “是我卢某招待不周，各位还是听我一句劝，先放下武器吧！” 卢龙江充当和事佬，他又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总归有几分薄面的。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 “卢帮主，非是我们金光帮不给你面子，乃是这帮铁衣狗实在欺人太甚。” 金光帮的一个老者在那边抱拳赔不是，可一句话又立马点燃了铁衣帮敏感的神经。 铁衣帮的一帮壮汉们纷纷破口大骂：“说什么呢！老狗！” “就你们金光帮会装好人！” “假仁假义，看着真是恶心！” 铁衣帮的人看起来比较粗俗，三两句话立马就又开喷了。 金光帮的人听了自然是心中不爽，立即反口喷了回去：“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练功练傻了吧！” 金光帮看起来就斯文一些，但也只是和铁衣帮这些横练功夫比较强的人作比较。 放在普通人里，依然是一群壮汉。 “铁衣帮大多练得是横练强功，比较出名的就是他们的镇帮神功铁衣功，非亲传弟子不得传授。” “而金光帮功夫更杂一些，有横练功夫，有学拳脚的，也有练刀剑的。” 季秋在那边介绍，身为府军中的参事，贴了“博学多才”的标签。 对江湖帮派也是了解最多的。 曹肃确实未曾了解过这些事，只是看大帮派中人的气血波动，很多都是修炼已久的气血武者。 如果与府军作对比，大帮派中的修炼水平似乎更高一些。 两帮人马又吵了起来，卢龙江眉头紧锁，断喝一声。 “各位！” “各位稍安勿躁，切莫再动气了！” 卢龙江废了一番口舌，终于是把两帮人马稍微安抚下来。 然后立马把两方人马分隔开，一个坐在了东南角，一个坐在了西北角。 “似乎没什么问题？” 场外的季秋看了看，江湖中人都在吃瓜，没什么不同。 曹肃也感觉很棘手，这一次的万平教，潜伏地更深一些。 他们要找什么东西，会不会根本就不在这边？ 那也不对，根据情报显示，万平教的妖人一直在接触江湖宗门，他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在这些宗门之中。 “走，再转转。” 曹肃准备转身离开广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 樵云阁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 .......... 华灯初上。 广场上亮起道道火把。 樵云阁内一阵骚动。 伴随着令人心慌的尖叫声，三首帮的弟子和照心宗的弟子涌入阁内，迅速查探实情。 这宴席，三首帮是主办方，而照心宗作为场地的提供者，属于承办单位。 所以两家单位都有护卫宴会之责。 “怎么回事！” 卢龙江一声震天怒吼，从樵云阁中传出。 他内家功夫深厚，吼声传遍了整个广场，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 大家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消息传递到曹肃这边时，已经是盏茶功夫过后了。 “出事了。” 季秋的脸色很凝重。 曹肃等一众百夫长都没说话，等着他来解疑。 “三首帮死了一名亲传弟子，就在刚刚，倒在了樵云阁中。” “据说是卢龙江最喜爱的小弟子，很有武道天分，卢龙江将这弟子当做了衣钵传承，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突然暴毙，这很匪夷所思。” 季秋感觉很棘手，事情开始变得乱糟糟的。 万平教的妖人没有找到，这边就平白无故死了一个三首帮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的身份很高，比起普通弟子的意外身亡，足以让整个三首帮都为之震动。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广场。 江湖众人一片哗然。 没想到喜事就变丧事了，生辰宴痛失爱徒，这等苦楚，实在令人心酸。 一时间，不少人都很同情卢龙江。 这时，照心宗的萧月匆匆而来。 直奔曹肃等人。 “几位师兄，请随我进入樵云阁，掌门有请。” 广场上蹩脚的江湖汉子太多了，也有人注意着曹肃等人。 因为曹肃等人身上的煞气太重，而且这几个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力境高手，这一方势力拿到江湖上，都足以让人侧目。 聪明的已经猜到他们的来路，没眼力见的人还在脑海里疯狂转动，疑惑哪里来的这帮人。 而萧月带来的掌门邀请令，更是让周围江湖人大吃一惊。 照心宗的掌门邀请！ 照心宗的掌门可是平城最顶尖的高手，他怎么会突然邀请几个江湖汉子？ 这几个江湖汉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曹肃等人目不斜视。 季秋沉声应道：“劳烦姑娘，还请带路。” 几人便跟在萧月后面，鱼贯进入了樵云阁。 樵云阁内装饰繁复、雕梁画栋，四周挂有丹鹤、猛虎、麒麟等异兽图案，飞流云檐，碧瓦红漆，一派高贵典雅的气息。 每一层都有三首帮和照心宗的弟子严格守卫。 众人来到三楼，发现卢龙江、王猛等大佬皆在此地。 除了这二人外，还有照心宗的掌门，混元帮、南山帮、金光帮、铁衣帮的帮主或副帮主，以及青山派和回风门的代表。 曹肃等人进场，大佬们便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 “诸位，这便是我这次带来的府军参事及百夫长，他们都是断案破案的能手，我请他们来看一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问题。” 王猛在那边给众人介绍，果然还是秉持了王氏武馆一贯做派，先胡乱吹了一通。 几个百夫长听了后脸色都变了，心想王将军有在搞什么幺蛾子。 喊他们杀人还行，喊他们破案，真当他们也是捕快吗？ “当然了，我也做了两手准备，我已经传令唤平城城主府的木铺头前来，木铺头断案如神，必能查出原委。” “为了案发现场不被人破坏，我提议，此地从此刻开始，就由我们府军接管。” “我们府军不参与江湖恩怨，绝对不会被人收买，大家尽管放心。” 王猛在那边说着，百夫长们这才恍然大明白，原来是喊他们来看场子的。 真是杀鸡用牛刀，这种事情不是喊几个弟子看一看就行了吗？ “府军我们当然是信得过的，王将军古道热肠，实在令我等佩服。” 照心宗的女掌门开口道谢。 女掌门也如弟子一般戴了面纱，身着一件青色的长袍，看不出多大的年纪，只是声线平稳，不急不缓，看样子颇有涵养。 照心宗压力最大，三首帮和照心宗本是友好互助的单位。 此次卢龙江将生辰宴放在临仙膳，这就是让两家单位好上加好的举动。 没想到生辰宴还没开始，卢龙江就死了个亲传弟子，身为承办方的照心宗一定会为此负一定的责任。 往小了说是个人事件，往大了说，可能会影响两派之间的关系。 所以照心宗的掌门第一时间赞成王猛的建议。 邀请府军封锁案发现场，等专业人士前来断案。 曹肃等人便按照吩咐，分别站定在不同的方位上，而照心宗和三首帮的弟子，则开始引导大佬们下楼。 “抱歉，对不住了。” “各位大佬小心台阶。” “别跳窗啊！” ......... 第六十一章 故人 樵云阁。 府军封锁。 阁外人声鼎沸，华灯初上，火把四立。 曹肃等人站定在三楼。 三楼共有三张八仙桌，六面窗户。 死掉的三首帮亲传弟子就躺在正中心偏左一点的位置上。 是一个看着二十岁左右的男弟子，身穿三首帮的黑色帮服，左手拿着一柄没有拔出的三尺佩剑，头朝着正东方向，身下有一摊还未凝干的血迹。 曹肃向着正东方向看去，正东方向是一扇木质窗户。 窗户是打开的，往外便是临仙膳的小湖。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凶手杀人后越窗逃走，水遁离开。 不过当时大家都在广场上，有谁能够悄无声息地杀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呢？ 如果真有这种人，未免也太强了。 而且为什么要杀一个微不足道的亲传弟子呢？ 曹肃走到了亲传弟子的尸体边上，蹲了下来。 “曹百夫可有什么发现？” 季秋看曹肃有动静，也跟着蹲了下来。 季秋是军中参事，按照道理，应该比这些五大三粗的百夫长更懂一些。 但断案还真不是他强项，他此前根本没接触过。 结果刚刚王猛一阵吹嘘，把他说的跟神捕一样，这让他压力有点大。 曹肃摇摇头：“不，没什么发现。” 曹肃只是仔细看了看尸体的死亡迹象。 从面上来看，尸体左胸明显塌陷，肋骨也断了，似乎是被人用巨力，一掌震断了心脉。 曹肃默然，这等内家功力，显然也是突破到力境的高手所为。 王猛为什么把他们留在这里看场子，难道和万平教有关？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弟子呢？” 曹肃开口问道。 三楼除了府军，还留下了三首帮和照心宗各一名主事弟子，听从府军的要求。 听到府军百夫长开口询问，三首帮的弟子看向了照心宗弟子。 照心宗是一位男弟子，迟疑道：“是在下的一位师妹第一个发现了尸体，师妹也受了惊吓，如今正在偏房休息。” 季秋一听，瞬间就不满意了。 呵斥道：“你们照心宗也是堂堂大派，见个尸体也会担惊受怕吗？” 季秋就差把不屑写在脸上了。 一副你们弟子心理素质不行的样子。 这倒也不是他骄傲，和府军相比，就算是最弱的府军军士，见到尸体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都见惯了生死的。 “这........” 照心宗男弟子心中暗骂府军盛气凌人，脸上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大人勿怪，师妹年幼，还未出师。” 季秋把目光看向曹肃。 曹肃点点头，道：“把她喊过来吧，我们总要问问第一见证人的。” 说来也怪，季秋应该算是曹肃的师兄。 可是接触过后，明明还是气血境界的曹肃，却逐渐掌握了队内的主动权。 季秋虽然是参事，却好像习惯了听命行事。 曹肃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照心宗的男弟子听了后，只好退下去找师妹了。 “曹百夫，这亲传弟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什么贼人要来袭杀这个亲传弟子？”其他两个百夫长早就放弃探查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一问，表达了他们的努力。 他们早就知道曹肃脑子好使，队伍里有人动脑就可以了，他们正好省点力气。 曹肃摇摇头，道：“还得要看照心宗的说法，最好和这亲传弟子关系好的人一个个都问一下。” “那得要找卢龙江啊，卢帮主可是这亲传弟子的师父。” 百夫长们哈哈一笑，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靠谱。 伤口上撒盐哪能行，回头别被卢帮主一掌拍死。 “先就这样吧，也不知道王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肃站了起来，也很无所谓。 死个亲传弟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认识。 倒是万平教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犹如潜伏在树叶下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来咬人。 此事若与万平教有关，那还是个好事，起码万平教有动静了。 会不会与万平教要找的东西有关呢？ 难道东西在这个亲传弟子身上？ 曹肃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可能性倒是很高的。 他再次蹲了下来，仔细再翻看了一下尸体。 “怎么了？” 曹肃奇怪的举动，引起众人注意。 曹肃没有理众人。 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去。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 亲传弟子的钱袋子不见了！ 大意了，作为一个常年收钱袋的摸尸专业户，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钱袋子里必然不会只有钱。 为了点钱就袭杀大派的亲传弟子，这代价也太大了。 曹肃瞳孔微缩。 那东西该不会就在这人钱袋子里，而万平教已经得手他们想要东西了？ 想到这里，曹肃猛然站了起来。 然后开口，严肃道：“各位，万平教妖人，怕是就在宾客之中。” 万平教妖人？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上面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全都露出了郑重的表情。 季秋抓住曹肃的胳膊，问道：“此言当真？” 曹肃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妖人正冒充宾客准备离开，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有凶手和万平军妖人的嫌疑，两件事当为一件事，需慎重处理。” 季秋眼神变了，杀气腾腾道：“我马上去禀报王将军，所有人都不得擅自离开。” ......... ......... 照心宗把女弟子带上了楼。 同来的还有他们的当家师兄师姐。 师兄是那个男弟子，而师姐则是之前领他们入临仙膳的萧月。 女弟子眸中含泪，柔弱地走上前来。 先是盈盈施了一礼，然后怯生生的抬头，看向曹肃。 曹肃等人见到女弟子，都不由得有些惊讶。 因为这女弟子长得太好看了。 虽然也戴着面纱，可细眉如柳叶，一双明眸似桃花，体态高挑，肌肤如雪，只看相貌气质竟还要胜过萧月一筹。 照心宗女弟子的质量都这么高？ 一时间，曹肃有点怀疑照心宗的正规性了。 “曹二哥！” 就在此时，女弟子突然脆生生的开口了，声音中含着一丝的惊喜。 她认得曹肃！这女弟子竟然是曹肃的熟人？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曹肃自己也蒙了。 曹肃脑子里飞速运转，那块不属于他的记忆才逐渐浮现。 一个羞答答的邻家妹妹。 从小跟在曹兴曹肃的屁股后面。 最喜欢的事情是坐在老槐树下听两兄弟吹牛........ 长大之后，邻家突然发迹了。 小妹搬到了内城区，据说还被收录进了照心宗。 曹肃想到这里，已经认出了对方。 “原来是甘霖妹子！” 曹肃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笑意。 这种情况下遇到一个熟人，不像是好事........ “曹二哥居然成了府军的百夫长大人？”楚甘霖妹子大大的眼中，大大的疑惑，大概是没想到，不过半年多的时光不见，曹肃变化这么大。 这个头，这气势。 若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她都认不出来。 “寒暄日后再说，正事要紧。” 曹肃始终板着脸，看上去很生分。 这让楚甘霖始终感到有一丝的陌生，也不敢再多言了。 “曹肃，这是？” 季秋来到两人面前。 照心宗的男师兄、萧月等人都在脸上写满了好奇。 楚甘霖和曹肃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照心宗的普通弟子，居然能认得府军百夫长？ “这都不重要，先抓紧把事情问了吧。” “你别哭了，哭也算时间啊！” 曹肃来到楚甘霖的面前。 在她可怜的目光中，盯着她说道。 “你把你之前在樵云阁中看到的情况。” “原原本本地全都说出来。” ......... .........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三首帮和照心宗未免也太霸道了！” “我追风腿要走，这里谁能拦我？” 当三首帮和照心宗宣布让宾客们在临仙膳内稍作休息，不要私自离开时。 众人瞬间哗然。 江湖汉子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拘束，一片义愤填膺，随时都有要施展轻功飞离的样子。 三首帮和照心宗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长老执事纷纷出手，好说歹说劝解群雄。 樵云阁中。 王猛、卢龙江等人匆匆赶回来。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身穿捕快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进阁之后，直奔尸体所在，开展探查，彰显出不错的职业素养。 “曹百夫，为何不让宾客离席？” 一旁的卢龙江，则对着曹肃沉声说道，多少有一点质问的意思。 第六十二章 死心 “万平教妖人作祟，诸多宾客皆有嫌疑。” “眼下若是放走了妖人，无异于放虎归山。” 面对汹涌而来的大佬气势，曹肃平静地说道。 王猛则站了出来，很不客气地说道：“老卢，都这个时候，还计较宾不宾客的事情有意义吗？回头真走了凶手，你自己也过不去那道坎。” “老王你.......”卢龙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王猛严肃道：“依我看，干脆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拷问个三天三夜，总能抓到凶手的。” 曹肃一手扶刀，走到边上不再多言。 众人假装没听到王猛这莽汉的发言。 而随着众人走进来的捕头，则蹲下来仔细勘察尸体。 “这位是城主府的木岩梁铺头，木捕头心细如发，破案如神，小小凶杀案，必能手到擒来。” 王猛一看没人搭理自己，自顾自地在那边介绍新来的捕头。 木捕头三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虎口有老茧，一看便是长年使刀的好手。 结果木捕头也不理他，很认真地在那边看现场。 曹肃走到了王猛的身边。 “大人，借一步说话。” 王猛精神微微一震，兀自点头，摆出了威严的姿态。 两人走到边上，曹肃低声道：“大人，传音入密一般是什么级别的高手才会的武功？” 曹肃第一句开口，便让王猛转不过弯。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怎么就突然聊到传音入密了？ 王猛想了想道：“自然是力境中三品以上的高手才能用出传音入密。” 中三品？ 曹肃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力境九品的分别，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 没三品为一个大阶，这中三品和下三品，不知有何不同。 王猛道：“力境中三品，锻骨炼脏，体内修炼出内劲，内劲妙用无穷，区区传音入密，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中三品才能传音入密？那下三品呢？” “下三品当然是没有内劲的，下三品也是走的锻骨炼脏路线，每一层突破都会带来气力暴涨，而气血在此过程中不断凝实，最终形成一丝内劲，是为中三品境界。” 王猛身为馆主，传道受业解惑，讲起境界划分来，如数家珍。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曹肃要问他这些问题？ 这个时候，不应该现场教学吧？ 王猛疑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汤老没教你？” 曹肃摇头，笑道：“不，我只是正好看到馆主你在，顺便就问一下。” 王猛：......... 王猛板着脸道：“别胡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曹肃看向四周，卢龙江的注意力放在木捕头身上，照心宗的掌门则是端起茶杯喝茶，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优雅。 曹肃道：“大人，这个案件还不清楚是否与万平教妖人有关，但若是万平教妖人所为，我们就要考虑到万平教会不会做妖法。” “弟子好杀，妖法难寻。” 曹肃推开窗户，窗外已是黑夜。 湖水在月光下折射着凌凌波光，底部的广场上，依旧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是一个比拼耐心的过程，我不相信贼人会如此轻易的离开这里，他们一定会在此留有同伙。”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在这场拉锯战中露出马脚。” 此刻的曹肃，半个身子影藏在黑暗之中。 像极了捕捉猎物的老猎手，充满了耐心和坚韧。 王猛彻底信了曹肃的鬼话。 眼中也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要是真的能逼出万平教妖人，本将必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此时，正在厅中观察现场的木捕头有了反应。 木捕头站了起来，走到了靠东向的一个窗边，在窗边在仔细检查了一下。 随后开口向众人问道。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呢？” 和曹肃一样，也是开始询问案发现场的当事人。 众人把目光汇聚到了楚甘霖的身上。 柔柔弱弱的楚甘霖被推出来。 又要接受一遍问询。 “木大人........” 木捕头见到这小姑娘，也是先天气势上被动降弱了一分，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不用害怕，伯伯就想问你一下，你进来的时候，尸体就是这个方位的吗？” 此言一出，照心宗的萧月和大师兄都看向曹肃。 没想到木捕头问的问题，和曹肃一模一样。 楚甘霖也十分惊讶，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动过？” 木捕头的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 边上的卢龙江看到案情似有进展，忍不住问道。 “木捕头，可有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 木捕头指着尸体道：“各位请看，死者左胸遭受重击，瞬间毙命。” “死者的摆向为东西方向，血液在其西侧。” “如果是胸口正面中了一掌，那么他应该仰天倒下，血迹方向不应该在其西侧，最大的可能是散落四周。” “所以死者极有可能不是正胸口中掌，而是背后中掌。” 木捕头说着，便将这名亲传弟子翻个身。 却发现此人背后干干净净，毫无中掌的痕迹。 这........ 众人正听得认真。 结果发现居然翻车了......... 木捕头脸色不变，把人又翻了回去。 淡淡地说道：“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此人根本不是中掌而死，或者说，此人在中掌以前，便早已身死。” 如果先死后再中掌，那血落而不散，是有可能的。 木捕头的一番话，让众人陷入沉思。 这多余的一掌，是拿出来掩人耳目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想要掩盖的是什么东西？ 是胸口破裂之下的东西？ 木捕头再次蹲了下来，这一次，他更加仔细的探查了死者的尸首。 伸手在胸口处微微停顿，然后整个人愣住了。 木捕头倒吸凉气，站了起来。 “此人胸膛之下的心脏不对劲，受此重击，却几乎没有什么血迹。” “这莫不是一颗假心，早已安放进入死者体内？” 活人之中安放假心脏？ 现场的人听了，忍不住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死心脏安能放入活人身？” 曹肃突然开口，犹如一声惊雷，在阁中炸开。 听到了这句“死心脏放入活人身”。 一旁的王猛、卢龙江、照心宗掌门等脸色都变了变 旋即，王猛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些疑惑的神色。 就在这时候。 外面广场上突然骚动起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靠外站立的金光帮弟子，被什么东西拖入到了黑夜之中。 离得近的人趁着火光，看到了长如头发般的绿毛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金光帮弟子齐齐拔出兵刃。 黑夜之中，发出了几声桀桀怪叫。 还未有所反应，好几只绿毛怪物又冲了出来，拖走了几名弟子。 “师父救命！” 弟子们慌了，不知名的凶兽突然来袭。 整个广场都陷入一片混乱。 一名帮派之中的力境大佬站上餐桌，竭力喊道：“各位弟子不要乱跑乱喊，举起火把，向我靠拢！” 凶兽一般都是喜阴怕阳，有火的地方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力境大佬也果然是江湖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找到了对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黑夜之中的绿毛怪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好几只绿毛怪齐刷刷地扑了出来。 众人瞧个真切。 这些凶兽，通体墨绿长毛，眼露红光，人形体态，指长如利刃，长相十分吓人。 它们的速度极快，也不惧火光，只是更喜欢隐藏在墨夜中。 在空中，一瞬间便扑到了力境大佬面前。 力境大佬察觉不妙时，已经来不及闪躲。 “孽畜！” 他大吼一声，凭空打出浑厚的掌力，逼退正面袭来的一只。 可侧面的凶兽却齐刷刷跳在他的身上，然后用利爪用尖齿，瞬间撕咬开这位力境大佬的肉体，不过眨眼的功夫，千锤百炼的力境躯体就被撕成碎片。 “老李！” 阁楼之上，看到这一幕变故的卢龙江悲愤地喊了一声。 不怕把怪物引来吗？ 曹肃诧异地看了一眼卢龙江，卢帮主到是真性情。 可说来也怪，绿毛怪似乎就在广场上活动，丝毫没有要靠近樵云阁的意思。 “开阁楼，让大家都进来躲一躲吧，这应该是鬼宗炼出的【铁尸】，每一只铁尸都有力境实力，普通力境都敌不过这种不怕死的怪物，更不要说气血武者了。” 照心宗的掌门还能保持一点冷静，开口下令。 “万平教的妖人果然隐藏在暗处，现在干脆直接动手了。” 王猛倒是不怎么怕铁尸，单对单，铁尸不是他对手。 可就是担心万平教还有后手，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为什么他们不敢来樵云阁？” 曹肃还是抓着这个问题放不开。 照心宗的掌门瞥了曹肃一眼。 淡淡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樵云阁有纯阳阵法保护，铁尸冲过来，只会无功而返。” 阵法？ 曹肃低头看向广场，广场上的众雄正乌泱泱地挤入樵云阁。 跑在最后的人，被铁尸一个个地拖进黑夜。 然后便是惨叫。 然后便没了声息。 为了能先进阁楼，江湖豪客们相互推搡，大打出手。 轻功好的更是直接飞跃，想要从二楼三楼进入阁楼。 就在这个时候，宾客之中有一人身上冒出了缕缕黑烟。 “啊！” 这个宾客额头脸上的皮，好似干泥巴一样裂开。 楼上的王猛定睛一看，含怒而发。 “原来是你！” 王猛拔出长刀，从三楼一跃而下，直奔冒黑烟的宾客。 他认准了此人必是万平教妖人。 二话不说，悍然出手。 第六十三章 坐镇 “大人！” 楼上的府军惊呼一声。 只见王猛犹如猛虎入羊群，扬起长刀就朝着那冒黑烟的汉子砍了过去。 他的爆发力太强了，又是含怒出手。 蓝紫色的电弧一闪而过，在刀面之上跳动飞跃。 转瞬之间，便扑到了黑烟汉子面前。 “铛！” 黑烟汉子抬起手臂。 他那血肉之躯，全力提速，举起手臂向上一抬。 与长刀接触，竟如金石相交，溅出火花。 巨大的声波将两人周围的江湖豪客瞬间炸开，靠得近的几个江湖豪客耳膜出血，抛飞滚动中捂着耳朵惨叫。 此人，赫然也是力境高手！ “果然是鬼宗的高手！” 阁楼之上，卢龙江已是按捺不住。 他手一撑窗户，便也翻身跳了下去。 卢龙江轻功极好，与王猛的狂暴相比，他更像是一叶扁舟，飘然落地。 未近黑烟汉子时，便挥出一掌。 他的掌心红彤彤的，赤红灼热的掌力喷涌而出。 鬼宗的高手见状，脸色大变，十分忌惮。 卢龙江未近其身时，他的身体便被灼烧地丝丝作响，冒出屡屡白烟。 “二打一？尔等真不要脸！” 鬼宗高手足尖点地，整个人迅速往后退去。 王猛和卢龙江一左一右扑上去。 可转眼间。 眼前就出现了好几个绿毛的铁尸。 铁尸身如钢铁，刀枪不入，且无惧生死，动作敏捷。 哪怕是王猛和卢龙江这等级别的高手，也一时间无法摆脱铁尸的纠缠。 “找死！” 王猛的雷刀挥舞地更加凌厉，大片的电光挥洒而出，照映出他的怒不可遏。 一支铁尸避闪不及，长满了绿毛的胳膊，竟被王猛的雷刀直接劈断。 铁尸胳膊与身躯之间无血肉连接，黑漆漆地好像黏上去的一般。 “是缝纫上去的铁尸，只要砍他们的关节处，便能轻松将他们肢解。” 曹肃看得真切，已然明白这看似“力境”级别的铁尸，也有弱点。 黑暗之中的鬼宗高手见状，已有退意。 他操控着没有损坏的绿毛铁尸，闪烁着躲进了黑暗之中。 黑夜无光，没有灯光照耀，视线受阻。 王猛追击到广场外围，就没有再追下去。 “走！” 曹肃等人见状，走下已是人满为患的樵云阁。 曹肃回头还看了一眼，这樵云阁，居然还有纯阳法阵？ 这世上，茫茫武夫虽然是最多最繁荣的，但各大体系也都有发展。 像法阵，便是基于道法的一门自然类学科，有些人即便是没有修炼过道法，也知道阵法该如何设立，如何解开。 当然，核心的地方还是在于需要有阵石支撑。 樵云阁的压阵石不知道在哪里，但这纯阳法阵的隐藏能力看样子比较强。 否则那妖人也不至于贸然进入法阵，失了先手。 “老卢，贼子猖狂，今夜我要彻查平城。” “你们三首帮做的是漕运的买卖，素来消息灵通，若有贼子消息，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府军！” 王猛今晚啥事都没有做成，憋着一肚子火气。 这帮子万平教的妖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疯狂活动，兼职不把他铁王拳放在眼里。 “曹肃！” “卑职在。” 点到名字的曹肃抱拳向前。 王猛缓声叮嘱道：“我调派一部分兵力给你，你带上你的本部人马，彻查临仙膳凶杀事由，一定要给卢老一个交代。” 这太突然了，王猛像是要离场一样，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曹肃。 曹肃其实不是很想做这个负责人，总感觉底下的水有点深。 但王猛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只要硬着头皮应下这门差事。 “老卢，曹肃是我手下最得力的百夫长之一，他年纪轻，武功好，有他坐镇临仙膳，我才能安心。” 王猛转身对着卢龙江说道。 卢龙江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出来表态了。 别看他是三首帮的帮主，又是力境高手，但身份和王猛还是有很大差距。 王猛是府军别将，朝廷正六品的官员，麾下千员猛士。 三首帮虽然在平城属于一流势力，但和府军相比，便犹如筷子和胳膊的差别，府军若是派兵围剿三首帮，三首帮根本无法抵挡。 所以卢龙江点点头，露出笑意：“曹百夫方才已经证明过了，确实是心细如发，沉稳有度，我们三首帮必然支持曹百夫破案。” 曹肃赶紧摇头，道：“破案还是要靠专业的人来，木捕头才是此案的关键。” “我若镇守临仙膳，最终目的是为了排查寻找出藏于临仙膳的魔教妖人。” “方才鬼宗高手你们也看到了，魔教妖人潜伏在宾客之中，我甚至怀疑各派的弟子中，也有被万平教渗透的，所以如果我排查，一定会涉及排查各派弟子，届时还请卢帮主多多海涵。” 还要排查弟子？ 卢龙江的脸色变了变。 他以为宾客中逼出万平教就可以了。 这让他有些为难。 苦笑着说道：“今日之后，老夫真的是要臭名远扬了！” 曹肃仿佛看得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卢帮主，那万平教妖人根本不是逼出来的，而是他主动跳出来示威的，当然有转移视线的可能性，其目的不甚明晰，查不清楚，平城难以安定。” 曹肃一番话有理有据，众人听了，都深以为然。 王猛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曹肃的肩膀道：“曹肃，本将就率军彻查那鬼宗妖人去了，你在这里好好查验，定要揪出万平教妖人。” 曹肃抱拳应是。 王猛带走了季秋，留下另外两名力境级别的百夫长，作为和曹肃共同行动的同僚。 当然，那两名力境百夫，根本没有要插手这件事情的意思，只负责做两名高傲的打手。 卢龙江领着曹肃回到樵云阁。 樵云阁内，江湖豪客齐聚于此，无人再敢去广场。 群雄们见到几人归来，纷纷开口问询。 “卢帮主，那绿毛怪还在阁外？” “卢帮主武功盖世，可否杀掉了那绿毛怪？” 卢龙江得到曹肃的“指示”，也没说鬼宗妖人被打跑。 只是含糊道：“大家今晚就别出去了，在阁内休息一夜吧！” ......... 三层楼上。 亲传弟子的尸体已经被收录起来。 木捕头拿出判官笔，在册子上认真记录。 曹肃径直来到了顶楼。 卢龙江则负责召集各派的帮主或负责人，亲自出面，和众人说明了原委。 各派当然是十分抗拒。 无论是曹肃的府军身份还是现在这样类似于“盘问”性质的排查，都让江湖中人很没面子。 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要是低了头，出去之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所以铁衣帮的刺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卢帮主，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五大帮向来同气连枝，可这种事，只是一个猜测，为了区区一个猜测，就全员盘问我等，是不是有点过于儿戏了？” 金光帮的人听到“同气连枝”四个字，忍不住在一旁翻白眼。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没跑出来唱反调，因为和铁衣帮的诉求是一样的。 卢龙江将目光看向曹肃。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曹肃这个年轻地过分的府军百夫长。 曹肃左手捏着刀柄，一步步地走到了铁衣帮负责人的面前。 铁衣帮果然擅长横练功夫，曹肃近距离观看，发现铁衣帮帮众的皮肤明显更加粗糙，尤其是这负责人的皮肤，似是染上了一层灰色，难怪金光帮喜欢叫铁衣帮“灰毛狗”。 “你........” 铁衣帮的负责人受曹肃气势所慑，也不知道曹肃想干嘛。 曹肃淡淡地对着场内的人道：“不查也可以。” 哎？ 一旁的卢龙江蒙了，刚才在王猛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群雄一听，来了精神，这府军百夫长到底年轻，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曹肃转过头来，森然说道：“不查就原地举办比武大会，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必须上台比武。” “正好，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樵云阁前广场拿来做武道会场地，大家干脆都别走，就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在临仙膳好好快活几日！” 此言一出。 满堂俱惊。 第六十四章 良材 习武之人，气血充盈。 即便是切磋比斗，也很容易打出真火气。 比武这种事情，一般讲究的是“情到深处”。 情感到位了，拔剑切磋几招。 当场参加比武大会的事情，众人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所以连忙劝解道：“曹百夫，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眼下奸人未除，我们哪有心思参加什么比武大会呀！” “依我看，方才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门派之中有奸人，是应该好好肃清一下，换门派一个朗朗乾坤！” 说到最后，群雄义愤填膺，竟换上一副报效家国的光辉形象。 传统技艺之变脸。 曹肃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他朗声说道：“各位好汉，既然如此，就请大家依次将弟子送上顶楼来吧，我请大家一同观看，共同排查。” “若真是新潜伏的万平教妖人，想必也躲不过各位的火眼金睛。” 曹肃也退而求其次，把盘问的“权力”下放到各个门派自己身上。 审查先自查，由外部审查转化为内部考核。 这下大家都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满口先答应下来。 “来人，给百夫看茶。” 照心宗的掌门说道。 曹肃坐在了正中首位，两侧是另外两名力境百夫。 众多门派大佬依次排开，组成了一个面试团队。 照心宗又换了一批好看的师妹，拎着茶壶给在座的看茶。 两边都是白发苍苍的大佬，中间年轻的脸庞就显得特别突兀。 女弟子们都忍不住好奇地抬头打量。 楚甘霖也挤在女弟子中，她们现在都知道了，那个正中间坐着的年轻百夫长，是甘霖师妹的故人，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甘霖，曹百夫真是年轻啊，没想到你有个这么强的哥哥。” “早知道有这么厉害的哥哥，还跑什么江湖呀！” “曹百夫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不知可有婚配？” 楚甘霖年轻面薄，被人说的脸都红了，就好像她真的和曹肃怎么样了一样。 她小声地辩解道“是青梅竹马，不是亲生的哥哥.......” 这话刚落下。 周围便静了静。 接着冒出了多种声音。 “青梅竹马好啊！” “不是亲生的好啊！” “哎，不是亲的没啥意思.......” ......... 人一多。 樵云阁便热闹了起来。 各派弟子按照先后顺序，依次上楼，参加“面试”。 各大帮派的人先来。 三首、铁衣、金光、南山、混元。 混元是五大帮派中势力最大的帮派，足足有千余名弟子。 此次三首帮二帮主生辰宴，混元帮派遣了一位长老带队，共来了九名弟子。 前面几个帮派的弟子都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混元帮的弟子上楼时。 一位混元帮先上楼的弟子脸色很难看地走到了他们带队长老的面前。 低声说道：“洛长老，欧阳师兄不见了。” “什么！” “欧阳一向都是乖巧听话，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洛长老脸色大变，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四周的大佬都是高手，这个说话声音，根本瞒不住大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混元帮洛长老。 “老洛，你........” 卢龙江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弟子一定是有问题的。 一夜都在排查奸人，难道说？ 洛长老百口莫辩，哑然无语。 只能拱手道：“老卢，如果真是我帮中弟子出了问题，我们混元帮，一定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接着查吧，或许不止一个呢！” 曹肃站了起来说道。 今晚就把这些藏在弟子中的万平教妖人逼出去，外面王猛布置了天罗地网搜寻，内外夹击，是排查妖人的最好办法。 曹肃心中跟明镜一样，不管这些帮派到底知不知道有妖人潜入。 只要他们都坐在这里，明面上就还是平城的正统，就不可以与万平教眉来眼去。 所以他都懒得看帮派们的表演，只不断催促这门好戏的进度。 ......... ......... 平城内城。 一处废弃民居之中。 几个黑袍笼罩的身影汇聚，点燃了一只老旧的烛火。 突然，大门被推开。 面皮还在不断掉落的黑烟男人走了进来。 他摘掉了头上的草帽，外表面皮全部掉落之后，才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两只眼睛如黄豆，左脸一道深邃的伤疤一直延伸到了脖子。 随着他的出现，民居之中的温度都低了下来。 “黄道使。” 几个黑袍人连忙施礼。 道使是万平教的【传教者】，每一个道使，都是万平教内拥有足够话语权的人物，是真正的一方大佬。 这几个黑袍人虽然也是力境高手，但和道使相比，还略有不如。 “平城的府军果然难缠。” “难怪连胡荣都栽在了这里。” 黄道使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干涸。 黄道使是第一次和王猛交手，这等沙场猛将气血过于澎湃，他操纵的铁尸虽然善于群攻，却不是王猛的对手，一旦被王猛近身，就连他也必然要殒命。 刚才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就交代在临仙膳了。 “道使，平城的府军是江宁府诸城中，除了江宁府之外最强的府军，韦韬之前守城数月之久，生生拖断胡荣军的进程，为朝廷大军调度争取了时间，如今被朝廷册封为从四品的巡道员，官升一级，飞黄腾达。” 黑袍人中有人对平城的情况十分清晰，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平城府军情形。 然后还有黑袍人进行了补充：“但是听说之前平城府军出城剿匪，吃了败仗，真没想到他们如今还敢这般行事，果然是一群骄兵悍将。” “如今内外城里，都是府军在搜寻我等，根本没法行事。” “是啊道使大人，要赶紧想想办法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法找到【龙玉】。” 黑袍人们纷纷开口，虽然都是力境，但力境也不是无敌，尤其是在这平城之中到处都是府军，力境算什么，挨府军一刀，照样要人头落地，无力回天。 敌后作业，压力确实很大。 众人把目光看向道使。 道使沙哑着开口道：“府军在明，我们在暗，目前他们也只是得到了有限的情报，并不清楚我们真实行动的目的。” “今日我在临仙膳已经查明了【龙玉】去向。” 说着，黄道使从口袋中拿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这心脏虽然鲜血直流，但面上却被一层薄薄的黄光笼罩，明明已经没有了鲜血供应，却好像仍然有动力一般，在道使干枯的手掌心中，微微跳动。 众人精神一振。 脱口而出：“这是被【龙玉】治疗过的心脏！” “没错，我把它掏了出来，仔细研究，看出了外表被【龙玉】治过的痕迹，虽然很淡，但还是逃不出我的眼睛。” 黄道使桀桀阴笑道：“这名弟子是三首帮的弟子，三首帮必然和【龙玉】有关，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三首帮，其他的门派暂时可以不用管。” 府军找万平教是大海捞针，万平教要找他们的东西，也是大海捞针。 然而万平教在此刻这一步，似乎走在了府军的前面。 几个万平教的道人阴沉地低笑起来，在他们的眼中，形式一下子就明朗起来。 “道使，明天我就去探查三首帮，听说三首帮是做漕运生意的，我正好有一批货物自清罗江运来，可以让三首帮帮忙转运。” 有了目标，黑袍人的积极性也提升了。 黄道使非常满意属下的主动性。 点点头道：“你能有这心，我很高兴，不过三首帮涉及【龙玉】，兹事体大，我必须要亲自前往，必要的时候，我们一起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平城驻点借道兵。” 借道兵？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道使是动了杀心了。 万平教找这一块平城的龙玉找了太久了，都没了什么耐心。 如果真有线索，必要的时候，似乎灭掉一个帮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凛声应是。 “还有，今日在临仙膳的那个王猛身边年轻的百夫长，你们有人可认识？” 道使突然开口点了一个百夫长，这让今天参加晚宴的几个黑袍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黑袍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那百夫长可有不妥？” “你只管回答我认不认识。” “不认识，但确实是听说过，据说是此次平城攻防战中涌现出来的百夫长之一，名叫曹肃，是土生土长的平城人。” 听到了介绍后，黄道使方才知道那年轻人名叫曹肃。 他阴笑道：“此子虽然是气血武者，但气血雄厚，非寻常武者所能及，到是一块制作铁尸的上等良材。” 原来大人是想要“进货”了！ 有了刚才的例子，现在这些被洗脑的下属一听，要干一个气血武者这么简单的任务，纷纷争先恐后地向道使表态。 “属下愿去擒拿此子，将他献给大人！” “杀鸡焉用牛刀？属下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了！” “属下轻功好，这就去临仙膳勤杀他，区区平城宗门，焉能挡我？” ........ 第六十五章 火光 夜深。 黑漆漆的平城像一只匍匐的巨兽。 子时一过，万家灯火寂灭。 临仙膳，樵云阁。 经历了一轮筛查后，众人发现有三名弟子悄然消失不见。 混元帮一名、照心宗一名，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中有一位弟子消失不见。 如此众多的奸人潜入，这难道不是对平城府军的挑衅，难道不是对平城诸多门派的蔑视吗？ 各个门派负责人都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好了，就这样吧！” 完成了加班的曹肃站了起来。 除了主动消失不见的弟子，其余弟子初步筛查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天色不早了，诸位在此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 既然完成了王猛交代的任务，曹肃也不用留在临仙膳了。 打工人的自觉应该是到点就下班。 更何况在这诸多宗门中，曹肃始终感觉不踏实。 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警惕。 还不如早点回到军中，显然会更安全一些。 见到曹肃准备离开，几个宗门大佬方才如梦初醒。 卢龙江第一个开口挽留：“曹百夫，何必急着回去，如今已是深夜，还不如留在临仙膳休憩，园内客房众多，也有人服侍。” 他着重在“服侍”上加重了语气。 见到卢龙江开口，其他几个宗门大佬也匆忙跟上表态。 “是啊是啊，不如留在这边休憩一晚上，等明日天亮再出门。” 王猛的态度不明，曹肃就是府军留在宗派之中的唯一官方发言人。 如今各大宗门身上不清不楚，想要应得府军的新信任，就有必要舔好眼前这个年轻人。 当然了，曹肃本身武艺过人，又是韦韬座下重要将领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不必了。” 曹肃却断然拒绝了他们。 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跨步走出了樵云阁。 “哎哎，这.......” 宗门大佬们只好跟着“特派员”出门，浩浩荡荡地把他送出了樵云阁。 诸多弟子远远地看着一群白发苍苍的宗门大佬围着一个年轻人转悠。 很多人心中极为感慨。 这才是年轻人的派头。 身份不一样，层次不一样。 在平城这种府军强势的地方，曹肃代表的府军，在身份上就压过他们一头，哪怕他们是气血高手乃至力境高手也一样。 ......... 临仙膳外的民房上。 几个黑袍人一直死死盯着。 “今晚到处都是府军，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立下军令状，主动出击的万平教道人心里始终有点慌。 黄道使下令伏击这个年轻的府军百夫长，除了看中了他气血澎湃的身躯外，还有分散府军注意力的算盘。 眼下府军有如无头苍蝇，虽然知道平城潜入了万平教，却不知道万平教具体意欲何为。 而伏击百夫长，很有可能造成一种“颠覆平城搞破坏”的假象。 而且曹肃这名平城小有名气的年轻百夫长，刚从临仙膳出来就被伏击，这些宗门帮派更加脱不了干系。 一旦府军彻查宗门，必然引起冲突，产生混乱。 而只要平城乱了，他们就更容易火中取栗。 所以黄道使定下了这个“回马枪”计策，要伏击府军中年轻且潜力无限的百夫长。 虽说伏击一个气血武者，好像不怎么讲武德。 但几个黑袍道人，明显心里还是没啥底。 等到了半夜，临仙膳始终没什么动静。 “该不会今天不出来了吧？” 万平教几个道人心中疑惑，在民居屋顶上趴地身子都快冻僵了。 就在这个时候，临仙膳内有了动静。 人声由内向外，传递到了园门口。 “来了！” 众多道人精神一振。 果然不出所料，府军会返回军营。 在万平教道人眼中，瞧见了被簇拥着的年轻百夫长。 果然是如情报中所说，是一张年轻的脸。 但这身材........ 曹肃如今体格魁梧，比边上人高出半个头。 他身穿便服，腰跨玄刀，未着府军甲胄时，也能有一股凶猛的气势。 与曹肃同行的便是王猛留给曹肃的两名力境百夫长。 三人与这些宗门告别。 随后转身向内城城门走去。 民居上的黑影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他们盯着曹肃，看到临仙膳关上大门，才悄然跟随上去。 ......... 内城之中，府军加强了巡防。 王猛等将领带队对平城进行彻查。 随时都能看到举着火把的府军经过要地。 “梆——” 提着灯笼的打更人，走街串巷。 街道上，空无一人。 曹肃三人离开临仙膳后，就快速向着军营方向跑去。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闷头赶路。 嘭！！ 忽然间，一只飞箭从街边的民房中陡然射出。 这飞箭快如闪电，远远射来，空中竟冒出黑色火焰，向跑在最前面的曹肃袭去。 “这是........？” 身后两个力境百夫长微微一呆。 随即看到跑在他们前面的曹肃一个停顿，转身拔出跨在腰上的寒刀，“铛”地一声便劈飞了这袭来的黑焰飞箭。 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四周已经出现了六名身着黑袍的男子。 从六个方向，向着曹肃三人逼来。 “奸人好大的胆子！” 力境百夫长勃然大怒，抽出长刀反击。 这里随时都有府军巡逻。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伏击他们府军百夫长。 “桀桀！” 黑袍人发出如同婴儿啼哭般的笑声。 袭向曹肃的那黑袍人手上冒出了绿油油的一团团火焰，如同人头一般，朝着曹肃飞扑过来。 眨眼间便是数十图火焰，几乎可以覆盖住所有曹肃躲避的角度。 曹肃眯起双眼，气血鼓荡，手中的寒刀剧烈震颤，双手持刀，往前一挥。 寒刀闪过银光，和飞来的绿火正面相撞。 噗噗....... 最前面的几团绿火被曹肃劈开。 气血鼓荡之下，绿火被震颤碎裂，散落在了街边的青石板上，轻易就点燃了一些零落的木板、枯草、灯笼等。 那绿火在空中是绿火，燃烧之后，又变成了正常的火焰颜色。 “好强的气血之力！” 用绿火的黑袍人尖笑一声，身子轻飘飘地浮起。 双手结印，然后向前一挥。 又是十多团的绿色火焰，凭空出现，袭向曹肃。 “是鬼火道法，别硬来！” 两名百夫长只来得及提醒曹肃这一声，便和其他几名黑袍人战在一起。 也不是所有的黑袍人都会道法，大部分的人，还是用武功和百夫长搏杀。 袭击曹肃的另外一名黑袍人，便也是用刀的好手。 趁着曹肃与绿火相抗，直接侧面扑来，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黑刀。 他的速度不在曹肃之下。 持刀的方式略显怪异，但刀法角度刁钻，直扑曹肃腋下三寸。 若是劈中了，不得直接挥成两段？ 曹肃避无可避，只能用寒刀阻挡一二。 “铛！” 双刀相交，巨大的力道震飞了曹肃。 曹肃虎口发麻，察觉到对方的实力明显在他之上。 力境！ 他借着这个弹起的力道，直接掉头就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操控绿火的黑袍人气急败坏地飘过来。 结果就看到用刀的那黑袍人如梦初醒，慌忙追了上去。 用刀的黑袍人惊呆了。 以他力境级别的气力，方才袭杀一个气血武者，结果被那气血武者给轻松挡住，还反震地他手臂发麻，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忽然间，他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当即喊道：“诸位，此人天生神力，切莫小觑！” 天生神力？ 跑出去数十步远的曹肃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臂。 论气力，如今他确实算得上是气血武者中的另类，道一声天生神力，也是合情合理。 万平教居然敢在这里伏击他们，难道他们身上有万平教要找的东西？ 曹肃回头一看，用刀的那黑袍人飞速追来。 而那操纵绿火的黑袍人速度就慢得多，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 曹肃往前跑出数百步，即将又回到临仙膳。 “拦住他！” 身后的黑袍人急了，喊了一声。 曹肃的速度也令他感到吃惊。 双臂素有膂力这很正常，军中这种人多了，可这跑的速度也不在他这个力境之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随着他一声喊，门口警戒的万平教黑袍人只好跳出来。 这里也有人？ 曹肃脸色微微一变，二话不说，立即掉头。 反过来冲向那一直追杀他的黑袍人。 他放低了拎着的寒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印子。 火光与杀机。 同时浮现。 第六十六章 献计 “还敢回头！” “好大的胆子！” 万平教的黑袍人露出喜色，手中的长刀爆开凶悍蛮力，带着破空声朝着曹肃挥砍过去。 他是力境高手，身体素质在突破力境时，经过了一番锤炼。 知道曹肃天神神力后，再行正面迎击孰是不妥。 所以黑袍人突进中挥砍出此刀，半路却突然提气换了个运劲的法门。 凶悍的刀法竟在挥砍中变得飘忽不定。 曹肃左手持刀，屏住呼吸。 落刀向下三寸，寒刀在空中快出二成。 银光炸裂，破风急舞。 破风刀！ 也是江湖常见的刀法，可经历了数十次战场搏杀，这破风刀法已是小成境界，此刻向前突击一点，正好再次劈在黑袍人的刀面上。 刺耳的摩擦音中，火光乍现。 这次并没有很强的反弹力，可刀面上传递而来的扭曲劲道，还是两人都难受地紧。 曹肃往后一跳，再次拉开和黑袍人的距离。 “没想到你一个区区气血武者........” 黑袍人还没来得及撂下场面话，蹬地爆发的曹肃便再次扑来。 庞大的身躯，强壮的体魄，还有狰狞的凶面。 曹肃扑来时，宛如猛虎下山，气势令人窒息。 黑袍人受到震慑，反应慢了一拍。 曹肃收起破风刀，近距离轰出一拳。 嗷！！ 猛虎虚影浮现。 又是一门小成境界的进阶功法！ 强横的气息从一拳中爆发，猛虎虚影眨眼间便扑到了黑袍人的面前。 黑袍人干涸而枯老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根本没想到，区区一个气血武者，居然能有这般武道修为。 千钧一发之际，黑袍人的身后飞来一根黑色的麻绳。 麻绳绕着他的腰间转了两圈，一股大力把他拉出了险境。 曹肃挥出的拳力，擦着黑袍人飞过。 毫厘之间，汹涌的气势几乎砸在脸上。 与此同时，远处又飞来了几团绿色的火焰。 这些绿色的火焰比之前更加凝聚，袭来的速度也更快。 但曹肃已有准备。 足尖微微点地，轻松向后弹起，躲避了这些向他袭来的绿色火焰。 他心中有些看轻，感觉这绿火把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杀伤力有限。 可就在这个时候，绿火竟然突然蔓延开来，十字相错，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面，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向曹肃压了过来。 曹肃微微动容。 原来这点微弱的道法还是有些变化的。 正准备破解这道法时，空中传来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从远方飞来了一柄画着符咒的飞剑。 剑身上寒光四溢，光芒仿佛如水一般，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流淌四散。 嗤嗤嗤嗤......... 绿火网面如冰雪遇阳，顿时便消散开来。 伴随着飞剑助阵，空中还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兴风作浪！” “待我真身赶到，必将尔等统统镇压！” 黑袍人看到此情此景，已知事不可为。 各个脸色苍白地收回神通，趁着夜色不明，遁入黑暗。 曹肃也没有追赶，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两名和他走散的力境百夫长赶到这里。 “没事吧，曹百夫。” “没事。” 地上有零星散散的火焰，有些火焰甚至点燃了路边的街铺，火势“噼里啪啦”地烧的正旺，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万平教的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总之，气焰极为嚣张。” “哼，一群躲在底下的老鼠而已，力境也不过尔尔，真要一对一交手，本将三十回合必斩他狗头。” 两个百夫长骂骂咧咧的，他们二人之前遭遇力境围攻。 虽然狼狈，但却没多大事。 和战场上遭遇的力境相比，围攻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几个万平教妖孽的道行不深，战力不强，与之前遇到的那个操纵绿毛铁尸的鬼宗妖人相比远远不如。 “万平教必有所图，曹百夫，你脑子好使，可曾探地蛛丝马迹？” 两名百夫长现在对万平教妖孽恨之入骨。 可是这几天下来，根本没摸到对方的动态，如今更是半夜被人围攻。 曹肃听到两人相问，他摇了摇头。 “万平教现在很危险，我也不明白他们的图谋，就像今天来围攻我们三人，这有什么意义？我们三人身上有值得他们来围攻的东西吗？” 曹肃反问两句，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这两位力境百夫长。 无论怎么看，这两位力境百夫长，更像是值得万平教惦记的存在。 两个百夫长自己都懵了。 开始了自我怀疑。 “有吗？” “我身上一穷二白，就这把寒刀值钱，可这也是军中奖励的制式武器，似乎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偷袭吧？” “难道是因为我天赋太好了，引发了万平教的忌惮？他们想要把我扼杀在摇篮里？” 两人一阵胡思乱想，被曹肃一句话扰乱地心中不安。 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万平教的眼中钉。 被这么一个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给盯上，任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三人又闲聊两句，远处街道上传来了铁甲片撞击时的厚重声响。 一队府军出现在了长街尽头。 随后，民房上飘来了两人。 一人身穿白色道袍，流光符剑在他手指尖上转了几圈，收敛了光芒，收进了他宽大的道袍之中。 另一人赫然便是江宁府巡道员、平城城主韦韬。 “曹肃，罗艺，李离。” “城主。” 曹肃三人立即拱手行礼。 韦韬沉着脸，宽声安慰三人：“王猛已经和我说过了，还好今日我也同意整军备战、彻查平城，否则我们也来不及这么快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府军的反击速度确实很快。 曹肃和那几人才不过交手一炷香的功夫，援军就到了。 还有远程支援。 曹肃抬头看了一眼那穿白色道袍的男子。 道袍男子也在观察底下的三个百夫长，看到曹肃时，他眼底泛出一道浅浅的金光，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 道袍男子伸手一挥，散落在地上的火焰便无风自起。 有一小团火飘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起初还是正常火焰的样子。 很快就变成了充满了妖邪气息的绿火。 “周良道兄........” 韦韬不修道法，忍不住出口提醒。 “无妨！” “都是一些【鬼门】的小把戏。” 和曹肃等人的鬼宗的称呼不同，白色道袍男子把黑袍人称为【鬼门】。 他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很令人信服。 伸手轻轻一拍，在他手上的绿色火焰便陡然消散，淡淡地散落零星的火点，然后彻底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这一记徒手灭妖火，属实很拉风。 但曹肃到觉得也没必要，他拿寒刀砍过这绿火，似乎对方的威力也不大。 只是看着比较诡异，而且一旦着燃后，着燃的速度比较快罢了。 “城主，这些万平教的妖人太嚣张了，我感觉我们必须得来一次除恶行动，严厉打击这些违法犯罪行为！” 曹肃站出来主动提议，向韦韬提出建议。 在曹肃提议后，身旁的罗艺、李离两个百夫长也立即跟上附议。 韦韬走到曹肃的面前，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曹肃把寒刀重新别挎回腰间，进行了一番思索。 “平城的万平教看似隐藏的很深，但实际想要找到他们，易如反掌。” 这种大话也能说？ 罗艺和李离二人本以为自己挺能吹的了，发现还是王氏武馆的弟子比较能吹，啥话都敢往外说。 整个平城府军都办不到的事情，曹肃能办了？ 白袍道人也看向曹肃，眼里对曹肃的兴趣愈发浓厚。 “回大营再说。” 韦韬到是没觉得曹肃说大话，万一曹肃真的可以呢？ 涉及到了军务，韦韬也是慎重考虑，不会在大街上就直接商谈。 既然曹肃建议了，韦韬就当是听参军汇报，决定回到大营里再仔细听一下。 “你们随我一起走。” 韦韬干脆直接带着曹肃三人离开内城。 那白袍道人则在中途的时候，飘然离开了队伍。 韦韬从道宫中搬来的救兵，没想到还在平城。 所有人都以为大战结束后道宫的人就离开了，原来只是假象。 第六十七章 义举 一夜忙碌。 清晨时分，平城下起小雨。 雨势并不大，丝丝可辨，初春的冷风吹过，连空气中都带了凉意。 营帐外的泥土地变得更加柔软，一到了下雨的季节，士卒的操练也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曹肃站在营帐外面的空地上。 这是他如今日常练功的地方。 他站在空地山，沉声静气，随后缓缓打出大成境界的铁拳。 体内的气血便快速奔涌起来，流经了四肢百骸，在不断地流淌中，强化着他的经络体格，使他变得更加强壮。 他花了一会儿功夫，又感受到了体内的气血一圈圈地环绕在了骨骼之上。 滋养、强化着骨骼。 这是他的力骨。 曹肃脱掉了外罩的衣袍，也不感受到初春的寒冷，他仔细检查了身上的皮肤和肌肉，发现肌肉线条已十分明显，双拳紧握之时，还会进一步隆起坚不可摧的肌肉。 细雨落地，控制着气血，然后挥舞的铁拳招式猛然一变，成为了伏虎拳。 伏虎拳比起中正平和的铁拳，更加凶猛。 且出对敌时，猛虎虚影还有震慑敌人心灵的作用。 哪怕之时一闪而逝，也足以让他在对敌中占据先手。 伏虎拳震慑，破风刀斩首。 这是曹肃如今用的最多的连招，昨天晚上正面对敌的那个力境，一个不查，也差点被他击杀。 也就仗着人多，捡回一条狗命。 突破力境九品时，气力成倍增长，气血沉淀，但还没有滋生内劲。 下三品的力境，仍然是气力打磨的基础阶段，只是气力成长的速度，要比气血阶段更快。 但像他这样气血阶段完成了六突的武者太少了，通常武者也就三突的水平，顶破天在气血阶段能达到三百来斤气力。 这样力境九品时翻个倍，也不过六七百斤气力，再稍微修炼一段时间，能达到千斤气力。 可曹肃气血阶段的气力，就已经达到了千斤，基础比别人好太多。 难怪万平教的人误认为曹肃是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的人也有，比如曹肃麾下什长石勇，武馆之前的外门大师兄，这位就是天生神力。 但天生神力的气血武者也未必有如今曹肃的气力强。 力境八品、七品其突破的效果和九品类似，到中三品突破时，将会迎来“气血化内劲”的大境界变化，届时还将有更大的实力飞跃。 “气血到极限了吗？”曹肃自我感觉，自己的气血似乎还没到极限，六突逼近圆满之后，还能有进入下一层次的可能性，只是如今力骨不断强化，也许下次突破气血之后，不用他主动寻变，也能进入力境。 力境是一个大层次的广义划分，当完成了力骨淬炼之后，自然便能跨入力境层次。 当然，很多人在气血阶段不能有曹肃这样强大的感知力，不清楚气血累积的过程，其实就是磨练力骨的过程，只是稀里糊涂地摸到了门槛，然后在某种契机之下，完成水到渠成般的突破。 “小成境界的伏虎拳杀伤力其实不如铁拳，但伏虎拳胜在还有震慑效应，即便是短短一瞬，也足以改变对战局势。” 曹肃对比了自己所修的两套拳法差别，发现进阶拳法确实厉害，如果伏虎拳进入大成境界的话，铁拳就完全不用上了。 “破风刀还不够快，力境的反应力都很惊人，单纯用破风刀法很难杀伤对方。”曹肃对自己的刀法也不太满意。 接下来应该在破风刀的基础上，追求一门更猛烈杀伤力更强的刀法。 他一时兴起，拔出了寒刀，便在空地上挥舞起来。 …… 午后雨歇。 城中三通鼓响了起来。 新建的城北大营内涌出大量士卒，新府军自北向南，盘巡全城。 曹肃昨日恶战后，今日休憩未出。 等到傍晚时，王猛召集百夫长会议。 王猛是新千人将，麾下校尉暂时依然是空缺的，所有百夫长由王猛直接管理。 新增两名百夫长后，目前一共十四名百夫长。 王猛的大帐距离曹肃大帐不远。 曹肃抵达大帐时，众多百夫长已经坐下了。 赶来议事的百夫长比上次百夫长议事时还多了些，曹肃的座位也从左手第三张位置移动到了左手第四张位置。 “曹兄，快来快来！” 曹肃一进场，立即引起所有人注意。 李离第一个站起来，热情的把曹肃迎接进来。 李离是力境百夫长，实力强大，位次也在百夫长中靠前的，他主动迎接曹肃，让不少百夫长心中暗暗吃惊。 “你快说说，他们都不信，昨天是不是有十几个力境高手围攻我们？” 李离话音刚落，几个粗鄙的武夫就听不下去狂喷了一通。 “放你娘的屁，你李离的话，有几句可以听的？” “叶平，你爱听不听，老子又不是讲给你听的。” 原来这李离爱吹是出了名的呀。 昨晚有十几个力境高手？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功力不够，还有几个没发现？ “曹兄，你说说看吧！” 叶平也不管李离，逮着曹肃就让曹肃评理。 李离爱吹出了名，但曹肃是个好孩子，年纪又轻，叶平还是比较信任的。 曹肃有些为难，看着周围汇聚的目光，脸色变幻不定。 半晌才回答道：“除了力境高手外，还有善用道法的修道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修道者！ 这是另一种高端职业，比粗鄙的武夫更稀缺。 曹肃也没有承认到底昨晚有多少力境高手，可这半句话说出，已让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了。 比起粗鄙的武夫，修道者的动态更令人关注。 “对，就是修道者，起手便是数十个如太阳般炽热的绿色火球。” “绿焰火球阴冷邪毒，据说沾之即燃，十分恐怖。” 李离回忆起昨夜的修道者，比划了一下火球的大小。 众人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到昨晚的凶险。 “万平教的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什么人都冒了出来，这般下去，整个平城都被他们搞得鸡犬不宁，我们还叫什么平城，干脆就叫不平城好了。” 百夫长们议论纷纷。 这时，王猛推开营帐走了进来。 “诸位，不要再议论昨天的事情了，把目光向前看。” “我这边要宣读一封城主府新下的军令。” “兹令你部三日后进驻内城，接手内城巡防工作事宜，若有妖魔鬼祟者，百夫长以上职权者，先斩后奏，有便宜处事之权。” 进驻内城？ 百夫长们略微有些疑惑。 府军的职能规划一般并不细致，巡防这些工作，也大多以“轮岗”的制度完成。 像这样直接进驻一个地区，比较少见。 众人齐声抱拳应是，算是答应了差事。 ......... 数日后。 平城忽然传起了一则流言。 关于万平教的流言。 “听说了没有，万平教卷土重来，是为了夺取一门《天云神剑》的武功秘籍。” “什么，你这个版本太老了吧？我听说万平教卷土重来，是为了发展更多的教众，平城如今起码有三千名万平教的教众潜伏，只要万平教振臂一呼，随时都可能颠覆平城。” “你们好像说的都不对，万平教貌似是来寻找一件稀有宝物的，这宝物能接续生机，堪称世间罕见，谁能找到这个宝物，谁就发财了！” “发财何必要找什么宝物，听说府军也在找万平教的人，谁只要暗中向城主府举报近期看到的平城陌生人，就能领到赏钱，多领几次，这不直接发家致富了？” 群众举报是一种罕见的制度，平城百姓闻所未闻。 但听着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令人怦然心动。 “谁都可以举报？” 老百姓们抓着那散播举报消息的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前面几个虽然他们也不相信，但他们无所谓，因为他们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可能和这种事情搭边。 就像别人说如果我有一个亿，我会全部捐出去，可我如果有两百，我就不会捐出去，因为我真的有两百。 “谁都可以举报的，城主府刚刚贴出来的悬赏，只要有可疑人员，说出来就能领赏。” 几个老百姓听了之后，顿时很振奋。 既能行驶合法权力，还可以领钱，这种好事上哪里找。 于是都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领不领赏的倒是无所谓，我主要是看万平教这帮人很不爽了，整天没事干的想要颠覆我们平城，我们平城这么好的地方，都被他们搞得乌泱泱的。” “说的不错，我们发动一下周边邻里，保证让这些人藏无可藏！” 第六十八章 突破 平城。 万平教据点。 风很大，院子里的枯树却长出了碧绿色的新芽。 吃了败仗的万平教教众垂头丧气。 黄道使躲在房间里好几天了，都没有出来。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这平城是什么龙潭虎穴，现在全城的人都在通缉我们，我是挖了他们祖坟了，还是睡了他娘了？” 操控绿火的那个万平教教众很愤怒，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柳狐，不就是被个小辈破了几招道法吗，至于这么气急败坏不？” 当日没有出战的几人当中，看到柳狐吃瘪，心中很高兴，忍不住就冷嘲热讽了几句。 体现出了万平教教众之间相亲相爱的友好同事关系。 “哪里被破了，你别胡说八道！” 柳狐急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修道者的脸往哪里搁？ 所以马上否认了那晚的事情。 用比较专业的语言强调：“是我担心误伤队友，所以没有用最强的紫冥鬼火对付他，他只是刚好遇到了法力即将耗尽的绿冥鬼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前后矛盾，几个队友听了心中不舒坦。 感情猪队友就是他们自己？ 所以冷哼一声，不满道：“所以怪我们？” 柳狐尴尬不已，最后抬起头来。 归结为天气不好。 “你们看这平城的天气，又是大风又是下雨的，这地我太不喜欢了！” “哎，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梦中的大山旷野啊！” 柳狐说了半天，其他没有参与行动的万平教教众，对曹肃此人愈发好奇。 真有这么强的气血武者吗？ 这还是气血武者吗？ 该不会是这几人学艺不精，没搞清楚别人的境界吧？ 吱呀—— 正屋门被推开，罩着黑袍的黄道使走了出来。 “这几日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府军已经疯了。” “你们不要贸然行事，既然有了线索，我们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 “等过几日风声过了，我们再一起行动。” 黄道使定下了“避其锋芒”的策略。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不过此计是权宜之计，虽然目前据点还有一些吃的用的，但时间一长，肯定扛不住，几人还得要出门觅食。 本来想要请附近的百姓帮忙购置一下，如今却是不敢了。 今天出门，或许明天就被举报了。 该死的府军，这都是什么机制。 众人听到黄道使这般言说，定下心来，齐声抱拳应是。 “瞧你们这模样！” 忽然，墙头传来一道戏谑的笑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草帽的高壮男子，俯视着院内的万平教众人。 “褚大哥！” 院内的万平教教众忍不住欢呼起来。 戴着草帽的褚非和黄道使隔空相望。 嘴角扬起，露出会心一笑。 .......... .......... 王猛所部入驻内城。 整个内城变得风声鹤唳，刚刚恢复的酒楼、赌坊等玩乐产业，受到了一定打击，街上也少了许多醉汉。 而万平教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数日后，曹肃麾下有好几名武者完成气血突破。 譬如赵西这个第一亲兵头子，就成为了气血武者。 在府军中训练，训练不缺，肉食不缺，实战不缺。 只要不死，新兵迟早都能完成气血突破。 一旦突破成为气血武者，体格改变，威武强壮，有机会能成为待遇更好一些的伍长。 曹肃麾下的军士，战损率很低。 几个月来的大战中，累积了很多的实战经验。 随着平城进入“表面上”的平稳期，他麾下的军士开始疯狂突破。 而令军士们感动的是，他们每一次突破的时候，百夫长大人都会亲自赶到现场送上祝福。 “曹百夫真是爱兵如子，呸呸，我不是说我想做他儿子........” “在曹百夫麾下当兵真是人生幸事，我没有要去其他百夫帐下的意思。” 除了现场送祝福这样的精神鼓励，曹肃还会经常自掏腰包，给完成气血突破的军士送上奖励，跟送“份子钱”一样。 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奖励下，曹肃麾下士气一直都很高。 而曹肃体内气血，在这种情况下也飞速进步，愈发临近“大圆满”的状态。 终于，在三月底。 草长莺飞的初春时节里，曹肃完成了气血第七次突破。 这一次突破过后，气力增长已经十分不明显了。 更像是一次逼近大圆满状态的进步。 各项指标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提升。 唯独有一样东西，得到了进一步的凸显。 那就是力骨。 原本只是似是而非的东西，但现在曹肃能够明显感受到，力骨就在他脊椎后背的某一处地方。 有一小截，上面正盘绕着比其他地方浓郁了好几倍的气血。 随着气血的突进，浓郁的气血更大程度地附着在了这力骨之上，不断滋养和强化这一根事关曹肃武道修为的力骨。 每个人的力骨都不一样，有些人在手臂上，有些人在腿上。 而曹肃的这一根力骨，似乎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后腰这个位置，属于身体的核心力量。 别人不断强化手臂，或许能获得一个“铁手”称号，不断强化腿部，或许能获得“追风少年”的称号。 他不断强化此处，将来能获得一个无比强大的腰子？ 曹肃也挺疑惑，但力骨浮现本就是幸事，意味着他距离力境只差临门一脚。 且在钻研力境的过程中，全身的骨骼迟早都会得到强化，只不过有先后之分而已。 “气血大圆满，这种状态，不知道有没有人达到过？” 曹肃感受了一下体内充盈的气血，厚重地好似沉铅一般。 面板上，各方信息有所更新。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百夫长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五山剑 武道境界：不入流 物品：铁拳力境精义、冲步力境精义 “气血既已圆满，今日当突破力境！” 曹肃平复了一下心情，专程回到城北大营。 他选择在重兵包围下的自己营帐中，进行突破。 这里地盘是免费的，又安全又宽敞，很令他安心。 此时，城北大营里军士正在操练，呼和声响彻了小半个北城。 曹肃闭目养神，把身体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面前摆上气血丹、火豚肉、黑金蛇肉等补品，做好了万全准备。 半晌过后，他豁然睁开了眼睛。 选择使用铁拳力境精义。 突破正式开始！ ......... 力境突破，非同小可。 许多气血三突的武者，卡在气血阶层很长时间。 气血阶层，依然还是普通的不入流阶层，这个阶层修炼的武者，没有超脱凡人的范畴，生命层次没有改变，寿命各方面也没有增加。 但力境不一样。 力境武者，是“力通百穴，蜕凡入境。” 普通人无病无灾，能活七十载，而力境武者可以轻松超过百岁。 许多六七十岁的力境武者，依然身手矫健、动如脱兔。 粗鄙的武夫进入蜕凡境界时，讲究的是“以力破境”，所以必须要有承载蜕凡力量的根骨，其重要的一点便是找到“力骨”。 力骨是承载物，承载着力境突破的关键。 曹肃在实用了力境精义后，皮肤迅速升温，体内的气血本能地开始加速运转，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皮肤。 他能够感受到，那力骨所在的地方，气血浓郁程度更为惊人，甚至仿佛都出现了一种小小的血旋。 曹肃更加不敢怠慢，凝神屏气，静静等待和观察。 力骨在气血不断地刺激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涌现出了腾腾热气，浑身上下都开始冒白烟。 曹肃身上的气息开始不断攀升，淡淡的威压涌现，整个营帐都变得炽热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沛然的气息才逐渐回落。 而此时，曹肃已经感觉到体内气血总量变低了。 气血武者阶段，气血澎湃，总量一直在增加，到了力境，在滋养和消耗中，气血开始降低。 可是他不一样，他气血太庞大了，这点降低的量，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且气血总量变少，却更为凝实。 力骨停止了与气血的纠缠，牵连周围经脉，一股沛然之力，从力骨处悍然爆发，穿透经脉血肉，抵达四肢百骸。 曹肃忍不住长啸一声，抬起双手，直直地往两侧一拍。 体内浩然之力隔空打出，营帐内的桌椅被他拍地四分五裂。 力境！ 短暂回落过后的气息又开始疯狂攀升，随后在短短一瞬间，达到了一个历史峰值。 随后，力骨牵引着庞大的气血，在体内快速运转。 他的肌肉、经脉、皮肤、体格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快速强化。 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得到了充分强化。 而恐怖而庞大的气血，让他这个强化的过程，变得尤为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曹肃缓缓睁开了眼睛。 双眸如电，锋芒毕露。 第六十九章 震惊 一种沛然之力，在体内流淌。 曹肃感受到了身体显著的变化。 身高又变高了一点，如今约一米九左右。 表层皮肤看起来熠熠生辉，但在某种奇异的刺激下，硬度的坚韧度都达到了新的境界，只是看上去白暂，实则皮糙肉厚。 肌肉、骨骼都变得更加紧密、更加强健，他摸了摸手臂上的肌肉。 手臂轻轻用力，肌肉便硬的如磐石一般，非常结实。 气血消耗很大，而脸色却更加红润。 这种消耗是正向的消耗，催使他发生了生命层次的变化。 曹肃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有活力了一些。 明明身体密度变高了，可身体却有一种轻盈的感觉 仿佛轻轻一跃，就能冲破营帐。 “这就是长寿的秘密吗?” 习武之人，后天反哺先天，这气血练武就有点类似于这个过程。 力境独有的沛然之力，成为了他与气血武者截然不同的分水岭。 从此刻开始，他能打出隔空掌力，能够轻轻一跃数丈远。 这，就是力境。 面板跳出，各类信息有所更新。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百夫长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五山剑 境界：力境九品 物品：冲步力境精义 力境有九品，品品不一。 汤阳丰授业中曾经讲过，上中下三个品类，这九品就属于下品类，也是力境当中最基础的一类武者。 即便是力境中的基础，但也属于是绝对横跨了一大层次。 比如在平城，能够成为力境的，无不是一方豪强，门派中的长老级人物。 之前在王氏武馆时，气血武者都是弟子，力境则变成了武师。 在府军之中，实力和军职直接挂钩，实力不过关，军职也会进入瓶颈。 就像曹肃这个立了不少功劳的人，如果他还只是气血武者，顶多也就是个百夫长，做不了校尉，更当不了千人级的别将。 现在他成为了力境武者，官场的晋升通道已彻底打通。 “修炼了大半年的时间，也算是达成了一个小目标。” 曹肃对自己突破后的状态非常满意，各方面的实力都呈现爆发式的增长。 尤其是气力这一块，他感觉自己的气力翻了个倍。 可他本身就是被误认为“天生神力”的顶级气血武者，基数很庞大，在这个基础上气力翻倍，远超同样进入力境的武者。 两千斤还是三千斤？ 曹肃暗自咂舌，难怪传说中，顶级的武者可以移山倒海，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再修炼下去，一拳不得打爆十头牛？ “修炼循序渐进，等境界稳固之后，再使用冲步精义。” 曹肃站起身来，穿上外罩的衣袍，缓缓走出了军帐。 军帐之外，竟站满了围观的军中高手。 刘闯、王猛为首，其余如魏楷、季秋等人全都站在了外面。 他的老师汤阳丰，也来到了军账外。 “老师，您怎么来了？” 曹肃很恭敬地向汤阳丰行礼，一下子就收获了汤阳丰的顶级好感。 老头子激动地连说好几声“好”。 握着曹肃的双手，抬头看向他说道：“我要是不来城北大营，都不知道你已经这么强了。” 汤阳丰是最能感受到曹肃恐怖的进步速度的，当年刚入汤阳丰门下时，曹肃才不过刚刚突破气血，如今却已经成为了力境高手，短短的半年光景，这武道天赋，属是令人感到惊叹。 真是力境了？ 虽然能切实感受到曹肃身上还未收敛的强大气息波动，但众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也太猛了，十七岁还是十八岁的力境高手？ 刘闯看向王猛，突然变了个表情：“这不是我的部将吗？” 十七岁的力境高手，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将来还能继续在武道境界上攀登，也许能跨入中三品乃至上三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曹肃在新军中时，曾在刘闯麾下任职。 之后府军编制改革，王猛升任别将，刘闯才忍痛“割爱”，曹肃所部才落到王猛麾下。 当时，刘闯也没觉得有啥问题。 虽说是割爱，但韦韬向来一碗水端得平，那时还补充了几个百夫长给他，他麾下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少削弱。 可现在一看，似乎亏大了么？ 王猛心想你一个新兵头子在这里和我较什么劲？老子是要出去打仗的。 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摆摆手：“刘将军，话可不能乱说的，曹肃是我麾下百夫长，可是专门有城主大印敲定的调令的。” “瞧你那出息样，我就这么说说。” 刘闯白了王猛一眼，王猛这人人如其名，不光是打仗猛，说话也不带拐弯的，有一绝不说二，真没意思。 魏楷走到了曹肃面前。 “魏师。” 曹肃拱手行礼。 魏楷也算是他半个老师，往日里又阴沉似水，曹肃不敢怠慢。 “你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突破，北城大营里的人都知道了，甚至还惊动了城主。”魏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曹肃得意洋洋的心态瞬间就崩了。 他似乎找到了曹肃最担忧的点。 曹肃确实有些慌乱。 怎么他的突破花了这么长时间，上次季秋突破的时候，也就一会儿的时间。 关键他在军帐之中突破，完全沉浸在躯体的变化当中，根本没有感受到外界时光的流逝。 说是一个时辰，按照曹肃自己的感觉，就好像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曹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确实是后生可畏啊！” 王猛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冲散了魏楷带来的阴冷。 魏楷挤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渗人表情：“恭喜你，突破了。” 这是恭喜吗？ 这是要把我送走吧！ 曹肃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魏楷这份沉甸甸的祝福。 “这份天赋，以前竟没有把你收作亲传，真是可惜。”王猛想起了曹肃刚刚加入武馆的时候，那时候明明还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孩，没想到接触了武道过后，一飞冲天，白白便宜了汤阳丰收了个力境徒弟。 教导出普通弟子和教导出力境弟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汤阳丰从此也是平城地界的名师了，身份档次有了显著提升。 师凭弟子贵。 汤阳丰听了王猛的话，反倒是不乐意了，嚷嚷道：“馆主，你这是何意呀？” “难道我老汤的授业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老汤吹牛，论武功我也许不如你们，但论教徒弟，你们还真没几个比我强的，曹肃能有今天，他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更重要的是，他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什么是武者正确的道路，你们有想过吗？” 汤阳丰一下子来了脾气，逮着王猛说道了好几句。 王猛也是赶紧举白旗投降。 刘闯看着威武不凡的曹肃，心中越发喜爱，忍不住和王猛道：“王猛，要不然你把曹肃还给我好了，我麾下正好缺一个像曹肃这么优秀的年轻百夫长。” “你别胡说，你麾下不都是年轻人吗？” 王猛急的赶紧反驳刘闯，这眼看着麾下要增添一名力境百夫长，哪能让刘闯来捡漏？ 这要是说出去，他王将军的脸往哪搁？ 刘闯看着曹肃，啧啧称奇。 曹肃居然是大战开始前最先进入府军的那一批新军，老实讲，他对那一批新军的印象已经很浅了。 他是新兵头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训练新军，哪里记得请那一届的状况。 只知道那一届新军招的多，死的人也多。 留下来的，都成了精锐。 而曹肃，就是精锐中的代表人物。 “厚积薄发，人中龙凤。” 刘闯哈哈大笑几声，勉励了一番曹肃后，便离开了曹肃大营。 曹肃和到场观摩突破的众人一一道谢。 送别了所有人后，便看到了踌躇不前的亲兵头子赵西，在那边很纠结的样子。 “怎么了？” 曹肃也一时摸不清亲兵头子所想，只是能感觉到赵西的状态不对。 难道说，被我显露出来的气势给惊到了？ 也罢，我稍微收敛一点。 曹肃挺直腰板，径直走到了赵西面前。 赵西脸色苍白，额头上津汗顿出。 曹百夫的威势越来越强了，他都不敢直接抬头看曹肃。 就和那时候曹肃看王猛一样，两人层级差别太大。 “曹百夫。” “嗯。” “按照咱们的惯例，这突破........” 惯例？ 曹肃微微一愣，什么惯例，他怎么没听说过，这惯例正经吗？ “之前都是你给突破的兄弟们送礼，如今你突破到力境了，兄弟们也想送点东西给你，也算是礼尚往来。” 曹肃恍然。 原来是他自己首创的“突破份子钱”。 份子钱份子钱，不交不收，先交后收。 曹肃自己真没想过要回本，他就是图个不劳而获的心安。 没想到麾下士卒这么热情。 居然主动想到要给他这个领导送礼。 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第七十章 局势 曹肃突破进入力境后。 大帐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前前后后有很多军中同僚前来拜访。 赵西腰杆挺得倍直，展现了亲兵头子的良好风貌。 曹肃在府军中的声望，迅速攀升。 府军中的士卒都听说了曹肃的传奇故事。 经过曹肃军帐时，士卒们会时不时的往里瞄一眼，看看曹肃到底是什么模样。 还真有士卒远远的看到了曹肃。 曹肃人高马大，虎背熊腰。 站在军营地里，有一种莫名的威势，士卒们瞧见了，就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据说，力境百夫长曹肃只有十七岁。 ........ ........ 十七岁的力境横空出世。 点燃了平城议论之声，当得知曹肃尚未婚配时，曹家大院门口都快被踩烂了，各种来到曹家送礼的“亲戚朋友”，让曹父曹母看的目瞪口呆。 可就在这一日，外界传来了关于江宁府大战的战争消息。 江东道，到处都是揭竿起义的农民军，而江宁府是朝廷一早就定下的“必取之地”。 此前，江宁府被万平军攻陷。 之后朝廷虎贲中郎将林霄率领十万大军围困江宁府。 万平军也不愿放弃江宁府这个四战通衢之地。 所以持续性在此地投入兵力。 双方军营绵延数百里，鏖战多日。 本以为天军到来，必然能将反贼手到擒来。 但反贼的士气很旺，加之人数众多又有守城之利，愣是在江宁府守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然后，万平教修道者和虎贲军的修道者在江宁府的上荆山展开夺取“山顶金光”的大战。 数百名修道者惨烈厮杀，最终万平教的修道者险胜一筹，夺取“金光”。 这“金光”是上荆山特产，百年开花，百年结果。 最大的功效是能沟通天象，逆天改命。 但鸡肋的地方在于“金光”的保质期比较短，如果不作他用，不到三年时间就会自动消散于天地之间。 万平教棋高一筹，夺取“金光”，重新掌握战场主动权。 中郎将林霄身经百战，知道事不可为，便主动退兵百里，以待后进。 战场之上，退兵进兵都是一念之间。 可朝堂之上，有人认为此举不妥，是示敌以弱。 五曹尚书令郭孝上言天子，参了林霄“知兵难用，无进取之功”。 有人上言弹劾林霄，有人就上言保林霄。 保林霄的人用了“进退有度，稳扎稳打”这样的美词。 天子也挺难的，左右说的似乎都有道理。 然后便去征求了大将军杨铭的意见，大将军杨铭就说了，虎贲军剿灭叛军不力，是他大将军的错误，恳请天子降罪。 这一下，天子就明白了。 天子顺着大将军的台阶，下了一封圣旨。 在圣旨中斥责林霄平叛不力，要求林霄择日进军江宁府，务必要使叛军被剿灭在大江以南。 大江就是清罗江，也是江宁府最重要的水运航道。 林霄无奈，只得点齐兵马，再度进军江宁府。 没曾想，行至半路，忽然遭遇怪异大风。 大风卷起清罗江数十丈高的江水，倒灌行军官道，水淹了林霄的这一路虎贲军。 虎贲军前前后后数十万人，全都被白花花的江水卷跑了。 两日后，万平军挥军北上，击破林霄数万毫无斗志的残军，成功过渡到了江北地区。 至此，江东道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平城一座孤城，还在苦苦支撑。 ......... “这也太离谱了？” “难道说，朝廷虎贲大军竟打不过这帮反贼？” “这是有多腐朽多堕落？” 曹肃面露苦涩。 背靠朝廷大山升官发财，是他一早就预判过的方针大略。 可如今看下来，万平军汹汹来袭，势力如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万平教更是诡异莫测，教内的高手层出不穷。 反观朝廷大军，调度慢、行军慢、士气低，被人一战而败。 短期内江东道恐再无大军可用。 万平军算是彻底在前期站稳了脚跟。 无法以雷霆之势迅速平定匪患的朝廷，威严损失。 连曹肃这种坚定的“保皇派”都生出这般想法，更不要说其他早就想要浑水摸鱼的二五仔了。 在山高皇帝远的江东道，形势变得越发微妙。 离江宁府较近的平城，首当其冲。 ......... 四月初。 落花时节。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 恢复了些许烟火气的平城，又陷入到了萧瑟之中。 街上见不到人影。 行色匆匆的曹肃率队赶回家中。 曹家大院如今是外城远近闻名的高门大户了。 一门双公，家境富庶。 除了人少了点，俨然一个蒸蒸日上的平城新贵家族。 家里最近请了两个仆人，花了一些钱。 这都是曹肃要请来的仆人。 按照曹父曹母的意思，是不愿意请人来服侍的。 奈何如今两个儿子羽翼渐丰。 尤其是曹肃，在家中如果提出什么意见，没有人敢反对他。 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承其恩重”。 仆人花不了多少钱，现在的世道，能给口饭吃，就能拉出一堆卖力气的。 护卫才是真的贵，只不过目前曹家大院还不是很宽广。 护卫就算来了也没地方睡。 等以后换了更大的院子后，才可能考虑请个护卫，目前用不到。 曹肃是突然回到家中的，亲兵把院子团团围住。 周围的邻居打开了门缝瞄了一眼，正好看到魁梧如铁塔般的曹肃跨入曹家大门。 嗯？ 曹肃心有所感，往邻居家望去。 邻居刚好对视曹肃，只见曹肃双眸凶厉冷酷，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滔天的煞气。 邻居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赶紧关上了屋门。 曹肃迈开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中，嫂子刘鸾正在收拾被褥，见到曹肃走了进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露出了一抹惊喜。 “叔叔何时回来了？” 刘鸾个子不高，但结婚后一直很本分顾家，家里收拾地井井有条。 曹肃笑着点点头，回道：“有事回来一趟，今晚在家中吃饭，我大哥可回来了？” “夫君今日轮值，本就在家中休息。”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屋内的人听到了，赶紧走了出来。 “阿肃回来了！” 曹父曹母曹兴皆在，三人迎接曹肃进入了正堂里屋。 正堂里的光线不亮，刘鸾为曹肃沏了一壶茶。 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茶水也从普通的大白茶，变成了各类花茶、养生茶。 嫂子刘鸾本是书香门第，沏茶也有过一番研究学习，为三个大老爷们泡上茶水，倒是十分的熟稔流畅。 一家子围坐在八仙桌边。 曹父望着身高接近一米九，魁梧威猛的二儿子，一时也说不出来开场话。 还是曹肃主动开了口。 “我承认，我之前有些盲目乐观了。” 曹肃开口便是主动揽下责任。 之前战乱将起时，是曹肃认为朝廷必赢，而叛军必败。 可如今看来，叛军气候已成，短期内在江东道区域，叛军横行无忌，称王称霸，已成为了定局。 而朝廷腐朽不堪，无力剿灭叛军。 日后再有什么幺蛾子，整个王朝就更加风雨飘摇。 这当然是曹肃想的，桌上的其他人是想不到这么远的。 曹兴宽慰道：“这也不光是你的事，更何况，正是因为在府军之中的历练和成长，才造就我们曹家如今威望远扬。” 曹什长深受程老爷子喜爱，做了程老爷子的亲兵小头子，武道境界也一日千里。 和曹肃肯定是没法比的，但比之寻常人，可强太多了。 他如今也威严日胜，说话沉稳有度，滴水不漏。 曹父夹在两个儿子中间，竟然还是无话可说。 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茶馆听来的名言：“为今时形势之举，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该怎么办呢？ 曹肃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回来的路上仔细复盘了一下平城周边地势，感觉平城无险可守，将来只要有一支偏军再奔袭平城，切断平城粮道供应，平城必败。 和之前军民齐心、士气旺盛不同，彼时的平城未经历大战，城中一应物资俱全，且江宁府未丢，老百姓还是向着朝廷的。 可现在，江宁府没了，朝廷大军也败了，平城已无外援，谁还有心思守城？ 这叛贼大军一到，平城还不得直接飞灰湮灭？ 曹兴试探着问道：“所以阿肃，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战略转移呢？” 曹肃一脸的严肃。 心中用专业的角度剖析过了一番当下局势，也有了初步决断。 他直接否认了“战略转移”这个词。 “这个表述虽然很到位，但还是不太准确。” “我们府军办事，讲究的是名正言顺。” “眼下贼寇将至，平城犹如波涛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死守平城，死路一条。” 曹兴被曹肃说到心坎上了，他最近也读了几本兵书，连忙追问道：“接着呢？” “所以必须要用纵深战略换取时间。” “何为纵深战略？” “化整为零，敌后牵制，是为纵深。” 曹肃说完了之后。 曹父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这不还是逃跑吗？” 第七十一章 出军 朝廷天军大败。 清罗江北千里沃野，无险可守。 万平军即刻挥师北上西进。 北上，把战火烧到了灵州。 西进，则开始逼近到鹿山地界。 说起鹿山，又要谈及天下望族名事。 乾元王朝虽以武立国，却以文治天下，这鹿山是天下文人心中的圣山，鹿山书院更是在这千百年间，培养出了一大批的名家大儒，为乾元定鼎天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鹿山的地势也很关键，鹿山往北便是禹州。 禹州也是一片沃野，无险可守。 禹州很大，再往西千里之遥，方可见到神关。 过了神关，才能进入到神都地界。 山川往日几时难许，悠悠百载一梦而过。 鹿山的文化意义大于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万平军拿下鹿山，等于拿下进军禹州的桥头堡。 此后以鹿山为仰仗，进可攻，退可守。 江宁府的战败是整个南国进一步陷入战乱的风向标，除了一开始就叛乱的通州、平州和汝州，再往西南方向的几个州也不安分了起来。 朝廷另外派出的几路大军，四面楚歌，焦头烂额。 与此同时，江宁府万平军主力挥下一支偏师，直奔平城而来。 ......... 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平城蔓延。 曹肃回到军中时，发现王猛正在到处找他。 “速速召集人马，随我前往白沙河。” 白沙河？ 白沙河又怎么了？ 白沙河是平城境内的大河，也是清罗江的支流干道，平城往南一直走便能看到白沙河。 过了白沙河，才能抵达吴城。 “别问这么多，路上再说。” 王猛也不和曹肃多说，神色匆匆地便带着亲兵去找其他人了。 一段时间后，数百名军士在城北大营集结完毕。 王猛大手一挥，率领着这数百名军士，急行出城。 因为是急行，所以一应的物资还没有备足，将士们自带的干粮，顶多也就能撑个四五天，再往后就需要进驻补给。 王猛所部出了平城，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正南是小云山，这方向明显不会经过小云山。 “刚才王将军找你们了？” 曹肃不在的时候，王猛下令让赵西和石勇二人集结曹肃所部人马。 因为没有曹肃命令，集结的比较困难。 赵西还好一点，作为曹肃的亲兵头子，一定成面上代表了曹肃，石勇只不过是和曹肃师出同门的武馆弟子而已，就算天生神力、作战勇猛又怎么样，同级别难以约束。 直到曹肃回来之后，才将人马集结完毕。 赵西听到曹肃发问，拱手回应了声“是”。 “说明了何事没有？” “这.......将军只让我等代为集结人马随他出城，并未说明原委。” 赵西一头雾水，完美地演绎了大头兵的模样。 曹肃问了也是白问，见到了距离他数十步远的百夫长李离，便主动靠前，向李离询问。 李离是和曹肃一起在内城遭遇过万平教伏击的力境百夫长，在王猛麾下也不短时间了，实力强悍，地位不低。 他确实是知道此次行军目的，便压低了声音，向曹肃透露了信息。 “听说，我也是听说。” “白沙河畔的白沙渡口，昨夜突然暴毙了数百人。” 曹肃大吃一惊，望向李离。 李离此人，一向是爱夸大其词，但其为人应该还是很有原则的，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还报假消息吧？ 但曹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直言道：“此言当真？” 一夜之间数百人死亡，这在平时，是足以让平城大军出动的理由了。 可是现在是多事之秋，平城未来的路在何方还不明晰，贸然出军，似乎不是一件善事。 曹肃还不知道万平军已有偏师攻来，他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太合理。 该不会是韦韬想要转移部队，自导自演的惨剧吧？ 他脸色一阵变换，思绪纷飞。 “这还能假，三首帮就剩下个二帮主，前些日子在城中办生辰宴逃过一劫，其他的帮派众人全死了，这可是数百人的大帮派啊！” 三首帮？ 死的是三首帮的人？ 曹肃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帮派的名字，事情似乎向着江湖事件转化。 “做漕运生意的三首帮，昨晚被人灭门，是这个意思吧？” “这看上去像是江湖中的事情，我们府军也管吗？” 曹肃有些犯迷糊，提出了他的疑惑。 被曹肃这么一问，李离也不明白了。 但感觉被后生问的无言以为似乎太没面子，所以过了半晌后，他又回答道：“听说三首帮一向是帮我们平城大户做生意的，南来北往的，大户们在三首帮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买了许多的平安，这突然倒台，大户们的心都跟着乱了........” “兴许，城主大人就是听了大户们的诉苦呢？决心为大户出口气？”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了。 城主哪会为大户出头，之前那帮“灵州府军”来的时候，城主可是在大户身上刮了一层肉下来的。 曹肃也不明白，但身在大局洪流之中，他也只能被动地裹挟向前。 只是在行军中，更加小心谨慎。 停军时，便抽空打熬气力，温养力骨，稳固新晋级的境界。 到了力境之后的修炼，也并无太大不同。 力境九品是对刚入力境者的称谓。 通常九品的力境武者，就只能有身体某一个部位完成力骨锻造。 而到八品时，力境武者身体的四肢都将完成力骨锻造。 这锻骨的过程，就是力境修炼的过程。 依然是依靠气血来温养锻造力骨，来完成这一阶段的修炼，所以力境武者，也还是会服用气血丹来修炼，用的气血丹级别会更高一些。 无意识的力骨锻造和有意识的力骨锻造，这就是力境武者和气血武者的差别。 曹肃也开始温养锻造四肢力骨。 他气血雄厚的优势太明显了，寻常人需要数月才能完成的力骨锻造，他只短短几日光景，便已经初见成效。 等四肢完成力骨锻造，便能称为八品力境。 等全身骨骼完成力骨锻造，便能称为是七品力境。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没什么天分的人，一熬便是数十年。 所以在气血阶段基础差距就显得比较明显。 四突、以及传说中的五突气血武者，未来成就更高的原因也在于此。 而曹肃是七突的满突境界，气血大圆满。 其积累的气血浑厚程度，匪夷所思。 曹肃每日的进步速度都飞快，右手小手臂几乎要完成力骨锻造了。 他主修拳法，所以先锻造手臂力骨，也是理所当然。 曹肃能感觉到左右手的失衡。 右手如今的气力要比左手高得多，右手单手气力估计能达到四千斤以上，而且每日还在飞涨当中。 练功的时候，经常因为右手用力过猛，而打出隔空拳力。 现阶段的隔空拳力也就图个花里胡哨，实际作用并不大，吓吓没突破的气血武者还可以，真隔空打在皮糙肉厚的力境武者身上，和挠痒痒一样，根本不破防，还耗费很大气力。 所以拳劲凝而不散，直轰体内爆发，才是绝命的杀招。 曹肃这点早就研究明白了，武夫是近身杀器，近身了，拳拳到肉，才能发挥最大杀伤力。 ........ 曹肃所部百人，跟随王猛大部队，一路往西南方向进发。 在二日之后，终于抵达了李离所说的白水河渡口。 渡口果然是如李离所说。 如是遭遇袭击一般，变成了一片废墟。 缕缕白烟散落六方。 空中到处都是木料烧焦的气味，地上时不时也能看到一些还未完全化掉的尸骸。 渡口的船只也没了，整个渡口荒无人烟。 府军将士见到此景，也是三军变色，面面相觑。 “兄弟们，贼子烧我家园，毁我渡口，十恶不赦，罪大该诛！” 王猛怒吼了一声，恨然说道。 王猛在士卒中的威望很高，这番言语之下，众人难免气血上涌，感同身受。 在震惊之后，便是滔天怒火。 “将军，这里还有个活口！” 这时，在渡口废墟中搜索的府军军士，有人突然喊出了声。 “谁这么坚强？” 曹肃一听，也赶紧走了过去，探查原委。 第七十二章 伏兵 废墟中挖出了一个浑身烧的漆黑的男子。 这名男子昏迷不醒。 虽然吊着一口气没死，却也是重伤状态。 “是三首帮的人吗？” 王猛算半个江湖中人，可三首帮人这么多，他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能在这样局面中活下来的，必然有过人之处。 他仔细辨认了一番，没认出此人来历。 军士们就更加不认识了，动手把此人搬到了空地上。 “问问军中可有兄弟认得此人？” 王猛传令下去。 身着玄甲，手扶寒刀的曹肃走到王猛的面前。 沉声汇报：“大人，兄弟们已经全部探查过了，没有活口。” 王猛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然后向曹肃下达另一个军令：“曹肃，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大军开拔。” 半个时辰？ 这么急？ 这次王猛的行动很神秘，把大军拉出来之后，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如今已经抵达了白水河渡口，按照道理，不应该先安营扎寨，休整一段时间吗？ 怎么就休整半个时辰？ 曹肃心中疑惑，越发察觉到此次王猛出军的不同寻常。 “大人，兄弟们急行一日，疲惫困苦，何不多休整一番？” 他知道王猛直来直往惯了，所以就也就不绕弯了。 王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此事你别多问，速速领命。” 居然摆起了官架子？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曹肃面对突然严厉的上级，也只好先捏着鼻子领命告退了。 王猛大军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将士们都在议论白水河渡口一夜成废墟的事情。 “听说是万平军所为。” “万平军，万平军不是还在江宁府么，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江宁府的是万平军主力，在整个江东道，万平军不知道多少万，许多流寇贼子都打上了万平军的旗号做事。” “既然是打了万平军的旗号，享受了万平军的待遇，那这笔账就应该算在他们头上。” 将士们很愤怒，上次万平军攻城后，万平军在平城地界的口碑就很差。 随行的医官匆忙来到了渡口空地上，为那个活口医治。 活口非常坚强，撑着等到了医官到来。 “居然是力境高手，难怪大火烧了一夜都没烧死。” 施展了银针救治过后，医官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到。 那昏迷中的男子身上微弱的气息开始变得平稳起来，随着医官轻轻挥出一掌，轻轻拍中昏迷男子的膻中大穴。 昏迷男子浑身一颤，咳出了声来。 曹肃露出讶异之色，军中医官很少，这个王猛所部的医官，他平时也没见到，没想到武功也是不弱。 这一下轻轻的一掌，力道刚好可以完成救治。 完美诠释了杀人和救人的一线之差。 昏迷男子睁开了眼睛，混乱而迷茫。 他扫视了一眼，一圈甲胄齐全，虎背熊腰的府军捏着刀柄，冷冷地望着他。 “府军！” 他猛然惊醒，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得嘴里都冒青烟了。 “你是什么人？” 曹肃上前一步，盯着男子质问道。 男子咳了好几下后，方才缓过劲来，沙哑着说道：“我是三首帮帮主.......咳咳咳.........” 这咳嗽一旦开始，根本停不下来。 他又费劲地咳了好一会儿，十分用力，就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周围的府军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此人居然是三首帮帮主韩庆丰？ 传说中，三首帮帮主年轻时，可是上过江湖龙虎榜的顶尖高手，之后年纪大了才回到平城开创了三首帮。 三首帮的三位帮主，二帮主卢龙江算是在外面抛头露面最多的，江湖豪杰大多都认识。 而三首帮大帮主韩帮主，虽然威名远扬，却一向深居简出。 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没想到这般驻容有术，年纪这么大，被烧了一夜，还依稀看得出雄厚的本钱，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条翻江好龙。 “放屁，你是韩庆丰？你当我不认识你们韩帮主？” 这时，听到声音的王猛赶了过来，当即戳穿了男子的话。 众人一听，对着男子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 这人怎么回事，都一副快挂了的样子，还满嘴跑火车？ “咳咳咳........的儿子........” 男子好不容易咳完，方才道明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三首帮的少帮主！ 这特么的，一句话憋死一群好汉。 王猛尴尬地走了过来。 愣是装作没事一样，握住男子的手。 “好侄儿，受苦了！” “咳咳.......王叔，我........咳咳........” 韩少帮主大概也是回忆起什么，不由地悲从中来，落下两滴眼泪。 “把他带走，路上慢慢说吧，你先把身体养好。” 王猛也没心思听韩少帮主一直在那边咳嗽。 吩咐府军和医官照看他后，便下令大军开拔。 带府军出来，确实还有另外的事情。 这白沙河渡口一事，似乎只是顺道而为？ 曹肃看王猛这么急促的样子，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该不会去阴人吧？ .......... 王猛所部离开白沙河渡口，继续向西。 沿着白沙河行军数里后，便看到了官道两侧郁郁葱葱的针叶树林。 绝大多数的针叶树是常绿的，连绵成数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穿过这片茫茫的针叶树林，就能抵达江宁府地界。 “从现在起，所有人禁言，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王猛下达最后一个命令，随后率军钻进了针叶树林。 树林里还是有官道的，只是官道比较狭窄，基本都是靠人马走出来的路。 这世界上本没有路，有了腿就有了路。 王猛率军就在针叶树林的官道外围一侧数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背着的竹筒里，倒出了一只虫子。 这虫子晃晃悠悠地飞向了某个地方。 大军驻扎所在地，人无言，马无声，惊起丛林一片鸟叫，显得格外幽静。 王猛盯着丛林深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众人凝心聚神，谁也没有异动。 ......... 数十里外，一支大军正在缓慢前行。 这是万平军的一支偏师。 万平军击败朝廷大军，威势震天，风头无二，掌握的地盘迅速扩张，许多地方都是传檄而定。 这平城真的头铁，之前就挡了胡荣十万大军数月之久。 如今也还不认命，依然我行我素，之前据说还出兵光复吴城，切断了一小部分江宁府万平军的粮道供应。 所以江宁府万平军击败朝廷大军之后，军事会议中，也单独讨论了平城。 认为必须要迅速出军，先把平城拿下。 渠帅胡荣认为平城民风彪悍，城高墙厚，是硬骨头，就算经历过一轮战争，也依然不可小觑，非五万大军难以攻下。 然而几个小渠帅却跳起来，纷纷向万平军统帅神公将军请命。 自认平城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必能轻松拿下，一个个愿立下军令状。 有说只需一万精兵的。 有说只带五千精兵的。 还有更夸张的说，只需帐下五百校刀手，必能攻破平城，将韦韬人头献上。 这一番内卷，看得胡荣老将哑口无言，不再多说。 最后甚至连谋士也跑进来，说只需一人前往，就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降那平城城主韦韬。 神公将军一看军心可用，也是欣喜，干脆双管齐下。 先是派遣说课前往平城说服韦韬，同时也派遣一支偏师，领精兵两万，星夜奔赴平城，定要一战而下。 所以这才有了这支不慌不忙赶来的偏师。 将士们心态都很放松。 江宁府都被打下来了，十万虎贲军都被杀没了，这小小的平城算个啥。 根本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提前在前面的树林里等着他们。 一个多时辰后，这支偏师才抵达曹肃他们所驻扎的地方。 府军将士终于也意识到了，原来是来伏击别人来了，难怪一直很神密，是担心被军中的暗探走漏了消息。 可敌方这人也太多了，人声马嘶延绵不断，属实恐怖。 将士们头皮发麻，好在王猛一直没有下达要进攻的命令。 直到最后一个敌军也走出了树林，他们还一直在埋伏。 “这.........” 将士们都懵了。 第七十三章 联军 万平军偏师。 请命而来的也是一方渠帅，名叫邓元。 邓元是通州人，少有勇力，闻名乡里。 后来遭遇当地的富强欺辱兼并，怒而杀人，惹下了官司。 万平教起事后，邓元是最先加入万平教的元老。 他没有修道的天分，但武功练得不错。 加之作战勇猛，略懂兵法，便做了一方渠帅。 渠帅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万平军号称有三十六方渠帅，能够入得神宫将军法眼的大渠帅，统帅一州人马的，就那么寥寥几个。 像他这样的小渠帅，不知道排到第几把交椅去了。 所以邓元主动请缨，接了这个简单捞功的差事。 在邓元眼里，小小平城，算的了什么。 若是万平军没破江宁府，平城确实算得上有进有退的战略堡垒。 可如今整个江宁府都在万平军的铁骑之下，这平城算得了什么，能撑几日？ 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可惜神宫将军想要招降那个据说“很擅长防御”的平城城主韦韬。 如果韦韬真投了，那他就成为了只是走个过场的工具人，半点军功都没有。 邓元不由暗暗祈祷，希望这韦韬是个死忠朝廷的顽固分子，不要听了他们这帮反贼的鬼话，千万别点投降。 所以一路上，他都在催促大军快步向前。 奈何这两万精兵，也和他一样的心里。 据说平城一共就万余府军，之前还遭受了三大贼寇的伏击，如今更是寥寥数千残兵。 他们这些精兵冲上去，人都不够他们分的。 那气焰嚣张的三大贼寇，如今也没了左右摇摆的心气，据说有两家贼寇和万平军高层互通款曲，已有投效之意。 这些带兵入营的贼寇，万平军向来是来者不拒。 到时候必然也能封到个渠帅做做。 万平军偏师过了针叶树林，进入到荒原地界。 持续向东北方向而行，就能抵达平城。 “邓帅，不让儿郎们休息一下吗？” 万平军中有谋士跑来向邓元提出建议。 邓元立即板着脸，拿出了官威。 露出了一副“你在教我做事吗”的面孔。 “你懂不懂兵法？没看到儿郎们士气正盛吗？此时正是一鼓作气，拿下平城的最好时机。” 谋士哑口无言，掩面而退。 大军出了树林后进入官道，行军速度明显加快。 不过半日光景，就已经看到平城轮廓。 平城遥遥可望，天地旷野寂静无声。 啁——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行军中的万平军士卒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望见一只苍鹰从头顶上方掠过，发出阵阵苍凉的叫声，又展翅飞向了远方，渐渐消失在了天际。 怎会有苍鹰掠境？ 中军之中的邓元大吃一惊。 万平军中的马匹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渐渐地，万平军的士卒感受到了大地的颤抖以及闷雷般轰鸣的马蹄声。 邓元是力境高手，武艺高强。 他骑着高头大马，看到了远方，旷野中一道长长的黑线，像是巨浪一般奔涌而来。 敌袭！ 骑兵的突袭！ 哪里来的突袭，哪里来的骑兵！ 邓元十分惊惧，与无数万平军士卒一样，他们在和虎贲军前期的交手中，被虎贲的骑兵冲击骚扰的噩梦还没散去，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斗法获胜”转折，万平军是万万打不过虎贲军的。 哪怕这支虎贲军，已经是没落王朝下腐朽的产物。 黑线骑兵奔涌而来，滚滚烟尘冲天而起。 光看数量，怕是就有数千之多。 这么多的骑兵，突然出现，在江东道内，只有一家。 飞马庄！ 拥有秘法，善于培养良马的飞马庄，掌握着平城最强战力。 三千飞马军滚滚而来，他们看到了闪着光芒的兵刃，他们看到了飞马军中震天的喊杀声。 杀！ 邓元仓促指挥，可整个万平军都慌了神。 太迟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突袭。 万平军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军阵，两万精兵乱作一团。 轰！ 飞马军如洪流一般，以迅雷之势，杀进万平军中！ 一时间，扬起更加浓郁的烟尘，一片混乱的尘埃之中，先行接触飞马军的万平军军士死伤惨重，最前面的几人甚至被骑兵撞得腾空飞起。 前排全是力境高手！ 邓元在阵中看得真切，这骑兵冲锋，如箭头一般，箭头一定是最锋利的，所以选择最有勇力的人为冲阵骑将。 普通士卒根本无法阻挡，骑兵便犹如摧古拉朽一般，瞬间凿穿了万平军整个军阵。 竟杀出了一条血肉铺开的道路。 “飞马庄，我万平军与尔等无冤无仇，何故前来招惹？” 邓元看得愤怒不已，大声质问飞马军。 可飞马军无人答他的话，调转了马头之后，又是一波冲杀。 不过万平军这次的士卒确实精锐，在经历了初期慌乱后，凭借着人多，逐渐又聚拢出好几个小军阵，只是一直未能形成大军阵。 邓元本想要拖延一下飞马军。 哪知道对方也是高手，根本不与他废话。 直接再次冲杀，第二次的冲杀，飞马军直接散开了好几股。 莫约是五百人一股，专门盯着即将形成军阵的地方而去。 又把军阵冲散掉。 这样两个来回后，万平军士气跌落谷底，场上已经不可遏制地出现了逃兵。 “传我将令，向中军靠拢！” 邓元下达将令，命令军士向他靠拢，如今中军聚拢的士卒最多，足足有五千人，只要聚拢到万人，就还不算是被歼灭。 可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了呼啸之声。 众人抬头一看，遮天蔽日的箭雨淹没苍穹，向他们袭来！ “举盾！” 指挥官刚提醒，箭雨就落到了他们头上，军士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个中箭倒下，死伤惨重。 骑兵冲阵，扬起滚滚烟尘遮掩步兵和弓箭手的身影。 然后留下聚集士卒最多的中军让弓箭手射下箭雨。 万平军只感觉步步落入下风，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看不清的烟尘中，箭雨一波接着一波。 中军数千人，如同被割麦子一般，一茬茬地倒在地上。 等箭雨结束之后，披着铁甲，装备精良的府军，扑了上来。 逮着士气全无的万平军精兵一阵猛锤。 终于，这支偏军崩溃了。 他们开始哭喊着逃跑。 就连邓元也不例外。 “邓帅，快走吧，这平城就是个妖魔之地。” “难怪胡大帅都倒在这里，我们快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左右架起了邓元，丢下累赘一般的帅旗，向着后方跑去。 整个荒野上，到处都是逃跑的万平军士卒。 两万精兵，此时不过数千人逃出来。 他们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当然大部分人都选择往来时的方向跑，这成为了飞马军重点追击对象。 “飞马庄居然联合府军，他们联手了！” 邓元来之前听说过平城的故事，据说这个地方很混乱，虽然民风彪悍，但宗派林立，谁也不服谁，实力最强的不是府军，而是不在城中的飞马庄。 飞马庄和府军一向不对付，之前平城被围困数月，飞马军都没有出动。 上次三大贼寇伏击韦韬，飞马军出动了。 万平军还以为偶尔为之，原来两者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如果平城有三千精锐骑兵助阵，那就根本不是两万万平军就能打得下来的。 这么一想，邓元心中顿时好过许多。 跑路的速度也更快了几分。 终于，他们冲进了针叶树林。 大片密集的针叶树林，遮挡住了他们的身影，也挡住了骑兵冲锋的步伐。 “再追啊，四条腿又怎么样！” “你跑的进来吗你！” 万平军摆脱危险，痞气爆发出来，大声喧哗叫骂。 然后就看到飞马庄的人跳下马来，操着刀追进了丛林里。 邓元：......... 闷头不说话了，赶紧继续跑路。 邓元领着这千余残兵，一路跑出几里路。 经常骑马的人果然跑步就不太行了，这么一会儿，飞马军喊杀声已经很小了，虽然还能辨别是在身后，但危险性已经降低到了阈值以下。 邓元松了口气，左右一看。 一帮人多是他的亲兵，歪着盔甲，倒着长枪，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想起了经过这片树林的意气风发，不由地更加悲伤。 他跳上岩石，转身说道。 “没事啊兄弟们，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们已经拿下了江宁府，还击败了十万虎贲军，区区一个平城敢反抗我们，将来我必提十万大军反攻，将此城夷为平地！” “兄弟们，到时候我屠城三日，让你们乐个痛快！” 邓元大声地宽慰了几句。 主将乐观的心态感染了身边士卒，军中士气稍稍有所提升。 左右也吹捧了几句，以作相互的鼓励。 “邓帅果然豪杰！” 话音刚落，树林前方钻出一只吊睛猛虎。 从背后径直扑向了站在岩石上的邓元。 吼~ 转过头来的邓元，耳畔听到了虎啸之音，脑海里一片混沌。 眼睛一黑，头晕目眩。 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见到了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划到了他的面门前。 嘶—— 血管被切开，温热的血液飚射出去。 丛林里跳出来的青袍玄甲魁梧汉子一把揪住了邓元的头发，拎着脑袋，然后踹飞了他的躯体。 他的气力太大了，这百多斤的躯体被他一脚踢飞数丈远，砸翻了两个士卒。 “杀！” 随着曹肃一声怒吼，大量府军军士从丛林里扑出。 前赴后继，如狼似虎。 第七十四章 全歼 渠帅死了！ 他杀了渠帅！ 下方的万平军将士，脑袋里“轰”地一声，如遭重击。 恐惧、愤怒、茫然的各种目光，聚焦在了曹肃身上。 提着的脑袋还在“滴滴答答”地掉落血滴。 青袍玄甲的魁梧汉子，宛如铁塔一般，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士卒。 他们来不及辨认这究竟是谁，便被眼前扑面而来的府军将士冲倒了。 这里也有府军？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 主将还被人砍了脑袋。 这千余万平残军瞬间士气全无。 “好家伙，你冲的真快！” 王猛跳出，落在岩石上。 他盯着曹肃手里的脑袋，露出一抹赞赏。 曹肃不愧是他看好的男人，战场上身先士卒，勇猛无双。 曹肃微微一笑。 之前用掉了另外一个力境精义。 学会了第一个身法——冲步。 习得了冲步的他，确实直线移动速度大增，就这个速度重返地球参加奥运会，博尔特也只能望其项背。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曹肃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次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顺风局还不carry，他还做什么输出。 他把手中脑袋上的发簪拔掉，把头发缠绕起，绑在腰带上打了个结，小心翼翼地挂住。 “这似乎是个小官，刚才看他在那边发号施令。” “就是武功不怎么样，反应速度也不快。” 曹肃和王猛站在高处谈笑风生，他目光看向林中被屠杀的万平军士卒，然后看到了有两个刀法挥舞地密不透风的悍将。 “我去解决他们的力境高手。” 自突破之后，曹肃自我感觉还没和力境高手交过手。 有王猛这样的高手在这边，有必要抓住机会，找个同级别的高手练练手，印证一下如今他自己的实力。 所以曹肃非常积极地就跳了下去，扑其中一名万平军的力境高手。 那万平军的力境高手是个用刀的好汉，武艺不弱，一直在和李离交手。 见势不妙后，且战且退，如今已经远离了最激烈的搏杀范围。 曹肃没选近的力境，而是选了远距离的力境。 冲步踏地，地上落叶扬起，整个人腾空向前好几步，几个起落，就逼近了李离和万平军力境汉子交手范围。 “李兄，贼子凶恶，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李离感觉自己受到了小觑。 连忙吼道：“曹兄，大可不必，不出十招，我必斩他狗头！” 你斩个屁的狗头，人都快跑出战斗圈了！ 那使刀的力境汉子，闻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一眼。 正好瞧见了腰间挂着的邓元的脑袋。 心一慌，手一抖。 原本挥舞地密不透风的刀墙，竟出现了一丝破绽。 李离大喜，对方果然快不行了！ 长刀硬劈了两下，破开刀墙，在那人身上划开一条血道。 那人更是不敢恋战，往后一跳，抓紧逃命。 “哪里走！” 李离勃然大怒，持刀跟上。 身边“嗖”地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的吓人。 掠过的强风，甚至压低了随意生长的野草高度。 明晃晃的寒刀已经握在手上，曹肃双手持刀劈来。 万平军力境深感危机，一个赖驴前滚，躲避曹肃劈来的一刀。 曹肃冲步爆发，前跳至他的前面。 “别杀我，我投........” 他露出了恐惧之色，害怕的举起手来。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对方像是《聋子》一样，接着持刀飞扑过来，近身之后，双手化作单手持刀，右拳挥出如虎。 狗日的........ 力境暗骂一声，连忙闪身躲避。 中了一刀的他，已是强弩之末，武者的本能让他选择了向右侧面躲避。 果然，曹肃挥出的一拳，正朝着他的面门杀来。 嗷~ 他刚好躲开这记阴险的虎拳。 “曹肃，让我来！” 李离急了，追步上来袭杀。 万平军力境武者持刀格挡，单手持刀的力道太轻，李离远距离冲来，冲击力非他能挡，连人带刀被砍翻在地。 李离大喜，向前准备再补一刀。 没想到倒在地上的力境武者，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飞针，朝着李离撒了过去。 飞针银光闪闪，针头淬着紫色，一看便是剧毒无比。 两人距离太近，这飞针速度又快，李离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被这飞针伤到。 边上突然有人伸出一脚，踹到了他的大腰子上。 “哎哟！” 李离身子一歪，刚好躲避了暗器。 旋即就看到曹肃持刀扑上，又和那力境武者对轰了两下。 那人体力不支，正面隔挡不住，被曹肃巨力砍翻在地。 曹肃丢掉了寒刀，近身扑上，双拳如炮弹一样疯狂砸出。 “蓬，蓬~~” 被压倒在地的力境高手脸上中了两拳，只听得骨头碎裂声，鲜血飞溅。 被压倒在地的力境高手喉咙间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濒临死境，也是全力搏杀，腰板一挺，挥舞四肢疯狂往上击打曹肃。 濒临死境爆发的力量委实惊人，顶的曹肃腾空飞起。 至少也似三千斤的力量。 曹肃估摸了一下对方的实力，若是全盛状态，未必好打。 “去死！” 脸上、身上满是鲜血，视线模糊不清的力境高手咆哮着，冲着曹肃杀来。 曹肃转身与他拉开距离。 “噗！” 李离的长刀侧面捅进此人腰腹之间，用力横拉！ 啊啊啊！ 力境高手爆发最后的吼声，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临死还看着曹肃，要不是曹肃突然袭来，他此时应该已经逃了出去。 曹肃走到了此人面前。 “嗬，嗬~~” 力境高手口中无力地吐出大量鲜血、 曹肃抬起一脚，踩爆了他的胸膛。 他眼神暗淡下去，终是没了气......... 李离面色复杂地看向曹肃。 曹肃知道李离的喜好，直接把话说在了前面：“李兄，这贼子果然凶恶，要不是你这一刀，我就危险了。” 说起这一刀的风情，李离的脸上有些得意。 “这招叫做无影刀，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之中，最是冷辣无情。” “我没参加府军前，在师门中，没有人比我更懂无影刀的使用，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师门就应该把我立为大弟子.........” 李离多说了两句后，麻利地割下了敌方的脑袋。 然后收起长刀，迅速挂在腰间。 曹肃捡起自己的寒刀，观察了一下战场。 这么一会儿功夫，战场已经接近尾声。 另外一个力境也被王猛当场打死了，万平军没有了高端战力，剩下的士卒任人宰割，眨眼间就死光了。 “曹兄，话说在前面，虽然你刚才出工了，但这万平军力境.......” “李兄，我们两人的关系，还说这种话。万平军力境当然是你杀的，这军功我肯定不会和你争抢的，我也不差这一点军功。” 曹肃说完，李离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虽然曹肃的话听着怎么他那么不爱听呢？ “也不是，你也是花了精力的，这样吧，我们两人一人一半，没你过来追杀，这人可能还真就跑了，我看他的身法很快。” 李离故作大度地说道，攥着人头的手就更紧了。 曹肃笑了笑，也不推脱了，随便他吧。 他从尸体身上扯了一块布下来，擦掉了寒刀上的血液。 然后阔步向前，和王猛等人会和。 他还有一肚子的疑惑。 “哈哈哈哈，这帮万平狗，这下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王猛叉着腰，仰天长笑，脸上挂满了笑容。 见到曹肃李离二人归来，笑意更浓。 “二位百夫长，可有收获？” 曹肃向前一步报告：“幸不辱命，贼已授首！”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幸不辱命四个字，说给的是后面的李离听的。 李离一听，原来是王猛将军的军令。 这也没啥好说的了，也只能认了，心中也再无芥蒂。 “贼子凶恶，还善使毒针，不过我二人素有勇力，不过区区十多招，便将此人击杀，不足挂齿。” 李离举起脑袋，往前一递，露出得意之色。 斩杀力境，这可是一桩大功劳。 府军之中的提拔，一看武艺，二看军功。 李离如今在王猛军中座次靠前，王猛军中无校尉，他军功越多，座次越前，将来就越有可能率先被册封为校尉，那就是率五百军士的高官了。 “行，回去再为你们二人表功。” 王猛又是哈哈一笑。 战场接近尾声，曹肃也不再出去搏杀。 他走到王猛身边，笑着说道：“将军，万平军这么多人，全被灭了？” “没做，全歼！” 王猛挥拳砸了一下手掌，见到曹肃等人脸上挂着疑惑，也就不卖关子了。 “瞒着你们，是因为你们确实还没有到这个级别，军令如山，我不得不瞒着你们。” 他先解释了之前突然行军出城的缘由，让众人放平心态。 但这第一句话，就让众百夫长听了心态炸裂，什么叫级别不够？ “具体为什么会知道万平军前来攻打平城，我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这一次的行动，就是为了杀灭这一支的万平军，狠狠打击万平军的嚣张气焰。” 曹肃不解道：“只有我们平城这三千府军？” “当然不是，就三千府军，怎么打的赢这数万万平军精兵？” 王猛看曹肃问到了重点，也直接和盘托出：“我们平城府军，实际上已经和飞马庄暗中结盟，这一次围歼万平军，三千飞马军齐出，以骑兵野战攻阵，直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和飞马军联手？ 飞马庄派出三千飞马军攻打万平军？ 这一桩重磅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城主不是一向都和飞马庄不对付，之前几次都差点打起来吗？ 正震惊中，看到了远方林中，走来了不少拎着斩马刀杀来的汉子。 这些汉子大多身穿黑色皮甲，体格雄壮。 与曹肃等人，打了个照面。 第七十五章 大势 飞马军簇拥着黑甲青年走到王猛等人的面前。 “姬不冥？” 曹肃眉头微皱。 姬不冥是飞马庄的少庄主，之前在于家庄时，曹肃曾经暗中观察过此人。 给他留下了一个“乖戾阴鸷，刚愎难处”的负面印象。 所以曹肃是不想和这飞马庄的少庄主有什么接触的。 不过他转念想到，当初武馆同学的于武还在飞马庄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于武的关系不错，当日力有未逮，没能救他。 “可是王猛将军当面？” 姬不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上来也没报家门，直接找上了王猛。 他们高层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王猛知道飞马军参战，姬不冥也知道韦韬特意安排了一支悍军切断万平军的退路。 “原来是姬天鹰。” 王猛走出阵来，出现在飞马庄的人面前。 王猛乃军中宿将，战场上杀人如麻，煞气逼人，又是力境中三品的高手，气势磅礴，列阵走出之时，宛如一只战场上的凶兽，给了飞马庄众人很大的压力。 天鹰是姬不冥在江湖上的名号。 传说中，飞马庄不光善于养马，还圈养了一些珍奇异兽。 姬不冥刚行走江湖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一只振翅九万里的天鹰，也是力境级别的战力，预警、侦查、攻敌无所不能，引发江东道的江湖热议。 故而有了天鹰之名。 但江湖上的名号，向来难登朝政大堂。 王猛在这里点出姬不冥的江湖名号，多少是有些贬低“飞马庄少庄主”是江湖中人的意思了。 姬不冥听了之后，原本就阴鸷的脸色更僵硬了几分。 随后冷笑着反讽了一声：“铁王拳果然名不虚传。” 铁王拳是王猛行走江湖时得到的名号，有“铁王拳出南山开”的美誉。 两人一个刚猛，一个阴鸷，第一个照面就显得特别不友好。 受到了这种关系的影响，双方人马都比较紧张。 气氛很凝重。 毕竟就在今天之前，府军和飞马庄似乎还不在一个阵营里。 “走吧，这支万平军我们已经全部歼灭了。” 王猛懒得和这个小孩子计较，率众走出林子。 血染战袍的府军将士跟在王猛的身后，身上显露出来的气势，都很强。 姬不冥一眼望过去，竟察觉到了好几股冲天而起的力境气息。 飞马庄中的力境高手也不少，但这次为了取得最大的突击效果，全都集中抽调至前军，也就是姬业部队当中去了。 姬不冥虽然冲锋在前，但他本部当中的力境高手，实际上已经不多了。 左右也就三四人而已，和王猛部队相比，差了一倍。 这一下气势就被压了过去。 “该死！” 姬不冥冷冷的盯着府军中的那几个力境，有几人的面孔年轻的紧，一看就是新突破的力境。 韦韬府军中果然人才济济，不在飞马庄之下。 要不然他父亲也不会忍这么长的时间。 不论野战，光靠这府军守城，飞马庄永远也攻不下来。 “走！” 姬不冥挥了下手，也率军走出针叶树林。 满目疮痍一样的大地，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空气中混卷着厮杀留下的血腥味，断臂残肢到处都是，内脏脊椎也不少见。 在缺少民夫的修罗战场上，士卒费劲而缓慢地打扫着战利品。 由于万平军偏师最后是溃散而逃，所以这战场上到处都是偏师留下的辎重器械，这些都是要收缴回去，以作军资充备。 “飞马庄为何会与我们府军联合？” 李离牵来一匹高头大马，跟在王猛的边上问道。 曹肃也在边上跟着，闻声便竖起了耳朵。 “很简单啊，因为平城马上就不是我们府军的了。” “平城很快就是飞马庄的了，万平军要来攻打平城，身为平城本地当家豪强的飞马庄，第一个不同意。” 王猛接着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又是曹肃从来没听过的全新版本。 平城要易主了？韦韬不做城主了？ 这是为了保全平城而和飞马庄私下里做的PY交易吗？ 还是纯粹是因为韦韬升职巡道员之后的顺势而为？ 平城如果给了飞马庄，那他们府军怎么办？ 府军还是府军吗？ 平城的城主又会是谁？ 飞马庄的庄主姬业？ 所以姬不冥将来就是少城主了？王猛明知道对方是少城主，还敢怎么挖苦别人，真不给自己留点后路？ 曹肃心中一万个问号飘过，只觉得平城的水还是很深。 哪怕他这样爬到了百夫长的级别，也只能水中望月，看个大概情况。 “将军，那我们？” 李离急了，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该不会下岗了吧？ 这要直接回师门去，那也太丢脸了......... “不慌，我们是吃皇粮的，朝廷在，府军就在。” 王猛模棱两可地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曹肃估计具体后面怎么办，他王猛自己也不知道。 不会回去接着开武馆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 曹肃加入到了清扫战场的行列当中。 .......... .......... 平城。 城楼上。 韦韬，远眺南方。 身旁，白衣道袍青年持剑而立。 “周良，赢了吗？” 韦韬沉声问道。 “城主，赢了。” 周良收回目中金光，闭目而立，神异景象消失不见。 “好！” 韦韬一拍城墙，露出喜色。 “不枉我苦心积虑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是出了这口恶气，只要这一支的万平军的偏师被灭，整个江东道的局势都将发生变化。” 政治军事上的事情，周良听不太懂。 虽然受到师兄所托，一直在此地辅佐韦韬，但他也只是尽到一个“法宝人”的职责，平时也就捉捉鬼或者充当个破法者的存在，距离谋教一方的境界，还有很大差距。 不过周良也在学习当中。 他试探地问道：“城主，我观测战场，不过也就是一支两万人的精兵，整个江东道的万平军数十万，这两万人根本就无法让他们伤筋动骨吧？” 周良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军力对比。 他说的一点都不假，光看军力，这点损失，万平军根本就无伤筋骨。 然而他只是从军事层面来考虑问题，没有想过政治上的差别。 韦韬笑道：“这一支偏师被击败，我就可以表奏朝廷大捷，周兄，你不知庙堂高宇之事，当然也不知道如今朝廷正在为平叛头疼。” “朝廷之上，已有议和之声，说什么干脆册封万平教为“天教”，与道宫并列为国教，如此叛军可平。”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乾元王朝万里之疆，竟然要和霍乱数州的反贼议和？” “什么天教不天教，道宫是国教我认了，万平教算什么？” 韦韬越说越生气，恨声锤墙，砸开一个小豁口。 周良就是道宫里来的人，结果他也没听过这个消息，居然还有人要抢道宫的国教身份？ 一时间，他也感同身受，骂骂咧咧道：“该杀！” “是该杀！” “人心不古，处处都有奸佞，妄图隔断天策，天子耳目不清，一时之间，竟也拿不定主意。” “可如今，只要我平了这支叛军，那就是胜仗。” “一城之力，也能平了这么多叛军，这区区数十万叛军又何足道哉？” 韦韬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道：“到时候，朝廷必然再起平叛大军，大军一到，万平军自然飞灰烟灭。” 周良算是听明白了，打仗是为了争取政治上的主动权。 韦韬应该算是朝廷中的主战派，但凭借他一人孤掌难鸣，林霄战败后，朝廷一时间难以征集大军平叛，需要一场胜利来增加主战派的底气。 这就是此战的最大意义。 “那飞马庄？” 周良沉声问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韦韬和飞马庄的暗中协定他是知道的，韦韬以平城为筹码，取得飞马军出战。 将来，平城就该改姓“姬”了。 “姬家本就是皇亲国戚，既然他们那么想要平城，那就把平城给他们吧！” “我升任巡道员后，必然再无法兼任平城城主，将来这平城城主也是要换人的，既然这样，还不如我主动表奏一封，推荐姬业当这平城城主，做了这顺水人情。” 韦韬说的简单，但周良知道，韦韬心中对飞马庄还是很有芥蒂的。 昔日飞马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多年兼并土地，收纳人口，把飞马庄建的和个小型城池一样，若非府军善战，恐对方早有不臣之心。 飞马庄在东，平城在西，飞马庄拿下平城之后，小云山、白水河、平城、飞马庄连成一片，势力范围大增，已有小诸侯之气象。 怎么办？两杯毒药，总要选择一杯。 韦韬选择的是先平万平军，因为他是朝廷官员，朝廷大义还在，维护大义，永远是他本能的第一选择。 “只要我还在江宁府，飞马庄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城墙上，韦韬淡淡的声音，飘飘然地传了出去。 第七十六章 共事 神都。 皇城天宫。 天荡山巍峨耸立，云雾蒸腾，渺渺如烟。 少顷，万道金光似彩霞一般，自天荡山顶飞泄直下，笼罩住了整座皇城。 神都的子民抬头瞧见这万丈金光，却也不以为异。 又到了乾元王朝的朝会时间了。 天宫中，乌泱泱的文武百官汇聚于正中大殿之前的空地上。 大部分人忍不住肃然起来，基于官僚常识而进行排序座次。 这数百人便是掌握了帝国最高权利的存在，维持着天下中枢的运行。 少府的黄门侍郎出殿宣诏。 “陛下有令，今日是特设朝会，一切从简，不必行大礼。” “诸位大人按次序入殿列座议事！” 满场鸦雀无声，传令三遍之后，暗金色的殿门打开。 文武百官依次入内。 大殿之中，炉暖如春，丹香扑鼻。 天子早已坐在高位，俯视众人。 “大将军杨铭何在？” 大将军杨铭即刻上前行礼。 “杨卿........” 天子脸上瞧不出息怒，“江东道匪患近况如何？” 作为帝国的统治者，天子近几日的朝会上，最先关注的一定是江东道的反贼打到哪里了。 万平教席卷数州，已然动摇了帝国的统治根基。 万平教一日不除，天子心中一日不安。 杨铭俯首奏对：“陛下，臣确有一件喜事禀报，事关江东道反贼。” “江宁府巡道员、平城城主韦韬昨日传来消息，他已在江宁府的平城地界击败万平教主力叛军，杀敌十万，缴获辎重粮草无数。” 杨铭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炸开了锅。 万平教作乱以来，万平军势如破竹，朝廷屡次对战，基本上都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 之前林霄率领十万虎贲军出征，结果被人团灭。 现在突然传出一个消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主，率军杀了十万万平军？ “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平城城主，哪里来的兵？” 官员们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到是天子，不食五谷，不知战事，露出喜色，讲话速度都快了几分。 “多日以来，贼众嚣张，荼毒九州，而我朝廷天军却屡战屡败，有损朝廷威严。” “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有人要与反贼议和？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谋反者，杀无赦，绝无第二种可能！” “这平城之战，就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反贼不过是一群拿了刀枪的农民而已，根本没有太强战斗力，依我看，你们就是养尊处优太久了，被吓破胆了，应该全都被拉到前线去参加平叛。” 天子冷着脸地骂了几声，大殿里只剩他的声音回荡。 无人敢回应他的话。 天子骂累了，才又重新坐下。 他问道：“韦卿的表奏在哪里，呈上来我看看。” 天子一向不看表奏，今日真是心情大好。 大将军杨铭眼疾手快，从袖口中拿出表奏，交由司礼太监呈上。 韦韬在表奏之中将事情都说得很清楚，天子看了过后，心中便有了决断。 ......... ......... 江宁府。 万平军大营。 万平军大营分为两拨人，神宫将军率领的大军主力已经开拔西进，剩下的便是筛选下来的次级部队。 邓元所部被平城击败的消息传来，让江宁府的万平军震惊不已。 “平城府军与飞马庄联手，其势已成。” “两万精兵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力境级别的邓元被人一刀砍死，战死沙场.........” 平城是个什么魔鬼之地，胡荣渠帅败了，邓元居然也败了。 各种消息传来时，整个江宁府的暗流又开始涌动起来。 万平军似乎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强，而府军要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善战。 韦韬、王猛、刘闯等名字，传遍了整个江宁府。 三千飞马军也声名大噪。 事实证明，装备器械落后的万平军，在野战地中，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击。 当然，整个南国都很缺骑兵，遭遇大股骑兵的概率属实不高。 一旦遭遇了，惨败盖棺定论。 “如何应对平城局势？” 江宁府的万平军要考虑的是这个问题。 应不应该再派遣军队去攻打平城？ 如果两万精兵过去也只是送的话，那攻打平城，起码又要十万精兵。 十万精兵，上哪里凑十万精兵？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万平教才发现，几十万的部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根本不算什么，每个城池驻扎三五千人守卫，这部队就没了。 集结出一支大军，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速速禀报神宫将军，请神宫将军定夺。” 江宁府的万平军拿不定主意，只好选择静观其变。 一时间，对平城方向的探马、哨兵大增。 他们想随时掌握平城动向。 气氛一下又变得紧张起来。 ......... “哒哒哒.........” 大股骑兵分拨两队，府军和飞马军共同入城。 白发苍苍的姬业豪气干云，爽朗的笑声几乎传遍半个城头。 “韦大人，此次全歼万平军部队，实在痛快！” 姬业见到了韦韬后，丝毫没有一点仇敌相见的不爽当，把姿态放得很平。 城墙上的韦韬也无话可说，此次联手作战过后，按照约定，这平城就该易主了。 可从程序上来说，他还得等到朝廷的具体调令。 “姬庄主，进城说吧，城门口风大。” 一个时辰后，断后路的曹肃等人抵达平城。 王猛所部是韦韬棋盘中的后手，把最精锐的部队留在最后给敌人致命一击。 曹肃进城。 看到平城的一些百姓的茫然地站到街上，警惕而疑惑地望着今天进城的第三波人。 见到是府军，才消除了一些介怀。 但依然十分谨慎，尤其是见到曹肃等人身上，各个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以及悬挂着的各种人头。 几经战斗，府军的作风越发悍猛。 回到军中，军需官跑来通知曹肃参加庆功酒。 “曹百夫，韦大人已经在城主府设好宴了，还请前去用宴。” 军中一向如此，有了大胜仗，就要犒劳三军。 但庆功晚宴曹肃是没参加过的，之前平城穷苦的很，韦韬也紧巴巴地过日子，为了守住平城，什么都拿出来用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 曹肃点点头：“我知道了。” 赵西拉开营帐，笑道：“曹百夫，要先洗个澡吗？” 大战结束，曹肃身上看着比较狼狈。 本来曹肃准备今晚回趟家中，现在看来，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你帮我去弄点水，我在帐中洗。” “弄得一身血气冲天，晚宴上人家也吃不下饭。” 曹肃解开玄甲，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 一炷香后，曹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牵着马就走出了军营。 城主府在内城。 曾几何时，内城是他想象中的高档场所。 如今随着地位身份的提升，可以随意进出内城。 内城不再神秘。 不过城主府还是很神秘的，曹肃来了这么久，从来没去过城主府。 之前韦韬商议大事，如果在城主府商议，那一定是军政大事，必然要校尉级别以上的高级官员才能参加。 如果是曹肃能参加的会议，那基本都是在城楼上或者大营里解决了。 城主府在内城靠北一侧的地方，与临仙膳相比，占地不算大。 虽然主楼不高，占地不大，但城主府中楼阁树林、长廊绿地应有尽有。 此番韦韬设宴款待众将士，整个城主府都变得十分热闹。 曹肃纵马来到城主府前，侍卫见到曹肃，主动上前接过曹肃手里的缰绳。 曹肃走进城主府内，见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到处都是划拳喝酒的将领。 “曹肃来了，快来看看我们这一战的大功臣！” 曹肃还没看清楚有哪些人，就听到面前有人喊了一声，然后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集中到了曹肃的身上。 哼........ 曹肃看着此将拎着酒壶，醉醺醺地走到曹肃的身边。 半醉半疯地胡说道：“曹百夫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快和大伙说说，你是怎么一刀杀掉邓元的！” 曹肃杀掉邓元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曹肃起初还不知道自己一刀杀掉的就是敌军主将。 后来清扫战场时，经过仔细的比对，才确定他杀掉的就是邓元。 他没想到随手一刀，就杀了敌军主将。 其实多少是有点运气成分的。 当时邓元心胆俱裂，精神高度紧张，曹肃从林中扑出，犹如吊睛猛虎，对方是措手不及被砍掉了脑袋。 如果真是一对一重来，曹肃感觉这声名在外的万平军悍将，自己也未必能直接轻松拿下。 可是杀了就杀了，这就是他的功劳。 如今这个庆功宴上，此人拿出来特意重新问询是什么意思？ 曹肃看着这个醉醺醺的宿将，感觉似乎从来没看到过此人。chaptere 第七十七章 异动 “蒋全，别胡说八道。” 曹肃还未回答，刘闯军中的两个百夫长跑出来，拉走了这个醉醺醺的汉子。 原来是刘闯军中的军汉，这么说，可能是新军？ 不对，此人自己说他早已从军，又怎么会是新军？ 曹肃心思飞转，一时间想了很多可能性。 不过既然有人拉走了麻烦，他也省的动手了。 他看到了远处的王猛、李离等人正在喝酒，便走过去一同入席。 李离踩着木凳，面红耳赤地和罗艺争论什么。 王猛则是乐呵呵的大酒桶，别人来敬的酒，他也是每一杯都干掉，十分豪爽。 曹肃刚入席，就被拉着一起喝酒。 “等一下，我要先去敬一圈。” 曹肃拿着碗，制止了直接硬拼酒。 “直接拎壶冲？” 曹肃一碗一壶酒，便走去敬酒。 军中有不少熟人和长辈，比如第一个要敬的汤阳丰师父。 汤阳丰在程老帐下，如今都是以守卫工作为主。 此次出军作战，程老所部都没有动过。 所以像曹兴这样的亲兵，就更加没机会上战场了。 “好小子，不错。” 汤阳丰看到曹肃来敬酒，乐的满脸都是皱纹。 他拉着曹肃，给他军中的同僚介绍。 “这是我徒弟，曹肃，力境百夫长！” 汤阳丰武功一般，教出来的徒弟也都一般，就出现了曹肃这么一个怪胎，彻底打响了他的名号。 如今汤阳丰号称王氏武馆第一老师傅，绝非浪得虚名。 汤阳丰一介绍，程老这边的百夫长自然也都跟上敬酒。 曹肃和众人碰碗，大口喝下烈酒。 走了两圈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灌了多少酒。 还好这铁打的身子实在硬朗，喝点这种度数并不高的酒，跟没事人一样，眼睛依旧清明如洗，一直观察着场上动态。 没过多久，韦韬从主楼里走了出来。 韦韬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姬业。 姬业哈哈一笑，拱手告辞。 “韦大人，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 “你与府军将士们多相处相处，毕竟以后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韦韬冷着脸，也没回姬业的话。 姬业带着姬不冥，还有几个飞马庄的汉子，大摇大摆地从府军一群百夫长中间穿了过去。 离开了城主府。 喝酒喝的热闹的百夫长大部分都没有注意到姬业的到来与离开。 曹肃到是看到了这一幕，暗自猜测韦韬和姬业到底又进行了什么py交易。 自从知道飞马庄也能联手府军后，曹肃就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了，一切的基础都是出自利益。 飞马庄今天能为了利益打万平军，明天说不定就被万平军说动的打平城。 主楼下的韦韬望着姬业离去的身影和城主府热闹的喝酒景象，忍不住叹了口气。 ......... 庆功宴实在热闹。 酒肉不停，无限畅饮。 曹肃敬了一圈后，回到自己座位上休息了一阵。 热闹到后半夜，不少百夫长都喝醉了，倒在地上。 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 曹肃坐在主楼台阶上休息，做了一些思考。 夜色凉如水，冷清之时，似乎能感到城主府的一丝凉意。 万平军被击败，平城应该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和平吧？ 如此看来，他定下的主方向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总感觉遗落了些什么？ 曹肃拍了拍脑袋，拍掉了脑袋里的一些不安。 “对了，万平教呢？” 他想起了之前“大张旗鼓”来平城的万平教，万平教还在不在平城？ 万平教催生万平军，万平教才是万平军得以出现的关键所在。 这个席卷数州的农民起义，有典型的宗教主义色彩，得益于宗教，依托于宗教。 可以说，万平教不灭，万平军就不灭。 从军政大事来看，击败万平军固然可喜，但万平教出动，似乎才应该是更加值得注意的东西。 曹肃豁然睁开了眼睛，他想起了那具被安放了死心脏的活人尸体。 三首教似乎与万平教的目标有关，死心脏是万平教留下的后手？ 那活心脏呢？ 万平教要拿活心脏做什么？ “白沙渡口被灭的真是三首帮？” 曹肃觉得他有必要去找那个唯一没死的韩少帮主探探情况。 也许这个韩少帮主，会是探索万平教的关键所在。 曹肃这般想着，随后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谁！” 武功练到他这个份上，早已是平静如许，风雷不惊。 喝点酒是不可能心悸的，曹肃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立即警觉地站起来，握拳凝势，随时准备战斗。 “水.......水..........” 一道微弱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夜间的风很大，可曹肃却愣住了。 他仔细聆听了一下，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缺水了？” 曹肃感觉自己不至于幻听吧，就喝点小酒而已。 他站起来走到宴席里，然后拉起躺在桌上的李离。 “李兄，李兄！” 曹肃抓住李离的胸襟，死命地摇了摇。 这李离就跟个死猪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动静，被曹肃摇了七八下，睡得越发死沉。 狗日的........ 曹肃只好再换个人摇了摇。 “罗兄，罗兄醒醒！” 曹肃把罗艺摇醒了过来，罗艺睁开眼睛，一脸茫然。 曹肃沉声问道：“罗兄，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奇怪的声音？ 罗艺摇了摇头，他只听到曹肃在喊他。 “水........水..........” 曹肃又一次听到了声音。 这一次，这个声音格外清晰，就传递到他的耳边。 就好像是一只缺水的厉鬼在问他讨水喝，森严凄厉，如泣如喊........ 曹肃扭头看向四周，确认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异动。 可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确定是有人在和他说话，难道是传音入密？ 可这场上数十名百夫长，这精准传言入密的能力也未免太强了吧？ 而且喝水也不丢人，没必要整这么高端吧？ 他后背发凉，条件反射地往身后看去，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幻听？ “水.......水.........” 他第三次听到了这个声音，确信确实有人在给他递话。 谁特么要喝水啊？ 曹肃额头上青筋暴露，心态有些失衡了，感觉特别像是有人在和他恶作剧。 难道真是鬼异？ 可他不修道法，不知道该如何规避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主楼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持剑男子。 是一直跟在韦韬身边的道宫修道者周良。 周良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垂着脑袋，一身酒味的曹肃。 足尖点地，飘然离去。 说来也怪，周良出现和离开后，这声音就消失了。 曹肃豁然站了起来，心中冒出无限寒气。 这周良，怕是不太对劲......... 曹........ 韦韬身边的人都不对劲，那韦韬......... 曹肃只感觉平城的水越来越深了，怪不得有人喊水，他现在自己都想喊水深了。 还庆功宴，今天庆功宴，明天就是追悼会了........ 曹肃望着这一院子里倒地不起的百夫长。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在城主府呆着了，这城主府还有秘密，实在不允许他继续窥探下去了。 他起身准备离去。 “什么人！” 突然，城主府主楼上爆出了一声威严的怒喝。 院子里的曹肃，看到一道黑影冲破屋顶飞出。 怒喝惊醒了城主府的护卫，护卫们弯弓搭箭，直接向着黑影射了出去。 那黑影是一个黑衣人，蒙着面，手中一柄细剑。 韦韬从主楼里扑出，速度快如闪电，眨眼就要追上黑衣人。 “叱！” 只听见黑衣人一声娇喝。 飞出去的身影在空中如水纹一般抖动起来，随后便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韦韬跟上来拍出的一掌，穿透了面前一切，却什么都没碰到。 底下的曹肃看得目瞪口呆。 一波三折，实在是一出好戏。 落地之后的韦韬，面色阴沉。 见到曹肃之后，也没心思和他搭话，径直返回了主楼里。chaptere 第七十八章 金光 城主府透露着一丝看不清的诡异。 曹肃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捏着寒刀便走出了城主府大门。 内城街道，空旷无垠。 时值后半夜，万家灯火寂灭，无人出门。 府军与飞马庄联手，应该是推动平城地区走向安定和谐的一大进步，然而曹肃绝感觉到一汪池水下的深不可测。 “不去管这么多了，先把武功练好。” 这几日，曹肃明显感到自己的气力再度开始飞涨。 进入到力境之后，每一次的力骨锻炼，都能给他增长大量气力。 他心中明悟，对修炼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这气血就好比是养料，肌肉、筋骨都是依托于气血成长的植物，气血充盈，肌肉、筋骨就长得越好。 肌肉、筋骨长得越好，体格越发强壮，生产气血的效能就越强。 体内便逐渐能形成一个良性发展的内循环。 所以气血是一切的基础，武者没有气血，就像是植物没有养料，没有办法再生长再进化。 习得冲步之后，曹肃短距离冲刺能力大增。 对敌之时，走上了一条越发刚猛的道路。 但这条道路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 比如说还需要一门护体的功法。 无论是铁拳、伏虎拳还是破风刀、五山剑，都是非常大众且普通的武功，拳法就是拳法，刀法就是刀法，并没有多少特殊功效。 强化身体，大部分靠的是境界，而不是功法。 其实曹肃的身躯已经远超普通力境武者，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更“硬”一点。 如果学会一门护体功法，那么不光是直线对敌的输出增强。 且在群战对敌之中，也有了更强的自保能力。 “道法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曹肃对于这一块并不熟悉的领域，始终抱有戒备心理。 这个世界各种体系的人太多了，修道者走的是和武者完全不同的体系。 之前遇到的几个修道者，基本都是鬼门的人。 平时摸尸就算了，还要把尸体拉出来战斗，这种行径，实在他这个正义的武夫感到不齿。 从王猛和修道者的对敌情况来看，单兵近身作战时，修道者是扛不住武夫的。 强就强在手段多样，且能远程进攻。 像之前的铁尸大战，如果不是修道者自己暴露，根本就不会有人察觉到此人竟然就隐藏在了人群之中。 “还有万平教在战场上的大范围施法。” “实际效果最好的还是关于士卒杀伤和城墙破坏这一块，大范围施法对力境这样的高端战力，影响并不突出。” 一想到身处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曹肃就感觉压力不小。 必须想办法获得更多的精义，成为更强的武夫。 他把注意力放回到面板上。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百夫长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五山剑、冲步 境界：力境九品 物品：力境精义 物品中，无属性的力境精义是他击杀邓元所获，也是他近期的唯一收获。 平城还是太小了，他能遇到的人有限。 如今军营之中，虽然常常有人完成气血突破，但气血精义对他而言已经无用。 想要进一步的提升功力，除了坚持不懈地练功，还需要观摩更多人的力境突破，亦或者击杀更多的力境武者。 曹肃心中一动，也不知道杀了陈震能获得什么精义。 这是他突然冒出的可怕想法，然后死死地摁了下去。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 ......... 两日后，朝廷诏令抵达平城。 天子使臣风尘仆仆赶来。 宣诏用的是特殊渠道，比正常赶路的时间要快得多。 “制曰，朕闻江宁府巡道韦韬，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其加封江宁府府主兼任讨逆指挥使.........” 天子特意在诏书中点了一下韦韬，算是表达了对韦韬的肯定。 其余人算是根本没入天子眼睛。 韦韬对于天子的鼓励很是激动，颤抖着从天使手中接过诏书。 江宁府府主是正四品的官员，职级上比韦韬的从四品的巡道员要高一级。 短短半年光景，韦韬连升两级，算得上是官运通途。 正四品的官员，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 随后便是对姬业、王猛、刘闯等人的任命。 “拜飞马庄姬业为平城城主........” 有名有姓的，都至少是六品以上官员。 一番封赏过后，平城内外皆大欢喜。 随着韦韬升迁，平城易主已成定局。 然而，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 主要原因是现在给韦韬封赏的“江宁府府主”是个空头职位，江宁府还在反贼的手中。 韦韬没有办法直接去江宁府做领导，所以也只能缓冲。 到是这个“讨逆指挥使”，给的意味深长。 在朝廷大军还未集结完毕的今日，这“讨逆指挥使”，似乎一下子就让韦韬凌驾于诸多城主之上。 随着诏书下达，平城各项封赏落地。 身为“诛杀敌军主将”的曹肃，得到厚赏。 “百夫长曹肃勇猛精进，每战必先，功勋卓著，特此擢升曹肃为平城府军校尉.........” 曹肃成为了王猛麾下第一校尉。 王猛麾下百夫长不少，校尉的职位却一直空缺。 此前，有好几人都有资质可以成为校尉。 然而，最终成为校尉的，居然是曹肃。 其实不光是曹肃，这一波的封赏升迁中，不少人都提拔为百夫长或者校尉。 但没有人像曹肃这么令人惊讶，因为曹肃实在太年轻了。 从参军到现在，不过才一年光景。 十八岁的力境，十八岁的校尉。 整个平城历史上，都少有这般的天纵奇才。 一时间，平城内外都对曹肃议论纷纷，曹家二郎的名号，在整个平城里流传。 和众多百夫长相比，校尉是真正的跃迁到了军中高层。 五百人为一校，可为本部人马，在高级军事会议时，百夫长没有资格参加，而校尉可以。 一定程度上来说，校尉已经是一名将领，而不是底层军官。 此前，与万平军交手之前，平城最出名的就是八大校尉。 王猛也是其中一校，之后军制改革，府军扩充，校尉升级为别将，校尉才显得稍微没那么值钱。 但也依然是普通士卒普通居民仰望的大人物。 “此次封赏，擢升了十二名百夫长、三名校尉，府军又将迎来新一轮的扩军。” 曹肃心中和明镜一样，这种大张旗鼓的封赏过后，一定会有其特殊的意义。 当前，韦韬已经被封为讨逆指挥使，有集军讨逆之责。 他一定会以府军为基干，迅速扩军，就像之前做的那样。 平城的三千府军哪能讨逆，三万还差不多。 但平城的粮草器械，恐怕不足以他完成这种级别的征兵。 “飞马庄会和府军一起征兵吗？” 曹肃想起之前飞马庄兼并了不少像于家庄一样的庄子，若是光论粮食储备，飞马庄可能还在平城之上。 ......... ......... 数日后，韦韬和姬业完成交接。 飞马军入驻平城。 骑着高头大马的飞马军，在平城百姓的注视下，整齐划一地走进了平城之中，倒是有些威武之师的样子。 “少城主”姬不冥在飞马军的最前面，惹来关注。 李离、曹肃等人就在城楼上看着姬不冥。 李离撇了撇嘴，脸上有些不甘。 “这就真的把平城交给他们了？” 从一个普通平城府军军士的角度来看，他着实不喜欢这支和他们针锋相对了这么久的飞马军，哪怕之前大家已经搞过“联合作战”也一样。 曹肃其实也不喜欢，飞马庄杀了他的张师弟这笔账还没算过呢！ 还有于武等人，当初狼狈的景象，一一浮现。 百姓们反倒是最无所谓的，只要有口饭吃就行，谁做主不都是一样呢？ 他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飞马军。 平城府军少马，像这样成片出现高头大马，确实稀奇。 飞马军的高头大马要比寻常马匹更加强壮、更加高大，尤其是马匹的四肢，都粗壮有力，肌肉线条极度清晰。 “传说中，飞马庄有秘制良方，可以催生战马，也不知是真是假。” 百姓们都是八卦的，见到齐整的高头大马时，便已经信了这传言。 并且在几个回合的传播之后，演变成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 城楼上的曹肃望着如黑色长龙般的飞马军，沿着街道，鱼贯走进内城之中。 慢慢收回了目光。 一切宛如往昔。 平淡无事。 轰！！！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 巨响从内城中传来，宛如被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曹肃豁然望去。 只见内城之中，黑烟滚滚。 紧接着，临仙膳的那座樵云阁陡然震动了起来。 一道金色的光芒炸碎樵云阁檐顶，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冲上云霄。 光芒凝而不散，宛如一道光柱。 天空中的厚云层层涌动，映衬着这道突如其来的金光。chaptere 第七十九章 异象 “这是什么？” 城楼上的曹肃，能够感受到金光之中蕴含的澎湃气机。 几乎是在金光显现的一瞬间，城中飞出了多道身影，赶往金光所在。 临仙膳，樵云阁。 李离骇然说道：“曹兄，内城炸了？” 飞马军入城第一天，就送上如此大礼？ 城中，无数马匹受惊乱窜。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飞马军，瞬间陷入到狼狈的境地中，飞马军士卒费劲地收拢马匹，可队形早已是乱作一团。 骚动引发了平城的动荡。 “走，看看去。” 曹肃和李离跳下城楼。 两人的亲兵无奈地看着两位大人飞跃离去。 亲兵们的脚力是远不如力境高手的，曹肃和李离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亲兵们的视野之中。 天上的金光维持了数十息。 随后淡淡地隐去。 然而内城之中的黑烟却始终没有消失，曹肃靠近了内城后，听到了一声像是兽吼一样的咆哮声。 吼！！ 曹肃抬头一看，见到一只巨大如房屋一般的妖兽出现在了内城之中。 此兽浑身火红色的鳞甲，生有四角，双眸呈现暗金色，利爪锋利，身形矫健，在内城之中横冲直撞。 这是........ 曹肃大吃一惊。 “火鳞？” 火鳞兽是民间奇闻杂谈中记录的一种妖兽，许多普通的老百姓也听说过火鳞兽的大名。 这种妖兽，喜阳厌阴，火属性，一般生长在比较炎热的地方。 它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鳞甲刀枪不入，力气很大，如龙如虎。 最为奇特的是，这种妖兽浑身是宝，鳞可作甲胄，爪可作兵刃，血肉提升武道修为........可以说是强者最为喜爱的妖兽之一。 只是近年来，火鳞兽已经很少见到了。 比起寻常的妖兽，这种妖兽一般不会轻易出现。 内城中的这一只火鳞兽，明显已经成年。 它吼声如雷，奔跑时，高热的温度甚至能引燃民房。 不过数息时光，城中已有不少地方燃起熊熊大火。 “拦住它！” 飞马庄的姬业等人，聚拢力境高手，围攻过来。 然而这火鳞兽极其凶悍，力量和速度都远超普通力境高手。 飞马庄的一名力境高手和它打了个照面，直接被它一口咬断了一只胳膊。 “小心!” “锵！” 姬业虽然飞来一枪顶翻了火鳞兽，却还是晚了一步。 火鳞兽四蹄如飞，力境高手被它擦到，非死即伤。 而姬业的一枪就像是顶在岩石上，只在鳞甲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白印。 吼！！ 火鳞兽一声嘶吼，身躯似乎更加庞大的几分，它随口一吐，一团火焰便从它的口中喷出，直接冲向方才顶翻它的姬业。 姬业脸色一变，不敢正面阻拦，闪身躲开。 那喷出来的火焰，面积广，且温度极高，万物皆能灼烧。 火型扇面横扫了小半个街道，陷入了一片火海。 火鳞兽喷完便跑，找准了一个方向发足狂奔。 此时，曹肃李离等人赶到，见到此兽发狂，也只能是保守应对。 目送此兽跑出内城，祸害到了外城。 曹肃脸色微微一变，远远吊着此兽。 平城陷入了一片火海，大量百姓哭天抢地地救火救人。 好在火鳞兽似乎是受到什么指引，很快便冲出了平城，直奔南方而去。 李离这才松了口气。 “曹兄，此等凶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城中？” 李离虽然不靠谱，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再为自己身上贴金的意思，说出诸如“全靠你我二人搏命救人”之类的话语。 曹肃没搭理李离，因为他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重返内城，见到了好几个面色发黑的府军将领。 ......... 临仙膳。 府军和飞马庄将此地团团围住。 “那火鳞兽到底是什么怪物？我砍了它一刀，刀都差点被它震断了。” “至少也是力境上品的战力，绝非我等所能敌，普通的士卒上去相搏，那就纯粹是送命。”武者们还在议论刚刚的火鳞兽。 比起之前那道金光，火鳞兽的出现，似乎更让他们感到惊奇。 韦韬和姬业面沉如水，两人死死地盯着临仙膳小湖边上的樵云阁。 此刻，樵云阁整栋阁楼像是被人拿剑从中间穿透，檐顶上方直接被掀开，破开了极大的一个漏洞。 照心宗的掌门戴着面纱，盈盈如水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面对如今平城乃至江宁府最有权势的两位大人，面色平静。 “萧掌门，不应该给老夫一个解释吗？” 姬业率先发难，脸色非常难看。 今天是飞马庄的大喜日子，他都想过一万种今天会出现的情形。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照心宗的掌门曹肃接触过，之前三首帮二帮主卢龙江过生辰宴的时候，作为此地当家，照心宗掌门还专程主持大局。 这是一个坚韧的女强人，江湖传言照心宗的萧掌门，武功极高，可能位列三派第一。 萧掌门看到姬业发难，也不生气，平静地解释道：“姬大人，你也看到了，我照心宗全宗弟子都在此地，我不通道法，不知阵法，樵云阁阵法出现漏洞我确实不知。” 萧掌门把事故归结为阵法漏洞。 樵云阁是一个巨大阵法的事情，曹肃也知道的。 但阵法还有漏洞这件事，曹肃确实第一次听见，听上去阵法就像是一套防护系统。 “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照心宗的阵法出现漏洞，你身为照心宗掌门居然能不知道？还有，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阵法的事情，是为什么此地镇压着这么一只火鳞兽？你们照心宗藏着这只火鳞兽，究竟意欲何为？有没有把我这个平城城主放在眼里？” 姬业摆起官架子，一旁的韦韬听了直翻白眼。 萧掌门没心思听笑话，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吐出真言。 “这些，我们照心宗，确实不知。” 姬业怒了，呵斥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难道你们照心宗在临仙膳，就纯粹做个皮肉生意？” 皮肉生意这四个字着实难听。 场下的照心宗弟子凛然大怒，一个个双眸喷火。 萧掌门的脸色也变得比较难看，她伸手拦住了愤愤不平的弟子们。 “姬城主，事实胜于雄辩，此事我照心宗确实不知，你若不信，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萧掌门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声说道。 姬不冥从姬业身后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萧掌门，阴笑道：“知不知道，不是你说了算。”“待我查明一二，你若干净，我们自然不会为难。” 曹肃在人群中感到有些奇怪，飞马庄的这对姬家父子，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吃照心宗。 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照心宗苦苦相逼。 而照心宗也确实有苦说不出，方才的这些种种异常，都指向了他们照心宗，千百双眼睛盯着，想赖都赖不掉的。 萧掌门只好看向韦韬求助：“韦大人，照心宗一向勤勤恳恳，绝非邪魔外道，还望大人明鉴。” 韦韬还没离开平城，按照乾元王朝官制，韦韬是正四品，比姬业高两级。 求助平城的老东家，确实是当下唯一选择。 韦韬也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他不痛不痒地点到：“姬大人，如今一切都是口说无凭，照心宗虽有失察之责，却无逆反之意。” 论法度研究，姬业当然是比不过韦韬这样的科班出身。 照心宗虽然出了纰漏，但他们只有属地责任。 并无直接证据证明这异象和火鳞兽就是照心宗弄出来的。 按照乾元王朝的制度，朝廷可以查封临仙膳、惩罚照心宗主事，不好直接把所有人都拿下。 “先查一遍吧，查出原委之前，照心宗所有弟子都不得离开此地。” 姬业也是老江湖了，他没有说要直接问罪，而是选择拘禁查封临仙膳。 按照制度，这是完全合理的行事。 所以韦韬也无话可说，向着萧掌门摇了摇头。 萧掌门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她撑着偌大的一个门派，有太多窥觊，如今，终于是撑不住了吗？ “搜！” 姬不冥挥手，飞马庄众人如狼似虎地扑了出去。 准备将临仙膳翻个底朝天。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临仙膳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犹如铜钟大吕一般的浑厚声音，起初听时，还在极远的地方，再听之时，声音已经近在众人耳边。 且极为响亮，振聋发聩。 令人听了耳膜生疼。 姬业勃然变色，力境中品以上的内劲高手。 转头看到了一个身背长枪的男子从远处飘然飞来。 他落到湖面时，足尖轻点。 随后又弹起数丈高度，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广场之上。 一身功力，已然显露无疑。chaptere 第八十章 压迫 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 身背一柄丈高的铁枪。 飘然落地樵云阁前广场，生插三方势力之中。 “归元枪赵仝？” 武夫来的十分突兀，然落地广场之后，谁也不敢小觑此人。 不说这一手高明的身法，光是之前显露出来的内劲修为，就证明此人绝对是一方高手。 “赵仝，他怎么来了？” 李离暗暗咂舌。 曹肃对江湖不甚了解，但赵仝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不用他多加搜索，李离以及众多身边的百夫长便为他解惑了。 “赵仝是通州人，年轻时曾经拜入过九苍宗，后来不知为何，与九苍宗闹翻了，便离开了师门，一直是独行侠的身份。” “近年来一直活跃在两江两山一带的武林中，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力境高手了。” “前年赵仝还上了江湖龙虎榜，位列虎榜第二百八十七位。” 三百龙榜，三百虎榜，罗列江湖朝堂宗门之中的诸多高手。 能上的虎榜，真实战力绝对位列力境前列。 要知道，强如韦韬、姬业、王猛等力境，也都未曾罗列榜单。 场上，落地之后的赵仝目光如炬，看向众人。 姬业、韦韬等人都十分忌惮。 姬业非常不客气地直接开口质问道：“赵仝，你欲何为？” 赵仝走到照心宗萧掌门的面前，解开身上背着的铁枪。 这铁枪有手腕粗细，远远一看便知道分量绝对不轻。 萧掌门望向赵仝，神色有些复杂。 赵仝则转头对着姬业说道：“姬业，不是我欲何为，而是你欲何为。” 他反客为主，质问姬业。 姬业气极而笑：“笑话，我们飞马庄秉公办事，有何问题？” 赵仝也是不客气，直接揭姬业老底：“你飞马庄秉公办事？当年你们飞马庄刚来平城的时候，还是一群流寇吧？” 飞马庄是流寇出身？ 不是说皇亲国戚吗？ 远处的曹肃听了，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已经洗白转正的姬业听了赵仝的话，一股热气直上脑门，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赵仝，我不与你废话，今日你既入场，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姬业大手一挥，飞马庄众人齐齐拔出明晃晃的兵刃。 照心宗诸多弟子立即做出回音，同样也是兵戎相向。 府军则俱是按兵不动，虽然姬业如今成了平城城主，但韦韬威望还在，府军依然听从韦韬的军令。 韦韬便干脆当起了和事老：“各位，不必如此。” “樵云阁金光已散，然异象不明，首要之事，应当弄清楚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火麟兽与异象同出，不久的江湖上，必然会出现各类谣言。 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到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只火麟兽堪比力境上品战力，成年已久，天下火麟兽一共就那么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周良淡淡地说道。 “周兄，道宫对天下火麟兽可有详细记载？” 见到是周良发话，姬业多少也给点面子，缓和语气与他说道。 周良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并无确切记载。” 众人正失望时，他却话锋一变。 “然火麟兽所在之地，一般多有阳属性灵宝，这只火麟兽既然来到此地，为求灵宝的可能性极高。” 阳属性灵宝？ 众人的眼神变了，望向了这座破破烂烂的樵云阁，不由心思浮动。 武者修炼，除了一味苦修之外，也可以借助不少外力。 比如比较常见的气血丹药，又比如各种增强体质的妖兽肉。 而能称得上灵宝的，就更加令人向往。 有一些的灵宝，尤其善于辅助武者修炼。 比如阳属性的灵宝，若是被修炼刚猛一道的武者拿到，将来推动武者在力境道路上更进一步，也是未尝不能。 须知道，武者一旦进入到力境中三品境界，就要开始内外兼修。 而不少灵宝都有催动内劲之功能，有助于力境下三品武者早日突破。 没有人会拒绝灵宝的诱惑。 所以当周良说出此地存在灵宝之时，气氛就变得格外微妙。 “我照心宗在此地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灵宝，你这臭道士，不要胡说八道！”照心宗掌门身边，大弟子萧月忍不住呵斥道。 萧掌门拉住了愤愤不平的萧月。 韦韬则是横眉冷哼，十分不满：“萧掌门，管好你的弟子，这里还轮不到她说话。” 韦韬含怒喷人，气势滔天。 萧月一个还没突破到力境的小弟子，哪受到了这样的冲击，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反倒是周良，不以为意。 周良淡淡道：“灵宝未必就已经出现在了临仙膳中，火鳞兽有辨宝识宝寻宝之能，且极为聪慧，灵宝也许根本还未现世。” 周良这番话，将火鳞兽出现的缘由分析地更加扑朔迷离。 “我不管什么灵宝不灵宝的，今天照心宗，必须给老夫一个说法！” 姬业冷笑着挥手，飞马庄诸多好手便上前压迫。 归元枪赵仝怒目相视，解开了身上绑着铁枪的绳索。 双方步步相逼，大战一触即发。 “姬业，你当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照心宗诸多弟子情不自禁地围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互为依靠，找到些许的支撑。 众目睽睽之下，姬业杀气勃发，好像要直接下令一样。 曹肃却是明白了，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姬业这家伙，疯狂施压，却又不下令动手，看样子是别有所图。 果然，在经历了一轮步步紧逼后，姬业的儿子姬不冥跳出来拦住了姬业，开始扮演起了白脸。 “父亲，照心宗毕竟是本地的大宗派，依我看，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机会？ 照心宗的弟子们听到姬不冥这么说，顿时对这个为他们求情的少城主多了一丝感激。 “该查的都必须要查。” “此外，照心宗从今日起，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临仙膳。” 姬业扫视了整个照心宗，冷声说道。 ........ 临仙膳事不算完。 最终的谈判结果，便是飞马庄和府军入驻临仙膳。 等于是两大势力压迫照心宗。 照心宗敢怒不敢言。 “名为入驻，实则调查事情原委，最好能找到火鳞兽或者灵宝的消息。” 照心宗的人也不傻，但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弱。 还好萧掌门的老朋友归元枪赵仝及时赶到助拳，要不然照心宗的弟子，恐怕都得成为飞马庄的阶下囚。。 “曹肃、李离、罗艺.........” 韦韬下令，安排曹肃等人“心腹”入驻照心宗。 从军队制度来看，因为王猛直接隶属于韦韬，所以曹肃等人确实是韦韬的心腹部队。 “姬业入驻平城，府军面临改革。” “你们都是我手下的老兵了，将来在平城必然不会痛快。” “我既已成为讨逆指挥使，有权利组建讨逆虎军，我意将刘闯、王猛作为讨逆先锋将军，组建一支新的军队。” 在之后的军事会议上，曹肃明白了韦韬的安排。 韦韬虽然将平城交给了姬业，但他目前还未也没法去江宁府上班。 所以准备利用这个空窗期时间，将府军完成改制。 改制的目的就是为了组建新的嫡系部队，牢牢将军权抓在自己手上。 他是讨逆指挥使，有皇权特许的名头，组建新军，易如反掌。 ........ 第二天清晨，曹肃等人便入驻照心宗临仙膳。 整个临仙膳都变得冷冷清清，照心宗弟子们大多都乖巧地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派遣入驻的府军一共是百人，包含了十多名的百夫长，一名校尉。 曹肃就是这唯一的校尉。 而飞马庄也派遣百名武者入驻，其中有不少是力境高手。 两大势力在此地加起来的力境高手，超过二十人，临仙膳虽然是照心宗主要驻地，但也绝对没有这么多力境高手。 从实力上来说，照心宗就已经被死死压了一头。 ......... 临仙膳。 樵云阁。 曹肃缓步走在樵云阁的楼梯上。 “曹校尉，这樵云阁，属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罗艺推开樵云阁二楼上的窗户。 湖面吹来春天的清风，阁内中间，除了一个大窟窿之外，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曹肃抬头望向檐顶，心中一动。 直接踏地飞起。 “哎？” 罗艺推开窗户回头一看，就看到曹肃腾空飞起。 曹肃顺着中间的大窟窿，往上飞出数丈，然后单手便抓住了楼层边角。 他提气微微发力，整个人便再次扶摇直上。 直接如当日的金光一样，穿透了整个樵云阁。 阁顶之上，曹肃飘然降落。 但见远方薄雾蔼蔼，城中亭阁楼宇，高低各不相同。 此地的视野极好，几乎俯瞰整个平城。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chaptere 第八十一章 风起 通州府。 安城的一家酒楼里。 一名身穿布衣的精壮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处，喝酒吃菜。 他眉间有一道红线，腰上挂着一柄短刀。 “客观，您的酒来了！” 热情的小二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将一壶上好的松花酿酒放到了男子的桌上。 男子也没抬头，接过酒壶便给自己满上。 战争带给了平民伤痛，然而在武者的世界里，该有的消费一样都不会落下。 “昨日，神风门与九苍宗大打出手，两个顶级门派上百名武者在千目湖做过一场，九苍宗的长老魏剑锋与神风门长老程不同大战百回合，最终魏剑锋以半招掌法胜出。程不同也是年纪大了，当年程不同也是上过龙虎榜的高手呢！” 男子不远处，几个武者在那边讨论江湖事。 江湖人说江湖事。 江湖事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可以成为武者酒桌上的谈资。 酒楼里喝酒，要的就是这个氛围。 程不同？ 不过是个老武人罢了。 天下高手层出不穷，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初闯江湖时，总觉得自己天赋无限、潜力无限，有着无限的可能。 谁知道这江湖上，年轻人的潜力虽然是无限的，可年轻人也是无限的。 而要在江湖上扬名的最好方式，自然是登上某些榜单。 比如程不同这种老武人，十多年前上过一次龙虎榜，就成为了他一辈子的亮点，人们在议论他的事情时，总会想到，十多年前的某一期中，程不同名列虎榜二百九十三位次。 短暂的榜单停留依然能造就声名大振。 可惜的是，如今却是老了，半招败给了九苍魏剑锋。 “程不同可惜了，听说程家后继无人，生了几个娃娃都是闺女，程家在神风门的地位非常尴尬，如今败给了魏剑锋，声名受损，处境必然会更加艰难。” “这好端端的，两大宗门怎么会打起来？没听说神风门与九苍宗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这你们都不知道，两个门派不都是为了争夺千目湖产的“灵引草”才打起来的吗？“灵引”十年难出，此次“灵引”一出，受到了多方关注，最终落到了九苍派的手里。” “灵引草？可是能引出力境妖兽的顶尖药材？” “对，就是这个灵物，本来也没多大了不起的，但耐不住如今江宁府平城火鳞兽降世，大伙都赶着去江宁府寻灵宝，如果能有灵引草相助，必然会在这场寻宝大战中，占据先机。” 江宁府平城异象之事，如今传遍了江东道的江湖。 这几人也自然是知道的，可以说，这件事就是近期江湖热点新闻。 所以聊到了江宁府平城异象，几人忍不住又说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看法。 “依我看，真没必要去凑热闹，如今江宁府平城，力境遍地走，指不定就能遇到个大高手一掌结果了性命，灵宝虽好，但也要有命才行。” “我也没有要去凑热闹的意思，但我几个兄弟如今都已经出发了，他们都是修炼的外功，卡在力境七品多年，这次需要用阳属性的灵宝刺激经脉，冲刺中三品。” 短刀男子默默听着几人说话，目光变得极为深沉。 火鳞兽？阳属性灵宝？ 他修炼的也是刚猛至极的功法，早已突破到了中三品境界，然而却始终无法进入上三品，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内劲修为不足。 如果能得到阳属性的灵宝，经脉强化，内劲大增，极有可能一举冲破玄关，进入到上三品境界。 “小二，结账！” 男子不再多想，从怀中拿出碎银丢在桌上，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骑上马，目标直指北方。 阳属性灵宝，他也想要。 .......... 平城异象之事，传遍江东道武林。 各个地方都上演着江湖人听到全新版本的消息，然后很多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平城，生怕晚了就错过了夺宝机会。 人一多，江湖就来了。 除了想要夺宝的，还有想要浑水摸鱼。 也有人针对的是火鳞兽，想要谋取猎杀火鳞兽，发一笔大财。 有人为财，也有人为名。 一时间，散修苦修的、宗门里的、朝廷之中、万平军中........各大势力的武者纷纷前往平城。 平城成为了江东道最热闹的地方。 据说，连制订龙虎榜的龙虎阁也专门派遣高手前往平城。 三月一度的龙虎榜就要更新了。 每一期的龙虎榜，都会特别受人关注。 这就像是这个世道最好的文凭，一旦上了这个榜单，身份地位完全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各大势力争相夺取的人才。 可是龙虎榜上榜太难了，全天下的力境那么多，如何才能崭露头角，如何才能一举成名。 ......... 平城。 临仙膳。 曹肃站在樵云阁楼顶，俯视整座平城。 萧掌门曾经说过，这樵云阁是一座巨大的阵法。 如今出现异象，阵法已然停止运转。 他仔细辨别探查了楼顶上的琉璃瓦，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果然，探案不是我擅长的。” 曹肃也没抱多大希望。 从樵云阁上往下看去，能看到临仙膳内不少照心宗弟子，正用一种警觉的目光，虎视眈眈地望着入驻的府军和飞马庄。 “曹校尉，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罗艺上楼顶后，也探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曹肃摇摇头，然后问道：“罗兄，可曾听过聚阳法阵？” 聚阳法阵？ 罗艺一个糙汉子，哪里懂这些。 他和李离不一样，有一说一，直接摇头道：“不曾听说。” “周良说的阳属性灵宝，应该不在此地。” 曹肃突然开口，抛出了一个他的观点。 这让罗艺感到很吃惊，哪里看出来的？ 曹肃道：“打个比方，如果这阳属性的灵宝，就在此地，那么此地应该是阳盛阴弱，樵云阁所设的聚阳法阵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聚阳必然要散阳，法阵一破，必然阴阳失衡。” “然而此地却并没有多大异常，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动静。” “我心中更愿意相信的是，此前聚阳法阵聚得无数阳气，造成了可能存有阳属性灵宝的假象，而照心宗之所以广纳女弟子，也是因为女弟子身怀浓郁阴气，可以中和法阵带来的阴阳失衡。” “火鳞兽，极有可能是误认为此地存有灵宝，才贸然闯入。” 这是曹肃自己结合樵云阁目前情况得出的看法，他不相信照心宗会真的藏匿灵宝，这对宗派没有任何好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可是，火鳞兽不是说是聚阳法阵镇压的吗？” 罗艺不解道。 曹肃嗤笑一声：“这话我肯定不信的，阳阵安能镇阳物？” 他指着阁楼下广场前的小湖道：“倘若真有灵宝，那一定会在这湖水之下，因为纵观这临仙膳，只有此地为阴地，不泄灵宝的阳气。” 罗艺听了曹肃的话，已然信了一大半。 他一向不喜欢动脑，这种复杂的事情，交给爱动脑的人就行。 所以罗艺直接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下湖吗？” 曹肃指着阁楼下的飞马军道：“有免费的劳动力，你不用一下？” 他笑着说道：“反正你们爱谁下谁下，我肯定不会下的，说实话，我对这个什么灵宝完全不感兴趣，我平时武道修炼全靠自己努力，从来不借助外力。” 他一腔肺腑之言，义正严词。 让对灵宝还有些许窥觊的罗艺听了有些脸红。 于是罗艺忍不住辩解道：“我也不是非要得到灵宝，主要是确实从来没见过灵宝是什么样子，想要开开眼界。” 两人站在阁楼楼顶上说话，也不怕风大闪到眼睛。 下方，飞马庄的力境各个如狼似虎。 采取的方式是逮着照心宗的弟子一个个盘问。 照心宗的女弟子看上去各个娇媚柔弱，一番盘问下来，几个女弟子泪雨绵绵，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chaptere 第八十二章 江湖 “哭，哭有什么用？” 飞马庄的糙汉子哪懂怜香惜玉。 明晃晃的刀刃架在女弟子们如天鹅一般白暂的脖颈上，用尽威胁，逼迫照心宗说出原委。 照心宗有苦难言，女弟子们纷纷抽泣。 场面一度十分凄苦，飞马庄扮尽了反派。 “大人，不管一管吗？” 府军中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心中正义感爆发。 但军令如山，驻扎临仙膳的府军里，曹肃是校尉，是最高长官。 所有人都得听曹肃的军令。 无曹肃军令，无人动手。 “既没杀人，也没放火，何须多管？” 曹肃还没说话，身边的罗艺便一板一眼的呵斥。 军士听了之后，哑口无言，只得退下。 飞马庄统领是个黄脸汉子。 他们注意到曹肃等人远远看着此处。 对于府军高手，还是比较忌惮的。 “府军在搞什么？” 黄脸汉子看不懂曹肃等人的行径。 也不再去想府军的事情，把精力投放到盘问照心宗身上来。 照心宗的弟子一个个被迫接受盘问。 “凭什么搜我的身？” 片刻之后，照心宗为数不多的一名男弟子愤然拔剑。 原是飞马庄的汉子非要搜身，惹来不快。 都这样了，还敢反抗？ 飞马庄汉子也怒了，拔刀相对：“你们掌门都躺了，你还想站着？” “你！” 男弟子被说的哑口无言。 “别废话了，老实点！” 飞马庄汉子一巴掌拍中了男弟子的手腕。 男弟子手腕吃痛，抓不住手中长剑。 长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广场的青石板上。 远处曹肃等人看了，俱是无语。 照心宗的男弟子，多少也有些娘了。 这还费什么话啊，直接上去干就完事了。 “走吧，不看了。” 曹肃扭头离开。 府军的军士跟在他的后面。 离开了樵云阁广场。 ......... 数日后。 平城。 四方武者汇聚。 人一多，城池就变得热闹起来，生意也更好做了一些。 战争的硝烟还未彻底散去，此地竟然就迎来了一波经济复苏。 与新来的校尉换班后，曹肃便率领府军返回城北大营。 整个街道上，到处能看得到各式各样的武者。 有不少的力境高手出现，但更多的还是气血武者。 “昨天晚上，有两伙人在城中械斗。” “听说是通州的武者和灵州的武者打了起来，灵州的武者说通州的武者是没骨头的软脚汉，而通州的武者则说灵州的武者窝囊怂包。” “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还是死了好几个气血武者。” 李离和曹肃一同走向城北大营，街上放眼一看，有许多的陌生面孔。 “王将军说了，这些武者的事情，不用多管，前提是监督他们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不可以伤到平民。” “最近的宿卫压力很大，兄弟们都被抽调到城中巡防。” 两人正说着，便遇到了一大波的武者经过。 这些武者都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腰挂长剑，显然是同一门派。 武者们也看到了曹肃李离等人。 曹肃穿的是府军制式玄甲，内罩青色长袍，腰悬一柄府军寒刀。 他身材魁梧，目光锐利，一看样子就十分不好惹。 江湖武者微微色变，侧开身位，让出道路。 曹肃感到惊讶，对方好像很识趣。 “哎，你们不就是那灵州的浮影剑宗吗？” 李离恍然说道，道出了这些武者的来历。 为首一人露出苦笑：“这位百夫长大人，浮影剑宗吴生平有礼了。” 吴生平是个看上去半百岁的白胡子老头。 昨日和通州的武者做过一场，浮影剑宗弟子们身上多是带了伤，如今在平城中的策略，以低调为主。 曹肃心中一动，问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吴生平看向曹肃，靠近了之后才感觉到，曹肃身上的气势更凶猛。 站在那边不动，也犹如一只下山的猛虎。 身上的煞气，远非普通江湖武者能比。 李离催促道：“这是我们曹肃校尉，你快点回答。” 校尉？ 这么年轻？ 吴生平暗暗吃惊，府军中果然人才济济。 他赶紧收拾心神，回道：“大人，我们一共来了一十九名弟子，算上老朽，正好凑了二十人的整数。” 曹肃问道：“你是门中长老？” 吴生平尴尬道：“非也非也。” 这回不用吴生平回答，他身边的弟子便忍不住开口道：“这是我们浮影剑宗的掌门，可不是什么长老。” 掌门？ 掌门也过来夺宝吗？ 曹肃点点头，淡淡道：“原来是吴掌门，失礼了。” 他嘴上说失礼，脸色却是平静。 没有半点失礼抱歉的样子。 “吴掌门，这几日平城可不太平，我看你们浮影剑宗都是好人，可别学其他宗门。”曹肃突然点了他一句。 这让吴生平冷汗津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面露苦笑。 曹肃话音刚落，但见前方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 只见一名手持短刀的灰袍汉子，遭遇了数名江湖武者的围攻。 “滚开！” 持刀的灰袍男子面如寒霜。 “还敢嘴硬？” 几名江湖武者含怒围攻，刀枪棍棒齐上。 灰袍男子悍然拔出腰间短刃。 出奇的是，这短刃竟然还断了一截。 堪称是短刃中的短刃，几乎和匕首一样了。 叱！ 短刃划过空气，发出锐啸之音。 青光一闪，前排的武者眼睛一花。 啊！！ 惨叫声响起，几个武者脸色煞白，捂着自己的胳膊。 胳膊手腕处有一道血痕，一瞬间，手筋竟然就被割断了。 好快的刀！好准的刀！ 几个武者学艺不精，甚至都没看清楚这灰袍武者是如何出刀的。 “滚！” 灰袍武者骂了一声。 这回，几个武者再也不敢多言了。 自知绝非是此人对手，几个人用没受伤的手捡起武器，灰溜溜地逃走了。 “短刃出快刀，一寸短，一寸快。” 曹肃心中微微吃惊，这灰袍武者的刀法很凶险，似乎比他的破风刀还要更快一些。 灰袍武者也注意到了曹肃。 目光微微一凝。 府军百夫长....... 和吴生平一样，灰袍武者也能感受到曹肃身上浓郁的煞气和十分明显的力境气息。 “没想到他也来了。” 吴生平对灰袍男子有所了解，“青刀盛坚。” 青刀盛坚？ 曹肃未曾听过，想必也是其他府里的高手。 “他一向活跃在南方几府，有人看到他最近一次全力出手，还是在通州府的金雷湖边。此人是力境中品的高手，位列虎榜二百一十三位。” 虎榜有名的高手？ 曹肃不由地多看了这个青刀盛坚两眼。 见他收起了自己的短刃，然后没事人一样，离开此处。 “对，虎榜高手。” “没想到平城异象引来了这么多的高手，像这样的虎榜高手，平时都是各大宗派的座上宾，许多宗门都会将虎榜高手作为宗门杀器，一般不会轻易出动。” “盛坚算是个例外，因为他还没有加入哪一方的势力，是独来独往的江湖游侠。” 吴生平见多识广，几番江湖上的门道，都说的非常清楚。 曹肃对吴生平这样主动靠拢，答疑解惑的江湖人很满意。 于是便发出了邀请：“左右也是无事，吴掌门不如和我们一起走走，我看吴掌门第一次来平城吧？我带你逛逛？” 吴生平本来也有结交之意，这一番涉嫌卖弄的“江湖常识”，果然吊住了曹校尉的胃口。 他大喜过望，拱手道：“那在下真是求之不得。” 一旁的李离看得很奇怪，曹肃又在卖什么药了，逮个江湖人逛逛是什么意思？ 曹肃哈哈一笑，便和吴生平一起，走了出去。 于是吴生平挥了手，他门下的弟子便和曹肃麾下的府军一起，跟在了曹肃等人的身后，加入了巡防的行列。 “军中事务繁多，一会儿我还要去城北大营，就带你稍微转两圈。” 曹肃带着吴生平等人走出此街道后，又遇到了好几拨的江湖武者。 chaptere 第八十三章 穷鬼 是夜。 曹肃率军巡防外城。 平城进入宵禁时间，所有人都不得擅自出门。 然而总会有江湖武者，将府军军令视为无物。 在外城的某一处宅子中。 万平教的高手齐聚于此。 褚非、黄道使还有一位身着白衣的蒙面人。 “所以，火鳞兽也是为了龙玉而来？” 褚非摘下了他的草帽，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 黄道使语气森然，桀桀一笑：“火鳞兽必然是为了龙玉而来，这点毫无疑问，外界如今诸多传言，这些江湖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万平教一直在寻找龙玉。 褚非、黄道使，前前后后，来了多少波人。 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直到如今，平城异象显现。 “我手下眼线看到，那只火鳞兽已遁入小云山。” 蒙面的白衣人突然开口说道。 小云山是平城附近唯一的大山，此前，万平教也曾去小云山探查过一番，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如今火鳞兽遁入小云山，说明小云山还是有问题。 “龙玉可能是在小云山中，只是还未显现。” 褚非自然而然地说道。 然而黄道使却觉得有些不对，他质疑道：“可是之前在平城，我们明明察觉到有人使用过龙玉的力量，如果龙玉未出，这力量是哪里来的呢？” 他曾经抓过三首帮的弟子，还剜了他的心脏。 那三首帮弟子的心脏，被龙玉的力量治疗过，是证明他接触过龙玉的最大佐证。 “三首帮确实和龙玉相关，然而我们已经杀了他们全帮的人，却仍然没有什么线索。” “可惜那天被卢龙江跑掉了，如果能抓住卢龙江，应该可以找到原委。” 褚非恨声说道。 那天，是他带队灭了三首帮。 “如今，平城已成是非之地，有太多的武者前来此地探寻灵宝，当然，他们只知道此地可能会有灵宝，却不知道灵宝就是龙玉。”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方便我们在平城之中行事，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被府军死死盯着了。” 蒙面白衣人说起了府军，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黄道使被王猛杀爆过好几个铁尸。 褚非也曾经被府军的百夫长围杀，狼狈出逃平城。 平城这个地方，就是万平教和万平军之劫。 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获得过什么好处。 “小云山的事情，很难瞒住所有人，火鳞兽的行踪很好找，将来所有人都会发现火鳞兽遁入小云山，然后所有人都会去小云山碰运气。” 褚非沉声说道：“不如我们提前把这消息放出去，让一波心急的人先去小云山探探路。” 投石问路，这是一招好计策。 几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夜深，平城空旷。 曹肃率队巡防外城。 武者太多了，平城已经聚集了几百名各类江湖武者。 且这个数量还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增长。 人一多，住房紧张。 酒楼生意虽然好，但面对一些穷凶极恶的江湖武者，实在难以开出“客满”的口。 遇到脾气不好的，当场吵起来也是常事。 曹肃刚到外城北街，就遇到了松花酒楼的小二，哭着过来求助。 “曹大人，快来帮帮我们，又打起来了！” 曹肃赶到松花酒楼，便看到几拨人在酒楼里大打出手。 掌柜的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见到府军来了，眼睛瞬间就红了。 “曹大人啊！” 掌柜的扑出来，抱着曹肃的大腿，哭声震天，一看就是受了很大委屈。 还在酒楼里打得不可开交的江湖武者一看府军来了，有所收敛。 但最是兴头上的几人，还是没有停手。 “住手！” 曹肃还未说话，身旁的李离已按捺不住，怒吼了一声。 他声音洪亮，盖过了整个酒楼。 两方人马里，有几个人停手了。 但还有人在动手。 曹肃使了个眼色。 李离便带着府军军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 “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铁面无私的府军百夫长放在眼里了？” “混账，还敢动手！” 李离找准机会揍人。 他是力境高手，这两拨人里，基本都是气血武者，哪能是他的对手，被他几下就都打倒在地。 一时间，地上躺着的武者众多，哀嚎声不断，场面蔚为壮观。 曹肃扶起了掌柜的。 “曹某之前多次来你家酒楼里喝酒吃菜，对你家酒楼还是有些感情的，最看不惯有人欺负我们平城人了！” 这一番话暖心，掌柜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曹大人，这些江湖武者实在太难伺候了，动辄打骂，生意难做啊！” 掌柜是个老好人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今天要不是损失太大了，他也不会去找曹肃帮忙。 “嘿，你这掌柜，谁打骂你了？” 一旁倒在地上哀嚎的武者不高兴了，站起来反驳掌柜的。 曹肃瞪了他一眼。 凶猛的壮汉气势逼人，吓得他后退两步。 但这江湖武者就是头铁，坚持表示自己没打骂掌柜：“我们江湖人用江湖规矩办事，从来都不会欺负平民，打骂的也是江湖人，与你无关。” 掌柜的苦笑道：“话虽如此，但这桌椅碗筷.........” 一地破破烂烂的桌椅，确实是掌柜的损失。 那江湖武者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道：“不就是些桌椅嘛，我们赔你就是了，大伙凑点钱，多大点事，至于把咱们府军大人都请上门吗？” 被揍的鼻青眼肿的几个江湖武者纷纷叫嚷：“就是就是，你这老丈忒不仗义，不就喝点酒，借你家地方切磋一下武艺吗，至于叫上咱们府军大人吗？咱们府军日理万机，很辛苦的！” “那既然这么说了，你们是愿意赔钱的了？” 曹肃开口，盯着这些江湖武者。 这些不过是气血层次的江湖武者都不敢与曹肃对视。 就像当年曹肃不能与王猛对视一样，普通气血武者和力境的差距太大了，是两种不同的物种特征。 “当然，我们肯定会赔的。” 几个江湖武者头皮发麻，暗道这府军这么年轻，可气息好强。 “掌柜的，要赔多少，你尽管开口。” 曹肃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报个高点的数字。 掌柜的却没有领会曹肃的意图，愣愣地张开五根手指，意思是只要五两银子，这事就算过了。 曹肃转头就对着这些松了口气的江湖武者说道：“你们看到了，掌柜的说要赔五百两银子。” 啊？ 掌柜的懵了。 这些江湖武者也都懵了，五百两？ 这不就是一些最普通的桌椅吗，能有十两就顶破天了，这掌柜的心黑，要他们五十两银子，这府军心更黑，居然开价五百两，这是抢劫吗？ “我.........” 几个江湖武者急了，直接开口道：“大人，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的。” 就差把穷鬼二字写在脸上了。 想着过来凑热闹的江湖武者，还真没多少有钱的。 “大人，算了吧.......” 掌柜的是个好人，也忍不住开口，穷鬼身上能挣到什么钱。 “怎么就算了？怎么可以算了？” “这是什么世道，好人就该被欺负吗？” “都把钱交出来，赔钱！” 曹肃怒了，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这帮江湖武者的面前。 “对，赔钱！” 李离还帮腔，经过几个江湖武者身边时，顺路踢了两脚。 “哎哟！” 江湖武者们愁眉苦脸。 可是看了看如狼似虎的府军，还有威势逼人的曹肃，以及武功高强的李离，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那个嘴最硬的江湖武者光棍道：“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这话激起了武者们最后一点，纷纷开口附和：“对，没钱！” “没钱就拿东西抵！” 曹肃这话说完，武者们都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兵刃，抗议道：“吃饭的家伙怎么能交给你们，没了武器，我们还跑什么江湖？” “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们？” 曹肃凛然大怒，杀气勃发。 最前排的几个武者感受到曹肃身上的滔天杀气，呼吸一窒，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李离便抓住时机跑出来唱白脸：“曹校尉，消消气，别动怒。” 他拉着曹肃重新坐下。 然后来到几个江湖武者的面前，劝解道：“呐，曹校尉的脾气你们也看到了，他真的很不好惹。” “你们别惹他生气，他发起狂来，连自己都打啊！” “他武功比我还高，一拳就能打爆你们所有人，你们斗不过他的，赶紧麻溜点，把钱都拿出来吧！” 几个江湖武者都要哭了：“大哥，我们真没钱啊........” 李离叹了口气：“那这样吧，我去劝劝曹校尉。” “既然你们都没钱，你们就签下字据，该欠人家酒楼老板多少钱，都白纸黑字写清楚一些。” 退而求其次的立下字据，这好像不是不可以接受。 几个江湖武者对视一眼，心想大不了以后都不来平城就是了，签就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立下字据之后，你们就在这酒楼里守着。” “谁要是再在酒楼里闹事，你们可以让他们也立下新字据赔钱，然后我就把你们的字据还给你们，算是和你们清账。” 曹肃根本没想过要这些穷鬼赔钱。 他只想要让他们成为执法志愿者。 chaptere 第八十四章 山雾 数日后，平城。 聚集的武者数量破千，给整个平城的治安造成一定影响。 “高手越来越多了。” 吴生平感慨道：“光我认识的虎榜高手，就超过了十人。” 虎榜高手，平日里难得一见，如今却疯狂涌入平城小城，属实特殊现象。 曹肃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这是龙虎阁上一期推出的龙虎榜。 手上的这本是虎榜，记录了三百名力境高手。 其中，前两百名都是力境上品的高手，两百名以后，才出现一些力境中品的高手。 力境中品能上虎榜，本身就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曹肃合上册子，问道：“你们灵州府武者中，可来过什么高手？” “当然，我们灵州武者这次也来了两三百武者，其中最强的，当属位列虎榜第一百六十一位的卫胜，此人乃是灵州白麓派副掌门，力境上品的高手，带队前来。” 行走江湖，总要知己知彼。 有吴生平这个老江湖在，曹肃对江湖的认知，越发立体起来。 ........ 不知何时，坊间传出了一则流言。 “听说了没有，有人在小云山看到了火麟兽。” “你这是什么版本，我听到的怎么是有人已经在小云山窥探到了灵宝？” “这不瞎扯么？对了，小云山怎么走？” 小云山，火麟兽踪迹，灵宝。 碎片化的流言组合在一起，直接点燃了江湖武者的热情。 大量武者开始从平城出发，转移前往小云山。 小云山下，各类帐篷搭建，林林总总的火把照亮了半个夜空。 探寻小云山，总要等到日间。 夜间的时候，武者们就都在山下休憩。 当然，也有一些卷的厉害的，大晚上不睡觉，就上山寻宝了。 一部分人去了小云山，一部分人还在平城。 平城的巡防压力小了许多。 爆出流言后的第三日，曹肃等人才前往小云山。 “若能夺取灵宝，也能为我们平城府军增添一份底蕴。” 既然有灵宝，且就在平城地界，身为地头蛇的府军没有道理不去参与一下。 韦韬派遣的还是他麾下第一军，王猛所部。 王猛便带着曹肃等人，前往小云山。 “此次既是参与江湖事，也不宜太多人马。” 王猛点齐十位力境和百名气血，共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杀到了小云山下。 和府军动辄千人出军相比，这点人确实不算多。 但在江湖门派当中，绝对算是兴师动众，声势浩大。 王猛在江湖上素有威名，来到小云山后，便有好几个门派的掌门前来拜山。 这些掌门多为力境中品，与王猛同级，算得上是各个地方的一派大佬。 “王将军，西线战事如何了？” 江湖武者也知国家大事，如今，整个江东道武林，分为了两派。 一派在万平军的统治之下，一派在朝廷正统之下。 平城是风云之地，此前歼灭万平军偏师，威震江东道。 而随着韦韬出任讨逆指挥使，像王猛这样的府军别将，将来必然水涨船高。 “你们从西线而来，西线的战事，应该我问你们才对。” 和王猛搭话的是来自禹州的宗门。 禹州是大州，禹州府内宗门林立，此番前来平城的禹州宗门，大部分都是在禹州边界的小派。 然而即便是小派，放在江东道，也是不错的宗门了。 “出发来江宁府前，我等看到万平军已经包围了鹿山。” “鹿山守军不多，但作风很顽强，万平军一时半会，似乎还无法强突鹿山的封锁。” “听闻朝廷已经派出关内大军，不日即可抵达鹿山地界。” “将来，万平军和朝廷，在鹿山还得做过一场。” 这些宗门武者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将各类消息都说了出来。 一幅朝廷大军与万平军鹿山相争的画面跃然眼前。 王猛皱眉道：“应当不会这么快，先头部队可能会先交手，但朝廷大军主力抵达鹿山，还有一段时间。” 韦韬之前也说过，朝廷调集大军攻打反贼还需要一段时间。 “鹿山是天下名儒心中的圣山，朝廷以儒治国，必然不能坐视鹿山惨遭万平军荼毒。” 一群武夫不怎么读书，但不妨碍大家对读书人的关注。 有时候，看读书人急眼，也是武夫的一种乐趣。 “谁说不是呢，这几天，我听到很多儒家学子，还专门跑到万平军的大军前，要用血肉之躯来阻挡大军前行。” “哎，饭都吃不饱了，也就读书人还关心圣不圣地。” “刚开始，万平军还以礼相待，毕竟不能杀鸡取卵。可如今，万平军也烦了，据说那万平军统帅神宫将军直接下令驱赶读书人，不予理睬。” “什么鸡，什么卵？” “杀鸡取卵啊，你不会真没读过书吧？” 几个宗门大佬簇拥着王猛等人，进入大片武者的驻扎地。 整个小云山下，成为了武者们聚集营地。 已经先后有好几波人进山探查。 小云山常年云雾笼罩，探查进度并不快。 “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 王猛已经不想和这帮武夫聊军国大事了，他只想知道小云山的情况。 小云山的情报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禹州宗门的掌门道：“今日傍晚时，有人在山谷间见到了一处被灼烧的树木，估计就是火麟兽出没过，不慎点燃了该树木。” “还好小云山地界比较潮湿，并未引起大面积的走水。” 火麟兽喜阳厌阴，其身上的鳞甲坚硬如铁，有附着高温，是不可多得的炼甲至宝。 这只火麟兽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很特殊，江湖中的武者，至今都还没摸清为什么火麟兽会出现在平城里。 “随着火麟兽行踪显现，似乎距离寻到灵宝越来越近，这几日进山的武者，一日比一日多。” “我们决定明天清晨的时候，一起进山寻兽寻宝。” 禹州的几位掌门告知了王猛他们的进山计划。 寻宝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 如今平城府军势大，又是地头蛇，交好平城府军，于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不知王将军，何时带队搜山？” 搜山这个词用的好，王猛听了比较满意。 王猛抚须道：“最迟明天正午，我军必然会派遣一部分人入山，几位掌门，到时候可要关切一二。” “哪里哪里，还望将军多多关照呐！” 一阵寒暄后，现场氛围变得极为友好。 ......... 第二日清晨。 一片雾霭茫茫，笼罩小云山。 山下千余武者里，有半数武者进山搜寻。 王猛倒是沉得住气，始终没有下令。 等到了正午，方才下令，让曹肃带队进山。 曹肃带走了四名力境百夫长和五十名气血武者，是这次出动府军中的一半人马。 此前伏击万平军粮道时，曾经来过小云山。 但当时的小云山，云雾似乎没有现在这么浓郁。 曹肃是从东边上的山。 小云山有一座高峰，正南低处是天然形成的山谷。 山上并无特产，也无野兽。 所以往日里，无人在山上居住。 山路就比较崎岖。 然而此次进山的武者，起码也是气血武者，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赶这点山路，问题不大。 “曹校尉，山雾更浓了。” 罗艺跟随曹肃出军搜山，他很严肃地说道：“王将军有令，若是午后山雾太浓，就不必过于深入探寻，以免遇到危险。” “那就从外围先看看吧。” 曹肃从善如流，东山区域内，大手一挥，派遣手下开始搜山。 搜山这种事情，当然用不着他亲自来动手。 他仔细观察山上的植被，发现小云山，也大多是针叶树林。 火麟兽会在哪里呢？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火麟兽的场景，一只巨大的妖兽，在城中横冲直撞，撞破了许多的民居，所到之处，燃起汹汹大火。 如果说，火鳞兽是照心宗的聚阳法阵引来的，那么聚阳法阵，就相当于是一个信号站。 火鳞兽接收到了这法阵信号，出现在了城中。 如果这一切的假设都成立，那么可以说明，火鳞兽是自主前来。 外来的火鳞兽突然出现在城中，那么它是否存在空间挪移之类的特殊本领？ 没听说过火鳞兽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说，临仙膳附近有直接将其挪移过来的通道？ “亦或者就如大家一开始猜测的那样，临仙膳法阵下，本就镇压着这只火鳞兽？” 曹肃也一直在思考此次异象，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那道金光。 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破照心宗的聚阳法阵？ 金光和小云山是否有联系？ chaptere 第八十五章 交手 整个东山区域内，有四五家大势力搜索。 平城府军，也算是其中一家大势力。 某处的林中，一个手持铁棍的黑袍男子，从一处藤蔓缠绕的隐蔽洞口钻出。 这洞口很大，但入口被藤蔓遮挡，加之山中雾气浓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此洞口通向地底深处，谁也不会想到，那火鳞兽守在了地底深处。” “我要发财了，没想到火鳞兽居然守着“地心莲花”，传言“地心莲花”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结出的地心莲果乃是一等一的阳属性灵宝，服用之后，可以让气血武者轻松突破至力境，让力境武者也功力大增。” “现在只有我知道通道，只要我不说出去，等着地心莲花成熟，就可以想办法第一时间夺取莲果，服用之后，我就是力境中品的武者了！” 黑袍男子越想越激动，仿佛看到了自己走上新的人生巅峰。 他快速地爬出洞口，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人。 然后迅速地离开此地，可刚走没几步，突然一怔。 只见前面雾中走来了一群军士，为首一人，身穿玄甲青袍，目光已经盯上了他。 府军？ 一看曹肃等人穿着甲胄，手中还握有府军制式长刀。 他哪能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不由得脸色大变，很心虚地掉头离开。 “站住！” 曹肃冷哼一声，开口叫住这突然出现的独行侠。 没想到此人心中有鬼，听到曹肃喊“站住”，下意识地就拔腿跑路。 嗯？ 那人居然掉头就走？ 曹肃本来只想喊他问问话，看这情形，顿时就觉得有问题。 “大人！” 几个府军将士赶紧请命。 曹肃大手一挥，自己也追了上去：“追上去看看。” 手持铁棍的黑袍汉子扭头一看，府军居然追了上来。 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还是被发现了吗？ 刚刚才设想好的人生巅峰，就这么没了？ 呼！ 身后呼啸声响起。 曹肃冲步加速，整个人宛如一道黑影，在林中掠过，速度极快。 他的冲步，能给他很大的速度加成，然而就是冲刺之时的动静不小，每一次在地上用力的踩出一个反弹坑位，整个人如炮弹一般突进。 “好快！” 黑袍男子脸色难看，这府军将领，好快的速度。 身后的曹肃距离他越来越近，他含怒掏出手中的铁棍，怒吼道：“这位大人，何故苦苦相逼？” “我怎么逼你了？” “我还没说话呢！” 曹肃在后面喊到，见此人掏出凶器，也是很警觉地拔出了寒刀。 “现在只有我知道洞口的秘密，府军不知道，他们见到我，必然要盘问我的秘密，我没有办法搪塞过去，将他们先调离此地，是最好掩盖秘密的方式。” 黑袍男子本来想跑远一点，再行他议，没想到曹肃速度这么快，才跑了几百步距离，就已经追了上来。 曹肃没有半点要杀人越货的意思，但此人行踪诡秘，确实有问题。 好好盘问一番是少不了的，他猜测可能就是与火鳞兽有关。 黑袍男子见其他几个府军还没赶来，眼里露出一抹寒光，在胸口轻轻一抹，手腕一抖，便射出了一柄匕首。 曹肃飞奔而来，那人又是突然甩出暗器。 中招几乎无可避免。 电光火石之间，曹肃抬出寒刀。 刀面格挡，弹飞了这飞来的匕首。 轰！！ 占据先机的黑袍男子，欺身冲上，手中铁棍当头敲下。 显然也是老江湖了，这一套连招，不知道练过多久。 曹肃右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踩，一股巨力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蔓延出去，整个地面上的落叶都在刹那间飞扬起来。 整个人往后退去，躲开了那人敲下的一棍。 铁棍“咚”地一声，敲在了地面上。 地上瞬间被黑袍男子敲出一个小坑。 后退落地的曹肃，在一刹那的功夫，便反弹冲上，提起右拳，浑身须发浮动，一股股肌肉筋膜发出闷响，伏虎咆哮声骤然传出。 吼！！ 伏虎拳冲来的虚影，令黑袍男子大吃一惊。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曹肃的一拳。 曹肃正面对敌中，也是第一次见到几乎不受伏虎拳震慑影响的对手。 ......... “嘭！！” 树林中，两道人影狠狠撞在了一起。 曹肃双拳如影般挥出，铁拳拳路刚猛，每一下都是大开大合。 黑袍人手持铁棍，拳法竟也不弱，铁棍横拉格挡的同时，同样以一路刚猛的拳法对拳。 嘭嘭嘭嘭！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闷雷一般在山林中回荡。 “铛！” 曹肃换右手持刀，破风刀法斩出。 黑袍人铁棍防御，横抬格挡。 此人气力也有数千斤，这一下全力格挡，反弹的力道把曹肃抬飞了出去。 曹肃大喝一声，心头火起，破风刀全力斩出。 破风刀法，讲究的是快准狠，在战场上对敌的时候，破风刀效果奇佳。 曹肃一向把刀法作为辅助，然而光论杀人效率，还是得看刀法。 寒刀锋利，当头一刀破风直面，黑袍人选择暂避锋芒。 铁棍插在地里后，绕棍一圈，正好躲开了曹肃破风刀。 回身还踢出一脚。 嘭！ 又是一声闷响。 曹肃退后几步，正要再上。 身后传来了府军军士的声音。 “曹校尉！” 那人非常警觉，看到府军大部队前来，不敢恋战。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曹肃后，便拔出铁棍逃走。 从曹肃追上，和他短暂交手十几招，不过才数十息的功夫。 曹肃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里的武者太多了，各种武者，五花八门，浑水摸鱼。 力境高手也是极多，像这样力境下品的高手，曹肃一对一也未必可以轻松拿下。 毕竟曹肃现在也不过是力境九品而已。 他不知道那黑袍人是什么境界，力境八品，还是力境七品？ 两人点到为止，短暂交锋过后，偃旗息鼓。 曹肃也没了再追下去的兴致，等府军赶到后，挥了挥手。 “走，回去看看。” “大人，这匕首。” 机灵的军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方才曹肃格挡掉了这个寒光闪闪的匕首，对方也没来得及捡回去。 “带回去，让吴掌门看看。” 王猛认识很多禹州的武林同道。 和王猛一样，曹肃也开始认识一些武林同道。 吴生平就是他认识的最好的武林百科全书。 自带检索功能，都不需要付费。 ......... 曹肃离开之后没多久。 方才和持棍黑袍人交手的不远处，三个少年少女惊慌失措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 “太恐怖了，这就是江湖中的力境吗？” 少女声音清脆，像是百灵鸟。 两个少年也吓得不轻，腿都有点软。 但大概是为了在女生面前展示自己的强硬，其中一个少年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其实也还好，家中几个叔叔练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都见多了。” 少年人总喜欢把见多识广作为自己牛叉的标签。 另外一个少年则立即挖苦道：“行了欧阳煦，你家的几个叔叔，哪会在家里像刚才那两个力境高手那样搏杀，家里都是切磋切磋，做做样子的。” 少女听了之后，表示同意，也附和道：“是啊，所以我们才应该出来见见世面，这次真的不虚此行。” 叫欧阳煦的少年听了之后，白净的脸涨的通红。 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憋出一句话道：“反正力境不算太过稀奇，虽然我们还没有达到力境，但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力境。” 少年少女刚入江湖，虽然都家境优渥，但想要成为力境，其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光是需要很多武道资源，还需要有足够的天赋。 “力境确实不算稀奇，不过刚才的那两人，就算是力境中，也应该算是强的吧？”另一位少年相对更加沉稳一些，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像是两个人形怪物，你们听他们每一次交手时候的闷声，如打雷一般。” 少女心有余悸，心想这种数千斤的力量要是打在人身上，哪能活命。 “我好想见过他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人。” 欧阳煦又搬出了他见多识广的套路。 小姑娘这次倒是没有跟着质疑，因为欧阳家确实是江湖中有名的世家，欧阳煦又是家中嫡系子弟，认识力境大佬，不算出奇。 “是那个拿棍的，还是那个拿刀的？” 另一个少年问道。 欧阳煦思索了一番，道：“是那个拿刀，好像是府军中的百夫长，以前我跟着家中长辈，见过此人。” 府军百夫长，难怪恐怖如斯。 少年少女恍然大明白，一切都合情合理。 真是长见识了........ chaptere 第八十六章 占位 “这是........” 火光下，吴生平拿着匕首仔细辨认。 匕首并无出奇的地方，但把柄上刻着一个“施”字。 拿捏住了把柄，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 “这匕首所用似乎是天南道的星辰钢，天南道距离我们有千里之遥，没想到竟然也有武者前来参加夺宝。” 吴生平啧啧称奇，显然是认出了匕首的来历。 曹肃默然道：“那也不一定吧，有没有可能是天南道产的匕首，流传到了此地？” “绝无此种可能。” 吴生平非常笃定地说道：“曹校尉请看，刀柄上还刻着一个“施”字，如果我没猜测，这匕首应该是天南道世家专精特产的匕首，不存在外传可能。” 天南道和江东道的武林不太一样，在天南道，世家林立，宗门力量相对薄弱。 武者们大多都需要依附世家来生存，由世家为武者提供庇护。 “不外传，这不也掉在我手里了吗？” “而且我和那武者交过手，他好像很熟练这一套连招，先掏出匕首伤人，再手持铁棍猛敲。” 曹肃觉得流传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只是相对来说稍微低一些。 那持铁棍的黑袍男子，大概也是没想到曹肃这么强，一套连招没秒掉曹肃，反被曹肃一套差点带走。 “这........” 吴生平无话可说，如果非要有这样的解释，那么也是合情合理。 “小云山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复杂了，今日东山区域内，必然存在着一些特殊情况，明日再进山的话，还要加大对这块区域的探索。” 曹肃想起了铁男惊慌失措的样子，顿觉好笑。 跑路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 吴生平把匕首递还给了曹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曹肃知道他想说什么，指了指远处的王猛道：“吴掌门若是想与我们一起行动，不防征求一下我们王猛将军的意见，他是我们的统帅。” 吴生平听闻之后大喜。 他之前也率领门下弟子，在山中探索，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 如今，曹肃这边似乎有了一些进展，这让他有心想跟着府军一起行动。 府军今日探索东山区域，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真有什么动静，江湖门派其实都知道。 曹肃也没想着要隐瞒，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让吴生平帮忙一起搜索。 整个东山区域范围极广，多二十个人搜索，更容易出结果。 吴生平连忙道谢：“多谢曹校尉，多谢曹校尉。” 曹肃摇头道：“谢我干什么，还是先去找王将军吧！” ......... 翌日清晨。 武者们整装进山。 府军也加大了探索力度。 王猛亲自带队，进入东山区域搜寻。 一处山壁背光的地方，手持铁棍的黑袍男子睁开了眼睛，头顶上方传来了大量的人声。“人怎么又多了！” 他焦虑不已，感到非常棘手。 小云山的东山区域虽然大，但如果有足够的人手，一寸寸的探索的话，迟早会找到他发现的地洞口。 “该死，瞒不住了！” “都怪那府军校尉。” 黑袍男子恨然，心中越发不满昨天偶遇的曹肃。 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次从世家中出来，前往江东道历练，本就是以一个江湖独行侠的身份，干不赢动辄带着数十人围攻他的朝廷狗官。 “既然这样，不如我先去地洞里守着。” 黑袍男子想到此处后，把铁棍重新背在身上。 然后足尖发力，迅速窜了出去，朝着他地洞口走去。 虽然觉得地洞迟早会被人发现，但当路上真的遇到了其他武者时，男子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躲避，隐藏身形。 终于，在浓雾的掩护下，他悄然抵达了地洞口。 拨开了洞口的藤蔓，钻进洞口之中。 这洞口初看不大，但下潜之后才会看到，洞口呈现葫芦状，里面别有洞天。 洞口里漆黑一片，深不可测，男子掏出火折子，顺着洞内的通道，走进了黑暗深处。 没走几步，就已经感觉到洞内传来的火热气息。 这时，洞口上方，传来了一声惊呼。 “大人，这里有一个洞口！” ........ “东山区域发现天然地洞口。” 这道消息，不胫而走。 这让苦苦搜寻火鳞兽的武者们精神大振，激动不已。 “火鳞兽可能躲在地洞之中？” “府军发现的洞口？” 当地武者众多，府军并无隐瞒之意。 且就算是府军本身，也无法死守住秘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传出去，等着众多势力过来。 平城府军实力算是众多势力中强的，王猛又结识不少江湖门派，合纵连横之下，夺宝的机会反而是最大的。 曹肃麾下的府军，拨开洞口的藤蔓。 用工具将洞口挖大。 府军清理掉附近的杂草，干脆把营帐也搬了过来，准备直接驻扎在这天然地洞洞口。 王猛身先士卒，率领曹肃等十多名府军，率先下洞。 “这么说，之前已经有江湖武者发现洞口了？” 下洞之后，王猛走在了最前面。 曹肃紧随其后，身后几个身穿玄甲的府军，手举着火把。 火把照亮了整个洞下的情况。 “对，应该是天南道的世家武者。” 曹肃看了看四周，洞壁很湿冷，地上有一些潦草的痕迹，不断通向下方。 洞壁很坚硬，是天然巨石，应该没有塌方危险。 他本人其实并不想下洞，这要是塌方了，可不是小事。 然而王猛都身先士卒了，他也没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硬着头皮下了。 几人顺着洞壁往前走，发现地势渐渐平缓。 然后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火热气息。 “真是火鳞兽。” 王猛精神一振，他境界高，武功好，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这与当日城中火鳞兽身边遇到的火热气息一模一样。 大约又走了一百多米，火热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而地洞已经十分平缓，犹如平地一样。 众人顺着火把照亮的光芒看去，只见远方，洞壁已经延伸到了终点。 走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地穴。 溶洞地穴极大，洞中遍布石笋、石柱、石芽等堆积物，形成千姿百态的岩溶景观。 曹肃他们站在了高处，往底下一看，便瞧见了一处巨大的熔浆池。 池中有一黑石方柱，柱子上缠绕着红色的藤蔓。 藤蔓的顶端，是一朵丈余大的青色莲花。 洞中无风，莲花娇脆欲滴，莲叶青青，含苞欲放。 “地心莲花！” 熔浆中生长出来的地心莲花，令王猛等人大吃一惊。 曹肃听闻之后，也是双目放光。 “传说地心莲花，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是一等一的阳属性灵宝，不光是能助力武者修炼，其莲果也是修道者最喜欢的炼丹药材。” “此地竟然结有地心莲花，难怪会引起火鳞兽的窥伺。” “对了，火鳞兽呢？” 曹肃最关心的是那只火鳞兽，可放眼整个溶洞地穴，火鳞兽竟然不在。 “火鳞兽一定是躲起来了，如今莲花还没成熟，它出现的意义并不大。” “它也想要夺取莲果，它吃下莲果之后，会怎么样？” “火鳞兽本就是至阳妖兽，吃下莲果，它就增加一份底蕴，将来突破时，大有裨益。” 王猛和曹肃站在高处看去，这天然溶洞地穴占地极广，远处石柱堆积，漆黑深邃，看不真切。 也不知道火鳞兽躲哪里去了。 “看这个地心莲花，好像就要成熟了。” “估计开花也就是近期的事情了。” 王猛啧啧称奇，这小云山普普通通的溶洞地穴竟能结出地心莲花，消息要是传出去，所有武者都会疯狂。 此地地穴，将来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的埋骨之地。 “走，我们先下去占位置。” 王猛看了一下高度，感觉也不是很高，径直就跳了下去。 曹肃等力境武者，自然也是一个个跟了下去。 可气血武者就有点难了。 最后用了一根绳索，挂在石壁上，然后顺了下来。 chaptere 第八十七章 冲突 数日间。 地心莲花之名。 响彻了整个小云山。 大量汇聚在小云山的武者涌入地穴。 此外，还有源源不断的各府武者，从四面八方赶来。 整个地穴中，武者越来越多。 人一多，冲突就多了。 谁都想要距离地心莲花更近一点。 然而最靠近地心莲花的一圈，被大宗大派牢牢把握，这迎来了诸多散修武者的不爽。 奈何形势所迫，几个散修武者也只能聚在一起，互为倚靠。 曹肃等人来的时间比较早，坐在了最靠内的一圈，距离地心莲花非常近。 他闭目调息，忍受着地溶岩浆带来的炙热。 罗艺突然开口。 “飞马庄来了，姬不冥带队。” 曹肃眼睛没开，如今飞马庄和府军共为平城之主，双方势力非常克制。 曹肃没有必要得罪飞马庄，自己的亲人都还在平城生活。 飞马庄也没有要惹府军的意思，韦韬讨逆大军成立之日，府军必然会随同他一起，离开平城。 姬不冥一入场，立即受到了诸多势力关注。 “哟，皇亲国戚来了！” 前排就坐的九苍宗门人中，有人开口讥讽。 展现出了万分的不友好。 九苍宗是通州府第一宗门，如今通州府被万平军纳入治下，很多人都说九苍宗已经站队万平军，但九苍宗自己从来没有承认。 九苍宗和飞马庄之间，似乎早有过节。 如今九苍宗挡着群雄的面，扫飞马庄的脸，显然也是不怀好意。 姬不冥冷哼一声，反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九苍宗的老狗，怎么，不去和你们主子一起攻打鹿山吗？” “大胆！” 九苍宗带队长老魏剑锋骤然睁开眼睛，怒而呵斥。 魏剑锋是成名高手，上个月刚刚击败神风门的程不同，威势逼人，有传言说魏剑锋有望入选下一期的虎榜。 此番来平城夺宝，九苍宗由魏剑锋带队，实力位居众多势力前五。 “魏长老，管好你的弟子吧！” 姬不冥也是会说话，竟老气横秋地教训起魏剑锋来。 魏剑锋听到之后，气极而笑，猛然站了起来。 “姬业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随着魏剑锋站起，整个九苍宗的弟子全都拔出利刃，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姬不冥却是不慌不忙，靠近王猛所在的府军驻地，傲然说道：“我胆子大你们九苍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怎么，魏公子的伤好了？” 这一句“魏公子的伤”，可谓是戳到了九苍宗的痛脚。 魏剑锋双眸杀气如刀，可还算克制。 他冷笑道：“王猛，你要帮他？”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惹事，上来就搞冲突？ 王猛也被迫站了出来，心中对姬不冥极为不满。 他还没说话表态，姬不冥就先开口了：“怎么，你不知道我们姬家已经是平城之主了，府军是平城府军，这点你不清楚？” 从程序上来说，的确如此。 所以当姬不冥说出来后，众多武者也认为王猛帮飞马庄理所应当。 众目睽睽之下，王猛没法说“不”字，只能是保持沉默，就当默许了。 “好，姬业不在，你王猛算是个对手。” 魏剑锋也是能忍，一看府军联合飞马庄，实力比他们要强，如今妥妥的是所有势力当中的第一位，便没有再计较下去。 直接扭头离开，带着人，走到了几百步远的别处坐下。 姬不冥得意洋洋，几句话就逼走了一个大宗门。 他率领数十名飞马庄汉子盘膝坐下。 也算是进入地心莲花所在的内层圈了。 “沙比。” 曹肃暗骂一声，换了个方向，不去看飞马庄众人。 ......... 魏剑锋算是克制的。 还有克制不了的武者，当场就打起来了。 接下来。 等待地心莲花成熟的日子里，冲突愈演愈烈。 武者进入力境之后，几天不吃不喝问题都不大。 但气血武者不行。 一些气血武者受不了，要解决一些生理问题，只能提前离开地穴。 当然了，离开后也还能进来，采取换岗，也是一种夺宝的方式。 “叶子红了！” 几日后，曹肃看到地心莲花的青色的叶子，转为了红色。 地心莲花飘出了一阵幽幽的清香，飘荡在整座地穴之中。 叶红将结果，见到地心莲花的异样，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整个地穴变得无比喧哗。 “莲花熟了！” “要结果了！” “阳属性的灵宝即将现世！” 武者们疯狂了，涌动着向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猛烈的兽吼！ ........ 吼！! 岩浆之中，冒出了一只巨大的脑袋。 火红色的鳞甲透着炽热的高温，眼睛瞪得像铜铃。 是火鳞兽！！ 它一直躲在了岩浆之中！ 这只火鳞兽果然奇特，除了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城中的能力之外，还能一连数十天潜伏在岩浆之中，悄无声息。 浆陆两栖妖兽........ 披着岩浆冲出来的火鳞兽，雄姿勃发。 大嘴一张，便是高温火焰，如扇面般扫荡。 轰！！ 前排的四方武者，遇到火鳞兽喷出的烈火，直接被点燃。 武者们大多体格强壮，烈火也不能直接烧成灰烬。 但高温灼烧之下，几个武者还是惨不忍睹，发出了惨叫声，眨眼间就成了火人，战力降低为零。 这尼玛是喷火龙吗？ 曹肃每次见到火鳞兽，都能看到它表演喷火，不是说火鳞兽最强的是嘴齿如鲨，利爪如刀吗？ “先杀了这妖兽！” 人群之中，有武者甩出飞刀飞镖。 妖兽也现世了，说明这阳属性的灵宝真的要成熟了。 杀了这浑身是宝的妖兽，也是这次很多武者聚集的原因之一。 吼！ 火鳞兽又怒吼了一声，像是守护领地的土财主，愤怒地望着这漫天遍地的武者。 人太多了，一个个咬得咬到什么时候。 他怒吼着又喷出大量的火焰。 这次武者们都有了准备，几乎无人中招。 而用远程攻击甩来的各种暗器。 “咻咻——” “铛铛铛——” 火鳞兽这么大一个妖兽，闭着眼睛都能扎地中。 可它鳞甲坚固如铁，这些暗器击在它身上，跟挠痒一样，没有一个破防的。 火鳞兽从岩浆中跳出来，跑到了岸边地上。 疯狂地撕咬着它看到的每一个武者。 眨眼就咬死拍死了好几个武者，破坏力属实惊人。 “杀！” 为了救队友。 有力境武者冲上去，甩刀砍兽。 火鳞兽也是力境级别的战力，其天生的坚硬鳞甲，为它护住要害，即便是力境武者，也一时半会砍不穿它的鳞甲。 它只攻不守，力境武者被它咬中，也非死即伤。 这就让它几乎立于不败之地，除非有力境中品以上武者出手，否则根本奈何不了它。 可力境中品以上的武者，全都冷漠的很，都留着精力准备夺取灵宝。 这就导致火鳞兽在地穴之中，仿佛一个超级boss，无人能挡，不可一世。 王猛率领曹肃等人，也远远看着。 但又不能太远，这地心莲花就要熟了。 突然，火鳞兽冲到了散修营地里。 几个散修脸色大变。 “哼！” 人群之中，身着灰袍的武者率先出手。 闪烁的青光中，武者人刀合一，擦着火鳞兽身侧过去，在它的鳞甲上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火鳞兽吃痛怒吼，第一次受到伤害。 青刀盛坚！ 盛名之下无虚士，虎榜第二百一十三位的高手！ 盛坚以力境中品之姿，位列虎榜，本就证明了他的实力。 其为人也是多傲气，此番突然出手，果然不凡。 火鳞兽受了小伤，脾气则更加暴躁起来。 它死死地盯着盛坚，张口便吐出大量的火焰，向着盛坚所在的地方，铺天盖地的倾泻过去。 盛坚轻松一跃，躲开火焰。 火鳞兽则蹬地跟上，悍然撞上盛坚。 空中袭击，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盛坚脸色微微一变，提气缓劲，整个人快速下坠，躲开了火鳞兽的袭击。 火鳞兽跳起后没撞到盛坚，勃然大怒。 正好此时跳进了散修武者所在的营地之中，更加癫狂地撕咬。 “大人，地心莲花。” 远处，曹肃提醒了一声。 王猛等人便看向熔浆池中，只见熔浆池中的地心莲花，红脆欲滴，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chaptere 第八十八章 夺宝 熟了！ 开花了！ 熔浆中心，红莲花开，清香传遍了整个地穴，所有人都能闻到浓郁到极致的花香。 但见地心莲花花瓣缓慢地张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一颗红色果实。 地心莲果，阳属性灵宝！ 地穴暗处，潜伏的一帮万平教高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不是说龙玉吗，怎么还是地心莲果？ 地穴中的武者已经彻底疯狂了，一个个身影冲向地心莲花。 “冲啊，夺取灵宝！” “杀光他们，灵宝是我的！” “谁能挡我？” “吼！！” 火鳞兽也掉头冲向地心莲花。 它体积大，目标尤为明显，方才没有对它出手的武者，现在经过它身侧时，举起铁棍长刀，纷纷向它身上招呼。 靠近右侧一块是府军区域，地心莲花开花之后，王猛曹肃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曹肃冲步傍身，弹射起步，启动速度竟比王猛还快一分。 把王猛吓了一跳。 这么快？ 几道身法较快的身影同时冲到了熔浆上方。 曹肃身形一顿，停在了熔浆边缘。 冷静观察。 下一刻，不知哪里飞来的暗器，冲到了那几个身影的面前。 有人拿兵刃格挡，有人空中转身躲避，也有人没能躲开，当场中了暗器。 “噗——” 几声惨叫，最先冲上的身影中，有人重伤坠落。 掉进了地心熔浆湖中。 熔浆湖温度极高，看似平静，实则融骨之地，武者掉进熔浆后，全身冒出金黄色的火焰，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眨眼间便沉溺落下，没了声息。 武者苦练多年的皮肉，也只能抵抗一会儿而已，着火之后，全身迅速融化。 皮消肉化，白骨浮现，很快，白骨也消失不见，落入岩浆之中。 原本疯狂的武者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倒吸凉气，气氛一下子就凝结住了。 这时，火鳞兽从远处赶来，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它迈开蹄子，直接跳进了熔浆之中。 熔浆能融化武者血肉之躯，却融化不了火鳞兽。 “嗤嗤——” 此兽在熔浆之中，轻松写意，很快便游了过去，最先靠近地心莲花。 “它要吃莲果，不能让它吃了莲果！” “杀了它！夺莲果！” 武者们急了，这么多的高手都在这里围着，要是真被这妖兽吃了莲果，面子往哪搁？ 可是，武者之间因为相互忌惮，都没有冲上去。 反倒是火鳞兽，单成一方势力，不管不顾，已经十分靠近地心莲花了。 “各位武林同道，火鳞兽不除掉，谁也拿不到灵宝。” “灵宝将来我们还可以再议，可被火鳞兽吞掉的话，到时候它往熔浆中一躲，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思路清晰之人，率先发话。 九苍宗的魏剑锋听到发言，表示认可：“我九苍宗赞同。” “我们也赞同。”王猛开口表态。 “那既然这样，所有武者都从现在起不得动手，由我们虎榜的高手出击，击杀火鳞兽！”说话之人，把虎榜高手推到前面来。 在场的虎榜高手一共是十来位，之前只有盛坚动过手。 虎榜高手都是傲气之人，哪能随便跟着这个冒出来说话的人走，一个个都没动。 “还不动手！” 其人将虎榜高手推到前列，本就存在割裂虎榜高手与普通武者之间的关系。 此时虎榜高手被绑在前面，再不动手，便会引起众怒。 道德绑架？ 虎榜高手死死盯住了发话的人，是汝州府的武者。 火鳞兽距离地心莲花越来越近。 忽然，一道快到模糊的身影从人群中飚射出去。 “还得看青刀盛坚！” 武者们看到，盛坚甩出青光，袭向了熔浆内的火鳞兽。 火鳞兽也认得方才伤它之人，不敢怠慢，直接仰头喷火，想要用高温火焰，逼退袭来的这道青光。 哪知道青光不闪不避，竟直面火焰。 空中的火焰，像是水帘一般，被青光一分为二。 青光去势不减，刀中火鳞兽面门，“叮”——地一声响，当场砍得火鳞兽面门火花四溅，留下一道白印。 吼！！ 火鳞兽吃痛，张开大嘴，向盛坚咬去。 随着虎榜的盛坚动手，其他虎榜的高手也动了起来。 火鳞兽被数名虎榜高手围攻，在熔浆之中吼声震天，闪转腾挪间，溅起无数的熔浆。 这是真的在围攻boss了，几道虎榜高手，都强的离谱。 来回飞身攻击，几乎每次都能伤到火鳞兽一点点。 但输出最高的还是盛坚，这每一道模糊的青光下，都伴随着火鳞兽愤怒到极致的怒吼。 然后慢慢就变成了嘶吼，气势已大不如前。 火鳞兽距离地心莲花，也就数十步的距离。 可现在这几十步的距离，成为了天堑，难以逾越。 虎榜武者们从熔浆湖上跳来跳去，同时还要空中换气，改变身形，躲避溅射出来的熔浆。 以武者的身体，就一点点熔浆，其实碰到也没事。 吼！！ 火鳞兽最后怒吼了一声，察觉到自己伤的有些重了，很警觉地钻入了熔浆里，干脆躲起来了。 这本来应该是它的最终计划，可现在被迫使用了。 火鳞兽刚躲进熔浆，岸边的武者们就全都冲了上去。 最快的几道虎榜武者身影，逼近地心莲花。 又是铺天盖地的暗器，远程袭来。 但虎榜高手确实不一样，几个人身形稍顿，避开暗器，复又冲出，依然快如闪电。 盛坚一马当先，率先杀到了地心莲花上方。 他手中青刀一闪，莲花之中唯一结出的莲果就被他拿住了。 地心莲花本身并无太大药效，独独莲果是最有价值的。 当然，如今的情况，也不允许盛坚再多逗留，他足尖轻轻点了一下石柱，整个人便飘然退去。 石柱滚烫，好在盛坚一触即退，加上他炼体有道，勉强能抗的下来。 四面八方都是飞来的武者。 盛坚找准的方向，是散修武者比较多的方向。 这个地方的武者层次更低一些。 “噗噗——” 最先靠近盛坚的两个武者，眼睛一黑。 还没看清盛坚是如何出刀的，便被砍掉了脑袋。 无头尸体落入熔浆湖，飘出“滋滋”肉香，燃起火焰后，渐渐沉了下去........ “杀了他！” 此时，武者都疯了，哪里管虎榜不虎榜，所有人都直接冲上去。 盛坚本来仰仗自己的身法，以为可以第一时间冲出去的。 结果发现只冲到了岩浆外的空地上，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武者。 本来距离比较远的九苍宗，后来被姬不冥赶走了驻地，来到了散修武者驻地不远的地方，这下反倒是距离盛坚最近。 魏剑锋悍然冲上，手中三尺长剑陡然刺出。 魏剑锋是九苍宗带队长老，上月又败了程不同，据说要入选下一期虎榜，实乃力境之中的高手。 盛坚脸色一变，面对刁钻如毒蛇一般的剑法，选择闪身躲避。 他的身法很快，魏剑锋剑法虽然毒辣，却追不上他如飘叶一般的身法。 “铛！” 盛坚甩刀六路，他的青刀不知是用何等材质打造，十分锋利。 青刀所向之处，劈断了几个和他对刀武者的兵刃。 “拦住他！” 武者们纷纷怒吼，即便是死了几人，也丝毫挡不住夺宝燃起的汹汹欲望。 所有人都扑了上去，盛坚刀法犀利，如同鬼魅，可还是难以挡住这么多的武者，很快身上便被人砍了一刀。 他受了轻伤，身形一缓。 该死，挡不住了。 盛坚目光冷冽，披头散发的样子好不狼狈。 手中握着的地心莲果还微微发烫。 地心莲果无法直接服用，需要配合其他药材才能达到最大功效，而且就现在这种情况，他如果服用了地心莲果，可能当场被癫狂的武者撕成碎片，从肚子里把莲果挖出来吧？ 地心莲果有柚子般大小，盛坚眼看已经无法守住，性命难保。 干脆直接把莲果抛向了空中。 怒吼了一声：“莲果不在我手中了！” chaptere 第八十九章 巅峰 红彤彤的莲果抛向空中。 诸多武者的目标自然转移，有好几道身影窜上天空。 “噗——” 第一个接触到莲果的武者，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侧便飞来一柄长刀，直接将他的胳膊砍成两段。 他一声惨叫，身受重伤，功亏一篑。 更要命的是，有人上前补了一刀，直接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师弟！” 同门师兄眼眶发红，望着杀人的敌手，直接冲上去为师弟报仇。 哐哐哐......... 连续对砍，招招搏命。 “抢莲果啊，你砍我干什么？” 被砍的武者勃然大怒，关键时刻，怎么可以被打断呢？ 为了抢夺灵果，整个地穴都成为了混战场。 此时，曹肃等府军赶到搏杀的正中心。 王猛直接挥手：“冲！” 府军入场。 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去抢夺灵宝。 此时战场混乱，越是接近莲果的地方，就越是厮杀激烈。 莲果已经几次易手。 “师兄助我！” 九苍宗的一名弟子，抢到了莲果。 莲果落入大宗手里，顿时就稳定了许多，大宗门早有约定，弟子们相互扶持，帮助抢夺灵宝。 “杀！” 飞马庄的武者冲上来。 曹肃手持寒刀，刚赶到莲果争夺最激烈的区域，就遇到了一记暗刀。 他还没见到对手，便听到有人喊了出来。 “杀府军！” 杀府军？ 王猛等人俱是一愣，便看到好几个宗门，自发组建了联盟，朝着府军冲了过来。 原来，府军实力第一，早已引起别人的忌惮。 眼下夺宝关键时刻，先清理府军出场，也是夺宝的策略之一。 一名手持长刀的力境高手冲到曹肃面前。 曹肃虽然体格雄壮，但看上去年纪很轻，是个软柿子。 力境武者自忖浸淫力境多年，一身力骨也淬炼到了四肢，是正儿八经的力境八品，定能轻松拿下曹肃这样的力境九品。 曹肃也以寒刀对敌，破风刀向上撩起。 这招叫做“撩风”，破风刀中最出人意料的一招。 自下而上，看上去有些折力，但曹肃反手握刀，力道不减反增。 此人也是走刚猛路线，干脆已刀对刀，直接力劈华山，正面砍下。 轰！ 两人刀刃一接触，那武者的脸色就变了。 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刀刃接触的地方传来，这股爆发力太过惊人，比他的力量还要强得多。 他虎口瞬间崩开，鲜血直流，刀柄难握，长刀直接被曹肃撩飞。 力境九品，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还未来得及应变，曹肃握着的破风刀便横战过来，发出了呼啸之音，锐不可当。 他只来得及举手曲臂，护住要害。 蓬！！ 一声爆响中，整个人被曹肃砍翻在地。 曹肃得势不饶人，冲步跟上后，出右拳向上扬起。 一记冲天虎，带着虎影，击飞了武者。 武者被击飞，身体僵直地飞到了天上。 下一刻，曹肃起跳挥刀直斩。 掠过武者身侧，血如雨下......... 啪啪！ 两截躯体落在地上。 力境武者生命力顽强，一时间竟还没死掉，“啊啊啊”地发出惨叫声。 蓬！ 曹肃抬起一脚，直接踩爆了脑袋，惨叫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道常人看不见的白光，从地上飞起，吸入了曹肃身体之中。 一个照面就杀了一个力境武者？ 宗派中的力境长老惊呆了，卧槽，这年轻人........ “干得好！” 府军气势大振，王猛哈哈狂笑，持刀闪烁着雷光，冲进了宗派武者之中。 王猛雷刀声势浩大，平时未用雷刀时，直线冲刺速度不如曹肃，可一旦使用了雷刀，身形速度平添好几成，快的不像样。 曹肃跟着王猛冲进去。 王猛的杀伤力强的过分，几个力境武者和他一接触，退了两个。 直到一名力境中品的武者对上了王猛，两人才一板一眼地对了几招。 曹肃方才表现太过惊人，宗门之中，几个力境武者，竟然不敢跟他对位。 不对位，曹肃就持刀，顺手杀了几个气血武者。 气血武者杀了之后，已经没有任何变化了。 宗门之中的长老急了，总不能看着弟子被曹肃屠杀。 于是便又有两个力境武者冲来，准备围攻曹肃。 “死！” 身侧，罗艺持刀迎上一名力境。 曹肃便踏地一冲，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另外一名力境。 大部分的力境武者都不像那日手持铁棍的武者那么强，曹肃和力境下品的武者对上，几乎都能占据优势，除非是那种力境下品中的天才武者，或者力境下品大圆满的武者。 和他对位的力境，也还只是一个力境八品。 气力不过堪堪三千斤，而曹肃此时浑身气力已经达到五千斤，尤其是最先淬炼的右手气力，更是惊人。 若是硬碰硬，根本挡不住他。 所以那力境一看曹肃这么猛，选择了飞身躲避，以身法做周旋。 他练的身法，让他可以完成各种腾挪。 曹肃一时半会儿也砍不到他，还要防备他突然来的反击。 两人陷入到了僵持地步。 曹肃懒得恋战，见一时半会儿拿不下这个力境，直接使出一记伏虎拳。 猛虎咆哮的虚影逼退力境武者，他直接冲步突破，冲向了九苍宗。 有太多武者冲击九苍宗。 九苍宗的魏剑锋一柄长剑，挥舞地密不透风，挡住了同级别三位高手的攻击。 飞马庄是最先冲杀九苍宗的势力，姬不冥手持朴刀，率领飞马庄，疯狂地冲击九苍宗阵型。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潜伏了许久的黑衣人，骤然出现在了九苍宗的背后。 这群黑衣人，实力惊人。 有十来名的力境武者，是真正的生力军。 他们冲击飞马庄，飞马庄顿时死伤惨重，还折了一个力境武者。 “万平教！” “还说没勾结！” 突然出现的力境武者，都是万平教网罗的高手，为首一人，正是平城人都非常熟悉的万平教妖人褚非。 褚非哈哈大笑，草帽之下露出张狂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身上挂着的竹筒。 竹筒里便飘出一阵黑烟，随后化作几只杀人蜂，向着四周武者冲杀过去。 褚非身侧，是万平教的黄道使。 黄道使念念有词，地上便冒出一阵亮眼的紫色光芒。 然后几只绿毛铁尸出现，听他指令，冲杀江湖武者。 九苍宗的弟子看得心中膈应，不过一看万平教是来帮他们的，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万平教的修道者也来了。” 曹肃止步九苍宗阵前，遇到了一个万平教的力境黑衣人。 万平教显现，且与九苍宗联手，江湖宗门一时半会儿被杀地血流成河。 除了九苍宗之外，还有几个通州、汝州的宗门，都站队在了万平教这边。 其实这也没办法，如今这几个州府的宗门，都在万平教统治之下，他们不听万平教的命令，回头万平教秋后算账，跑都跑不掉。 皆为形势所迫。 “铛！！” 忽然，九苍宗的背后冒出一个力境高手。 力境高手手持铁棍，棍法十分凛冽，直奔手拿地心莲果的弟子而去。 此人直捣黄龙，且就在万平教刚刚出击之后，显然是蹲了很长时间。 “啊！！” 手持地心莲果的弟子哪里挡得住这突然冒出来的猛男，当场被敲地脑浆迸裂。 那人顺手拿走莲果，毫不恋战，迅速后退。 什么人！ 万平教和九苍宗，原本以为大局已稳。 没想到突然有人从暗中杀出，夺走了莲果。 此人力道极强，棍法挥舞地密不透风，每一下棍法挥舞中，都有着千斤之力。 呼啸声中，被他铁棍擦到的武者，无不伤筋断骨。 手持铁棍的男子目露凶光，短短几个呼吸间，手上已有数条人命。 ........ 另一侧，曹肃对上那万平教力境高手。 他用的是弯刀，刀法速率似比曹肃更快一筹。 两人对招之间，寒光炸裂。 从路数上看，万平教的力境在弯刀中沉浸多年，刀法更加纯熟。 可是气力稍有不足，也只是力境八品的高手，堪堪炼骨到四肢而已。 万平教的力境高手，越打越是心惊。 “死！” 曹肃却是越战越勇，在猛然挥刀间，用巨大力量带动着刀刃，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空气炸裂声。 曹肃这一刀，比之前的任何一刀，都要猛得多。 强到几乎不是同一种刀法。 万平教的力境高手，只觉得眼皮一阵刺痛，寒刀在他眼中块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轰！！ 两人正面对轰，发出剧烈的爆炸震荡声。 周旋许久的万平教力境高手，手中弯刀直接断裂炸碎，朝着两侧飞溅炸开。 整个人被曹肃巨大的力道，砸的高高飞起。 “蓬”地掉在了地上。 口中吐血，露出骇然之色。 chaptere 第九十章 混战 刀法巅峰！ 曹肃的破风刀，在对敌的一刹那，进入了玄妙之境，一举踏入巅峰。 小成，大成，巅峰，圆满。 通常所说的武功四大境界，每一步前进都是千难万难。 曹肃此前对敌良多，吸收了不少刀法经验，终于在这关键时刻，将破风刀法推进到一个新的层次上。 破风刀，本就是狂轰乱炸的刚猛刀法。 一入巅峰，刀法更为凶悍狂暴。 只一刀，便将万平教力境砍得刀碎人亡。 一道白光从万平教力境身上浮现。 此次前来夺宝，他已经斩杀了两位力境高手，别人追求的是灵宝，他就算没有灵宝，也算是收获颇丰。 纵观整个洞穴战场，十分混乱。 被人虎口夺食的九苍宗和万平教气急败坏地追杀手持铁棍的男子。 “是他！” 曹肃看到了铁男，这家伙居然能从两派高手眼皮子底下夺走莲果？ 那日和铁男过了几招，此人气力充沛，棍法浑圆如意。 确实是高手。 “又是万平教！” 王猛杀性大发，雷光闪烁之处，砍翻了一具铁尸。 他哪里不认得这就是当日在临仙膳遇到的万平教修道者呢？ 本就一直在和万平军交手，对于老鼠一样的万平教深恶痛绝。 王猛此时含怒出击，已然突进到了最核心地段。 “府军王猛！” “兄弟们，杀了这狗官！” 王猛带来的压力太大了，黄道使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调转精力，来对付雷光一样突进过来的王猛。 几个万平教的力境高手飞扑上去，和王猛对招。 王猛虽猛，但同时迎战好几个力境，也是有些扛不住。 被打得且战且退，嗷嗷乱叫。 “大人别慌，我李离来了！” 李离在背后大喊一声，就怕不知道别人他来支援。 “我什么时候慌了？” 王猛听闻之后，有被小觑之感，勃然大怒：“区区几个毛贼........” 李离力境七品，也是用刀的好手，闪身跟上助刀。 万平教中便分出一人来拖住他。 其余人还是猛攻王猛。 “万平教果然歪门邪道！” 和李离对敌之人，使用的是一杆追魂铁枪，枪头阴森，一看就不是正经练功路子。 忽然，他侧面冒出一记长满了绿毛的利爪。 绿毛利爪偷袭的时机恰如其分，李离避之不及，胳膊上挨了一记。 顿时衣服破了，鲜血直流。 利爪上淬着紫色的淡光，显然还有着不小的毒性。 李离赶紧服下一颗抗毒丹，同时捂着胳膊后退。 “狗日的铁尸，不讲武德........” 这一会儿，李离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绿毛铁尸和那万平教的力境相互搭配，一左一右地向他攻来。 眼看要遭毒手，侧面飞来两把长刀。 曹肃和罗艺一左一右，正好挡住了万平教力境和铁尸。 “退后。” 曹肃低喝一声。 李离这会儿也不嘴硬了，连忙退离主战场。 曹肃手持寒刀，连连砍向万平教力境。 他破风刀法突破巅峰境后，战力暴涨，每一刀挥舞之时，都犹如狂风过境，猛烈的发出呼啸声。 铛铛铛铛—— 锁魂铁枪，连挡曹肃四刀。 曹肃一刀猛过一刀，势大力沉。 万平教力境只感觉手臂发麻，铁枪竟也难以握住。 曹肃再正面劈来一刀时，那人勃然色变，再也难以抵挡，狼狈地弃枪后撤。 没了武器，哪能还是曹肃的对手。 曹肃正要上前结果此人，遇到了两名敌方力境的救援。 ........ 铁棍武者逃到地心岩浆湖边缘。 此时，已经退无可退。 “交出莲果！” 褚非亲自扑上，挥手便是一掌拍来。 他掌力雄浑，隔空掌力老远便排山倒海般扑到了铁棍武者的面前。 铁棍武者脸色大变，面对如此凶境，无奈选择了弃果。 这是第二次有人弃果了。 莲果向上抛起，直奔洞顶， 莲果一被抛出，所有人的目标就发生了转移。 万平教和九苍宗的众多高手，全都飞身直上，争夺莲果。 只有寥寥数人，继续奔着铁棍武者而去，想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啊啊啊！ 铁棍男子怒发须张，大吼起来，疯狂地挥舞他的铁棍。 铁棍击中几个九苍宗的高手。 血点随着劲风飘散在了空中，地面一片血红，几个奋力搏杀的武者，命丧铁棍男子之手。 他看也不看，复又冲上争夺莲果的乱局之中。 此时，有好几个门派的高手，都在这里混战。 谁也没有注意到，岩浆之下，“咕咚咕咚”地冒了泡。 大脑袋浮出，暗金色的眼睛偷偷地漂到了浆面之上，观察起场上动态。 火鳞兽还在，它有些懊恼地看着被抢来抢去的莲果。 早知道就不应该冲出来赶走这些人，应该一直等到莲果成熟，然后突然出现，直接一口咬下后钻入岩浆里躲起来。 现在它受了伤，莲果还没了。 它要想办法夺回莲果。 这事关它将来的成长。 ........ 地心莲果落地争抢。 武者们红着眼，已经彻底杀疯了。 王猛被几个铁尸和力境高手阻挡，没办法加入主战场。 曹肃也一直在外围打酱油。 先前围攻火鳞兽的虎榜高手进入争夺圈，也开始了混乱的厮杀。 越是中心区域，争夺越激烈，死伤也越发惨重。 不多时，一位汝州来的虎榜高手便被围攻致死。 “唰！” 这时，青光炸现。 青刀盛坚裹挟青光而来，飘叶一样的身法直接掠过了万平教众人，瞬间秒杀了两名万平教力境，拿到了莲果。 万平教诸人见状，皆是青筋毕露，血气上涌，愤怒到了极点。 “盛坚！” 黄道使一声怒吼，双手一拍，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一道黑烟从他的口中吐出，飘飘然飞到了天上，迎风便涨，很快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鬼头，扑向手持莲果的盛坚。 嗯？ 御鬼道？ 盛坚看到鬼头袭来，也是不敢怠慢。 这些修道者，手段千奇百怪，也许杀伤力未必很强，但胜在防不胜防。 盛坚当即就选择撤退，他身法快，速度快，青光一闪，便是数丈之外。 “盛坚，放下莲果！” “不要执迷不悟！” 九苍宗的魏剑锋挥剑杀来。 他身法也很快。 眨眼间就追上了盛坚，一招毒蛇吐信，直指盛坚青光薄弱之处，十分老辣。 盛坚微微变色，江湖老怪了，出手果然不凡。 饶是他这种位列虎榜的高手，也只能在此刻选择停下身形，否则就要中了魏剑锋这突然袭来的一剑。 他身形顿下后，背后的鬼头便如闪电般俯冲过来。 盛坚大喝一声，青光一绕，瞬间劈出多刀。 这鬼头被盛坚刀气一劈，便如白雪遇阳，化开许多。 可在转瞬的一刹那，消散的鬼头又凝聚一起，变得更加凝实，冲击盛坚的面门。 盛坚同时还得避开魏剑锋的剑法。 情形已经十分危险。 “破！”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道清鸣之音。 只见一道金光从远处飞来，是一柄剑身燃烧着黄色火焰的飞剑。 剑身飞速而来，绕着巨大的鬼头转了一圈。 鬼头像是遇到了天然克星，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便消融于天地之间。 “周良！” 黄道使哪能不知道，这是周良的飞剑。 远处，身着白色道袍的周良凛然站立，黄焰飞剑回到了他的身侧，绕着他身体“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道宫的修道者也来了。 众多武者脑袋上被泼了一盆凉水，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们可以不听府军，不看万平教的脸色，但却绝对不能不重视道宫的存在。 在乾元王朝，道宫是国教，不少武者也是有道神信仰的。 周良的突然入场，代表着道宫正式开始插手此事吗？ 武者们心思百转，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但唯有一人，必须要先作出选择。 那就是如今还手持莲果的青刀盛坚。 盛坚身上汇聚全场目光，脸色复杂。 周良飘然而来，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 “盛兄，好久不见。”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原来盛坚和周良是旧识。 看似偶然所为，实则是必然早已做好的安排？ chaptere 第九十一章 变故 地穴，熔浆湖畔。 核心战场突生变故。 万平教和九苍宗的人，稍稍犹豫了一下。 褚非便和黄道使下令，继续强攻。 眼下，万平教出现之后，场上属于实力最强的一方。 就算府军加飞马庄，实力也要稍逊一头。 所以黄道使十分嚣张，冷哼一声。 “道宫，道宫家大业大，也想夺宝？” 道宫家大业大，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地穴中众多武者敏感的神经。 比起高高在上的道宫，武者大多是穷比。 就算是地心莲果这等灵宝，对于道宫而言，应该也不算是多么贵重和稀奇的玩意吧？ 可是对于广大武者而言，就不一样了。 哪怕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打酱油，可谁还没点梦想呢？ 道宫入场，这是要一下子扼杀所有武者的梦想吗？ 周良自然也是听出黄道使险恶用心，直接反驳道：“难道你万平教拿了莲果准备熬汤给所有人喝？” 道宫家大业大，万平教立身也不小。 这番反驳，十分有力。 黄道使也懒得再费口舌，他唯一没想到的是，盛坚居然和周良有一腿。 “杀！” 黄道使大手一挥，麾下武者们一拥而上。 稍稍停滞一会儿的战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 “嗞——” 雷光闪烁之下，王猛砍翻了黄道使的第二具铁尸。 他的雷刀对于铁尸似乎有一些克制作用，对敌之时，砍铁尸的效率，比砍人的效率还要高。 远处的黄道使脸色大变。 颇为肉痛地召回绿毛铁尸。 这些绿毛铁尸，都是他寻找上等的活人炼制出来的宝贝，每一个炼制都花费他不少心力，死一个都会让他心痛。 知道再难挡住王猛后，他干脆召回铁尸，全力进攻周良和盛坚。 周良飞剑犀利，金光绕了一圈又一圈。 可也无法长时间抵挡这么多人的围攻。 “你就来了一个人？” 盛坚骂道：“一个人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去念经。” 周良怒了，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 “我不来，你刚刚就死了。” “还有，念经是和尚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盛坚一看就是没有信仰的人，他只信他手中的青刀。 见到金光飞剑左右难支，盛坚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提气。 “你别乱来........” 周良话音刚落。 盛坚就化作青光飞出圈外，杀入了万平教。 武者们只要莲果，莲果在盛坚身上，所有人便像闻到腥味的鲨鱼，顺手放开了“道宫特使”周良，转而追杀盛坚去。 ......... 另一侧，随着铁尸离去。 万平教和九苍宗的防线终于被府军和飞马庄冲破了。 曹肃一马当先，手中寒刀“滴答滴答”的掉血。 已经有三名力境倒在他的刀下了。 其中第三个力境，是他和罗艺配合杀掉的，罗艺逼迫那力境全力攻杀，曹肃侧面破风一刀，直接将其开膛破肚。 曹肃面色狰狞，杀气腾腾。 突然，他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 “小心！” 王猛一声低呵，雷刀劈向曹肃身侧。 一只拳头大小的杀人蜂，被王猛雷刀劈死。 “这是万平教有人驱使的毒物，小心点。”王猛倒是根本不惧怕杀人蜂，他境界高，速度快，杀人蜂只要一靠近他的攻击范围，就会被他的雷刀砍死。 曹肃方才在最后时刻也感觉到了杀人蜂的靠近。 这杀人蜂隐藏在战场外围，虽然体型醒目，但挥翅几乎无音，被嘈杂的战场声所掩盖。 背后袭杀武者时，有其天然优势。 曹肃也是等杀人蜂靠近他身躯一丈内后才听到。 他感觉自己也应该可以用破风刀斩杀。 不过现在被王猛抢先了，曹肃就也没动手。 “冲！” 王猛越过曹肃，抢在了最前面。 岩浆湖边上，府军和飞马庄加入到最后的争夺中。 “去杀了姬不冥！” 万平教的褚非指使江湖武者。 九苍宗的武者只听魏剑锋的命令，魏剑锋哪管姬不冥，就一门心思地围攻盛坚。 被围攻的盛坚左右难支，身上已经中了两剑。 但他刀法惊人，每一次中剑受伤，都必然有力境陪葬。 地穴之中，到处都是武者的血液。 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 就在盛坚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另外几名虎榜高手也冲进内圈，加入争夺。 武者们都疯了，原本不如他的武者，全都前赴后继的扑上来抢夺灵宝。 盛坚长叹一声，不再坚持，骄傲如他，也只能是将莲果丢了出去。 他莲果是随手一丢，也如之前铁棍男子一样，向高空抛物。 吼！！ 陡然间，岩浆中隐藏许久的火鳞兽，再次冲出。 火鳞兽在岩浆中也不知道靠什么借力，宛如一只跃出水面的大鱼，飞跃了数丈之高，带落了无数零星点点的高温熔浆。 它张开白森森的牙齿，血盆大口瞄准了飞来的莲果，宛如幻影，仿若闪电。 瞬间划过长空，一口咬下。 就那么一刹那！ 莲果被消失了。 咬断的果叶从火鳞兽嘴边落下。 伤痕不少的火鳞兽望着全场的呆若木鸡的武者，竟露出了一丝戏谑而得意的笑。 吼！！ 它一头扎入了岩浆之中，迅速沉隐，消失不见。 “孽畜！！！” 厮杀了半天的武者都疯了，九苍宗的魏剑锋猛然一声怒吼，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闪电，猛然挥出。 含怒一击，竟挥出一道剑芒，破开熔浆半丈。 “被火鳞兽吃掉了！这么多人争了半天，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曹肃看了也挺恼火，虽然他对灵宝没有太多想法，但这种十全大补的东西，平时没事吃点的话，他也不会拒绝的。 火鳞兽后来没退，一直在岩浆中潜伏。 这妖兽的智商很高，说出去这么多的高手争来争去，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火鳞兽是火属性的妖兽，吞下阳属性的地心莲果，可以用莲果中的“清神”效用，增添神念厚度，从而让它再度过蜕凡大关时，更有一丝把握。 火鳞兽若是蜕凡，那便是“入先天”，原本三百年的寿命，可以暴涨五百年，达到八百年之久。 也难怪它会如此拼命，受了这么多伤还要再次冒险。 它确实是有赌的成分，但它赌对了。 修行之路，本就是赌命。 ........ 随着灵果消失，武者们的争斗似乎没有了意义。 不少武者已有退意，今天死的武者够多了。 满地都是尸体，漫天都是血雾。 曹肃看向岩浆湖。 “岩浆正中还有地心莲花，为什么都只看着莲果，没人拿莲花回去熬个汤喝喝呢？这一根藤蔓上结出来的天地灵物，效果应该也有点吧？” 曹肃发现不光是他有这个想法。 之前没人打地心莲花的主意，主要是都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都结在了莲果里。 可莲果没了，退而求其次也是不错的。 曹肃刚想行动，一道刀光便劈了过来。 “呼——” 万平教的力境高手。 邪魔外道，亡我之心不死。 “哼！” 曹肃冷哼一声，寒刀竖起稍稍格挡，同时左手凝拳，暗中伏虎已然跃出。 刚才两方势力杀的不可开交，曹肃连杀多个力境，早已成为万平教的不少高手的眼中钉。 不去争夺灵宝后，万平教高手便自发转头，对付府军高手。 轰！！ 长刀擦着挪开后，两人挥拳猛地一撞，这个力境高手气力十足，也有五千斤的气力。 两人碰撞在一起，产生了震耳欲聋的可怕气爆，一股狂风朝着四周波及开，靠的最近的岩浆湖都荡出了波纹。 “高手！” 曹肃心生警惕，进入力境之后，他淬炼力骨，气力暴涨。 由于之前气血境界时本钱太雄厚，所以他气力增长的速度飞快，宛如天生神力。 即便是力境九品，气力也已经达到了力境七品的水准。 但他知道，一定会遇到气力不在他之下的武者，哪怕这些武者只是气血三突突破而来的，但在力境境界锤炼许久，气力达到四五千斤，也是可以的。 “果然是天生神力。” 那力境高手也是暗暗吃惊，曹肃之名，在万平教和万平军中已有流传。 传言此人乃是平城一员悍将，虎体猿臂，彪腹狼腰，弓马娴熟，膂力惊人，果然一点也不假。 这人崛起的速度很快，战场上又杀了不少万平军的人。 如今看来，在力境之中，也算是好手了。 假以时日，起码又是一个王猛。 “杀！” 万平教力境杀意更胜。 手中长刀划过一道圆弧，以无比狂暴的姿态，劈向曹肃的脑袋。 chaptere 第九十二章 斩道 砍人谁不会。 砍得又快又狠，却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曹肃迎头一记“撩风刀”，反手自下而上劈出，即时挥刀气力突破五千斤大关，精准挡住对方的力劈华山。 “铛！” 金石相触之音，刺的人耳膜生疼。 两人俱是凶猛无比的打法，正面相抗，以命相搏。 气力相近，刀法层次也几乎一样。 对拳轰出大量气爆声，声势颇为浩大。 “秘刀！” 万平教力境一声低喝，长刀顶端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红光。 蓬！！ 只见他身体旋转中，劈砍出一道红色的刀光，刀光在空中化作红色的龙头虚影，飞快地冲向曹肃。 石屑纷飞，曹肃转眼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狠狠撞上。 轰！ 曹肃被击飞出去，红光虚影笼罩之处，已看不出身形。 开战以来，曹肃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的被人击退。 散开的土石被瞬间撕开，正面红光下，白刃劈出狂风巨力。 轰！ 曹肃额冒青筋，狰狞着从纷乱中再次杀出。 庞大的气血给足了他恐怖的抗压能力，从击退到再次出现，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万平教的力境武者，根本没料到曹肃会这么快恢复过来。 他这一招“秘刀”，携带震慑作用，普通武者被击中之后，起码也要僵直一到两秒的时间。 从瞬间解控，到反击。 冲步加上破风刀直线突进，曹肃右手持刀，悍然反劈。 太快了，避无可避！ 万平教力境想要闪身躲开曹肃的直线突进，却还是慢了一丝。 匆忙之下，双手拿起长刀格挡。 嗤！！ 曹肃随身擦过他的身侧，长刀微微一抖，攻势竟从狂暴变成了轻柔，如微风一般，飘然避开他的格挡，划开了他的腰间血肉。 顿时，献血横飞，血肉模糊。 力境武者吃痛，捂着肾便想退下去。 曹肃哪里肯放开他，见到优势后，飞身扑上补刀。 其他的万平教高手便前来阻拦。 其中一道飘飘然的掌风，直抵曹肃的后心，角度和掌力十分恶毒。 曹肃脸色一变，又是高手。 只得先转身避开这一掌。 “啪！” 这道掌力拍在前面地洞岩石上，岩石直接四分五裂。 掌力显然十分凝实，挥掌之人，武功极高。 曹肃扭头一看，戴着草帽男子目露凶光，来者不善。 褚非！ 大半年前，曹肃刚刚进入武馆修炼时，就曾经遇到过的万平教高手。 昔日褚非便是力境好手，在被府军追杀的途中，还尝试用曹肃做挡箭牌。 褚非已经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毕竟两人只是一面之缘，而且曹肃这大半年来的变化也太大了，谁能想到当初一个普普通通的瘦弱武馆弟子，会在一年内成为一个身高一米九魁梧大汉呢？ 褚非只知道这个府军将领已经杀了他好几个手下了。 刚才他麾下大将，险些又命丧他手。 这才含怒出手，如浪潮一般的浑厚的掌力，一浪接着一浪，直奔曹肃而来。 “昔日的一掌还未报仇，今日又欠下一掌。” 曹肃冷哼一声，魔教妖人，竟敢如此猖狂。 正好迎头砍上时，王猛冲在了他的前面。 比他还要愤怒地怒吼着，杀了进去。 “死！” 王猛的雷刀全功率输出时，浑身都是若隐若现的雷光。 褚非勃然色变，王猛的武功远在他的之上，他是万万不敢直接对敌的。 边上的万平教小弟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 所以有力境扑上来，左右架住王猛的攻势。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团绿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曹肃的身侧突然炸裂。 轰隆！ 曹肃被炸得倒飞出去。 万平教的修道者，使用了鬼火道法。 烟雾之中，曹肃一声咆哮，蹬地持刀，悍然扑出。 身上还沾到一些绿色的火焰，持续性燃烧。 他手中的寒刀光芒毕露，随着他含怒冲杀，在手中仿若平添了几分森冷的气息。 一冷一热，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同时出现在了一人身上。 人群中施法的修道者，没料到曹肃被偷偷炸裂后，能迅速反击。 犯了和刚才力境武者一样的错误。 几乎是眨眼之间，冲步全开的曹肃，便迅速杀到了几个修道者的面前。 其中操控绿色鬼火的修道者，曹肃认得他。 那天晚上在平城，也是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偷偷放火烧人！ “死！” 寒刀折射出曹肃狰狞的面庞。 体内翻滚的气血四散而开，伴随着狂暴的冲击。 曹肃如闪电般掠过长空，一记冲步加破风刀，实现了亮堂堂的破风刀斩，巨力挥洒之下的寒刀，竟劈出淡淡的刀芒。 噗—— 修道者好大一颗脑袋，冲天而起。 血液溅了曹肃半身。 刚好灭掉了他身上零星散散的绿色鬼火。 ........ “阿梁！” 不远处的黄道使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他怎么也没想到，跟他学了这么久道法的阿梁，居然死在了小云山的地穴之中，死在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府军手上。 一个不通道法的粗鄙武夫，杀了修道者！ 那可是修道者，光读书认字，就花了多少心血和精力？ 全场震惊不已，死十个力境，都没有死一个修道者，来的更有冲击力。 从体系人数比例上来说，武者十里挑一，修道者万里挑一。 曹肃一刀斩掉了鬼祟之人的狗头。 同样看到一道白光自修道者身上飞出，直接吸入体内面板。 不光是武夫，修道者也可以？ 他微微惊讶，只不过现在没时间仔细研究。 附近的万平教已经疯了，黄道使驱使好几个铁尸，丢下其他猎物，朝着曹肃追杀而来。 铁尸对于曹肃而言是最没用的，这种东西本身已经死了，费尽心思砍倒下也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铁尸各个都是力境战力，身如钢铁，悍不畏死，十分难缠。 “快退！” 王猛一刀劈开了身前力境后，怒吼了一声。 曹肃哪能不知危险，本身经历多番战斗，也有些疲惫了，见势不妙，赶紧战略转移。 后退中，罗艺等力境迎接上来，逼退万平教众人。 呼呼呼！ 几柄一看便是江湖人士身上的小飞剑，插在万平教力境面前。 稍一阻隔，曹肃已回到了府军众人之中，被严加保护。 曹肃拱手向远处道谢，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浮影剑宗的吴掌门老江湖了，哪能留下自己的身影，稍一出手后，转眼便消失不见，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两方人马暂时性休战，而飞马庄和九苍宗依然打得不可开交。 熔浆湖边上，已有不少江湖门派里的人，跑到了地心莲花处，把这地心莲花，连根拔了出来。 “此等天地灵物，不留点根，这是要遭天谴啊！” 几个老武者十分不忍，唉声叹气。 ........ 黄道使悲痛地捡起了地上阿梁的脑袋。 战至这般地步，实则已无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厮杀了。 府军少歇后，双方都有了退意。 纵观整个地穴战场，虎榜高手死了六七位，万平教死了一个道使，十多名力境，府军战死三名力境，数十名气血武者，九苍宗、白麓派........各大门派死掉的力境武者不计其数。 “走！” 白麓派的卫胜脸色铁青，此次他亲自带队夺宝，却没有什么建树。 参与夺宝的武者之多，令人发指。 他号令弟子，成为第一个离开的大宗派。 “这么多的高手全死了，满地都是尸体，岩浆湖里还潜藏着一只火鳞兽。” 越来越多的武者选择离开，洞穴之中的武者肉眼可见的变少了。 九苍宗和飞马庄像是血海深仇，成为了最后两拨厮杀的势力。 姬不冥头发散乱，嘴角渗血，也是狼狈不堪。 “行了，就这样吧！” 周良拉住了姬不冥，出门之前，他已得到韦韬指示。 灵宝可以不拿，但姬不冥一定不能死。 平城两方势力目前还在友好合作的“甜蜜期”，死了姬不冥，对整个平城大势会造成不利影响。 “呸！” 姬不冥吐出一口血沫。 如鹰隹般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九苍宗。 魏剑锋也好不狼狈，一身青袍破破烂烂，发簪也不知落到何处。 他撑着长剑，见疯狗一样的飞马庄被拉住了。 毫不犹豫地下令撤退：“走！” “走！” 九苍宗一走，万平教只能也跟着离开。 这要是再不走，就要陷入府军和飞马庄的双打节奏了。 一打二肯定不行。 更何况府军战力强的惊人，杀人效率比他们网罗的力境高手快多了。 chaptere 第九十三章 救场 地下洞穴人去人空。 各大势力撤退，只留下零散的穷酸武者，留在地穴里捡尸。 不少尸体身上，是有一些宝贝的。 曹肃其实也挺想留下来加入这个行列的，奈何王猛大人刚正不阿，并没有要穷扫战场的意思。 王猛脸色也不大好看。 一场地穴大战，府军死了三名力境百夫长，还有多名力境百夫长受伤。 比如李离，他最看重的年轻百夫长之一，此刻身中剧毒，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速速回城，寻找大夫。” ......... 府军走出地穴。 刚出地穴，忽然传来了一声锐利的呼啸声。 噗噗噗！ 飞箭刺穿了率先出洞的府军军士。 两个本来就受伤的百夫长，也躲闪不及，同时中箭。 王猛按照惯例，走在了中间。 根本没想到，还有人在洞口蹲着他们。 “找死，好大的胆子！” 愤怒的王猛如猎虎般冲了出去，朝着暗中放箭的敌人杀去。 曹肃紧随其后，也追杀出去。 是一群穿着黑袍的鼠辈。 万平教的人！ 万平教居然还敢回马枪！ 简直是岂有此理！ “蓬！” 王猛虎入羊群，瞬间砍翻了两名万平教教众。 正要再上前诛杀时，一只绿毛铁尸骤然出现，“铛”地一声，挡住了王猛的雷刀。 王猛身后的曹肃跟上一脚，直接踹飞了这只绿毛铁尸。 王猛跟上再砍一刀。 瞄准的便是绿毛铁尸的关节处。 暗中的黄道使暗骂一声，颇为肉痛地丢出了一张鬼画符箓。 叱喝一声！ “疾！” 符箓绽放出耀眼黑光，旋即便化作一阵黑烟，随风飘了过去。 眨眼就钻入了那只绿毛铁尸的体内。 绿毛铁尸怒吼一声，迎风大涨。 身上绿色毛发纷纷脱落，直接变成了紫色的毛发。 而体型在一瞬间暴涨一大截，膨胀成一只三米多高的人形怪物。 “紫尸！” 铁尸之上其实是银尸，而紫尸是用秘法催动形成的另一种产物。 铁尸化作紫尸，战力从力境下品变成了力境中品，气力可以达到万斤，且刀枪不入，连薄弱的关节处，也能得到加强。 曹肃和王猛立即后撤两步。 “蓬！” 那紫尸蹬地一踩，庞大的身躯居然还有着不俗的速度。 “我拖住紫尸，你去找那道使！” 王猛向着曹肃吼了一声。 万平教没留下什么高手，像褚非这些力境都不在，似乎只有这个黄道使，纯粹的留下来对付府军。 曹肃也不拖沓，转头就走。 可是这黄道使，确实阴险，隐藏的功夫也很强。 当日在临仙膳，若不是阳阵的帮忙，谁都发现不了他。 如今小云山中，浓雾弥漫，丛林密布，找一个刻意躲起来的人，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曹肃利用冲步，飞速在林间窜来窜去。 行进间，目光扫视，希望可以观察到什么蛛丝马迹。 .......... “哗哗——” 山间小溪的潺潺流水声，引起了曹肃的注意。 小溪旁是一片竹林，竹林与针叶树之间隔着小溪，再往远处看，便是小云山的主峰。 巍然耸立，寂静无音。 林中并无虫鸣鸟叫之音，难道躲在了竹林里？ 曹肃稍一思索，便冲过小溪，来到了林中。 曹肃始终相信，操控铁尸之人，也是需要信号的，离得太远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走进林中，发现整个竹林的土地都十分松软。 寒刀捏在手里，曹肃屏住呼吸，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竹林的土地下，黄道使如同一具尸体一样，静静躺着。 他不是不想挪动，只是紫尸操控并非易事，他只能将心神全力投入，所以才会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他躲的地方就是竹林东侧某块大石头的地下。 修炼过某些敛息大法的他，很自信不可能有人会找到。 确实不好找，曹肃对于竹林，也只是一个并不成熟的猜测。 竹林确实过于安静了一些，鸟兽会因为修道者身上的阴气而主动选择离开吗？ 曹肃也不知道，但他只能试试。 那只紫尸，离开之前他看过了。 人高马大，力大无穷的，也不知道王猛顶不顶得住。 ........ 蓬！ 王猛被紫尸胳膊扫中。 身体瞬间被击飞出去，撞断了一颗细树。 “狗日的........” 他忍不住爆粗口，如果是他全盛时期，就算是这紫尸，他也........ 蓬！！ 铁尸飞身扑来，一掌落下。 地上被它拍的尘土飞扬，王猛险之又险地翻身躲避，身上多处带伤，已经是十分狼狈。 今日鏖战的时间太长了，地穴之中的厮杀，地面之上还要厮杀。 嗞嗞—— 他身上的雷光也暗淡不少。 紫尸关节强化后，他雷刀攻杀效率大打折扣。 如今只能是不断周旋，处境已然十分危险。 “将军，我等来助你！” 又是个不会说话的贴心下属。 罗艺等人见王猛不行了，嗷嗷地扑了过来。 紫尸成为了boss，遭遇府军几个力境百夫长的围剿。 气血武者就不来凑热闹了。 这地动山摇一般的局面，气血武者过来，不光是无法破防，还一定会被紫尸瞬间秒杀。 过来也是送菜。 “攻它下路！” 王猛喊了一声，他方才交手多次，发现紫尸下肢关节强化的不多。 如果破坏了紫尸下肢，使得他无法敏捷行动，那么boss要更好打一些。 ........ 竹林地下。 闭着眼睛的黄道使突然睁开了眼睛，暂时性切断了和紫尸的联系。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轰！！ 下一刻，地面被瞬间破开。 一道半月一般的寒芒随后而至。 尖叫的嗓音戛然而止，在他惊恐无比的眼神中，一股无比剧烈的疼痛从他的额头眉心处散开。 整个人被曹肃一刀砍成两半，眉心至下，一路裂开。 血浆喷涌而出，干瘦无比的身躯，挣扎而扭曲地停止了呼吸。 怎么找得到........ 黄道使至死也不明白，曹肃为何找到了他，一个粗鄙的武夫竟然........ 曹肃看着血淋淋的尸体，挥刀再补了两记，生怕这些修道者还有什么奇怪的本事。 他伸手摸了一番，万平教黄道使的身上带了不少东西。 光钱袋子里，就有几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尼玛，这些修道的是真有钱。” 曹肃早就听说过修道者有钱，如今才真的见识到了武者和修道者的差距。 但凡是个武者，身上有点钱，一定去买十全大补丸了。 所以武者的身体一直要花钱。 而修道者不一样，修道也很花钱，但修道者能挣钱，且修道者始终是更尊贵的体系，掌握着更多的社会财富。 “那地洞里的那个修道者！” 曹肃想起之前被他杀掉的玩火的教众，也是个修道者，应该也有不少钱的。 可他来不及摸尸就被王猛拉出来了。 王大爷是真不靠谱，急急忙忙出来还中了别人埋伏。 李离的事根本不用急，这点小毒，力境武者就算得不到及时医治，硬抗几天，也能挺过来。 只要不是当场凉凉的毒，凭借武者强大的内循环系统，迟早会排出去的。 黄道使身上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应该是一些药物。 一个黑色的匣子，一柄匕首，一封书信，还有一本经书。 经书是鬼门的修道经书，曹肃不翻开也知道，就是他这一身培养、操控、进化铁尸的本事。 他也来不及研究所有东西，把尸体拎出来，带了回去。 修道的人也不过如此，被武者近身输出，便是死路一条。 曹肃如今气力数千斤，拎个尸体完全不影响走动。 ....... 地洞外。 王猛、罗艺等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高大的紫尸站在那里，放着红光的双眸渐渐隐退，整个人如木雕一般，静止不动。 “曹肃成功了？” 罗艺也知道曹肃去找暗中操控紫尸的修道者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曹肃居然真的能成功。 这些修道者，大多都行踪隐秘，手段繁复，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者，如何能完成这等逆天任务？ “定然是成功了，不愧是曹肃。” 王猛露出欣慰的笑容，曹肃又帅又能打。 关键时刻，是真不低掉链子。 chaptere 第九十四章 声名 丛林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 几个躺在地上不想动弹的人瞬间警觉起来。 “啪！” 干瘦的尸体，直接扔到了罗艺的面前。 把罗艺吓一跳。 曹肃从林中钻出，身上到处是草屑、泥土，看着比较狼狈，眼神却明亮无比。 “将军，是自己人啊！” 罗艺松了口气，一板一眼地向着王猛汇报。 我又不是瞎子，废什么话。 王猛看了看曹肃，又看向地上干瘪的尸体，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这这这....... 他和黄道使鏖战多次，怎么不认得这个万平教里的鬼宗高手呢？ 修道的人喜欢称呼他们为鬼门，武者一般叫他们为鬼宗。 “你干的？” 王猛也问了句废话。 曹肃走过来，点点头，踢了一脚几乎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血液都已经流干了。 尸体被他踢得转过来，露出黄道使一张惊恐万分的脸。 显然是生前受到了极大惊吓。 “你砍死了一个道使？” 王猛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是啊，我砍死了一个道使。” “这道使气力不行啊，还说是魔教？” 曹肃对于道使没有多大概念，在他眼中，这应该属于是修道者当中的力境吧？也是两个肩膀扛脑袋，没什么出奇的。 被他寒刀开膛破肚，击中要害，一样也要毙命。 而且从当时对战情况看，道使的肉身防御力，远不如武者。 他的刀，快的很，甚至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 王猛左看右看，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堂堂万平教道使，一方大佬级的人物，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手中？ 十八岁啊，他十八岁的时候，都还没出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曹肃，曹肃一米九的身高，魁梧地不像样，一身的凶煞之气，哪里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王猛笑道：“斩杀万平教道使，这是大功一件。” “我们府军，向来都是赏罚分明，可是你刚提拔做校尉没多久，这要是再加官进爵，难不成要让老夫做你手下？” 王猛是个中年汉子，故作老态。 曹肃一听，这人怎么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了。 所以也笑着画了个圆：“那不至于的，将军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对做官兴趣不大，人是我杀的，功劳却不是我一个人立的，没有大家前方牵制，我也找不到这道使。” 这话说的敞亮，众人听了之后，都心中舒坦。 只有罗艺，摇头否认道：“按照府军规矩，你杀的就是你杀的，功劳自然全是你的，不必谦虚。” 罗艺一向古板，和李离截然不同的性格，堪比是百夫长中的卧龙凤雏。 众人权当没听懂他说话，左耳进，右耳出。 “兄弟们出来当兵，杀了个昏天黑地，一分钱没捞着不合适，不管怎么样，我感觉诛杀万平教妖道的功劳，得算在集体头上，” 曹肃摇了摇头，将大气的人设树立地淋漓尽致。 几个力境武夫听了后，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力境武夫扯开话题问道：“我听闻，修道者手段诡异，善于隐藏，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这也是众人关心的问题，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放到了曹肃身上。 曹肃微微一顿，回忆起了寻找这修道者的场景。 .......... 竹林之中，刮来一阵轻风。 密叶簌簌作响。 曹肃缓步走在松软的土地上，感受着方寸间的每一处细节。 “如果我是修道者，我会躲在哪里？” 曹肃心中做了个假设，设身处地地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如果他是修道者，他一定会躲在一个信号比较强的地方，确保自己可以控制住紫尸，同时也要足够隐蔽，确保不被别人找到。 隐蔽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是偏僻的地方。 纵观整个竹林，偏僻的地方并不多，可一个个试出来，显然不现实。 但凡有点动静，这黄道使一定会逃走。 “所以，必须得一击毙命。” 曹肃身形迅速闪动，尽可能的敛住他强大的气息。 他从几个偏僻的地方经过，没有看到任何躲藏的痕迹。 而来到东侧大石处时，身形一顿。 其他的松软地，因为的小云山长期云雾笼罩而多有湿润，这一处的松软地，比其他地方，明显要干燥的多。 他想起了这道使的身体特征，浑身阴气沉沉。 似乎本就是一个缺水的干瘪家伙。 “肯定有问题！” 曹肃想到此处，拔出寒刀，朝着大石处直接扑了过去。 寒光一闪，全力劈出。 破风刀在空中隐隐作响。 ......... “原来如此。” “能找到竹林便是不易，能在这最危机的关头，一击毙命，更是不易。” 王猛听了之后，十分感慨，他麾下众将中，曹肃已经成为当仁不让的第一将，无人能出其右。 从实力、人品、能力各方面来说，都是上佳。 简直就是天生的好武夫。 “真是不简单。” 众人听闻曹肃说完缘由，均是赞叹不已，尽皆拜服。 曹肃连连摆手，以示谦谨。 “行了，不多说了，我们马上出发，赶回平城。” 王猛一看天色也不早了，招呼众人离开。 众人纷纷起身。 簇拥着王猛和曹肃。 离开此地。 府军百余武者冲进小云山，最后只有三十多人出山，连力境百夫长都战死数人，可谓死伤惨重。 回城之后，必然还要另外派遣军士收敛尸体。 众人迅速赶路，在天黑之前，赶回到了平城。 ......... 平城里，依然十分热闹。 武者们还没有全部离开，有一些武者逗留在平城游玩。 这都是一些比较随意佛系的武者。 用他们的话说。 一辈子走江湖，打打杀杀，到一个新地方体验一下风土人情，稍微享受享受怎么了？ 有武者所在的地方，就会有各类消息传言。 平城外城，松花酒楼。 自从那日曹肃校尉来此酒楼训斥江湖武者后，便没有武者再敢留此闹事。 酒楼生意一直不错，松花酒醇厚香甜，回味无穷，实乃一等一的好酒。 到了夜间，松花酒楼挂起了灯笼。 武者嘈杂的喝酒声，汇聚在亮堂堂的大堂内。 大堂靠外的窗边，吹来一阵夜风，撩动了江湖人的衣摆。 这个喝酒的灰袍男子，摸了摸挂在腰上的短刃，一身叹息。 颇有一些愁闷的滋味。 “哎！” 远处传来了江湖人的喧闹声。 几个江湖武者正在讨论这一次的“小云山夺宝”事件。 “据说，龙虎阁专门也派遣了高手前往小云山，探查夺宝事件的始末，以此来判定力境高手入榜之条件。” “这还用说，这一次有诸多高手入场，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府军别将王猛了，这个王猛一手雷刀，真是又快又猛，实力绝对够入虎榜了。” “王猛我听说过，是平城府军如今头号大将，韦城主麾下第一战将，他战功赫赫，尤其是对万平军的作战中，立下不少功劳。” “王猛是游侠出身，早年间的时候，也是拜了江湖散修为师，练得一手铁拳，不知为何，如今却是以雷刀为第一修炼法门，想必也是入了府军之后，才修得的上等功法。” “那是必然，若只是铁拳，练到顶能有多大杀伤力？” “我还听说这次小云山夺宝，万平教死了一个修道者！” 此言一出，几个江湖人俱是虎躯一震，露出震惊之色。 修道者？ 修道者和武者不一样，修道者可尊贵的紧，竟也死在了小云山？ “你不会听错了吧？修道者怎么会死掉？” “真的，我没有听错，据说也是为了争夺地心莲果，那万平教修道者突施冷箭后，被一力境武者近了身，砍掉了好大一颗头颅，他的师傅伤心欲绝，当场就想和府军拼命。” 师父在场也被人砍了脑袋？ 这府军力境得有多强啊？ 几个人倒吸凉气，万平教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哎，也不知道这地心莲果有什么好的，至于这么拼命吗！” 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武者开口，故作不屑的样子。 武者们在一起说话，不就是为了吹吹牛么。 这样的离谱的话，众人非但没觉得有毛病，反而觉得很合理。 另一武者笑道：“反正我还没到力境，这地心莲果就算是放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就是就是，光想着夺宝有什么意思，好好练功才是行走江湖的硬道理。” 回归到本源话题，众人反而有一种“我很理智”的庆幸。 为夺宝路上死去的武者感到不值。 窗边的灰袍汉子听了一些，冷哼一声。 一群不敢争先，只会醉生梦死的江湖咸鱼........ chaptere 第九十五章 清点 曹肃回到城北大营。 韦韬召令王猛前去议事。 李离直接送至医者处就医。 府军原地解散。 曹肃看着狼狈，身上却没受多大伤，但这个样子返回家里，难免又要被曹母说道几句，干脆就不回去了，直接在自己的军帐里住下。 他独立军帐，本就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这次小云山之行，他不应该归纳到“无功而返”的类别里。 且不说最后杀掉的黄道使身上拿了不少好东西。 就之前搏杀中杀掉的三名力境武者和一名修道者，也给他兑换出了一些物品精义。 曹肃一入军帐，澡都没洗，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面板。 冒着微光的面板，信息已有更新。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校尉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五山剑、冲步 境界：力境九品 物品：力境精义x2，归元枪力境精义，道法精义，御鬼道法精义 一共是五个精义，可这精义内容，却让曹肃的脸变得十分精彩。 首先两个力境精义是无属性的力境精义，只能快速增长他的修为点，以更强的能量帮助他淬炼力骨。 第三个力境精义，居然是归元枪力境精义。 他所对敌的力境中，和罗艺配合杀掉的那个力境，使用的是铁枪。 其他两名杀掉的力境，都是用刀的好手。 至于差一点杀掉的锁魂铁枪武者，到最后曹肃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估计是没了铁枪，便苟起来了。 “归元枪，他妈的不是那个赵仝吗？” 曹肃的脸色变得特别精彩，嗅到了一丝隐藏在暗处的阴谋。 那赵仝年轻时拜入的是九苍宗门下，九苍宗以剑法出名，赵仝一开始也是练剑的。 后来退出师门后，便不再以师门武功对敌，不知道从哪里练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枪法，自称是归元枪。 归元枪便成为了赵仝的江湖名号，说起归元枪，那就是指赵仝。 赵仝习得归元枪，其他地方又没有听说过有人使用归元枪。 归元枪成为了赵仝不传之秘，他如果不传授出去，其他人怎么会学习到归元枪？ 除非赵仝本身的归元枪，也来路不明，其他地方也另有版本。 可是如今，他杀掉的万平教力境中，有人会归元枪！ 归元枪有问题。 那赵仝不是和照心宗萧掌门一副姘头的样子吗？ 义愤填膺地跑来助拳，结果归元枪是有问题的？ 曹肃一瞬间便脑补了无数阴谋，会不会照心宗的萧掌门也有问题？姘头之间，一个巴掌肯定是拍不响的。 如果萧掌门有问题。 尼玛，这么说来，那道金光，和照心宗真有关系？ 看似凶神恶煞，以势压人的飞马庄误打误撞，竟然没冤枉人？ 那他和飞马庄不对付，并且隐隐的出工不出力........ 曹肃一脸茫然。 没想到搞到最后，反派竟是我自己？ 还好他一刀下去，爆出了归元枪精义。 要是爆不出这玩意，或者爆出一个其他的东西，谁能想到这远道而来，大义凛然的江湖豪侠赵仝竟然有问题？ 这归元枪赵仝，太危险了。 曹肃心思飞转，临仙膳太危险了，下次再有去临仙膳的任务，一定要拒绝，哪怕换个其他的任务做做。 归元枪的事情，暂且放在一旁。 剩下的两个精义，更是令曹肃大吃一惊。 他其实也一直在想这问题，杀掉修道者，也有白光，修道者能带给他什么？ 结果一看，也是精义，而且是修道精义。 道法精义和御鬼道法精义。 “这道使，不是炼尸的一把好手么？为什么会爆出一个御鬼的道法？”曹肃只能感慨白光的随机性，哪怕爆出那个绿色的鬼火也好的呀！ 道法精义，且没有“不可使用”的括弧，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修炼道法？ 修炼道法，成为一名修道者？ 曹肃的心，一下子就砰砰狂跳起来。 怎么回事，净想着这种一步登天的事情？ 这回总算也不是不劳而获了，都是他凭本事爆出来的精义，用也用的心安理得。 比起武者，修道者确实更受人推崇，也更能掌握社会资源。 可曹肃不确定这到底是个什么机制，或许也只是让他多一门奇怪的手段而已，本质还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兼修两种体系的。 曹肃想了想后，决定不管怎么样，先试一下。 反正他年轻人身体好，问题应当不大。 所以在稍加思索后，曹肃直接使用了物品当中的“道法精义”。 “道法精义”瞬间消失。 下一刻。 他的体内凭空生长出一股清凉而微弱的气息。 这股气息与磅礴的气血截然不同。 曹肃身体里磅礴的气血十分抗拒这种气息，这种气息不断上扬，眨眼间便被庞大的气血冲到了胸腔往上，然后钻入脑颅之中，便消失不见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这这........就这？ 曹肃睁开眼睛，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好像脑子清醒了一些，其他并无任何特别。 这是什么倒霉玩意？ 曹肃一脸失望，还以为他能瞬间成为修道者，结果用了精义，第一次出现了“无效”症状，整个人什么变化都没有。 果然，他修个屁的道，什么道法都不如直接挥刀。 干脆把另一位御鬼道法精义也用了。 曹肃一看还能使用精义，择日不如撞日，一怒之下，干脆一天嗑两次道法精义。 轰！ 物品栏，御鬼道法精义消失！ 体内骤然升起一股磅礴的清凉气息，这股气息，比刚才的大多了。 可这气息，出现在他体内后，也懵了。 面对排山倒海一般的炽热气血，这气息直接如冰雪遇阳般化开，然后和方才一样，被一路赶到到了脑海之中。 轰！ 脑海之中，掀起了波澜。 曹肃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直响，半天才恢复平静。 心中渐渐有了一种明悟。 这一次精义使用过后，整个人原地打坐修炼，入定冥想，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之中，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御鬼道法？” “不对，没学会，这是当中的“摄魂瞳”！” 曹肃发现搞了半天，他并没有学会完整的御鬼道法，只是学了道法当中的某一门辅助功法，一门奇异的手段。 摄魂瞳！ 摄魂瞳虽然是御鬼道法的辅助功法，但却是一等一的难练。 许多修道者，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学习这么一门辅助功法。 拥有这门“摄魂瞳”，可以让人恍惚、震慑别人的精神，修炼至高深境界，看一眼别人，就能将别人拉入虚幻的世界中，达到致幻的效果。 摄魂瞳非常难练，许多鬼门功力深厚的长老也不会这门功法。 但摄魂瞳又有一些鸡肋，遇到一些精神力意志力强大的人，不但不能摄魂，还可能会反伤自己。 而修道者只要远远躲在一旁就可以对敌了，为什么非得去致幻别人。 如此一来，导致年青一代，更加无人修炼此门功法。 曹肃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学会了这门功法，多了一些奇异的手段。 但也只是初步掌握。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配合伏虎拳，打出更有震慑力的虎拳。 只要控制住敌人一瞬间，他的破风刀，便足以让人直接人首分离。 所以对他而言，倒是一门不错的手段。 直接让他的单兵作战实力，更上一层台阶。 他看向其他几个精义，都还处于可以使用的状态。 看样子，道法精义，和武功精义，并无多少冲突。 曹肃大喜，今天也不急着继续使用力境精义了。 他开始清点一些战利品。 都是从黄道使身上拿到的东西。 一本经书，鬼门的修道经书。 一个黑色的匣子，一柄匕首，一封书信，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银两。 银两他已经第一时间贴身放好，瓶瓶罐罐他拿出来看了看。 上面都贴着字条，大多都对瓶瓶罐罐内的药物进行了贴释。 曹肃分门别类，有两瓶固元丹，固元丹是修道者寻常使用的丹药，可以帮助修道者修炼、稳固道法境界。有两瓶自制毒丹，黄道使还研习了一些炼毒学术，自制的毒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还有两个白瓷瓶子，没有贴释，曹肃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怕有毒性，曹肃也没有急着打开，准备明天天亮后，到城里找一些专业人士来鉴别一下。 看完了瓶瓶罐罐后，曹肃拿起书信。 书信已经拆开了，他直接抽出信纸，认真研究起来。 chaptere 第九十六章 书信 军帐，深夜挑灯。 曹肃打开书信，借着微弱的亮光 这是一封黄道使写给教内某位高层的书信，还没完全写完，也没来得及送出去。 “吴长老，见字如面。” “来江宁府已有数月时光，教中一应事务是否妥当？” “此江宁府山川俊秀、万物空灵，乃卧虎藏龙之地，平城城主韦韬，素有大志，此前连番击败我万平教大军，麾下钱粮众多，战将勇猛，士卒用命，不可小觑........” “那日，大贤良师登台七星，探得所在，正是在这平城地界........” “之事，事关我教兴衰，大贤良师下令之后，我便率队星夜赶往平城。连日来，我等在平城多番探寻，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之事，已取得重大进展！” 简短的书信到了这里就结束了，还未写完。 曹肃看完之后，露出了思索之色。 原来这帮万平教前前后后在平城活动，是为了寻找什么龙玉。 所以当初在临仙膳，万平教也是在找这个东西？ 龙玉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黄道使所说的蛛丝马迹和重大进展是什么？为什么写信不写完整？ 曹肃仔细复盘了一番万平教的动态，最后万平教也是去小云山地穴里寻灵宝的，难道这龙玉，就是灵宝？就是地心莲果？ 不可能吧？ 曹肃马上否认的这个猜想，地心莲果虽然尊贵，但万平教家大业大，什么灵宝没见过。 地心莲果顶多就制造几个高手，还不至于涉及万平教的兴衰交迭。 会不会万平教所谓的重大进展，也只是想要讨好上级的措辞？ 曹肃想了想，只感觉这封信好像说了很多，但好像什么都没说。 一封非常典型的官员汇报类书信。 “有机会，还要问问这龙玉是个什么东西，一定会关系到万平教下一步的目标和动态。” 身为府军，万平教始终站在了他们对立面。 曹肃不得不提前给自己谋划一些东西。 放下书信，曹肃拿起了匕首，将其仔细端详。 一柄通体乌黑的匕首，纹理细密，刀柄上刻着一个骷颅头，在亮光下折射着幽冷的寒光。 曹肃直接试了一下刀刃，发现并不是十分锋利。 但也可以一下子戳进木桌之中。 总的来说，似乎是一柄还不错的匕首，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曹肃不相信一个堂堂道使随身携带的匕首，会是凡物。 一定是他还没有研究透彻。 可他并不是武器专家，他只会砍人，不会锻造。 “抽空到城里找武器大家鉴定一下。” 曹肃拿着匕首，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匕首划过空气，发出淡淡的呼啸声，竟也有些威势。 黄道使遗产中，最后是一个黑色的匣子。 这是一个上好檀木打造的方正小匣子，外表面涂成黑色，靠近了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曹肃看到匣子上有一把木制小锁。 他伸手抓住了小锁，感觉并不是很坚硬。 “啪！” 用力一捏。 没想到锁上竟然冒出了一股黑烟，被他捏碎的同时，黑烟像是有灵性一样，要往他身上钻。 曹肃眉头一皱，紫色的光芒从眼眸底下闪过。 下意识运转了刚才学会没多久的“摄魂瞳”。 一瞬间，他眼中的天地变了颜色。 原本视野中认作的“黑烟”，竟然变成了淡淡的透明状的物体，摄魂瞳里紫光飞速运转，照耀一切。 “啊！！！” 他隐约听到了透明物体中冒出一声惨叫。 随后便在他摄魂瞳注视下，当场灰飞烟灭。 马上就归于虚无，没有了半点声音。 “大意了。” 曹肃心头一跳，对于修道者的东西，应该再慎重点，刚才的行为，确实过于暴力了些。 他打开黑色的匣子，里面静静地放着一张黄色的符箓。 符箓？ 曹肃大失所望，就算不是秘籍什么的，起码也应该是个藏宝图、密信之类的，没想到居然只是一张符箓。 都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修道者。 身为修道者，会点符箓秘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曹肃拿出这张黄色的符箓，黄色的符箓大概巴掌大小，上面描绘着他看不懂的图画，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看便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制作而成。 “啪！” 他把符箓放回匣子里，直接盖上。 等哪天空了，一并卖了换点补品吧，最近练骨练得有点狠，腰子嘎嘎疼。 ......... 城主府。 城主韦韬会见王猛。 王猛数日未见韦韬，见到他的模样，大吃一惊。 “大人，你.........” 只见韦韬披头散发，一脸憔悴。 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样子。 “无妨.......咳咳........” 韦韬连着咳了好几声。 “大人，可别太操劳政务了，毕竟平城已经不是咱们的地盘了。”王猛以为韦韬呕心沥血是为了平城的政权交接和社会发展。 韦韬摆摆手，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王猛见韦韬咳嗽停止了，于是便开始汇报情况。 “此次小云山夺宝，我们府军死伤惨重。” “最令人难以想到的是九苍宗等门派与万平教的联合，他们这些势力联合之后，实力便一下子跃居第一，压过我们一头。” “当然了，最后的情况便是火鳞兽吃掉了地心莲果。” “这只火鳞兽，起码有百岁的年龄，它吃掉地心莲果，极有可能突破“蜕凡”大关，一旦火鳞兽蜕凡入境，那可就成为了真正的大妖。” 普通的妖兽和力境以下的普通人一样。 当然，因为妖兽的特殊性，有些妖兽即便没有蜕凡，也能活数百岁，战力堪比力境武者。 武者突破到力境，那是打破了生命层次。 妖兽蜕凡，也是如此。 妖兽成为了妖，那就是另一种的妖修体系。 妖兽常见，但妖却很少见，尤其是在如今人族当道的世界中，很多妖都躲在深山大泽之中，并不会随意出来走动。 “天地间有妖兽化妖，便要向道宫示警。” “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心，周良也在现场，他自会去办。” 韦韬点点头，小云山夺宝一波三折，确实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一只妖兽给夺了这机缘。 韦韬又问道：“我听说，你们杀了万平教的修道者？” 韦韬之前便已经接收到了消息。 王猛对韦韬的消息灵通，并不感到意外。 说起击杀万平教的修道者，王猛点头，露出了一些骄傲的神色，故作谦虚道：“也没啥大不了的，这万平教来了这么多修道者，稍微砍死两个也是应该的。” 韦韬和王猛处事多年，早就习惯了王猛的说话风格。 他一脸严肃，完全没有要夸赞一下的意思。 王猛接着笑道：“说起来，两个修道者，都是我麾下校尉曹肃一力斩杀的呢！” 曹肃一力斩杀两名修道者！ 听到这一具体消息，韦韬微微动容。 韦韬夸赞道：“曹肃向来在战场上勇猛无双，是我一直很看好的年轻人，没想到在江湖中，也是能拉的出来一战的好汉。” 王猛听到了韦韬的夸赞，笑容更盛。 他回想起整个小云山夺宝事件，曹肃已然成长为他麾下的顶梁柱，如果没有曹肃的凶猛，可能在洞穴中，就要被万平教全面压制了。 王猛道：“曹肃修炼的都是最寻常的武功，他的铁拳我也曾经指点过一二。” 韦韬听到王猛这么说，哪能不知道王猛是什么意思。 韦韬笑道：“城主府本就为这些青年才俊大开方便之门，既然你开口了，我便准许曹肃前来城主府，到书房内挑选适合他的武功秘籍。” 哈哈哈哈！ 王猛听到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的提议也是有道理的，曹肃虽然军功卓越，但此事上的功劳，算不得正式的军功，报不了朝廷，从其他方面补偿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韦韬家境优渥，又当了多年城主，网罗了不少好秘籍。 王猛想要为曹肃争取一些利益，去城主府书房白嫖秘籍就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韦韬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王猛笑骂。 “你呀！” chaptere 第九十七章 熟人 翌日清晨。 换洗了一声干净衣服的曹肃，进入休假时间。 当兵的没有休假，做校尉大人了稍微有几天休息时间。 也没有人来管理他的上下班考勤，工作十分自由。 曹肃拎着寒刀，带走了从黄道使身上拿到的战利品，径直走出了城北大营。 大营的军士见到曹肃一身轻装，也没多问。 在府军中当兵，一定要有眼力见。 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没想到曹肃刚一走出大营，就遇到了百余府军出动。 为首的府军将领，是一个身穿黑甲的校尉。 黑甲校尉与曹肃打了个照面。 曹肃见到此人后，默然不语。 黑甲校尉也看到了曹肃，曹肃已经在府军中出了名，他哪能不认识曹肃呢？ 可他根本没想到，曹肃是当日夜间他曾经追杀魔教妖人时，喊着挡道的瘦弱武馆弟子。 他冲着曹肃点点头，也不停歇，直接率军一路向南。 东营的府军出城，会是什么任务？ 他没多想，转身便向家中走去。 ........ dc区域。 曹家。 曹家兴旺之后，来拜门的亲戚朋友多了不少。 每日里都门庭若市。 前些日子，受到战争影响，曹家门庭方为冷清一些，恢复了些许宁静。 可随着战争的远离，平城安定之后，曹家又热闹起来。 曹父曹母老好人了，也不愿意拒人门外。 凡是沾亲带故的人来了，多少都会将人请进门来。 这一日，曹家的门口，站着一位身长八尺的壮汉。 壮汉头上包裹着白色的头巾，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敲响了曹家大门。 在家中的曹父打开大门。 早已堆积准备好的笑容，在见到来者之后，瞬间愣住了。 曹父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王........王大哥！” 这门口站着的，正是曹家昔日的恩邻，王林。 王林露出笑容。 “老曹，怎么，见到我不欢迎一下吗？” 曹父头皮发麻，见到王林，心中只有苦涩，哪有半点高兴。 这王林不是去参加万平教了吗，那可是妥妥的反贼！ 如今曹家两个儿子都加入了府军，且都不在家中，如何是好？ 曹父听到王林这么说，挤出一点苦笑：“王大哥，瞧您这话说的，你是我们曹家的恩人，我们怎么会不欢迎你！” 曹父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王林的体格差距，直接让开身形，意思是欢迎光临。 王林倒也真不客气，直接走进了曹家大门。 曹父警觉地往门外看了看，然后飞速地关上了大门。 “王大哥，您怎么来了？” 院中的曹母正在和儿媳妇刘鸾洗衣服，曹母见到了王林后，也是一脸震惊。 刘鸾跟着曹母，乖巧地站了起来。 “弟妹，好久不见，这是.........” “这是大郎新过门的媳妇。” 曹父介绍了一下，便拉着王林往里走。 王林冲着刘鸾点了点头，这魁梧的身材，狂野的络腮胡，看得刘鸾脸色微红，轻轻做了福，以示礼貌。 “哎，多日没见，没想到你曹家竟然如此发迹！” 王林走进正堂坐下后，看着这巨大的屋子，实木的家具，十分感慨。 曹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都是儿子置办的家庭条件，可儿子现在是府军。 而王林........ “王大哥，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曹父主动开口，希望掌握谈话主动权。 曹母走了过来，为两人沏了杯茶。 王林摸了摸他的络腮胡，叹声道：“我去哪里，你应该知道的。” 不就是去造反了吗，这难道让我直接说出来？ 曹父尴尬地笑道：“王大哥说笑了，腿在你的身上，我哪里知道你去哪里了！” 王林知道这曹家现在不一样了，急于撇清和他这样的反贼关系。 所以才故意不说，这点情况他来之前，早就已经猜到了。 所以不慌不忙地点破道：“我去杀官兵啦，老曹，你是知道的！” 此言一出，曹父脸色大变。 手里哆哆哆嗦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的茶。 茶水太烫，他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好不狼狈。 对于如今小有家产的井斗小民，身上干净的很，最怕如今与反贼不清不楚，平白还牵连到了两个优秀的儿子。 王林瞥了一眼曹父，笑着道：“不就是杀几个官兵吗，老曹，你的反应也太大了！” 曹父苦笑道：“王大哥，你别吓我，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 “你是平头老百姓不假，但你的两个儿子，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 王林说完这句，曹父直接瞪直了眼睛。 手也不抖了，茶也不喝了。 一脸的不悦：“王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林也就干脆亮出当头炮。 他直言道：“老曹，我也不绕弯了。” “我们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了，当年你们刚来平城的时候，我就和你们做了邻居，几十年风风雨雨，一路相互扶持才有今天。” “今日我冒险潜入平城，找到你们曹家，其实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请你们曹家，助我一臂之力！” 王林说到最后，俨然是虎躯大震，身上竟散发着明显的压迫感。 曹父一个没练过武功的普通人，哪受的了这种压迫，呼吸都停滞了一分。 他憋着脸，说不话来。 在王林的眼中，老曹在进行慎重的思考。 事实上，他过来平城，说服曹家的重要原因，还是因为曹家两个儿子都在府军中身居要职，尤其是曹家二郎曹肃。 作战凶猛，杀人如麻。 万平军中已经正视这个从平城冒出来的小将，各类信息汇聚一起，把曹肃列为重要观察对象。 王林接着劝解道：“江宁府全境已落入我万平军之手。” “平城已是一座孤岛，将来迟早也会被万平军收下。” “你们现在不加入我们，到时候大军到了平城之下，再想要投效可就来不及了，到时候生灵涂炭，曹家能躲得了？” “听哥一句劝，加入我们吧，你曹家二位公子俱是人杰，何必在平城做一个小小的府军什长，府军百夫长？” “在我们万平军中，像曹肃这等猛将，起码也是一方小渠帅了！” “一方小渠帅，那就是统帅万人的将领，你自己算算，这里差距有多大！” 曹父被万林一连串头头是道的劝解，说蒙了。 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 回家路上。 曹肃到松花酒楼里买了一坛松花酒。 酒楼老板看到是曹肃过来，坚决不收曹肃酒钱。 曹肃这人虽然有些贪财，但向来注重小节。 他趁着老板一个不注意，把银两直接丢进了老板的账本上，就当是付钱了。 松花酒甘醇香甜，曹肃一家子的人都很喜欢喝。 最近一波团战，他收获颇丰，心情很好，便买点酒犒劳一下自己。 走到竹林巷口的石桥前。 曹肃见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熟人。 丑翁！ 今天怎么回事，一直遇到老熟人？ 曹肃心中纳闷，但见到丑乞丐，心情更好了一些。 “丑翁，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老乞丐坐在桥梁下打盹，路过的人都不正眼看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他才睁开了沾满了眼屎的睡眼。 曹肃也不嫌弃他，直接和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曹二郎？” 丑翁仔细端详了曹肃半天，方才认出曹肃。 这.......变化太大了。 曹肃加入府军后，就没见过丑翁，而这大半年的时间，曹肃从一米七的瘦弱少年，长成了今天这个魁梧强壮的猛男，要不是曹肃喊他名字，丑翁根本没认出曹肃来。 曹肃点点头，承认他是二郎。 “丑翁，你不是一向眼力极好么？不认识我了？” 丑乞丐大吃一惊，仍是不敢相信，当初的瘦弱少年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他愣愣道：“我这些日子出城躲避战乱去了，没想到你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曹肃笑道：“我现在还在发育期，长得大点也是应该的。” “不是，你这也太大了........”丑翁心中啧啧称奇，他见多识广，知道曹家二郎定然是武道精进，才引起形体的大幅度变化。 曹肃得意道：“我现在可是府军的校尉，你出门报我名字，平城没有混子敢找你麻烦。” 丑翁一听，有些乐了：“这么好使？那我去同乐坊要报你名字可以免费吗？” 你一个乞丐进的了内城？ 曹肃知道丑翁是在说笑，笑着摇了摇头。 他起身告辞，临走时，把从松花酒楼里买的一坛酒丢给了丑乞丐。 “丑翁，我买的新酒，喝着吧。” 丑乞丐知道曹肃今非昔比，兴旺发达了，也不推辞。 抱住酒坛子，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 chaptere 第九十八章 说客 曹家大院。 老曹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本意是拒绝的。 如今曹家生活富足，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为什么要干杀头的买卖？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王林说的是有道理的。 江宁府如今成了万平军的地盘，府军再有出息，万平军一到，改换了门庭，身为府军的曹兴曹肃怎么办？ 王林自然知道自己的一番说辞，定然打动了曹父。 他悠然自得地抬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老曹，我明白你的顾虑。” “但你不能老为自己考虑，你得想想你的两个优秀的儿子。” “平城太小了，他们在平城是没有未来的，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万平军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最好的平台。” 有些日子没见王林，没想到这家伙的口才飞速进步。 这当起说客来，竟像只斑马一样，头头是道。 “这.......” 老曹无言以对。 两个儿子是他的软肋，他一下子慌了神。 “这样吧，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老曹你仔细考虑考虑，兄弟我也是为了你们老曹家才特意赶来的平城。” 王林一看老曹动摇了，时机已然成熟，选择了以退为进。 一副浑然把决定权交给老曹的样子，反倒是让老曹更加纠结。 这时，屋外传来了两声惊喜。 “二郎回来了！” “叔叔何时回的平城！” 老曹一听，露出喜色。 他对着王林说道：“王大哥，我家二郎回来了！” 王林此时面皮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是.......府军校尉曹肃？ 力境强者？ 王林虽然在万平军里混迹，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气血武者，此番前来当说客，情报上显示曹家两个崽子都应该不在家中才是。 怎么其中一只，还是最强的那只，突然回来了？ 他有些慌了，他是武道中人，清楚的知道气血武者和力境武者差距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力境武者打死他，和他打死普通人的难度，一抹一样，甚至还要更轻松一些。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不同。 “王大哥，走，我们一起去见二郎！” 曹父有了主心骨，也不慌了，拉着王林就走出了中堂。 曹肃在前院，正在接受曹母和大嫂的检视。 他回来之前，身上洗的干干净净，但还是洗不掉浓郁的血腥味，而且身上一些细微的小伤口，也没办法直接恢复。 曹母心疼地说：“这次行动这么凶险？往日里也不见这么多伤口。” 这还只是曹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身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曹肃挥挥手：“无妨。” “你们不是我这样的力境高手，不知道我这恢复力有多强。”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点小伤口，我稍微休息几天，肯定就消失不见了。” 嗯？ 他耳朵微微一动，突然转过头来。 看到了刚好准备跨出中堂的曹父和王林。 家里来客人了？ 他看清楚王林的身形和模样后，皱起眉来。 “哎呀，二郎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王林主动开口，一说话就老气横秋。 曹肃当然认识王林，几十年的邻居了。 他微微点头，笑道：“王叔。” 曹肃不笑还好，冲着王林一笑，王林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血色。 迎面而来的凶煞之气，几乎让他看不清曹肃的模样。 他大汗淋漓，再一睁眼，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林的愣神只是一瞬间，曹肃眼底里的紫色光芒一闪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轻微的变化。 只有曹肃感觉很不满意。 摄魂瞳对着一个气血武者使用，才晕了他两秒？ 那对力境武者，真的有用？ 他不由地打了个问号。 他细细体会刚才使用的一瞬间，眼睛清凉了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从眼睛里投射且放大了效果。 隐蔽倒是十分隐蔽。 “王大哥，这孩子练武之后，就身高体型暴涨，你离开的这一年，正好是他练功的这一年。” 曹父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可在王林耳中听了，这是非常明显的炫耀。 一年啊，他王林号称自幼练武、颇有勇力，结果也还只是一个二突的气血武者，连三突都没有达到。 天赋差距太大了。 想到这里，王林忍不住看了一眼老曹。 这老曹如此平凡，能生出这么强的儿子？ 王林也算是普通人里的个头高大，但和如今一米九的曹肃相比，就小了许多。 曹肃突然开口问道：“王叔不是去做大生意了吗？怎么突然回平城了？” 这王林是万平军的探子？ 来平城干什么？难道万平军又有新的动作？ 他随后一记试探，却将王林吓得不轻。 在老曹面前种种的侃侃而谈，全都消失不见了。 听到曹肃这般询问，脑子疯狂转动。 大生意，什么是大生意？ 杀人的买卖自然是大生意，造反的买卖也是大生意。 “王大哥？” 老曹看王林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说话，提醒了他一声。 王林额头疯狂冒汗，咬着牙，半天吐出一句：“贤侄说笑了，我这点小生意，哪入得了你的法眼？” “哎？”老曹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呀？ 还有，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不就是造反吗？ 曹肃也愣了，这王林以前不是这么说话的吧？ 他什么意思？以为我对他的大生意感兴趣？ 那可真是误会了，我对造反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要当一个朝廷命官。 “王叔，咱们可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这生意能不能做是回事，愿不愿意去做是另一回事，生意小有生意小的做法，生意大也有生意大的做法。” “你说是不是？” 曹肃一番强盗言论，听得王林目瞪口呆。 王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曹肃。 半晌才木然回答道：“贤侄说的是。” “净说些有的没的，今天遇到王大哥，二郎也是难得回来，中午我多炒两个菜，你们好好聚一聚。” 曹母反正是没听懂的，她热情地邀请王林留下用餐。 王林见到曹肃之后，就一直感觉身上压力很大。 他根本没想要留在这里，虽然有“几十年邻居”光环保他性命无忧，可曹肃这身上滔天煞气，还是让他望而却步。 小命被曹肃随时捏着，万一这府军突然想要诛杀个反贼领个功劳呢？ 想到这里，王林哈哈一笑，故作爽朗。 “不了不了。” “感谢弟妹的邀请，不过今日还是算了！” “我在城中另有要事，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了！” 王林仰头大笑，说着便迈开腿，就准备离开曹家大院。 曹肃看着王林，开口淡淡道：“我看王叔还是留下来吧，难得来一次平城。” 王林的笑声戛然而止。 跨到门口的一只脚，又立马收了回来。 王林正色道：“贤侄说的是，确实也是许久未见老曹了，今天中午就打扰大家了！” ........ 整个午饭，就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吃完了。 曹肃不开口说话，王林就不开口说话。 面对一个同桌的力境高手。 王林始终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曹父曹母也察觉到了王大哥的不对劲，是从曹肃回来之后变成这样的。 他们日常和曹肃生活在一起，只是稍微觉得曹肃身上有些血腥气，比较有威势。 根本不知道不与曹肃在一起的普通人遇到曹肃时，竟然会这般拘束。 王林一吃完饭，忙不迭地就要告辞离去。 曹肃又开口了。 “王叔，你要去城中办什么事情，我在平城也算有几分薄面，我来帮你吧！” 曹肃这突然的开口，让王林猝不及防。 他还以为吃个饭就行了，原来吃饭也是有代价了。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这刚吃完饭，曹肃就开口要一起办事。 王林也是懂江湖规矩的，这种情况下，怎好说个“不”字？ “这.........” 他脸色难看，半天挤不出话来。 曹肃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定他了。 chaptere 第九十九章 布局 平城风和日丽。 没有战乱的日子里，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古朴小城。 曹肃当然不可能是和王林一起去办事。 他只是想要知道万平军在平城的驻点在哪里。 有多少暗桩，会不会威胁到他以及他家人的健康安全。 走出曹家大院后，王林就一脸便秘的样子。 他不敢说不，可总不能真带着曹肃去万平军驻点吧？ 要是被他的上级知道了，还不直接砍了脑袋？ 左右都是死，王林也光棍了。 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开口道：“贤侄，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了吧，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你们曹家了........” 王林袒露心迹。 曹肃哑然失笑，本以为王林是个好汉，还能多抗一会儿。 没想到刚走到街上，就投子认负了。 曹肃听到王林这么说，也不直接答话。 王林这个人，肯定是不能杀的。 昔年王林有恩于他们曹家，又与曹父曹母相互为邻多年，虽然如今彼此阵营不同，但曹肃要考虑到父母那边的道德压力。 为人子的，总不能给家长平白增添压力。 更何况王林本身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也没有显露出多大的社会危害。 如今王林有自己的顾虑，直接开口了，曹肃倒也不好再继续逼迫他。 曹肃稍稍思索后，道：“王叔，既然你直接开口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这万平军的驻点，我一定要去的，此事涉及平城安慰，而我身为平城府军，有肃卫平城之责，你应该明白的。” 王林苦笑不已，他能不明白吗？ 只怪自己鬼迷心窍，非要揽下这个策反曹家的任务。 结果正主在面前，他愣是半句招降的话都说不出来。 “贤侄，我只是个做生意的，什么万平军，我不懂啊！” 王林在街上，警觉地四处张望。 曹肃也不理他的装聋作哑，自顾自地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要惹我发飙哦，那就做不成生意了！” 王林听了后，还能有什么话说。 形势比人强，曹肃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只一门心思的逼迫他带路。 王林悲愤道：“贤侄，那你要不然稍微掩饰一下，这大摇大摆的，不合适吧？” 曹肃奇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堂堂府军校尉，还不能在城里走动走动了？”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若是没什么大鱼的话，我可以选择放你离开，以后你就别来平城了。” “淡淡”的威胁过后，曹肃又给了王林一点希望。 王林听到了曹肃的承诺，萎靡的精神稍稍一振。 他看向曹肃，曹肃眼眸里闪过紫芒。 王林一阵恍惚，信了。 ........ 城西的某处民宅。 此民宅是当初城西某个大帮的总部大院。 战乱开启后，平城外城帮派不好混，不少帮派里的壮年，都被府军抓了充军。 对于帮派来说，被抓走一些壮丁不算什么大事，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 怕的是城主大人的态度。 以前之所以活的滋润，城主大人放任不管是其中一项原因。 可是自从开始抓壮丁后，城主大人有段时间的态度就变了。 缺钱缺粮缺人，都从帮派身上刮一层下来。 加上战乱过后，为了维持平城稳定，府军加强巡防。 帮派想要再从老百姓身上刮油，难度比以前高太多。 一些帮派苦于经营压力，就此解散的也很多。 平城外城的生存环境，比一年前竟然好了许多。 而此处民宅，经过了一年多的空置后，如今被新东家买走。 周围的邻居没怎么关注过这个民宅。 只知道这里住着的人很少出门，大门常常紧闭。 不过在平城，很少出门的民众多得很，这样子的行为，也不算太过出奇。 此处民宅内，共有七八间房子。 最大的一处房子，也是整座民宅的正堂。 这正堂之中，插满了义字大旗。 “堂主，高风使回来了！” 正堂中坐着议事的众人，听到门口有人轻声喊报。 随后，一名高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露出豪爽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亲近。 “堂主，我回来了！” 堂主便是坐在了正中位置上的汉子，头戴青帻，见到手下回来，笑着点了点头。 “高明，任务完成了？” 堂下有人开口问询。 高壮汉子点点头，抱拳道：“幸不辱命，已完成任务！” “好！” “如今就等王林回来，这事就算成了！” 堂主精神一振。 这里是万平军在平城的暗中驻点。 为了隐藏各自的身份，万平军的探子都用江湖帮派来称呼各位同僚。 比如领导的这位堂主，便是万平军在平城的总负责人。 高举义字大旗走到今天的万平军，如今和万平教已经逐渐形成两个不同的体系，万平军与朝廷相争，走争霸道路，而万平教逐鹿江湖，已有两江两山第一宗门的气象。 此前，邓元渠帅战败平城，万平军主力又和朝廷鹿山对战，短期内已无多余兵力来谋取一个无关紧要的平城。 可朝廷册封了平城旧城主韦韬为讨逆指挥使。 韦韬如今在平城招兵买马，又得到飞马庄相助。 飞马庄存粮众多，平城府军的数量正在不断攀升。 万平军趁着小云山夺宝，大量武者涌入平城的契机，重设平城驻点，布局平城。 这里的万平军一共有两个主要任务。 其一便是寻找府军当中可靠的将领，想办法策反府军将领，为万平军将来收取平城打下基础。 其二便是摸清如今平城到底有多少兵马。 两个任务，没有具体的任务目标和时间，所以这一波探子，比较轻松。 压力很小。 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最先放出的两名探子，高明和王林，可都是堂内的老探子，堂主对二人都十分信任。 “咚——咚咚——咚—” 依循着某种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堂内万平军探子前去开门。 见到了一张僵硬的脸。 “王风使！” “快进来！” 探子迎接王林走进了院子里。 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王林突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年轻的探子一脸茫然。 王林摆了摆手，拍拍探子的肩膀。 “没事，关门声音小一点，别打扰到街坊邻居。” 探子：........ 王林一惊一乍，多少有些失魂落魄。 他深呼吸一口气。 缓步穿过了院子，走进了堂内。 正堂之中，座椅两排摆放，正中位置有高案香炉。 王林走进堂内，顿时聚焦了所有目光。 “王使回来了！” 如刚才一样，也有人开口询问任务完成情况。 王林慢慢回忆曹肃给他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幸不辱命啊，各位大人，我的任务有了重大突破！” “什么，你完成了？” 堂主两眼放光，直接走到了王林的面前。 王林吓得额头冒汗，不敢直视堂主的眼睛。 堂主也是力境高手，气势很有压迫力。 王林不停地告诫自己，放缓心跳放缓心跳。 在高手面前，过快的心跳，一样会暴露出自己的心虚。 “不可能，那曹家的两个小子，可是韦韬手下的得力悍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完成策反？” 比王林早进一会儿的风使高明，忍受不了这样的内卷，当场开口质疑。 听到高明的质疑，王林一下子就来了斗志。 也不慌了，声音也不抖了，高声辩驳道：“我没有说我完成任务，我的意思是，我的任务出现了重大进展！” “什么进展，快说！” 堂主眼睛一瞪，这王林竟然还敢卖关子！ 王林被堂主恐吓，吓了一跳。 立马加快了一些语速。 “我发现了，曹家二郎曹肃，竟与飞马庄有过不小的过节！”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还在调查之中，有可能是曹肃睡了飞马庄少庄主的女人之类的深仇大恨。” “你们也都知道，曹肃是韦韬的心腹，想要直接策反曹肃，难度不小。” “可如今府军和飞马庄联合，看似是一步好棋，但依我看来，我们未必不能在其中做一些文章，如果我们不光是策反府军，而是造成这两家直接结束联合呢？甚至在平城内火并呢？” “大人可曾听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这平城，却有了两只老虎！” 王林越说越快，很快便把曹肃告诉他的东西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已，对曹肃越发忌惮和警惕。 曹家二郎，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把这种事情告诉万平军，是要做什么？谋划什么阴谋？ “好！” 一声大喝！ 青帻堂主双眼放光，听到了王林所献之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人生新大门。 没错，原本咸鱼一样的探子生活可以结束了，他们这些万平军的精锐。 就应该去谋划更大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多老江湖了，还没王林看得清楚。 堂主对王林所提供的消息情报，十分满意，夸赞道:“老王，你做的非常不错！” 众人也对王林刮目相看。 没想到之前不声不响的王林，竟然在这方面还真有天赋。 做风使委屈了。 王林这大局观，起码也是一个小军师了。 chaptere 第一百章 卖宝 酒楼高处，屋檐顶端。 清风徐来，视野开阔。 曹肃单手扶刀，远远地看着似是寂静的落魄民宅。 突破至力境的过程中，五官不知道强化了多少次，几百米的距离，他看得十分清楚。 “原来躲在了这里。” 整个平城外城，民宅繁多，若是一家家探寻，还真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可现在，对方的大本营都被他给摸到了。 这王林叔可真是个妙人。 居然跑来偷他家，怎么想的。 或许只是想要富贵险中求。 王林和这一波万平军探子的身上，是可以做一些文章的。 曹肃静静地思索着，任由清风吹动，他自岿然不动。 宛如石像一样，盯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看到王林从正堂安然走出之后，确认他已是无碍。 曹肃精神一振。 成了！ 如果被人当场戳穿，王林应该走不出正堂。 王林只是一步闲棋，如果能起到奇兵的效果，当然是最好，如果什么都没办成，也无所谓。 他嘴角露出笑意，从高楼处一跃而下。 这楼也有三四层高，曹肃空中微微提气，落地便减缓了不少冲击力，但依然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还未修炼出内劲的武者就是这样，武功大多都比较粗糙。 汤阳丰介绍过，等修炼出内劲，武者的能力才能迈入一个新的境界。 曹肃落地后便返回了城北大营。 近日，随着指挥使下令扩军，城北大营来了不少新府军。 整个平城的战争机器飞速运转，大量的民夫被征召扩建修缮城北大营，兵营等级迅速提升，单位时间内训练出的合格战士，越来越多。 曹肃也不清楚整个平城如今有多少府军。 但就近一个月来看，起码增加了三成府军。 指挥使职权很大，韦韬有了这个光环，直接成为名义上江宁府平叛第一人。 当然，他也被万平军视为了眼中钉。 曹肃仍然处于休假状态。 从军帐中拿走了属于他的战利品。 ........ 平城是典型的农耕城市。 商业并不算太过发达，以前都是以屯粮屯械为主要运营方向。 曹肃要处理战利品，还得找专业人士。 所以他通知了内城大户子弟董玄前来一见。 董玄富家子弟装扮，一辆楠木马车在街边静静等候着曹肃。 “曹师兄！” 董玄看到背着大包过来的曹肃，露出发自肺腑的笑意。 董玄之前也是王氏武馆的弟子，算下来，应该是曹肃的师兄。 可现在，两人身份差距有些大。 董玄不过是一个还在为继承董家事业而努力的家族弟子，哪怕受到家族看重，也不过只是一个家族弟子而已。 而曹肃，是统领五百府军的校尉。 在平城，府军将军神龙不见尾，平日里见到最多的便是百夫长，连校尉都极少见到。 “董师兄。” 曹肃点点头，进了马车后，把包裹放在了他面前。 两人互喊师兄，是江湖人客套的一种表现形式。 马车缓缓开动起来，向着内城驶去。 “曹师兄，大买卖啊！” 董玄和曹肃交好之后，之前帮助曹肃处理了一些战利品。 也负责帮助曹肃完成一些采购，从中抽取一定的手续费，作为利润。 他有心不赚曹肃的钱，奈何曹肃这人似乎很贪恋钱财，却始终很有原则，该给的钱，一分都不少。 这也让董玄打心眼里钦佩曹肃。 这次打开了包裹后一看，居然林林总总有一堆的东西。 曹肃把这几次摸尸到的战利品，全都集中起来，准备卖给董玄。 “还行吧，小云山一行，杀了不少人。” 曹肃轻飘飘的一句话，董玄听了咯噔一下。 脸上有些不自然了。 他能瞬间想象出小云山的尸山血海。 董玄压低了声音。 “听说，小云山死了不少的力境，连修道者都死了？” 消息传得挺快啊！ 曹肃也不意外，董玄是大户子弟，又是生意人。 平日里有自己不少的消息渠道，能知道一些总体的概况，不算奇怪。 曹肃笑道：“我估计得有几十个力境，修道者可能就死了两个。” “什么叫‘就’？” 董玄啧啧感慨：“那可是修道者啊！” 在当前社会，修道者的地位太高了，培养修道者花费的资源和武者也有极大差距。 死伤几个力境武者，未必会有多少轰动，除非是死了虎榜高手。 可死了修道者，那就不一样了，能成为修道者，本身就已经是惊才艳艳之辈。 在大众的眼中，修道者是神秘的，是神圣的，是可以直接沟通天地和神灵的特殊存在，地位很高。 曹肃也不好和他说两个修道者都是他杀的。 这种苍白的炫耀，没有任何价值。 他拿起包裹中的一个黑金匕首，丢给了董玄。 “哎？” 董玄有些茫然。 曹肃笑眯眯道：“研究研究？修道者的东西。” 什么！ 董玄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看了看曹肃，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然后再看了看曹肃，眼中有了一些莫名的觉悟。 “这........” 董玄将匕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真是修道者的器物，这该不会是他的法器吧？” 董玄也只是一个武夫，根本看不出乌金匕首的特殊性。 他相信曹肃不会骗他，可这玩意怎么看，也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乌金难得，顶多值个百两银子。 “你可以让专业的鉴别师来研究一下。” “修道者的东西，一定是值钱的东西。” 曹肃也是倒卖战利品的老江湖了，两句话一说，直接点透了这把匕首的价值。 就算是匕首再一般，那也是修道者的匕首。 说不定就蕴含了什么秘密呢？ “有道理。” 董玄看不懂也不多看了，把匕首轻轻放了下来。 曹肃随后又拿出那个黑色的匣子。 打开匣子后，露出一张黄色的符箓。 “匕首有手都能用，这符箓，可不是随便谁都画得出来的。”曹肃把符箓拿了出来，白天仔细一看，上面竟有流光异转，显得颇为不凡。 符箓！ 董玄这下真是大吃一惊。 他直言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修道长生，符箓法宝必占其一。” 符箓或者法宝是修道者施展各类奇异本事的媒介，而无论是符箓还是法宝，都十分珍贵。 尤其是符箓，大部分的符箓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董玄小心翼翼地接过曹肃递给他的符箓。 又是一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新事物，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修道者用的符箓。 “符箓法宝，这些我都用不了，我只是一个武夫。” “但既然是值钱的东西，拿了卖点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曹肃把处理战利品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为什么有这么多修道者的东西？ 董玄看向曹肃，只感觉曹肃此人果然深不可测。 “董师兄，你估摸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曹肃例行地进行估价问询。 但这一次，董玄没法给到曹肃确切数字。 董玄尴尬道：“曹师兄，咱们家做的也只是普通生意，这里夹杂不少修道者的东西，我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但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商家出售。” “我有几个朋友，他们之前做过道者的生意，他们有经验，回头我请教一下他们，看看如何处理这些宝物。” 董玄向曹肃表态，态度一如既往的诚恳。 曹肃也不怕董玄携款私逃，董家在平城生了根，家大业大，董玄决计不会自寻短路。 长期的合作，才能实现共赢。 曹肃笑道：“你也不用过于紧张，以后这种东西说不定很常见，你先熟悉起这方面的业务，将来还有更多仰仗你的地方。” 董玄一听，哭笑不得。 这要是卖的好，难道这大爷还想再弄几个修道者？ “对了，你们董家，之前有没有举办过拍卖会？” 曹肃突然冒出想法，给了董玄一个建议。 董玄犹豫道：“这.......不会太嚣张了。” “拍卖会以前是搞过的，但我董家从来没办过，您这卖的都是战利品，消息传出去，于己不利啊！” 曹肃一听他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行，那就还是这么暗戳戳的处理了吧！” chaptere 第一百零一章 局面 几日后。 曹家大院。 曹兴从军中归来。 一段时间不见曹兴，曹兴气血旺盛。 曹肃一看，曹兴竟然也达到了气血二突。 这突破的速度，虽然不及他快，但也绝对是府军之中的佼佼者了。 突破了二次气血的曹兴，体格上更加魁梧了一些。 如今有一米八五左右的样子。 两兄弟都人高马大，往正堂一坐，整个屋子都似乎变得更加拥挤和压抑了。 “阿肃，可曾听说了魏参军的调令？” 魏楷的调令？ 曹肃这几日没去军营，还真没听说这个消息。 他看向曹兴，摇了摇头：“不曾。” “魏参军前日被调走，据说是调入了右将军府，担任幕僚之职。” 右将军？ 曹肃有些吃惊，这跨度有点大啊！ 加入府军之后，他对乾元朝官位制度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大将军位列三公同级，乃是朝廷武官之首，大将军之下，还有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和卫将军三大将，三大将之后便是以前后左右四大将军为尊。 右将军，那就是妥妥的朝廷大将，高居二品。 可是右将军，为何会突然调地方上的一个普通参军入府？ “我也是听说，右将军是韦城主的老师，此次调魏参军进将军府，还是韦城主的举荐。”曹兴分享他听到的消息。 也许在将军府看来，不过是一纸最普通不过的调令。 可这调令到了地方上，那就是重大新闻。 府军上下都在谈论此事，曹肃也就这两天正好在休息，要不然也一定可以收到这个消息。 “阿肃，你说城主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伏击万平军，那可都是魏参军的贡献计略呢，转头就把这等重要人物给送走了，日后万平军再犯，可如何是好？到时候谁来献策？” 曹兴说着说着，竟有些生气。 曹肃沉吟道：“也有可能，正是因为魏楷献出良计，导演出了平城大捷，这才让他走进了什么右将军的眼中。” “对魏师而言，也不一定是坏事。” 魏楷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军参军，如果按照职级划分，慢慢在官场上奋斗，进入中枢的时间，起码得二十年以上。 而魏楷本身在朝中并无旧识，所以哪怕他书读万卷，却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官位兴趣。 直到此刻的一封调令，算是彻底打破了他原本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 曹兴可惜道：“魏参军虽是力境，又是参军身份，可在神都，这样的人才太多了，他反而不会是起眼的那个。” 曹肃摇头道：“我不太能理解韦韬的想法，又或许说，其中有什么门道，我们这些局外人看不真切。” “而此事的实际意义，从整个平城大局来看，只是一件微不起眼的小事。” “府军之中略有传播，外界少有知晓。” “右将军府和讨逆指挥使韦韬之间，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曹肃提出了一些他的想法，也只是随口一说。 城主府是他感觉比较危险的地方，韦韬此人，曹肃始终看不明白。 上次在城主府，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如今飞马庄与平城联合，曹肃就更加不会轻易踏足城主府。 惹不起的东西，尽量少碰，这是曹肃的处世原则。 不能怪他太过小心，只是人对于未知的存在，总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和敬畏之心，否则容易酿成大祸。 他得为自己负责，也要为这个诺大的曹家负责。 这番话说给曹兴听，曹兴微微一怔，陷入了思量当中。 ........ 鹿山，两军对垒。 此地鏖战许久，原本以为一战可下的鹿山，却成为了万平军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神宫将军亲自督战也收效甚微。 几日前，朝廷新派遣的大军已经抵达鹿山地界。 鹿山战争，正式进入到更为残酷的新阶段。 超过数十万大军在此扎营布阵。 两军之中，力境强者不计其数，修道者也随处可见。 万平军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成了不小的气候。 无论是军队的样貌、气质、战斗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平军中军大营。 神宫将军坐镇大营，十大渠帅入营觐见。 万平军的统帅自号神宫将军，这名字都传达过圣堂之上，天子也知道如今头号反贼头子便是这神宫将军。 神宫将军是个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道袍。 端坐在正中位置，远看有一种仙风鹤骨的感觉，近看又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怒自威。 十大渠帅进入营帐之后，便不再喧哗，等待着神宫将军开口。 “诸位，鹿山战事不利，是我之责。” 神宫将军睁开双眸，射出如剑锋一般锐利的光芒。 十大渠帅纷纷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 他开口便是给自己揽责，自认一锅。 十大渠帅也既不敢反驳，也不敢应是，尴尬地坐在下首，进退两难，无法开口。 神宫将军接着道：“不过，元宗妄想以鹿山之险来阻挡我军，乃是逆天而为，万平大军，绝对不会被挡在鹿山之前，挡在禹州之外。” 神宫将军道：“鹿山不取也无碍，我师弟率领的西路大军已经杀向了神关。” “如今的争夺重点，不应该是鹿山这座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儒家名山，而是禹州这个天下名州！” 神宫将军道：“我意分兵三路，直取禹州府，不知哪位渠帅，愿意领命呢？” 分兵取禹州府？ 场下十大渠帅此前并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此番听到神宫将军如此安排，顿时人心浮动，脑子里飞速地计算着得失。 胡荣第一个站起来，抱拳表态。 “神宫将军，属下胡荣，愿领一支人马，直取禹州府！” 胡荣虽为万平军大渠帅之一，但万平军起事之后，胡荣所部立下的功劳是最少的。 尤其是在平城遭遇滑铁卢，十万大军攻不下一座小小的平城，让胡荣颜面尽失，成了笑话。 好在没过多久，小渠帅邓元就帮胡荣证明了。 不是胡荣无能，而是这平城确实难搞。 万平军众人这才理解了胡荣。 即便如此，胡荣因为军功资历等，只排在了如今鹿山大军十大渠帅的最后一位。 见到有人站起来领命，神宫将军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属下也愿往禹州，为将军叩取神关！” “俺也一样！” 军帐之中，一下子便热闹起来。 其实神宫将军心中早有人选，他就是想要看一下众人的反应。 发现鏖战数月，众人还算士气旺盛，并没有鹿山战事不顺而气馁。 这让神宫将军感到满意，冷厉的脸上也多了一点笑意。 “此事我心中已有决断。” 神宫说完这第一件重要事后，又说了第二件事。 “此前，平城出现金光异象，火鳞兽现世，众多武者赶往平城抢夺地心莲果，此事你们可曾听说？” 神宫将军说的第二件事，居然是一件江湖事。 几个渠帅虽然略有耳闻，但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有夺取鹿山来的重要？ 只有胡荣心中一动，他因为平城折戟，所以特别关注了平城。 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所谓的小事，因为死了两名修道者，此事已经成为万平教眼里的一等一大事。 果然，下一刻，神宫将军便说道：“这平城，太能搞事。” “之前就挡着我万平军前进，还击破了邓元两万精兵，气焰十分嚣张。” “如今在此次夺宝事件中，居然连杀我两名教内修道者，连黄廷都死在了平城！” “此事惊动了大贤良师，平城真是该杀！” 神宫将军说到最后，已是杀气腾腾。 他之前还想着招揽平城守将韦韬，如今却是半点心思招揽的都没有了。 “韦韬被朝廷任命为指挥使，飞马庄有三千骑兵，平城虽在侧翼，但已成为我军后方，不可不防，我意派遣精兵，迅速攻破平城，尔等意下如何？” 修道者都死在了平城，还有那个黄廷，那不是神教的三十六道使之一吗？ 几个渠帅心中一惊。 万平军脱胎于万平教，按照教规，万平军中道使地位就相当于万平军的大渠帅，也就是相当于在座的某人死在了平城。 难怪连大贤良师都震惊了。 可是在座的渠帅，宁愿领精兵去经略禹州，也不愿意再回头去搞这个小小平城了。 三千飞马军，城厚墙坚，府军作战勇猛，不缺粮草和军械。 这种光杆城池是最令人头疼的，没有十倍军力根本打不下来。 可是如今万平军地盘大了，用兵的地方也很多。 正面战场都有些捉襟见肘，哪还有十倍平城的兵力去搞。 所以这注定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打下来是应该的，打不下就身败名裂。” 于是神宫将军一开口。 十大渠帅全都沉默了，各个修炼闭口禅，无人主动发表意见。 chaptere 第一百零二章 供应 曹家大院。 曹肃在房间里日常修炼。 进入到力境后，主要修炼精力全都拿来淬炼力骨。 对于拳脚功夫，兵刃功夫，则稍缓进程。 虽然非常勤奋，但人的精力就这么多。 十二个时辰，还要除去休息吃饭办公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拿来提升自己。 他的力骨在这段时间，得到了飞速淬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最先温养锻造的右手力骨，早已接近尾声。 这黄金右手，如今气力倍增。 单手气力超过六千斤，比左手要强得多。 曹肃明显感觉到力骨淬炼完成之后，带来的成倍气力增加。 此外，右手的肌肉筋膜都比之前密度更高了，用力的时候，硬的好像一块坚石。 表皮防御也强了许多，普通刀刃砍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还有超出常人的恢复力，那日在小云山之后，身上的一些创伤，短短几日就都消失不见。 “左手的温养锻造，也开始进行了。” 曹肃右手的力骨锻造差不多达到巅峰后，便开始左手的力骨锻造。 他气血庞大，温养淬炼的速度很快。 按照这个进度，不出一个月，就能完成四肢的全部淬炼。 一旦四肢完成力骨淬炼，那么他就将晋级八品。 “从气血到力境，花了成倍的时间，而从力境九品到八品，速度却是比常人要快得多。”曹肃能够感觉到身体每一天的变化。 今日的气力、爆发力、反应都和昨日完全不同。 这种点滴间的飞速成长，让他的实战力越来越强。 “但手臂气力，六千斤似乎达到了当前极限。” 曹肃发现右手手臂力骨淬炼完成之后，六千斤的气力增长速度就变得慢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清晰，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瓶颈。 如果想要破除这个瓶颈，一是慢慢温养，等待着气力日积月累的逐渐增加。 二是突破境界，比如现在的力境九品，等淬炼完四肢，境界迈入力境八品，那么身体上限就会被打破，又迎来新一轮的实力增长。 “本来不是天生神力，可这样发展下去，不是天生神力简直没法解释我这身体。” 曹肃暗暗咂舌，他力境九品的时候，气力就和别人力境七品的差不多了。 等到了他力境七品，这气力绝对过万斤。 万斤气力，要是一拳打中不设防的肉体，还不直接把人一拳打爆了？ 如果有万斤气力，当日的那只火鳞兽，不知道能不能挨我一拳？ 曹肃看过青刀盛坚和火鳞兽的比斗，盛坚仗着身法快，刀法犀利，给火鳞兽造成了一些杀伤。 但火鳞兽鳞甲太坚固，一些小伤，根本无伤大雅。 真正想要击杀火鳞兽，就应该正面搏杀，将其轰倒。 火鳞兽力大无穷，估计也有万斤以上气力，只有同样拥有万斤级气力，才能在和它刚正面。 曹肃胡思乱想了一阵，又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陈震。 陈震这家伙很神秘，在平城似乎谋划什么东西。 万平教在寻找什么龙玉，难道这陈震，也在寻找龙玉？ 陈震修炼出的内劲，起码是力境中品的武者。 哼，力境中品。 也不知道能不能受他一拳？ 淬炼完四肢之后，便是八品，便要开始淬炼全身的力骨。 曹肃听汤阳丰介绍过，全身力骨淬炼，各家都有不同的法门。 比如汤阳丰一脉，修炼伏虎拳，那么进入到伏虎拳的巅峰状态后，便可以对伏虎拳有极深的理解。 伏虎之意，本在心中。 可以通过观想伏虎之状态，按照最原始的伏虎状态，淬炼全身力骨。 全身力骨淬炼，不像四肢淬炼那样，一根根来。 而是直接找到契合自己的观想方式，直接全身淬炼，一步到位。 所以全身淬炼，更需要庞大气血的涵养。 “也不知道一些软骨能不能练到位。” 曹肃默默想着。 ........ 几日后。 松花酒楼。 酒楼三楼靠窗位，掌柜的留给曹肃的专属座位。 曹大人如今是松花酒楼的保护伞，方圆几条街内，没有人敢来招惹松花酒楼。 有些不长眼的外地汉，跑到这边闹事。 还没开始闹，就被附近想要讨好曹肃的混混给拖走了。 曹肃喝着酒，吹着春天的软风，很惬意。 “咚咚咚。” 没过多久，楼梯响起了声音。 身穿锦衣的董玄走上了三楼，笑着来到了曹肃的面前。 “坐。” 曹肃给董玄倒了杯酒。 董玄也不和曹肃客气，端起了酒碗。 两人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今儿天气是这不错，春天来了。”董玄望着窗外，河边一排的柳树发芽了，在明媚的阳光下，长出了嫩叶。 春天一到，江宁府就成了江南府。 南方温婉的气息，扑面而来。 曹肃静静的喝酒，等着董玄开口。 董玄从包裹里，拿出了银票。 “曹师兄，幸不辱命，卖了一些好价钱。” 这银票粗略的一看，就足足有数千两。 曹肃面色平静，对于这个情况，没有显得太过吃惊。 毕竟黄道使身上随身携带了大量银两，一看就是活的比较滋润的有钱人，他的东西价值不菲，卖几千两，可能还是黑市的贱卖。 “东西很好卖？” 曹肃不急着拿银票。 董玄听到曹肃发问，露出了笑容。 “东西是好东西，但卖也不是真的很好卖。” “曹师兄你知道的，黑市上的级别太低，如果是修道者的东西，那起码也是修道者才会感兴趣，比如你给我的符箓，像我们这样的武夫，拿了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后来，我们联系到了一个专门给修道者坊市送货的黑商，卖给了他，才卖到了一些价钱。” 给修道者坊市送货？ 曹肃不曾听说过还有这种供应商。 从这一波供应链来看，他曹肃应该是属于生产商，董玄属于被他委托的经销商，给修道者坊市送货的供应商就是典型的二道贩子。 曹肃也不在乎被吃掉一些利润，关键能有这样一波稳定的供应链，就显得弥足珍贵。 让他自己去卖的话，他就只能卖给道宫。 到时候，说不定被黑吃黑也有可能。 “修道者的坊市，一般开在哪里？” 曹肃开口问道。 他只是随后一问，开口之后就觉得这样可能有些犯忌讳，所以主动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修道者的事情。” 董玄笑道：“师兄，其实我也很好奇的。” “但修道者很神秘，他们的坊市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听人说，一般这种坊市都会开在深山大林之中。” “无坊市令牌者不开天门，不得入内。” 曹肃默默听着，感觉这坊市便和内城类似。 进门都需要身份验证，比较正规。 曹肃问道：“那你所说的专门给修道者坊市送货的黑商，他们........” 董玄道：“他们自然是有令牌的，他们或多或少，与坊市之中的店家直接有联系，这些店家大部分都是修道者所经营。” 曹肃明白了，二道贩子和零售商有直接联系的渠道。 这是这单生意能够成功的关键所在。 “师兄，东西我都卖了，可能比市面上的价格稍微低一些，但胜在安全。” “那黑商是我认识许久的朋友了，我竟也没想到他居然做这方面的生意了，说句实话，这生意似乎做的还挺红火的。” “我那朋友说了，以后有货，还可以找他。” 董玄很诚恳地说道：“师兄，要不要我帮你直接帮你联系他，我们见上一面，这样你以后售货也方便一些。” 董玄确实够意思，战乱开启的时候，还为老曹家送过不少礼。 曹肃投桃报李，本就没有抹杀他利润的意思，直接摆摆手，示意董玄不必如此。 “董师兄，我们是一个武馆的师兄弟，这事情我交给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你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曹肃一表态，董玄心就放下了。 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行，我明白了。” “师兄，我敬你一杯！” 他举起酒碗，曹肃也立即举碗相对。 两只碗快碰到时，董玄稍稍放低了一些碗口。 轻轻相碰，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回荡在酒楼三楼之上。 chaptere 第一百零三章 传言 “董师兄，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 曹肃放下酒碗，平静地说道。 董玄一听正事，也十分郑重。 曹肃道：“我已经是力境武者，修炼进入到淬骨阶段，淬骨修炼，一般有两种外力相助的方式，你应该都知道的。” 董玄当然知道了，虽然他自己不是什么高手，也没达到力境，但怎么修炼，家中的高手早就指导过他的。 一般来说，力境之后依靠外物修炼，可以分为“内服外敷”两种方式。 内服，就是服用中品以上的气血丹修炼，亦或者其他附和练功属性的一些丹药。 比如在小云山争夺的地心莲果，这就是最典型的阳属性灵宝，简单服用比较浪费药效，如果能交给道宫炼制出阳属性的丹药，那么就可以有力地帮助走刚猛一道的武者突破境界。 而比起内服，外敷药物是众多力境武者更多选择的进步方式。 常见的力境外敷药物有“锻骨膏”。 市面上的“锻骨膏”同样也有上中下三品，大多是出自于道宫的产物。 武者使用锻骨膏后，外敷在想要淬炼的力骨外表层，在力骨淬炼过程中，直接吸收药效，促进更快地完成力骨锻造。 锻骨膏很贵，一盒下品锻骨膏，就要堪比上品气血丹，价值千两。 这毕竟是给力境武者使用的药物，两者不在同一比较层面上。 而且效果也不一样，到了力境层次，气血丹更多的是补充功能，哪怕可以帮助修炼，也绝对不如直接外敷的锻骨膏效果更好。 如果是中品锻骨膏，那就需要三千两银子。 而上品锻骨膏更贵更稀少，万两银子也只能买一盒。 曹肃奋斗这么久，身上也就只能凑个七八千两银子，竟买不起一盒上品锻骨膏。 “所以，师兄要买锻骨膏吗？” 董玄微微思索，便聪明地猜到了曹肃的想法。 曹肃点点头，问董玄采购商品：“我需要两盒中品的锻骨膏，以供我修炼。” 两盒中品锻骨膏？ 那就是六千两银子了。 曹肃也不是第一次问董玄采购，但以前都是几百两的小打小闹，今天一下子花出去六千两银子，可谓是大手笔。 董玄是做买卖的，但单日成交额突破六千两，也绝对是大生意了。 他笑着说道：“行啊，曹师兄，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还是给你九折的优惠，六千两银子的中品锻骨膏，卖你五千四百两。”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原本聘请曹肃为家族供奉的董玄，就成为了曹肃的第一下线。 两人之间的关系朝着一种互惠互利的方向飞速前进。 双方都乐意看到这种关系的进步。 曹肃最喜欢董玄的就是这一点，有一说一，很实诚。 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诚信经营，薄利多销。 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回头还是给我送到家里来。” “按照我的修炼进度，两盒锻骨膏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董玄哈哈一笑。 佩服道：“曹师兄的武道天赋，是我见过的武者里最强的，这等天赋，将来必定是能突破到力境上品。” 力境上品，是董玄眼里的天花板。 这种级别的武者，哪怕是放眼一州，也是响当当的大佬级人物。 而曹肃的战力超群，将来也必定可以杀入虎榜。 所以在曹肃身上投资，是董玄稳赚不赔的买卖。 将来曹肃越强，董玄的生意经就越稳。 “董师兄过誉了，锻骨膏的事情，还望多多费心。” 采购锻骨膏，对于董玄而言，是一件不费力的小事。 曹肃一心把精力放在修炼上，这种修炼以外的事情，都想要让别人来代为完成，俗称的“跑腿”。 董玄拍拍胸脯：“曹师兄放心，一定完成。” 至于钱不钱的事情，两人都没点。 曹肃一向都会在拿到东西后，把钱交给董玄。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供应关系十分稳定。 ……. 平城突然出现了一道传言。 关于新晋城主姬业又一些不好的传言。 说是姬业在飞马庄做庄主的时候，曾经兼并了不少的大户庄子，杀害过不少的大户和普通百姓。 此人杀心太重，不是良善城主。 目前，韦韬和姬业虽然都有了各自任命，但距离职位的彻底交替，还需要一道由中书省下达的任命状。 所以哪怕已经知道了各自的安排，从程序上来说，韦韬依旧是城主。 而姬业需要在等待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的飞马庄，在城中是比较尴尬的。 城中的巡防、戍卫、治安等一系列的工作，都由府军来完成，飞马庄众人只能当个无业游民，整体无所事事。 于是几个飞马庄的汉子，在内城的某家酒楼里。 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则不太友好的传言后，勃然大怒。 “直娘贼，哪个夯货在背后乱嚼舌根？” 飞马庄来喝酒的几个汉子，都人高马大，其中一人还是力境境界的高手，平日里在飞马庄都作威作福惯了，哪能听到这种传言。 “是飞马庄的汉子！” 几个背后嚼舌根的汉子，是城中的大户人家子弟。 都身穿锦衣，看着都比较“秀气”。 和明显动手杀过人的飞马庄汉子相比，气势上天然就弱了一筹。 加上在背后嚼舌根，本就是令人心虚的事情。 看到飞马庄众人生气的冲过来，忙不迭地站起来道歉：“各位好汉，我等也是从别处听来的传言，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切勿动气！” “从别处听来的消息，就能胡乱说话了？” “我看你们几个分明是故意在酒楼之中散播谣言，破坏我们飞马庄的声誉！” 领头的飞马庄力境武者根本听不进话，他正在怒头上，又喝了点酒，撸起袖子就准备给乱说话的几人一点颜色看看。 “好汉，别动手！” 锦衣弟子们微微色变，他们不想动手。 主要是打也打不过。 “也不想想，就你们这种夯货，没有我们飞马庄救命，你们早就成了万平军的刀下亡魂，你们的命都是我们的，竟还敢胡乱说话！” 飞马庄力境走到了一名锦衣子弟面前，突然直接伸出手来，按住了他的脑袋。 “蓬蓬！” 他力气大，把他脑袋直接摁在桌子上摩擦。 身后的飞马庄众人见老大动了手，也趁着酒意，直接动手动脚。 “蓬蓬蓬蓬！” 锦衣子弟哪里是飞马庄杀过人的汉子对手，几个人直接“哎哟、哎哟”地被打倒在地，一个个鼻青眼肿，衣裳破烂，好不狼狈。 “滚吧，一群废物！” 酒楼里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看着飞马庄武者耀武扬威。 城中大户的锦衣子弟一个个脸色苍白，被打的嘴角流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酒楼，再也不敢说任何一句话。 “走，回去喝酒！” 飞马庄众人簇拥着那力境回去了。 整个酒楼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连酒楼掌柜的也不敢说话，噤若寒蝉。 等飞马庄众人回去喝酒后，才叹了声气，招呼伙计出来收拾散落一地的碗筷和桌椅。 飞马庄，如今是平城之主，谁敢在这种时候还惹飞马庄？ 那几个大户子弟也真是倒霉，说话的时候没压声，正好被别人听见了。 可这飞马庄也真是霸道，别人说两句话都不行了。 如果说别人说的是假的也就算了，可别人说的是事实。 飞马庄确实这几年兼并了不少庄子，也强行征收了不少土地，如今飞马庄建地和个城池一样，靠的就是不停地掠夺。 飞马庄想要用暴力堵住悠悠众口。 未免也太过强势了吧？ chaptere 第一百零四章 号令 离开酒楼后。 曹肃返回军营。 王猛身边的亲兵请曹肃前往王猛军帐叙事。 曹肃换了一身青袍，外罩府军玄甲，前往将军大帐。 成为校尉后，曹肃的营帐大了不少，单位给他升级成了校尉标准。 但和王猛这种别将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别将是一军之将，大帐就位于城北大营的中间位置，占据了足足百平米，是普通军士大帐的好几倍大。 大帐之中，只有寥寥数名百夫长，王猛也还没到。 曹肃走进之后，亲兵引领他坐在了右首第一张位置。 按照乾元朝的习惯，当家面南背北，左手东向为上位。 而客人，或者手下，东西面向而坐，就变成了右首为尊。 曹肃坐在这张位置，因为他是王猛麾下目前唯一的校尉，其余来参会的都是百夫长，百夫长职级比他低，只能是坐在他的下方。 几个百夫长见到了曹肃后，纷纷站起来行礼。 府军之中，规矩一样不少。 曹肃微微颔首，坐在了位置上。 没过多时，季秋、罗艺等力境全都走进了大帐之中。 最后是大病初愈，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李离。 李离一进场，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都看我作甚，区区一点小毒，能奈我何.......” 李离感觉自己很没面子，这次说好了要去小云山大战一场的，结果属他最没有什么建树。 不光是没立下什么军功，还拖累了队友一路，如今连罗艺这刻板的老小子座次都排到他前面去了。 李离有些不高兴地坐下后，众人哑然失笑。 大帐虽然不小，但将近二十名军官大汉坐下后，仍然会显得比较压抑。 最靠外的位次，都是一些新提拔的百夫长，有些还是没有突破到力境的气血武者。 “曹校尉，王将军还没来，你先说说那日的情景呗，听说你斩了不少的力境，甚至连修道者也被你砍了脑袋。” 曹肃对面坐着的，是如今王猛帐下的第一百夫长——秦耀。 秦耀本来不在王猛帐下，小云山大战前，接到韦韬指挥使的调令，进入王猛所部，成为王猛麾下百夫长。 很明显，空降的秦耀，将来必然预定王猛麾下空缺的校尉职位之一。 听到秦耀开口，众人诸多目光看向曹肃。 有钦佩欣赏的，有疑惑不解的，有羡慕嫉妒的........ 人一多，便是江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是啊曹校尉，我们都没能去成小云山，可是好奇的紧，这几日又在军中不见你们前来，就等着今日听你们描述当日情景了！” 秦耀边上的百夫长，跟风说道。 曹肃听了之后，刚准备开口说两句。 李离先他一步开口了：“你们还好没去，要不然，呵呵.......” 李离一向都是这么光棍，说话也欠。 军中汉子虽然都直，但哪能听不出李离话中的意思，一句话就被他给点燃了。 一拍桌子道：“好你个李离，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把话说说清楚，别阴阳怪气的！” 阴阳怪气？ 本就心情不好的李离也怒了，也一拍桌子喝道：“我还想问问你们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次小云山，我们死了多少兄弟吗？” “你左一句说说情景，右一句说说情景，咋滴，你当是听书呢？” 李离这无差别进攻，把秦耀也涵盖进去了。 因为秦耀是最先开口的，秦耀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他有没有这个意思再说，这李离一口一个高帽子，说话是真难听。 “好了好了，都别乱说了。” 曹肃开口当起和事老。 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 曹肃心中感觉很奇怪。 乍一看，怎么李离和秦耀这一边，正好变成了两派人马？ 校尉开口了，几个本来有些针锋相对的百夫长，便不说话了。 曹肃虽然年纪轻，可这战力是实打实的强。 而且军功卓著，从底层一步步的尸山血海中杀上来的，有人可能会嫉妒他的位高权重，但绝对不会怀疑他的实力。 场面上，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这就是府军潜移默化的规矩。 大帐稍稍安静一些。 随后，王猛掀开了帘帐，龙行虎步般走了进来。 ....... 王猛坐上主座。 两排的将领抱拳行礼。 “诸位，有些事情要告知一下。” 王猛压了压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一个眼神，跟在他边上的季秋便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江宁府舆图，平铺在了王猛面前的桌子上。 军帐之中的桌子，大多都是矮桌。 只有主将前面的是高桌，显示出主将的与众不同。 铺开地图，这是又要打仗了？ 百夫长们心中一凛，等着王猛发话。 王猛肃然道：“韦城主名号即将成为过去时，下次遇到了城主，你们就应该叫指挥使大人了。” “讨逆指挥使设立之后，韦大人将组建讨逆大军，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府军正在急速扩招。” “目前，光我们城北大营，就已经有超过三千名府军将士。” “改制之后，我和刘闯将军，各自领设一部大军，为讨逆指挥使旗下的龙威、虎威将军。” “根据安排，程老将继续留守平城，为守护平城统帅新府军。” 曹肃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后，眉头一皱。 程老留守平城，意思是曹兴跟着程老，也留守平城？ 这本应该是好事，可如今的平城，是姓姬的。 飞马庄他接触过，向来嚣张跋扈，府军大权不交给飞马庄，此事可以善了？ 王猛自顾自地说道：“程老年纪大了，没有争雄之心，在江湖上又颇有威望，由他来负责戍卫平城安危，实乃万全之策。” “按照指挥使的安排，我部核定编制三千精兵，将来就不称府军了，而是讨逆大军。” 三千人，正好是如今城北大营的兵力！ 下方的百夫长们听了之后，各个眼睛放光。 王猛虽然没有名义上提升地位，但实际上却增加了不少权柄。 如今王猛为韦韬座下第一战将，统帅三千精兵，那么理论上，他核定的编制里，就应该有六大校尉。 而此时，王猛所部，却只有曹肃一个校尉。 秦耀占据一个校尉的位置，那么还有四空。 在座的力境百夫长，看着似乎都有一些机会。 “大人，是要打仗了吗？” 有力境百夫长开口问道。 问完就后悔了，这种话听上去特别没气势，损害他勇猛武夫的形象。 果然，百夫长们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随后都竖起耳朵，并把目光聚焦到王猛身上。 王猛正色道：“打不打不清楚，但如今四海之内，逆贼祸乱，韦大人身为天子亲自册封的讨逆指挥使，必然要靖平贼祸，以正身名。” “此次讨逆大军设立之后，将以平城为基，先渡清罗江，寻求击破万平军偏师的机会。” “尔等身为府军将领，定要好好操练士卒，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这是说给在座所有的武夫听的，众人听到之后，纷纷抱拳应是。 显得气势颇为不错。 王猛告诫道：“至于你们关心的校尉人选，我部短期内不会轻易升迁调动，一切还是要以军功为先，拿得出军功，拿得出实力，那就能成为校尉，拿不出硬货，就不要胡思乱想。” 他看向场上唯一的校尉曹肃，笑道：“曹校尉是我军第一校尉，将来若是有哪天我不在了，你们都要像听我号令一样，听他的号令。” 王猛说到最后，语气十分郑重。 众人虽然感到奇怪，但也认为合情合理。 目前来看，曹肃就是王猛军中第二把交椅，虽然只是统帅五百人的校尉，却正好压过众人一头。 按照规矩。 如果在战场上。 王猛与大军走散了，没有指挥的话，接下来就要听曹肃的号令。 更何况这些百夫长里，罗艺、李离等人本就和曹肃走的比较近。 曹肃在百夫长中颇有威望。 接替王猛号令大军，就显得理所当然。 如此一来，岂不是众人都要听这十八岁少年的话？ 大多数的百夫长都心悦诚服，可也有几个百夫长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不自然。 chaptere 第一百零五章 暗流 平城。 城北大营。 王猛大帐之中。 军务会议结束后，百夫长们依次离开大帐。 第一校尉曹肃则是被当场留堂，和王猛秘谈。 “曹肃啊，走近点。” 王猛向曹肃招了招手，曹肃来到了他的身侧。 桌上平铺着江宁府舆图，山川河流，标识地极为详细。 曹肃看到舆图上，从平城到清罗江，画出了一条红色的线路。 “大人，这是.......” “我初步考虑的行军线路。” 王猛叹道：“成立讨逆新军之后，你我就从府军身份里调动出去了，而按照指挥使的说法，将来寻求击破万平军偏师，我部仍是先锋部队。” 以前不是很喜欢做先锋的吗，怎么现在？ 曹肃惊异地看着王猛，总觉得王猛和以前有很大不一样了。 他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魏楷？ 于是曹肃微微试探道：“大人，听说魏师调离平城了？” 王猛本就因为这件事而一直闷闷不乐，听到曹肃突然点破，也不惊讶。 这件事情在府军之中传遍了，曹肃有所耳闻，也是正常。 王猛摇头发出一声叹息，道：“我所担忧的，便是这件事。” “你不知道，魏兄对我们平城府军而言，有多重要。” “很多事情，旁人并不清楚，然而若不是魏楷的谋划，可能我们平城早就已经被万平军打下来了。” “平城少了你我，不过是少了两个力境武夫而已，少了魏楷，那就是少了一个反败为胜的大脑。” 王猛言语中，对魏楷颇为推崇。 曹肃只知道之前围剿偏师一策，乃是魏楷所献。 其余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听王猛的意思，平城能走到今天，全靠魏楷？ “也不知道指挥使是怎么想的，魏楷一走，老子连个和人商量行军路线的人都没了，真是气人！” 王猛一拍桌子，他气力太大，这种桌子哪能经得起他的摧残。 轻轻一拍，桌子就原地表演裂开了，舆图都掉落在了地上。 “将军，别生气。” 曹肃捡起了舆图，卷起一团还给了王猛。 王猛奇道：“你难道不想要给我建议行军路线吗？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啊？” 曹肃根本没料到王猛会有如此一问。 长久以来，曹肃对自己的定位就非常清晰，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鄙武夫而已。 他在外形象也是如此，没想到如今王猛居然问策于他。 曹肃转念又想到了在屋外守着的季秋。 季秋是王猛的亲传弟子，之前又和曹肃一起合作过，知道曹肃的一些做事风格，难道是季秋推荐了他？ 这曹肃是绝对误会季秋了，季秋虽然和曹肃也算是熟的，但真正知道曹肃风格的，就只有一起和曹肃截过粮的吴明参事。 吴明之前和魏楷禀告过曹肃的行事手段。 魏楷走之前，便专门找了一趟王猛，让王猛凡事多找曹肃商量商量。 王猛一直对魏楷言听计从。 魏楷走马荐曹肃，王猛便大喜，以为找到了一根救命的木头。 他看着曹肃，眼里包含了希望。 这也不好直接在直属领导面前说不。 曹肃只好勉为其难地重新打开了舆图。 蹲在地上的曹肃就这样仔细研究着，半晌没说话。 王猛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曹肃认真道：“将军，我以为，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什么意思？” 曹肃道：“咱们这个路线，太过直白和简单了，而且经过和前往的地方，几乎都是一直线，如果我是万平军，只需要得到上一个点的信息，就能猜到下一个行军目标。” 王猛：“继续说。” 曹肃伸手指着舆图上的江宁府和清罗江：“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万平军偏师，并且消灭他们。” “偏师在哪里，我们行军的目标在哪里？” “难道只是江宁府南的安城吗？” 王猛懵了：“难道不是吗？指挥使就这意思，破安城以待偏师。” 曹肃道：“等不来偏师的，我是万平军，等平城大军前脚离开，我后脚就率军攻打，端了我们的老巢，我们就是无根之木。” 王猛头都大了：“为之奈何？” 曹肃道：“所以说，路要一步步走，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 “一步破安城是不现实的，还不如直接在安城府军，制造我们出现的动向，然后迅速返回平城，等待万平军偏师。” 他侃侃而谈：“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在野战中消灭万平军有生力量。” 说完，把舆图合上，还给了王猛。 王猛点点头，郑重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不愧是我的第一校尉。” ........ 内城中。 飞马庄和大户发生了一些冲突。 关于新城主姬业的流言，开始漫天飞舞，到处都是。 这些流言都是负面流言。 直接导致姬业的民众支持力率，跌破到了历史的谷点。 姬业本身倒是没怎么重视，在他的眼里，只是一群无聊的贱民在谈论一些无聊的事情而已，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飞马庄一直都是如此，几十年如一日。 城中的大户心头很慌，几次冲突后，开始龟缩府内。 随后在一些大家族的驻地里，开始了一些隐秘的会议。 内城，董家。 董家原本是内城的中等家族之一，这几年的生意一直做的很好。 在上一次的灵州武者事件中，董家很懂事地站在了旧城主的同一面，并且完成了一些旧城主想要看到的任务。 所以董家后来势头很盛，一跃成为了内城大家族。 一直到平城换新城主，这种情况才出现了改变。 董家的庄子占地极广，展示出家族不俗的底蕴。 此时，董家家族驻地内，正堂的议事大厅中。 内城好几大家族们的代表齐聚一堂。 “这可不行，韦韬要拿我们的血汗钱，飞马庄又跑到我们头上拉屎，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真是走了豺狼，又来虎豹。” “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向他们抗议，这天下还是乾元王朝的天下，还轮不到他们徇私枉法，为所欲为！” 人一多，家族代表义愤填膺。 这里的家族代表，大部分都是年纪很大的长老。 有一些内城体量相对较小的家族，则是族长亲自出面。 压力确实太大了，飞马庄爱兼并是出了名的，如果平城落入飞马庄手里，到时候飞马庄真想要兼并某家，刀子架在头上，谁敢说个不字？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 主持会议的董家家主，是董玄之父董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了，为了家族之事，操心劳累。 董理平静道：“我们城中的大户，最惨的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力，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形势十分危急。” 他话刚说完，便马上有人冷笑道：“怎么，你们董家又要做那墙头草了？” “你别胡说八道！” 董理还未发话，便有其他家族代表代为呵斥。 董家在之前那波大户劫难中，属于为数不多得到发展的家族。 但如果就因为这样而排斥董家，其他家族也不会答应。 如今董家是内城大家族之一，又和府军关系密切，是应该争取和拉拢的对象。 要不然也不会把会议放在董家举行。 董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淡淡说道：“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无非是在飞马庄的统治下，获得一丝踹息的机会，我们只想要活下去，我们的一致目标是飞马庄，希望大家可以保持冷静的思路。” 董理说的是有道理的，奈何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拿得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大部分人只会怨天尤人，徒劳哀叹。 有家族代表问道：“董老，所以你认为，为时之局，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众人皆看向董理。 董理此人，虽为富商，却颇有城府。 在平城，大部分的家族都是自祖上传下来的，而董理能够白手起家，做到大家族级别，其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董理却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到董理这么说，大家都十分失望。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飞马庄入驻之后，恐怕平城的大户，又将迎来一波新的浩劫。 “不过，我认为。” 董理又开口道：“如果想要让飞马庄重视我等诉求，那么我们首先应该要有一个足以让他们重视的实力。” “飞马庄之所以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实力已经足以镇压平城一切。” “等到府军走后，他们就是当仁不让的平城第一势力。” 董理看向众人：“须知道，这城中，除了府军，还有足以抗衡飞马庄的势力，只是以前，从来未曾显现过而已。” 众人听到董理这般说，脑海中疯狂转动。 平城还有足以抗衡飞马庄的势力？ 是谁？ chaptere 第一百零六章 微妙 平城刮起了风。 深春的天气，也开始忽冷忽热。 小云山夺宝事件的冷却度迅速下降，平城流通的武者，也逐渐散场。 江湖的事，总是更新极快的。 谁和谁又比剑输了...... 哪里哪里出现了新鲜的东西....... 新一期龙虎榜现在还没出炉....... 小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宁静。 平城也不算是多小的城，可是和这个世界一些数十万人甚至百万人的巨型城池相比，体量和规模都显得小了一些。 加上地处江宁府这样的大都市边缘，就更容易被遗忘。 军事家和政治家不会忘记这里。 探马来报。 近期，江宁府万平军叛军调动频繁，似有异动。 平城百姓是不知道这则消息的，他们能看到的，是平城府军的迅速扩张，短短的一月时间，府军已经扩张到了万人。 原本的府军当中，剔下一些老弱病残，留做平城巡防。 剩下的虎狼精锐，则是组成了讨逆指挥使麾下新军。 名为“江宁府讨逆大军”。 这大军有正式的番号，而韦韬之下，共设龙威、虎威、狼威三大将军，各统领三千精兵。 三大将军分别是王猛、刘闯和夏松。 三人均是从别将位置上提拔到杂号将军的位置上，其中，夏松率领的三千精兵，直接接受韦韬管理，也可以称为是中军。 万人讨逆军，对外宣称是三万精兵。 三万精兵，足以影响一域的局部战场，属于是偏师中的主力了。 五月初，平城要举行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也是城主传位的正式仪式。 每一座城池的城主，都是及受天命的一城之主，既是朝廷命官，更是当地的父母官。 所以祭天大典中，在神明注视之下，完成仪式的交接。 才能正式成为城主。 祭天大典开始之前，便早有朝廷之中礼部官员，专门前来平城，指导平城完成祭天大典的各项事宜。 ........ 平城里。 挂起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灯笼。 一到了晚上，满城都是星星点点的灯光，庆典日的氛围愈发浓厚。 距离小云山夺宝，过去了半月的光景。 这段时间，曹肃整日在军中操练士卒，修炼武功。 他麾下五百士卒已经到位，分配给他的五名直系百夫长，也已到位。 分别是罗艺、李离、邓兵、周勃和王散。 罗艺和李离，本就经常和曹肃厮混，早些便打上了“曹党”的标签。 邓兵是老将了，之前和曹肃一起做过任务。 周勃是之前曹肃老领导周青的弟弟，是新晋百夫长，来曹肃营内时，如今在刘闯军中担任校尉的周青便和曹肃打过了招呼。 几人中，只有王散和曹肃稍微有些陌生，但也是二十来岁，身高八尺，体格健壮的悍将。 麾下除了几位百夫长之外，还有诸多有潜力的什长。 比如石勇、赵西等人，全都是气血武者当中的佼佼者，尤其是石勇，天生膂力惊人，进入气血境界后，一飞冲天，如今已经迈入三突气血境界，成为力境，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了。 曹肃这一营，兵强马壮，可谓是先锋中的先锋。 最主要的是，主将也猛。 曹肃是王猛麾下第一将，战绩出众。 他自己最近每日的武功修炼，也进展迅速，不过数日时光，双臂的淬炼均已完成。 如今开始双腿淬炼。 按照进度，五月中旬的时间，应该就可以完成四肢力骨的淬炼，那么他就可以水到渠成一般地迈入力境八品。 “也不知道用了锻骨膏后，效果会发什么样的变化。” 曹肃当日委托董玄采购锻骨膏，已经十来天的时间了，董玄一直没什么消息。 他向董玄采购物品，一直都是凭借着良好的个人信誉，先买后付。 这次采购锻骨膏，金额巨大。 曹肃便先预付了董玄五百两定金。 这董家号称大家族，家大业大的，总不至于贪墨他五百两银子吧？ “要真出了问题，那肯定要找商家报销的。” 曹肃心中想着，只要董家还在内城里，就不怕他们这些大户掀什么风浪。 即便是视野宽广的曹肃眼中，也从来没有把大户放在过正面舞台上进行过探讨。 他们在普通人眼里是天花板，是平城土霸王。 但在大势力眼中，就是一盆随意拿捏的菜。 ........ 深夜。 临仙膳。 照心宗在平城的驻地。 自飞马庄封锁照心宗后，照心宗上下义愤填膺，已经几次和飞马庄闹出矛盾。 前几日，一名照心宗弟子，被飞马庄的武者打得手骨折断，重伤卧地。 照心宗弟子对飞马庄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樵云阁还是破烂的样子，中间破开的大洞，也没工匠来修缮一下。 弟子们大多都住在临仙膳内的客房之中。 樵云阁成了落魄的地方，已经有十数天没人来过了。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樵云阁。 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一名两派弟子。 飞马庄虽然封锁此地，可遇到真正高手时，还是基本不设防。 基本属于来去自如。 之所以可以牵制照心宗的高手，主要还是因为照心宗的弟子走不了。 如果宗门执事、长老之流的高手全跑了，这门派就真的没了。 黑影对樵云阁极为熟悉，轻轻几下跳跃。 便从底楼跃到了顶楼。 “呼—” 顶楼之上，一道风声骤然响起。 某一个黑影从顶楼的阴暗之处，慢慢浮现，原来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两道无音的黑影碰头。 “掌门。” 新上来的黑影开口。 那樵云阁上等候多时的黑影是个女子，她外罩一件黑袍，伸手摘下了衣帽，露出了一张冰寒冷漠的脸庞。 赫然是照心宗的萧掌门。 萧掌门脸上早已没了半点柔和，冷冷道：“说。” 黑影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就单膝跪了下来。 抱拳道：“祭天大典就在三日后举办，飞马庄执意将大典放在城外举行，意图用三千飞马军的气势来为姬业造势。” “目前，三千飞马军，已有两千飞马军抵达平城。” “飞马军的老巢飞马庄还留下了一部分兵力，用来守护庄子。” “两千飞马军都是一人一马，共有三十三名力境高手，近千名的气血武者，其中，飞马军两大统领之一的姬熊，将亲自领军。” 姬熊。 萧掌门明媚的眼中，全是杀气。 姬熊是力境中品的高手，姬业身边两大统领之一。 如果要对付飞马军，就必须要做掉姬熊。 力境中品的高手，那是修炼出了内劲的高手，和诸多的力境下品截然不同，想要对付这种高手，起码也是修炼出内劲的力境中品高手。 萧掌门问道：“府军今日是什么动态？” 黑影立即回答道：“府军今日日常训练，并无任何动态。” 黑影感觉这样直白的回复领导不太妥当，又补充了两句。 “自魏楷离开府军之后，府军便开始大肆扩军，如今府军已有万余人，在祭天大典之日，就将完成新军组建，成为江宁府的讨逆大军。” “姬业就任城主，韦韬就会带着讨逆大军出发，讨伐万平军。” “这是之前属下从城中听来的消息。” 萧掌门面色如常，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也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 樵云阁的风又大了不少。 萧掌门的说话声音听着愈发冷清。 “一山岂能容二虎？” chaptere 第一百零七章 庆典 五月初。 祭天庆典日。 春日阳光洒在了厚重的城墙上。 “吱呀”一声响，城门吊桥缓缓放下。 落地扬起大片灰尘，在阳光的折射中飘荡。 春祭之时，曹肃便已参加过祭天仪式，但这一次的祭天仪式，规模更加庞大，四方的城门一开，城中便响起了高昂的声乐。 “题请”、“涤牲”、“省牲”、“上香”等多项议程，更加繁复。 庆典放在城外，全城的百姓都跑到了城头上观看。 按照双方约定。 这一日。 飞马军自南门入城，而讨逆大军自北门出城。 城楼上的百姓议论纷纷，目光聚焦在了新城主的身上。 新城主姬业，是个老人了。 人们见过年富力强的韦韬，也不知道换了个年纪更大的城主，是好是坏。 从听到的流言中，大部分人对新城主的第一印象，已经十分糟糕了。 姬业身穿乾元王朝正五品官服，两旁是高壮的飞马军统领。 姬不冥身为少城主，同样也是衣着华丽，盛装出席。 一系列的庆典流程结束之后，便有人高喊“礼成”！ 韦韬并未出现在庆典仪式上，他早已将城主印交给了朝廷，朝廷专门派遣的礼部官员便将城主印从身后的托盘里拿了出来。 交到了姬业的手上。 至此，姬业才真正成为了平城城主，天地认证，官方认可。 飞马庄的汉子齐声欢呼。 但城头上的百姓，却显得十分冷漠。 连个鼓掌的人都没有。 这让傲然而立的姬不冥心中恼火，脸上的不快显而易见。 姬业倒是神色如常。 “让飞马军入城。” 他直接向飞马军的统领下令。 没过多时，姬不冥身旁的一只巨大的苍鹰，飞向空中。 发出高昂的鹰鸣音。 “哪里来的鹰？” “这是飞马庄里养的鹰！” 百姓们总算是有了反应，纷纷抬起头来，看向了高空中盘旋的苍鹰。 这时，地面突然颤动起来。 远处的阳光下，黑色的细线如波涛一般，涌动过来。 视力好一点的人们，已经看到了飞马军骑兵的身影。 飞马骑兵是江东道少见的骑兵，三千骑兵在野战之中，足以横扫万余精兵。 姬业之所以安排飞马军奔腾而来，便是为了震慑城中蠢蠢欲动的其他势力。 他能够感觉到这几日的一些微妙变化，但他认为，这是想要当上城主的必然经历，每一个城主都是这样过来的。 飞马军的实力，足以碾压没有府军的平城一切，这是他的底气和自信。 果然，见到了飞马军后，城头上的一些大宗大户，都沉默了。 三千飞马军，真是不同凡响。 ....... 讨逆大军在城北大营集结完毕。 庆典日，大军在此举行誓师大会。 许久不见的韦韬发表誓师大会动员讲话，随后大军开拔。 大量的民夫、工匠等后勤人员，跟随大军出征，前前后后的人数，接近两万人。 大军自北门而出，故布疑阵。 曹肃属于是先锋部队，跟随着王猛所部，率先出城。 曹肃回头望去，城头上。 似乎看得到曹兴默默注视的目光。 曹兴作为程卫亲军，被留在了平城，继续在新府军中担任职务。 此次曹肃出征，曹兴一早便来到了北城城头。 为他送别。 大军缓慢开拔，两万人出城，需要很长时间。 而南城则陷入到庆典日的节日氛围中，所有人的脸上露出了欢声笑语。 在和神明“近距离”的接触中，精神感官无比欢愉，似乎预见了未来保佑下的美妙生活。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南城。 在大户眼中，耀武扬威的飞马军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们簇拥着新城主姬业，依次进城。 姬业志得意满，虽然年近半百才成为平城之主，但梦想成真，总是会让人有一种飘然的感觉。 他骑在了高头大马上，缓缓地走进了城中。 放眼望去，都是拥护爱戴他的子民。 远处那些指指点点的，想必也在为新城主的风采而点赞。 ........ 城北，讨逆大军出城。 事关讨逆大军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平城每一个角落。 大量的信鸽被放了出去。 消息火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在讨逆军士卒眼中，此次出军是为了收复失土。 而讨逆军的高层才知道，此次出军，只为了击破万平军偏师，或者截取万平军粮道，以减轻朝廷鹿山主战场的压力。 讨逆军依旧是以步兵为主，只有百夫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才配备坐骑。 曹肃所骑之马，便是最常见的战马。 平时作战，曹肃也用不着战马，骑着战马，更多的是一种身份和荣誉的象征。 先锋军出城小半个时辰后。 平城在众人眼里，已经隐隐难望。 突然。 曹肃轻轻夹了夹马腹，战马便小跑起来，很快便来到了先锋军的中部区域。 此处是王猛行军所在。 “曹校尉，有何要事？” 在行军时，一般便以军职相称。 曹肃扭头看了看平城，然后低声道：“王将军，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王猛立即警觉起来，也顺着曹肃的目光，看回平城。 曹肃问道：“中军应该何时开拔？” 讨逆大军出行，还是分为前中后三军。 其中，中后军其实为一军，也就是韦韬直系所部，包括了夏松在内的数千人，也是讨逆军的主力所在。 而前军则是王猛和刘闯各一部，分为左右先锋。 按照行军的一般规律，前军出城之后，半个时辰，便应该是中军出城的时间。 可是现在，中军却迟迟未动。 曹肃和王猛的骑在战马上望得远，加上两人都是力境高手，一眼便看出平城毫无动静。 就像是一只阳光下匍匐的巨兽，安静地可怕。 王猛的脸色变了，伸出手来。 一旁的季秋便立即传令下去，三千前军精兵，立即停止前进。 大军停在了原地，远处看得到另外一只先锋部队，他们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还没有停止前进。 曹肃转过马匹，战马“哒哒哒”地在地上踏着，不安分地打了个响鼻。 这一开拔，就出问题了？ 王猛向季秋说道：“马上向中军询令，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肃眯起眼睛，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远一些。 他也看不清隐隐约约的平城，但可以确认的是，后面没有任何部队的动静，旗帜、大军什么都没有。 先锋军就三千精兵，没有民夫之类的后勤保障。 中军才是讨逆军的主力，如果中军不出，这几千的先锋军，也就图一乐，根本干不了什么事情。 “大军开拔，何等重要之事，岂容儿戏？” 王猛有些不满，中军未能及时开拔，这在行军打仗之中，属于绝对忌讳的事情。 他也有些焦急，忍不住便骑马往回走了两步。 随着两人的动向，附近的士卒都往回看。 但是士卒站的矮，且实力不济，五官没有得到过强化，哪能像他们两人望的这么远，回头一看，就还是一片荒原旷野，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王猛瞳孔震动，脸色大变。 旋即，曹肃也变了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 “冒黑烟了，城中有变！” “春日走水不同寻常，指挥使恐有危险！” 在两人的视线里，只见远处的平城，突然冒出了多道黑烟。 黑烟代表着火了，可今日是祭天大典，城中巡防早已安排妥当，怎么会突然着火，定然是人为。 人为的话，如此众多的黑烟，加上讨逆中军未出，代表形势已然十分严峻。 “王将军。” 曹肃刚准备开口，王猛反倒问他：“曹肃，如之奈何？” 曹肃：........ 曹肃冷静道：“将军，城中有变，今日大军开拔不详，我建议直接返回平城，平城是我们的根基，绝对不容有失，平城有失的话，此次讨逆，没有任何意义。” 讨逆的最终目标是为了击破万平军，可没有平城的粮食和后勤补给。 这支讨逆大军，很快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而且军中大部分人都是平城人，平城有变，士气会立马跌入谷底。 战斗力都没了，还讨什么逆？ 王猛点点头：“你说到我心坎里了。” “传我将令，大军马上掉头，返回平城！” chaptere 第一百零八章 同道 道道黑烟冲天而起。 在数声巨大的爆响后，整个平城陷入了混乱。 仍然骑在马背上，悠闲地往内城城主府进发的姬业，脸色大变。 旋即，在两侧居民楼上，冒出了无数黑衣武者。 黑衣武者拉弓就射。 如雨点般的弓箭，眨眼便射到姬业的脸上。 “敌袭！” “大人！” “父亲！” 在一声声的惊呼中，姬业身旁的飞马庄亲兵，直接扑上来，用血肉之躯为姬业格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箭矢。 这些飞马庄的亲兵，都是从小豢养，忠心耿耿。 今日荣登城主宝座，姬业未带兵器。 此番突然遭遇敌袭，当真是措手不及，要不是有亲兵阻挡，便要遭难。 姬不冥冲上来，赶紧将姬业拉下马。 两人从马背上滚下来，而这些飞马庄的战马受了惊，发出了连声的嘶鸣。 “嗖嗖嗖嗖！！” 破空而来的飞箭，力道十足，有些甚至直接钉入了城中的石板路缝隙中。 箭羽颤抖不已。 一瞬间，飞马庄的武者死伤惨重。 飞马庄都是骑兵，缺乏弓箭的防护军械，他们拉着愤怒的姬业，躲进了一旁的店铺之中,搬来了几张桌子堵在那边做防御。 “谁，谁敢如此大胆？” 姬业又惊又怒,恨声骂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在重大庆典日行刺他。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咚咚咚咚！” 伴随着他的怒吼声,无数箭矢钉中堆积的木桌等，几乎要把木桌射裂开来。 随后,黑衣武者的弓箭大概是射完了，直接开始动手破门。 拔刀武者飞扑而来，目标直指姬业。 想要努力成就姬业史上最短城主的记录。 “杀！” 姬业身边的飞马庄汉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本来没有远程武器，比较被动，如今既然对面选择近身搏斗，他们也是毫不虚弱,拎刀就迎了上去。 轰！ 两方人马,宛如洪流相碰,狭窄的空间里,有人瞬间折骨断筋,鲜血四溅。 “父亲，快走！” 一旁的姬不冥拉着姬业,脸色焦急。 姬业嘴上愤怒,其实心里也慌了神。 被儿子这么一拉,便顺步跟着走了。 “贼子何其嚣张,必诛之，必诛之！” 姬业边走边骂,几个亲兵掩护着往民居的后院走去。 这家民居空荡荡的，似是没人居住。 后院门一开，便是一个更加狭窄的巷道。 “这.......” 姬业稍稍迟疑，一看这巷道幽深寂静,实非善地啊....... 可来不及仔细思索，姬不冥就催促着他往前跑了。 “父亲，事不宜迟，快走！” 姬业也是力境高手,只不过今天没带兵刃而已。 眼见事已至此。 他也不再迟疑,拿过亲兵手里的朴刀。 定了定心神道：“也罢，随我杀出去,找到姬熊统领！” 姬熊是此次飞马军前往平城的大统领，飞马军的主力都在姬熊手上，只要找到姬熊，那就是找到飞马军主力。 姬业相信，只要飞马军主力一到，什么阴谋诡计，全都会灰飞烟灭。 届时，他一定要在全城范围内开展地毯式的排查。 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反他。 爆破、放火、刺杀，好大的胆子！ ....... 城北的大门。 在一声巨响中，轰然落下。 什么？ 城北大营里正准备出军的讨逆大军中军，全都愣住了。 “大门怎么关了？” “谁大白天关门啊？” “快把门打开，我兄弟还在城外！” 前军走了数千人，中后军足足有万余人，还未开始行动，结果大门给关上了？ 士卒将领们全都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城中突然冒出了多处巨大的爆炸声。 随后，滚滚浓烟升了起来。 讨逆军基本都是以平城子弟组建完成，城中的混乱和变故，让讨逆大军的军心，瞬间便动摇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么多地方走水了？” “狗日的，这方向，有点像是我家里么？” 士卒们一片哗然，讨逆军将领纷纷呵斥，下令士卒保持冷静，不得擅自离队。 可是依然会有一些新入营的士卒，脚步浮动，急的满脸通红。 中军的狼威将军夏松骑马跃出。 身旁是讨逆指挥使韦韬。 夏松冷声道：“指挥使大人，城中有变。” 韦韬脸色如常,远远地眺望城中,有数不尽的民房连片，滚滚浓烟在迅速扩张，仔细一听,到处都是“走水”“救命”的哭喊声，老百姓苦不堪言。 韦韬当即下令：“夏将军，立即率军向城中探查，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松得令之后，立即点齐人马。 讨逆大军瞬间分拨出一大帮人，随着夏松往城中而去。 ........ 城中极为混乱，尤其是内城区域。 突然冒出了百余名武者，联手攻击原本就驻守在城主府、临仙膳的飞马军。 飞马军突然遭受袭击，防不胜防。 尤其是临仙膳这边驻扎的大量飞马军。 为了控制照心宗这样的大宗门，飞马庄在此布置了百名武者。 这百名武者里，可是有不少力境武者的。 可现在，只听得一声炮响，临仙膳外，杀入了大量武者。 直奔飞马庄武者而去。 “反了，真是反了！” 飞马庄在此的统领是个黄脸的汉子，见到此等情形，勃然大怒。 他正准备率领飞马军镇压前来攻门的数百名武者时，突然斜刺里杀出了一柄长枪。 这柄长枪太毒辣，宛若灵蛇出洞，酝酿了许久的雷霆一击。 黄脸汉子躲闪不及，被长枪从肋骨下捅入，直接刺了个对穿。 “归元枪！” 其余武者大惊，扭头一看。 一道灰袍身影拔出长枪，四面一扫。 几个飞马庄武者持刀格挡，却难以挡住。 被他势大力沉的长枪扫到之处，无不断肢残骨。 归元枪赵仝！ 飞马庄的武者心中拔凉，赵仝身后，是无数含怒扑来的照心宗弟子。 大多数都是女弟子。 可这些女弟子，粉面含霜，长剑凛冽。 招招都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手法，与外面攻来的武者沆瀣一气，显然也是要反了飞马庄。 赵仝太强了，这些飞马庄的汉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归元枪刚柔并济，在他的率领之下，飞马庄的武者，瞬间就惨死在临仙膳的大门门口。 几个飞马庄的武者见势不妙，准备逃跑。 “呼！” 飞到空中的飞马庄武者，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隔空掌力一拍。 竟然直接如一团血肉一样爆开，只留下半个身体，无力地落在了草地上。 照心宗此次杀出来的弟子，全都是有江湖经验的弟子。 见到这一幕，也是瞳孔微微一缩，心脏都慢了一拍。 临仙膳围墙之上的萧掌门，凌然而立。 她戴着面罩，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白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收回手掌后，清冷的声音传出：“一个不留，杀！” 顿时，原本还准备留下几个活口的照心宗弟子，便不再留手。 各个全力出击，寒光四溢。 所有的飞马庄武者，在最后的几声惨叫中，倒在了血泊之下。 从外面武者攻进来至此，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 外面的武者簇拥着带头人进门，见到了高处站着的萧掌门和手持长枪傲然而立的赵仝后，微微施礼。 “萧掌门，赵居士，好久不见。” 进门武者，全都是身穿青色劲装。 大部分人手里都是拿着长刀，一看便是统一的门派，而且是个练刀的门派。 那说话之人，面色发红，手里拎着的青色长刀，还在滴血。 脸上始终带着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严恽，你们回风门，就来了这么多人？” 赵仝有话便直说了，粗略地看了一眼青色劲装的回风门弟子，结果一看才不过百余人。 原来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武者，都是回风门的武者。 回风门是平城当地的大势力之一，在五帮三派之中，回风门属于三派之一。 另外两派是照心宗和青山派。 严恽是回风门的副掌门，此次带队前来“营救”照心宗，按照他们内部的话说便是“三派同气连枝，不可不救”，天然就站在了道德的高点上。 “严掌门能来救照心宗于水火之中，照心宗上下感激不尽。” 萧掌门可不是赵仝这么光棍的人，对着严恽一阵客套。 严恽哈哈一笑，道：“赵居士，可别看我们回风门的人少，但为了救武林同道，我们可都是派遣的最精锐的弟子。” 严恽正色道：“姬业倒行逆施，残害武林同道，为江湖唾弃，人人得而诛之。” 短短几句话，便说到了饱受苦难的照心宗弟子的心坎里。 照心宗弟子很多人是第一次看到回风门的当家掌门。 不由纷纷心生好感。 chaptere 第一百零九章 火并 飞马庄非常懵。 城主大人遭受了黑衣武者的袭击。 城中的几个据点，遭受了各类武者的攻打。 其中，临仙膳据点的武者，被全灭，而城主府的武者，被另一帮灰袍武者杀的丢盔卸甲，苦不堪言。 飞马庄的武者们联系不上当家，被各个击破，苦不堪言。 然而与此同时，城外的大统领姬熊，见状不妙，开始调军入城。 而按照原本的安排，姬熊要等到讨逆军全部出城之后，才将所有大军调入城中。 计划赶不上变化，天上的苍鹰仍然在盘旋，而姬熊已经丢失了他主公姬业的联络。 “杀，直接进城！” “找到主公，有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姬熊身经百战，战场敏锐度极高，直接下令部队入城。 部队刚一入城，他就收到了姬业亲兵传来的消息。 “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围攻主公？” 姬熊双眼目露凶光。 拔出了手中的长刀，叱令众人随他前行。 飞马军骑着高头大马，直接开始在平城的街道上狂奔。 此时,因为到处走水，不少平城百姓居民还在街上无神乱窜,飞马军遇到了有些不长眼睛挡路的百姓,直接挥刀冲杀。 平城大街上,顿时溅了一路的血色。 “飞马庄杀人了！” “飞马庄袭击百姓！” 各类碎片化的不全信息，开始飞速扩散。 ........ 内城之前,夏松率领的数千精兵刚好抵达城中广场。 “什么，飞马庄在屠杀百姓？” 探马传来消息时，夏松一脸震惊。 其麾下的士卒,也十分震惊。 震惊过后，便开始了超乎想象的愤怒。 原本就积压的对飞马庄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另一边，姬熊又一次丢失了姬业的动向。 最后一次姬业的动向，似乎是进入了内城。 姬熊焦急如焚,率领飞马军一路狂奔,正好也到达城中广场,与夏松所部,直面相对。 “夏大人，你们不是出城讨逆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快点让开，我要去找我家主公。” 夏松和姬熊是认识的，两人本没有什么恩怨。 但如今,城中四散的焦味、麻木的哭喊、浓浓的血腥味,都有些点燃双方敏感的神经。 夏松望着姬熊手里的长刀，仍然在“哒哒哒哒”地滴血。 他冷声质问道：“姬熊,你杀了平民？” 姬熊一愣,他正忙急忙慌找他主公呢,什么平民？ 他杀了吗？刚刚路上遇到的？那是平民,他根本没有注意过。 “你快让开，我要进入内城，我不和你废话！” 姬熊懒得回答夏松,要不是夏松还带着讨逆军，姬熊就直接冲过去了。 可夏松却摆明了要质问到底，他冷笑一声：“我们讨逆军还没出城呢，平城就被你们飞马庄搞成这个样子,你还残杀平民,还好意思进内城,我劝你速速退去！” 不让他进内城？ 姬熊本就是火爆的急性子，不管不顾地拔刀冲刺。 “找死！” 随着他一声怒吼，他身后的飞马军也径直冲了过来。 新组建的讨逆军就在这平城之中，迎来了新组建之后的第一仗。 “兄弟们，列阵，杀敌！” 夏松怒吼一声，举起手来，讨逆军便向他围拢，努力聚集成一个坚固的方阵。 飞马军虽然骑马冲刺，但城中根本无法施展开来，这骑兵冲刺聊胜于无。 落地之后的飞马军，陷入和讨逆军的直接相触。 数千人喊杀震天，眨眼就变成了极度血腥的城中巷战。 飞马军和讨逆军火并了！ “铛！” 持刀杀来的姬熊，被夏松死死挡住。 姬熊怒发须张，狂暴地一刀刀劈向夏松。 而夏松使用的是一杆铁制长矛，面对姬熊狂暴的进攻，采取守势，长矛挥舞地滴水不漏，一圈圈化解姬熊的刀法。 “死！” 姬熊肌肉猛然暴涨。 自上而下悍然劈出一道匹练，夏松脸色一变，闪身躲避。 身后的士卒却没这么快的反应，直接被姬熊这一刀劈地四分五裂。 双方本就是以命相搏，招招狠毒。 姬熊劈退夏松后，占据上风，飞马军也随之士气大增，一连向前推进了十几步。 ........ 北城城外。 王猛率军迅速回城。 刘闯的反应要慢一些，但很快也发觉不对，同样也开始率军回城。 随着回城大军靠**城,就越发能看到平城各出冒出的火光和黑烟柱。 “城中有变！” 不用王猛催促,先锋大军的赶路速度就立即提升起来。 半个时辰后，王猛所部就已经抵达了北城城外。 可是平城北城城门紧闭。 “开门！” 王猛放声怒喝。 城门却迟迟未见动静。 等待不耐烦时，城头上终于出现了人影。 曹肃一看，居然是程卫老将军。 “程老，城中发生何事，快开门！” 王猛一看是程老，眼睛一亮，便叫程老开门。 可是程老却向他摇了摇头，朗声道：“王猛，城中有贼人作乱，四处都是火光，此时你部进城，必然会造成更大的破坏，讨逆大军，绝对不可再进城。” 什么？ 这是什么话？ 王猛傻了，曹肃也听呆了。 曹肃本能地就感觉不对，看着程卫的目光，露出一抹思索。 而王猛急的跳脚，气急败坏道：“程卫，你快开门，指挥使大人还在城中，你想干嘛？” 城楼上，程卫听到“指挥使”三个字，呼吸微微一促，但很快脸上就恢复了平静，仍然是摇头：“王猛，你不要逼我，让我守平城的是你们，让我开城门的还是你们，合着我程卫只能帮你们开关城门？” 王猛被程卫嘲讽地说不出话来，他听出了程卫语气中的一些不满。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原来并肩作战的老同事居然出现了问题。 “程卫，你别乱来，朝廷大义还在，切莫做那罪人！” 此时王猛已经察觉到了大大的不对劲，可是程卫把守四下城门，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平城城坚墙厚，仅仅凭借他这三千先锋军，都是野战部队，连个云梯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打进城去。 程卫也不和王猛说话了，扭头转身，离开了城头，直接下线。 王猛气的说不话来。 转头看向曹肃，问道：“曹肃，为之奈何？” 曹肃：......... 我兄弟还在程卫手中，你不考虑一下这个吗？ 曹肃陷入了沉思。 程卫节骨眼上的不明动向，确实让人匪夷所思，而冠冕堂皇的理由居然是避免王猛添乱。 反了就是反了，没反就是没反，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曹兴是程卫的亲兵，曹兴他........ 曹肃真是头大，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府军内部出了问题。 不对，府军的内部，不是一直都有问题吗？ 之前和万平军作战时，城北大营的起火........ 曹肃心中了然，这程卫，该不会已经投靠万平军了吧？那曹兴真的危险了，这要是投身了叛军，全家还能有出头之日？ 曹肃想到这里，真是有些着急了。 “曹肃，快想点办法出来。” 王猛也开始直接在线催促。 曹肃转头看了眼三千大军，想了想，道：“大人，儿郎们大多都是未突破气血的普通人，难以上墙，既然程卫不让大军从城门入城，我们就挑一些功夫好一点的，组成特战营，直接越墙入城。” 城门紧闭，想要入城，就只能翻墙。 此时按照程卫的心理，应该还没有和讨逆军撕破脸皮。 所以进城可以，只是无法从城门口进而已。 王猛听到曹肃所言，眼睛一亮，欣然采纳建议。 “行，就这么办！” 他立即下令大军先后撤五里路，就地安营扎寨。 随后挑选了一百名好手，其中包括曹肃和十名力境百夫长，准备翻墙入城。 百骑劫平城？ 刚冲到平城城墙下，突然听到了城中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响。 这声爆响震天动地，隔着厚重的城墙，都能感觉到地面的连续颤动。 曹肃大吃一惊，谁把平城炸了？ 这平城的情况，一出接着一出，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chaptere 第一百一十章 狭路 平城墙高。 挂住绳索后，力境武者先上。 王猛身为主将，又是力境中品的高手，第一个上墙。 墙头上出现了一些人影，没人敢动手砍绳索。 关城门不让外面的讨逆军进城是一种性质。 砍绳索直接攻击讨逆军，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王猛不费吹灰之力，攀登上城。 四下的府军将士见到王猛后，十分尴尬。 “王将军。” 王猛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们。 随后，曹肃等力境武者纷纷上墙，气血武者上墙的速度慢了一些，但盏茶功夫后，也都完成了上墙。 曹肃站在城楼上，向城中眺望。 城中民居建筑延绵不断，飞檐翘角高低不同。 四处到处都见得到滚滚浓烟，尤其是城池正中心区域内，一团浓郁到吓人的黑烟在上方高高笼罩。 城墙上可以见得到明亮的火光，喊杀声响彻了整座城池。 “走！” 王猛大手一挥，率领这百人离开北城段城墙。 百人至少都是气血武者，且不少气血武者都达到了二突、三突。 力境武者共有十二人，十个力境百夫长，一个校尉曹肃，一个龙威将军王猛。 王猛等人一下城楼，就见到了原本准备出城的中军士卒。 “指挥使大人呢？” 王猛抓住一个士卒，揪着他的衣襟问道。 指挥使大人？ 士卒有些茫然,似乎是被方才的爆炸炸蒙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对,指挥使大人！” “问你话呢,别傻乎乎的。” 傻乎乎的你还问,找个其他的士卒不好吗？ 一旁的曹肃一看这士卒像是脑子不大好使的样子，就感觉十分不靠谱。 比士卒还不靠谱的是王猛,跟谁脑子好使似的。 “指挥使大人率军去内城了，听说讨逆大军和飞马军在城里打起来了！” 这时，曹肃抓住的一名中军士卒,飞快的说出了原委。 王猛撒手一推，手里还茫然中的士卒踉跄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猛震惊道：“没想到飞马军居然敢和我们动手！” 姬业要做平城城主，韦韬要讨伐万平军。 两人可以说是都有着各自的利益需求，怎么会突然打起来？ 曹肃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下意识地就怀疑消息的真实可靠。 “诸位兄弟,随我来！” 王猛一挥手,持刀率领百人队，往内城方向冲去。 曹肃只好也先压下心中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向前突进,没走几百步,便遇到了一伙身穿灰色劲装的武者,各个手持兵刃,与王猛等人在街道上，正面相对。 讨逆军？ 这些武者见到了王猛等人，脸色骤然一变。 刚想转身躲避一二,就听到讨逆军为首的将领一声大喝。 “站住！”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王猛狐疑地看向这些灰袍劲装的武者，他几乎都没见过,似乎是从外面来到平城的。 外面来的武者,大多都是独狼,不会成群结队的行动。 这一波武者,少说也有近百人,统一服装，一起行动，显然是一个组织下的。 这些江湖武者面面相觑,随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武者中走出。 “王将军。” 他抱拳行礼，礼数周到。 王猛盯着此人猛瞧,突然想起了他的来路。 “原来是青山派的丁长老，你们青山派,什么时候来的平城？” “在这大街上，你们想要到哪里去？” 原来，这些武者居然都是平城青山派的武者。 平城几大势力中，青山派属于是比较低调的一方势力，其总部也不在平城中，向来没把平城作为门派发展的重要支撑。 没想到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关键阶段，城中居然突然出现了大量青山派的武者。 一旁的曹肃等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青山派的丁长老，听到王猛发话，倒也沉稳有度，不慌不忙。 “王将军醉心军务，不了解我们江湖事也是正常的，我们青山派几日前就来到平城啦，今日看到平城有贼子作乱，身为平城武者，自当守卫平城，挺身而出！” 一开口就是老江湖了。 王猛听到青山派的人这么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 他深深地看了丁长老一眼，喝道：“那就让开，别挡路。” 青山派的弟子见王猛如此乖戾嚣张，都有些不满。 哪知丁长老直接让开身形，下令道：“所有弟子听令，让王大人先过！” 青山派的弟子们只好都让开。 曹肃经过青山派的弟子身侧，微微感受了一下。 发现青山派的弟子真不弱，清一色的都是气血武者，其中蕴含了几道浑厚的气息，都是战力不俗力境武者。 “走！” 王猛喊了一声。 众将士齐声应是，加速前行。 等这百余讨逆军离去之后。 青山派的丁长老露出了一抹冷笑。 “长老。” 有弟子开口。 丁长老伸手,制止了他开口。 “别说话。” “走！” 他一挥手,青山派弟子便也都不说话了，跟着丁长老往巷子深处走去。 ......... 平城街道上。 飘荡着焦臭味和血腥味的混合味道。 曹肃等人从城北向南,一路快速行军。 整个平城都陷入了一种混乱，众人还未抵达内城,突然见到了一支斜巷里飞冲出来的部队，约是百人的样子。 飞马军？ 曹肃大吃一惊，当真是狭路相逢。 这支飞马军出现的太突兀，他们也没料到，这大街上，居然又遇到了一支“府军。” 讨逆军虽然成立，但穿着打扮，还是府军的样子。 这支飞马军中无人认识王猛。 他们本来就气急败坏，见到王猛等人之后，就更加愤怒了。 “又是府军，杀了他们！” “狗官出尔反尔，该杀！” 飞马军为首之人，当即便直接挥手。 两军狭路相逢，连话都没讲过，就直接动上手了。 什么狗官，你们不洗白了吗？ 你们也是官啊！ 王猛目露寒光，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迎战了。 “杀！” 不用他指挥，曹肃等人已经拔刀冲上去了。 之前那一次小云山战中，寸功未立的李离冲的最快。 嘴里还喋喋不休：“哪里来的毛贼，竟敢袭击朝廷大军！” 明明认识飞马军，却要称呼他们为“毛贼”。 飞马庄本就是“毛贼”一样的起家道路，几十年前，刚来到平城的时候，一穷二白，就是靠着打家劫舍，才逐渐在众多庄子里杀出一条血路，攒下了在这乱世的立身之本。 毛贼？ 飞马庄的汉子听了这个许久未听见的蔑词，勃然大怒。 几个人盯上了李离，“铛铛铛铛”地和李离交上了手。 曹肃冲步紧跟在李离身后，李离与前面几人一交手，曹肃骤然浮现。 轰！！ 近距离当面，曹肃冲步爆发。 整个人如同一道虚影，踏过数人面前。 破风刀扬起，剧烈的呼啸声传来，眨眼间，寒光炸裂。 “破风刀曹肃！” 飞马庄的武者大吃一惊。 认出了曹肃的来历。 另一边，雷光闪烁，几声惨叫响起。 “王猛！” 讨逆军！ 一动手。 飞马军里有点眼力见的，就认出了王猛、曹肃等人。 曹肃还好一些，王猛的威名，可是响彻了整个江宁府地界的，据说新一期的虎榜上，必然会有王猛一个席位。 噗嗤！ 一声响，对敌曹肃的一名壮汉，整个头，连着上半身到腰部，都被寒刀砍成了两段。 壮汉一声惨叫，血肉模糊。 “围攻他！” 见到曹肃凶猛，飞马军中的力境立即出手了。 有两个人飞扑过来，都是用刀的武者，迎战曹肃。 但问题是，讨逆军中的力境，比这支飞马军中的力境要多得多，两人围攻曹肃，根本不现实。 曹肃还没动手，李离就十分积极地主动迎上一人。 “何须校尉大人亲自动手，放着我来！” 曹肃有些急了，这些飞马庄的力境，在他的眼里，都是上等的经验。 怎可假借他人之手？ 所以曹肃立即正色道：“李百夫且慢！” “区区两个毛贼！” “看我秒斩他们狗头！” chaptere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乱战 狭路相逢。 两军来不及思索，当街械斗。 全是气血武者级别以上的讨逆军，人数是劣势，但一交手，就瞬间占据了上风。 尤其是为首的几名力境主将，带头冲锋，破坏了飞马军的阵势。 飞马军也没什么阵势，本就是一窝蜂的巷战而已。 巷战的残酷便是连逃跑的反应都不会给人留下。 曹肃冲步最前，持刀逼上了一名飞马军力境。 “曹肃........” 这力境额头鼻尖隐隐渗出汗水，身体发颤，紧盯着扑来的曹肃。 曹肃太凶猛了，飞马军中，到目前为止，都无人能挡他一刀。 给人极强的压迫力，宛如杀神。 明明都是力境，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这种实力，怕也是逼近虎榜了吧？ “打不过，得逃！” 力境武者在那一瞬间心虚了，他望向曹肃，正好瞧见了曹肃深邃的眼眸。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脑袋被曹肃劈开的幻影。 幻象一闪而过，他斗志瞬间消散。 逃！ 力境武者转身逃走。 曹肃扑来时，下意识地运转摄魂瞳。 看了那力境一眼，就可能控了他不到0.1秒的时间。 控制效果一般，唯一的作用,似乎是一瞬间击破了此人的心理防线，令他不战而退。 曹肃想追时,其他红了眼睛的飞马庄武者扑上来。 大部分都是气血武者,气血上涌之时,便头脑发热，不管不顾。 曹肃手中长刀轻轻一旋,空中便划过一道弧线。 身形后退两步，躲开气血武者飞扑的同时，反手劈出长刀。 “噗嗤！” 血光炸裂,不堪一击的气血武者当场死亡。 周围原本头脑发热的气血武者，被浇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我只杀力境！都给我让开！” 曹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秉持了“不以大欺小”的江湖高手风范。 而飞马庄的武者只犹豫了一秒，就全都散了开来,气血武者不敢再上来送菜。 曹肃面色狰狞,踏地一记相位猛冲,直扑暴露出来的力境武者。 .......... 一炷香后,这支飞马军被杀崩。 只有零星几个飞马庄的武者逃走。 王猛伸手让众人原地休息。 “大人,情况不对劲，飞马军为什么见到我们就直接动手了？”几个力境百夫长感觉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 王猛还未开口，正在“检查”尸体的曹肃便揪出了一名装死的飞马庄汉子。 “这里还有个活口！” 曹肃把他揪了出来,那汉子眼泪鼻涕一把流,吓地双腿颤抖。 杀气腾腾的王猛等人便围拢过来,把刀直接架在了飞马庄汉子的脖子上。 就要威胁他开口。 曹肃却拦住了王猛,让他把刀放下。 “大人,此人既然都想着装死这种操作,想必也是有求生欲望的，给他个活的机会吧！” 装死？ 王猛等人的眼里，多少都有些不屑。 在他们眼中,战死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装死的，都是孬种。 曹肃倒是和他们有不同看法,刚才要不是他亲自去“检验”尸体，可能还真被此人瞒过去了。 毕竟力境武者五官没有怎么强化,听不出此人的心跳声。 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死的人。 “各位大人，我说,我说。” 曹肃对人心把握很强，此人既然都装死了,底线都突破了,还有什么不交代的？ 很快便将他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支飞马军隶属姬熊大统领麾下。 姬熊大统领之前和讨逆军狼威将军夏松在外城广场做过一场，两军死伤惨重，姬熊率领千余残部人马突围到了内城。 而这支飞马军，之前并未参加外城广场一战，反而是作为姬熊安排下的偏师，一直在城中的外城区域探寻姬业城主的踪迹。 姬熊外表粗犷，实则心细。 他虽然断定姬业在内城，但外城该搜寻的区域，也绝对不会放过。 而外城并无讨逆军阻拦，他只需要两三支百人队探寻一番即刻。 没想到会遇到尽是精锐的先锋讨逆军，当场战折了一支百人小队。 “可曾见过韦韬指挥使！” 王猛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装死的汉子不敢有所隐瞒，急忙道：“之前绕道城东时，曾经见过率领大军赶回内城的韦韬指挥使大人，韦韬指挥使英明神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韦韬果真回内城了？ 内城到底是怎么了，都抢着要去内城？ 曹肃转而又问道。 “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曹肃等人进城前，听到城中有爆炸声，还冒出大量的浓烟。 看这爆炸的距离，似乎也是在内城之中。 果然，那汉子摇头道：“爆炸是从内城里传来的，这我真的不清楚，只是刚才出现爆炸的时候，好像还伴随着一些兽吼声。” “兽吼声？” “我们为何没听过,你不要骗我们！” 王猛耳朵何等灵敏，他坚信如果真有兽吼声,就算是隔着城墙,他也听得到。 汉子被王猛质疑恐吓后，脸色苍白。 犹豫道：“那许是我听错了，后来就再也没听到过。” 内城,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内城。 王猛和曹肃对视一眼。 王猛开口下令道：“曹肃，收拢将士，准备进入内城。” 曹肃抱拳应是，转身离开。 内外城的战乱，仍然在持续扩大当中。 而放火的贼人，始终却没有找到。 平城是由内而外的动乱，在内城，更加混乱。 飞马军始终找不到姬业，进入内城之后，却遇到了一帮江湖武者的突然袭杀。 江湖武者寥寥数百人，冲击飞马军只能是无功而返。 但这一下冲击，却让姬熊暴跳如雷，甚至有些失了方寸。 “讨逆军要拦我的路，五帮三派还要反我！” “我飞马庄就这么天怒人怨，所有人都与我们为敌？” 姬熊怒不可遏，下令飞马军全军突击，只等找到姬业后，就直接杀出城去。 姬熊和夏松交战过后，姬熊率领残部杀进内城，而夏松和其亲兵在战乱中不知所踪。 姬熊相信此时在平城，他飞马军就是最强实力，哪怕是残军，也绝对无人能挡。 ......... 内城。 城主府。 恐怖的爆炸波及了整个城主府，大量房屋建筑瞬间被摧毁，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了城主府中。 滚滚浓烟和火光，笼罩住了整座城主府。 王猛等人探寻的爆炸，就是来自于城主府。 城主府外，韦韬率领的讨逆军，将城主府围堵地水泄不通。 而韦韬则是亲自走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内，黑烟浓郁，看不清韦韬的身形。 过了大概盏茶功夫，有大量的江湖武者，骤然出现。 这些江湖武者，出现之后，又将讨逆军团团围住。 “什么人！” 韦韬不在，讨逆军领军的是韦韬麾下一名忠心耿耿的力境校尉。 校尉十分不满，平日里踩在脚底下都不看一眼的江湖门派，居然出现在了内城，还连帮结对出现，似乎达成了什么联手的协议。 “韦大人进去了？” 照心宗萧掌门款款走出，双眼盯着城主府。 校尉怒喝道：“大胆！不得再往前一步！” 随着校尉的怒喝，讨逆大军的士卒全都拿起兵刃，不少弓箭手张弓搭箭，箭失瞄准了城主府前的萧掌门。 两方势力遥遥相对，剑拔弩张。 江湖门派组成的势力，十分恼怒。 有性格火爆的武者骂道：“还以为是府军校尉呢？府军都没了，充什么好汉？你以为你们能拦住我们？” 江湖武者们全都蠢蠢欲动。 之所以不敢现在动手，是因为内城之中，如今还有一支飞马庄残军。 “杀了他们，飞马庄我替你们解决。” 这时，归元枪赵仝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袍人。 他戴着面具，声音冷厉如刀。 随着他的开口，江湖众派算是定下心来。 萧掌门等人不再迟疑，挥手下令，密密麻麻的众多武者，就全都冲了出去，直奔城主府外的讨逆大军！ chaptere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兵 战乱在向外蔓延。 平城内，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 出现了一些趁火打劫的帮派和小型组织，有些人仗着有些武力，强行撬开外城平民的屋子，烧杀掳掠。 曹肃等人突进到内城区域的过程中，见到了好几波强抢平民的恶贼。 平民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大人，外城太乱了，咱们的平民不能不救！” 罗艺便跑来和王猛谏言，认为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去找到生死不知的韦韬，而是先想办法拯救一些外城的普通平民。 麾下的诸多士卒，也不约而同地显露出了一些焦虑。 士卒都是平城人，平城一乱，心也跟着乱了。 “大人，分兵吧，让曹校尉带我们去救人！” “曹校尉是平城外城人，对外城街道都熟悉。” “是啊，曹校尉一身武艺通天，已不在您之下，有他带队，必然妥当.......” 王猛：........ 左一言右一语，分歧点还是因为平城的战乱。 身为讨逆指挥使麾下第一战将，此时此刻，指挥使生死不知，讨逆大军危在旦夕,救出指挥使，收拢大军是他本职工作。 可部下的军心,又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左右都是救,分兵成为必然选择。 “也罢，外城子弟就跟着曹校尉行动。” “其余人随我来。” 王猛下定决心,组织分家。 出乎他意料，百余人里，跟着曹肃的居然有过半人。 王猛眼皮跳了跳：“你们都是外城人？” “是啊大人,我们都住在外城。” 这半百人里，还包括了两名力境百夫长。 不过大部分的力境，都不是外城人，比如说罗艺和李离。 所以跟着王猛走的队伍，整体战斗力更强。 曹肃望向内城,缓声道：“将军,内城龙潭虎穴,恐非善地。” 所有奇怪的迹象，都指向了内城。 从曹肃的视角望去,内城如今集聚飞马军、讨逆军、各武林宗门等诸多势力,此外还有一些隐藏在暗中的推手,都有可能会在内城出现。 如今的内城是非常危险的。 王猛擦了擦刀面上的血迹。 平静道：“指挥使生死不知,讨逆军的未来,全系他一人之身，便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要将指挥使带出来。” “若是再遇飞马军.......” 按照之前那飞马军汉子所说,内城之中，还存在着大量的飞马残军。 姬熊此人战力超群,王猛就这么点人,真遇上了飞马军,也是极度危险。 “唯战而已。” 王猛不再多说,叮嘱道：“你无需多言,速速出发，助兄弟们平定外城匪患。” 曹肃见王猛直接下令了，也只好不再多言,抱拳应是。 两方人马便各自转身离开。 ........ 曹肃率领数十名武者，飞速前行。 在松花酒楼前,曹肃叱令众人停止前行。 一名力境疑惑道：“曹校尉？” 曹肃指了指楼顶，然后道：“你们警戒一下,我上楼顶看一下城中情况，外城区域太大，一个个清扫太过困难，我们集中力量解决问题。” 他说完，便直接腾空而起，数千斤的双腿力量，让他轻松弹起数丈高。 随后单手一抓屋檐后，翻身直接落在了松花酒楼的楼顶。 此处视野极佳，且是他常年观测平城的地方。 他太熟悉了。 曹肃站送花楼上，第一时间看向自己家所在的区域。 同样也有一道黑色的烟柱。 他初步观测了一下整个外城，到处都是喊杀声。 光冒黑烟和火光的地方，就不下二十余处。 跑完这二十余处，天都黑了。 “曹校尉怎么还不下来，楼上风这么大。” 底下的士卒十分焦虑，都想着回自己家里看看。 说什么为了平城百姓，大多是骗人的鬼话。 也就王猛这主将比较好，换个严厉点的主将，早就拎刀砍翻提出这建议的罗艺了。 “要不要原地解散？” 军心浮动，难以大用，不如直接解散。 曹肃站在楼顶上，手握寒刀，突然也想明白了王猛的考量。 终究是强扭的瓜不甜，人多未必好办事，还不如留下精锐，集中力量。 所以他看完之后，从送花酒楼楼顶，一跃而下。 轰，双脚踩在了街道地面上。 破坏了街面上的青石砖。 “曹校尉。” 力境请示他。 曹肃直言道：“外城战乱之地太多，王将军还等着我们支援，不能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各自结队,分区域解决问题。” 曹肃率先举手：“外城城东区域的兄弟，跟我走。” 分家之再分家。 王猛怎么也没想到，刚分给曹肃数十人，曹肃就又分了家。 那两个力境听到曹肃这么说后，面露喜色，对通情达理的曹肃十分感激。 “北城的兄弟跟我走！” “我是西城的，西城的兄弟有没有？” 很快，东南西北四块区域划分完毕，除了南城区域没有力境带队，其他三个区域，正好都有力境带队。 而曹肃城东区域，人算是比较少的，就只有七八名气血武者跟着。 “走，一个时辰后，内城门口集合。” “迟到者，按军法处置！” 曹肃下达指令后，便率领小队离开。 其他三支队伍也肃然领命而去。 人一少，行军速度更快，曹肃率领小队，很快便来到城东区域内，他按照方才他记下的黑烟点，直线冲过去。 路上遇到民宅，他便直接飞身跃上。 可麾下的气血武者，没有他这么强的赶路能力，只能凭借着自身对巷道的理解，跟着曹肃行动。 很快，曹肃便遇到了一个打砸抢烧的小帮派。 他扫了一眼，感受了一下，没有力境武者的气息。 “交给你们，速战速决。” 这小帮派，趁火打劫，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讨逆军，而且还是讨逆军的精锐，气血武者冲进练了几天拳脚的普通人群体，大开杀戒。 犹如虎入羊群，对方毫无阻挡之力。 “快跑！” 集聚起来的帮派壮汉们一哄而散。 曹肃继续向前，靠近了他们曹家大院。 这一路上，几个军士经过了自家门口，抽空进门看了看，见到家中安然无事后，便松了口气。 军心逐渐稳定。 ....... 曹家大院。 几个黑衣武者突然出现， 这些黑衣武者来的蹊跷，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曹家大院。 而此时的曹肃，刚好率军赶到门外，见到了围墙上正在“东张西望”的黑衣武者。 还真有人来偷家？ 曹肃勃然大怒，当即拔出寒刀，凌空一跃。 黑墙上的黑衣武者是个气血武者，反应也挺快，但曹肃冲步的爆发力太夸张，他第一眼看到曹肃时，曹肃刚刚拔刀，转瞬就扑到了他的面上。 肌肉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一斩当头落下。 武者避闪不及，当场被曹肃劈成两半。 轰！！！ 破烂的墙壁被曹肃直接撞开，大量的泥土碎石飞溅出去。 刚刚踏入曹家大院的黑衣武者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曹家大院的布局，就遇到了宛如野兽一样冲出来的曹肃。 “曹肃！” 一声尖叫，几个黑衣武者见势不妙。 正准备逃跑时，发现居然只有曹肃一名力境武者来援，而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一些气血武者。 “只有一人？” 黑衣武者们对视一眼，眼里露出杀意，拔出兵刃冲了上去。 呼！ 曹肃扬起寒刀，反手一记撩风刀，自下向上砍出。 这招撩风刀，他练了不知道多少遍，最为娴熟精湛。 含怒之下的出击，也是恰到好处。 刀刃之处，透着森森寒气。 一共是三名黑衣武者，都是力境，其他的气血武者，全都退了出去，不敢插手和力境的战斗。 “区区破风刀.......” 黑衣武者中，为首一人，目露不屑之色。 可当他见到曹肃时，忽然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冲天煞气。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死人，向他伸出了手臂。 精神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时。 已然失了先机。 “噗嗤！” 撩风刀正好抹过他的脖颈。 血光乍现........chaptere 第一百一十三章 消息 一个照面就死了？ 后面两个黑衣武者见状，吓了一跳。 可战况紧张激烈，由不得他们有任何的多余想法。 曹肃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讨逆军校尉曹肃，这么强？ 两人抽出兵刃，严阵以待，不再主动迎战。 而曹肃的摄魂瞳，在使用了过后，短暂的时间内，似乎不能继续使用。 这奇异的手段，有一定的冷却时间。 曹肃得势不饶人，挥刀向两人砍去。 这两人也都是力境武者，且均是力境八品，完成了四肢力骨的强化。 全力防守的概念，便是两人一刀一剑，挥舞地密不透风。 一声劲道，只守不攻，等待曹肃的力竭和破绽。 轰轰轰轰！ 曹肃的刀法，一刀接着一刀，狂暴地犹如滔滔大江，奔流不息。 轰隆！ 曹肃飞起全力一刀，将其中一名黑衣武者劈飞出去。 此人一下子撞在了院内的围墙上，将围墙撞碎倒塌。 看着挺惨的，但实际上却完美防御，本身并没有受伤。 曹肃有些喘息，观察了一下院内。 发现家人已经提前离开,此时并不在大院中。 两个力境武者看曹肃不再攻来，便主动开口求软。 “曹校尉,我们并无恶意。” 一名力境武者开口说道,院外适时又响起了一名黑衣武者的惨叫声,死在了曹肃麾下气血武者中。 这种毫无恶意的说法，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曹肃并不想和他搭话,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一人用剑，一人用刀。 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模样,被曹肃一阵狂攻，砍得手脚发麻。 他们还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没想到什么都还没找到的同时，正主居然突然回家了。 这有一种裤子还没脱就被当场抓奸的感觉。 “对啊,我们什么都还没干！” 另一名力境武者，也是觉得曹肃太强，毫无拼搏之心。 加上那死了的力境队友,还躺在血泊之中，血液流了一地，惨不忍睹，更是让二人眼皮狂跳，默默打量着撤退的路线。 私闯民宅还想狡辩？ 等你们干了什么才动手,还来得及？ 曹肃心中杀意澎湃，主要是这两人实力都不强。 可惜两人一同进退，若是先后的话,他可以不用盏茶的功夫,便杀了二人。 如果一同进退,只守不攻，他倒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 曹肃默默感受了一下双眸，摄魂瞳还在冷却中。 要是两人真的打定了主意逃跑，他只能留下一人。 想到这里,曹肃开口道：“别说废话了,你们万平教的德行，我还不知道吗？” 被当场戳穿身份来历的二人，也不惊讶。 都是老对手了,彼此多了解一点也是应该的。 曹肃冷笑道：“你们二人冲到我家中，还想让我放你们走？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两位力境：........ 一名力境忙道：“曹大人,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这样吧,你放我们走，我们下次在也不来了！” 另一名力境也是显得毫无骨气：“是啊是啊，咱们握手言和，何必动刀动枪呢？” 求和？ 曹肃看着两个移动的经验包，终究还是暂且强行压制了内心的冲动。 两人一看曹肃沉默，误以为曹肃犹豫了。 对视一眼后，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欣喜，然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暴起后退。 就从方才被撞开的围墙缺口处，两人直接退离出去。 曹肃不追穷寇，握刀起身，向着院内走去。 正堂、侧房，都没有曹父曹母及刘鸾的身影。 曹肃走进正堂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 屋内大多数的物件摆放整齐，一些被褥却被翻了出来。 来得及带细软逃走，那必然是有着充裕的准备时间，物件摆放整齐，说明在他进屋之前，还没有人翻过屋子。 曹父曹母想来提前就已经逃走了。 曹肃默默地在正堂内走了一圈，忽然，他猛地抬头。 只见房梁之上，有一个黑色的匣子，藏在梁上。 曹肃轻轻一跳，从高房梁上将匣子拿下。 “呼！” 他用力一吹，随后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是一封书信。 曹兴留给他的书信。 “阿肃，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爹娘离开平城了。” “你我皆知平城乃四战之地，今日姓韦，明日姓姬，今日是朝廷的平城,明日就是叛军的平城,平城实在太危险，不宜久居。” “我在府军之中，听闻老将军程卫与万平军密谋平城，庆典之日，就是平城战乱开启之时。” “老将军程卫待我恩重如山，我实难开口，坏他计划，可爹娘年事已高，战乱之中，太过危险，思前想后，我只能先将爹娘接出城外，躲避战乱。” “爹娘不知战乱，误以为我将他们接到乡下暂住几日。” “你不用担心爹娘安危，我已安排妥当，将爹娘护送至灵州府生活，灵州府距离此地千里之遥，地大物博，百姓富足，凭借着这些日子积累下的财产，爹娘足以安定生活。” “而我依然在程卫亲军营，爹娘离开之后，你我更需携手并进，共成大事。” 曹肃看完书信，“啪”地把书信拍成了碎末。 曹兴听闻消息后，擅作主张，将父母接去了灵州。 他是家中长子，做此决定无可厚非。 但他居然不和他商量就做下了这么重大的决定........还要和他携手共进，怎么共进，他是程卫麾下府军，一个即将成为叛军的府军，而他是根正苗红的朝廷命官，两人若是这般站位，那就是妥妥的对立面。 他连消息都和他分享，现在居然想要一起共事了？ 曹肃有些生气的，扶不起的兄长啊.......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么一出，这兄长的隐忍和布置能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高一些。 而且关键时刻，也没有抛下程卫，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得想办法把曹兴捞出来，这当叛军有什么前途？” 曹肃想了想，曹兴暂时倒也不急，不作为的府军就在城墙上守着，拯救行动的目标十分明确。 如今家中问题解决了，理当按照王猛指示，前往内城参战。 “曹校尉！” 正好，麾下的气血武者也走进了院内。 曹肃最后扫了一圈屋内，想了想，一掌拍碎了曹兴留下的黑匣子，走了出去。 “走，去内城。” 曹肃经过那倒在血泊里的力境武者，顺手牵羊拿走钱袋子。 率军离开曹家大院，直扑内城。 ........ 内城进城前，有平城中心广场。 广场上死了太多的士卒，大多是讨逆军，也有不少飞马军。 尸体就这么横躺在地上，血腥味浓郁地散不开。 曹肃等人来到中心广场，等候了一段时间。 没过多时，北城区域和xc区域的小队都赶到了，只有南城小队，没有回来。 “几时了？” 曹肃默然问道。 “大人，未时了。” 力境百夫长回答。 曹肃不再看向南城，大手一挥：“入城。” 战乱开启之后，内城不设防，内城可以随意进出。 但一般的外城平民，见到这如修罗地狱一般的中心广场，哪里还有胆气迈入内城。 而且就算迈入内城又怎么样，现在的内城，里面的喊杀声明显比外面更加密集和激烈。 曹肃等人一跨入内城，就看到了长长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互相厮杀的武者。 各种江湖武者在相互厮杀，情形十分诡异。 “去城主府。” 曹肃不知道王猛去哪里了，但靠**城核心地带，一定是不错的。 之前那声爆炸笼罩的黑烟，现在都还没散去。 他从松花酒楼顶端看到的，正是城主府区域。 街道上厮杀的江湖武者，见到了这数十人的讨逆军。 曹肃以为没人敢动他们，没想到在犹豫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后，不少武者竟然径直就冲了过来。 “杀了这帮狗官！” 有人嘴里嘟囔着大喊道。chaptere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变局 疯了！ 都疯了！ 内城涌现的大量武者，杀红了眼。 见到了讨逆大军之后，竟不避反冲。 曹肃青袍玄甲，手握寒刀。 见状之后，招呼身后的军士随他而走。 “冲！” 也不用想那么多了，这种情况，退肯定是不退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冲过来的大量武者里，有不少是一些小宗门的弟子。 不知道他们在这街道上为了什么而相互厮杀。 放眼望去，曹肃没见到大宗门大势力。 大约百名武者冲了过来，曹肃勇猛在前，寒刀开路。 “蓬！” 江湖武者里还有来送的气血武者。 曹肃挥刀砍出，直接将其连人带剑，砍飞出去。 一般的气血武者，身上也就四五百斤的气力，和曹肃差了十倍。 曹肃一刀砍过去，气血武者正面相抗，根本不现实。 兵器好一点倒飞出去，但也虎口裂开，鲜血直流。 兵器差一点的，便直接被曹肃砍杀掉。 一双冷厉的眼眸，四处观测，破风刀推进出一条血路。 讨逆军的将士跟在曹肃身后向前，很快便让这原本就血色横流的街道，更加血腥。 后面的江湖武者, 有些冷静了下来。 “是讨逆校尉曹肃！” 江湖武者认出了曹肃的身份，顿时不再向前。 曹肃是讨逆军校尉, 王猛麾下第一猛将, 力境中的高手。 小云山一战, 曹肃在平城地界成名，破风刀一出, 无人敢掠其锋芒。 死了几十名武者后，曹肃凿穿了一整条街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望见无数双惊恐的眼睛。 麾下军士皆无损伤, 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曹肃快步向前，带领小队继续在街道上前行。 没过多时，靠近了一处黑烟笼罩的地方。 这里的火光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屋子外有一些哭哭啼啼的内城街坊居民，在护卫警觉的保护下休息。 “曹校尉, 是城中的一些大户。” 士卒前去问询后归来, 向曹肃禀报。 大户竟也被袭击了？ 曹肃一直认为, 这些大户都奸猾似鬼, 见风使舵的能力很强，有在乱世中活下的本事。 没想到这次平城战乱，不光波及到平民，还波及到了一些大户。 “这是内城哪些大户？” “主要是内城李家的受灾情况比较严重, 做粮米生意的。” 李家？ 曹肃心中一动, 问道：“和之前南城被灭门的李家, 有些关系？” 数月前，南城李家被人灭门，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曹肃印象十分深刻。 平城就这么大, 同姓之族，大多都有些沾亲带故。 所以曹肃才有此一问。 士卒尴尬了, 他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方才根本没去深入了解。 “这我不知，那我再去问问那李家小娘子？” 曹肃伸手制止了他, 几个大户的子弟看向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十分防备，多问也没什么意思。 “不管了，去城主府。” 曹肃一看这里没什么太大问题，便决定不去多管。 当务之急, 还是要先找到王猛。 ........ 城主府外，武者厮杀接近尾声。 大宗弟子冲击城主府。 前期, 讨逆军凭借着弓箭威势，射杀压制大宗弟子的冲击。 但很快，弓箭就用完了，正面相触时，个体战斗力更优的大宗弟子，在混战乱战中，能取得更好的战绩。 萧掌门、赵仝还有其他几个门派的副掌门以上级别的力境高手，冷冷围观场下局势。 不多时，远处街道上，传来了大量脚步声。 萧掌门等人望去，杀气蓬勃的姬熊率领飞马军赶到。 “大人，就是他们，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姬熊身边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指着这些江湖武者，恨声喊道。 此时姬熊身边千余飞马军，战力超群。 他本就要突进城主府，此时见到江湖武者挡路，加之之前飞马来报，平城大宗门反叛城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便下令拔刀出击。 “姬熊，你不要冲动！” 赵仝刚说完，飞马军就已经冲了过来。 “杀！” 大量喊杀声响起。 飞马军从背后冲杀平城的大宗派武者。 形势多变，让人来不及反应。 大宗派弟子原本就要杀入城主府了，如今却只能一部分人回头先，防御飞马军。 萧掌门、赵仝等人对视一眼。 “掌门，这样下去不行, 弟子们冲不进城主府。” 萧掌门本能地就想拒绝这个建议，弟子们若是没人指挥, 岂不是任人宰割？ 然而这道建议, 却得到了其他几个宗门管事人的认可。 “赵居士说的有道理, 不能在等了。” 萧掌门道：“那姬熊怎么办？” 其他几个宗门管事尴尬道：“姬熊难缠, 但也不过只是一人，我们留下一人对付姬熊，且统领弟子，其他人先冲进城主府去。” 萧掌门道：“那我留下来吧，我不放心弟子。” 就这会儿功夫，照心宗的弟子，已经折损许多。 若是无人指挥，她怕照心宗的这些家底都没了。 “那不行，萧掌门武功盖世，是我们公认的高手，你要是不进城主府，我也不进了。”几个管事却仍然不同意。 正在推诿扯皮之时，忽然街道上又传来一声炮响。 随后一小队的讨逆军斜刺里冲了出来。 “王猛！” 姬熊一看到冲出来的讨逆军，眼睛就红了。 尤其是王猛，这些年里，不知道和王猛明里暗里斗过多少次了。 “姬熊！” 王猛当然知道姬熊在这里。 此地龙潭虎穴，曹肃早就说过的。 但韦韬极有可能就被围困在城主府里。 王猛素来忠心，救主心切。 姬熊同样如此，两人见面有些红眼，拔刀就对冲过来。 “铛！” 两人兵刃相交，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夏松呢？你把夏松怎么了？” 两人巨力相搏，互退了几步。 随后又战至一起。 “区区一个夏松，早被我杀了！” 姬熊知道王猛和夏松的关系好，故意说这话刺激他。 之前在城中广场和夏松做过一场后，夏松率领残部逃走，生死不知。 王猛听到姬熊这么说，更加愤怒。 身上的雷光，明亮的刺眼。 “死！” 两人又战至一起。 远处的大宗门，见到王猛和姬熊交手了，不惊反喜。 “王猛来了，姬熊有对手了！” “这下萧掌门放心了，可以随我们先杀进城主府去了........” 几人纷纷言说，劝解照心宗萧掌门。 萧掌门只好压下一丝疑窦，点头答应下来。 她感觉疑惑的是王猛未免来的也太巧了一些吧？ 但此刻姬熊被王猛牵扯住是实施，一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惊喜，萦绕在众人心头。 安排好战场的指挥者后。 萧掌门、赵仝以及诸多大宗门的管事，便化作流光，直接冲杀进城主府。 高手突进的能力太强，已是强弩之末的讨逆军，根本没法阻拦他们。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翻过城主府的墙壁，冲进了城主府内。 校尉脸色大变：“指挥使！” 这么多高手冲进去，韦韬纵然武力不俗，也绝对处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一时间，忠于韦韬的校尉方寸大乱，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死守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拨人马。 这是一拨杂七杂八的武者，由城中大户统领着家族供奉、护卫而来。 城中大户不少，但家族供奉、护卫并不多。 前前后后，也就区区百人。 “董家家主，我们怎么办？” 隐隐成为诸多家族之首的董家家主董理，被簇拥在中心位置。 董理看向火光笼罩的城主府，心中一阵冷笑。 这个家族之首，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若是将来新城主秋后算账，第一个找到的便是他们董家。 可如果不做这个家族之首，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董家，依旧会被所有人针对。 于是董理微微思量之后，正色道：“诸位，宗门武者已经为我们拦住了讨逆军和飞马军，我们还在等什么？” 他这话似乎什么都说了，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前面半句话讲出不真切的事实，后面把皮球又抛回到大伙身上。 不过这种事情，也难不倒奸猾的城中大户。 人群中，早被安排好的人，大吼了一声。 “那还等什么，上啊！” “冲进城主府，我们自己当家做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进府 平城内城。 两侧街道上，随处可见惨死的武者。 这等血腥的场面，远超小云山夺宝。 当日小云山夺宝，顶多也就千名武者搏杀。 可现在。 在平城交战的武者，超过万人。 围绕着城主府区域，成为了这场乱战的重灾区，大量武者死在了这片区域。 “城主府巨变，必须快点冲进去！” 随着萧掌门等武林大宗掌门冲进城主府，城主府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城主府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在往城主府里冲？ “铛铛铛铛！” 王猛和姬熊两个人，连着对了十多招。 武功水平几乎不相上下。 姬熊的力道更高一些，而王猛的雷刀更快一些。 两人交手的地方，刀气纵横，声爆如雷，无人敢靠近。 这是力境中品的对战，便是力境下品，也只能远远观看。 “王猛，你的手下都快死光了，你也不管一下？” 姬熊压力很大，两人看着不相上下，但在交手中的他最清楚，王猛的刀法一刀快过一刀，势大力沉，倘若继续这么对轰下去，不出百招,他就会落在下风。 姬业还没找到，姬熊不想和王猛这么耗在这里。 于是便开口,扰乱王猛的心智。 王猛抽空看了一眼,心下一沉,果真如此。 飞马军即便是残军，但人数众多,他麾下的小队，虽然各个精锐，但在被多番围攻后,各个身上负伤，有几人已经血溅当场。 擒贼先擒王，本来是王猛一瞬间想到的策略。 但姬熊此人，身为飞马军大统领，确实武艺不凡,王猛一时半会拿不下他。 姬熊外表粗犷,内心细腻。 看到王猛攻势缓和,便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 姬熊道：“王猛,这些武林宗门里的人，已经冲进了城主府，你我这般耗着,实属不明智,何不一起发力,冲进城主府？” 此时,武林宗门弟子和大户带领的武者混在一起，隐约成为了一帮新势力。 听到了姬熊和王猛堂而皇之的商量“结盟”的事情,哪能忍住。 “兄弟们,不能让他们冲进城主府,为了掌门！” 从人数上来说,如今宗门弟子加大户武者,是最多的一方,超过两千人。 而飞马军加讨逆军,合起来也不过千余人。 本来混战的几方势力，在各种外部压力下,似乎又分化成了两派。 “啪！” 姬熊和王猛对了一拳,两人各自在地上滑行了十多米,分开距离。 几乎是在这须臾之间，两人便达成了同盟的默契。 准确来讲，这不叫同盟，只是暂时性的联手。 两人拥有当前阶段一样的目的，本质上不应该将对方视为竞争对手。 所以退开之后，姬熊大手一挥，调转方向。 “兄弟们，别管讨逆军，先杀了这些江湖人！” 另一边，王猛也啐了一口，拎着刀换边。 身旁的士卒飞速向他聚拢，原本守在城主府外的讨逆中军，见到了前军主将，也有了主心骨，自觉向王猛靠拢。 “朱校尉呢？” 王猛一看，怎么少了个校尉。 “王将军，朱校尉战死了！” 就在刚才，萧掌门等武林高手冲进城主府时，朱校尉身为韦韬座下第一校尉，起身阻拦，被这些高手联手轰伤。 随后一波攻伐中，死掉了。 “死掉了？” 王猛黯然失色。 又死去了一员猛将，讨逆军新立，处处用人之地，结果还未立寸功，很多将士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出发点。 连平城都没出，就死了。 可谓是伤亡惨重。 “所有人听我号令，不管飞马军，诛杀江湖门派！” 王猛接过兵权，伸手指挥。 数百残兵跟着王猛,气势微微一震。 混战成为了两方人马的战斗，还是在这城主府外，厮杀地更为惨烈了。 武林大宗的掌事者，脸色大变。 之前以为有王猛牵制姬熊,所以掌门和诸多管事,才下定决心,先冲进城主府。 没想到此时，王猛和姬熊使了个花招，竟然当场联盟了。 不是说好了血海深仇吗？ 不是姬熊杀了飞马军的别将吗？ 这一变故太快了，快到让武林大宗来不及反应。 随后便是两方人马，如海啸一般的冲击。 即便人数少，可这冲击力不同凡响。 原本保存了足够实力的大宗门，和新鲜赶到的大户武者，瞬间陷入刀山火海。 “王猛和姬熊演戏？” 大户之中，董理微微色变，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飞马庄和讨逆军的阴谋。 飞马庄、讨逆军、府军，如今是三系林立，而武林宗门和大户之间，又是两方人马，其余还有诸多他们引入的小门派小势力。 整个平城的混乱，也是有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 可若是飞马庄和讨逆军在演戏，两方人马其实为一方势力，这关系就耐人寻味了。 “不可能的，夏松所部死了数千人，这是实打实看清楚的。” “飞马庄绝对不会是讨逆军的后手。” 董理微微推理，宁愿相信这是现阶段王猛和姬熊的个人联手。 但即便是这两个人的个人联手，也足够引动平城风云。 两人皆是力境中品的高手，在场之中，无人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杀！ 只看到飞马庄和讨逆军全力冲杀，武林宗派瞬间死伤一大片。 尤其是王猛和姬熊二人，勇不可当。 武林宗门之中，竟无人能挡住他们三合。 没过多久王猛率先杀穿武林宗门，走到了城主府正门台阶处。 “王将军，指挥使让我等守住大门，不让人进去。” 讨逆军中，另有校尉开口。 一开口，远处的姬熊脸色阴沉下来。 王猛冷哼一声，指挥使的军令。 军令不能不遵守，但拿什么守呢？ 眼下人都快死光了，再不让人进府，是要把他这把老骨头都拆了吗？ “无妨，武者不是人，进就进吧！” 王猛绝对不是迂腐之人，直接开口道：“你们都随我来，一同进府。” 全进去？ 讨逆军士卒都蒙了。 这不是和指挥使的将令背道而驰吗？ “走！” 王猛大喝一声，大手一挥。 其麾下的前军将士，率先跟着进去。 中军将士稍稍有些犹豫，但看到外面这修罗场一样的世界，也倍感压力。 也罢，既然有人背锅了，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稍稍犹豫过后，便也跟着王猛，冲进了府内。 随后是飞马军。 “怎么都进去了？” 正在纠缠中的武林宗派，一看对方也不守了，大举压上。 乌央乌央的千余人，全都冲进了城主府里。 城主府里到底有什么？ ........ 内城街道上。 曹肃率领讨逆军小队，飞速前行。 经过同乐舫地界时，见到一支走散的飞马残军。 那飞马残军的领头人，一看到曹肃，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扭头就想走。 “站住！” 曹肃大吼一声，“轰”地落在他的面前。 “曹校尉。” 那人露出极为尴尬的笑容。 曹肃打量了一下他，是个飞马庄的气血武者，大概在气血二突左右的样子。 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底层中的好手。 “跑什么？” 曹肃冷冷地问道。 “曹校尉，我想起了开心的事。” “那你呢？” 曹肃看向另一个飞马庄汉子。 那汉子额头上冷汗津津，小声道：“我地里的庄稼还没收。” 几个气血武者，对于曹肃而言，其实并无经验，所以曹肃没准备把他们怎么样。 但看到飞马庄的人，总是要先恐吓一番，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曹肃冷声说道：“你们的大统领呢？” 曹肃指的是姬熊，那几个汉子就是大统领麾下的士卒，只不过进内城的时候，走丢了。 他们又不认识城主府在哪里，就一直在街上乱逛。 幸得没遇到什么高手，性命未丢。 直至遇到了曹肃，才察觉到此举的危险性。 “大统领率领大军攻打城主府去了！” 一名汉子说道。 另一名汉子立即反驳他：“放屁，咱们庄主已经成为了城主，哪有大统领打自己人的道理？” 汉子慌了，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啊？那大统领不会是要造反吧？” 曹肃看两人越说越离谱，直接呵斥道：“闭嘴！” 身后的将士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准备将几人直接拿下。 “全部带走，别让他们在城中乱逛。” 曹肃本来想要放了他们，想想干脆把这几人带上。 那几人一脸便秘样，娴熟地把手中的兵刃“丢了”，以作俘虏状。 嘴上还挺硬。 “你别老看我。” “被曹校尉俘虏了，不丢人。” 讨逆军将士：.......chaptere 第一百一十六章 裂缝 城主府外，满街都是尸体。 曹肃率领小队抵达城主府外，竟见不到任何武者。 “人呢？” 麾下的将士也很奇怪，这地方，安静的出奇。 方才明明在外城时，还听到内城有大量的喊杀声，尤其是中心区域，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可真的抵达城主府后，这里反倒是悄无声息。 所有的争斗，在片刻之前，似乎瞬间消失了。 “曹校尉。” 将士们望着寂静无声的城主府，其府门大开，宛如一只恐怖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食物的主动“上门”。 拿不定主意，心中也慌，众人望向曹肃。 曹肃是校尉，又是力境强者，在场所有人都听曹肃指令。 “曹校尉，此地怕是有些蹊跷。” 两个力境也觉得不应该贸然进府，至少此时是不应该进去的。 曹肃默默思索了一番，正犹豫之时，突然听到府内传来了一些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激烈的交手。 随后，其他两名力境也听到了声音。 “有人的,进去看看吧。” 曹肃淡淡地说道。 说罢，便第一个跨步出去。 众人只好跟着曹肃往里走。 跨过城主府大门,便是一股浓烈的炽热。 府外春意酿寒,府内暖意逼人。 鹅卵铺就的正路上,躺着十多七横八竖的各类势力尸体。 有飞马军，有江湖武者,也有讨逆军士卒。 他们的血液已然凝固，显然是已经死了一段的时间。 府内交战的声音更加明晰，这回麾下的气血武者也都听见了。 众人拔出兵刃,更加谨慎。 那两个被俘虏的飞马庄汉子，被曹肃推到了前面探路。 正厅堂之前，墙壁破败，房屋被烧地冒出焦味。 “铛铛铛铛——” 有好几个江湖武者,在院子里疯狂交手。 剑法凛冽，寒光四射。 而且打得十分投入。 曹肃等人进入院子之后，他们也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诺大一个城主府,就这么点人？ “曹校尉，这里有问题！” 正感觉奇怪之时，讨逆军军士喊了出来。 喊声让院子里交手的几名江湖武者，动作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们注意到了曹肃。 有些忌惮，对轰之后，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曹肃等人。 “讨逆军？” “讨逆军不是入界了吗？为何还在此地？” 这些江湖武者不认识曹肃,只是感觉到为首的曹肃等人，又高又壮,气息磅礴,一看便是力境级别以上的高手，十分不好惹。 曹肃没有多管这几人，这几人虽然都是气血武者,且各个身上带伤。 一看便是鏖战多时,若是真要动手,以现在讨逆军的状态，应该可以轻松拿下。 他顺着士卒指着的方向看去,地上有一具讨逆军士卒的尸体。 这尸体浑身干瘪瘪的，像是血液都被吸干了一样。 曹肃走近之后,两个力境武者便站了出来。 “曹校尉,是王猛将军带走的一名什长。” 王猛和曹肃分兵攻略后，各带走一部分人。 此时见到王猛带走的什长尸体，死相还那么难看，令人心下一沉。 “这位讨逆军大人，是否也要入界？” 这时，院内交手的几个武者，对着曹肃开口说话。 入界？ 曹肃转头看向他们，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几个武者没有说话，曹肃站到他们面前之后，气场压力更为惊人。 几个人感觉身边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不由地都后退几步。 颤抖着把剑举起，以作防身状。 “大人，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飞马军的两个混子在后面起哄，见到有人可能也要和他们一样，成为俘虏，心中特别高兴。 那几人连忙道：“大人先请，大人先请！” 曹肃望向他们，仍然没有说话。 他不说活，身后的讨逆军也一言不发，一种无形的压力，更加逼迫几个江湖武者。 气血级别的江湖武者瑟瑟发抖，其中一人道：“大人虽迟但到，此时进入小界收割，最好不过！” 此地竟能通往另外一个小界？ 怪不得城主府里没什么人，韦韬、王猛、以及飞马军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全都进入到小界之中去了。 新发现的小界吗？ 城主府就是小界入口？ 曹肃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因为每一个小界拥有的财富会令人疯狂，小界之中存有的一些特殊物质、材料、宝物，都足以让一个普通武者腾飞,其修炼资源宛如巨大的宝藏。 怪不得韦韬在城主府总是神神秘秘的，怕是早就来往过小界了。 怪不得此地听到过一些奇怪的声音，应该也是小界中传来的。 怪不得周良愿意来辅佐韦韬，想必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 怪不得飞马军非要拿到城主府，应该也是有这一方面的消息和考量。 韦韬....... 曹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如果韦韬早就知道了小界，那么组建讨逆军，根本就不会是为了消灭万平军的主力，而应该是为了争夺小界吧？ 假动作晃开了所有人，随后自己亲自率军杀进城主府？ 几个江湖武者看曹肃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心中十分忐忑。 随后有一个人大胆地建议道：“这位大人，要不然我们也别争了，一起进入小界好了，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在小界之中。” “带路。” 曹肃冷漠地说道。 终于是得到了曹肃的回音，几个人都长舒一口气，一条性命应该是保了下来。 随后几个江湖武者武者便带着曹肃，走进城主府的内堂。 在内堂之中，非常明显的一处黑漆漆的灼烧之地，有一道淡淡的光柱矗立在那边。 那道光柱十分明显，大约有三丈宽度。 越靠近光柱，就越能有一种炽热的感觉。 曹肃皱了皱眉头，这种炽热的感觉，来的很奇怪。 如果小界是另一届，那就是另外的空间，如何能传导到这一届来？ “大人？” 几个江湖武者露出谄媚的笑容。 曹肃突然动手，猛地抓住一个人，直接把他丢进了光圈之中。 啊——！ 长音呼叫在此人掉入光圈后戛然而止。 而此人的身影在光圈之中，慢慢淡化。 最终消失不见。 “大人，你！” 其他几个江湖武者都吓死了，纷纷拉开和曹肃的距离。 可刚准备动，就被如狼似虎的讨逆军士卒给拿下。 包括那两个飞马庄汉子，也都被刀架在脖子上。 “要不要杀了他们？” 麾下力境问道。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我等皆是良民，饶命！” “我们知错了，求求你放了我们！” 所有人都在向曹肃求饶，磕头如捣蒜。 敌我已明，曹肃不想放了他们。 下令道：“都带走，进界。” 言毕，讨逆军便将这些人，一个个推进了光圈之中。 想跑都跑不了，强行送入小界。 不多时，城主府就又安静下来。 “这几个人，应该是被留下来守着通道的，既然飞马军和讨逆军都没有留人守通道，那么江湖武者也不可以守通道。” 曹肃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点出了队伍中的几个气血武者。 下令道：“你们几个人，负责守在城主府里，如果有武者要入界，你们不要阻拦，让他们进来，但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们要第一时间入界，来通知我。” 曹肃分兵部署，将两个力境带入界，留下了几个气血武者守在外面。 里外都有人，届时方便沟通联系。 按照之前他听说过的界域介绍，不同界域之间，很难直接联系，通过口口相传，是最好的通讯方式。 曹肃安排妥当之后，便让两个力境先入光圈。 随后他也跨步出去，直接进入到了光圈之中。 光圈极大，便是他这种壮汉站进去，也是绰绰有余。 曹肃触摸到光圈之时，像是遇到了一层薄薄的隔膜，起初还正常，随着身体进入到光圈内，身体上突然感觉到了一些淡淡的压力。 而四周的景象，在片刻之间，便发生了如幻境一样的变化。chaptere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圣山 灰蒙蒙的天空，低沉要随时倾泻下来。 黑色的土地，坚硬的像是岩石。 踩在土地上，能明显感觉到这地上有一种滚烫的感觉。 曹肃抬头一看，一轮黑阳悬挂天空。 这就是小界么？ “曹校尉，没想到城主府居然藏有小界，怪不得所有人都不见了。”手下的两个力境十分感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入小界。 小界是一种特殊的区域，通常入口都比较隐秘，难以被发现。 传说，乾元王朝的不少顶尖大宗，都各自掌握着小界入口。 他们更愿意称呼小界为“秘境”。 这类入口的存在并无规律。 而且在没有媒介固定的情况下，入口会出现增长、缩小等诸多情况。 有些时候，入口大的甚至可以容纳一整座城池，有的时候，入口在一段时间之后，便消失不见。 平城城主府的入口，一看就比较稳定。 短期内肯定不会消失。 曹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道丈余宽的淡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入天空。 与城主府的光柱相比，小界中的光柱，更加恢弘庞大。 矗立于天地之间，惶惶可见。 光柱边上，有一些盘膝坐在地上调息的武者,豁然睁开了眼睛。 双眸如电，盯着曹肃等人猛瞧。 “讨逆军。” “还有两个飞马军,还有江湖武者？” 这个队伍的成分很复杂,身穿玄甲的讨逆军,是主力，而其余的武者,似乎都是讨逆军的俘虏。 曹肃没管这几个守光人，他站在地上，往远处看去。 之间远方的天际之间,能看到一座巍峨的山脉。 山脉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山顶有道道霞光散发。 “你是何人？” 这几个守着光柱的武者看着曹肃问道。 他们虽然没穿讨逆军的制式铠甲，但身上的行伍气息十分浓厚。 显然也是军旅出身。 曹肃还未说话，身旁的力境武者便主动开口。 “瞎了你的狗眼,讨逆军校尉曹肃都不认识？” 讨逆军校尉曹肃？ 好大的官威....... 几个武者极为吃惊。 随后其中一人,不敢怠慢,立即拱手行礼道：“见过曹校尉,我等失礼了！” 曹肃问他：“其他武者呢？” “都入圣山中了，那座圣山，是此小界的擎天大山,山上霞光万道。” “据说夺下此山,可以成为界域之主。” 界域之主？ 曹肃一愣,此山争夺竟与一界之主有关？ 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若是此人所说为真,那武者不都得疯了？ 此界粗略一看，为一方小界,界虽小,但也估计也有万里之遥,其中蕴含了多少的财富和宝藏？ 曹肃麾下的将士也有些激动了,这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进山？ 曹肃不慌不忙地问道：“此界是无人界？” “对,此界是无人界,今日才通了平城城主府的入口，而城主府的入口并不稳定,若是不能在入口合拢的期限内夺取圣山,我等还会被踢出此界。” 今日才通的入口？ 曹肃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不过将来被踢出此界，倒是有这个可能性，曹肃能够感觉到，身上传来的淡淡压力，似乎连自己的行动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界域之力。 对于界域，他了解的太少了。 以前只知道，一些大宗门大家族，会专门固定一些通道，将门下或者族内弟子送到一些特殊的界域内成长和历练。 在这些界域内成长起来的弟子，其机遇和天赋远超寻常武者。 这些界域，多数都是开发比较成功，界域之力比较稳定的存在。 不像如今的这个界域，明显就是一方新界域。 不光是界域之力不稳定，通道也有可能会消失不见。 如果连接通道消失不见，将来想要再找到这个界域，那就是海底捞针的事情了。 曹肃又问道：“一共进去多少武者了？” 几个武者有情况自然是和盘托出，十分实诚。 但进去多少武者，还真没算过。 一人扳起手指头，在那边数了个大概。 “莫约三四千的武者应该有的，大人可以亲自前往圣山一观，如今圣山山顶，多方高手齐聚，战况十分激烈。” 都在圣山山顶？ 曹肃下意识地远观了一眼圣山山顶，还是霞光万丈，看不真切。 “曹校尉，事不宜迟。” 两个力境有些急了，本身就已经晚了，要是再晚到一会儿，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曹肃心中一动，随后道：“把这些武者交给守光的兄弟们。” 他口中所说的武者，自然是顺手拿下的俘虏。 不但不杀了，还要丢给守光武者？ 守光的武者一脸茫然,不知道曹肃想要干什么。 俘虏们也都很懵，但心中暗暗窃喜。 只要不和曹肃一起走就可以了，曹肃这个人，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赢，被他拿捏之后，生死全系他一人之手，非常危险。 “放了？” 两个力境没有异议，知道曹肃必然是有深意的。 讨逆军便将俘虏交给了守光柱的武者。 等着交接接完成后。 曹肃便领着众人离开了此地。 “曹校尉果然如同产说中所说的那样，凶猛威武。”几个人松了口气，总算是把曹肃送走了。 天地间的一道光柱，放在整个荒芜的土地上。 也仅仅是微微的一束光芒，随着曹肃等人向圣山进发，就会看到光柱越来越淡，然后隔了数千米后，几乎已经看不到天地间的那道光柱。 总的来说便是近深远淡。 而巍峨的圣山，距离光柱大概有个几十里的路程。 曹肃等人都是武者，飞速赶路，离圣山越来越近。 越靠近圣山，就越能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威压，界域对于自身的排斥力道，也越足。 山顶的霞光，已经清晰可见。 色彩斑斓的霞光与山顶连接一片，蓝黑色的天绸被金色照亮，似有真灵鸟兽悦耳啼鸣，并在其中翩翩起舞。 上山并无步道，全靠自身的武力来攀爬。 起初的时候，地势十分平坦。 但在山中迈步行走半个时辰后，坡度陡然提升。 ........ 圣山的某处山涧。 宽厚的大树生长在贫瘠的土地之中。 “铛铛铛铛！” 两方势力的人马在此打得不可开交。 一方是讨逆军，另一方是江湖武者。 出乎意料，江湖武者居然占据了上风，人多，武力值也高。 十数名讨逆军被江湖武者围攻，无处可逃。 “李离，交出醒灵草，饶你不死！” “李离，你还年轻，不要执迷不悟，你难道想要一辈子披着这身官皮吗？” 江湖武者中，有一名上了年纪的武者，对着李离一阵垃圾话输出。 李离十分狼狈，身上多处带伤，手中却死死地捏着一根细细的灵草。 转眼间，又有好几名讨逆军被江湖武者斩杀。 如果是百人对决，同等境界下，讨逆军和江湖武者，也就是五五开。个如果是千人对决，江湖武者一定不会是讨逆大军的对手。 可如果是百人以下的混战，或者多对一被围攻，江湖武者各个都是好手。 这数十名江湖武者胜券在握，不愿将力境级别的李离逼到彻底疯狂。 否则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和一般规律，困兽必然爆发强力输出。 逆境中的力境疯起来，找几个背锅的喽啰，很轻松。 谁也不想成为背锅的，于是便都吊着李离，用温水将其慢慢磨死。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是担心李离狗急跳墙，毁了灵草。 所以也不敢太过逼迫，最好的办法便是消磨李离的斗志。 李离破口大骂：“陆言，老子记住你了！” 陆言便是那个说话的老头，他听到了李离的威胁，也不以为意。 身旁的弟子们到都是眼中浮现凶光。 “陆长老，这李离属实凶悍，我看醒灵草难救，不如直接诛杀此寮，为夺取圣山扫除障碍！” “对长老，杀了他，我们一样可以找到醒灵草！” 弟子们杀心很重，你一言，我一语。 围攻中的弟子，动作更大。 转瞬间，又有几名讨逆军，当场惨死。 李离身旁已无士卒帮衬，形势十分危急。 “不急，这李离能跑到哪里去？” 陆言听到弟子们都火烧火燎的，哑然失笑：“都这会儿了，不差这喝茶的功夫将他活捉。” “我告诉你们，混江湖，一定要有耐心。” “你们越乱，越容易失了方寸，就越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陆言当场教训起弟子们，弟子们见他正色而谈，一个个肃然静立，躬身受教。 “长老说的是，弟子明白了........”chaptere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介入 越向上攀爬，山体越发陡峭。 直至某一峡谷后，见到了不一样的地势风貌。 比起山脚下的荒芜，半山腰的山体，碧玉葱茂，竟多了不少的绿色。 茂密的植被挡住了视线，再往上看去，便出现了茫茫薄雾。 整体来看,圣山是一座山脉，不光是一座山。 进山之后，众人一直向着最高的山巅前进，但在此过程中，可能会翻越过许多的山头。 “变冷了许多。” 比起刚入小界的炽热,山上就多了不少凉意。 曹肃猜测，这也是为什么山下荒芜,而山上绿意浓浓的原因所在。 众人走进此处山涧。 渐渐地,听到了一些潺潺水声。 一路过来，都未曾见过进山武者。 但在这潺潺水声之中，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兵刃碰撞声，十分清脆。 曹肃是最先听见声音的，彰显出了深厚的功力。 随后是两位力境百夫长，两人微微色变，警惕地抽出兵刃。 随着力境百夫长的提醒，身后气血什长们，也都小心起来。 曹肃走在前面，靠近林间。 这林间的树木，大多都是丈宽的参天古树，峥嵘碧透，昂然挺立。 古树之间，相隔甚远，野蛮生长的土地里,到处可以见到被绿色覆盖的植被。 但奇怪的是,这里的生物却很少见。 一路走来，林子里除了水声、风声、隐隐约约的兵刃碰撞声以及激烈的喊杀声之外，就没有半点的虫鸣鸟叫声。 这让曹肃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一切违背常理。 讨逆军小队距离喊杀声越来越近，终于是在一棵古树外，见到了空地上正在搏杀的两方人马。 一方是青色劲装的回风门弟子。 另一方，居然是身穿白色劲装的照心宗弟子。 这两方人马，怎么会打起来？ 曹肃虽然早就听说过，平城几大武林势力明面上同气连枝，暗地里有不少恩怨纠葛。 但没想到居然卷成这样，入了小界后，大树林里当场厮杀？ 从交战情况看，回风门占据上风。 照心宗的萧掌门、外援归元枪赵仝都不在，只剩下几个长老带队。 其门下的弟子，多数都为女弟子。 此时，众多女弟子身上带伤，互相搀扶着躲避回风门的追杀， 献血染红了她们白色的衣袍，宛如朵朵绽放的血色梅花。 “逃？你们逃不了的！” 回风门中，一名头发花白的瘦脸老者，发出冷笑声。 在他眼中，众多照心宗的弟子，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关锡台，何必赶尽杀绝？” “我家萧掌门若是回来，必定不会饶了你！” 人群之中，捂着胳膊的萧月悲愤不已，师妹们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她对此，却无能为力。 “萧掌门？” “哈哈哈哈！” 瘦脸老者一阵狂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露出玩味的笑容，道：“若是你们愿意交出圣山舆图，我就绕你们一命！” 圣山舆图？ 曹肃心中一动。 这时，他的背后，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 手下陆续赶到了事发地点，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行踪。 “谁！” 正在得意追杀的瘦脸老者，爆喝一声，扭头看向丛林古树。 有人来了？ 血泊之中的躺平的照心宗女弟子，一下子就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各个奋力挥剑，击退了一波回风门的进攻。 回风门弟子在长老一声爆喝的“提醒下”，下意识地收拢了三成力，以作变通。 反应迅速，果然各个都是门派精英。 萧月听到有人靠近，赶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娇呼道：“是哪位大侠当面？照心宗萧月恳求一助，将来必有厚报！” 曹肃默默地看了一眼回风门，回风门内的弟子气息平稳，大多都是气血境。 而带队的这名长老气息雄浑悠长，应当是力境。 此外，场下有三名力境正在追杀照心宗。 照心宗只有一名力境阻挡，难怪死伤惨重，这高端战力对比差距太大。 三打一都没拿下此人？ 曹肃看向那照心宗的力境。 那是一名身段极佳的女子，腰肢纤细，玉腿修长。 遗憾的是也戴着面纱，看不清楚长相，只粗略的扫一眼，便感觉此女眼眸漠然，气质偏冷。 打了这么久的架，气血不涌动，还能保持这番清俗气质. 功力当真不俗。 曹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后便堂堂正正的跨步走出丛林。 在他的身后，大量身着玄甲的讨逆军，出现在两方人马的面前。 讨逆军？ 曹肃！ 曹肃虎背熊腰，个头魁梧，早已在平城出了名，平城的各大势力，没有人不认识这个在府军中飞速崛起的后进武者。 “曹校尉！” 萧月惊喜的快哭出来了，本以为只是江湖武者路过。 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一尊大神。 这可是府军校尉，王猛帐下的第一猛男，力境当中的高手。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和曹肃是旧识，之前曹肃还是个百夫长的时候，来临仙膳参加卢龙江的生日宴会，萧月还服务过他。 曹肃....... 回风门的瘦脸长老，深感棘手。 虽然他没和曹肃接触过，也没有真正交过手，但人名树影，光看如今曹肃这恢弘的气势，就足以证明传言不虚。 讨逆军一共三十多人，力境算上曹肃，共三人。 如果曹肃帮照心宗，那么场上回风门的力境优势就非常小了。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因为那三人搏杀照心宗一人，都没有拿下。 瘦脸老者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单挑讨逆军三名力境。 “曹校尉，我与王将军是多年好友。” 瘦脸老者主动开口，向曹肃攀关系。 随着讨逆军入场，回风门弟子已经不再追杀照心宗弟子，而是将照心宗弟子围成一个圈，大部分弟子刀刃指向讨逆军，已然明晰谁才是最大的威胁。 “曹校尉，不要听他胡说，这回风门的关锡台最为阴险！” “我等原是结义之盟，没想到这关锡台窥觊我宗门至宝，竟然背信弃义，残害武林同道，实为阴险小人！” 人群之中，萧月焦急地说道。 关锡台大喝道：“放屁！这圣山舆图，本就是我回风门的弟子找到的，你杀了我门下弟子，抢了我们的宝物，竟还敢倒栽脏水？” 照心宗和回风门结盟了？ 进入小界之后又闹掰了？ 曹肃不清楚两派结盟，他未曾收到这个情报。 不过现在这个情报也不重要了，两派都打成这个样子了，即使将来出了小界，也必然是红眼相望，有机会一定会多插两肋几刀，不负“义”名。 果然江湖都是尔虞我诈的，结盟也就图一乐，活下去还得靠这一双铁拳。 萧月和关锡台便在那边互喷了一阵。 曹肃也不听两人的陈词，直接冷冷地开口道：“既然这样，舆图呢？把它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也不用打了。” 此言一出，两派俱是失声。 关锡台硬着头皮开口道：“曹校尉，这可不行，这舆图，是我派弟子发现的，理当属于我派。” 而另一方的萧月，则是直接闭口沉默，如今有求于曹肃，怎敢开口呢？ 曹肃瞥了关锡台一眼，不屑道：“这舆图现在在你手上？” 关锡台闷声道：“不在.......” 曹肃喝骂一声：“那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滚开！” 形势压迫，逼人后退。 曹肃已入场，关锡台便处处受制，以往擅长的阴谋诡计，似乎在这一刻，全然失去了作用。 这曹肃不讲道理，也不讲江湖规矩，上来就是最原始的弱肉法则。 以力压人，粗暴直接。 关锡台还真不敢和曹肃动手，可到手的鸭子，他又不甘心飞到别人碗里。 于是便偷偷给麾下一名力境使了个眼色。 他本意是让力境先将曹肃挡住在说，用一招缓兵之计。 没想到这力境会错了意，按照和关锡台以往的经验行事。 等着曹肃走到面前，突然暴起！ 怀中丢出几柄飞针暗器，呼啸着飚射到曹肃的面门上！ 针尖淬着紫色，显然是毒性不低........ 关锡台呼吸一窒，当场呆住。chaptere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恩怨 飞针直冲面门。 始终保持警惕的曹肃闪身一躲，避开了毒针。 这一避，便丢了先手。 曹肃虽然警惕对方，但没料到回风门说动手就动手，这个门派也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先退守一边，静观其变吗？ “杀！” 回风门的力境冲了出来。 曹肃单手握住寒刀，猛然一刀横拉。 这一刀横挡,正好挡住了回风门力境武者的冲击线路，有一种对方直接自己撞上来的感觉。 他脸色一变，收势一挪，避开后近身，用的是短刃。 曹肃压下寒刀，同时用左手铁拳应对。 这一招铁拳中正平和，拳力却汹涌蓬勃,直拳出击之中，即将击中攻来的力境。 力境连忙再躲一手，俯身用短刃偷袭曹肃的下身。 曹肃双腿轻轻一蹬，向上跃起躲开此人的进攻，同时双手握刀，挥刀直接斩了下来。 这收招放招的速度太快了，那人只感觉后背汗毛直立，整个身体都要被劈开了！ 轰！！ 曹肃长刀劈中地面，砍出一条极深的沟壑。 眨眼间，两人便交手数招。 此力境偷袭曹肃，从占据先手到失去先手，不过三五招的事情。 一交手，两方人马也不再对峙，扑上去进攻。 而原本围攻照心宗的回风门弟子，更是加紧进攻，想要在讨逆军冲进来之前，先将照心宗解决掉，拿到圣山舆图。 “曹校尉,何故苦苦相逼！” 瘦脸老者心中暗骂，脸上却也露出杀气。 拔出了手中刀，冲向了曹肃。 他的刀法是回风门的顶尖刀法，长刀竟然是青色的样子，带着剧烈的青光斩向了曹肃。 青光未及，就已经形成浪潮一样的庞大声势，覆盖范围很广。 曹肃眼眸里闪过紫芒，看破虚象后闪躲开来。 此人的刀法，竟也能牵扯出异象，显然也是进阶刀法，且练到了极深的境界。 曹肃暗暗警惕，后退之后，一个冲步踏在地上。 地面踩出小坑，他借助反弹力道，以狂暴的姿态，扑向了瘦脸老者关锡台。 “若是你们副掌门严恽在此，我还忌惮一二，一个区区长老........”曹肃故意用言语刺激关锡台。 关锡台也没料到曹肃竟然轻易就看穿了虚象。 而曹肃破风刀的反击速度太快，几乎是抬起刀刃的一瞬间，就已经扑到正面。 无比恐怖的爆发力。 “铛！！” 两人长刀对轰，难以想象的巨力，让关锡台的胳膊瞬间发麻，虎口都有些崩不住。 他巅峰期四千斤的气力，敌不过曹肃。 加上如今又年纪大了，更是不力。 整个人被这冲击力打得身体有些弯曲，轰然飞出。 关锡台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被曹肃抓住机会连招，那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当看到曹肃微微一晃，又轰然冲过来下劈时，他奋力怒吼了一声，提气变向，一个燕子回身，躲开曹肃的轰击。 这时，另外抽得出手的力境赶到，帮着刺向了曹肃。 “还敢分心？” 讨逆军中的力境百夫长，连忙挡住，与回风门的力境武者捉对厮杀。 曹肃把长刀落下，反手握住了刀柄，就盯着了关锡台砍。 哪知就在此时，侧面径直闪出一道倩影。 照心宗的那名力境，手持着三尺长剑，宛如一道白色的流光，飘然杀向了关锡台。 关锡台亡魂大冒，和曹肃交手之后，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已有退避之心，没料到照心宗的那女高手也盯上了他。 此女看着年纪不大，剑法却极度凌厉刁钻。 足尖点地，飘然袭来，掠出去十多米远，剑尖直抵关锡台的心脏。 关锡台拼命往后退去，但这道剑，距离他越来越近。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拿回风刀来格挡。 短刀画了个圈，摆了个御回的招式。 “救我！” 一打一都打不赢，一打二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关锡台根本没想硬拼，就喊着“救命”，拼命往后逃去。 力境百夫长拦住两名回风门的力境，还有一人终于是挣脱了纠缠，空出来准备支援关锡台。 可距离也太远了，关锡台早就逃到了林地外围。 曹肃冲步的速度，不比照心宗女速度慢。 关锡台勉强支住了照心宗女的进攻，却决计无法再抵住曹肃的狂暴蛮力刀法。 巨大的轰鸣声中，曹肃不可一世地再次扑来，距离他越来越近。 关锡台仿佛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临死之前，爆发出了全部潜能，回风刀刃弯曲，奋力劈出突破他四千斤极限的一刀。 持剑的照心宗女被这一刀震荡开来，可落地之后，又是更快速度的剑流光弹起。 曹肃此时赶到，正好接在照心宗女落地的一刹那。 他一跃数丈之高，整个人高举着寒刀，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前臂带着沉重无比的恐怖冲击力，狠狠一记凌空爆斩。 “不好！” 关锡台双臂肌肉现在是酥麻的，根本无力阻拦和逃脱。 他青筋暴起，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勉强举起了手中刀，向上抬起，同样是以御回招式抵挡。 轰！！ 半空中，一团血肉炸裂。 曹肃寒刀稳稳落地，去势不减地又劈出一道沟壑。 关锡台整个脑袋都被劈地爆裂开来，然后身躯化作两截。 噗嗤一声。 残缺的尸体化作两半，跪倒在了曹肃的面前。 现场的两方人马都惊呆了，堂堂回风门的长老关锡台就这么死了，死状还是如此的惨烈。 回风门的其他三个力境，楞在原地。 然后三人心头发毛，看到曹肃转身过来时，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收起兵器，头也不回地往林间逃跑。 长老死了，执事逃了？ 剩下的回风门气血弟子士气全无。 “穷寇莫.......” 曹肃麾下的力境百夫长松了口气，话说到一半，便看到曹肃拎着刀，已经追上了一名逃跑的力境。 曹肃对气血武者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杀敌方的高手。 他也是粗略扫了一眼，然后选择距离他最近，也是最开始偷袭他的那人。 “为什么是我？” “曹校尉，我愿投降！” “曹校尉，别杀我！”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跑出去数百步距离。 然后在一道小溪边，曹肃一刀斩落此人的首级。 惨叫声戛然而止。 曹肃蹲下来，在他身上翻了翻，只搜出了一百多的银两，十分的穷酸。 他一脚将尸体踢到了溪流里，把首级也丢了进去。 “噗通！” 仅仅溅起了一些水花。 ....... 林地间，讨逆军将照心宗弟子团团围住。 这些照心宗的女弟子，大多都面容姣好，身段可人，曹肃麾下的将士，许久未碰女人，加之又气血澎湃，不少人望向女弟子，眼里露出直白的欲望。 这种欲望的眼神，让处于众弟子之中的萧月，一颗心不断沉了下去。 十分忐忑。 终于，曹肃回来了。 一身玄甲溅了不少血液，身上浓郁的煞气几乎散不开。 曹肃缓步走到了照心宗弟子们的面前。 众多照心宗弟子，几乎无人敢直视曹肃。 在照心宗弟子的眼中，曹肃宛如一只恐怖的巨兽，连杀人如麻的回风门长老，都轻易死在了曹肃的手中，太恐怖了....... 曹肃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她们。 最终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名唯一的照心宗力境身上。 她也看着曹肃，手里的长剑始终未归剑鞘。 曹肃直接问道：“你是谁，我以前在照心宗里怎么没见到过你？” 她柳眉微蹙，清冷的眸子看着曹肃，始终没有开口。 一旁的萧月无奈之下，只好先开口打破这僵冷的局面：“曹校尉，这是我宗门之中的楚清瑶长老，她也是唐婉婉长老的同宗师妹。” 唐婉婉？ 曹肃记得以前王猛说过一嘴，似乎是老相好。 没想到这萧月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能做大师姐，果然是心思玲珑之人。 曹肃也懒得废话，直接冲萧月。 冷声说道。 “萧月，我也是念旧情的人。” “交出圣山舆图，饶你不死！”chaptere 第一百二十章 心思 满场照心宗弟子，哑然失声。 本以为，讨逆军各个浓眉大眼的，像是好人，没想到开口便是要强，丝毫不做任何掩饰，比回风门还直白。 林间刮来一阵冷风，地上七横八竖地躺着大量尸体。 血液凝固在土地上,笑容凝固在照心宗弟子的脸上。 旧情？ 旧情又是什么？ 大师姐的这位故人，是真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啊！ 可是相对于回风门的咄咄逼人，讨逆军的这种以力压人，反倒是让人没那么抵触。 或者说，差距太大，兴不起抵抗之心。 “曹校尉，圣山舆图是我宗门弟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回风门一路逼迫过来，我们都没交出去。” 萧月咬咬牙，这般说道。 很明显，她不想交出圣山舆图。 曹肃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我这大老远的过来，还帮你们杀了这么多人，什么都没捞着，不合适吧？” “不合适。” “你要是觉得你们照心宗亏了，你可以提出异议，但我劝你对不可控的事情，保持谨慎。”曹肃拔出寒刀,“锵”地插进了地里。 刀尾颤抖个不停,刀面折射着淡淡的光芒，寒气与杀气交织在一起。 直白的逼迫,曹肃打量着萧月。 萧月受了一点轻伤，嘴角还流映红的血液，脸色越发苍白。 这时，身旁白衣矗立的楚清瑶开口了，平静地说道：“给他們吧……” “长老！” 弟子们纷纷开口。 脸上露出了各种不甘的情绪。 曹肃笑着伸手：“还是楚长老明事理，拿来吧！” 挣扎一番后，萧月叹了口气。 终是无奈的从怀中，将一卷牛皮一样的黄色图纸交了出来，丢给了曹肃。 曹肃抓过图纸，图纸很软，上面似乎还有一些特有的清香。 他双手直接拉开了舆图。 黄色的舆图并不小，打开之后，上面清晰地标注了圣山山脉的每一处地形、气候、特征，以及最重要的可能存在的“宝物资源”。 不是说，这是新开的小届吗，为何有人已经画出了舆图？ 而且这舆图的材质，一看就是存在了很久的时间。 曹肃粗略扫了一眼，明白此山名叫鸡冠山。 山头酷似鸡冠而得到的名字,圣山山脉共有大大小小的十七个山头,鸡冠山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此地传说有“醒灵草”这般天地奇珍存在。 “醒灵草”一般生长在背山的阴湿之地，隐秘难寻。 曹肃合上了舆图，心中满意。 本来进山有些一头雾水，一无所知。 如今有了这圣山舆图，对整个圣山山脉都有了一个概况了解，安全性和把握性显著提升。 圣山舆图既然已经到手，那这照心宗？ “曹校尉，要不要……”麾下力境用试探的语气说话，眼里也散发不小的炙热。 如今我为刀俎，她为鱼肉，将士们气血充盈，难免就多了一些躁动。 “让他们走，王将军还没找到，别瞎添乱。”曹肃十分冷静。 听到曹肃下令，照心宗的弟子们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一松气，浑身都软了，好几人用冰刃勉强支撑着，站也站不住。 “走！” 曹肃叱令讨逆军离开，向着圣山山脉的主山走去。 萧月、楚清瑶便眼睁睁的看着曹肃离开。 带走了她们的圣山舆图。 等曹肃等人走远了之后，萧月身边的弟子才说出声来。 声线都是颤抖的。 “大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刚才怎么不说话？ 现在问我怎么办了？ 萧月冷着脸，没好气道：“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能怎么办？” 她看向了楚清瑶。 意思是这个时候，要听长老的意见。 虽然之前掌门下令，这支队伍全都听萧月的指令，但萧月只是气血武者，真实最高战力是楚清瑶长老。 所以哪怕她们二人年龄相仿，萧月也必须要听楚清瑶的主意。 楚清瑶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方才的那个校尉，我打不过他。”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灭自家的威风。 萧月一怔。 嘴角抽动了一下：“长老，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然而楚清瑶并不明白萧月的意思，她蹙着眉头，自顾自地说道：“他的气力起码超过五千斤，而我的气力只有两千多斤，他刀法狂暴，身形矫健，以力破巧，在力境下品中，属于完美级别的武者，我打不过他。” 女武者的气力，一般要比男武者弱一些。 除非也是炼体的女武者，可能气力才会稍微好一些。 像楚清瑶这种，形体几乎没受功法影响的，气力就是正常路线。 这种情况，直到生出内劲，跨入到力境中品后，才会发生显著改变。 楚清瑶实话实说，也分析了为什么敌不过曹肃的原因。 周围的气血弟子听了之后，全都沉默不言了。 差距太大了，掌门等诸多宗门中的高手不在，他们这一帮气血武者，等于就是圣山山脉上的最底层生物。 属于被人随便拿捏的食物链底端。 不突破，遇到曹肃这种狠人，活不过两个呼吸。 所以还能怎么办？ 萧月叹了口气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包扎抱扎伤口，我们争取天黑之前，离开圣山山脉。” 此地是圣山山脉的外围，他们是被一路追杀至此。 按照掌门的指示，照心宗的弟子，应该想方设法的多抢夺几个灵宝，带到外面去。 这样一旦夺取界域之主失败，还能有一点保底，不至于什么都没捞到。 可现在照心宗的状态太差了，人都快死光了，还要什么灵宝。 想办法先逃出圣山山脉，是一个明智选择。 ....... 鸡冠山并不高，地势也相对比较平缓。 曹肃率领麾下将士，迅速前进。 他边走边打开舆图研究地势。 身旁的力境百夫长啧啧称奇。 “大人，圣山舆图可是这小界中，难得的宝物。” 曹肃仔细看了一眼舆图，附近靠近了鸡冠山的背后，按照舆图的介绍，距离主山偏差的方向上，偶尔会遇到成熟的“醒灵草”。 “醒灵草”是炼丹至宝，据说有“醒灵招魂”之功效。 许多修道者所炼丹药，都需要“醒灵草”为主药。 “醒灵草”在修道界，鼎鼎有名，是出了名的贵重物品，算得上是“药草界”的灵宝。 所以修道者的坊市中，“醒灵草”开出了很高的价格。 武者拿了“醒灵草”卖给修道者，能换得不少修炼资源。 “大人，你手上的这圣山舆图，怕是上一次探索小界的前辈所作，没想到被照心宗的这帮弟子给找到了。” “此界也不知道多少年才开一次，我印象中，未曾听说过哪个小界有黑色的太阳。” “圣山之上，必然争夺激烈，大人，要不要去找点醒灵草补补身子？” 力境百夫长和曹肃熟稔之后，也是连连开口，表达了他的想法。 寻找“醒灵草”？ 曹肃根本不感兴趣，这“醒灵草”还得拿去坊市才能换到修炼的资源，修炼资源到了他的手上好，还要努力修炼，才能转化为他的实力。 哪有找到人直接砍死，用力境精义提升来的速度快？ 费这个精力去找灵宝，那就是舍近求远。 所以曹肃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先找到王将军再说，王将军生死未卜，我哪里有心思来寻找什么灵宝？”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力境百夫长听了之后，露出羞愧之色。 不由地反思自己确实不是人，主将正等着他们去救呢，还想着发财的事。 “大人说的是，回头见了王将军，您别拦着我，我要第一个上去救他！” 这力境百夫长知耻后勇，大声表态。 突然！ 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声爆喝！ “张恪，你个混蛋，还不快来救我！” 张恪便是一直和曹肃唠的那个百夫长。 这一声吼声凄惨无比，响彻了整个树林。 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听这声音，总有些熟悉啊！ 难道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遇到王猛了？chaptere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混乱 树林之中。 濒临死境的李离爆发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望。 他横刀一拍，强行击退数名如狼似虎一般扑来的江湖武者。 可是江湖武者太多了。 如潮水一般，退了一波，又来一波。 他感觉到自己的出刀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手脚乏力，身躯疲惫，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身上细微的伤口仍然在不停地流血,体力几乎耗尽。 “铛！” 一名力境武者，挑飞了李离手上的长刀。 长刀翻滚着飞向了天空。 随后刀头向下，扎进了松软的泥土地里。 李离面露绝望，从怀中拿出醒灵草，准备临死之前，将这株灵草毁掉。 他宁愿毁掉，也不愿意让这些江湖武者遂愿。 “大胆！” “混账！” “快放下那棵灵草，它是无辜的！” 围观的江湖武者中，几名江湖武者急了，这可都是修炼资源啊，毁了的话，一切都白弄了。 可是动作还是慢了，李离直接用力一捏。 他数千斤的力道强行摧毁灵草，哪怕灵草非同寻常，也瞬间被折断。 灵草上散落着屡屡绿色的气体，眨眼便垂荡下来。 显然无比脆弱，受了重击，活不下去了。 武者们最怕李离狗急跳墙，所以才一直吊着他不杀。 没想到李离心存死意,偏不遂他们愿，直接捏死了灵草。 珍贵灵草当场死亡。 “杀了他！” 武者们都疯了,恨不得将李离大卸八块。 李离闭上眼睛等死。 这等气派,慷慨赴死。 倒也是一方豪杰的做派，然而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些声响。 闭目之下的李离，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回头见了王将军，您别拦着我，我要第一个上去救他！” 是张恪，他听到了！张恪来了！ 李离差点哭出来，猛然一个转身，躲开了几柄冲过来的刀剑。 用尽了全身力气，边跑边吼：“张恪，你个混蛋，还不快来救我！” 危急情况，李离也没想过现在张恪是跟着曹肃一起行动的。 靠前的武者也听到了声响。 那远处的声响，起初还很小。 很快便加快移动速度，然后在几个呼吸后，靠近了这片区域。 “讨逆军的援军来了？” 江湖武者中，陆言老头脸色微变。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讨逆军的援军，不应该啊！ 陆言十分不解，他得到的情报显示，绝大部分的讨逆军都在圣山上，准备帮助韦韬争夺界域之主，怎么会突然有一支讨逆军出现在圣山山脉的外围？ ....... 轰！！ 丛林间，悍然扑出了一道身影。 他手里握着老寒刀，紫芒从双眸中一闪而过，整个人好似炮弹，直接落入到了围攻李离的江湖武者们前面。 李离感动的要哭出来了。 “曹大人！” 这一声“大人”，饱含真情实感。 曹肃落地之后再起，便是拉刀的横扫千军姿态，淡淡的刀芒在空中划过，呼啸声彰显出蓬勃的力量。 两个江湖武者连忙后撤，避其锋芒。 “好多力境........” 自信心爆棚的曹肃，眼睛一亮。 而已经躺平的李离则焦急地喊道：“大人，这里很多力境，我们从长........” 话还没落，曹肃已经又扑了出来。 随后，讨逆军纷纷赶到，张恪和另一名力境百夫长，守住了李离。 围攻李离的力境确实很多，光曹肃面前如今和他交上手的力境，就已经有三四个了。 更何况还有远方几个冷冷观察中的高手，必然也是力境。 这么多的力境，不去抢夺圣山，跑来追杀李离。 李离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些想法，只在曹肃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他已经和江湖武者的力境高手交上了手。 绝大部分的力境，都只是力境八品。 曹肃也已经是准八品。 力境九品到八品，乃至到七品，都没有什么瓶颈，不过是水磨工夫而已。 曹肃现在的战力，属于是力境下品中的顶级高手。 少有力境下品能和他战成平手的，大部分力境下品都敌不过他。 力境下品中，一对一的话。 力境七品能和他过过招，力境八品就几乎是十刀必秒，有的时候运气好，一刀也能斩杀力境八品。 刚突破的力境的九品遇到他，那纯粹就是送菜，抗不过他一刀。 所以这些力境八品的高手，和曹肃一交手，要不虎口崩裂，要不直接被砍飞了兵刃。 硬碰硬，没有一个挡得住的。 其中，有一名武者靠曹肃太近了。 混战之中，曹肃一招伏虎拳正好抵中了他的后心。 直接一拳打爆了他的躯体，一名力境就此倒下。 “是讨逆军曹肃！” 哪还有人忍不住曹肃，力境们纷纷后撤，拉开和曹肃的距离。 曹肃一看有了安全距离，也不上前了，退到了李离的边上。 瞄到了李离手上，残破无力的“醒灵草”。 “这草........” “又直又细，手感不错，来摸摸？” 李离咧着嘴，故意刺激围攻他的江湖武者。 “暴殄天物啊！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张恪心痛的不能呼吸，拿起李离手里的草，试图抢救一下。 这可都是活生生的武道修炼资源，这一株醒灵草放到修道者的坊市，起码可以换到修炼至力境中品的武道资源。 “哈哈哈哈，原来是曹校尉入界！” “曹校尉年轻有为，勇猛无双，果然是一员虎将！” 江湖武者退去后，并没有离开。 陆言开口搭话，企图用貌似豪爽的笑声来表达善意。 但善意之下，全是满满的杀意。 曹肃远远地看着陆言，不太清楚这个老头是谁。 “大人，此人是青山派的长老，现在和众多江湖门派混在一起，所图不小。”躺在地上的李离见到陆言，双目喷火。 就是这个老头，带人堵了他。 要是有机会，他李离一定要报了这个仇。 “既然曹校尉当面，醒灵草又已经毁了，我等这便离去了，曹校尉请自便。” 陆言打了个哈哈，张口不提事件的始末，就准备抽身离开。 曹肃也没有要强留这些人的意思。 始终一言不发，目送着这些人离开。 “大人，就这样放他们走？” 张恪是有些不爽的，他不像曹肃，上来就秒了一个力境，散了些火气。 他看到李离的惨样，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们的力境比我们多，那个陆言，似乎是个力境中品。”曹肃远远地感受了一下气息，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但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一向都是非常谨慎。 既然对方要走，他也成功救下了李离，那就让他们走好了。 听到曹肃说对方有力境中品，众人都沉默了。 整个讨逆军中，除了几个别将之外，就没有多少力境中品，而像王猛军中，就只有王猛一个力境中品。 力境中品，那就代表着修炼出了内劲。 战力和力境下品，有本质区别。 “当务之急是先和将军汇合。” 曹肃望向李离，李离一身的小伤口，血流了一地，样子确实很惨。 每次出来受伤的，都是他。 “李离都伤成这样了，短期内他是没法动了。” 张恪实话实说。 没想到这种话直接刺激到了躺平的李离，他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咳了两声：“无妨！” “我可以的，区区一点剑伤，咳咳.......” 曹肃直接无视李离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下令道：“把他带走，直接离开此界，返回平城静养。” 什么，又要静养？ “我不去！我要留下来！” 李离倔强的提出抗议。 曹肃挥挥手，点了两个气血什长。 “带走！” 两个什长自然也是只能听命，一人一边，抬起李离。 李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每次这种即将成名的时候，噩运总是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实在是太背了。 “李兄，虽然你人走了，但是你的精神，会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滴！” 张恪向李离致敬，不少将士感同身受，备受鼓舞。 等两个气血什长抬走李离之后，曹肃下令将士寻找讨逆军尸体。 “把兄弟们的尸体都埋起来。” 这里死了不少的讨逆军，将士們能做的，就是将同袍埋在青山中，不至于让他们曝尸荒野。 整个圣山山脉，都成为夺宝杀人的修罗场。 到处都能见到各种各样的争斗。 而进入山脉的武者数量，便在这样一种斗争中，迅速减少。 曹肃率领小队，一路杀一路抢，按照舆图所指，横跨几座山头。 终于抵达了圣山脚下。 圣山是圣山山脉的主山，也是最高的一座山峰。 其岩石高耸，山体陡峭，雄姿奇伟，峰峦各异。 堪称是山势奇绝，待站在山脚下抬头向上一看，白雾皑皑，竟找不到一条合适的上山道路。chaptere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八品 “此界圣山，也不知存了多久。” “之前已经来了这么多人，证明了一定是有路可以上的，大家打起精神来！” 张恪在曹肃的示意下，鼓舞了一番众人的士气。 随后，某位气血什长探得山路。 “大人，远处有一条山路，似乎可以上山。” 曹肃率领众人,跟着什长来到山路之前。 发现这条山路躲在山阴后，不仅狭小崎岖，且地势陡峭。 比起其他地方，此路唯一可以辨别的便是没有那么多的杂草。 但这有什么用呢？ 多点草能影响什么？ “大人，最起码还算是条路，走着走着，兴许就宽了。”张恪也是个混人，说着不着调的胡话，一脸猥琐样。 曹肃懒得搭理他，抬头望向高山白雾，运起摄魂瞳。 清凉的感觉一闪而过，视线穿透白雾，似乎一瞬间就来到了极高的山崖上。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错乱的树木。 但很快，瞳力退散，又变成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了。 “走吧！” 曹肃收回目光，带着众人上山。 他实力高,武功高，轻轻一跃，便是数丈开外。 他爬这崎岖的山路完全感觉不到难度，如履平地。 力境的武者爬山问题都不大，气血武者则稍微有些困难，普通人上山，难如登天。 曹肃走在前面，几个纵跃之后，身影便遁入白雾之中。 军士們听到曹校尉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们慢慢爬，张恪帮衬一下，我先上山看看。” 再抬头一看时。 曹肃人影都没有了。 ........ 圣山山高。 山体的岩石多为褐色，向上攀爬了数百米后，白雾越发浓郁。 气温也开始飞速下降，草木上都结了白霜。 曹肃提气纵跃，宛如一道鬼魅的身影，从白雾中掠过。 这座圣山，涉及到界域之争，按照之前得到的情报，王猛、韦韬，包括其他的宗门大佬，应该都在此地。 如何能成为界域之主，关键就是要抢夺圣山。 此前，平城战乱。 讨逆军和飞马军火并,武林宗门强势入场，一切混乱的根源，似乎都有了支撑。 若是为了界域，那么混战更激烈一些，也是合理的。 “道宫周良在平城辅佐韦韬多日，怕也是为了界域。” 曹肃想起之前有人和他说过，道宫从来不会轻易派出修道者干扰行政大事，以免引起朝廷的猜忌和不满。 周良之所以来平城，也是因为平城在攻防战中，遭遇道法侵袭，不得已才向朝廷请援。 而朝廷理所当然地让道宫派遣了修道者前来平城助拳。 这些修道者来了平城之后，大部分人都离开了，留下了周良。 随后便是周良在平城坐镇半年多的时光，这时间之长，已然不符合相关规定。 起初曹肃还以为是韦韬担心万平教卷土重来，特意安排的后手。 现在来看，怕是韦韬和道宫之间，也早有勾连，界域之事，身为修道翘首的道宫，必然要争夺一番。 “小云山上，周良与那青刀盛坚相熟，不知道盛坚会不会来到此界。” 曹肃默默一算，山巅之上，明里暗里的高手，不知道会有多少。 他一顿，止住了持续向上攀升的身形。 短短一会儿时间，爬了有千余米了，距离山巅，应该至少还有三四千米。 “继续！” 曹肃提气纵跃，加速向上攀爬。 大概爬了有三千米左右样子后，又停止了行动。 曹肃目光微微一偏，看见了一处生长在岩石中的歪脖子树。 树上有一处光滑的平石，从悬崖边突出来。 曹肃一个纵跃，落到了平台之上。 向上向下届是白茫茫一片，他盘膝下来，躲在此地，倒是十分的安全。 “距离八品只有一步之遥，干脆先突破至八品，顺便等一等麾下的军士。”曹肃心中一盘算，磨刀不误砍柴工，多增强点实力上山，更容易取得出色战绩。 本来他的一些力境精义存货快用完了。 但此次平城战乱，他连斩数人，又进了不少力境精义。 其中，斩杀关锡台时，获得了“回风刀力境精义”。 回风刀....... 回风门出名的便是回风刀，和破风刀有些类似，属于是“风属性”的刀法，但不同的地方在于，破风刀注重进攻，而回风刀更注重防守。 关锡台的回风刀，应该也是练到巅峰境界了，所以才挡得住曹肃好几刀。 但关锡台年纪大了，气力后继不足，即便能和曹肃过招，气力一弱，终究还是会落在下风。 之后更是遇到楚清瑶闪身飞剑，丧失胆气，无力再战。 最终死在了曹肃的刀下。 回风刀在江湖上，比破风刀更加有名，毕竟回风门，也是平城响当当的门派势力了，而破风刀虽然也是进阶刀法，在江湖上却没什么名气，也没有哪个门派，专门研究修炼这门武功。 曹肃心喜，当即决定，先用了这回风刀力境精义。 随着心神操控，面板上的力境精义消失。 一股纯净的能量在他的体内凭空出现！ 早就习惯了这种躺平中飞速提升的感觉。 都是他一刀一刀，凭本事砍出来的精义，也付出了一定的劳动。 所以提升之时，内心十分平稳，甚至是毫无波澜。 回风刀的刀法运劲法门，迅速被曹肃吸收，随后慢慢地与破风刀结合起来。 “果然，除非是自己练出来的武功，否则迟早会被吸收进更高层次的刀法之中，成为某种养分。” 曹肃心中了然，对于破风刀又有了更胜一层的理解。 破风刀已经是巅峰境界，再向上便是圆满。 那如果破风刀圆满了之后，再吸收同类型的武功精义，会变成什么？ 曹肃不由得多想了几步路。 这时，体内的气血快速运转。 他从地上站起，双脚岔开站立。 气血在陷入短暂的平静后，开始以一种磅礴的恢弘气势，冲击双腿的力骨。 双腿力骨，是他跨入八品境界的关键所在。 只有双臂双腿均完成力骨淬炼，躯体才能形成一个整体。 总的来说，可以称为“力躯”。 而他本身一开始淬炼的是腰部力骨，一根大椎力骨自上而下将其连接在一起，一旦双腿力骨淬炼完成，他的“力躯”会比一般的八品更加完善。 曹肃能够感受到双腿的显著变化。 在一道道气血磅礴的冲击下，双腿力骨开始朝着最后一点淬炼进度前进。 “双腿竟然一起突破了！” 曹肃略微有些惊讶，掀开青袍，干脆扎下马步。 马步一扎，整个人浑身庞大的气息冲天而起。 运转的气血升高了他的体表温度，宛如一颗炽热的小太阳。 武夫本就是修炼自身的恐怖存在。 大部分武夫气血旺盛，走的都是炼阳一道。 所以曹肃马步一扎，连周围的白雾都驱散开来，这一片便形成了一个独有的炽热空间。 他闭目吐息，肌肉虬结，额头上青筋毕露。 “哈！” 过了莫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曹肃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喝。 他听见体内一声轻响，双腿淬炼完成，四肢力骨搭建，形成了一副完整的力躯。 力躯已成，整个人的气息暴涨了一大节。 一声低喝中，气流回转。 力境八品的身躯，竟在山上卷起了不少白雾。 曹肃收起马步，握拳感受了一下身躯变化。 轰！ 他随手挥出一拳，轻而易举地便打出了恐怖的拳力。 “单个手臂气力并没有增加，但是出拳的拳力，明显得到了增强！” 曹肃现在何等武功，稍微感受一下，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哪怕再细微的变化。 人的气力和最终形成攻击时附带的力道是不一样的。 有些普通人，不通武艺，不懂运劲的法门，哪怕有些蛮力，也未必能全部发挥出来。 而有些拳法，在挥拳过程中，不光是胳膊的力量，还有包括腰腹力量，本身冲击带来的惯性力量等等。 他的气力没有增加，可这一拳，比之前更加凶猛。 身体的核心力量与之前相比，有了显著提升。 全力一拳下去，恐怕可以打出八九千斤的气力，比之前最高时还增加了两千斤。 距离万斤气力，也只剩一步之遥了。chaptere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巅 力境九品，品品不一。 力境下三品都是水磨工夫。 但水磨工夫，也看重天赋和资源，缺一不可。 有些武者，突破到力境时，就年纪大了。 根本无力再突破，一辈子也就勉强淬炼了个左手臂或者右手臂。 还有些武者，受过大伤,四肢不全，或者四肢短缺。 同样也很难突破到力境八品。 当然不是说一定不可以晋级力境八品，只是通常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代价，还需要借助一定的外物，难如登天。 像曹肃这种，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力境九品到八品的突破。 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神速。 即便是很多的顶尖大宗弟子，掌握了许多修炼资源，也决然难以做到这一点。 “普通三突气血武者，也就三五百斤气力。” “进入力境气力翻倍，再慢慢淬炼力骨，一般可以达到千斤气力。” “随后是四肢淬炼，力躯形成之时，气力再翻倍，那就是两千斤的气力。” 普通的力境八品，没有什么奇遇，没有磅礴的气血加成，也就两千多斤的气力而已，和他差距太大了。 就算是力境七品,能突破五千斤气力的,都算是优秀力境武者了。 而他到力境七品之时,必然会突破万斤的气力，普通下三品的武者遇到他，就只能是用招式来周旋，正面对砍，只会是死路一条。 曹肃收起气息，力境八品之后，明显感官也更加敏锐一些。 他好像听到了上方传来的一些人声。 “距离山巅，应该只有千米距离了，越往上，白雾就越薄，看样子山顶之上，不会有白雾来阻挡视线。” 曹肃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白雾还是云，只感觉这个界域很神奇。 许多的山状态都不一样，有些是岩石秃山，有些植被长满，有些缓坡如土丘，有些陡峭似悬崖。 麾下的讨逆军将士还未赶上，曹肃微微思量后，起身再向上攀爬。 休息加突破,身体机能恢复到了巅峰。 区区千把米的高度，瞬间就爬完了。 曹肃登上山巅一看，整个圣山山顶，竟然是一个平台一样的大圆顶。 ......... 圣山山巅。 众多武者盘膝而坐。 此地冷风如刀，头顶一轮黑阳，完全不能带来任何的热意。 放眼远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雾霭。 大部分的武者都在闭目调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山顶的平台处，有一些被风吹干了的血液。 “娘的，这山上的风真大！” “非要让老子等什么天门开，要不是掌门哥哥邀请，我才不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江湖武者中，手持大斧的糙汉子，在那边喋喋不休。 他讲话粗鄙，嗓门又大，哪怕山上风大，也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远处，韦韬和王猛占据了一处高地，冷冷地看着山上的平台。 平台上的江湖武者众多，成为了最强的一股势力。 “大人，我们的人太少了，这些宗门的力境，显露出来的都至少有近百人。” “许多老家伙都出来了，真是活久见，我还以为这帮人都死了，原来一个二个都躲着呢！” 王猛扶刀俯视场上。 力境武者的寿命本就突破了普通人极限，很多力境武者上了年纪以后，只要不与人搏杀，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躲起来，活个百多岁轻轻松松。 韦韬的另一侧，则是身穿白色道袍的周良。 周良双眸如电，抬头仰望天空，晦涩的天空似乎看不出任何动静。 韦韬换了一身玄甲，手上捏着一柄长弓，倒也是威风凛凛。 他淡淡地说道：“人，确实是少了一些。” “但争夺天门，靠的是个体实力、机缘等等，并不是人多就有用。” “除非他們现在冲上来，把所有人都杀光，可他们又没有这个胆子。” 眼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然而王猛没有韦韬这么乐观，别人人多，是实打实的。 讨逆军的力境，算上周良，一共才只有二十多人。 这要是打起来，能讨的了好？ 更何况，场上除了这帮隐隐成为同一阵线的江湖宗门外，还有像飞马庄、万平教这些势力，全都是敌非友。 飞马庄一侧，姬业盘膝而坐。 身前是姬不冥和姬熊二人，还有十几名的飞马庄力境。 姬不冥的眼里闪着杀气，阴沉着脸说道：“爹，不如我们联合讨逆军，杀了这帮江湖武者。” “胡闹！” 姬业已经从城中骚乱中恢复过来，平静如常。 他当即呵斥了儿子的建议。 “你以为韦韬是傻的，平城里打成什么样，你不知道？” 姬业望向高处的韦韬，暗骂还装什么呢？都这样了，还以为是在平城做土皇帝？ 飞马庄和韦韬之间，本就有间隙。 如今平城火并，两家人马仇恨更深，合力对敌，几乎不可能。 反正姬业肯定不会信任韦韬的。 姬熊听了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 进界域之前，他和王猛还合作了一把，怎么就不能合作了？在利益面前，即便是仇恨，也可以暂时先放下。 姬不冥被姬业呵斥了一声，闪过一丝阴鸷。 不悦地转过头去。 姬业也不管儿子的异样，之前还是这“聪明”的儿子找到城主府的路，带他进入到界域之中，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城主府就是界域通道。 飞马庄想要做主平城，其实都是姬业一人的官梦。 姬业做了一辈子的土霸主，厌倦了。 想当年，他们姬家，也是正宗的皇亲国戚。 他姬业的表姐嫁给了先皇，做了尊贵的嫔妃。 可惜的是，表姐争夺皇后失败，惨死在了宫斗之中，而姬家也一落千丈，从神都迁离出来，最终回到了江宁府老家。 可是做了皇后的人，依然不肯放过他们，逼迫着他们离开官场，离开江宁府。 最终无奈之下，才来到平城，建立了飞马庄。 飞马庄的建立，是一部姬家的辛酸血泪史。 “飞马”二字，是当年姬业的父亲做光禄大夫时，先帝曾经赏赐给他的“良驹”之名，因速度太快，好似腾空，故而有“飞马”之名。 姬业父亲用“飞马”二字建庄，本就是怀念过往，有再入朝为官的念头。 没想到后来皇后一直母仪天下，直到产下当今天子，地位更加牢固。 姬业的父亲直到临死，也一直未能再入朝为官，郁郁寡终。 等姬业父亲一死，姬业便开始大兴土木，为飞马庄积累实力。 数十年后，飞马庄成为江东道远近闻名的大势力。 而姬业，也终于完成了父亲的遗愿，成为了一名朝廷命官。 这才是姬业非要做这平城之主的重要原因所在。 曹肃并不知道飞马庄的过往，界域通道开通之后，他就误以为飞马庄是为了界域而来，便和韦韬一样。 “朝廷命官不能杀，朝廷大军又不能合作，左右为难，还做什么大事？” 姬不冥被姬业呵斥之后，走到了一旁，心情十分阴郁。 而他身旁，站着一位白净的男子，见到姬不冥后，露出笑容，低声说道：“姬兄，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夺取天门，得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 姬业瞥了一眼远处的儿子。 儿子入江湖之后，就一直花重金网罗一些江湖高手。 这些江湖高手的忠心值得商榷，但在特定时刻，也确实帮了飞马庄不少的忙。 “陈震，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姬不冥冷冷地盯着陈震，眼神中透着丝丝的谨慎。 陈震微微一笑，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暖笑容：“姬兄，要夺取天门，就一定要解决场上最大的一股势力。” “这些宗门武者，他们挡路了。” 陈震说了一句废话，姬不冥也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昂着下巴，示意陈震继续说。 陈震笑道：“天门一开，界域令牌必然会成为众多势力争夺对象，这些宗门武者，看似场上四股当中势力最强，也最嚣张，可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一旦有宗门之中的武者拿到令牌，这股最大势力，立即土崩瓦解。” “你要把界域令牌让给宗门武者？” 姬不冥冷笑一声，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小辈可以完成的。 他父亲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争夺界域令牌，这毫无疑问。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第一个冲上去，保存实力，等界域令牌出现之后，再冲上去。”陈震把话都说明了。 姬不冥一脸不高兴，他不喜欢别人教他做事。 可是这个陈震来历神秘，武功高强，而且姬不冥也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高手过来。 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不好直接开口拒绝。 所以他僵硬地冷哼一声：“知道了。”chaptere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门 黑日悬空。 云峰之上，峭壁生辉。 数千武者，各自警惕，虎视眈眈，暗流涌动。 武者之中，更有零星点点的修道者，暗藏其中。 上次小云山之战,死了好几个修道者。 但凡有这种极可能爆发大战的地方，修道者都会更加谨慎一些，从严从实抓好护道者上岗工作。 片刻之后，山下有一道呼啸之声传来。 光从移动速度，便能判断出来人的实力极强。 轰！！ 来人从云雾之上窜出，高高跃起之后,落在了山巅平台上。 身上的青光浓烈的驱散不开。 “青刀盛坚！” 弱一点的武者赶紧收回审视的目光。 而力境中品以上的大佬,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出了名的“独行侠”。 他也来了,他怎么知道平城的变故？ 此次平城变故,时间极短。 从战乱爆发，到界域通道开启，都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情。 要不是两界有时差，这会儿平城应该到晚上了。 所以时间短，来得及出现的江湖武者，基本都是大宗门里的武者。 当然，也有一些本身就从特殊渠道得到消息的武者，潜伏在平城里，这些人也第一时间进入到了新界。 所以山顶之上的人员构成，比较复杂。 除了几大势力之外，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 青刀盛坚突然登场，更是将这种异样的氛围，推到了顶峰。 盛坚冷冷的扫视一眼全场武者。 人太多了，看不过来。 山顶的平台很大，他自顾自的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盘膝坐下，吐纳调息。 “盛坚可是正宗的龙虎榜高手,是顶尖战力。” “我们应该争取一下此人,但此人喜怒无常，实难沟通。” “若得盛坚相助，更能夺取界域令牌。” 各大势力心思浮动，但他们也有所顾虑，传言，青刀盛坚与讨逆军周良相熟，也不知是真是假。 没过多时，又传来了一道猛烈的呼啸声。 众人一看，是“归元枪赵仝”。 赵仝本就是最先来到山巅上的顶级武者，属于宗门势力阵营，和照心宗萧掌门混在一起。 方才赵仝不就已经在山上了吗？什么时候离开过的？ 众人一怔，不由得胡乱猜测的一番。 首先肯定排除解手，在座的哪个不是修炼有道的高手，体内杂质污垢不知道洗涤过多少遍，几天不吃不喝不拉问题都不大。 也不知道这归元枪赵仝和青刀盛坚，谁更强一些。 两人俱是龙虎榜的高手，归元枪赵仝成名更久一些，而青刀盛坚，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正盛。 “高手越来越多了。” “天门为何迟迟不开？” 韦韬收回目光，抬头望向晦涩的天空。 脸上露出了一抹焦虑，天门迟迟不开，讨逆军的高端战力又不占优势，将来争夺界域令牌，难度又不知大了多少。 忽然，茫茫云海之下，又发出了剧烈的呼啸声。 此音破空而来。 白色的云海一阵卷动和翻涌。 黑阳照耀之下，身影直接飞掠至高空之中，随后飘然落地，吸引了满场的目光。 此人身材魁梧，穿着府军制式玄甲，半罩的青色衣袍在冷风下猎猎作响。 他冷漠的双眸扫了一眼平台上的武者。 弱一点的武者，只感觉此人眼中杀气汹涌，骇然失色。 “讨逆军校尉曹肃！” “讨逆军也来高手了，这家伙是天生神力的武者。” “哼，此子好重的杀气，讨逆军中，果然各个都是刽子手！” 一道道神态各异的目光，汇聚在曹肃身上。 高处的王猛，则是大笑起来。 “曹肃来了！” 曹肃听到王猛的笑声，身形一动，跨越数丈高度。 跳到了王猛、韦韬等人的边上。 韦韬微微点头，王猛则是露出大喜之色，用力拍了拍曹肃的肩膀。 “你可终于来了，等你许久了！” 讨逆军在场上高端战力并不占优，曹肃这样的猛将，有超过普通力境战力，他的到来，瞬间为讨逆军增添一股生力。 “指挥使。” “将军” 曹肃向韦韬和王猛抱拳行礼，随后站到了一边休息。 王猛则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张恪他们呢？” 曹肃则是在现场看了看，讨逆军也不是所有的力境都在。 看样子有不少力境，是被安排了去抢夺其他灵宝的。 曹肃指了指云雾：“他们还在上山的路上。” 云雾太厚，确实难以辨别上山的有多少人。 这圣山虽然山体垂直，但上山的路，也绝非只有一条。 很多力境武者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路，也会自己选择一条路攀登上山，只是这样一来，上山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更久了。 像曹肃这样走别人之前走过的路，是最快的上山方式。 “慢一点也好，不急着露头。”王猛点点头，心中大定。 如此一算，讨逆军的实力又增添不少。 曹肃望向场上大量的武者，敏锐的察觉到了微妙的氛围。 所有人都盯着上方的黑日，仿佛这轮黑日，会带来什么变化。 “将军，这是........” 不懂就问，曹肃平静地开口。 王猛缓声道：“在等此界的天门开。” 天门？ 何谓天门？ 曹肃也跟着大家一样，抬起了头。 晦涩的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远处看到的道道霞光，在山巅之上也都消失不见了。 “天门，也可以叫做界域之门，夺取界域之主必然道路。” “想要成为界域之主，就必须要先拿到界域令牌，而界域令牌，就藏在天门之中。” “唯有拿到界域令牌，才能得到此界的认可，才能掌握此界界域通道的奥秘，否则界域通道一断，我们便再也来不了此界，下次等界域通道自然开启，又不知道等几许时光。” “你应该可以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界域之力吧？这就是此界对我们的压制。” “越是强大的修炼者，就越会遭到此界界域之力的压制。” 王猛简单的说了一些天门、界域令牌以及界域之主等之间的关系。 曹肃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所以这所谓的“界域之主”，也不是说就直接成为了此界的领导者，而是成为了此界认可的非一般武者，尊贵的绿卡获得者。 而“界域之主”，是乾元王朝对掌握通道之人的叫法。 也对，如果真掌握了通道，那相当于独自获得了一界的资源，说是“界域之主”，也是说得过去的。 就和“岛主”“城主”一个概念，拥有独立开发权。 曹肃又问道：“那天门什么时候开，你们怎么知道天门要开了？” 王猛笑道：“这你应该要问问我们的周道长。” 周道长便是周良，周良一身白色的道袍，和曹肃等杀气沸腾的讨逆军格格不入。 听到王猛突然cue到他，周良也知道稍微回答了一番，以作解疑。 原来按照古籍记载，每当新的界域通道出现之后，新界域之中，必然会有天门出现。 天门就相当于是“秘境”中的“秘境”，一旦天门开启，就意味着此界打开了最大的宝藏库。 而天门开启的时间，并不固定。 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会在界域通道消失之前打开。 “原来还是碰运气。” 曹肃听了半天，明白过来，还以为周良这些修道士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可以定位。 这让他有些失望，这么多人等待在这山巅之上，要是天门不开了，这不是闹着玩么？ “所以天门开归天门开，此界的灵宝也要派人去搜寻一下，如果光等着天门开，那就太过被动了一些。” 王猛这般解释，曹肃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半路遇到李离以及其他混战的门派了。 都还是为了获得自己最大的利益而已。 曹肃明白了原委后，准备找个地坐下来休息，像这三位大佬这么站着，似乎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总是有别人审视的目光扫过，令一向低调的他十分不适应。 正准备坐下之时，目光突然扫到了一个身影。 曹肃一怔，两人四目相对，隔着数百米，都看得一清二楚。chaptere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福地 他怎么也在？ 曹肃眯起眼睛，目光坦坦荡荡，也不闪躲。 倒是对方似乎有些慌了，主动移开了目光。 大概是这样感觉自己有点怂。 片刻之后，他又把目光转移过来。 还没完没了？ 曹肃瞪了回去，身边一堆高手，你能秒我？ 看什么看,不服出来单挑啊？ 远处，姬不冥顺着陈震的目光，疑惑的看向讨逆军所在。 “怎么了？” “没事。” 陈震收回目光，暗骂自己真是疏忽了，怎么没有提前联系一下这颗棋子。 要说真没动过念头，也是不可能的。 但最近一段时间，曹肃也确实太忙了。 从突破至力境开始，就一直在打打杀杀，陈震想要找到曹肃，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回安排界域之争，陈震把注意点聚焦在了姬不冥的身上，忽略了这颗已经从士象成长为车马的大子。 万万没想到，曹肃已经强成这个样子了。 光看这方才的气势，怕是和王猛也不遑多让了。 当然了，气势是一部分，战力又是一部分。 陈震不信曹肃能有王猛这么强。 “那是曹肃，你认识？” 姬不冥如今也是认识曹肃的。 曹肃是王猛麾下第一校尉，又是平城最近一年崛起最快的武道新星，作为致力于掌权平城的少城主，哪能不掌握这个情报。 但是姬不冥根本没想到，这个曹肃，和年前在于家庄遇到的出逃武馆弟子，是同一批人。 那于家庄，太弱了。 他姬不冥带着一群气血武者，以练兵的姿态，便将于家庄拿下。 如今，于家庄的土地全都归于飞马庄。 于家庄的男女老少也全都迁入飞马庄,该生娃的生娃，该种田的种田。 陈震听到姬不冥发问，摇头道：“听说过，不认识。” 听到陈震说不认识，姬不冥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陈震来历神秘，又网罗了一些高手，若是能够认识曹肃，也算是搭上讨逆军的一线，将来必然方便行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曹肃可是王猛麾下悍将。 这种沙场悍将，最是愚忠，怎么可能和这个混江湖的陈震有所牵连。 不认识才是正常的。 他没好气道：“不认识就别看了，小心他一会儿追着你砍。” “我可是都听说过了，王猛麾下骄兵悍将，尤其属那曹肃最是猖狂，手上杀人如麻，嗜血如命，你要是被他盯上了可就倒霉了。” 好好的咒别人干嘛呢？ 陈震心头不快，还好他和曹肃是旧识，要不然准被姬不冥气死。 这姬不冥是真不会说话，难怪人缘这么差，他爹都不鸟他。 ......... 陈震这个阴险的家伙也来了。 曹肃对于这家伙，始终抱有很强烈的警惕之心。 陈震也要争夺天门中的界域令牌？ 这家伙似乎是做情报生意的，以前都没看到过他有什么行动，只是一直潜伏潜伏。 现在看来，界域之主果然令人心动，连这条潜伏之鳄也浮出水面了。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带了多少人来。 他和陈震，现在还是合作的关系，他出卖情报给陈震，陈震会给他相应的报酬。 可曹肃不喜欢这种被动。 要真进入了天门，要不要找机会砍了他呢？ 力境中品，也不知道砍得动不？ 得借助一下外力，韦韬、王猛........曹肃有些沉默，身边的这些大佬，注意点明显不在这个潜伏之鳄的身上，而是在飞马庄、其他宗门等大势力的身上。 这个想法，似乎不是很好操作。 又过了个把时辰后，张恪率领讨逆军，登上山巅。 讨逆军又增加数十名武者，但大部分都是气血武者。 场上势力一看就收回了目光。 这么多人还不如刚才曹肃一人动静来的大。 人多没用。 天门之中争夺界域令牌，得依靠高端战力，气血武者也就凑个热闹。 张恪率领众人与曹肃汇合，安安静静地躲在背后。 “大人，这山上的风是真大，刚才快到山顶的时候，差点没被风给直接吹下去。” 张恪搓了搓手，山顶和山下是完全两种季节。 上山的路太危险，力境武者还好，麾下气血武者几次踩空摔倒，磕地头破血流。 “山上嘛，风大一点也是正常的。” “你小子还叫苦，老子们在山上可是蹲了小半天了！” 几个力境百夫长见到张恪之后，跑来和张恪热闹。 在闲聊之中，不知不觉就又过了几个时辰。 曹肃抬头一看，这黑色的太阳，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悬于空中。 而山上的温度，却是越来越低了。 他闭目调息，始终保持正常的体温。 没过多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旋即，场上的千余武者中，有一位气血武者，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完成了力境突破！ 这力境武者是来自飞马庄的武者，本身就是三突气血了。 此次平城战乱，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在界域中攀登至圣山山巅，一直在闭目冲击力境关卡。 终于是一举突破，完成了从气血武者到力境武者的大关卡突破！ “恭喜恭喜！” 都是武道中人，有人当场突破，道一声贺也是应该的。 讨逆军、武林宗门各有人朗声祝贺。 现场凝重的氛围，因此而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突破至力境九品的武者看着年纪也不小了，一脸的欣喜。 “恭喜，从此就是力境武者了，完全跨入了不同层级！” “不过现在身处特殊时期，没法为你办庆功宴，等回到平城后，再为你摆上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身为少庄主的姬不冥面露喜色，走上前去，故作老态地拍拍他，收买人心。 ........ 高处，曹肃本以为这么远的距离。 别人突破应该没他什么事情。 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有信号。 可能是他本身突破之后，信号源增强了。 飞马庄那武者突破后。 一道白光，呲溜一下，飞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武者的面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白嫖了一道力境精义。 饶是曹肃脸皮很厚，也忍不住有些羞赧。 这次。 他真的没有主动凑上前去“观摩”他人突破，纯粹是靠着自身强大的磁场，才获得了这次收益。 可这种事情，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全场都没有发现曹肃的异样，包括身为修道者的周良。 曹肃也只好默默地承受了福利。 心中暗暗感激：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一时间，山上的气候也不感觉到恶劣了。 常人眼里非常危险的地方，曹肃反倒是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场所。 像这种几千武者凑在一起的机会，真的不多。 天门慢点开哈，他等得起！ ........ 这一等，便是近二十个时辰。 这段时间里，不少武者接连突破。 讨逆军中，也有一名气血三突的武者，完成了力境突破。 恶劣的环境，界域的压力，反倒是成为刺激武者突破的最好资源。 曹肃的脸上也多了不少笑意。 “石勇，你加油啊，现在是突破的最好时机！” 曹肃麾下的石勇也在此次行动中，但之前被王猛派出去搜寻灵宝，前两个时辰才抵达山巅，加入阵营。 石勇是以前武馆的外门大师兄，膂力惊人，是天生神力的猛男。 后来气血突破后，就跟着曹肃混了。 此刻他也气血三突境界了，但距离力境门槛，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曹肃在那边激励他，石勇很受鼓舞。 但他没办法，确实是积累还没到，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帮助他完成气血突破。 “你和赵西，现在谁更强一些？” 曹肃看着石勇问道。 麾下什长中，赵西和石勇是曹肃最看重的两员猛将。 赵西也有一些潜力，但和石勇相比，赵西的长处更在军务处理方面。 石勇则更像是带头冲锋的悍将，可以走他走过的道路。 “那应该是属下更强一些，赵大哥现在是气血二突。” 石勇很自信地说道。 赵西是曹肃亲兵头子，这次都没有进入到行动组里，连平城都没进。 “你二人早日突破到力境，就能为我分摊重担了。” “此次天门开后，你可不要乱莽，丢了性命。” “最好还是跟着我走，山巅上的高手太多，太危险。” 曹肃随口叮嘱了石勇几句，石勇虽然武道天赋很好，但却没有赵西那么冷静。 石勇听了之后，郑重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感动。 ........ 两人还在闲聊时。 忽然！ 轰！！！ 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巨响。 随后，圣山剧变！ 整个山体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所有武者睁开眼睛，豁然起身。 只见山巅之上，晦涩的天空中竟然浮现出波纹一样的画面。 万道霞光重新显现，十数丈高的地方。 赫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光门！ 瞬间，所有武者都动了起来。 身影化作了道道流光！ 冲向光门！chaptere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厮杀 进天门，夺取界域令牌！ 天门出现的那一刹那，武者们全都疯狂了！！ 只要能做上“界域之主”，那就彻底发财了。 人为财死。 武者修炼，本就逆天而行，若是能掌握这一届之力，突破力境,也将不是幻想！ 掌握整个一界的资源，即使是大势力，也少有不动心的。 “进天门，夺取界域令牌！” 韦韬背弓下令，随后一马当先，率先冲了上去。 起初在山巅上远看之时,光门也不是很大。 等冲上去之后才发现,这光门极大，笼罩住了数百平方。 几乎眨眼间,便有数十名武者，先后冲进了天门之中。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合纵连横，都不想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进天门，夺令牌！ “多么像当日小云山夺取地心莲果的场景。” “武者的修炼道路，真是充满了重复性的悲剧。” 曹肃收拾心神。 抬头，双腿微微弯曲。 轰！！ 地面岩石被他踏裂开来。 他的身躯宛如炮弹一般，腾空而起，直奔天门，速度比寻常的力境武者，不知道快了多少。 空中的天门，荡漾着淡淡的波纹。 刚一接触的时候，似乎还有一点的阻碍。 但很快，他便昂首挺入。 眼前一花,一股失重感骤然出现。 “锵！” 曹肃拔出寒刀,提气翻身。 落下来的空中,维持住了平衡。 大约降落了有十数丈的高度之后，他一脚踩中了地面。 咚！！ 地面发出厚重而沉闷的回响声。 曹肃定睛一看，这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神秘领域。 有些潮湿阴冷。 浓雾遮挡了视线，以他的视力，也只能勉强看到几丈远的距离。 他蹲下来，摸了一下地面。 地面全是整齐的岩石铺就。 一看便知绝非自然形成。 有点像是宫殿？ 曹肃心中也有些不确定，站起来之后，便找了个方向向前慢慢走去。 天门之内是什么，古籍中记录并不详细。 或者说没有绝对的判断。 有的界域之中，天门可能就是一座大房子。 有的界域之中，天门可能是一处长满了树木的森林空间。 曹肃感受了一下浓雾，似乎与圣山上的浓雾非常类似。 该不会就在圣山内部吧？ 天门将所有人传递到了不同的地方，浓雾之中，随时可能会遇到其他势力的武者。 这真是天然杀戮试炼场。 想到这里，曹肃放低了呼吸声。 他收敛气息向前，同时脚步尽可能地轻盈下来。 这鬼地方太大了，千余武者被传送进来后，竟然没有落地相同的地方。 曹肃走了盏茶功夫，都没有遇到一人。 突然，他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咚”的一声落地声。 就正好落在了他的身后。 “哎哟！直娘贼，这是什么破地方？” 那人落地之后。 手里的兵刃没拿稳，“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么菜？ 曹肃目光一闪，前进的身形猛然折返。 悄然摸上了上去。 ....... 陈江是江湖武者。 便是那个山巅上拿大斧，嚷嚷地最响亮的糙汉子。 喊得最凶，进天门的速度倒是不快。 “天门之中，竟是这个样子？” “雾这么大，这他娘的让老子去哪里找令牌？” 陈江昔年是江洋大盗，这次进入新界之中夺取界域令牌，也不是独向而行，结伴的力境武者，有十数人。 这些约定了一起探索新界的武者，属于比较松散的势力。 大家一起行动，也算是壮壮胆。 但陈江还不一样，他还在黑市上接了活。 杀讨逆军力境或者杀飞马庄力境，都可以额外挣钱。 天门是夺取令牌的秘境之处，但同时所有人都知道，这必然会是一处炼狱之地。 和受制于势力的众多武者不同，陈江就是亡命徒，就是为了到此地来挣钱。 将来换取更多的武道资源，将自己推向更高层次。 陈江是用重武器的武者，大斧分量惊人。 空中落地，大斧直接从他的身上掉落，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 陈江弯腰落地，准备将自己的兵刃捡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脸色大变！ 脑后传来一道剧烈的呼啸声！ 后背的汗毛在那一瞬间，全都竖立起来，浑身毛骨悚然。 “谁！！” 陈江反应很快，立即就地一个前滚翻。 江湖武者，什么招式不用？ 前滚翻虽然狼狈，却正好躲开了背后之人的偷袭。 咦？ 曹肃有些吃惊，身影从浓雾之中显现。 在确定了此人不是讨逆军后，曹肃便果断出手了。 进天门之前，王猛便讲过了。 天门之中，除了讨逆军，都是敌人。 若有机会，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背后偷袭的破风刀，居然没能直接一招战杀此人。 竟被他躲开了去。 有点本事....... 陈江惊魂未定地向后看去，就看到那背后偷袭之人，一脚将他没来得及捡起的大斧踢飞出去，那大斧直接投入浓雾之中，不知被他踢出去多远。 “我的铁斧头！” 陈江又惊又怒，双目喷火地看着曹肃。 他的斧头，用特殊材料制成，乃是一等一的重型武器。 分量至少也有两三百斤，此人竟然能一脚将斧头踢飞出去，这一身气力........ 他认出来了，这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天生神力的讨逆军校尉吗？ 没了武器怎么打？ 陈江心生退意，警惕地看着曹肃，准备一有不对，立即后撤遁入浓雾之中。 此地虽然浓雾弥漫，难以看清方位，但也成为了隐藏身形的绝佳场所。 “你是哪个门派的？” 曹肃走到陈江面前，冰冷的眸子盯着他。 “老子........” 陈江刚准备回答曹肃自己无门无派，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的曹肃，悍然爆射而出。 冲步踏地，整个人快速逼近，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陈江的面前。 陈江根本没料到，曹肃一个堂堂正正的朝廷官员，居然也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也对，这厮本来就是准备偷袭来着，大意了！ 他慌忙闪躲，身形倒是退的极快。 原来修炼了一门不俗的身法。 “什么讨逆军，竟也是只知道偷袭的疯狗！” “别让老子出去，否则一定杀了你全家！” 陈江破口大骂，还威胁曹肃。 曹肃冲过来的身影就更快了，明晃晃的长刀上，透着刺骨的寒气。 “我的斧头.......” 陈江心在滴血，他虽然疯狂逃跑，但距离他斧头越来越远了。 如今这雾这么浓，他还能回到原地捡起他的斧头吗？ 他这一身的功夫，都在那斧头上。 那斧头也很名贵，花了他不少的精力才锻造而得。 他真的恨死了曹肃，扭头瞪了曹肃一眼。 就这一下扭头，他忽然看到了一片紫色的波涛。 这波涛像极了他小时候在海边看到的浪潮，瞬间汹涌而来，仿佛就要将他淹没在其中一样。 可再一晃神，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凉，随后，一股钻心的剧烈疼痛，从胸口处传来。 “你.......” 陈江嘴里咕咚咕咚地冒起大量鲜血，瞪圆了眼睛，指着曹肃。 陈江最后脑海里，又浮现起小时候在海边玩耍的样子。 要是那个时候，没有捡到那把斧头的话，他应该也不会走上武者的道路吧！只是后来，一切都偏离了本质，他练的武功越来越高，他杀的人也越来越多，他没有一个光明的身份，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么多年的江洋大盗，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究还是死在了异地他乡。 轰！！ 两截尸体倒在地上，曹肃漠然地走到他面前。 开始娴熟地翻起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笼罩的浓雾之中。 忽然伸出一柄细剑来，这柄细剑的主人，不知道潜伏了多长时间，就等着曹肃蹲下来捡尸的一刹那。 猛然出手！ 细剑宛如毒蛇一般，精准而阴狠地刺向曹肃的后心！chaptere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宫城 “铛！” 曹肃似是早有预料一样，反手撩起老寒刀。 自下而上的一记撩风刀，刚好在那细剑剑尖触到他后心之前，击中了细剑。 来人大吃一惊。 背后偷袭，十拿九稳的一招，竟然被对方直接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更糟糕的是，兵刃相交之处,恐怖的力量传来。 他虎口剧痛，兵器差点直接飞出去。 “为什么？” 他搞不懂，为什么曹肃会知道有人偷袭他？ 还是说，曹肃的反应很快，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 曹肃反手刀后,随身跟上。 嗷！！ 暴虐的虎啸声中,曹肃低喝一声，膝盖猛然朝着袭来的武者腹部狠狠地撞上去。 蓬！！ 那人根本没料到，曹肃反击这么快。 瞬间被曹肃飞膝撞中，他惨叫一声，胸口处的身体被曹肃撞得深深塌陷下去。 只一刹那间，眼耳鼻口中都喷出红色的血液。 “偷袭？偷袭？” 曹肃一把揪住了来人的脑袋，反手一记直臂铁拳。 “噗！” 来人脑袋被砸出一个硕大的豁口。 他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拼命地想要挣脱，却被曹肃死死抓住，狠狠地往坚硬的地面上一砸。 咚的一声，地面碎石飞舞。 他整个身体都瘫软在了地上，和方才被曹肃杀掉的陈江一样，没了声息。 曹肃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 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有一枚代表身份的令牌，身材比较瘦小，脸被曹肃打得稀烂，看不清楚原本长什么样子了。 曹肃从他身上拿到了一枚令牌，一些银票和一本秘籍。 《游蛇剑》？ 曹肃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收敛气息之类的功法,原来是此人修炼的剑招。 剑招对他而言没用,现在他主修拳法和刀法，次修身法和其他特殊本领，剑法不知道放在第几个技能格里，从来不用。 令牌是一枚黑色的橡木令牌，上面纹着一个“香”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曹肃看此人的打扮的样子，猜测莫非是万平教的人？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此人的存在。 只不过他一直都很小心谨慎，进入到了天门之中后，便更加谨慎。 刚才去摸尸的时候，还一直捏着寒刀，神念回顾四周，没有丝毫大意。 此人没动的时候，曹肃确实没发现他。 一有异动，曹肃立马就发现他了，并且瞬间反手握住寒刀，完成了反杀。 细剑和之前那人的大斧，应该也挺值钱的。 但曹肃简装行事，不宜带过多的兵器，只能忍痛丢弃这到手的战利品了，只拿了一些便于携带的东西。 天门之中，果然处处是危机。 就短短的几分钟内，便已经和两个力境交手。 曹肃不由地更加小心，简单收拾过后，便向着浓雾的更深之处，慢慢走去。 ......... 这里似乎真的是一座宫殿。 曹肃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发现了一堵围墙。 这座围墙十分高大，曹肃试着向上攀爬，发现围墙高约数丈，几乎是和一些城墙一样了。 围墙也十分厚重，他尝试推一推，发现根本推不动。 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曹肃一路攀爬到了围墙上面后，便蹲在围墙上仔细观察。 迷雾还是太厚了，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有些什么。 即便是站在围墙上，也始终看不清楚。 这样一来，他都有些不敢往下跳，不知道下面是些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返回墙下，随后用力地砸了一下墙壁。 墙壁没动，震下了一层灰尘。 曹肃确定墙壁弄不坏后，直接拿起寒刀，开始硬凿地面。 这地面可比墙壁好破坏多了，之前和那两个力境打的时候，就砸坏了不少地石。 曹肃很快便砸出一块石头，然后拿着石头，重新登上墙壁。 用石头往下一扔。 只听见“噗通”一声，底下传来了重重的落水声。 下面居然是水？ 曹肃无语了，还好没有贸然跳下去。 要不然就算这水不深，他也无法保持着干爽的一身了。 墙壁内是湖是河还是小池塘？ 曹肃无法确定，只好再多找几个石块，远近各试验一下。 最后发现应该是一个小池塘，正好落在他的脚下。 远处只要飘过十多丈，便是陆地了。 曹肃当即直接起跳，飞跃了十多丈后，落在了地面上。 一到了地面上，雾虽浓，却也看得清楚一些概貌了。 这里是一个类似于寻常住户院内的景象。 背后是小池塘，前面有几间矮房子。 “界域令牌，该不会就在这种房子里吧？” “该怎么找到界域令牌呢？” 曹肃边想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矮房子前。 这房子也不是很矮，只是和平城的建筑风格颇为不同。 在平城，大部分的居民住户，都要比和房子更高一些，有条件的居民都是两层楼。 曹肃认为，这墙壁都这么高了，房子总也应该大一点吧？ 没想到房子却很小，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门，只有窗户。 窗户是紧闭着的，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样子。 曹肃伸手，下意识地先敲了敲窗户。 “咚咚咚.......” 他哑然失笑，天门之中，怎么可能有人居住呢？ 这么有礼貌干什么？ 正准备推开窗户时。 忽然，吱呀一声。 窗户竟然，自己打开了。 房屋里面刮来了一阵阴寒的微风。 曹肃心脏猛地一顿。 啪嗒！ 只见窗边。 冒出了一只干瘪的手爪，搭在了窗台上........ ........ 天门之中，到处都是厮杀。 大量武者不停地涌入天门，不同势力之间的武者，见面就是搏杀。 毫无疑问，这里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同阵营的人，要么就是敌人。 想要夺取令牌，所有人就都是竞争对手，一旦遇到落单的敌对势力武者，那都是群起攻之。 王猛、韦韬，正向着天门的中心位置飞速靠近。 天门是有中心位置的，雾越浓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是中心。 武者们在浓雾中走一圈，发现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巨大的宫殿。 但所有人传送出来的地方不一样。 有的人在宫殿的外围，有的人在宫殿的里面。 传送地点有很大的随机性。 但只要慢慢观察，就会发现，雾越浓的地方，就正是宫殿所在的中心位置。 而曹肃所在的地方，大概是大宫殿的某处侧殿的偏院里。 界域令，应当就在宫殿之中。 所以武者们也都不傻，观察到这样的情况后，开始纷纷向中间位置靠拢。 在这靠拢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同阵营的武者，或者遇到一些不同阵营的武者。 有些人就死在了这个过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外围的武者，忽然听到了一些异动。 轰轰轰........ 整齐的步伐声音传来。 随后，浓雾之中，走出了大量的披坚甲士。 这些披坚甲士，全都带着黑色的面具，露出空洞而无神的眼睛，以长矛为武器，从外围开始向内推进。 但推进的步伐很慢。 “这是什么？” “天门之中，还有甲士守卫？” 本来躲在外围的武者，都惊住了。 这些甲士完全无法沟通，身体好似铜铸一般，坚不可摧。 他们的长矛分量都极重，每一次挥舞，都是万斤之力。 没有痛感，不知疲惫，不知恐惧。 一步步的坚定向前。 就算是力境武者，也根本挡不住滚滚的甲士洪流。 有些不知厉害的武者，主动上前。 结果被当场格杀，拍成了肉泥。 “快逃，往里面逃！” 原本想做江湖咸鱼的武者们，吓坏了。 只好被迫往里面跑。 在此过程中，还要遭遇不同阵营不同势力武者的相互厮杀，逃亡路上，又是无数笔数不清楚的恩仇血债。 大量的披坚甲士，前进到巨大的围墙外。 便开始停止前行。 说来也怪，当他们走过浓雾。 大量的浓雾就淡了许多。 武者们这才发现，整个围墙又高又长。 而在围墙的中间段，有一座宫城门。 如今宫门是紧闭的。 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走宫门入宫。chaptere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居民 曹肃紧紧握住寒刀。 窗户打开之后，干瘪的手掌就顿住了。 里面的“人”不动，曹肃也不动。 两人静默对望。 非静止画面。 “不出来？” 曹肃看里面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准备先退离此地。 此地有些诡异，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别人的目标是夺取界域令牌。 而曹肃的目标,是尽可能地斩杀敌对势力的武者。 这是他凭借自己努力，向上成长的最好办法。 所以该退的时候，就该退了。 说来也是好笑，他不动的时候，里面也没动静。 他一退，里面的“人”反倒是有些急了。 “少年，不进来坐坐吗？” 干瘪而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是千百年未开口的老僵尸，生硬无比。 这有什么好坐的？ 你又不是什么美女,我进你屋子干什么？ 曹肃一声冷笑，断然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里面的“人”更着急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拒绝进屋。 他难道不知道，屋子里可能存在他想要的东西吗？ 不可能不知道的，来天门的人，都是为了夺取屋子里可能存在的界域令牌。 “进来找找吧，别放弃。” 屋子里的“人”以为曹肃想放弃寻找令牌，便主动劝解曹肃。 曹肃真是没搞懂，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非要让他进去？ 他走到窗户的正对面，往里一看。 还是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窗台上搭着的干瘪手掌，像是完全没有血肉的一个手掌，上面布满了丑陋如蚯蚓一样的青筋。 但里面的人,可能是见到曹肃的样子了，顿时陷入沉默。 什么叫惊喜？ 他能感觉到曹肃身上澎湃的气血之力,也知道曹肃应该年纪不大。 可这魁梧的身躯,真的是个少年？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曹肃隔着窗户往里看，眼底里出现淡淡的紫色。 里面的人见曹肃还可以沟通，也不愿放弃。 用诱惑的语气说道：“当然，你要找的东西，就在屋内。” 曹肃笑道：“那简单了，你把我要找的东西扔出来，不就行了？何必要我进你屋子，毕竟我们也不怎么熟。” 里面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似乎在考虑，似乎过了很久。 里面的“人”才又发出沙哑的声音：“这不符合规矩。” “那就没办法了，我得走了，有缘再见。” 曹肃向后退去，作出了要离开的样子。 “别走！” 里面的“人”仍然不想放弃，这么久的时间了，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位气血强大，年龄等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武者，他怎么舍得放弃？ “我这里有好东西要送给你，你不走的话，我就把它给你。” 这种“我有个宝贝”的句式，完全不能动摇曹肃的心。 曹肃只感觉这个地方太过诡异，还是先出去，找到讨逆军的一些队友再说。 他猛然一跳，直接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屋子里的“人”等了许久，外面没有了动静。 真走了？ 这个武者真的走了？ 他不进来探寻一下宝贝吗？ 怎么会有这种人？ 里面的“人”疯了，发出了凄厉的哭叫声，那干瘪的手掌试图推开窗户，可窗户却在一段时间后关了上去。 它疯狂的“拍打”着窗户，可声音却一点也传不到外面了。 ......... 曹肃跃上城墙。 浓雾似乎淡了一些，而阴冷的感觉却更强烈了。 “曹校尉？” 这时，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身上卷着浓浓雾气的几名力境百夫长，从浓雾之中走了出来。 张恪也赫然在其中。 “曹校尉，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几个百夫长面露喜色。 曹肃仔细一看，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势，尤其是张恪，一瘸一拐，捂着的手臂还在不断流血。 就像是被人围攻了一样，简直是惨不忍睹。 “你们一直在找我？怎么回事？” 听到曹肃发问，几个百夫长悲从中来。 原来，这几个百夫长落地之后没多久，就凑到了一起。 随后便一同行动。 和曹肃一样，他们也发现了一个屋子。 和曹肃不同的是，这个屋子里，没有人，而且有正门可以进入。 在进入该屋子后，几人搜到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墨玉夜明珠”。 墨玉夜明珠没有多大的修炼价值，但却是乾元王朝供达官贵人享用的一等奢侈品。 有驱寒、照明等多种功效。 在这天门之中，墨玉夜明珠，甚至还可以驱散一定的雾气。 雾气一散，视野就宽广，就更加能够找到一些宝物。 所以天门之中，除了界域令牌，搜寻一些其他的宝物，也是众多武者的目的之一。 没想到拿了墨玉夜明珠没多久，几人就遇到了宗门势力武者。 大概是十多个力境武者凑在一起。 两方人马话不投机，直接开始厮杀。 讨逆军百夫长们寡不敌众，被杀了好几个人。 关键时刻，还是张恪脑子清醒。 直接把墨玉夜明珠丢了出去，他数千斤气力仍一个几斤的夜明珠，可以扔出数百米。 围攻他们的不少武者立即掉头，抢着去捡夜明珠了。 而他们也趁乱逃了出来。 慌不择路地向着外围跑，结果遇到了天门之中大量的披坚甲士，又被撵了回来。 刚上城墙，就遇到了曹肃。 曹肃听明白了，所以不一定所有人都落在外围，有的人可能落在里面。 落在外面的人，会更空旷一些，难以直接遇到。 而落在里面的人，很快就能凑在一起，不同势力之间，就形成一个个小队行动。 在这个巨大宫城的内部，似乎有很多的屋子宫殿可以搜索。 传说中的界域令牌，也在屋子之中。 曹肃沉声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些屋子里本来就有人居住的？” 啊？？ 几人被曹肃这话问的毛骨悚然，他遇到什么了？ “似乎不曾听说过天门之中还有人居住，这里的宫殿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时间，真要有人居住，靠什么来活下去？” 张恪摇摇头，随后把他听到的情报分享出来：“据说，其他界域在最初探索的过程中，会遇到一些原著居民的反抗，但此黑阳界似乎并无遇到过原著居民，所以由此推断，天门之中，应当也是早已无人居住。” 黑阳界？ 曹肃默然不语，这个推断，似乎不是很有说服力。 至少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因为他真的看到了屋子里的“人”。 难不成屋子里的是“死人”？ “这帮人，现在在哪里？” 曹肃开口问道。 他指的是围攻张恪的那帮人，张恪等百夫长听了之后，精神一振。 刚才没打赢这些人，还丢了墨玉夜明珠，现在校尉来了，这还不快点找回场子？ “应该都往内走了，我们记得大概方位，可以找到他们。” “大人，可要为我们报仇啊，这些宗门武者太嚣张了，见面就偷袭，连声招呼都不打。”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两军交战还得先交战书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曹肃都有些不高兴了。 曹肃没好气道：“行了，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 “一会儿冲过去，把他们都灭了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你们受伤的就别去了，免得等会儿死在那里。” 一听受伤的不去，张恪就急了，他松开捂着胳膊的手，指着胳膊道：“大人，老张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没有这条胳膊，也能杀人。” “是啊大人，对面人不少，就算有您亲自冲阵，也挺难的，我们一起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曹肃也就试探一下军心，发现众人虽然狼狈，但能走到这里，基本都是轻伤。 而且各个激愤不已，军心可用。 他点点头，正色道：“行，不过一会儿找到人后，你们都先听我指挥，不要盲目的冲上去。” “这里的浓雾，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做做文章。” 众力境百夫长听到曹肃下令，立即抱拳领命。 尽皆肃然。chaptere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团战 天门之中，雾色更浓。 黑暗中的宫城，悄然静立。 大量外围武者向着靠内的地方进发。 宫城某处，聚集了十数名的宗门武者。 是以回风门长老阳岩为主的宗门武者，大部分都是回风门的执事，有几名是其他宗门的，暂时性的跟着回风门一起行动。 “阳长老,墨玉夜明珠既然拿到手了，就拿出来用用吧！” “天这么黑，雾又这么大，什么都看不清楚。” 此时，几个其他宗门武者，很不高兴地站在回风门武者的面前。 想要让阳岩拿出墨玉夜明珠。 “诸位武林同道，你们有所不知,墨玉夜明珠，被那讨逆军的小贼丢出去数百米远,砸在地面上，表面已经裂开了，早就不复明亮。” “现在拿出来也没多大的作用，反而会引来更多的窥觊。” 面对几个不满的宗门武者，阳岩不慌不忙。 那几个宗门武者，都是小宗门武者。 如果是照心宗、青山派这样的大宗，阳岩还要给三分薄面。 只是一些小宗门，阳岩根本不鸟他们。 墨玉夜明珠这样的宝物，也会摔坏？ 几个宗门武者听了之后，双目喷火，这阳岩，摆明了就是想要独吞墨玉夜明珠。 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回风门是大门派。 此次带队的副掌门严恽，更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高手。 就是这宗门长老阳岩，武力值也要比他们高得多,他们根本奈何不了他。 只能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墨玉夜明珠。 想到这里，这几个宗门武者对刚才的那讨逆军百夫长也是恨死了,扔那么远干什么？ 找都找那么辛苦,还没找到。 “既然这样，阳长老，我们也不多求了。” 几个宗门武者互相对视一眼，冷冷开口道：“我们兄弟几个，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这是要分队，阳岩听了之后，眯起眼睛。 冷哼一声，伸手道：“诸位自便。” 小队分裂成两队，回风门一队，其他宗门势力为另一队。 其他宗门势力的武者扭头就走，眼不见为净。 “长老，那几个烈刀门的武者，武力也不算不错的。” 阳岩身边，身着青色劲装的回风门武者可惜道。 本来一起走走，人多气势也大，一下子走了好几个力境武者，这支小队的实力，瞬间下降了许多。 阳岩冷笑道：“没事，区区几个力境八品武者，何足道哉。” “多拿一些灵宝，才是我们这次进入天门的根本目标。” “你以为我们这点人，能去抢界域令牌？” “我告诉你，不到力境中品，去抢界域令牌，那就是找死。” 阳岩呵斥了身边武者几句，几个武者面对强势的长老，也只好闭口不言。 但回风门确实势力庞大，阳岩带着这支队伍走了没多远，就又遇到两个回风门的武者，吸收入队后，小队力境武者数量又达到了两位数。 他们走到了宫城中的一处房屋聚集地。 这里有数十间连排的房屋，似乎都没有被人搜索过。 “进去搜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东西。” 阳岩下令，让所有人进屋搜索。 为了小心行事，搜索的武者，都是两人一组。 ........ 浓雾太大，行迹难以追踪。 曹肃率领张恪等人费了很大的劲。 靠近了阳岩等人所在的区域。 “大人，应当就在前面了。” 蹲在地上探寻踪迹的张恪站了出来。 讨逆军中，有不少将领都是斥候出身。 比如张恪，也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迅捷斥候。 后来一路突破气血大关，乃至迈入力境境界，这才成为了百夫长。 也是历尽磨难，千辛万苦。 “前面是大片的房屋，这些人应该进去搜寻宝物了。” 几位百夫长探寻敌人踪迹后，向曹肃汇报。 “大人，我们一起上？” 按照百夫长们的意思，现在应该趁着他们分头搜寻宝物的机会，大伙一起冲进去，直接乱刀砍死，杀个痛快。 曹肃站到高处，往大片房屋所在的地方看去，摇摇头道：“不，你们等他们。” 你们等他们？ 众人一愣。 曹肃指着迷雾的更深处说道：“终究还是要去天门中心的，你们在这里等他们出来，如果有人提前出现，你们就围攻他们。” 这是什么战术，守株待兔吗？ 听这意思，似乎没有曹肃什么事情。 曹肃沉声道：“兵力太少，做不到分散，我独自一人先进去，先稍微解决掉一些，免得敌众我寡，过于被动。” 什么，校尉大人要亲自冒险，还是一个人进去？ 众百夫长一听，这还得了。 主将冲锋，其他人直接躺平？这不符合营中规定嘛! 传出去，大伙脸面何存？ 所以张恪立即摇头道：“大人，这不行，我等不能让你一人犯险，要去一起去！” “是啊是啊，大人，这可不行........” 曹肃冷下脸来，低声呵斥道：“都闭嘴！” “听我军令，不得有误！” 官大一级压死人，众百夫长听到曹肃直接降下军令，再也无话可说，只好纷纷抱拳应是，领命而去。 曹肃则是收拾了一番，一溜烟地摸进了这一大片的房屋中。 这里的房屋，果然和他第一次见到的矮房不同。 这里的房屋，都有门有窗，很多门都打开在那边，一看就是有人已经搜过了。 曹肃屏气敛息，身影宛如一道迷雾中的幽灵，快速滑过。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组搜寻中的宗门武者。 回风门吗？ 曹肃漠然地望着两个力境武者，正优哉游哉地在某个房屋之中，搜索宝物。 “黄兄，咱们运气是真不错，这根蓝凤羽一看就是顶级灵宝，到时候在黑市上卖给修道者，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难顶啊，就怕咱们的阳长老查得严，躲不过去，要被他搜出来的话，就太丢人了。” “阳长老也真是的，这些东西又不进他自己口袋里，干嘛非得盯着手下的人不放。” “哎，别说了，都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把烈刀门的人逼走。” “兴许是觉得其他宗门的靠不住，万一起了歹心，防不胜防。” 两个力境武者边聊边搜寻宝物，房屋内的每一寸角落，都认认真真的搜寻过去。 “这里没什么，走吧！” 两人搜了一圈，发现这房屋内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一前一后，便走出了屋门。 屋外的雾气依然浓郁。 “娘的，这鬼雾气........” 两个身穿青色劲装的回风门执事骂骂咧咧的，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回风门的武者，大概是练习回风刀的缘故，大多都用的短刀。 忽然，浓雾中卷起一股微弱的气流。 其中一名力境功力深厚，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 这一看，瞬间亡魂大冒。 只见同伴的背后的浓郁雾气之中，忽然露出了一张脸。 一双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眼眸骤然出现。 “小心！” 他大喊了一声，可惜还是慢了。 为了避免寒刀出鞘的动静，他连刀都没拔，直接上拳。 配合摄魂瞳的一瞬间，打出一记伏虎拳。 虎啸之音贯入两个回风门武者的耳朵。 靠近了曹肃的那人，只感觉眼睛一花。 随后出现了一些短暂的幻觉，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没有任何的反应。 曹肃沉重的拳力，如一块巨石，轰然印在了武者的胸膛之上。 只听到一声脆响，武者倒飞出去，胸膛塌陷，里面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 “你......!!” 剧痛中回过神来的武者，挣扎着叫出声来。 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便被冲步而来，跃起空中的曹肃抓住，直接狠狠地落地，砸在了地面之上，爆裂开来，没了声响........ 另一武者吓得脸色苍白，额头鼻尖都隐隐渗出了汗水，身体发颤，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曹肃。 那魁梧的身躯，蛮横的力道，恐怖的武力，宛如深夜迷雾之中的妖魔。 令人竟然兴不起任何与之交战的念想。 “逃，快逃！” 他咬住牙关，从曹肃恐怖的气势中挣脱，头也不回地躲进迷雾之中。 而几乎在他转身逃跑的一瞬间，曹肃也冲了出来。 “锵”的一声。 拔出了寒刀.......chaptere 第一百三十章 台阶 天门宫城，浓雾驱散不开。 武者背后冷意浮现，死亡的气息随处可闻。 “死！” 他惊恐的向后看去，明闪闪的寒刀，直冲他面门。 来的太快了，来不及闪躲。 他只能举起手中的弯刀，以御回招式格挡。 “铛！” 金属相触,恐怖的力量在他面前爆发。 “无畏的挣扎。” 曹肃刀光一闪，无可匹敌的爆发力推动下，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巨力。 只一下，武者便如遭雷击。 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身体弯曲，后飞了十多丈。 轰然落地。 “逃，打不过！” 回风门武者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停下,否则被曹肃再次近身,就只有引颈待戮一条路了。 他奋力的怒吼了一声,强大的求生欲望下，再次弹起后退。 力境武者的生命力确实顽强，若非直接斩杀，都无法一下打死。 曹肃拎着寒刀，踏地之后冲步跟上，如影随形。 眼看着曹肃高举着刀刃，就要完成下劈。 那武者突然目光一闪，从嘴里吐出一口污血。 污血化作飞箭，直冲曹肃面门。 方才和曹肃的一次对轰，已然受了内伤。 逼着血箭射出，有几分急智。 曹肃立即刀面一转，同时伸手拦阻了一下。 那武者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疯狂后撤，眨眼又跑出去十多步。 “你有几口血可以喷？” 曹肃持刀再扑，同时，眼中淡淡的紫光又开始流转。 铛！蓬！！ 那武者一刀挡住曹肃的冲击。 而曹肃紧接着跟上的一拳他却难以再次阻挡。 只见他整个人如炮弹一般,被砸进了一处房屋之中，竟撞倒了一面墙壁,碎石泥土漫天乱飞。 “鼠辈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我回风门人！” 房屋群虽宽阔庞大。 但巨大的动静，终于也是吸引了附近的人过来。 回风门的长老阳岩从迷雾中走出，刚好见到曹肃将他麾下执事一刀劈进房屋之中。 顿时勃然大怒。 曹肃充耳不闻，跟着冲进房屋倒塌的墙壁处。 “长老救我！” 回风门的力境武者凄惨的大喊。 他被曹肃一拳打得胸骨折裂，整个身体都失去行动能力，曹肃扑来之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脑袋。 把他从碎石瓦砾之中拎了出来。 “放开他！” 阳岩大吼了一声，短刃落在了手中。 身边还有两个随行的力境执事，跟在一起，向着曹肃冲来。 曹肃看了一眼回风门的人。 手指用力。 手中的脑袋顿时爆开。 惨叫声戛然而止，尸体便如破布一般，倒在了碎石之中。 三个力境，不好打。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 顿时，许多的碎石便呼啸着飞了出去。 力道都太过惊人，宛如子弹。 几人一看这架势，纷纷躲避。 阳岩自持宗门高手身份，伸手直接格挡，弹飞了飞来的碎石。 碎石过后，几人再定睛一看，前方哪里还有人影。 “长老，逃走了。” 阳岩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背起手来。 看向倒在碎石瓦砾中的门下执事。 “长老，这人是........” 几个执事脸上惊魂不定，同为执事，死掉的两名力境实力不在他们之下，结果就这么轻易被人虐杀了？ 那如果他们遇到此人，也不就是送菜的命？ “讨逆军，曹肃！” 阳岩咬牙切齿，说出了方才那人的名字。 几人倒吸凉气，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曹肃，讨逆军校尉。 讨逆军前身是平城府军，力境百夫长很多，但校尉一共就这么多人，尤其是这曹肃，可谓是平城这两年府军中崛起的青年一代第一人，谁都听过他的名字。 被曹肃盯上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怎么会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太大仇怨，何必如此？” 有个执事一脸的难以置信，天真的话语，让阳岩听了直皱眉头。 阳岩呵斥道：“有什么好惊讶的。” “在这天门之中，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夺。” “今天你杀他，明日他杀你，不过都是为了夺取自己的利益和那唯一向上的道罢了，很正常。” 几人听到阳岩此话，都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他们确实不必为了惹上如此强敌而感到惊讶，或许人家只是顺路经过这里而已。 更何况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围攻过讨逆军。 “长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找人想办法围攻他？” 一名执事有些不甘的说道。 围攻，拿什么围攻？ 阳岩也不好打击属下的积极性，开口道：“现在先不急，继续把这片的房屋搜索完，该找到的灵宝全都收集起来，围杀的事情，稍后找到严掌门之后再议。” 于是两名力境去翻执事的尸体。 便在这尸体上，找到了一根蓝凤羽。 “长老，这是........” 两名力境也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高兴。 阳岩面无表情的说道：“收起来吧，兄弟们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一定要带回宗门。” ........ 黑暗的宫城中。 曹肃飞速的跳跃。 适应了黑暗和浓雾后，他对于此地的方位越来越清晰。 回风门和他有些八字不合，而这宗门又恰好以练刀为主，杀掉的力境，如果能爆出有属性的精义，也都是刀法精义。 使用了刀法力境精义后，能刺激他的破风刀进步。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破风刀，距离圆满境界已经越来越近。 一门普普通通的进阶刀法，这么年轻就练到这种地步，也是极度罕见。 他梳理了一下身上的技能。 修道者太少，杀也没机会杀，摄魂瞳短期内进阶无望。 破风刀是目前最强杀敌手段，巅峰过后，向着圆满的刀法前进。 两门拳法，保住了最强近身手段，攻防一体。 身法略有欠缺，目前就一门冲步，短距离冲刺还行，闪转腾挪不是擅长。 刚才那两名回风门力境武者，都比较擅长防御。 但弱的那个，还是被他给秒杀了。 其后另外一人失了胆气，又在短期内遭受重创，战力受损，这才被他连杀两人。 如果真是正面对决，遭遇三个同境界的武者围攻，就过于危险了一些。 所以曹肃选择了战略转移，头也不回地返回到众多房屋之中，跳跃着前进，同时搜寻可能存在的其他力境武者。 这一大片的房屋，左右绵延十多里。 走散了，就真的遇不到了。 所以回风门一定会约定一个地方集合，曹肃猜测他们在正门进入的地方集合。 刚才最后遇到的三人中，有人是回风门的长老？ 曹肃稍一盘算，换了个方向突进，暂时先避开那宗门的长老。 很快，他便在这片房屋的浓雾中，又探寻到了回风门武者的踪迹。 ......... 宫城正中区域。 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安静的矗立在浓雾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位青山派的弟子，独自来到了这片区域。 他一抬头，看到了这座巨大的宫殿。 顿时被震慑在原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 宫殿之外都是迷雾，而宫殿本身却并无迷雾笼罩。 所以这名弟子，能够第一时间瞧见这宫殿的全貌。 巨大的宫殿过于雄伟，光上殿的台阶，就有数千台阶。 台阶之上，有数根数丈宽的巨大柱子。 每根柱上纹有矫健的金色雕龙，龙身绕柱，盘绕升腾，龙头朝外，仰望穹顶。 青山派的弟子露出狂喜之色。 他本身只是一名普通的青山派弟子，进入天门的时间也不长，没想到刚好落在了这附近。 此处宫殿如此雄伟，光看这样子就知道，必然是天门之中的要地。 搞不好便是存放界域令牌的所在之处。 这青山派弟子见状之后，不再犹豫，立即掀开衣袍，迈步向前。 他本想用轻功，直接跃出数丈。 没想到刚踏上台阶，身上就突然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与外界的界域之力一模一样。 压得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这巨大的宫殿之前。 就像是一介草民给帝王行礼。 他一脸尴尬，还好此地没人，要不然这跪的实在蹊跷和尴尬。 他费劲地站起来，开始向上走去。 起初的压力很大，逼迫地他直接跪下。 上了台阶后，压力就小了许多，他往上攀爬，越跑越快。 很快就走到了宫殿前。 他才刚踏入宫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武者嘈杂的惊呼声。 “这是什么？” “大人快来，此地有情况！” 青山派武者脸色一变，抓紧时间往大殿里走去。 宫殿巨大无比，没有殿门。 底下的武者们惊呼声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发现此地，开始争先恐后的走上台阶。 然后便是“噗通噗通”的连跪。 几乎每人走到这里，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都跪倒在地。chaptere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狰狞 宫城某处。 拎着寒刀的曹肃从转角处走出，刀面滴滴答答地掉落着鲜血。 几个等在此地的百夫长眼前一亮。 “大人。” 曹肃掏出几个钱袋子。 随意的丢给了力境百夫长们。 张恪等人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曹肃丢来的钱袋子。 百夫长们打开来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才进去多久？ 就发财了？ “大人，杀了多少？” 力境百夫长们看着曹肃。 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痕。 但衣袍上溅了不少的血液，显然是经历了不少战斗。 躲开了阳岩等人的搜索区域范围后，曹肃又遇到了两拨回风门的力境武者。 一拨杀灭了，另一拨回风门的武者则是逃走一人。 那人气力一般,但修炼的身法极快。 曹肃眼见走漏一人后，便回到了原地。 “前前后后就杀了五个力境，但我估计回风门应该还有几个力境，我们在这里休息一番，回头等他们出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杀了五个力境？ 几人听了之后，暗暗乍舌,曹肃到底是什么功力了？ 又听到曹肃安排伏杀事宜,全皆肃然领命。 众人往后撤离，静静等在屋前空地上。 ........ 半晌功夫。 身后忽然传来了齐整的脚步声。 脚步声初听之时还很远，但马上就越来越响亮。 “大人，是天门中的披坚甲士。” “这些披坚甲士居然进宫城了，得快点离开此地，不然会遭到甲士的围杀。” 张恪等人见过甲士，神情有些慌乱。 曹肃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迷雾，已经越来越淡，好像能窥伺其中的黑暗。 “这些披坚甲士，力大无穷，而且不惧生死，密密麻麻，几乎无穷无尽，寻常力境武者遇到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张恪简单的介绍一番，曹肃也不再犹豫。 决定放弃伏击此地的回风门武者的计划。 “走，先往里走,回风门放他们一条生路。” 曹肃下令撤退，不与天门之中的机制强行对抗。 “对,如果他们能活下来的话，我们再找机会杀了他们。”张恪等人也是杀气腾腾。 自从知道曹肃切瓜砍菜一样杀了回风门力境武者后，众人的自信心就暴涨了。 曹肃招呼麾下力境百夫长，几人提气纵跃，往更内的方向进发。 那些披坚甲士虽然实力强，但移动速度并不快。 从宫城城门到这里，也走了很长的时间。 曹肃等人移动速度极快，很快就将这些披坚甲士甩到了身后。 众人便终于听不见了那令人心悸的齐整脚步声。 纷纷长舒一口气。 大概在迷雾黑暗中前进了十数里路后，众人又遇到了一大片的房屋群。 曹肃等人停下来，张恪便在地上探查踪迹。 研究了半天后，向曹肃禀报。 “大人，此地刚刚发生过战乱。” 这不是很明显么，地上一大堆的血迹，空气中还有未曾散开的血腥味。 曹肃闭口不言，等着张恪继续往下说。 张恪皱着眉头道：“似乎有人用重兵器杀了人，这一块，有人用刚猛的掌力破坏了地面，地面上还有一些温度和被灼烧的痕迹。” 曹肃忍不住了：“说重点。” 张恪连忙道：“应该是灼掌，平城江湖上灼掌练得比较好的，就只有混元帮的仇洪一脉，且混元帮也有不少弟子练的是横练功夫，武器大多比较重。” 混元帮？ 五帮里，曹肃接触最多的便是三首帮。 可惜三首帮之前遭遇灭门之祸，如今只剩下几个城内执事和弟子苦苦支撑，随时都有解体的风险。 五帮里，三首帮名存实亡。 金光帮和铁衣帮是世仇，常常打来打去，实力也在伯仲之间。 南山帮的武者比较低调，平时在城中都很少见到。 而混元帮据说是实力最强的一帮，有接近三派的实力。 混元帮也来凑热闹，这很正常。 如果能够掌握新界域，哪怕只是短暂的掌握一段时间，都会让整个帮瞬间腾飞，有望成为新的一派。 混元帮和曹肃没什么恩怨。 与讨逆军也几乎没有过什么摩擦，平时安分守己，是个守规矩的“好”帮派。 曹肃想了想后，决定放弃猎杀这个区域。 众人便继续往前走，路上遇到了另一队的讨逆军力境百夫长，约五六人，加入了曹肃的队伍。 新来的百夫长里，有人便和曹肃汇报了各大势力的动向。 “飞马庄少庄主姬不冥带队，杀了近百个宗门武者。” “照心宗掌门萧玲联手青山派严恽，伏击了韦韬、王猛等人。” “万平教的武者袭击一处江湖武者，造成了数十人死亡。” “如今武者的聚集还是非常分散，大多都在相互伏击、暗算，越靠近中心位置，袭杀就越多。” 曹肃听过了诸多情报，主动问道：“指挥使和王将军现在在何处？” “被伏击之后，两位大人杀出重围，后来便不知所踪。” 消息有很多，但都是一些粗略而笼统的消息，而且很多都是数个时辰前的事情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曹肃决定率领众人在进入核心争斗区前休整一番。 这个决定，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如今讨逆军势弱，连指挥使和将军都被伏击了，盲目进入核心区不是明智之举。 正好曹肃现在是众人顶头上司，他亲自做的决定，即便将来有什么问责，也会是曹肃顶在前面。 众人又遇到了一处高大的墙壁，如城墙一般，随后走上城墙段休息。 ........ 两个时辰后。 城墙下面传来动静。 “大人，有人来了。” 张恪走到曹肃边上蹲下，调息中的曹肃睁开了眼睛。 这个天门宫城确实很大，这么久时间，才遇到第一波经过的人。 张恪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有一种“我怎么成为了劫匪”的感觉。 曹肃问道：“什么势力？” 张恪低声道：“似乎是一些江湖武者。” 江湖武者势力，比宗门武者势力更加散乱。 江湖武者彼此之间，为了某个灵宝便也不知道厮杀过多少次。 曹肃正犹豫要不要出手时。 那些人便已经来到了城墙下，同时传来的，还有“铛铛铛铛”的兵刃交触声和武者厮杀的吼叫声。 “是两拨人！” 张恪深感惭愧，真是太长时间不当斥候了，这种关键信息，都错漏了。 曹肃走到城墙边上，顺着城墙往下面看去。 浓雾阻碍了视线，但勉强还能看到有一拨人，正压制着江湖武者。 张恪此时发挥专业优势，揉了揉眼睛后，不敢确定地说道：“好像是飞马庄的人，那用刀的身影，可能是姬熊啊！” 姬熊在这里？ 曹肃微微色变，姬熊可是实打实的力境中品实力。 与王猛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曹肃现在虽然可以轻松击杀力境下三品的武者，但对于力境中品的武者，还是力有未逮。 尤其是像姬熊这种成名已久的高手，怕更是敌不过。 “飞马庄姬熊居然还没进入核心区？你真没认错人？” 曹肃冷冷问道。 张恪一头汗水，不敢草率确认。 但是以他多年的斥候经验，加上对飞马庄的了解，那道迷雾中袭杀江湖武者的身影，应当就是姬熊。 曹肃不敢冒险，姬熊在这里，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他低声道：“喊兄弟们起来，准备离开。” 迷雾之中，飞马庄战损不敢确认，就让他们和江湖武者厮杀吧........ 休息也足够了，现在是进核心区寻找主将的时候了。 张恪便去一个个通知，随后小队集结完毕。 曹肃下令离开，众人一个个跳下城墙，往核心区域进发。 才刚刚走出去几里路。 后面突然传来了异动声响。 有一道浑厚的声音遥遥传了出来：“站住！” 众人下意识的停止身形，往后面一看。 只见白色的浓雾之中，忽然出现一道雄壮的身影。 手持长刀的姬熊，率领十多名飞马庄武者，出现在了曹肃等人的背后。 姬熊面露狰狞之色：“讨逆军曹肃？” “可算找到你了！”chaptere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刃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曹肃落下寒刀，冷静而警惕的望着姬熊。 姬熊体格雄壮，在军中是一员猛将。 放在平城江湖上，就是力境中品的宗门大佬。 率领十多名飞马庄武者的姬熊，持刀从迷雾中走出。 麾下武者绕到曹肃等人后面，作出包围姿态。 几个讨逆军百夫长不安起来。 但见到曹肃依然淡定的站在原地没动，便也放宽了心态。 只是默默的拿出了兵刃。 “杀了我这么多飞马庄的兄弟,你以为能逃得出去？”姬熊抬起长刀，遥遥指着曹肃，脸上杀气四溢。 他杀了很多飞马庄的武者吗？ 曹肃自己都不记得了。 两军对敌，你死我活是正常现象。 他不会记得每一个倒在他刀下的武者。 “城墙下的不是你？” 方才还和江湖武者对垒，这么快就追了出来，曹肃第一反应是城墙下和江湖武者对敌的另有其人。 还是基于对老斥候张恪业务能力的信任。 然而姬熊不想回答曹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露出冷笑,道：“被我找到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随后，姬熊便挥手下令,其麾下武者全都扑出，袭杀被围住的讨逆军百夫长。 姬熊则亲自持刀冲击，直接对上曹肃。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是直白的追杀。 他的必杀名单上，讨逆军校尉曹肃是排在前列的。 争夺界域令牌的事情，不归姬熊管。 姬熊管杀不管埋，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回到平城后，能为姬业的统治奠定更加坚实的根基。 所以像曹肃这样的后起之秀，讨逆军的校尉，妥妥的“韦韬”派系实权人物，必须死。 曹肃是没想到一进核心区就遇到这种猛汉的。 如果张恪刚才认的是对的，那姬熊扫清江湖武者的速度快的惊人，其实力比曹肃想象中的更强。 打得过吗？ 他脑海里稍一飘过这些思绪。 随后直接抬起头来，双脚一踩地面，猛然扑向冲来的姬熊。 狭路相逢，两人俱是军中大将的亡命打法。 曹肃单手握住寒刀,猛然一刀横斩。 这一刀横斩颇有名堂,是破风刀中的精髓一刀,名为“破风斩”。 曹肃一刀斩出，三分留力，凶猛中又带了一丝柔和的变化。 刀法攻守兼备，浑圆如意，彰显出了极为不俗的武道修为。 姬熊还是第一次和曹肃交手。 早就听说这个平城崛起的新人多强多强，还一直以为是江湖上不实的传言。 江湖武者能懂什么高手？ 不是姬熊看不起江湖武者，同等条件下，同样的功力同样的装备，江湖武者遇到军中武者生死搏杀，大概率都是敌不过的。 军中的武功，才是最好的武功。 所以姬熊是坚定的军中派，对江湖事不多过问，和王猛的性格截然相反。 此时见到曹肃一刀飘然袭来，似有多番变化，姬熊才真的重视曹肃的武力，同样选择了一刀横斩，和曹肃以攻对攻。 两人的刀法都很快。 接触之后。 曹肃会被姬熊消耗掉气力。 但曹肃也不管，凶悍的选择以命搏命。 两人的长刀的刀面贴在一起，瞬间擦出刺耳的尖锐声。 姬熊暗骂一声，落刀下压，逼迫曹肃的破风刀改变方向。 这一下就丢了先手。 曹肃逼近姬熊，直接扬起一拳，打中了姬熊的胸膛。 但姬熊身上穿着厚重的铁甲。 曹肃一拳打在这铁甲上。 姬熊身体晃了晃，竟然毫发无损。 “蓬！！” 近身格斗，站定位置的姬熊反手一肘，也打中了曹肃，将其直接打飞了出去。 曹肃飞出去十多丈，空中一个翻滚，双脚落地，滑出了两条深深的印子。 “真是天赋惊人，要是你突破到了力境中品，还有谁打得过？” “不过你现在只是力境下品，你没有炼出内劲，你根本打不过我，我便是站着不动让你打，你也破不了我的防御。” 姬熊哈哈一笑，拎着长刀，追了上来。 力境中品的内劲........ 曹肃感受了一下方才击打在铁甲上的感觉，只感觉与平时见到的那种坚硬无比的铁甲不一样，击中之后，明显力道并不集中，被某种奇怪的劲力给化解掉了。 这就是内劲吗？ 曹肃等力境下品的武者，现在的打法都是典型的外功打法。 攻击的手段和方式都十分粗糙，直来直往，少有过多变化，多以气力定胜负。 但武者一旦产生了内劲，那整个武功体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比如刚才的卸力，力境下品练到死，练不出内劲，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姬熊认为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曹肃真的膂力惊人，天生神力又怎么样，两人之间武功层次差了一个大境界，这些外功弥补不了这些。 所以他直接冲了过来，气焰更加嚣张。 “轰！！” 两人又交手两招，曹肃都被劈飞了出去。 在交手的一刹那，颤抖而奇怪的劲道，就卸掉了曹肃很大一部分气力，同时还将更强的力道反弹给曹肃。 曹肃像是炮弹一样，被连续击飞。 “我这一刀二十年的功力你挡得住？”姬熊面露狰狞，手中长刀似乎要燃烧起来一样，开始环绕着灼热的气息。 “不能挡！” 远处的张恪见到这一幕，牙呲目裂。 他们也很惨，被人数更多的飞马庄力境武者围攻。 但也没有曹肃惨，直面姬熊这个力境中品的大高手。 那可是和指挥使和王将军同级别的高手！ 姬熊最出名的就是这烈刀，但即便是遇到夏松，都没有劈出这种烈刀。 烈刀蓄力而攻，刀势战出一往无前，曹肃区区力境八品，根本不可能挡住。 退！！ 曹肃也选择避其锋芒，纵身后跃。 “躲不掉的！” 姬熊往前踏出一步，明明踏出不远，但和曹肃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出现在曹肃的面前，烈刀再度挥战下来。 不可能，没有躲不开的刀！ 曹肃冷哼一声，在姬熊奋力劈下的一瞬间。 直视姬熊的双眸突然亮起了紫芒。 刹那间，双眸里的瞳力倾泻而出。 姬熊惨叫一声，竟陷入到了错乱之中。 姬熊怎么也没想到，被他打成这样的曹肃，居然还有这样奇异的神通。 他也见到过练武的人修炼出神通的，但曹肃身上的神通，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紫色的眼眸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人？ 惨叫的姬熊陷入了错乱。 而烈刀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挥刀朝着他感觉曹肃所在的地方斩出，随后一轮恐怖的半月形刀芒悍然飞出，在地面上滑出十多步的距离。 击中了一名躲闪不及的飞马庄武者。 那武者当场被砍得四分五裂。 爆裂开的尸体掉在地上，竟直接燃烧起来。 这一变故让所有飞马庄武者都惊住了。 而讨逆军的百夫长，乘机跳出圈外，张恪第一时间扶住了差点倒地的曹肃。 曹肃双眸紧闭，眼角流出了淡淡鲜血。 对比他更强的武者冒险使用摄魂瞳，反噬力道让曹肃差点当场去世。 “走！” 曹肃低声呵道。 张恪会意，和另一名百夫长一左一右，直接架起曹肃趁乱逃走。 飞马庄的武者有心想要追杀几人，但看到姬熊仍然处于错乱之中，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晌功夫，姬熊才恢复平静。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十来张忐忑不安的脸。 “大人，你没事吧？” 手下问道。 姬熊却不回答他，连忙着急问道：“曹肃呢？” 几人瞬间陷入了沉默，刚才那种情况，姬熊一副生死不知的样子，谁敢丢下姬熊去追杀别人啊，万一姬熊死了，这里的人都要负责。 姬熊一看这几人这副样子，哪还不知道曹肃一定是安然跑了。 他勃然大怒，恨然举起长刀，往边上劈了一刀。 刀气吹散了地面的灰尘，留下一道白印。 “追，必须在天门中杀了他！”chaptere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讨逆 张恪几人架着曹肃，逃出去十多里路。 曹肃突然伸手，众人便停了下来。 只见曹肃缓缓睁开了双眼。 “曹校尉，没事吧？” 几个属下心头一颤，曹肃可真猛，能和姬熊打成这样，这还是力境下品吗？ 一片血色之中,双眼恢复了正常。 “无妨，一点后遗症。” 正常摄魂瞳也不至于有后遗症，刚才情急之下的贸然使用，让曹肃双眼流出血泪。 现在他感觉双眼已经恢复正常，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在眼眸之中流转。 那这冷却时间........ 他感受了一下，恐怕在这清凉感觉消失之前,都用不了摄魂瞳了。 用不了瞳术，就干不了姬熊。 姬熊目前的绝对实力在他之上,硬拼一定是不可取的。 “那我们现在？” “去核心区，找到指挥使和王将军。” 曹肃直接下令，众人见曹肃没怎么受到影响，也是心中大定。 跟着曹肃往更深的核心区进发。 曹肃走到张恪的边上，突然嘴巴动了动，低声道：“姬熊来的蹊跷，看看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张恪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望向曹肃。 怪不得刚刚曹肃没第一时间退走，因为曹肃知道退走也没用，对方迟早还会追上来？ 所以城下看到的姬熊和江湖武者厮杀，应该也是引诱曹肃他们“黄雀在后”的计策？ 正常人，一定会选择姬熊和江湖武者打完后，来一次“黄雀在后”的。 没想到曹肃根本不稀罕他们厮杀夺取的东西，直接下令讨逆军撤退。 所以姬熊才会这样追出来？ 曹肃摇摇头，示意张恪不要打草惊蛇。 随后，他率领众人全速赶路。 在这种急速的奔跑纵跃中,一路上都很安静。 突然,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厚重的鼓响。 ....... “咚——” 鼓响传遍了整个天门宫城。 又仿佛敲在了每一个人跳动的心脏上。 但一声响后,便没了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原理。 正感觉奇怪之时，张恪等人惊呼一声。 “大人，雾散了！” 大量的迷雾，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退去。 笼罩了整座天门宫城的迷雾散开。 全貌便逐渐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迷雾没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然而，天门依然是漆黑一片，没了迷雾，反而更显得宫城幽深庞大。 曹肃站在了一处屋顶上，身后是绵延不断的屋顶，身前也是望不尽的屋顶。 但在那望不尽的屋顶后方，有一座巨大如山一般的宫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天殿！” 张恪喃喃道，被这巨大宫殿之雄伟而震惊。 房屋屋顶上，大量潜藏的武者，化作道道流光，冲向了正中的天殿。 天殿的出现，让所有还在房屋中搜寻灵宝的武者停下了动作。 他们有了统一的目标和方向。 “走！” 曹肃大手一挥，也率领麾下力境百夫长冲向天殿。 走了几里路后，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人。 此人衣衫褴褛，蓬头土面，像是被无数人暴揍过一样。 把曹肃等人都吓了一跳。 “王猛！” 张恪讶然失色。 王猛是真的狼狈，搞得一身灰蒙蒙不说，连讨逆军的盔甲都被砍坏了一半，露出了一半的光膀子。 王猛瞪了一眼张恪，没礼貌，连声“大人”都不喊了吗？ 正想喷两句时，曹肃等人都开口了。 “大人，你这........” 这是被打劫了吗？ 曹肃之前听说了韦韬和王猛被围攻，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惨，把堂堂力境中品，逼到这种地步。 王猛摆摆手，把长刀收起来。 “无妨，区区一群毛贼，还奈何不了我。” 王猛一声冷笑后，露出淡淡的傲意：“你们以为我是随便能被围攻的吗？围攻我的人越多，他们折损的力境就越多。” 这一看便是收获颇丰的样子。 王猛也没主动说他到底斩杀了多少人，就等着大家来问他。 结果那两个力境焦急的问道：“将军，指挥使呢？” 指挥使？ 王猛一怔，茫然道：“指挥使不是和你们几个在一起吗？” 什么？指挥使怎么和我们在一起了？ 那两个力境急忙道：“将军，指挥使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我们可一直都跟着曹校尉后面呢！” 皮球提到曹肃这里，曹肃双手一摊：“别看我，指挥使我压根没见到过。” 指挥使不见了？ 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指挥使？ 可有人之前和曹肃说，看到王猛和指挥使被人围攻。 王猛正色道：“落地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指挥使，你们是不是有人看错了？” 王猛肯定不会说假话的。 有人在故意散布假消息，动摇讨逆军军心。 曹肃扭头看了一眼这几个力境百夫长，明显其中有人的脸色非常僵硬。 然后给一旁的张恪使了个眼色。 张恪会意。 他突然暴起，拿出手里的长刀，敲掉了一人手里的兵刃。 然后伸脚一踢，将此人踹到在地。 明晃晃的白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 那力境勃然大怒。 张恪和他同为力境百夫长，有什么资格动手打他？ 王猛也一头雾水，可张恪是他麾下的老斥候了，向来都十分稳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伤人吧？ 几个力境不明白张恪的举动，纷纷抽出兵刃。 “张恪，把刀放下，别乱来！” “张恪，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讨逆军有讨逆军的规矩。 处理百夫长，那起码也是校尉级别才能做的事。 而且在战时，是不可以把刀刃对着自己人的，张恪此举，已经犯了军规，实在是过于冲动。 张恪看向曹肃，这都是曹肃的指令。 曹肃走到了那力境面前，然后蹲了下来。 那个力境不敢看曹肃的眼睛，心头一慌，背后冷汗津津。 这一心虚的样子，王猛也立马看出来了。 显然是这个力境心里有问题。 “练到力境不容易，挣点钱也不容易。” “明明站着就能把钱挣了，为什么非得跪下来？” 曹肃叹了一声。 “曹校尉........”那力境心中害怕不已，失了胆气。 曹肃把张恪手里的长刀拨开，然后扶起了那个力境百夫长，突然笑了。 阴冷的笑声让力境毛骨悚然，一想到曹肃杀人如麻的场景，他就腿脚发软。 “你别求饶，我给你个机会。” 曹肃将他扶起来后，让他站在那边，然后笑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把姬熊引过来，只要你能将他引过来，我就不追究你之前的事。” 百夫长嘴角哆嗦，颤抖道：“曹校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 曹肃冷冷的盯着他，双手捏着他的胳膊发力，他的胳膊嘎吱嘎吱发出声响，几乎骨头都要断裂开来。 他惨叫一声，额头鼻尖都渗出汗水。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开口说话。 连王猛也闭口不言。 “你不引他来，你就会死在这里，你引他来，我让王将军立下承诺，他一到，就让你离开，放你生路。” 一旁的王猛听了，只好点头，配合曹肃。 铁王拳无论是江湖中还是军中，都信誉极佳。 那人知道自己露出马脚后，再也无法在讨逆军中立足，有王猛作保的一线生机，自然不再嘴硬，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他点头，力境百夫长们露出了不同表情。 震惊，失望，冷漠........ “马庆，你.......”刚才还义愤填膺，与他关系还不错的力境百夫长，露出愤慨而失望的复杂神色，拂袖而去。 曹肃松开手，马庆跌落在了地上。 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根竹子。 这一根细小的竹子，看似是普通竹子，实则另有玄机。 他将竹子掰断之后，竹子口便露出了一阵微弱的香味。 “追踪香。” 王猛脸色铁青。 张恪在他边上说了方才遇到姬熊之事。 姬熊此人，实乃讨逆军的心腹大患。 要不是曹肃勇猛，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在姬熊刀下。 现在王猛已经不想着帮韦韬夺取界域令牌的事情了。 人才是最重要的。 人都没了，要这界域令牌有什么用？ 王猛走到曹肃边上，低声问道：“你要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包括我在内都一样。” 曹肃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将他引过来，围而杀之！” 王猛：........ 一旁的张恪露出了“真要这么简单，我上我也行”的表情。 曹肃四周观察了一下，然后开始安排每一个力境百夫长的工作任务。 浓雾散去，宫城之中，到处都是可以伏杀的地点。 所有力境在曹肃安排下，躲起来之后。 而曹肃，独自带走了那个背叛讨逆军的马庆。chaptere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价值 “曹校尉，你要带我去哪里？” “曹校尉，你别这样，我想和王将军在一起。” 马庆慌的腿脚发软，被曹肃一路拖着离开了讨逆军埋伏点。 散布追踪香味的竹筒已经被收缴了，在马庆眼里，他现在对于曹肃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换句话说,他的性命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承诺”上。 王猛的承诺是可信的，但曹肃的承诺...... 在众多力境百夫长的眼里，曹肃年纪轻，平时很冷漠，武功又高的离谱，和曹肃走的近的百夫长觉得曹肃是一个好领导,但离得远了，就总想敬而远之。 曹肃拖着马庆,来到了一断墙处。 马庆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曹肃在力境下品中近乎无敌的形象，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曹校尉........” 马庆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 如何处理叛徒，是一门学问。 杀，似乎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也不能轻易放走，否则以后队伍不好带。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榨干叛徒剩余价值。 引姬熊前来，就是榨干价值的第一步。 接下来还可以做什么？ 曹肃盯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背叛讨逆军？” 马庆看着曹肃，脸上阴晴不定。 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交代了始末。 “曹校尉，您惊才艳艳，武道天赋世间罕有，是一等一的天才,但您不知道我们寻常百夫长的难处呀！” “你比如说我，我十五岁参加府军,今年二十四岁,前年,前年我便突破至力境。” “本以为突破力境之后，就能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可没曾想到，力境才不过是起步，而向上的道路比想象中的更加狭窄。” “我没有好的武道资源，力境之后练了两年，今年才勉强跨入力境八品，最好的黄金修炼年龄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如果没有更好的武道资源，这辈子也许都只会被困在力境下品，做一个普普普通的百夫长。” 马庆脸上流露着不甘，虽然其人胆小怕死，但又有一种寻常百夫长未曾见到的疯狂。 曹肃默默地听他说完，随后问道：“飞马庄给了你什么？” “三盒中品的锻骨膏.......” 马庆说完，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三盒中品的锻骨膏，市面上那就是价值近万两银子，当然愿意铤而走险。 讨逆军里做百夫长，何时才能捞得到这么多钱？ 所以他觉得自己即便是有错，那也是错在没能及时抽身离去，以至于被曹肃抓住了马脚。 “你是平城人？” 曹肃又提了一个问题。 马庆没有摸清楚曹肃的谈话思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真话：“是，我是平城人。” 平城人加入了讨逆军，还愿意做叛徒？ 曹肃问道：“你们家里几口人？” “五口。” “还有谁？” 马庆老老实实回答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爹我娘，我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马庆刚说完，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之前之所以愿意投效飞马庄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如今飞马庄入主平城，姬业成为了平城之主。 从官方意义上来说，姬业就是平城的父母官。 投效父母官，本就不算是丢人的事情。 马庆察觉自己失言，着急道：“大人，小人所做皆是一人所为，与我家人无关啊！” 他担心祸及家人，连忙和曹肃求饶。 曹肃奇道：“我又没说要对你家人怎么样，你急什么？再说了，你是平城人，家里五口人，这种事情在平城，难道遮掩的下去？讨逆军回去一查，不是清清楚楚？”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马庆的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想活还是想死？” 曹肃收起笑容，双眸射出冷厉的光芒。 马庆心中一跳，终于是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巨大的求生欲望爆发，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想活命，就好好听话！” 曹肃之所以把马庆拉出来，也是看中了他身上存在的剩余价值。 此人不是什么好人，利己之心又重。 但正因如此，此人可以利用。 如果曹肃坐在韦韬的位置上，一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了此人脑袋。 可曹肃不是韦韬，他还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留下此人，安插进飞马庄势力，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飞马庄会不会信任此人曹肃不管，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要真从飞马庄里获得什么信息，那就是赚到了。 想到此处，曹肃平静问道：“把你知道的飞马庄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马庆哪里还敢有所隐瞒，立即和盘托出。 ......... ......... 丢掉了曹肃踪迹的姬熊在宫城里绕了很久。 直到迷雾的突然散去，他也瞧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宫殿。 “大统领，这是天殿！” 麾下的武者喊出了声。 姬熊有天门的一些情报资料，也当然知道天殿的存在。 之前姬不冥率领飞马庄左右扫荡，就是为了找到天殿。 如今天殿已出，说明所有人待在天门的时间不多了。 找不到界域令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出去。 可是姬熊并不想管界域令牌的事情。 讨逆军校尉曹肃如今成为了他心中一根刺。 此次平城动乱，讨逆军和飞马庄算是正式撕破了脸，他姬熊也砍得讨逆军别将夏松生死不知。 一旦回到平城中，讨逆军和飞马庄就只有一方势力可以存活。 飞马庄的实力是强，可连番征战，也损失不小。 如果不能在天门中，尽可能的消磨讨逆军的实力，将来回到平城，飞马庄的日子不会好过。 “曹肃只有十八岁，就已经是力境八品，此外还天生神力，还有奇异的瞳术。” 姬熊脸色阴沉，他是飞马军的两大统领之一，从飞马军发展的角度看，必须要将扼杀曹肃扼杀掉。 可是现在，他掏出了竹筒，竹筒里的闻香虫一动不动。 暗子许久没有动静，他们丢了曹肃等人的踪迹。 “只能先去天殿了，希望能在那里见到曹肃。” 姬熊转变思路，决定先去最核心区域，等待最终一战。 就在这个时候，竹筒里的闻香虫，突然挥动起了翅膀。 “嗡——” 细微的声音发出，闻香虫飞了出去！ 姬熊露出大喜之色，哪还不知道，必然是暗子又发出了信号。 这暗子是真的靠谱，一万银两花的太值了，以后应该多在敌对势力中发展几个暗子！ 姬熊招呼众人，赶紧跟了上去。 闻香虫的速度极快，有闻香虫辨别，几个擅长追踪的飞马庄探子，也立即找到了新的踪迹。 姬熊率领着十来人的力境小队，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房屋众多的聚集地。 这个聚集地，十分安静。 房屋屋门紧闭，一副都没有被搜索过的样子。 “统领，不是这里，但是他们刚走。” 一个武者蹲在地上，找到了最新的踪迹。 “继续追！” 姬熊也不管了，从闻香虫的状态来看，他们与曹肃等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眼看着就要追到了，哪里会有太多的想法？ 于是所有人提气纵跃，准备从这一大片的屋顶上冲过去。 没想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前方两个踉踉跄跄在屋顶上纵跃的身影。 姬熊定睛一看这两个背影，其中一个不就是曹肃吗？ 只见曹肃披头散发，玄甲破裂，身上还有无数明显的血痕，狼狈的向着前方逃窜。 而边上一人便是讨逆军的暗子，这暗子只有姬熊认识。 姬熊大喜，下意识的就认为曹肃遇到了其他势力的攻击。 这种好事都让他给遇到了，看样子是老天要让曹肃灭亡！ 姬熊在后面朗声吼道：“曹肃，你的死期到了！” 见只有曹肃“一人”逃窜 他悍然全力爆发速度，丢下了麾下的力境们，持刀追了上去！ 力境中品的速度极快，哪怕姬熊不是擅长速度的武者，也要比寻常力境下品的武者速度快得多。 几乎眨眼间，他就迫近了曹肃。 同时，也与其麾下的武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chaptere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斩熊 如何能将一名力境中品的高手逼进死境？ 短期内，曹肃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 无非就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等普通策略。 前方正在“逃窜”的曹肃，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巨大吼声。 脸色大变，扭头一看，正好瞧见了姬熊杀气腾腾冲来的样子。 “大人！” 身旁的马庆露出焦急之色。 曹肃吼道：“是姬熊，分头走！” 分头走？ 马庆稍稍犹豫。 曹肃则窜出去十几步远，呵斥道：“你的速度太慢,只会拖累我，你赶紧离开此地，禀报将军！” 听到了曹肃的“呵斥”，马庆一咬牙，转身折去其他方向。 两人一左一右，互相选择了不同方向逃窜。 “这暗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演,真是敬业.......” 姬熊脑子里只闪过这个念头,旋即立即追上曹肃，不去管那个暗子。 分头走？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 姬熊疯狂爆发全力，距离逃窜中的曹肃越来越近。 他身后的力境武者们，则是陷入了选择两难。 最终只有两名武者追杀另一个逃窜的讨逆军百夫长，其余人也都跟在姬熊和曹肃的后面。 可这些力境下品的武者，速度根本不够快。 盏茶功夫后，前方曹肃和姬熊的距离，已经和他们越拉越大。 他们甚至只能看到两个小黑影在房顶上纵跃。 ........ “速度挺快的啊！” 姬熊内劲催动身形，快如疾风。 然而面临生死的曹肃速度，不在他之下。 生死压迫之下，仍有潜力激发，此子果然武道天赋惊人。 姬熊暗叹一声，对曹肃的杀心就更重了。 现在就下品无敌了,这要是等曹肃突破进力境中品，谁还打得过他？ 想到这里,他轰然爆发全部内劲。 速度陡然又增加三层,向前迫近了一大截。 疯狂逃窜的曹肃,扭头露出苍白无神的面孔。 姬熊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上不堪重负的青筋。 “曹肃,逃不了的！” “赶紧受死吧，我姬熊敬你是条汉子，留你一个全尸！” 轰！！ 姬熊踩在一块屋顶上，屋顶瞬间炸裂。 反弹出的力道，推动姬熊宛如炮弹一般，追向了曹肃。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去数里路，姬熊距离曹肃，只剩下了几步的距离，他抽出手中长刀，随时准备从背后劈开曹肃。 终于，在又跑出去几百步后，姬熊距离曹肃只剩下一臂距离。 姬熊扬起手中的长刀，刀刃上的速度力量轰然炸开，重重落下。 哧！！ 明晃晃的长刀划出亮白色的刀幕。 一道白色的刀气悍然袭出，便要轰在曹肃的后背上！ “死！！” 姬熊瞪圆了眼睛，兴奋到面色潮红！ 可就在这个时候，侧面忽然闪烁出亮眼的雷光！ 雷光从看似废墟的房屋间冲出，起初还很远，眨眼便冲到了两人的侧面。 闪烁的雷光包裹着人影，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化作了一道深紫色的刀芒。 “什么人！” 姬熊脸色狂变，收刀已是不及。 紫色刀芒就是奔着袭杀他而来，关键时刻，姬熊只来得及控制身体，仰着往后躲避几寸的距离。 然而手臂却还是被那刀芒擦中。 咔嚓！ 只听的一声脆响，手臂传来了剧痛感。 姬熊痛苦的惨叫一声，咬着牙滑退数步。 哐当！啪嗒！ 长刀和半截右手臂先后落在了地上。 紫芒停止身形，全影显露在了姬熊的面前，脸上多少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 “王猛！” 姬熊咬牙切齿。 这个和他争斗了多年的对手，终于逮住了机会。 此时，只穿着半身铠甲的曹肃回过身来，脸色平静。 姬熊捂着“滴答”掉血的手臂，一股寒气直冲心灵。 他咬牙道：“还有的人呢？你们就这么点人？” 曹肃并不想解释其他人去哪里了，他抽出寒刀，准备收割人头。 但王猛给了这个老对手很大的尊重，回答道：“就我们两个人，其他人你不用担心。” 他这是担心吗？ 他要担心的，也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曹肃懒得废话，其他人都被他派去阻截姬熊的手下了。 等杀了姬熊，回头就能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曹肃寒刀拖地，悍然爆发冲步。 整个人扑向姬熊，要他性命。 王猛没动，看着曹肃一人冲向姬熊。 “都是阴谋诡计！” 事已至此，姬熊心如死灰，有王猛掠阵，逃也逃不掉。 狂笑两声后，不退反进，悍然冲出，与曹肃亡命一博。 他举起没受伤的左手臂，横举在身侧。 蓬！！！ 曹肃也没躲避，硬碰硬与姬熊相撞。 前倾的势头一顿，两人肌肉撞出了恐怖的声响，地面向四方卷起无数灰尘。 嗷！！ 暴虐的虎啸声响起，曹肃打出伏虎拳。 随后怒吼一声，抬起膝盖朝着姬熊的胸口腹部狠狠撞去。 俱是近身格斗的亡命打法。 姬熊也是拼命了，身躯肌肉猛然暴涨一大截，与曹肃正面相抗。 但断臂之后，力躯被破坏，浑身的整体气力暴跌。 哪怕用秘法刺激，也明显不如全盛状态。 加之此时因为长时间赶路而内劲消耗过大，竟被曹肃打得连连后退。 随后两人合抱一起，狠狠撞上了一处墙壁。 碎石泥土乱飞，两人一起撞倒在了房屋之中。 “我的刀呢！” 曹肃从一开始就陷入到近身格斗的险境，寒刀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从废墟中爬起后，他第一时间赶回来，捡起寒刀，重新冲了上去。 姬熊战斗经验丰富，长刀掉落之后，不退反进，与曹肃近身肉搏。 曹肃的身体强壮程度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几下轰击中，一般的力境下品早就应该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但曹肃却依然生龙活虎。 捡起寒刀的曹肃重新扑上来，这一次他计算好两人搏杀的距离。 用破风刀对敌。 缺乏兵刃的姬熊立即险象环生，连连躲避曹肃的袭杀。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反应也在不断下滑。 而且他还要提防曹肃奇怪的瞳术，以免再次陷入到错乱的状态中。 姬熊并不知道，曹肃的瞳术技能正在冷却中。 他只是心中感慨，曹肃年纪轻轻，便掌握了得天独厚的各种优势，连神通异能都学会了，这种学会神通异能的武者，属于真正的凤毛麟角，将来都必然能上龙虎榜的天才。 可惜，庄主、少庄主，都只盯着界域令牌，忽略了身边最大的潜在威胁。 他姬熊，就算想要帮助飞马庄铲除一切障碍，如今也有心无力了。 想到这里，姬熊的气势再次下滑。 曹肃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状态不佳，破风刀挥舞的更加急促而狂暴，每一刀都附带了他五千斤以上的气力。 轰轰轰轰！ 两人交战的声响响彻整片空间。 也不知道多少招后，两个人衣袍铠甲都变得破破烂烂，冲出来后又对了几招。 曹肃化作一道黑影，仰仗兵刃之利，横刀斩出。 “死！” 姬熊凶性大发，眼见躲不开这记横刀，直接矮身撞入曹肃的刀刃风暴中。 噗嗤！ 寒刀砍中姬熊的腰部，却被姬熊拿左手直接抓住刀刃，卡在了身体里。 他目光闪烁着磅礴的杀气，怒吼一声，脑袋狠狠地撞向曹肃。 砰！！ 曹肃整个人被姬熊这一记头槌撞得飞出去。 眼前一黑，额头流血，当即整个人都僵直的躺在了地上。 姬熊狂吼着冲上来，拳头距离曹肃面门只剩下半寸之时，后心一痛。 闪烁着雷光的长刀捅穿了他的腹部，整个人顿在那里。 他一张嘴，全是污血。 轻蔑的回望了王猛一眼，还以为王猛真不出手........ 不过都是成王败寇罢了，所以他逃都不会逃。 逃走会被王猛当场格杀，不逃，说不定还能拉个垫背的。 可惜了，就差一点点....... 曹肃霍然起身，拔出姬熊身上的长刀，挥刀一斩。 “噗嗤！” 姬熊的脑袋便被曹肃一刀斩落，滚在地上。 “哎！他都死了，不留个全尸吗？” 身为同时代武者的王猛一声叹息，他始终认为，姬熊这样的武将，死在沙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没想到，姬熊居然死在了界域天门之中。 曹肃的杀心也够大的，姬熊被他那一刀捅地生机全断，决然是活不了的，没想到曹肃还非得补这一刀，实在没什么必要。 ........ 这个时候，远方突然迅速闪过十多道身影。 动作十分敏捷，提气纵跃速度极快。 他们是被搏杀的声响吸引，在屋顶上停留下来，遥遥看向被曹肃和姬熊打得一团糟的战场。 见到滚在地上的姬熊人头后，勃然色变。chaptere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飞龙 圆滚滚的脑袋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滚了十多圈后，停了下来。 脑袋上的始终眼睛睁着。 赶到现场的青山派武者全都噤若寒蝉，无人开口说话。 姬熊死了？！ 姬熊怎么会死了？ 这可是力境中品的大佬，飞马军两大统领之一！ 他们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擦掉刀面血迹的曹肃。 曹肃一脸的冷漠，身上冰冷的煞气令人窒息。 王猛抬头一看青山派的武者，盯着那中间的白发老头说道：“丁顺，好好走你的路,别多管闲事！” 白发老头便是青山派的丁长老，之前和曹肃也有过一面之缘。 丁顺：........ 丁长老被王猛喷了一通，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王猛，你别太嚣张了，这么对一个路过的人说话，合适吗？” 王猛却发出一声冷笑：“你们青山派什么路子，当我不清楚吗？” 这种直白的鄙视,让丁长老勃然大怒。 可见到地上滚落的圆头，还是忍不住眼皮狂跳，强行压下了不满。 “长老，欺人太甚！” 青山派的几个弟子听了，也都十分愤怒。 远远的看着王猛和曹肃，尤其是曹肃。 此时，铠甲碎裂，只穿了一半衣袍的曹肃露出无比健壮的半身身躯，身躯上伤痕累累，同时又肌肉线条粗犷发达，体格雄壮的宛如一只猛兽。 曹肃突然开口道：“丁长老，何不下来说话？” 几个青山派的武者，全都站在屋顶上。 见到了如此惨烈的景象，心中慌乱，哪里想下来说话。 曹肃这么生硬的邀请，注定会被拒绝。 果然,头发花白的丁顺十分稳健的拒绝了曹肃的邀约：“罢了，既然王将军不欢迎,我们走就是了，天门这么大，何处容不下我等？”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离去之前，仍然死死的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姬熊身躯和滚落一旁的脑袋，目光闪烁不定。 飞马军大统领姬熊被王猛和曹肃围杀！ 姬熊一死，飞马军如断一臂。 此前飞马军在城中与讨逆军火并，便折损许多实力，如今又死了一员大将。 飞马庄的势头真的断了！ 姬业未来，恐怕难以再以“飞马庄庄主”身份威震江湖。 手底下都没人了，还能怎么震。 可是，讨逆军也不好受吧？ 据说，讨逆军之前在平城火并中，被姬熊杀溃了一军人马，加上如今新府军举棋不定的琢磨态势，讨逆军处境也比较艰难。 平城顶级势力的霸主地位，在悄然间，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 青山派走后。 王猛走到了姬熊的尸体边上。 姬熊炼体有道，尸体倒在地上，也庞大如小山。 王猛沉声道：“曹肃，平城风云变幻，姬熊一死，飞马庄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曹肃明白王猛的意思，柿子挑软的捏，姬熊虽然看起来是死在曹肃和王猛的合围中，但飞马庄到时候一定会选择性的忽略王猛的存在，而且放大曹肃的仇怨。 没办法，王猛成名已久，又是力境中品的高手。 比起王猛，曹肃就是那个软柿子。 曹肃默然道：“姬业是什么实力？” “姬业也是力境中品的实力，而且年纪大了，又是庄主的身份，不会轻易对你下手，姬不冥才是你值得注意的对手。” 姬不冥........ 于家庄事后，曹肃一直对此人心怀戒备。 此人年纪轻轻，心黑手辣，又重金网罗了一批的江湖高手。 其麾下的实力，只会比姬熊更强。 而且此人似乎又和陈震走到了一起，陈震也是力境中品的高手。 这两个人，一个阴狠，一个神秘，凑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也不用想这么多，你是我们讨逆军的校尉。” “回到平城后，要动你，还得问问我手中的长刀。” 王猛哈哈一笑，打量了一下曹肃上下，赞叹道：“我真没想到，你武道精进如此之快，之前见你还只是刚刚突破到力境的武者，如今不光是突破到了力境八品，连姬熊都被你给斩杀了。” 曹肃纠正道：“将军，姬熊的主要伤害都是你给的。” 这话不假，砍掉姬熊脑袋的虽然是曹肃，但之前重伤都是王猛给的。 没有王猛的配合，曹肃拿姬熊没有任何办法。 话说回来，王猛这所修炼的雷刀，简直就是天生的偷袭功法，速度又快，属性又强，还变化莫测，让曹肃看了不由地也有些眼热。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头我们把姬熊的几个手下都砍了。” 姬熊的手下应该都被曹肃派出去的百夫长给阻截了。 曹肃听到王猛这么说，心中会意。 他蹲下来，赶紧认真“检查”了一下姬熊的尸体。 收缴了姬熊的钱袋子，以及落在地上的长刀。 姬熊的长刀，刀刃锋利似有青光，木质的护柄上纹有栩栩如生的飞龙。 “这把是姬熊的长刀，名曰‘飞龙’，比你手中的寒刀品质还要高上一层。”王猛在一旁开口，显然十分了解这柄长刀的来历。 飞龙，名字听上去就贼厉害。 “不过这柄长刀不适合你，你是修炼破风刀的，寒刀的分量刚好适合破风刀法，而姬熊的飞龙刀更像是重武器，补充力道有余却变化不足。” “你的破风刀如果练到圆满之境，那必然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属于攻守兼备的刀法。” “姬熊这刀配合他的刀法，进攻固然狂暴无敌，可防守却差了许多。这也是为什么他方才，没能第一时间避开我雷刀的原因所在。” 王猛唏嘘不已，姬熊可谓是成也“飞龙刀”，败也“飞龙刀”。 如果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对敌，飞龙刀威力更猛。 可是在江湖上，指不定斜刺里就会杀出一道黑影，飞龙刀防守不足的弱点，就会被同级别对手抓住，甚至无限放大。 “我带走吧，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曹肃一看这刀值钱，直接捡起来背在了身上。 姬熊身上很寒酸，虽然是力境中品，但他是军中宿将，平日里连钱都很少带，身上除了武器之外，并无其他什么东西。 他就是来战场上厮杀的，没有其他目的。 当然，对于曹肃而言，他已经拿到了最好的战利品。 就是姬熊死时，那浓郁到睁不开眼的硕大白光。 白光依旧是一闪而逝。 王猛也丝毫没有任何察觉。 曹肃忍不住打开面板看了一眼。 姓名：曹肃 身份：平城府军校尉 武功：铁拳、伏虎拳、破风刀、五山剑、冲步 神通：摄魂瞳 境界：力境八品 物品：力境精义x9，归元枪力境精义，飞龙刀力境精义 飞龙刀！ 也是刀法力境精义，这是从姬熊身上得到的精义。 曹肃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拿来磨炼刀法，只要精义使用冷却时间一到，显示可以使用之时，他必然都会使用精义。 这几波的力境扫荡中，获得了太多的精义。 获得精义的速度，远远超过他消耗的速度。 而大部分的力境精义都是无属性的力境精义，只能增加他的境界修为，不能提升具体某门武道的修为。 他的破风刀已经突破巅峰，距离圆满也不过几步之遥。 如果能使用了姬熊的飞龙刀精义的话.......... 曹肃心脏忍不住跳快三分。 强行压住马上使用精义的念头。 此刻时机不对，他使用精义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 当着王猛的面开挂属实有些嚣张了。 先杀了姬熊的手下，然后不要去什么核心区厮杀了，找个地方立即闭关，先把这一波攒到的力境精义给用完了再说。 核心区，也就是天殿区域，那可是力境中品也随处可见的厮杀区域。 和姬熊搏杀过之后。 此刻的他已经明确认知自己距离力境中品尚有差距，没必要这个时候上去送。 这些想法也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前方的王猛则是露出了意气风发的笑容。 他拍了拍曹肃的肩膀，笑着说道：“要是指挥使知道你杀了姬熊，一定会特别高兴。” “可惜你刚升完校尉没多久，要不然又得升官。” “不过没想到我的部将如此勇猛，现在谁还敢说我王猛带兵不行？”chaptere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殿 “什么？姬熊死了？” “讨逆军围杀了姬熊？” “王猛和姬熊阵前单挑，大战三百回合后一刀斩落姬熊狗头？” “姬熊兵败，愧对庄主，直接自戕了？” 天门之中，忽然传出了一些流言。 各路流言化作情报，相互传递。 在传递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一些偏差。 完全出乎王猛的预料。 “彬彬有礼”的曹肃并没有成为青山派特意传播的名人,而他自己成为了“斩杀姬熊”过程中的主角。 青山派的一些弟子，添油加醋的将看到的画面说出去。 无非就是姬熊怎么怎么惨，死在了王猛的手中。 不安好心的挑拨了王猛与飞马庄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 消息传到已经爬上天殿的姬业耳中时。 姬业一脸的不可置信。 “姬熊死了？还是自戕的，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假消息！” 姬熊虽然不是姬业亲生的儿子，但姬业一手将他带大，亲定的飞马军大统领,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岂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以后别传这种假消息给我，我现在忙着争夺界域令牌，没时间听这些。” 姬业呵斥了两声，将传递消息的武者吓得磕头认错。 “城主大人，是我的错，姬统领应该没事。” “你这小兄弟，是真不会说话，姬统领肯定没事！”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抬起一脚，将武者踢得滚了下去。 姬业身旁，并无姬不冥。 在空旷的天殿之中，所有人都在仔细探索，据说界域令牌就藏在天殿之中。 然而天殿实在是太大了，而界域令牌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样子。 是方的还是圆的？ 众人只能依照感觉,在乌黑一片的天殿中搜索。 整个天殿，就只有一间空旷的大殿。 大殿之中有无数根巨大的柱子,将天殿穹顶牢牢撑住。 没有亮光,如此巨大的地方，便也黑漆漆一片，只靠着众人各显神通的照明设备。 穷的人带些火折子之类的常见物品。 家里有矿的就带一些明亮而发光的矿石之类的物品。 这种低效率的搜寻方式，非带没有灭杀武者的积极性。 反而在一段时间以后，随着大殿内的武者增多而愈发火热起来。 以至于热血上涌的一些武者，在大殿之中直接发生了冲突与厮杀。 当场血溅五步。 “什么都没找到，就知道杀杀杀！” 找令牌工作许久未有突破性进展的姬业，双眼通红。 心里愈发烦躁。 ........ 黑暗的宫城里。 王猛与曹肃回身反杀姬熊麾下力境武者。 两人实力远超普通力境下品的武者，这些力境下品的武者，根本没料到自家大人直接领了盒饭，还沉浸在拖住这些讨逆军百夫长，等待大人回援后将他们一举剿灭。 好家伙，和讨逆军的百夫长们简直想到一起去了。 双方都很自信，讨逆军的百夫长们觉得有王猛打底，起码是个平手。 所以大家都装模作样的在屋顶上“酣战”，实际上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双方点到为止，极为克制。 最终，等到的是王猛和曹肃。 王猛曹肃呼啸而来，曹肃身上背着的巨大飞龙刀，一下子就惊住了所有飞马庄力境。 “飞，飞龙刀？” “姬熊大统领........” 一瞬间，有些飞马庄的力境就没了斗志。 但姬熊麾下也有真汉子，猜测到姬熊可能“不测”之后，反倒是激发了报仇的血性，红着眼扑上来，要给大统领报仇。 所以看得出，姬熊很得军心。 最终七八个力境，只逃掉了一开始就打定主意逃走的三个力境，其余力境全都死在了当场。 王猛杀了两个，曹肃杀了两个，两人杀人如麻。 浑身上下，全都溅满了血液。 “大人，你这刀.......” 张恪走到曹肃面前，迟疑的开口问道。 曹肃解开了身上的飞龙刀，“哐当”落在了地上，掉的十分随意。 “又长又大，来摸摸？” 飞龙刀的卖相确实很好，其样式更像是加重版的朴刀，刀柄较长，刀刃锋利。 张恪也是用朴刀的，见到飞龙刀后，确实心里痒痒。 他主动蹲下来，用手抚摸此刀每一寸刀身。 “姬熊的飞龙刀啊，饮过多少血，杀过多少英雄好汉，在万象阁中，飞龙刀这种刀，可以定为‘初阶凡器’！” 凡器便是给武者的武器定了级，属于是有证书的武器了。 一般的武器，比如说曹肃手里的寒刀，哪怕百炼成钢，百折不挠，还特别好使，却也没能定级成凡器，属于是普通武器。 既然是普通武器，那就卖不出价格。 老寒刀放在市面上，也就只能卖个百两银子。 但飞龙刀明显不同，飞龙刀是定级的“凡器”。 不是寒刀这种量产的制式武器，市面上的价值很高。 “曹校尉，发财了呀，这柄刀成色非常不错，卖出去的话，起码能卖一千五百两银子！”张恪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曹肃听了后，也有些惊讶，能卖这么多？ 之前看长刀在姬熊手里，也就这样，还不砍不过王猛，没想到这刀竟然这么值钱，真是小瞧了。 “真杀了姬熊？” 虽然几人早就知道曹肃和王猛的计划，可当曹肃王猛背着姬熊贴身长刀回来时，几人还是被吓到了。 那可是飞马军的大统领，在飞马军的地位相当于别将在讨逆军中的地位。 如果死了个别将，平城各界，都会引发强烈震动。 几人看向王猛和曹肃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尤其是曹肃。 曹肃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一看就是经历了猛烈的搏杀。 这姬熊，该不会是曹肃杀的吧？ 张恪向王猛谏言道：“姬熊已死，飞马军如断一臂，此时是诛杀飞马残军的大好时机，绝对不可浪费。” 军中抱有张恪这种想法的将士不在少数。 对于很多将士而言，什么界域令牌，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和飞马庄闹掰，趁乱灭了飞马军，才是重中之重。 王猛听到张恪所言，陷入了两难。 王猛开口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要去天殿的。” “远方有披坚甲士缩小包围圈，整个天门宫城可以活动的区域范围已经越来越小，将来一定是在天殿之中，进行最后的争夺，不能拿到界域令牌的武者，都会被传送到外面。” “飞马庄、照心宗、青山派这些势力将全都汇聚于此。” 天殿争夺是天门大势，避无可避。 曹肃听了之后，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躲在宫城的房屋之中修炼，随时都有可能会遇到披坚甲士或者越来越集中的势力群体，到时候独自一人，更加危险。 “无需多言，我们原地休整一番，然后速速赶往天殿。” 王猛接过话语权，给众人下达军令。 众人正色行礼，肃然领命。 ........ 巨大而幽深的宫城。 一处暗巷之中，陈震走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一张地图，一手拿着一柄长剑，剑尖掉着血珠。 两侧有十多名随行的武者。 全都是力境级别的高手。 “大人，天殿显现。” 天殿显现的事情，随行武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陈震抬头看向远方高耸雄伟的天殿。 “天殿虽然显现，但界域令牌不会这么快显现。” “此地我已经探寻的差不多了，让你们找的东西，都找到了没？” 他随行的武者立即就沉默了。 陈震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十分不满的呵斥道：“天雾已经退散，还都楞在这边干什么，继续去找，找不到都不要来见我！” 见到陈震发怒，其麾下的力境武者全都心惊胆战起来。 几人二话不说，抱拳行礼后马上离开。 纷纷钻进房屋之中，继续寻找陈震要让他们寻找的东西。 陈震则是跃上了屋顶，看向远方。 天殿已经显现，所有的势力都会集中在天殿，进行最后的争夺。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chaptere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令牌 宫城天殿。 巨大的御路台阶扶摇直上。 王猛、曹肃率领讨逆军百夫长们，抵达天殿底下。 台阶上，有不少人正在努力向上攀爬。 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掠过。 “噗通！” 空中折翼一般坠落，直接跪倒在第一块台阶上。 上来就是如此虔诚的行大礼，让曹肃等人纷纷侧目。 “是界域之力的附加，上去要小心一些。”“只要我们足够小心........” 王猛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此地有些诡异。 然后他也跨入了台阶上,身上陡然附加恐怖的力道，迫使他“噗通”一声，竟也直接跪倒在了天殿面前。 “无妨！” 王猛平静的说道：“像这种情况，一般我们只要顺势而为，便可轻松化解。” 他掀开衣袍，，踉跄站起来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台阶。 随后便越走越轻松，大步如流星。 其余百夫长见了后，纷纷踏出步伐。 然后便是不约而同的“噗通”“噗通”跪倒之声。 一个人大庭广众下跪倒有些尴尬，大家都跪倒，就也不觉得稀奇了。 反倒是依旧站在那边没动的曹肃，显得格外扎眼。 “曹校尉，快来！” 百夫长们招招手，飞快向上攀爬。 眼中多少都有些“吃瓜”的意味。 之前见到王将军跪倒，就已经很让人感到兴奋了，这会儿再见到一位领导倒下，作为下属心里就更爽了。 就连王猛也停了下来，望向曹肃。 曹肃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天殿台阶。 冷哼一声，想要让我跪倒？ 没有人可以让他跪倒在地。 只见他直接一个平躺，顺势滚到了台阶下。 然后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台阶。 一股巨大的压力传到他的身上，然而这股足以让所有人跪倒在地的压力，却并没有直接找到可以压迫的对象。 这就是真理。 你永远压不倒一个已经躺平的人。 所有人都看呆了，曹校尉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吗？ 躺上了两个台阶后,界域压力就显著降低。 曹肃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再不紧不慢的走上台阶。 “曹校尉果然厉害！” “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曹校尉真乃神人也！” 众百夫长一顿马屁奉上。 曹肃默然笑纳，不置可否。 ....... 天殿雄伟高大，众人拾级而上。 千余台阶也花了不少功夫。 待来到天殿正殿时，便看到正殿之中，漆黑一片。 里面不时传来一些武者嘈杂的喊叫声，和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王猛“锵”的一声，拔出了长刀。 “诸将，随我来！” 两眼一抹黑，便率队杀进了天殿之中。 一进入天殿，便能瞧见众多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雕龙飞舞，撑起了整个天殿的穹顶。 穹顶有数十丈高，宽阔大气。 这里的地面，都铺上了齐整的砖石。 砖石冰冷，踏上之后，明显能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 众人刚踏入天殿时，眼前漆黑，不能视物。 但很快，武者的眼眸便适应了黑暗，可以瞧见简单看到一些天殿之中存在的东西。 “这是........” 众人心头一惊。 只见天殿之中，石柱壁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些不同的石画。 有些石画很简单，就只有一柄斧头，或者一柄长刀。 而有些石画十分复杂，人物、野兽、建筑、山河风景应有尽有。 全刻在了雕龙的上方，也不知道是何意义。 “找到指挥使，找到令牌！” 王猛下令后，众人跟随着向着天殿的深处探寻过去。 整个天殿是十分空旷而巨大的，石柱与石柱之间，也相隔了数十步距离。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 整个天殿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阵耀眼的白光。 这白光亮的太过突兀，而且转瞬之间，就照亮了一整个天殿。 天殿本就是漆黑一片，白光一亮。 在天殿之中仔细搜寻的武者就全都看到了。 “一定是界域令牌！” “界域令牌显现了！” “冲啊，不要让别人抢了令牌！” 武者们都疯了，全都拼了命的赶往白光亮起的地方。 ......... “咚——咚咚——” “呜——” 与此同时，随着鼓声响起。 一道苍凉而厚重的号角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宫城之中原本缓慢前行披坚甲士，在听到号角声后，全都身形一顿，旋即，开始加速冲向正中天殿。 他们全都高大无比，手中厚实的长矛林立，宛如树林一般。 无数甲士像是得到了指挥，片刻间便涌入到宫城的每一个街道。 从无数房屋面前经过。 他们就像是开了地图挂一样，所有躲在房屋中的武者，都会被经过的他们找出来。 而武者奔跑的速度一旦比甲士的速度慢，就会被无数甲士淹没。 更可悲的是，他们敌不过甚至其中任何一名甲士。 这些披坚甲士，没有生灵之气，一招一式也固定僵硬，但就是力大无穷，且速度极快，不惧生死，对于普通武者而言，强的离谱。 “逃，快逃！” 原本苟在宫城房屋之中的武者，全都跑了出来，慌忙而狼狈的逃往天殿。 这其中，也有陈震等人。 陈震愤怒不已，他仍然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 为今之计，只能前往天殿，看看能不能夺取界域令牌。 只有拿下界域令牌，他们将来才能继续来到此界。 不过要想再次进入天门就难了。 就算界域之主，也不能轻易踏入天门。 “可惜，可惜！” 他一脸懊恼，连连叹息。 无奈之下，也被逼上了天殿。 在天门之中存活的武者，都来到了天殿。 一入天殿，便感受到天殿之中的奇怪气息。 踩着的地面是冰凉的，可穹顶之上，仿佛又有高温的太阳在灼烧。 一冷一热，宛如冰火两重天。 所有人一进天殿，便能瞧见正中心那明亮的光芒。 那里，悬浮着一枚长方形的黑色令牌。 滴溜溜的疯狂旋转，没有人可以触摸到它。 可即便如此，为了争夺更靠近令牌的位置，所有武者都杀红了眼。 ........ “滚开！” 最中心位置，便是实力强大的照心宗掌门萧玲。 而萧玲也非独自一人，她的左手边是归元枪赵仝，右手边竟然是回风门的副掌门严恽。 严恽面色发红，手中回风刀挥舞的滴水不漏。 此三人结合为一套阵势，一时间竟挡住了汹汹江湖群雄。 群雄之中扑来的武者，遇到这三人，没有几个可以扛得住两招的。 尤其是居中的萧玲，这一套如飞云一般的掌法委实恐怖，就算是力境下品的武者擦到掌风，也会头晕目眩，难以自立。 一旦陷入混乱中，归元枪赵仝便上前补枪，一捅一个准。 转瞬间，核心地段便被萧玲三人抢到位置。 而在他们的对面，是飞马庄的姬业。 姬业白发苍苍，手持铁枪。 一杆铁枪杀人如探囊取物，力境中品的实力展露无遗。 这两派势力夺取了疑似“界域令牌”的最佳夺取位置，诛杀一切想要进入内圈的武者。 一时间，天殿之中，横尸遍地。 突然，一道金光亮起！ 这道金光自黑暗中飞出，宛如细线一般，直接冲进了最靠近界域令牌的“铁三角”！ “韦韬！” 萧玲一声尖叫。 韦韬善箭，世人皆知。 担任平城城主多年，韦韬诛杀了不少侵犯平城的妖兽。 金光飞箭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冲到了萧玲面前。 “躲开！” 赵仝手中长枪一点，正好挡住并且弹飞了这支金羽飞箭。 可就在他出手格挡的一瞬间，黑暗中冒出无数的讨逆军力境百夫长，在韦韬的下令中，冲击赵仝三人。 韦韬深谙兵法，这招虚虚实实的进攻。 打乱了铁三角的防线，萧玲三人配合不再，顿时手忙脚乱。 而此时，黑暗中又有一票人马杀出。 飞马庄的少庄主姬不冥，带领着手下力境，加入战场！ “我儿来的正好，快助我诛杀这帮杂碎！” “区区江湖咸鱼，也敢染指此等宝物？” 姬业雄姿英发，见到姬不冥入场后，更是气势不凡，哪有半点不久前，在平城中被人伏击的狼狈？chaptere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陨落 “噗嗤！” 姬业胸口一痛，半截刀尖，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眼前一黑，神经瞬间错乱，张口便是一口老血喷出。 身体摇摇一晃，几乎要倒在地上。 “不冥，你！” 姬业如遭雷击,震惊的望着伸手捅了他一刀的姬不冥，儿子熟悉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他以前看到的谦卑和孝顺，只有宛如恶魔一样的癫狂。 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姬不冥？ 姬业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胸膛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麾下的力境武者也都疯了，一个个冲过来，就想要将姬不冥乱刀砍死。 姬业身体肉眼可见的苍老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住手！” 他捂着胸口，这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脉,血已经止不住了。 一声吼出来后，浑身的气息都变得混乱而微弱。 姬不冥癫狂的笑着，手中的长刀仍然在滴血。 双眼通红，神经似乎不太正常。 所有的飞马庄武者都懵了，包括姬不冥的手下。 但姬不冥的手下，立即把姬不冥保护起来。 他手下的武者，大多都是江湖武者，与姬业手下的飞马庄武者似乎还不太一样。 “庄主！” 飞马庄的力境中，一名老者痛哭流涕。 雄姿英发的姬业，还没实现大业，转眼就要不行了。 “为什么？” 他怒吼着看向姬不冥。 姬不冥却没有回答他，依旧是癫狂而无声的大笑，双眼通红，陷入魔怔。 场上的变故太快。 从姬不冥率领一票人马杀出，到姬业雄姿再现，再到姬不冥背后偷袭姬业，一刀弑父,都是转瞬间发生的事情。 姬业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看向姬不冥，最终无力的垂下了手。 气断天门........ “啊！！！庄主！！” 忠于姬业的飞马庄老人都疯了，其中一人吼道：“兄弟们，杀了这个不肖子，为老庄主报仇！” “为老庄主报仇！” 飞马庄的武者，本就和江湖武者不是一个派系。 往日里在飞马庄，这两帮武者都互相看不顺眼。 可姬不冥自从混过江湖后，就一直网罗江湖高手，还给这些江湖高手更高的地位和待遇。 这些旧仇加如今新恨全部爆发。 飞马庄两方武者狠狠撞在一起，当场爆发刀刀要命的火并。 “天鹰大人，天鹰大人！” 姬不冥的手下拉着明显不对劲的姬不冥后退。 姬不冥充耳不闻，杀了他爹后，整个人当场掉线。 转眼之间，实力雄厚的飞马庄势力，土崩瓦解。 而另一侧，韦韬率领讨逆军杀向了宗门势力。 这宗门势力一开始陷入慌乱，被讨逆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可马上就又站稳脚跟。 讨逆军除了韦韬之外，并无力境中品的高手，而宗门势力里，有萧玲、赵仝、严恽等诸多高手。 双方高级战力差距很大。 “叱！” 这时，讨逆军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道令。 随后，一柄银色的飞剑从讨逆军中升出！ 剑身画着符咒，如水一般流淌着高贵而冰冷的光芒，转瞬间便飞速袭向了众多宗门武者。 “道宫周良！” 宗门武者哪能不知道这个平城地界目前来说最出名的修道者。 一直都跟着韦韬跑，终于是现身了。 周良飞剑乃是修道者攻伐手段之一。 修道者比武者尊贵的多的地方便在于此，他们的手段也很儒雅，且不用近身肉搏，远远站着，便可以取人首级。 只见周良眼眸中金光闪烁，飞剑与韦韬飞箭搭配，在空中交织出密集的攻击潮。 袭向宗门武者。 嗤嗤嗤嗤！ 一时间，宗门武者纷纷惨叫，死伤十分惨重。 而讨逆军士气大增，向前推进十多步，逼近了争夺令牌的核心区域。 “周良，老夫等你很久了！” 就在宗门低级武者有些顶不住的时候，黑暗中忽然飞出一个黑袍人。 此人浑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流，半空中念念有词。 随后凭空召唤出一群黑色的蝙蝠，袭向了讨逆军武者。 画风突然开始裂变，双方冒出的修道者，用各自的手段，疯狂袭杀对方的力境中品以下武者，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 “万平教！” 周良咬牙切齿，万平教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来凑热闹。 “萧掌门，你果然勾结了万平教妖孽，本官真是看错你了！”韦韬朗声开口，占据了朝廷大义的主动。 归元枪赵仝立即开口反驳：“韦韬，你不要装了，谁不知道你偷偷研究‘灼日心经’的事情？你一个堂堂朝廷命官，也修炼反贼的武功，可真是够清高的！” 勾结万平教？灼日心经？ 双方大佬互喷后，信息量瞬间就上来了。 底层武者还没把瓜吃透，就又要面临各类攻杀手段，苦中作乐。 韦韬被赵仝点破私密话题，多少有些挂不住。 他长弓拉开如满月，连着射出飞箭，排做一排飞向赵仝。 显然是动了十足的杀气。 赵仝手中长枪朝天一举，随后归元枪抢势一变，看似缓慢的在空中画了个圈。 偏偏如此缓慢的一招，竟然就轻易挡住了韦韬含怒射来的金光连珠飞箭。 “铛铛铛铛！” 飞箭全都被他弹开。 赵仝将手中归元枪落地一冲，露出傲然之色：“韦韬，你这小把戏，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韦韬射出来的飞箭杀比他自身弱的人，很简单。 但要是杀同级别的武者，就有些力有未逮。 就算他射术了得，也难以形成绝对的杀伤力，顶多也就是个偏门的辅助手段。 赵仝一脸不屑的冲上来，迎着韦韬和周良的远程手段。 两人都奈何不了他。 周良的飞剑更是不敢靠近赵仝，就怕被赵仝一枪横扫给拍断了。 “多么粗鄙的武夫！” 周良啐了一口，怪不得师兄弟们都不喜欢下山，和武夫打交道实在累得很。 且遇到真正的练武高手后，就会有相当的生命危险。 “韦大人，挡住啊！” 周良见势不妙，往后又退了两步。 韦韬暗骂了一声，看到硬杀过来的赵仝，双手一拍，便红彤彤的灼烧起来。 “灼日心经！” 赵仝大喝一声，提气纵跃，归元枪从脑后甩出。 一招大蟒翻身，当头落下。 巨力挥舞之下，归元枪的枪身在空中竟折成了一定的弧度。 “退！” 韦韬足尖点地后退，看着被砸中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恐怖的力道，怕是直接突破了万斤气力！ 赵仝这么强？ 韦韬又惊又怒，没想到赵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这还只是赵仝一人，萧玲和严恽两人依旧守在那里，就等着头顶上的界域令牌直接从空间中落出。 韦韬感觉到了极大压力。 尤其是他点破了萧玲等人与万平教的勾结后，斜刺里又不知杀出多少的黑衣武者。 都是万平教的力境武者，冲杀讨逆军。 讨逆军的人本就不多，这一番冲杀下来，已成被围之势。 而韦韬更是被赵仝追的险象环生。 赵仝甩出大贯枪，直刺冲击十多步，击飞了一堆两侧的讨逆军武者。 而枪头一直指着韦韬面门，越来越近。 韦韬面色剧变，一点寒芒透着的冷气，清晰可闻。 “你死定了韦韬，我说的，谁都救不了你！” 赵仝双眼凶光大盛，已经看到了韦韬即将死在他抢下的场景。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轰！！ 雷光乍现！ 持刀的强壮汉子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了赵仝的面前。 雷刀落下，当场与赵仝的铁枪来了一次正面相触。 “铛！！” 两人俱是手臂发麻，一声闷哼后退去。 而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无形的力道冲击波，将整个区域瞬间清空，无数功力不足的武者被当场击退。 “王猛！” 赵仝暗恨不已，没想到王猛竟然及时赶到了。 就在他准备退去的时候，黑暗的斜刺里突然又冒出了一柄长刀。 这柄长刀紧随着王猛而来。 正好在他退去之后，未生新力的空窗期出现。 还未近身，狂暴的力道就几乎让他的衣甲碎裂。 他脸色大变，扭过头来。 吼！！ 竟见到了一只吊睛猛虎.......chaptere 第一百四十章 爆发 “虚象功夫？” 赵仝冷哼一声，凭借着深厚的阅历直接看穿了曹肃的拳法。 同时铁枪竖举，双臂仓促贯入内劲防御。 虽失了先手，却也不失为对敌的最佳方式。 “铛！” 狂暴的破风刀，劈在赵仝的铁枪上，澎湃的力量悍然爆发。 赵仝双臂微微一麻，身体被劈的飘然飞起。 但片刻之后,身体机能就恢复了正常，同时将铁枪落下，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激扬起大量的碎石灰尘。 曹肃！ 赵仝眯着眼，正视讨逆军的这名年轻校尉。 曹肃一刀劈退赵仝后，也没有贪功冒进。 这赵仝江湖成名已久，功力果然深厚，一招一式之间，已显宗师风范。 尤其是这归元枪,势大力沉，攻守兼备，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 曹肃的身后，是紧随着加入战场的讨逆军力境百夫长们。 张恪等人勇猛精进，杀出血路。 韦韬看了之后，十分动容。 这就是他麾下的忠诚义士啊，不惧危险，迎男而上，在水火危境中，全力解救主公。 “曹肃退后，看我斩他！” 王猛怒喝一声，持刀扑向了赵仝。 曹肃也不会真的和全盛状态的力境中品高手单挑。 见王猛扑出后，曹肃拖刀离开战斗圈子,把决斗空间留给王猛和赵仝。 王猛和赵仝战成一团。 很快，两人越打越凶，竟形成声势恐怖的风暴。 寒光炸裂,劲气纵横。 周围武者一退再退，不敢踏入两人的交手区域。 另一边,随着飞马庄的内部火并。 局势开始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轰轰轰轰！！！ 天殿之中，到处都是厮杀的武者。 “不要管我，先夺取界域令牌！” 韦韬看曹肃等人踌躇不前，一直在原地打酱油，便出口下令。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界域令牌，这点从未改变过。 曹肃听到了韦韬的命令，假装没听见，继续和眼前的力境武者纠缠。 而其他的几个力境百夫长就比较实在了。 听到指挥使这般要求，便主动放开对手，冲向核心区域。 核心区域能去吗？ 照心宗萧玲、回风门严恽，哪个不是当下局面的顶尖高手？ 普通力境武者冲上去，能有活命机会？ “曹肃，休要恋战！” 韦韬远远射来一箭。 此箭快如闪电，刚好插入他与敌手的中间位置，破坏了对方的防御节奏。 曹肃眼前一亮，见状便是一记全力冲步。 冲步踏坏地砖。 曹肃趁机欺身而上，横刀扫过。 “铛！” 那人手里的兵刃直接被曹肃击落。 他脸色大变，再想躲闪，已是不及。 好大一颗脑袋冲天而起，滚落到了地上。 曹肃顺手抹过此人尸体，带走战利品，收刀挺立。 “曹肃，快夺令牌！” 韦韬再次催促。 曹肃什么都好，就是杀性太重了，这种时刻，还老想着砍人。 韦韬心中暗暗想到，也是一阵头疼。 手下虽然出了曹肃这样的人才，可人才在他的眼里，也是有一些“缺点”的，缺乏大局意识就是其一。 又在教我做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曹肃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去。 在讨逆军虽然可以借助势力，获得一些很好的庇护，但同时也会受制于上级，多少有些身不由己。 曹肃往前冲了两步，立即吸引了几个宗门武者的注意力。 一柄长剑，一柄长戟左右夹攻。 曹肃持刀避让，足尖微微点地，刚好从两柄兵刃的中间穿过。 回手一记撩风刀，“铛铛”击开两柄兵刃。 远处韦韬见到曹肃被挡，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对方的高手确实比讨逆军高手更多，想要直接冲到夺取令牌的核心区域，不是简单能做到的事情。 ...... 片刻后，天殿中。 眼看着核心区域，一直被照心宗、回风门等大宗门牢牢掌握。 整个天殿的骚动越来越激烈。 “凭什么照心宗和回风门可以获得界域令牌！” “说的不错，界域令牌，能者得之！” “大伙一起上，夺取令牌，做界域之主！”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江湖武者群体。 忽然爆发了！！ 爆发来的太突然，江湖武者其实一直都在现场，也是人数群体最多的一部分人，此时突然爆发，众多武者红着眼，冲向大宗门武者。 江湖武者这帮势力，一向被几个大势力所忽略。 夹杂着小势力、大户护卫、江湖散人等等，可谓是牛鬼蛇神齐聚，什么人都有。 但这帮江湖武者人数众多，突然爆发的冲击力，竟比讨逆军更猛。 照心宗和回风门领头的大宗门防线瞬间就不稳了。 两派弟子眨眼间死伤惨重。 “丁顺，还不来帮忙？” 严恽怒喝一声，冲着青山派的武者大喊。 原本作壁上观，只想捡收渔翁之利的丁顺也坐不住了。 作为此次青山派带队的长老，便率领青山派加入战团，帮助的，赫然是大宗门势力。 平城三大势力同气连枝，形成三宗合力。 此外还有几个大帮势力，也暂时是跟着三宗混的。 比如说混元帮带队副帮主仇洪。 仇洪一双灼掌掌力浑厚，也凭借着力境中品的实力，击杀了不少力境下品。 当真是威风赫赫，无人敢挡。 江湖势力武者起初冲开一些防线，但很快，江湖势力武者就没有动力了，一个个倒在了大宗势力的武者手下。 此时，众人顶上的白光，已经越来越微弱。 被白光包裹的界域令牌摇摇欲坠........ “界域令牌要掉出来了！” 之前人们试过，界域令牌似乎存在于另一个空间。 白光没有消失之前，上去抢夺令牌跟本没有效果。 此时，醒目而灿烂的白光终于要消失了，这意味着，必须要尽快拿到界域令牌！ 轰！！ 终于，在片刻之后，白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天殿又开始陷入到一种幽深的黑暗之中，穹顶灼热，地殿冰凉。 黑色的界域令牌，在白光消失的一瞬间，就发生了自由落体运动。 几道身影同时闪现在令牌的边上。 其中，最靠近令牌的照心宗掌门萧玲，伸出翠玉一般的细手，竟在一群大汉包围下，率先拿到了令牌！ 就连合作期的严恽，脸色也忍不住变了变，眼眸中的火热，清晰可见。 “走！” 萧玲拿走令牌，素手一收，就准备率众离开。 “萧玲，放下令牌！” 这个时候冲到争夺核心区域的，都是力境中品级别以上的高手。 萧玲衣袖一抖，挥洒出飘飘掌力，直接动手。 这个时候，来不得半点的犹豫。 几大宗门早就商量过，一旦他们中有人拿到界域令牌，其他宗门必须全力以赴，保护拿到宗门令牌的武者。 所以红着脸的严恽立即挥刀冲上，想要帮助萧玲逃脱几个高手的纠缠。 “杀！！” 除了陷入内讧的飞马庄，其他大小势力全都上了。 直指正中核心区域。 武者杀红了眼，断肢残臂落了一地，到处都有人丢掉性命。 韦韬也急了，真要被萧玲炼化了界域令牌，所有人就都白来了！ 所以他直接丢下周良等人，拔出手中刀冲了上去。 “王猛，掩护我！” 还在和赵仝疯狂对轰的王猛，听到韦韬命令，只好奋力一击，跳出和赵仝的对决圈，转身保护韦韬。 此时赵仝也有退意，王猛短期内根本拿不下。 而萧玲已经拿到了令牌，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击退这些势力，而是想办法掩护萧玲逃出去。 所以他转身就走，拖着铁枪，成为萧玲身旁的护道者，为她开路。 “萧玲，不要执迷不悟！” 韦韬持刀冲进核心圈，浑身气势爆发，不在王猛、赵仝等猛人之下。 他双眸射出两道金光，惶惶宛如天日一般。 放弃远程手段，主动近身之后，一身恐怖的实力，终于忍不住全部展现出来。 手中长刀微微一转，劈向了萧玲。 人还未近，所有人便大吃一惊。 韦韬这刀势实在太猛了，而且靠近之后，就能感觉到其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高温。 “不可挡！” 萧玲武功极高，心中一转，点地飘然向后退去。 而韦韬劈过来的一刀，却始终跟随者她的身形。 有一种誓不罢休的霸道。 “指挥使威武！” 见到韦韬武力高强，讨逆军将士士气大增。 韦韬到底有多强，曹肃之前也不知道。 只知道当初韦韬在平城的时候，是稳坐城主的，数年里诛杀了众多的妖兽，护得一方安定。 如今成为了堂堂江宁府府主、讨逆军指挥使，是朝廷亲册四品大官。 原来一身功力，当真已惊世骇俗，不可小觑。chaptere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私心 “铛！” 赵仝举起手中铁枪，托举向前。 挡在了萧玲的前面。 轰！！ 赵仝手臂发酸，只一刀就被劈得倒飞出去。 韦韬之前一直没爆发，留手隐忍。 此刻全力输出，功力竟比赵仝还强。 萧玲一看，微微失色。 她和赵仝也就伯仲之间的实力，可能也就比赵仝稍微厉害一点点。 没想到韦韬实力如此强,这一记追身刀，连赵仝都挡不住。 赵仝挡不住，意味着她也一定挡不住。 “快逃！” 拿了界域令牌，萧玲就根本没有搏杀的气势了。 此时趁着韦韬被赵仝挡住的一瞬间，疯狂逃窜，她轻功好,一瞬间便跃出去数十丈,身影快如鬼魅。 曹肃在底下看得清楚，没有半点要上去和这些力境中品搏杀的意思。 默默选择成为了一条混下班的江湖咸鱼。 然而他转头看向飘然逃走的萧玲时,忽然见到她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个曹肃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无声无息，在嘈杂的环境下，飘出了一种透明感。 拿着界域令牌逃走的萧玲，根本没有注意到此人。 只见他手里的一柄长剑悄然如毒蛇一般，刁钻的出现了萧玲逃跑的线路上。 此剑黑沉无光，隐匿性极强。 而剑身附着的劲力，在那一瞬间就破坏了萧玲的衣袍内甲。 “噗嗤！” 萧玲躲闪不及，腰腹直接中了一剑。 随后一道阴柔的掌力拍在了萧玲的身上。 萧玲惨叫一声，当即倒飞落地。 怀里的令牌不翼而飞。 ....... 这一惊变突如其来。 一身黑袍的陈震，手握界域令牌，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到手了。” 陈震这张脸，曹肃熟悉,其他人可不认识。 所有人只看到有一个男子忽然出现在了萧玲逃跑的线路上，然后一剑刺伤萧玲，一掌打退萧玲，顺手还抢走了界域令牌。 偷袭也不是随意可以偷袭的。 陈震的武功,不在萧玲之下。 这等高手是哪里冒出来的？ 王猛也十分震惊,他看到了陈震后，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脑子里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印象。 “萧玲！” 赵仝见到萧玲受伤，又惊又怒，气血轰然冲到了脑袋内，“嗡”的一下，就疯了。 铁枪掉转方向，直接扑向了持剑的陈震。 他的剑尖，还流淌着温润的血液。 萧玲倒在了地上，腹部血液直流，嘴唇发黑。 “贼子竟还涂了毒！” 照心宗的弟子们扶着掌门，方才还大发神威的掌门，转瞬间便气若游丝，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陈震不想和赵仝交手。 奈何赵仝就像是疯狗一样，归元枪朝着他狂砸。 他虽然偷袭伤了萧玲，但也是蓄力许久，真的面对面交手，并没有高出赵仝太多的实力，几下被追击上后，左右格挡，身形显得比较狼狈。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超级高手。 能一下伤了萧玲的人，一定强的离谱。 没想到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强。 这下，所有对界域令牌有想法的人，又都冲了过去。 尤其是韦韬，持刀追杀陈震。 陈震手一招，其麾下杀出不少黑袍武者，开始阻拦这些杀过来的武者。 而他自己，在又一次躲开赵仝的攻击后，选择快速撤离现场。 他轻功极好，赵仝竟然追不上他。 转眼间，陈震就跑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而且越跑越远，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 后面的武者们全都破口大骂。 “直娘贼，站住！” “别跑！” 韦韬算是追杀速度最快的武者，却也不及陈震的轻功水平。 他心中暗暗吃惊，不知道这界域之中，何时来了一个这么强的年轻人。 “这个人是姬不冥的朋友，我见过他！” “对，我也见过，之前姬不冥确实和这个人在一起的！” 这时候，武者中有人开口喊道。 眼看着追不上此人，武者们急病乱投医。 开始用其他仿佛来胁迫陈震。 远处的曹肃一听，赶紧又往后退了退，身边已经没有力境武者和他交手了，全都是一群吃瓜看戏的气血武者。 很快，武者就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人追着陈震跑。 另一拨人则是开始寻找姬不冥。 在后面那波武者的眼中，只要找到姬不冥，就能逼迫姬不冥说出他“朋友”的下落和来历，就还有机会可以夺取界域令牌。 界域令牌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炼化的，时间还有。 姬不冥身边网罗的江湖高手见势不妙，开始有人逃跑。 本就在火并中处于下方的姬不冥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姬不冥也落到了飞马庄老人的手中。 “交出姬不冥！” 一众武者将飞马庄团团围住。 飞马庄的武者还处于悲怆而迷茫的氛围中，老庄主死了，少庄主杀的，以后飞马庄的路该怎么走？ 飞马庄的老人站出来，直接回绝了江湖武者的要求：“姬不冥现在还是飞马庄的人，你们不要乱来！” 按照族谱规矩，哪怕姬不冥犯下大错，但族老会没有正式将其逐出飞马庄前，他依然是飞马庄的人，甚至依然是飞马庄的少庄主。 “你飞马庄老的死了，小的傻了，还这么嚣张？” 江湖武者们说话难听，直接揭短。 飞马庄众人听了怒火中烧，一个个怒目而视。 “飞马庄不参与界域令牌争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飞马庄的老者直接拔出长刀，直指逼迫他们交出姬不冥的江湖武者。 江湖武者一看飞马庄态度强硬，一时间有些退缩。 但依然死死盯着姬不冥，很多人始终认为，刚才那人就是和姬不冥一伙的。 目击证人看得贼清楚。 “去找大统领。” 飞马庄老人也没办法，震慑住江湖武者后，低声下令。 身边便走掉两个忠心耿耿的飞马庄武者。 他们去找大统领姬熊了。 如今庄主被杀，而且还是少庄主动的手，他们只能听命于大统领姬熊，如果能找到姬熊，飞马庄还有力境中品的武者带队，还有一丝机会。 姬熊被王猛杀掉的消息，始终没有得到确切证明。 此前姬业也呵斥这是一道假消息。 飞马庄的人没有退路，不管消息的真假，总要去试一下。 这是他们的唯一办法。 ......... 陈震疯狂逃窜。 一路逃到了天殿边缘。 他空出来的右手捏着界域令牌，开始用内劲灌输令牌，想办法来炼化这道界域令牌。 但输入的内劲如泥牛入海一般，界域令牌始终没什么动静。 这个时候，天殿外面又传来了厚重的号角声。 号角声响起的同时，陈震便冲到了天殿之外。 他往台阶下一看，勃然色变。 只见天殿外的台阶下，包围着看起来无穷无尽的披坚甲士。 这些甲士寂静无声，高举着长矛，牢牢锁定住天殿。 就这么站在外面，也不上来。 似乎是封锁了这片区域。 无路可逃！ “你跑不了，快交出令牌！” 轰！！ 韦韬冲过来，抡起长刀劈向陈震。 陈震收起令牌，不敢小觑韦韬。 抬手一记劲力化柔的剑法，化去了韦韬灼灼烈刀。 烈刀剩余的刀气去势不减，轰在了地面上，劈碎了殿前好几块的地砖。 陈震轻轻一跳，身形跃出后，反手一剑。 他的剑法十分凌厉，在柔剑与快剑之间迅速切换。 剑尖淬着紫色的毒芒，阴险狠辣。 韦韬也顺势转身躲避，同时竖刀劈出。 两人在殿门口，转瞬间便对了十多招。 陈震闷哼一声，感觉到手臂经脉有些刺痛。 “灼日心经.......” 他是搞情报工作的，也知道韦韬在修炼这门出自万平教的著名功法。 万平教传教多年，传道不少功法，但多数都被朝廷所禁。 这灼日心经修炼，除了内劲霸道之外，还需用一些阴寒之物来辅助。 有些心思狠辣的人，为了早日练成神功，便走了歪路，听说用体属阴寒之人辅助修炼，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陈震不知道韦韬有没有走歪路，但看韦韬一个朝廷大官，竟如此重视界域令牌的争夺。 又偷偷修炼朝廷所禁之功法。 其私心之重，已昭然若揭。chaptere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定局 整个天殿内乱作一团。 曹肃收刀逼退了面前的武者后。 收拢百夫长们归队。 “曹校尉，大人们都走了.......” 张恪一看曹肃不紧不慢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两句。 老斥候忠心耿耿，心想曹肃是真能沉得住气。 “无妨，将军不是追出去了么！” 曹肃沉声说道。 王猛确实是追出去了，除了他之外，还有周良也追了出去。 讨逆军中战力最高的三人都出去了,曹肃心想如果再算上刘闯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战力在讨逆军里应该可以排到第五。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天门中的讨逆将士集中起来。” “各自为战，死路一条，唯有汇聚一起，拧成一股绳，才能发挥最强战力。” 两位主将不在,曹肃就是当前讨逆军的最高长官。 他这样安排了，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何况曹肃说的是有道理的，就这么点人冲出去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收拢一下将士，早点形成更强的队伍。 在曹肃的率领下，讨逆军开始撤离最混乱的核心区域。 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刚好遭遇到了回风门的一群武者。 “讨逆军曹肃！” “长老，就是这曹肃杀了关长老，您可要为关长老报仇啊！” 曹肃进入界域后，曾经杀了回风门的关锡台。 此事转播力度并不广。 因为之后曹肃拿了圣山舆图，一路快速赶到了圣山。 之后便是天门大开，近乎所有武者都进入了天门之中。 随机落地厮杀，关于关锡台的消息，也就在这个时候，才逐渐传到了回风门长老们的耳中。 严恽也知道此事。 可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行动是另一回事。 回风门的精力一直都是放在夺取界域令牌上,死了个长老的仇怨要记住，但也不至于因此而坏了大计。 所以直到此刻,天殿之中打了个照面，才有人又提及这桩事。 “要动手？” 张恪等人“锵”的亮起长刀，见状也是丝毫不虚。 曹肃也冷冷的看着带队的回风门长老。 那是个有些胖乎乎的长老，见到这种局面后，脸色阴沉。 “长老，您可要替关长老做主啊！” 一直在胖长老身旁说话的，可能是和关锡台有些关系的弟子。 他苦苦哀求，其他回风门弟子感同身受，也都愤怒的看向曹肃。 “住手！” 胖长老一看形势不对劲，立即大声约束手下。 曹肃则是持刀站在他面前，雄壮魁梧的身躯，压迫力极强。 胖长老眼皮跳了跳，随后略显怒气的质问道：“曹校尉，你杀了我回风门的关锡台长老？” 这样的废话，曹肃本来不想回答。 没想到麾下的张恪直接帮他作出了回音：“关锡台残杀你们武林同道，死有余辜，你们难道还想包庇他？” 关锡台残杀武林同道？ 这上来就是扣一顶高帽子，吓得胖长老脸色都变了。 他立即呵斥道：“你别胡说八道，关长老一向厚德明理，岂会做这种事情？” “有没有做，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照心宗心里还不清楚吗？” “哦？照心宗的弟子可能都不在，否则照心宗的掌门也不至于和你们严掌门同流合污。”张恪一阵狂喷，信息量很大。 远处几个正在照看萧玲的照心宗弟子听见了，竖起耳朵。 涉及到照心宗？ 照心宗和回风门一向都是同气连枝，尤其是在这次事件中，两家宗门密切合作，只差一点就能夺取界域令牌了。 如果真要是有人动手破坏这种合作关系，那一定会让两派高层震怒。 这种雷霆怒火，谁也承担不住。 所以胖长老急忙辟谣：“关长老我了解他，你不要再乱泼脏水了，绝无此种可能！” 听到胖长老不承认，张恪也拿不出实际证据来证明。 这种事情只能靠人证。 张恪冷哼一声，不屑再做辩解。 “长老，讨逆军血口喷人，还残杀了关长老，我建议我们必须拿下他们，以宽慰关长老在天之灵！” 胖长老身旁的那弟子再次把矛头对准曹肃等人。 这让胖长老骑虎难下，不由地暗骂了一声。 他开始装模作样的谴责曹肃。 “曹校尉，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回风门上下都不会答应！”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说的是大义凛然，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动作。 其麾下的武者倒是受到感染，蠢蠢欲动。 曹肃终于开口了，冷声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曹肃半点都不配合，让胖长老有点演不下去了。 这回风门的胖长老其实并不想和曹肃交手。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你能有什么说法？” “你们严掌门已经出殿搏杀了，你们还在这里摸鱼？”曹肃看着回风门诸人，多少还有好几个力境执事，实力也不弱。 你不也一样么........ 胖长老目光一转，突然就拔高了音量，怒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曹肃，不要以为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了离开了。 其身后的武者下意识的就跟了出去，当然也有反应迟钝的，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还愣着干什么？” 胖长老催促了一下，抓紧就闪身出去。 众门下弟子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长老是心系严掌门的安危，才选择暂时先放下这段血海深仇！ 是他们的格局小了，只想着报仇，而没考虑到宗门的整体利益和副掌门安危。 副掌门也是掌门，副掌门有危险，所有人也都应该以救副掌门为先。 所以眼看着即将形成的冲突，转眼就又消失不见了。 回风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人........” 张恪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刚才气势咄咄逼人的回风门，怎么就突然撂下一句狠话跑路了。 “走，我们抓紧时间，天门马上要关闭了。” 此时，曹肃能够感觉到，天殿穹顶之上的温度已经越来越高。 高温似乎意味着天殿已经不适合继续探索了。 曹肃带头冲了出去。 此次界域之行，讨逆军看似暂时一无所获，但他自己却收获颇丰。 不光是成功晋升八品，还诛杀了诸多力境高手。 尤其是诛杀姬熊，获得了姬熊的飞龙刀力境精义。 此时他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清静之地，好好的吸收消化一下此次界域之行获得的战利品，争取把境界推进到力境七品。 一旦他全身力骨淬炼完毕，正式突破到七品，战力肯定还会继续迎来爆发式增长。 所以曹肃已经没有什么战斗欲望了。 什么界域令牌，他是没有心思去争夺的。 ......... 此时，天殿之外。 被曹肃不屑一顾的界域令牌，正被陈震死死抓在手里。 陈震面前一道青光闪过，差点将他的手臂斩落。 青光里的身影浮现，盛坚手持短刃出现。 “青刀盛坚！” 陈震冷哼，藏身手中剑。 空出的一只手就将令牌抓在手里。 吸引了赶过来的所有人的目光。 力境中品以上的高手越来越多了，除了他之外，还有韦韬、王猛、严恽、赵仝，如今还有像盛坚这样的散修........ 按照道理，此次平城界域通道打开，很多江湖武者是不知道消息的。 就算是本身有些在平城的武者，也是一知半解，直到界域通道打开之后才确切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争夺界域的范围，基本就是平城当地势力。 陈震的出现已经十分突兀，盛坚的出现，只能证明盛坚也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年轻人，不要自找死路，速速放下令牌！” 韦韬抬头一看。 天殿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点黑色的光芒。 这是....... 天门的通道要打开了........ 天门通道开，就意味着所有人在天门的时间要到头了。 他赶紧再次飞扑陈震，手中长刀灼灼，刀势凶猛。 青光、白光、黄光.......所有人都冲向陈震。 陈震处于包围之中，避无可避。 眼看着就要被所有人当场击杀，他身形一个扭曲。 轰！！ 所有人招式好像都轰在他身上，却又什么都没有打中。 刀气剑气穿透他的身体。 轰击在一起。 形成了剧烈的能量爆炸。 整个天殿外都稍稍颤抖了一下。 “人呢！” 韦韬红着眼，抬头一看。 只见陈震不知用了什么武功，竟然一瞬间出现在了数丈之外，身影奔着天空中浮现的黑点而去。 那黑点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光门。 而他的身影成功闪身躲入光门之中。 “他离开天门了，追！” 韦韬怒了，不假思索的便第一个冲着追了出去。 “这是界域之中的天门通道，只有这一条通道。” “开的真不是时候，让这个贼子跑掉了！” “这个贼子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他似乎还带了一批手下参与天门界域令牌之争，也许可以从他的手下中获得一些信息。” “难道是隐世的江湖散修？为何声名不显？” 几个没有追上去的大佬，议论纷纷。 然后就见多识广的人说道：“刚才他的最后一招身法，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此人绝对不会是江湖散修，这点我敢确认。” 他们稍稍议论了一番，没有像韦韬一样，选择再追出去。chaptere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定神 “啪！” 曹肃从空中落下，脚踩圣山山巅土地。 在山巅之上等候多时的石勇，迎了上来。 “大人。” 山巅之上，讨逆军留下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武力低微的气血武者。 曹肃看了眼空旷旷的山巅。 几日前，此地还是热闹非凡。 曹肃沉声问道：“见到过指挥使或者王将军吗？” 石勇以及其他气血武者都点了点头。 “见过，他们前几个时辰就走了,疯狂的追着一个持剑的年轻武者。” 几个时辰就走了？ 那现在估计都跑下山了....... “大人，那我们？” 张恪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曹肃道：“飞马庄剧变，平城城主又身死界域之中，平城之乱必然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指挥使会不会坐镇平城。” 张恪明白了：“如果指挥使坐镇平城，那么平城还能抵挡一下外部攻势。” 曹肃却摇了摇头。 “指挥使坐镇平城,也无法抵挡外部攻势，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万平军一定已经踏入平城地界。” “平城动乱，我讨逆军死伤惨重，平城上下心思浮动，已无法凝聚守城合力。” 曹肃话没有说死。 可这简单的分析说给所有人一听，大家就都明白了。 以前平城之所以守得住，是因为府军士气高，是因为平城上下都要守城。 可现在平城什么样子了？乱成一锅粥了，讨逆军、府军、飞马军、大户、宗门势力.......都有自己的算盘。 曹肃甚至猜测韦韬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根本就没打算死守平城。 死守平城是其前期做给朝廷看的姿态，既树立了忠臣之名，又成功积累政治资本，升官发财。 而今丢了平城，和他韦韬有什么关系？ 韦韬是江宁府的府主、讨逆军的指挥使，早已经卸任平城城主了。 众人脸色微变,六神无主。 “曹校尉，那我们怎么办？” 人找不到方向,只好抓住救命稻草。 曹肃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缓声道：“既然大家拜我为校尉，我一定护大家的周全。” “如今我们在天殿之中寻到了不少兄弟,兄弟们出了界域之后，也不要乱跑，跟着我走。” “只要我们凝聚在一起，又何惧大风大浪？” 他一番话豪气干云。 此刻的形象，在众多讨逆军将士的眼中，显得无比威严霸气。 “没错，听曹校尉的！” “就跟着曹校尉走！” 指挥使和将军整天追着什么界域令牌跑，哪怕众人都是武者，知道界域令牌的价值，也忍不住心中有些想法的。 只是这些想法一直被压在心底，没有显露而已。 比起两个不靠谱的主将，曹肃此刻更令人信服。 曹肃大手一挥，带着众多讨逆军将士下山，前前后后也有数十人。 一路返回界域通道，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在荒地之上的界域通道，已经十分细小了。 仅能够容纳一人通过。 比起之前的宽阔，界域通道明显在飞速缩小。 “界域通道关闭之后，没有界域令牌，就再也无法进入此界界域。”曹肃身边，张恪低声说道。 “如果强行留在此界会怎么样？”曹肃问道。 张恪一愣，他见多识广，但也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竟然也答不上来。 最后挠头给了领导一个回复：“兴许会成为此界界域居民？” “那如果强行留在天门会怎么样？” 曹肃又追问了一个问题。 张恪被问懵了。 天门之中的宫城，又大又黑，连个鬼影都没有，阴郁之气十足，留在那里能活下去？ 张恪不确定的猜测道：“那应该会死吧？” 曹肃想起了第一个无窗屋里见到的干瘪的枯手，里面似乎真的有“人”。 “有没有可能会活下来？” 他再次问向张恪，然后不等张恪回答，自己都笑了：“活死人，听说过没有？” 活死人？ 张恪勉强笑了笑，还真没听说过。 “走！！” 曹肃不再多逗留，挥手下令，众多讨逆军先后走进界域通道之中。 然后身影扭曲，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此界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 平城。 破败的城主府。 城主府上笼罩的黑烟已经散去了，但整个城主府像是被火烧过，黑漆漆的木料随处可见，空中弥漫着焦臭味。 曹肃率领讨逆军从界域通道中走出。 界域通道之外，并无人员守候。 整个城主府都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城主府........” 讨逆军将士心中五味杂陈，昔年大家都是府军，城主府就是平城的灵魂建筑，如今居然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 走上内城街道，只见整个街道都冷冷清清的样子。 “城中人呢？” 麾下的讨逆军将士大吃一惊。 终于在走了两条街道后，遇到了一个断了腿的老丈。 这老丈就躺在大槐树下打盹休憩，见到曹肃等讨逆军气势汹汹的走来后睁开了略显浑浊的眼睛，也不闪躲。 “上去问问。” 曹肃给张恪使了个眼色。 张恪便上去和老丈打听。 回来之后，张恪的脸色明显不太对。 “大人，城中的大户，怕是都跑路了。” 城中的大户跑了？ 大户们的利益在城中根深蒂固，岂能说跑就跑？ 曹肃皱着眉头，他们进去几日了？ 界域之中的时间似乎不太对劲，按照他的计算，前前后后在界域之中，应该也就三四日的光景，不至于三四日这些大户就全都完成了转移吧？这速度也太快了！ 曹肃问道：“全跑了？” “跑的七七八八了，剩下还有几户，今日也要迁离此地。” 大户是掌握平城众多财富的一小波人。 大户一走，平城的经济也会崩塌。 曹肃陷入沉思，双眸深邃，似乎已经预料到平城的衰败了，没有经济支撑的讨逆军，根本不可能在平城击败万平军。 “出城，回讨逆军大营。” 此刻，讨逆军应该还剩下数千的前军扎营在城外。 一部分是王猛的兵力，一部分是刘闯的兵力。 他率领讨逆军迅速冲出内城。 内城外面的广场上，依旧有着无数的尸体躺着，都是讨逆军和飞马军的尸体，也没有人来收拾。 外城的人气似乎比内城稍微高一些。 很多外城的穷苦百姓消息闭塞，也走不掉，就一直留在外城。 行军过程中，张恪又打听到了几条消息。 “程卫率领忠于他的府军离开了平城，平城如今已无府军守卫。” “有一支万平军两日前从江宁府向平城进发，不日就将抵达平城城下。” “外城很多帮派最近在争夺什么东西，爆发了大规模的火并，死了不少人。” “大户走后，粮价肉价暴涨，平城百姓苦不堪言，外逃者甚多。” 几条消息，没有一条好消息。 曹肃最关注的便是程卫的动态。 程卫带走了府军？ 那曹兴应该也跟着程卫走了。 程卫摆了韦韬一道，他走后，将会是以什么身份自处？ 从道义上来讲，程卫如今还是平城别将，是朝廷的正经官员，总不至于直接投效万平军吧？ 宗教起义军能有什么前途........ 曹肃又陷入到了深深的鄙视链中。 他摇了摇头，赶紧抛掉这种不脚踏实地的刻板印象。 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个世界的宗教起义军，似乎还真的不太一样。 之前因为刻板印象，已经吃了不少亏。 外城一路的急行军中，曹肃来到了松花酒楼楼下。 发现这栋他常来的酒楼也关掉了。 他最后走到家外的小巷子口。 “大人，要回家看看吗？” 和曹肃熟悉的同僚开口问道。 曹肃深深看了一眼小巷子，寂静幽深。 初夏的微风吹来时，巷子外种着的竹林叶子簌簌作响。 “不看了” 曹宅虽然还在，但里面人都不在了。 家里人被曹兴安排着去了灵州，曹肃不由得想起了昔年在武馆结识的许平。 当时还心中嘲笑许平北上灵州，多此一举。 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如果顺利的话，这会儿父母应该已经抵达灵州了吧？ “所有人，速速前往大营，不得有误！” 曹肃心神一定，肃然加令。 众将士齐声应喏，加速前行。 街道两旁稍稍打开门缝隙的居民户，听到了轰隆隆的脚步声后。 偷偷瞄了一眼，然后赶紧又把门给关了上去。chaptere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兵权 城南一片焦黑破落的景象。 出城时，曹肃等人还见到了路上不少背着包裹准备离开的平城百姓。 这些百姓见到曹肃等人后，不禁露出恐惧的神色，忐忑不安的躲在路边，把一些骨瘦如柴的男孩女孩下意识的拉到了背后，保护起来。 “大人........” 张恪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是滋味。 想当年,府军自号平城戍卫者。 没想到短短数月时光，大家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就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了。 战乱改变了一切。 但最苦的还是底层的百姓。 为了一个更安定的生存环境，只能背井离乡。 曹肃怅然一叹，有感而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麾下的大头兵听了曹肃的千古名句，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走上习武的路子,曹肃可能也只能和他们一样,在这种时刻，被动的随波逐流。 “走！” 曹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平城，率军冲出了城门。 城外数里的地方，讨逆军的大营安札在那边。 战乱开启之前，讨逆军被程卫挡在城外。 后来程卫率领府军离开了平城，平城城门大开，讨逆军也可以随意进出平城。 曹肃也不知道讨逆军还在不在大营，只能先去试试。 他率领着数十武者一路急行，冲到了大营外。 讨逆军大营紧闭，大营内悄无声息，十分安静。 “曹校尉率军归营，还不速速开门？” 张恪大喝一声，洪亮的声音响彻大营上空。 大营里立即传来了一些骚动。 张恪不耐烦的催促道：“速速开门！” 片刻后。 辕门拉开，营内跑出了一票人马，大概只有十多人的样子。 曹肃一看，还是他的老部下罗艺百夫长带队。 罗艺见到曹肃后,十分激动,从马上滚下来拜见。 “曹大人！” 罗艺也是一员悍将了,平日里一向沉稳，难得见到他如此激动。 曹肃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凝声宽慰道：“辛苦你了。”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罗艺鼻子一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营里静悄悄的？” 张恪是老斥候了，一眼就看出大营的不对劲。 众人看向罗艺以及其他跟着罗艺出来的讨逆军，发现只有寥寥无几的百夫长，大部分还都是一些气血境界的新兵。 罗艺对着曹肃回禀道：“大人，讨逆军大营里，就剩我们这么多人了！”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 讨逆军大营。 曹肃在大帐，金刀大马，居中而坐。 两侧是数名力境百夫长。 诺大的讨逆军大营，只留下了五百多名将士。 其中大部分都是忠诚于曹肃的百人队，以及王猛之前留下的一些亲兵卫队。 “大营里目前就我们四个百夫长，算上曹大人您带回来的百夫长，一共有九名百夫长，都在这里了。” “李离呢？” 曹肃坐下之后，问了第一个问题。 李离和曹肃走得近，之前又有救命之恩，曹肃不相信李离会背他而去。 “李离从内城回来后，身受重伤，如今还在城中静养。” 在城中静养？ 为什么不在大营里静养，如今城中局势混乱，应该是大营更加安全一些。 “当日我们在新界域之中，遇到江湖武者陆言率众围攻李离。” “于是便将李离先送出界域，料想他应该能够迅速恢复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没有恢复过来。” 曹肃觉得有些奇怪，武者的生命力和恢复力十分恐怖。 当日他看了李离身上的伤，以外伤居多，这种外伤，一旦正确处理后，应该可以迅速恢复，为何李离这么久还没回归大营？ 罗艺抱拳回道：“大人，如果再加上李离，那么应该是十名百夫长。”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肃问道。 好好一座大营，突生变故。 曹肃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多个想法，但无法确认。 罗艺等留下来的百夫长们，便开始向曹肃等人告知了事情，纷纷露出苦笑。 “大人等离开大营后，没过多长时间，刘闯便带人回到了城下。” “刘闯是别将，麾下战将众多，数千大军冲进大营后，立即占据了许多有利位置。” “我们无人带领，一下子就懵掉了，根本不知道刘闯要做什么。” “之后刘闯便开始吞并收编我们的兵马，这个过程十分的顺利。” 张恪听到这里之后，就怒了。 他一拍桌子道：“这完全不符合规定，你们就看着刘闯收编，没有人提出异议？” 张恪这话太丑，留下的几个百夫长脸色都僵了，十分难看。 他们立即反驳道：“张恪，你没留在大营里，你不知道情况不要胡说八道。” “大人一下子带走了这么多的力境和顶尖气血武者，我们就这么点人，拿什么和刘闯斗，你打得过刘闯？” “邓大哥，张大哥，全都死在了刘闯刀下，谁敢反抗？” “还有秦耀那小子，我早就看出他脑后有反骨，他拉拢了一批力境百夫长，谁斗的过他们？”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驳斥张恪，张恪一张嘴也敌不过这么多人。 曹肃冷哼道：“行了，都别说了。” 他已经听明白了，王猛所部是被刘闯兼并了。 刘闯必然也是知道平城剧变的消息的，也是，他和程卫知交多年，如果没有刘闯支持，程卫也做不出这种举动。 为了对付韦韬？ 这种事情，谁对谁错？ 曹肃又问道：“那刘闯呢？” “刘闯之后便整备兵马，两日前率领他麾下的大军离开了平城。” “据说是渡过白水河去了吴城，是真是假，我等不知。” 信息到这边就断了，前军之中留下来的人，要么和刘闯有矛盾，要么死忠于曹肃或者王猛。 “对了大人，指挥使和王将军呢？” 众人等在这里，就是在等韦韬或者王猛。 结果两人都没有等到，只等到了曹肃。 曹肃早知道他们会这么问，他不回答，麾下的张恪便站起来为他们解疑了。 “两位大人都去夺取界域令牌了，这你们不知道？” 抢夺界域令牌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平城。 众人自然是知道的，但众人以为这令牌也就在界域之中抢一抢，没想到出了界域，还要抢？ 这么抢下去，何时是个头？ 这诺大的讨逆大军都不管了吗？ 众人不由地出现一些沮丧和失望的情绪。 军帐之中，立刻陷入无声的尴尬。 “曹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没了两位不靠谱的主将，曹肃就成为了在场主将。 而且无论是罗艺、张恪还是众多从界域中与曹肃一起走出的百夫长，都和曹肃经历非凡，对曹肃十分拜服。 曹肃的目光扫过，威势逼人，众百夫长不敢与他过多对视。 他顿了一下后，缓声说道：“我等是讨逆军，是当今天子亲设的官方大军，这个身份，我们永远都不会改变。” “如今，万平军荼毒千里，霍乱江山，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早已传檄天下，令天下义士共伐反贼。” “我等身为讨逆军，就应当响应朝廷号召，举师讨逆，早日破贼。” 主体业务，还是应该想办法击败万平军。 “大人心系天下，实乃乾元良臣。” 这点曹肃说出来之后，立即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那么应该去哪里破贼呢？ 这众人也没想过，完全就是曹肃说的算了。 曹肃微笑着接受众人的拜服。“界域之争，众将疲惫，我们在平城休息一日，明天夜间行军，准备离开平城。” 要离开平城？ 众人不敢怠慢，见到曹肃下了第一个指令后，纷纷抱拳应是。 等众人离开军帐后，曹肃开始将留下的这支兵马进行细致的改编。 包括大力提拔众多原本他麾下的什长和军士等。 把整支兵马进行打乱重组。 通过一系列举措，将为数不多的兵马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是为乱世立身之本。chaptere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苦修 是夜，讨逆军大营。 曹肃亲卫头子赵西带领亲兵守在大帐之外。 留下的数百讨逆军，彻底准备跟着曹肃混。 便以曹肃为中心，依次散开守卫。 罗艺、张恪等军中宿将，也都治军有道，兵法娴熟，已经开始安排起军士巡逻。 曹肃盘膝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今韦韬和王猛都不在，讨逆军四分五裂。 他也趁乱集结拉住了一票人马。 这部讨逆军，就成为了他的私人武装。 但名号依旧是讨逆军，是朝廷官兵。 正好五百多人也没有超过他校尉所能统领的编制。 明日之后，他就将率领这部兵马离开平城，避免和万平军的偏师正面接触。 如今一切总算都安顿下来。 他准备进一步加强个人修炼了。 这次界域之行，又是收获颇丰。 他身上的力境精义,一共存了12个。 其中无属性的普通力境精义10个，飞龙刀力境精义1个,归元枪力境精义1个。 飞龙刀是他早就眼热不已，准备第一时间学习精义。 之前姬熊的实力也见到了，虽然最后栽在他和王猛的联手中，但此人堪称是平城一地的顶尖猛将。 且飞龙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也十分适合军阵厮杀。 曹肃细数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武功，其中破风刀杀伤力最强，也是他主修的武功。 这门武功当初是杀了一个普通气血武者后获得的，越练越强。 武道修为已经突破巅峰，即将达到圆满之境。 不知道吸收了飞龙刀力境精义后，能否达到这一境界。 或者说，超出这一境界？ 破风刀超出境界之后，又会变成什么刀法？ 曹肃也不知道。 他简单的理了下思路后，深呼吸一口气，随后便闭目调息身体状态。 盏茶功夫后，他浑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神念微微一动。 飞龙刀力境精义！ 使用！！ 这精义转瞬消失,随后在他的身体之中，冒出了一股早已熟悉了无数遍的特殊能量，疯狂的开始运转。 脑海里“嗡”的一声，吸收了大量未曾修过的武功知识。 练武的人有高低，功法也分强弱。 一般来说，功法分为基础、进阶、一流、传说四大品类。 其中，进阶功法是力境武者必修功法，一个没有修炼过进阶功法的武者，是没有办法走到更远的地步的。 而在进阶功法之上，还有一流武功和传说武功两大品类。 一流武功是当世诸多一流大宗的镇宗武功，许多的普通的江湖力境武者难以获得此类武功的传承。 比如像曹肃手上的飞龙刀，虽然也很强，属于是进阶武功当中的上品功法，却依旧没有达到一流武功的水准。 包括王猛的雷刀也是如此。 哪怕王猛雷刀修炼不易，刀势一绝，身法一绝，也依旧达不到一流功法水平。 一流功法的定义十分苛刻，修炼难度之高，更是寻常武者无法想象。 曹肃使用了飞龙刀力境精义后，瞬间吸收了飞龙刀的所有知识。 飞龙刀的诸多运劲法门，他像是修炼了无数遍一样，印在了脑海之中。 顿时，闭着双眸的曹肃，浑身气势随之一变。 一股宛如刀气一般的凌厉气势，从他的身上冒出，冲天而起。 气势席卷了整个营帐，甚至传递到了亲兵守卫的区域。 距离营帐最近的赵西心头大惊，然后脑袋也“嗡”的一下，发出了细微的轰鸣声，整个人受曹肃刀势影响，陷入一种奇怪的境地之中。 他不是有意进入这种状态，却在进入到这种状态后，浑身气血飞速的沸腾起来。 然后气血以一种恐怖的增长速度，攀升到了极限。 轰！！ 只听他的身体发出一声轰响。 气血竟然突破到了三突境界！ 赵西豁然从茫然中惊醒，瞪圆了眼睛。 这....... 他大吃一惊，马上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 原本一直在二突的巅峰徘徊，怎么就突破到三突了？ 突破发生的太突然了太草率了。 他甚至都还没做好准备。 然而这股大帐外还未驱散开的刀势，他依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校尉大人真是强，境界越来越恐怖了........” 自从跟了曹肃后，赵西就看着曹肃一路坐火箭一样起飞，而他也水涨船高，身份地位和武功越来越强。 如今感受到曹肃修炼的动静，心中对其越发崇敬。 大帐中，曹肃一直在全神贯注。 但赵西借助他刀势突然完成了气血突破的事情，曹肃也清楚的。 那道骤然提升的气血波动实在太明显。 他完全没有想过，精义居然还可以通过他这个自身的媒介，来反哺武者。 这东西真的牛。 可谓是取之于武者，用之于武者。 体现出了循环发育的思想。 亲兵头子强一点也是好的，将来他越来越强，赵西如果还一直原地踏步的话，就很难符合他的要求。 曹肃不再管赵西的事情，把心神全力投到身体之中。 在他的身体之中，飞龙刀力境精义化作澎湃的能量，辅助他完成一轮又一轮的修炼。 这种加速之下的骤然提升，让他产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满足感。 待身体内微微平息后，曹肃豁然睁开双眸。 两道精光从他的眼中射出，他直接站了起来，伸手一抓。 姬熊的飞龙刀落在他的手上，他开始以飞龙刀挥出刀法。 他的刀法十分错乱，一会儿狂风骤起，一会儿龙吟不断。 巨大的军帐都有些承受不住曹肃的摧残，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撕拉！” 军帐直接被曹肃凌厉的刀气砍开了口子。 “大人！” 守备的赵西喊了出来。 “无妨，出去守着！” 曹肃喊了一声，声音低沉雄浑。 赵西一愣，出去？他不是已经在外面了吗？还能出到哪里去？ 但曹肃的话，他又不敢不听。 于是当看到一些亲兵赶来时，直接拦住他们。 “曹校尉军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大帐，诸君退散。” 赵西是曹肃亲兵头子，赵西下了曹肃的军令，无人敢不听。 众多亲兵抱拳之后，于是围城一个巨大的圈子，就守在了曹肃大帐外数十步远的地方，牢牢站定。 轰！！ 突然，大帐发生一声爆响。 爆响吸引了大营中武者们的注意力。 守夜的罗艺，第一个赶到了现场。 “怎么了？” 罗艺吃惊的望着曹肃大帐，只见一顶大帐直接凌空飞了起来，在那一瞬间遭遇到了无数刀气的切割和摧残，在轰然中化作了碎片。 而营帐之下的身影，步伐犹如鬼魅，在青紫相间的刀气之中，不断闪烁。 赵西没法回答罗艺的问题，力境都看不懂的东西，他能明白？ 紧接着，张恪等力境也赶了过来。 远远的看着曹肃军帐，目瞪口呆，不敢靠近。 众人等了半天后，曹肃军帐的动静才小了下来。 此时，军帐早已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中间地带，直接形成了一块空地。 曹肃提着长刀，站在那里。 浑身的气息晦涩深沉，明灭不定。 “曹校尉，好强.......” 几个力境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虽然知道曹肃比他们都要强，但却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位，不知道曹肃到底有多强。 现在一看，曹肃这功力之深厚，远在他们之上。 光这修炼的动静，他们就拍马难及。 而一想到曹肃的年纪，众人便感觉到一阵的不可思议。 十八岁就强成这样了，按照这个速度精进下去，这要是再长个几岁，恐怕这里的人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此时，站在中间的曹肃，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他感觉到他的刀法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吸收了飞龙刀刀法精义后，破风刀迅速向前迈进一大步，直接达到了江湖传言为武功顶峰的圆满之境。 然而飞龙刀的精义推进却还没有结束，继续推动着曹肃的破风刀向前进步。 这一瞬间，曹肃的刀法出现了一丝混乱。 夹杂着破风刀和飞龙刀的刀法显得特别散乱。 两种刀法，在某一个瞬间，又似乎找到了契合点。 这是一种融合和尝试，曹肃能够感觉到，自己对于两种刀法都有了新的认知。 在不断的强行融合下，两种刀法终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再一睁眼，手中长刀依旧，刀法却焕然一新。 他扫了一眼面板。 武功一栏，原本使用了许久的破风刀法已经进阶成为了“逆龙刀”。 这种刀法是一种全新版本，此前并无记录。 是曹肃融合了两种进阶刀法后创立出的新刀法。 曹肃也很吃惊，他心思一动，逆龙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了如指掌，显然是依旧修炼有成。 而且能够感受到，他创立的这种刀法才刚刚踏入小成境界，距离下一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 这说明他将来刀法又有了新的进步空间。 曹肃心中一喜，没想到刀法到顶之后，会发生这种变化。 不知道这结合了两种进阶刀法的武功，该会是什么级别？ “曹校尉，我等可以过来了吗？” 远处，张恪小心翼翼的试问道。 曹肃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光着膀子的曹肃站在中间，体格雄壮，浑身凌厉的刀气犹如实质，压得众人不敢过于靠近。 张恪大吃一惊：“大人，您又突破了？这刀法是什么名堂？” 他这一问也是为所有力境所问，他们从来没看到有人练刀，会练得动静如此之大。 要不是亲兵拦着，还真以为有人在刺杀曹肃。 曹肃笑了笑，以后他修炼的时候，动静肯定都不会小。 提前让自己这帮手下适应适应也是他计划范围之内。 他淡然道：“苦修了一夜，略有小成而已，这刀法是我偶有所得，还未彻底练成，你们想学，我教你们啊！”chaptere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抽身 “大人说笑了。” 听到此言的力境百夫长们心头火热。 他们以为曹肃只是随口一说。 这年头，哪里有人会将自家的绝学，随意向外传授？ 曹肃这刀法，光看这动静，起码也是进阶上品的刀法了，这种级别的刀法，那可都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绝学。 甚至可以作为开宗传脉的基础条件。 比如说当年曹肃的老师汤阳丰, 在武馆开设一脉，也是因为汤阳丰掌握了“伏虎拳”这门进阶武功。 比如王猛创办王氏武馆，也是因为既有“雷刀”作为传脉武功，又有“铁拳”夯实习武根基。 所以，大伙冷静下来后，微微露出会意的笑容。 张恪道：“大人精进神速, 武功盖世，将来是要多向大人求教的。” 罗艺诧异的看了一眼张恪, 没发现张恪以前这么会拍马屁啊？ 反正这种话，他是说不来的。 其他几个力境百夫长听到之后，也赶紧点头道：“是啊，曹大人以后多多指教啊！” 指教谈不上，只有尖叫和惨叫。 曹肃也不多作解释了，将来他们就明白了。 不是他吹牛，以后这种刀法根本不算稀奇。 “大人这门刀法可有名字？” 几个人没见过曹肃使用过这门刀法，就认为是曹肃新练就的神功。 曹肃心中一动，逆龙刀名字多少有些犯忌讳，于是话到嘴边，改口道：“我自创的刀法能有什么名字，不然你们就叫他曹氏刀法好了。” 曹氏刀法？ 这么随意？ 众人听到之后，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曹肃指着地上的破军帐道：“帮我把地方收拾一下，今天晚上不练了，换个地方休息。” 赵西立即抱拳应是，然后带领着手下的亲兵, 开始收拾。 赵西离开后，张恪收回了讶异的目光。 他笑着说道：“曹大人，您的这个亲兵气血很旺盛啊。” 赵西刚突破没多久，一身的气血还未收敛，能被张恪这样的力境感受到。 曹肃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赵西武道天赋一般，但胜在愿意勤学苦练，根基扎实，将来也有机会冲击力境境界。” 听到曹肃点评手下有望冲击力境境界，众人便更加惊异。 力境和气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若是将来赵西成为了力境，那以赵西和曹肃的关系，必然会轻易成为今日众多百夫长中的其中一员，甚至排位还会比较靠前。 “诸君无事的话，便早点回去休息。” “明日日间，罗艺进城把李离接出来，顺便采购一些重要物资，到了夜间我们就开营拔寨，离开平城，不得有误。” 曹肃见众人皆在此地，便再次向众人下令。 众人此刻信心倍增，无不大声应喏。 ........ 翌日天明。 讨逆军大营。 数百讨逆军，接到指令, 休息一日。 罗艺率领数骑从营中飞出，直奔平城。 讨逆军大营就扎在平城之外，距离平城不过数里距离。 数骑快马加鞭，正午时分抵达平城。 此时平城城门大开，往来皆是畅通无阻，成为了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空城”的概念是没有守备军士，而非没有居民。 平城的居民还是有的，只是在无人治理的情况下，居民的生活越来越糟，大量人口出逃，整座城宛如空城。 罗艺冲进城内后，纵马街道，无人敢挡。 远处高楼上，有人观测城中动态，望见了罗艺。 “讨逆军怎么又进城了？” “讨逆军不是已经走了吗？” 罗艺的进城让这些人感到吃惊，因为按照情报，刘闯早已率领讨逆军离开了平城。 “是城外的那些讨逆军散兵吧，我听说城外还有不少刘闯未带走的讨逆军。” 几人也听说了讨逆军分家的事情，在他们眼中，讨逆军和飞马庄差不多，也同样面临了四分五裂的情况。 “零星几个散骑而已，不足为虑。” 几人看着罗艺大摇大摆的在街上乱闯，也不再多做关注。 刘闯带走大部分讨逆军的同时，也带走了讨逆军所有的军备物资，包括大量的粮食。 曹肃虽然统领了剩下的数百讨逆军，但同样也要面临军备物资匮乏的局面。 罗艺进城之后，立即逛遍了原本府军建造的每一处仓储点，看看有没有府军没有带走的粮食。 府军走的也仓促，确实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带走的物资。 罗艺心中一一记了下来。 随后他来到了医馆。 见到了依旧没有恢复到全盛状态的李离。 “李将军受了一些严重的内伤，外伤好治，但内伤难愈，老朽一番治疗后，如今他已脱离了危境，之后只要静养一二月即可。” “罗将军，平城动乱不堪，老朽这医馆也难以维系，幸好你今日进城了，不然我就离开平城了。” “如今你们带走李将军，我也就放心了。” 医馆里的大夫是个白发老头，也是生活在平城的老人了。 见到平城如今的这般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罗艺看到大夫背着行囊，带着一个稚嫩的童子，知道他所言不虚。 李离脸色依旧苍白，对着老大夫行了一礼：“感谢李大夫的仗义相救，李离感恩在心，将来必有厚报。” 老大夫摇摇头，叹息了两声：“李将军客气了。” 老大夫走后。 罗艺见着李离，质问道：“既然恢复好了，为何不归大营？” 李离虽然脸色苍白，但行走无碍，显然也是恢复了大半。 按照朝廷军规，能走就应该回到大营中听命，但李离没有及时回归大营，显然是违反了军规。 这在严厉刻板的罗艺眼中，很不合适。 李离冷笑一声，嘴硬道：“讨逆军都散了，我回不回大营，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知道了讨逆军四分五裂的事情。 从组建到退散，讨逆军也就存了不过月余多的时间，堪称史上最短命的军队。 罗艺固执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违反大营规定，你可知道，如今曹校尉回归大营，我们已经有了新的主帅？” 曹肃回来了？ 新的主帅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拜曹肃为主了？ 李离不知罗艺具体是何意。 但曹肃回来也很正常，当初在新界域中李离就遇到了曹肃，要不是曹肃及时赶到，他都快被那帮江湖武者砍死了。 “走吧！” 罗艺扭头离开了医馆。 李离也只好跟在了罗艺后面。 几人走出医馆后，正好迎面遇到了偷偷摸摸准备溜进来的帮派混混。 这些帮派混混本来准备进入医馆里捡点财物。 没料到，医馆里的医者走后，还有人留在医馆里。 而一见到罗艺后面李离的脸后，脸色大变。 “李........李.........” 李离青脸怒喝：“你们还敢过来？” 几个混混吓得连滚带爬，赶紧就退了出去。 罗艺诧异的看向李离。 李离脸色如常，淡淡道：“走吧，速速归营，莫让曹大人久等了。” 说完，便走在了罗艺的前头，跨出医馆大门。 ......... 夜间，讨逆军亮起灯火。 罗艺率领近百名讨逆军趁着夜色，冲进了平城。 此番进城的动作极为迅速，讨逆军打开某些个隐秘的仓储点，将里面的物资搬运一空。 平城的物资早已经十分匮乏，这几处仓储点都藏在了某些废弃民宅之中。 讨逆军进城匆匆，出城也匆匆。 百名军士带着辎重物资回到了大营。 此时，大营前面，曹肃率领数百讨逆军静默等候。 讨逆全军寂静无声，高举着火把。 火把“噼里啪啦”的烧着。 “大人，罗艺回来了。” 张恪统领斥候军，向曹肃汇报。 曹肃点了点头，开口下令。 “点火，上马，撤离平城！” 随着曹肃一声令下，众百夫长纵马驰骋，高喝“点火”。 位于大营各处的讨逆军就把带不走的大营点燃。 天干物燥，大营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 等罗艺赶到后，曹肃大手一挥。 数百讨逆军扭头转向，迅速隐匿到了黑暗之中。 很快平城之中的居民察觉到了城外的滔天火势。 火势之大。 照亮了整个平城的夜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族 大火烧了半夜。 平城的居民始终没有出城。 沉闷的雷声打破了后半夜的寂静。 一道白光闪过，整个平城刹那间亮如白昼，楼宇民居清晰可见。 然而光亮转瞬即逝，平城很快又被黑暗吞没了。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不知几时，只听得见“哗啦啦”倾泻而下的滂沱雨声。 后半夜的大雨，冲掉了平城内外的血迹。 一座人口所剩无几的江宁府小城，变得干净了一些。 担惊受怕了许久的居民, 在黑夜里辗转难眠。 听着大雨声，才昏沉的打了个盹。 不知几时过去，雨声渐渐小了，天也渐渐亮了。 平城恢复到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既无官府管制，也无宗派统领。 一切都自给自足。 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只是城市没人管理后，各种小问题逐渐显现。 外城居民的用水、用粮、排泄等诸多事项, 都成为了亟需解决的问题。 不过问题也不大。 外城居民本就生存环境恶劣。 现在也不比之前更糟, 起码勉强可以活下来。 当然, 平城外出流失的人口数量仍然在增加。 直到翌日的傍晚前。 旷野上传来了一声厚重的号角声。 在雨雾之中，一支部队艰难前行。 数万自江宁府开拔过来的万平大军终于抵达了平城。 代表了万平军的黑色旗帜插在了平城城头上。 ........ 平城向东，数十里外。 一支数百人的军队缓慢前行。 “大人，咱们这个行军速度，是不是有些慢了？” 昨天一夜到今日傍晚，一共才前行了数十里。 曹肃部队里的武者，大多都是突破了至少一层气血的武者，即便是没有突破气血的普通兵士，也比寻常人更加强壮。 所以张恪认为这个行军速度不快，至少是达不到他的要求的。 “无妨，不急着行军。” “何况昨夜下了大雨，道路泥泞，没必要赶时间。” 曹肃率领他麾下讨逆军向东而行。 麾下的将士也不知道曹肃要带他们去哪里。 但毫无疑问，曹肃一定是有他的行军目标。 大人不说, 底下的人也不敢问。 便这么跟着曹肃的指令, 一路向东。 曹肃拿出了山河地域图。 这舆图还是当年韦韬让曹肃截粮时所赠，图上标识了平城附近的山川河流。 平城向东，也是荒原。 荒原过后，便多为大山大泽。 比如曹肃之前去过的于家庄，便是在平城东边的区域。 还有飞马庄，也是在东边的区域。 之后便是大山大泽，阻碍了向东的道路。 曹肃这一路行军，更像是带队游山玩水，不见半点着急。 “大人要去飞马庄？” 东边大山大泽中，有不少宗门建立在那。 但最出名的还是飞马庄。 飞马庄建在飞马山上，飞马山据说是大山之中的一座地势较缓的大山，山上土地肥沃，水草丰美，形成了独特而少见的山地草原。 飞马庄便在此养了不少的好马。 又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意建立的大庄。 庄子像是一座小城一样，成为后方山川大泽中一处少见的人烟集聚之地。 许多宗门都与飞马庄往来生意，飞马庄因此也赚足利润，反哺庄园发展。 一路向东，大概率就是去飞马庄了。 所以张恪等对附近地域熟悉的百夫长，猜到了曹肃的目标。 但却把握不住曹肃的意图。 这个时候去飞马庄干什么？ 飞马庄死了庄主，正在为下一任的庄主继位而混乱，去飞马庄, 似乎根本做不成什么事情。 ........ 曹肃部队再向东数十里外。 有一大山, 数不清的居民山房依山而建，傍水而居。 弯弯曲曲的山路，错落有致的山房，保留着飞马山人古老而传统的生活风貌。 大山半山腰上，庄子的中心地段，有一处巨大而宽敞的平台广场。 此时，临近黑夜。 广场上排排坐满了飞马庄诸多族老。 众多庄人高举火把，照亮了飞马庄的夜空。 “奏乐，祭祖！” 飞马庄遇到大事。 祭祖仪式放在了首位。 “跪！” 一声令下。 庄中族老带头，飞马庄诸多族人。 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地。 祭祖仪式举行完毕后，大族老高昂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带我族罪人姬不冥！” “带罪人！” “带罪人！” 消息闭塞，还被蒙在鼓里的飞马庄族人都懵了，一片哗然。 少庄主怎么成为罪人了？ 有没有搞错？ 一阵骚动后，大族老闷声大喝：“肃静！” 大族老白发苍苍，年纪不小，但中气很足，声音也极为洪亮。 附加内劲的吼声盖过了所有嘈杂声，广场上的族人耳朵嗡嗡作响，全都闭了口，惊疑不定的看着被反绑着手臂，从黑暗处被两名族内执法长老压上了高台。 两名执法长老拱手大声汇报：“大族老，飞马庄罪人姬不冥带到！” 姬不冥头发散乱，面容憔悴，脸上黯淡无光，早已没了往日的傲然。 大族老看向其中一名族老，那族老便走了出来，口称：“大族老，按照族规，应当当众宣读姬不冥的罪责！” 大族老冷冷回复一个字：“宣。” 随后，立即有人开始向所有飞马庄族人宣告姬不冥所作所为，还专门列了三大重罪。 其一为不孝之人，弑杀其父，谋害亲人，其二为不忠之人，豢养外族，勾结族敌，其三为不义之人，敛财自用，祸害族人。 宣告完毕后，全体族人都愤怒了。 “姬不冥，你可知罪！” 大族老双目如电，磅礴的气势压向姬不冥。 姬不冥身体一软，跪倒在了高台上。 他脸色苍白，面对无数愤怒、不解、仇恨、快意、惊喜的复杂目光，惨然一笑，无话可说。 “好，既然你已默认！” 大族老知道此刻姬不冥已经是个废人了，也懒得多费口舌。 就准备挥手下令，对姬不冥处以极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出声来：“别杀我哥，我哥是冤枉的！” 一名身穿锦衣的少年从侍卫手里挣脱，直接冲上了高台。 这锦衣少年一冲出来，姬不冥如死水一样的目光出现了波动。 “姬烈，此地不是你该来的，速速退下！” 一名族老直接伸手，拦在姬烈面前。 哪知这姬烈年纪轻轻，已经完成了两次气血突破。 族老只是辈分比较高，地位比较高，论武力还真没超过小辈多少，姬烈奋力一推，就越过族老，跳到了姬不冥的面前。 然后伸开双臂，挡住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那都是力境高手，姬烈根本不是对手。 只是他们迫于姬业多年威势，哪怕他死了，还真不敢直接对其子嗣下手。 “姬烈，姬不冥罪名成立，你不要胡闹！” 大族老望向姬烈，苍老的眼神十分平静。 “大族老，我哥是冤枉的！” 姬烈满脸通红焦急，就挡在了姬不冥的前面。 “混账东西，你哥为了界域令牌杀了庄主，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还在此胡搅蛮缠？还不速速退下！” 被姬烈推开的族老气急败坏的跑回来，当即呵斥姬烈，言辞粗鲁。 姬烈怒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哥为了界域令牌，那令牌呢？在我哥手里吗？我哥会为了明明就拿不到的东西杀了我爹？” 姬烈这话一出，广场上激动的人群也稍稍冷静下来，似乎还真有些道理。 然而那族老却根本不听，一声怒骂：“混账，庄主已经死了，就死在姬不冥手中，此事乃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由不得你狡辩！” 姬烈也不和这族老辩驳，直接焦急的看向大族老，跪下“咚咚”磕头：“大族老，我哥一定是冤枉的，您放了他吧！” 大族老眼神依然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他淡淡的说道：“罪责族定，天命难违。” 天命？天命是什么？ 姬烈不懂，他的脸色都白了。 说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用。 “算了，姬烈。” 一直身后默不作声的姬不冥开口了，他惨笑着望着高台上的一众族老，肆意张狂的开始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姬烈，以前父亲在的时候，这些虚伪的人是如何奉承我的你知道吗？” “现在父亲死了，一个个都开始落井下石了！” “姬烈，这就是世道，我走错了路，父亲也走错了路。” “你还小，未来的路还长，你要记住，不要像我一样追求权利，也不要像父亲一样追求声望，你能相信的，只有你手中长刀，和你自己的势力。” 姬不冥露出嘲讽的狂笑，不屑的看向高台诸多族老。 “大哥！” 姬烈也哭了，此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没办法救他大哥的性命了。 那一直在阻拦姬烈的族老，大声下令：“带走姬烈，行刑！” 大族老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两名执法长老立即架起姬烈，离开高台。 “按照族规，行剐刑！” “剐刑！” 短暂插曲后，行刑人士上台。 姬烈看得目次欲裂，在执法长老手中大吼大叫。 当姬不冥挨下第一刀后，姬烈就爆发了。 一股澎湃的气血在他的体内爆发，他浑身骨头节节作响，竟是短期内形成了三突气血的威势。 强大的力量，连两名执法力境长老都差点拿捏不住。 “这是........” 族内的有心人，眼睛眯了起来。 姬业一脉虽然人丁稀少，但子嗣各个武道天赋都很惊艳，昔年姬不冥也是被冠以“天鹰”之名的天才。 如今姬烈年方十五岁，就已经三突气血，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力境高手。 姬烈爆发之后，便耗尽了所有力量，他哭喊着晕了过去，身体瘫软。 “烈哥哥！” “放开姬烈！” 这时，人群中又冲出来一名白衣少年和一个花裙少女。 执法长老看姬烈已经晕过去，便直接丢在了地上。 两人是姬烈的好友，哭着冲到了姬烈身边。 高台上的族老们眼神微动，便不再多管小辈的事情。 “一个是天南道欧阳家的公子，一个是自幼与姬烈一同长大的远方族女。”天南道欧阳家，似乎值得关注一下。 两人的来历，族老们也都清楚，便把目光又放到正在被行刑的姬不冥身上。 此时姬不冥身中多刀，早已气若游丝。 可行刑者的高明之处又在于此，完美的避开所有要害，让姬不冥在极度悲惨的痛苦中，慢慢体验生命的逝去。 姬不冥发出鬼哭一样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庄子。 有些胆子小的，都不敢往下看了。 高台上。 大族老身侧，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身影在大族老的身边传递了一道话。 大族老豁然站了起来，平静的脸上多出几抹凝重。 “大族老，怎么了？” 边上的族老看大族的样子，心中十分震惊，在他印象里，大族老一直都是山崩面不改色的样子，但近期内，已经两次看到大族老露出这种表情了。 “探马来报，讨逆军正迅速向我们庄子靠近。” 什么，讨逆军？ 所有族老的脸色都变了。 飞马庄和讨逆军前身平城府军的关系，当然不是什么好关系。 说到讨逆军，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府军。 此刻飞马军折损惨重，讨逆军若是来犯，谁能抵挡？ “不要紧，姬武统领本就在庄中，若是讨逆军来犯，姬武统领一定可以率军击败他们。” 此番前往平城，讨逆军一共出战两千多人，最终回来的不过寥寥百人。 此刻在庄中，一共就千余兵马，而且大多都还是这两天新召的兵。 众人一听讨逆军来犯，各个脸色都白了，六神无主。 “你们不要太过担心，这支讨逆军人数不是很多，顶多也就数百人。”大族老看了一眼老百态，说出详细情报。 诸老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之前一直阻拦姬烈的那族老冷笑道：“原来不过区区数百人。” 大族老补充道：“但似乎是讨逆军校尉曹肃领军，曹肃杀人如麻，姬武未必是他对手。” 大族老能不能一下子把话都说完？ 那族老立即改了口，但嘴还是很硬：“曹肃虽然厉害，但不管怎么样，敌军只有数百人，而我军起码千人，数百对千人，优势在我们。”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影响 阴雨绵绵，天色昏暗。 铅青色的雨幕中，一支数百人的军队缓慢行驶在泥泞的官道上。 从平城到飞马庄，全力奔赴，也就日余行程。 可曹肃不紧不慢，带领讨逆军一路慢行。 足足走了三日，才抵达飞马庄地界。 飞马山矗立在东域大山大泽之中。 进入飞马庄地界后, 便隐约能瞧见云雾缭绕、地势平缓的飞马山了。 “昔年，姬家也算皇亲国戚。” “最巅峰的时候，姬家在神都地界，都属于顶尖大族，家族子弟不少都出入王侯，封臣拜将。” “姬后一死，姬家就没落了，连带着姬业这一支姬家偏脉，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张恪对姬家过往有一些的了解, 他纵马跟在曹肃身边，和曹肃说起姬家往事。 曹肃有些惊奇，他一直以为姬家是平城土豪强，原来姬家几十年前，还有这段辉煌的过往。 “这次姬业死了，按照飞马庄的规矩，没有确定庄主继承人，那么所有外姓氏族都有机会成为新庄主。” 张恪笑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这不是助长了飞马庄外姓氏族的争斗吗？” 外姓氏族？ 曹肃问道：“飞马庄不光只有姬族人？” 张恪点了点头，道：“对，飞马庄不止姬族。” “昔年，姬家来到飞马山建庄，其宗族人口稀少，撑不起如此巨大的庄子，几十年来, 飞马庄兼收并纳, 大氏族早已非姬氏一家。” “但姬氏一直都是最大的一脉, 如果不出意外, 下一任的飞马庄庄主应该还是姬家的人来做，比如姬不冥。” 姬不冥弑父之事，有诸多疑点，曹肃也没有仔细去研究。 张恪这么一说，曹肃就明白了。 要么姬业天天爆锤他儿子，姬不冥早已怀恨在心。 要么就是飞马庄内部的恩怨仇杀，为了一庄利益下个毒手，这很常见。 “姬业去了平城，带走了诸多飞马军，同时对飞马庄的管控放低了不少，成为了飞马庄霍乱的根源。” 曹肃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成也平城，败也平城。 “大人高明啊！飞马庄如今动乱，飞马军又折损了不少士卒，庄子空虚，确实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张恪揣测曹肃的意图。 曹肃淡淡的目光扫过来，瞥了他一眼。 张恪心头一跳，低下头来，自知有些失言。 两人说话间，前方官道上, 突然出现了一些骚动。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中。 一队人马从远处匆匆赶来。 ........ 飞马庄。 庄内练武场，男人们今日都没有出去打猎、种地或者做其他的营生。 一个个都神情肃穆的站在练武场上。 练拳的，练枪的，举石锁的，滚石球的........呼和声一片，打熬气力。 讨逆大军来犯，即将抵达飞马庄的消息不胫而走。 风雨欲来的气氛，感染到了庄内的每一个人。 庄内的妇女们，则是洗衣做饭，照顾孩子，做一些细小的琐事，一个个也都面容惨淡。 “三娘别哭了，庄里现在都这样，都逃不掉的。”几个在河边洗衣的妇女，宽声安慰其中一名妇女。 那妇女眼眶通红，边洗边抽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弟弟年纪很小就从了军，还没成家就死了，他才只有十八岁，他有什么错........” 这次在平城之战中，飞马军损失惨重。 三千飞马军，如今只遗留下千余人不到。 飞马军招募的都是飞马庄内的子弟，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加入飞马军。 一入飞马军，那就是光宗耀祖，整个家庭都会为此改变。 昔年这些家庭都为加入飞马军而感到自豪，没料到飞马军遭受如此惨痛的代价，几近覆灭。 “三娘，这世道如此，没有办法，连庄主都........” “是啊三娘，昨晚上听说又有一支讨逆军向我们飞马军袭来，男人们都集结准备出门作战了。” “太难了，这世道太难了，讨逆军一来，庄内的米、油、肉等价格暴涨，日子真没法活下去了。” 就在一片议论声中，飞马庄吹响了号角声。 “呜——” 苍凉而厚重的号角声响起，随后“轰隆隆”如滚雷一般的马蹄声，震颤着冲出了庄门。 人们看到，残留的数百飞马军纵马出庄，不知去向何方。 “一定是去击杀敌军了，飞马军威武！” “飞马军保卫庄子，飞马军都是好样的！” “我们也要随时做好准备，不能让外人破坏了我们的家园！” 庄内士气大增，男人们练武更加勤奋，不少拿了武器的男人自发组成了临时的巡逻队，走上庄子的高墙，为庄子增加守备力量。 飞马军只有千余人，但飞马庄的男人可不止千余人。 一旦动起来，好武之风盛行的飞马庄，实力也不容小觑。 飞马庄的某一处山院中。 正在搬运货物的于武短暂歇息。 一年时光，于武变得成熟、沧桑了许多。 于武的身份，还是“罪人”，意思是像他这样的武者，虽然突破了气血，但因为种种原因，暂时还不能获得正式的飞马庄族人身份。 种种原因有许多，比如“得罪了某位族中高层”，亦或者“加入飞马庄的时间还不够。” 在严格的审查制度下，于武这种新加入的外庄人暂时就只能以“罪人”的身份在飞马庄生活，做的活也是最苦最累，回报最低。 “于武！于武在哪里？” 这时，山院大门被推开，几个气血旺盛的飞马庄护卫冲了进来。 于武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捏住了地上的短棍。 几个和于武在一起的伙计，吓得纷纷散开。 “你就是于武？” 领头的飞马庄护卫走到于武面前。 于武小心翼翼道：“不知这位大人........” “突破气血了吧？”那领头的护卫显得十分不耐烦，打断了于武的话。 于武只好点头回答道：“突破了。” 领头护卫急道：“那行，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 什么？ 去哪里？ 于武愣住了，山院负责运输货物的老板这个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于武因为突破过气血，体格比常人强壮，货物运输能力很强。 在这飞马山上，山路众多，很多时候，运输货物只能靠人力。 要是于武被带走了，他就少了很大一部分人力。 “这位大人，于武的‘罪期’还未满，你要带他去哪里？”老板赶紧从暗处走出来，拦住了护卫。 护卫勃然大怒，拔出长刀，抵住了老板的胸膛：“混账，谁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 护卫亮出一枚令牌。 众人一看，居然是飞马庄族老会的令牌，都十分震惊。 “族老有令，于武‘罪期’已满，即日起立即加入飞马护卫，不得有误。” 从最底层的“罪人”直接跨越普通居民，成为“飞马护卫”？ 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个平时和于武在一起的伙计也都蒙了，不由的露出了震惊、嫉妒、艳羡等多种神色。 “走！” 飞马庄护卫冷哼一声，催促于武离开。 于武便只好一头雾水的跟着护卫走了。 他们这些底层的搬运工，平时工作量很大，昨夜的消息还没有传递到他们耳中。 于武离开之后，领到了一柄长刀和半身皮甲。 摸着久违的兵刃，于武仍自不敢相信。 他偷偷拉着一个护卫问道：“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护卫看于武胡子邋遢，一副衰弱的样子，本来不想搭理他。 但想想可能即将迎来大战，说不定战场上还需要相互扶持，所以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说了原委。 “讨逆军？曹肃？数百武者即将抵达飞马庄？” 于武大受震撼，尤其是听到曹肃的名字后。 这是他认识的曹肃吗？ 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他认识的曹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馆外门弟子。 和讨逆军校尉的身份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协饷 狭长官道，两军对垒。 两面旗帜插在讨逆军军中。 一面写着“曹”字，一面写着“讨逆”。 曹肃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哒哒哒哒”的向前走去。 马蹄在地上踏出声响，飞马庄众人的冷汗，渗透到了后背。 曹肃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眼前的飞马庄族人，他十分陌生。 三个白胡子的老头, 一个穿着银甲的青年将领，还有一些应该是护卫。 “怎么称呼？” 曹肃的战马品种优良，个头很高，加上曹肃本身个头就高。 他坐在马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天然威势。 几个飞马庄的人，没想到曹肃居然敢单骑走到他们的面前。 “曹校尉，老朽是飞马庄姬抗，飞马庄的大族老。” 大族老是力境中品的高手，虽然现在年纪大了, 但依然有不俗的武道功底。 第一个从曹肃威势的影响下摆脱，不由的暗暗吃惊。 曹肃比传说中的，似乎更强。 他接着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飞马庄的族老，李族老和佟族老，还有这位是我飞马庄的新任大统领姬武。” 曹肃认真看了一遍，那两个族老气血平淡，竟然连力境都没达到。 这个姬武，是之前和姬熊齐名的大统领吗？为何也不是很强的样子，似乎也还没达到力境中品。 现在没有达到力境中品的武者，在曹肃眼里，都是不堪一击的弱鸡。 所以他重新把目光聚焦到了大族老姬抗的身上，姬抗气息内敛，气脉悠长，宛如隐忍之下的火山，还有点意思。 战马不安的在地上兜了两圈, 曹肃眯起眼睛，发问道：“大族老当我去路, 是何意呀？” 曹肃上来就是倒打一耙。 飞马庄的人听了, 多少都不太舒服。 大族老姬抗开口道：“曹校尉，老朽敢问一声，讨逆军要去往哪里？” 大族老沉得住气，避重就轻的开始反问曹肃。 曹肃冷笑一声，在马上直起身子道：“这是我军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军事机密？ 还能有比这更明显的军事机密吗？ 攻打飞马庄的样子，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飞马庄众人一阵无语。 大族老平静道：“曹校尉，前方就是我飞马庄地界了，田间多有劳作的穷苦百姓，讨逆大军不宜继续前行。” 话不投机，便已撕开脸面，摆在曹肃面前的，是直白的拒绝。 曹肃笑了：“我这一路过来，路过多少农田你知道吗？怎么，就你飞马庄的百姓是百姓，其他地方的就不是了？” 曹肃一直咄咄逼人，大族老姬抗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曹校尉如果执意前行, 还望告知飞马庄原委，飞马庄也不是不明事理的。” “讨逆军若是借路而过，我们飞马庄也愿意护送讨逆军过境。” “大人可曾知道, 飞马庄的地，都是官府敲了大印的。” 大族老吃不准曹肃到底是来做什么，如果是攻打飞马庄，哪有这样缓慢行军的。 所以他猜测曹肃一定别有所图。 但不管曹肃是什么理由，大族老相信曹肃的理由一定不正当。 飞马庄先行出击，敲了大印的土地是朝廷准认，只要朝廷还在，只要讨逆军还是官兵，就不能绕开朝廷办事，就得认一个理字。 几个族老微微点头，面露得色，此次出庄见曹肃。 身怀重任，必须要从一开始，就要将曹肃这种悍将压制住。 “飞马庄的地怎么来的，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曹肃冷冷的看着几人，坐下战马又溜达了两圈，他扬起马鞭，指着几人道：“飞马庄这几年私纳了多少土地，残害了多少庄子，你们真当朝廷都不知道吗？” “还跟我讲朝廷，你们有把朝廷放在眼里，有把平城放在眼里吗？” 曹肃破口大骂，一下子就撕开了所有脸皮。 飞马庄的几人脸色大变，连始终古井无波的大族老，也十分动容。 曹肃这话语气太重了，像是要替朝廷平了飞马庄。 难道到头来，也逃不开一个战争的命运吗？ 飞马庄肯定是不想打的，讨逆军这帮人，是职业军人，战力强的离谱。 这几日又下了雨，新兵为主的飞马骑兵在荒原上可以逞凶。 但进入山路后，战力就会打折。 “朝廷给了你们脸面，你们自己不要脸面。” “今日，你们还敢出庄与我对峙，真以为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曹肃怒气勃发，身上浓郁的煞气近乎实质，坐下战马疯狂的打着响鼻，不安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曹肃一怒，武力太低的两个族老吓得脸色发白，一阵心悸。 仿佛看到了一只猛虎从曹肃身上显现。 大族老和姬武就横移一步，挡在了两人面前。 大族老姬抗拱手道：“曹校尉，息怒。” 姬抗听出曹肃话中的意思，曹肃看似怒气勃发，但却并没有将话说死，反而有一种给飞马庄台阶下的感觉。 他十分聪明，顺着曹肃的话往下说：“飞马庄之前私纳了不少土地，确实是知错了，但新地田侧已经上禀官府，相信只要再给一点时日，这些都会是飞马庄的合法土地。” 知错了？这就服软了？ 还真以为曹肃是为了飞马庄兼并土地这点破事来的？ 曹肃跟变脸一样，怒气瞬间消失。 飞马庄的人，有些讶异的望着大族老，这和来时说好的策略不太一样啊！ “既然知错了，也是一件好事，飞马庄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想必你们这个时候也猜到我的来意了。” 谁知道你的来意了？ 还不快点说出来？ 飞马庄诸人心中吐槽。 “没错，我就是来收税的。” 曹肃看向目瞪口呆的飞马庄诸人，淡淡道：“飞马庄这几年，嚣张跋扈，私纳土地，逃税避税，罪大当诛，不过念在你们认罪态度良好，允许给你们一个补税的机会，别不识好歹，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 什么收税，这不就是敲竹杠吗？ 两个飞马庄族老憋红了脸，得亏曹肃想得到这理由。 曹肃还真有这个资格来收税。 讨逆军正式划编朝廷的野战军后，在身份上完成了较大的改变。 按照乾元王朝的军制，讨伐叛军的大军有资格来自筹军饷，也就是俗称的“协饷”，地方官府要供给钱粮，保障大军出行。 “协饷”制罗列了多种情况，收缴地方大族往年漏缴税收，也是一种方式。 还有一种情况，叫做“现地调达”，这种情况一般多发生在敌方领土。 通俗来说，也就是直接抢。 当然，抢也有规定，有些可以抢，有些不能抢。 ........ 官道上，刮来一阵夏季的凉风。 飞马庄众人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今的心态。 飞马庄真的没交税吗？反正这几年，肯定是没有交过的，和韦韬都闹成啥样了，哪能把税交给他。 平城的官员，也不敢来飞马庄地盘上收税，甚至连提都不敢提。 不光是飞马庄一家势力，平城诸多宗门势力，很多也都是稍微给点做做样子。 真要是按照朝廷规定的“土地税”“人丁税”各种七七八八的税交，飞马庄还不如直接把地还给朝廷，不合算。 不过也还好，原来曹肃是来敲竹杠的。 飞马庄的两个族老对视一眼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对于如今亟需缓口气的飞马庄来说，可以用钱粮摆平的事，都不是事。 大族老早已恢复平静，望向曹肃道：“曹校尉，那就收吧，要收多少税？” 曹肃眼神微动，缓声道。 “哎！老姬，你这话说的不对。” “不是我要收多少税，而是你们飞马庄应该交多少税。” 他叹了口气：“而今万里江山四处起火，百万贼众席卷中原，朝廷正是用钱用粮之际。按律交税事关国计民生，你们的政治站位要高，思想认识要统一，不要老是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光放长远一点。” 飞马庄众人：........ 姬抗道：“大人说的是。” 既然知道了曹肃的真实来意，几人都宽心不少。 脸色也缓和许多。 “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曹肃向后招了招手，讨逆军旗帜展开，部队向前压上。 大军一动，飞马庄的人就紧张了。 李族老忙道：“大人既是收税，何必亲自向前，我们把税送来就是。” 曹肃一听这话上道了，哈哈一笑。 “对喽，这种政治觉悟就对了，不过你们不要让我久等，小心我发飙哦！” 他转身离开，身后便是官道上密密麻麻的讨逆大军。 军势雄壮，旗帜鲜明，刀枪森布，严整有威。 看得飞马庄诸人手脚发凉。 第一百五十章 目标 这是飞马庄建庄历史上屈辱的一天。 大量的粮米肉食，一车车的送到了庄外。 庄外十数里外，讨逆军安心扎营。 距离讨逆军数里远的地方，穿戴齐整的飞马军死死盯着讨逆军大营，不敢有丝毫的携带。 为了表示“诚意”，飞马庄的诸多族老便坐在讨逆军大帐之中。 曹肃也很客气，新送来的好酒好肉招待着这些族老。 喝多了的张恪拉着李族老在那边吹牛：“我家曹大人, 走南闯北，靠得就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不光吃喝玩乐，更要雪月风花。” 李族老哪有心思听这糙汉子胡说八道。 但奈何张恪这种大头兵，最喜欢的就是拉着人吹牛。 从王猛到李离，再到张恪, 骨子里多少都有一些类似的基因。 李族老强颜欢笑, 陪着喝了碗酒。 大帐正中的座位上, 曹肃大马金刀的坐着，左侧坐着就是飞马庄的大族老姬抗。 曹肃笑眯眯地说道：“大族老，贵庄庄主死了，我深表遗憾。” “如今，平城已落入万平军手中，如果飞马庄还认朝廷这个大统的话，就要及早做打算。” 拿到钱粮了，开始关心飞马庄了？ 大族老根本不信曹肃的鬼话，飞马庄未来是什么样子，只能是飞马庄自己说了算。 曹肃却喝了口酒，自顾自的说道：“平城易主，新城主即将落地，与你飞马庄新庄主就任的时间差不多。” “新城主若是上位, 一定会拉拢豪绅、缴税捐款。” “像你们这样的当地豪强，新城主必然还会前来拜访, 到时候，就可不是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人咯。” 你好说话吗？ 你一开口大家都心慌。 钱粮到手, 曹肃便拉着飞马庄的人灌输一些思想。 他说的都会是事实, 万平军不会要一个没有作用的平城。 但此刻平城百废待兴，有点家底的大户都跑路了，唯一还能搜刮一点油水出来的，就只有飞马庄了。 “大族老，不是我曹肃吹牛，我曹肃向来都是以德服人。” “你们飞马庄避税不交，那就该补，甚至该罚。” “不过念在与你们飞马庄也有点香火情，这罚就免了。” 曹肃连着说了好几句话，大族老都插不上嘴。 等曹肃喝酒的间隙，大族老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问道：“曹校尉，讨逆军此次出军，东向而行，不往中原而去？” “胡说！” 曹肃打了个嗝，喷出浓浓的酒气。 他看似微醺的否认道：“讨逆讨逆，哪里有逆贼, 我们就出现在哪里。” “东边, 东边哪里来的逆贼？你在东边，莫非你是逆贼？” 这话一出，大族老骤然色变，僵硬着脸笑道：“我们怎么可能是逆贼，曹校尉，说笑了。” “有钱有粮有兵，太平年代作威作福，动乱世道谋取利益，置人民江山不顾，置朝廷正统不顾，这难道不是对平城的背叛，难道不是对乾元的背叛？” 曹肃突然大声了起来，隆隆声音如大钟，敲在了营帐中的每一个人心上。 大族老默默的看向曹肃，出奇的没有再反驳。 底下的族老被曹肃说的脸红耳赤，也是无话反驳。 此人胸怀广阔，心系天下，虽然可恶，到也不失为一条真汉子。 众飞马庄的人心中想着，撇开双方立场不谈，曹肃的确是朝廷的忠臣良将。 是主流价值观念下的正道中人。 ....... 这顿饭吃的双方都不尽兴。 飞马庄的人，始终坐立不安，几次都想抽身离去。 但讨逆军又不放他们离开，等所有钱粮到位，罗艺一板一眼的检验完毕之后，才下令放行，让飞马庄的族老们离开。 飞马庄的汉子迎回了族老。 族老会这次顶着压力，以变相“人质”的身份来安抚来犯之敌，赢得了飞马庄上下的一致好评。 虽然危险了一些，但政治资本算是累计完成了。 此事完成以后，族老会在飞马庄内的声望达到顶峰。 “大族老。” 银甲统领姬武来到姬抗的面前。 山风吹过姬武的衣袍，他抚刀而立，面容肃穆。 “世道变了啊！” 大族老的目光，无比深邃，望向远方。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远方，讨逆军开始拔寨收旗，准备离开飞马庄地界。 世道变了，万平军和朝廷的大战，只是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乱世出枭雄，曹肃这种底层迅速崛起，获得了官身，甚至还掌握了一支军队，能够力压当地豪强。 土地兼并到一定程度，社会就会动乱，阶级就会进行洗牌。 大族老虽然不懂这些道理，却能够明显感觉到时代的风云在搅动。 “姬武，抓紧时间，迅速练兵。”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短期内练出一支气血强军。” “这世道越来越危险，飞马庄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大族老对着新统领说道。 姬武立即应诺，正色领命。 ........ “一共是三千石粮食，十万两银子，还有良驹百匹，驮马数百匹，肉食数万斤，大人，飞马庄是真的有钱。” 新任计粮官罗艺忍不住感慨飞马庄家境殷实。 甚至觉得要不然还是攻打一下飞马庄吧，说不定就打下来了呢？ “钱财是身外之物，身为公门中人，就不要再对钱财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一旁的张恪流着口水说道。 “这么多东西，多少有些拖累我们的行军速度。” “还好我们征用了足够的驮马。” “大人，接下来往北还是往南？” 讨逆军撤离飞马庄地界后，面临新的路线问题。 往西是平城，肯定不能去的。 只能往南或者往北，往北兜兜转转，路过一些高山河流，便能抵达灵州；往南遇白水河，随后便是吴城地界。 北上灵州，再向西，可以进入禹州。 禹州数千里疆域，十分广阔，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州。 同时也是天下粮仓、天下武林盟、天下诸多顶尖大宗门所在之地。 朝廷和万平军在禹州地界的争斗，短期内并无结束迹象。 若是走吴城向南，那就是万平军的后方地盘了。 分别是通州、平州、汝州三府。 此三府已被万平军纳入版图，后方防线比较稳固，没有太多可以作为的地方。 所以曹肃也不瞒着众人，下令道：“贼众主力皆在禹州作战，禹州必然会成为接下来的神州中心和聚焦点。” “我们讨逆军，目标就是讨伐叛逆，匡扶山河，从即日起，大军北向灵州绕道，前往禹州，争取早日扫清叛军。” 前往禹州！ 众人丝毫不感到惊讶。 禹州距离江州不远，江宁府一过，坐船从清罗江逆流而上，不消几日光景，就能见到广袤无垠的禹州大地。 自古以来，禹州都有着定鼎天下的重要作用。 古话说“取天下者，必先取禹州”。 禹州的人口、经济、文化、资源都位列天下各州前列。 而同为大州的江州，和禹州差距太大。 在禹州大宗门的眼里，江州就好似荒蛮而贫瘠的乡下地方，和聚集钟灵毓秀的广袤禹州根本不好相比。 “朝廷大军和万平军在鹿山的局部战争进入尾声，接下来无论是谁赢，禹州都会成为焦点。” “因为万平军的不少部队已经进入了禹州，万平教也开始向禹州渗透，其染指禹州之心昭然若揭。” “禹州沃野千里，一马平川，禹州一丢，神关也难守。所以朝廷一定会将万平军挡在禹州，消灭在禹州，双方必然在此形成决战。” “此地既是决战之地，也是我等讨逆军精忠报国之地。” 曹肃一通分析猛如虎。 底下几个百夫长听的频频点头。 “曹大人神见啊，我等也是这么想的。” “没错，进禹州，灭万平！” 刚收获了大量钱粮，将士们的士气都十分高昂，曹肃说什么都对的。 曹肃哈哈大笑，一马当先走在前列。 率领这支讨逆军，即刻北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登城 飞马庄向北两日，便会遇到江州地界的一处大泽。 此大泽名为青湖，阻拦了继续向东的道路。 行军往西偏北方向行走后，就会开始遇到一些连绵不断的小山脉。 这些小山脉的主峰都不高，但也催使道路崎岖难行。 恰逢夏雨时分，道路便更加泥泞。 阻碍了讨逆军的进军线路。 还好五六百人的讨逆军，物资却十分充足。 众人一路向北, 行军缓慢。 “大人，前方就是江州边界城池，登城。” 张恪纵马从远处回来，率领一票斥候，在泥土地上马蹄狂飞。 溅起了无数细小的泥土。 登城，曹肃了解过这座城池。 这座城池靠近灵州山脉, 属于商贸重镇。 但因为山地农业不甚发达, 人口也一直比较稀少。 与平城这种矗立在旷野之上的城池相比, 登城更小，因此常常被江州忽略，连万平军都没有要来攻打这座城池的意愿。 但这座城池又十分重要，是灵州南下必经之路。 且建立在两侧山脉底下的峡谷之中。 左右都有高山为险，城高墙厚。 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万平军荼毒江州后，不少江州的百姓逃到了登城。 此刻登城人烟阜盛，也多了几分热闹。 曹肃率军靠近登城后，登城尽职尽责的探马就搜寻到了曹肃的踪迹。 然后立即回城禀告城主，求取定夺。 曹肃也没在意，都是朝廷的官兵，还能不让通行？ 讨逆军一路缓慢行军，走到登城底下。 没想到，登城城门紧闭，一副“今日打烊”的消极态度。 嗯？ 曹肃轻轻哼了一声, 夹了夹马腹。 座下战马“哒哒哒哒”走到了城楼门下，然后他抬头一看，瞧见整个城上的府军, 正紧张兮兮的弯弓搭箭，一副随时要射出的样子。 “城下何人, 何故犯我边界？” 城楼上，露出一个穿着铁甲戴着黄帻的高大汉子，他大声质问，目露警惕之色。 犯边界？ 曹肃眉头紧锁，这个政治信号，似乎不太寻常。 他朗声回道：“这位大人，我是江州讨逆军校尉曹肃，您说的犯边界算不上吧，我们同为朝廷官兵，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曹肃此话在理，楼上紧张的府军听了，也都缓和了神经。 没想到那黄帻汉子却拔高了音量，冷笑道：“你怎么证明你是讨逆军曹肃？我可都听说了，讨逆军都渡过清罗江去打万平军了，现在出现在我们登城面前，难道你们会飞不成？” “你们到底是谁？别想企图蒙混过关！” 曹肃：…… 这汉子问了他一个哲学问题，我该怎么证明我是我自己？ 他耐着性子道：“这位大人，你要看我身份证明, 你可以下城一观, 我有校尉任命状, 江宁府府主韦韬亲自敲的大印！” 以曹肃的性子，好说歹说这么久，已经很给面子了。 “笑话了，你让我下去就下去？” “你们身份不明，本将兼负守城重责，岂能轻易犯险？还想引我下城，真当我不知道你们阴谋吗？” “识相的，赶紧把任命状交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黄帻汉子在城楼上大声喊着。 曹肃脸色冷了下来。 罗艺、张恪走上前来：“大人，怎么办？” 曹肃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城下。 能怎么办？难不成给一份复印件吗？ 对面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进城。 这让曹肃心里杀心渐起。 “走，先不管这些。” 曹肃迅速离开了城下，讨逆军将士只好也先跟着曹肃离开。 城楼上，望着曹肃等人离去的身影。 黄帻汉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身旁的军士却有些慌乱：“大人，那可是讨逆军校尉曹肃，我们这样做可以吗？” “混账！” 黄帻汉子立即大声呵斥：“什么讨逆军？这明明就是一帮悍匪，你没看到刚才那为首之人有多凶吗？我们官兵何曾有这种凶人？” 军士被斥责后，尴尬的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远方，讨逆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一样的官道上，似乎真的去寻找新路了。 “大家都打起精来，这几日，城门受我管制，没有我的令牌，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黄帻汉子看到讨逆军离去后，大声的喊了一声。 随后，黄帻汉子就离开了城楼。 登城是个小城，城池面积很小，甚至可以说是一座重镇关卡。 城池也不分内外，从城楼走到城主府，也就盏茶功夫。 城主府的护卫见到黄帻大将，赶紧行礼避让。 黄帻汉子便畅通无阻，走到了城主府内。 此时，城主府院内凉亭之处。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执子下棋。 奇怪的是，他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既执黑子，也执白子。 黄帻汉子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称：“城主大人，讨逆军离去了。” “啪！” 话音刚落，城主大人就执白棋，落子棋盘。 他开了口，声音温润儒雅：“干的不错。” 黄帻汉子听到表扬，显得有些许激动。 但其实，他也是一头雾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城主大人非得要挡住讨逆军的路，别人明显只是路过而已啊！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拦住曹肃。” 中年文士熙然一笑，微微思索，棋盘上落下黑子。 黄帻汉子露出一个憨笑：“大人这么安排，一定有大人的道理，属下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只要这么去做就没问题。” 文士一听，哑然失笑，摇头道：“你呀，块头大，心眼不小，大智若愚........” 黄帻汉子挠了挠头，也不追问。 文士便开口道：“你可知道，讨逆军借道登城，去往何方？” 黄帻汉子回答道：“必然是北上灵州！” 这毫无疑问，此地只有一条路，北上灵州是讨逆军的唯一选择。 “对，没错，这支讨逆军残军要北上灵州！” “灵州是什么地方？” “三宗执掌之地，超然纷争之外，讨逆军在江州、在江宁府、在平城与万平军打的不可开交，势同水火。” “如果讨逆军进入灵州，就意味着战火烧到了灵州，灵州也无法再保持超然物外的独特身份，三宗将何去何从？” “本可以稳坐钓鱼台，却被意外牵动神经，这就是“将军”。江州已经易主，江宁府的大印对我而言是没用的，相比较而言，一山之隔的灵州，才是我等应该追随的目标。” 中年文士一番话，将厉害关系剖的明明白白。 说白了，他明白之所以登城如今还稳稳当当的矗立在灵州之前，像个屏障一样，正是因为有灵州的支持。 如果他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不能替灵州解决麻烦，以后还如何跟着灵州混？ 中年文士，代表的是乱世之中另外一种特殊的群体，即“投机派”，在乱世没有结束之前，这种人都不会轻易站队，但同时，又对能够支撑他们的“贵主”疯狂跪舔。 与曹肃认为的军阀势力还不完全相同，但已经出现了一丝割据的苗头。 两人相视一笑，登城易守难攻，即便是名震平城的曹肃，也是毫无办法的。 让平城名将吃瘪，这让他们有一种特殊的快感。 …… 数里之外，登城府军探子，严密监视撤退的讨逆军。 讨逆军旗帜迎风招展，一面巨大的“曹”字，依稀可见。 曹肃走在最前面，凌厉的目光射向路边草丛。 草丛里埋伏的登城府军军士心头一慌，吓得立即把脑袋死死的埋在地里，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个探子抬起脑袋，讨逆军过去了一大半，而领头的曹肃则是影子都看不到了。 “太恐怖了，似乎比钱将军更强。”探子都是军中灵觉敏锐之人，他下意识的对比曹肃和登城守将钱大荣的气息实力。 还好没和讨逆军打起来，不然光曹肃一人，登城里可有人挡？ 他再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讨逆军已经不急不慢的退军十多里了，便放宽了心。 “危机解除。” 探子露出喜色，缩头回到草里，准备退回登城汇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预警 是夜，月明星稀。 连绵的山峦下，古朴的城墙寂静无声。 城楼上零星点点的火把，照亮着山巅与夜空。 登城是个小城，常住人口只有数万，府军也不过只有千人。 千人府军，已经达到了此城所能容纳的上限。 所以城墙上参与守卫的府军人数很少, 只有寥寥数十人。 这里太长时间没有遭遇过战争了。 生活很安逸。 守卫的府军也放松了警戒。 这时候，几道黑影沿着山边阴暗之处，慢慢的挪到了城池下方。 “大人，真不带士卒吗，就我们几个？” 几个百夫长十分忐忑的望向高耸的城墙。 曹肃杀了个回马枪。 趁着天黑，把队伍里的力境百夫长都带来了。 像李离这样受伤的除外。 “你懂个屁，听说过特种部队吗？听说过斩首行动吗？” 曹肃低声骂了两句, 百夫长被喷的狗血淋头。 关键还确实没听懂曹肃什么意思，几个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被骂的无言以对。 他们总觉得不靠谱，这么点人就来攻城了？ “你们一会儿听我的号令，不要到处乱跑。” “上墙之后，第一时间先隐蔽自己的身形。” 曹肃最后叮嘱了两句，等着天上的厚云遮住月光后，骤然发力，沿着山坡就爬了上去。 此处城池虽然建在山峦之中，占据地利。 但同时，也给了攀爬爱好者一些机会。 没有保护措施，全凭借着一双铁手，轻而易举的就在陡峭的山壁上找到了蜿蜒向上的攀爬之路。 曹肃手脚并用，很快就抵达了城墙同一高度。 然后飘然落地, 降临到了登城。 此外，城主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府军布下了天罗地网，全力确保城主大人的安全。 城主大人不会武功，自保能力较弱，也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但并非所有的读书人，都像施谭这样。 有些读书人，一旦入了道，同样也会有一些奇怪的神通。 不光是自保能力大大增加，还有很强的战斗力。 此时，城主府内，文士打扮的施谭已经准备休息了。 而曹肃和麾下百夫长，刚好抵达城主府外。 “大人，这么多房间，如何寻找城主？” “毕竟是朝廷命官，总不能一刀砍了了事吧？” “我怀疑是白天那黄帻汉子从中作梗，故意阻拦我们去路。” “要不然咱们花点买路钱？这种事情哪怕是稍微花点呢？花不了多少钱。” 百夫长们低声窃窃私语。 也就都还没学会传音入密。 要不然此时曹肃就该是满负荷运转的无线电台了。 “行了，少说两句。” “依我看，不需要这么复杂，我们直接冲进去，见人就杀，逢人就砍，闹他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还怕逼不出个登城城主？” 张恪混人气质爆发，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众人把目光汇聚到了曹肃身上，归根到底，还是要听老大的命令。 曹肃默然道：“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没我的命令，不要贸然行事。” “我们是来找解决办法的，不是非得动刀动抢。” “不过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依我看，登城守将居心叵测，这里的城主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先进，进去之后，举杯为号.......算了，你们听不见，我进去之后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没有动静，你们就开始从城主府的外围往里摸，尽量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把人........” 曹肃最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众人会意。 张恪撇了撇嘴吧，这不还是“见人就杀，逢人就砍”吗？ 只不过曹肃多了一个亲自探路的程序。 曹肃叮嘱完毕后，便一个轻跳，从城主府的墙壁口翻了进去。 “咱们的大人，啥都好。” “就是太莽了一点，而且容易上头，什么都想着自己干。” 底下的张恪等曹肃走了，忍不住诽谤两句。 众多百夫长深以为然。 罗艺正色呵斥道：“张恪，别胡说了，立即执行大人军令！” 有罗艺在这边，所有人都收敛了笑容。 张恪冷哼一声，也不搭理罗艺，扭头带领几个人，闪身去了另外一边。 力境百夫长们便自动分了两队。 ....... 曹肃轻轻落在城主府的草地上。 城主府看着守备严密，但岗哨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 而且军士们缺乏警惕之心，可谓是外紧内松。 他只要运起步伐，找一些阴暗之处，就能像一只大鸟一样，轻松掠过巡逻，无声无息，极其鬼魅。 夜谈城主府，知己知彼。 ....... 城主府。 已经准备休息的施谭突然听到了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施谭猛然惊坐起，呵斥道：“谁？” “大人，是我。” 屋外，登城守将钱大荣的声音响了起来。 施谭才放下了警惕，但语气仍然很不好，干巴巴的问道：“何事？” 钱大荣的语气更加糟糕，他隔着门窗，低声道：“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出事了？ 施谭心下一沉，匆忙穿上衣服，罩住外袍，打开了屋门。 只见钱大荣穿戴齐整，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屋外。 施谭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方才仆人来报，您豢养的赤灵兽预警了，有危险。” 赤灵兽预警？ 赤灵兽是温顺妖兽的一种，其功效主要就是可以预知危险。 传说中，成长到最顶尖的赤灵兽能知阴阳，避祸患，神通广大，比修士还厉害。 这只赤灵兽，还是他师尊送给他的，就是担心他在外行走江湖的时候，被一些高手给盯上。 在登城这么多年，赤灵兽平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从来都没有什么动静。 大家一度以为这家伙就是一只完全丧失了功能的妖兽。 没想到现在居然突然预警了。 能让赤灵兽感到危险，敌人的实力得有多强？ 施谭打了个冷颤，睡意全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刀 危险，危险........ 施谭紧了紧自己的衣袍，跟着钱大荣走出了院子。 “大荣，来者不善，立即召集人手，彻查登城，彻查城主府！” 随着施谭下令, 钱大荣领命而去。 黑夜之下，无数火把亮起，城主府的不少军士睡梦中被推醒，重新回到了岗位之上。 曹肃正在摸着前进呢，城主府突然嘈杂起来。 “快，快，守住城主府！”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披坚执锐的城主府军士，匆匆赶往每一个点位驻守。 “被发现了？” 离了大谱了，他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怎么就暴露了？ 躲在一旁的曹肃已经尽可能的在收缩自己的体型和气息了，但感觉这么下去，迟早要暴露。 就在这时，他看到远方走来了一队武者，手持火把。 武者们左右散开，隐隐保护着中间的一位中年文士。 此外还有那个头戴黄帻的汉子，正是白天见到的守城将。 曹肃一看到这黄头巾，杀气就忍不住要溢出来。 白天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直接冲上城楼杀他。 他转而看向他文士。 这么说来，这就是那个登城城主施谭了？ 没想到居然是一副文士的打扮，他稍微感受了一下，文士身上气血平淡，似乎不像是练武之人。 ....... “会是谁？讨逆军？” 他们想不到会有谁来入侵城主府, 思来想去, 似乎还是只有讨逆军一种可能。 主要是近期他们唯一想要对付的，就只有讨逆军。 可是，讨逆军明明已经离开了。 难不成是回马枪？ 至于吗，不就是没有让路嘛，绕个几百里不就得了？ 两人脸色铁青，匆匆向前。 “大人，要不然先离开城主府，据说赤灵兽都会提前预警，可能对方都还没有来到城主府。” “这只赤灵兽始终不太靠谱啊，我现在就怕对方可能已经来了府内。” 黄帻汉子闻言，立即拍拍胸脯道：“大人放心，若是对方真的敢来城主府，但凭我手中这柄百二十斤的宣花大斧，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施谭脸色难看，这种吹牛不着调的话，他现在听都不想听。 “今夜是那个将领守备城墙？人员必须到岗，你再从大营里调拨一百弓箭手，立即上南城墙，确保南城墙不丢！” 讨逆军若是来犯，南城墙就是必须要跨过坎。 施谭其实也觉得，赤灵兽的预警可能过早了一些, 他猜测讨逆军是不是掉头回来了，准备夜袭登城？ 如果夜袭登城, 那么凭借着登城易守难攻的地形，还有他精心培育的众多弓箭手。 没有超过登城五倍以上的兵马，根本不可能打下来。 “若是讨逆军真的来犯，就将他们都杀了！” 施谭冷冷道：“不过只是一只讨逆军的残军而已，竟也敢在我们面前跳来跳去。” “大荣，你以往一直自诩为登城第一上将，可别嘴上说的硬，战场上才能见分晓。” 施谭熟读兵书，又精御下之道。 战场开启前，故意刺激手下，想要激发钱大荣的斗志。 这招叫做激将，对付像钱大荣这种糙汉子，尤为好使。 钱大荣立即涨红了脸，然后大声立下军令状：“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城墙上守着，就是一只苍蝇，也不会再飞进登城！” “若有一名讨逆军过关，属下愿提头来见！” 这一声军令状，立的荡气回肠，忠勇无双。 边上的军士见了，也都目眩神迷，不由的为将军的勇毅所折服。 “好！” 施谭正准备上演一幕将帅同心的戏码，来增添一点府军士气。 没曾想，院子的阴暗处冒出了一道魁梧的身影。 这身影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 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心中计算着最佳的爆发距离，慢慢的走到了施谭和钱大荣的面前。 身着玄甲，单手扶刀。 神色冷厉的望着他们，尤其是钱大荣。 “我就站在你面前。”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说话算话。” “怎么样，准备自戕吗？如果刀不锋利，我可以帮你........” 所有府军军士都惊呆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包围曹肃，以至于曹肃直接进入到了最佳的爆发范围。 曹肃估算了一下距离，如果钱大荣不挡的话，应该可以秒杀这个登城城主施谭。 ........ “曹肃！！” 钱大荣一声吼叫！ 从来没有见过曹肃的施谭才反应过来面前这突然冒出的武将身份。 曹肃居然直接摸到了他家里？ 近乎贴脸的一次行为？ 施谭吓得亡魂大冒，下意识就想往回退，连和曹肃交涉的勇气都没有。 曹肃本来还想撂两句场面话，一看这施谭要跑路，哪里肯放过。 直接拎着刀就冲了上去。 他方才感受了一下登城府军的实力。 登城府军的实力，远不如以前的平城府军。 无论是数量、还是个体战斗力，都不如平城府军。 守卫城主府的府军，应该算是精锐了，可小队之中，也仅仅只有一位突破气血的武者，要知道，像曹肃这样的讨逆军，如今十人小队中突破气血的比例也达到了三成。 至于更高端的力境武者，更是寥寥无几，目前只感觉到钱大荣一人是力境。 所以曹肃才敢托大显现，同时也是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机拉近与施谭的距离。 没想到施谭比他想象中的更胆小，见到他面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撤退。 这有点出乎曹肃的意料。 曹肃持刀冲上，钱大荣便手举宣花大斧来格挡。 “铛！” 他这柄宣花大斧的分量极重，柄杆也全是精铁铸造，抬起后一个格挡，竟然挡住了曹肃随意扑来的一刀。 力境七品，差一丝就到力境中品了。 近距离后，曹肃便知道了钱大荣的实力。 这实力不错了，钱大荣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将来有机会突破到力境中品。 如果进入力境中品，那就绝非只是某个小地方的守城将了。 在江湖上，起码也是名震一州武林了。 钱大荣接了曹肃一刀，手臂发麻，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他看曹肃这一刀极为随意，看起来轻飘飘的，以为没有多大的力道。 可是砍在他的斧柄上，恐怖的巨力差点让他直接脱手。 起码有八千斤的力道了。 要只知道，他全盛状态的一击，也就只有八千斤左右，而曹肃看起来最低输出也至少八千斤，那这绝对气力，还不上万？ 这么强的吗？ 钱大荣以前还以为江湖传言不准确，多有夸大之言。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自己坐井观天了。 力躯形成以后，曹肃气力暴涨，之前练成逆龙刀，刀法上又附带了不少的力量加成，如今这力量，早已突破力境下品的极限，和力境中品相比，也不遑多让。 钱大荣挡了他一招，施谭就又跑出去几步。 而众多的府军甲士，不敢轻易踏足曹肃和钱大荣的单挑圈子。 曹肃喝道：“让开！” 钱大荣一咬牙，双臂一抖，斧头落手里后横扫过来。 一言不发，就是和曹肃搏命。 “真当我刀不锋利？” 曹肃怒骂一声，催动老寒刀使出逆龙刀法。 逆龙刀成为曹肃主战武功后，还是第一次迎战高手。 之间他手中的寒刀，忽然刀势一变。 从一片片的间接性刀势，转化做了接连不断的恐怖刀势。 然后刀势一顿，一声龙吼从刀势中显现。 周围的风似乎都被曹肃这一刀给吸引了过去，在莫名的扭曲之中，附加在了曹肃刀势之上，刮的人生疼。 轰！！ 只见金光一闪。 曹肃的身影，猛然从钱大荣的身后闪现出来。 太快了！ 围观的气血武者，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钱大荣身体僵直在原地，依然是握着大斧横扫的姿态。 “哐当！” 大斧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他的额头中间出现了一丝细缝。 “噗！” 鲜血爆射出来。 整个人像座山一样，被劈了开来，轰然倒在了地上。 他宛如垂死挣扎的野兽，最后发出了一些声响，随后便没了气息。 眼神渐渐失去了瞳距。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玄云 “钱将军死了！” 府军军士目瞪口呆的望着躺在血泊里的钱大荣。 手里的兵刃，再也拿捏不住了。 只用了一刀，将军就凉了。 那可是力境七品的守城将军，素有勇力，悍猛无双，怎么会一刀都挡不住？ 那这个曹肃，该有多强？ 力境中品的高手？亦或者更强？ 军士们都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一时间，曹肃和钱大荣的圈子更大了一分。 谁也不敢靠近。 曹肃收完了白光后，露出一声冷笑：“识相的都赶紧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我曹某人手中长刀无情。” 这时，听到了院内动静的讨逆军百夫长，开始入侵城主府。 两支小队一左一右，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城主府没有什么力境抵抗，军士虽多, 却都是气血武者。 战斗力太弱，一时间，城主府血流成河。 曹肃被钱大荣挡了一招，耽搁了时间，城主施谭已经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连身影都消失了。 曹肃立即丢下这些军士，追杀施谭。 黄帻汉子虽然可恶，但杀了也没用多大效用，并不能直接解决过关问题。 想要过登城这关，就还必须控制住城主。 …… “逃，快逃！” 城主府深处，施谭拼了命的疯狂逃跑。 曹肃怎么会在这里？曹肃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他是怎么进城的，直接飞过来的不成？ 施谭不修武功，身体和普通人一样, 若是被曹肃这种粗鄙的武夫抓到了, 还能讨得了好？ 快逃！ 施谭现在只希望钱大荣可以稍微阻拦一下曹肃。 钱大荣好歹也是登城名将，不说多的，拖延个几十招应该没什么问题。 “讨逆军突袭登城,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施谭边逃边对着左右下令：“立即传我将令，府军即刻包围城主府，我要让曹肃有来无回！” 施谭虽然在逃跑，但思路清晰。 虽然不知道曹肃如何“潜入”城中，但城墙段无事。 既然城墙无事，那说明贼人只在城主府。 率军包围了城主府，到时候万箭齐发。 管你是什么力境、什么校尉还是顶尖高手，通通扎死！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身后的动静更小了，钱大荣和曹肃的对决，应该声势比较浩大才对，为何没有声音？ 施谭心里一沉，下意识的扭头过来。 轰！！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墙壁里轰出！ 剧烈的墙壁破碎声中，大量的泥土碎石飞出，曹肃撞出一条道路，穷追不舍！ “曹肃！” “快, 挡住他！” 施谭一声惊叫，底下的亲兵顶着巨大的压力，挺了上去。 曹肃身形极快，明晃晃的寒刀在身前化作片片刀光，沛然之力爆发，先接触他的几个亲兵，竟直接被砍做数段，化成了满天血雨。 啊啊啊…… 数声惨叫中，施谭手下的亲兵，被曹肃杀了个干净。 随后曹肃一个纵跃，从底下起跳。 眨眼间就追上了连滚带爬逃跑的施谭。 他伸出长臂，五指为爪，就要将施谭抓在手心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曹肃微微色变。 他收回手掌，足尖点地后跳起，躲开了侧面袭来的一柄长剑。 剑身寒光凌厉，差点把曹肃手掌刺穿。 要不是曹肃躲得比较及时，这会儿就该受伤了。 “这位大人有礼了。” 曹肃停下身来，眯起眼睛一看，施谭前面出现了一个玄衣飘飘的青年道人。 手里的长剑上贴着一个符箓，闪烁着深青色的光芒。 修道者？ 这青年道人虽然口称有礼，但行事却丝毫不见礼节，狠辣的一剑，几乎刺穿曹肃的手掌。 施谭惊魂未定，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再次停下来后，整个人都没了逃跑的力气，瘫软在地上，望着曹肃以及突然冒出来的修道者。 “你是何人？竟也敢阻我？” 曹肃冷声质问，感受着青年道人的气息。 修道者的气息和练武的不一样。 修道者气息内敛，炼神为先。 能感觉到他很不凡，但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境界。 一般来说，修道者有筑基、结丹两大境界，筑基期就相当于武者的气血境界，是低阶的修炼者，还未冲破蜕凡枷锁。 而结丹期就相当于武者的力境，是冲破了蜕凡枷锁的修道者。 可这样简单的两步划分又不太准确，因为修道者的筑基修炼时间很长，远超普通武者的气血修炼。 且很多筑基期的修道者，同样也掌握了不俗的神通法力。 战力上堪比武者的力境，双方处于一个不太相同的体系下，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对比。 像眼前这个青年人，曹肃察觉此人双眸蕴含神光，显然是已经修道有为的结丹期高手了。 修道者一旦突破至结丹境界，那就能增寿百载。 从寿命层次的划分来看，也和武者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曹肃不敢大意，此人看着年轻，说不定也是个驻颜有术的老道人，修炼岁月不知道超过他多少年。 青年道人感受到曹肃口中的不悦，也不恼。 他指着倒在地上施谭道：“这位施城主，乃是我玄云宗力保的朝廷官员，你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 原来是玄云宗的道人。 曹肃听说过玄云宗的大名，这座宗门是坐落在灵州的超级宗门，也是真正的修道宗门之一。 顶尖的修道宗门，不光有修道者，也培养护道者。 护道者，通常来说就是除了修道者以外的其他体系的修炼者，比如像最为常见的武者。 顶尖修道宗门的武者，同样也是顶尖。 不说是修炼出内劲的力境中品高手，还有许多沉浸武道多年的力境上品高手，甚至传言还有不少是力境一品，乃至突破力境的高手。 玄云宗是超级宗门，雄踞灵州。 正好此地已经靠近了灵州。 所以冒出来一个玄云宗的修道者，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个人居然要保施谭，这是什么道理？ 施谭和玄云宗是什么关系？ 玄云宗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曹肃一阵脑补。 然后收起长刀，露出笑容。 似乎全然没把刚才差点被一剑刺穿手掌当回事。 “原来是玄云宗的道长，这倒是有些失礼了，玄云宗乃是正德玄清上宗，是诸多修道者心中的圣地，失敬失敬！” 两句话不离玄云宗，又巧妙的恭维了一番对方。 青年道人听到之后，露出了些许傲然之色。 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中长剑也垂了下来。 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曹肃说道：“你知道玄云宗乃天下修道者心中圣地，说明也确有向诚之心，不过偷袭城主府这种事情，说出来实在有些丢分。” “施谭城主是我玄云宗的朋友，希望你能认识到这一点。” 青年道人这话，让曹肃心中听了很不爽。 曹肃冷漠道：“但他挡住了我的路，我只想过关，我有什么错？” 这时，施谭也终于站了起来。 听到曹肃这么说，他仗着青年道人保他，怒斥道：“此地关卡放不放行，本就是我们登城自己的权利，放你过也好，放你不过也好，都是律法认可，朝廷认可。” 听到这里，曹肃忍不住打断了施谭。 “你也有脸提朝廷二字？” “身为朝廷命官，私设关卡，拥兵自重，迁延不进，既不平剿叛军，也不助力朝廷，还想方设法的给友军制造困难。” “你这种人，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施谭指着曹肃，面色铁青。 曹肃一番话，有理有据。 说的都是事实，让施谭和青年道人哑口无言。 “行了，既如此，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起，施谭就归我们玄云宗保护。” 青年道人霸道的说着，言外之意是曹肃可以离开了。 曹肃哪里肯离开，他手下还在城主府，他麾下军士还在城外等着呢。 没有彻底掌控登城，岂能轻易离开? 他盯着施谭道:“人我可以不杀，但必须要跟着我走。” 施谭一听，脸都黑了。 当即摇头道：“绝无此种可能，我是不会跟着你走的。” 刚才曹肃扑出来，宛如下山猛虎，一副要把他当场砍死的凶恶模样，真要是跟着曹肃走了，等于性命直接被曹肃捏在手上。 他就成了人质，曹肃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好歹也是堂堂城主，岂能受此折辱？ 所以施谭看了一眼青年道人后，底气足了，昂首拒绝了曹肃。 青年道人也发了话：“你们只要离开登城，放你们走就是，何必得寸进尺，再生波折？” 张口闭口都是曹肃等人的错，偏颇之心溢于言表。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血洗 突然冒出的青年修道者。 阻碍了曹肃的计划。 街边的风吹来城主府的血味。 三人形成对峙局面。 “我劝你........” 青年道人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给曹肃下最后通牒。 施谭是他师尊布置给他的任务，虽然登城不属于灵州，但玄云宗距离登城的距离不算远，天下大乱，玄云宗亦有染指登城之心。 所以施谭不能死。 这个心想玄云宗的登城城主，是目前玄云宗可以争取的“好苗子”。 想要布局灵州, 就必须要拿下所有可以助力的势力。 青年道人以为亮出了“玄云宗”身份后，曹肃就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曹肃嘴上说的恭敬，实际却十分难缠。 根本没有要退下的打算。 “施谭是玄云宗的朋友，杀了施谭，就是在打玄云宗的脸面。” “这个世道，向来都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成为我们玄云宗的敌人吧？” “年轻人，我劝你好自为之。” 青年道人冷冷的说着, 同时伸出手来, 挡在施谭的前面。 逐渐逐渐向后退去。 曹肃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似乎也没有要再袭来的意思。 他们向后退了十多步时，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 面前的曹肃，忽然就不见了。 ........ 城主府中，战斗接近尾声。 没有力境阻拦，一群气血武者能顶什么用。 曹肃麾下的力境百夫长，轻易就将城主府杀了个对穿，还敢反抗的，统统都杀掉了。 城主府被力境百夫长纳入掌控。 不敢反抗的府军军士，则是都丢掉了武器，就地投降。 曹肃追着施谭出了城主府，所以张恪等人掌控城主府后，发现没找到曹肃人。 “府外有动静，走，一定是曹校尉！” 靠近罗艺这边的府外, 有力境百夫长喊出声来。 浴血一身的百夫长们，立即就追着声音赶了过去。 几人形成合力, 轻松又突破到了城主府外。 这时, 城主府外的长街上。 曹肃正好动了起来。 金色的闪光下，扬起手中老寒刀，逆龙刀刀势磅礴，龙吟之声响起。 仅一瞬间，曹肃脚下的青石板就踩的四分五裂。 然后他整个人轰然冲向了退后的青年道人和施谭。 两人脸色大变。 青年道人连忙提起手里长剑，同时两眼放出青色光芒，一道玄奥的法力萦绕在了剑身之上。 “叱！” 一声爆喝中，青年道人剑上符箓青光绽放。 然后在青光之中，冒出一只青色的麒麟。 麒麟的身侧，还有多柄青光短剑，短剑悬浮于空中，隐而不发。 麒麟怒吼一声，迎面扑向曹肃。 这青年道人，假装要离开，实则也是早已做好准备。 曹肃一动。 花里胡哨的道法便使用出来。 见到道人如此威势，原本慌乱的施谭面露大喜之色。 “道长神威啊！” “此人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还请道长为我做主啊！” 青年道人衣袍无风自起。 听到施谭夸赞后, 也是面露得意之色。 “冥顽不灵！” “贫道已经给了此人机会, 没想到竟然还敢出手，在我面前, 也敢自称大人？看我麒麟剑法镇压此獠！” 青年道人双脚腾空半丈，食指中指并做一起。 在法力催动之下，青色麒麟又是一声怒吼，迎风长到了三丈长，雄武威风。 曹肃持刀扑向麒麟，寒刀近身防御。 人刀贴在了一起，半空中便挥砍出磅礴的刀势，如潮水一般，冲向了麒麟。 这麒麟，也是道法之一。 有点像是曹肃伏虎拳打出的猛虎异象。 但猛虎异象只有精神摧残的作用，并无实际效果。 而这青年道人剑上符箓催动的麒麟，栩栩如生，吼叫暴虐，一爪一掌之间，破坏了无数街面砖石。 “斩！” 曹肃怒吼了一声，刀光之下，轰然击上麒麟。 寒刀在麒麟身上划出一连串的火花。 全力一击的万斤气力，打得麒麟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半步。 但这麒麟的气力也是惊人。 退后半步后继续扑出，猛然向下挥出一爪，眼看着就要击中曹肃。 曹肃空中一个转体，险之又险的避开利爪。 同时又挥刀撩起。 这又是许久未见的反手刀。 结合了破风飞龙两大刀法体系的新刀法，仓促之间，依然可以凝聚起他的恐怖力量。 “撕拉！” 如同布匹被撕裂的声音，曹肃反手一刀砍在了麒麟的鳞甲间隙，当即划出了很长一道口子。 麒麟吃痛，翻转跳跃间越发狂暴。 咆哮声响彻了整座登城。 麒麟虽然凶猛，却明显仍然不是曹肃的对手。 操控中的青年道人脸色一变，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前方逐渐形成了一个近乎透明的薄薄光膜，倚作防御。 同时，那几柄悬浮的短飞剑，也飞了出来，形成了数道流光，“汹汹”袭向曹肃。 四面八方都是神通手段，这就是修道者。 比起苦修自身的武者，修道者内核主要是起驱动作用，一身神通都在外部。 曹肃虽然可以压制麒麟，但这麒麟皮厚血足，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见到流光飞剑后，反倒是微微一喜。 “机会！” 几乎是在这飞剑袭来的一瞬间，曹肃就选择弃兽避战。 双臂轰出一击之后，直接横跳一步。 浑身的气血疯狂运转，力躯凝聚战骨。 “铛铛铛铛！” 曹肃挥刀猛砍，迎头冲击流光飞剑，竟是选择逆流而上。 他手里寒刀剧烈震颤，所有的飞剑，都被他弹飞出去。 吼！！ 逆龙刀在逆势袭击之中，似乎更加狂暴凶猛，手里长刀几乎直接活了一样，化作了一条金龙虚影，扑到了青年道人面前。 噗！！ 一道仿佛是气泡戳破的声音传开。 浮现在青年道人前面的光屏被轰然打破，化作了点点青色的碎光。 只一击，什么防御道术都成了笑话。 青年道人根本没料到，曹肃会选择逆流而上，也没料到，引以为豪的防御道术，竟然连曹肃一刀都没挡住。 曹肃也没料到，挥刀砍下之后就感觉不对劲。 但此时收刀已经来不及，凶猛的刀势至上而下，击中了道人的身躯。 噗！ 刀势散开，狂暴而凌乱的炸在青年道人的身上。 青年道人发出一声惨叫。 被曹肃从空中打了下来，“咚”的击倒在了长街地面上。 青光溃散，连麒麟也都维持不住身形。 在冲过来的路上，渐渐的退隐，只剩下一点咆哮声，回荡在夜空之中。 曹肃脸色微变，蹲下来查看了一下青年道人。 这青年道人，看似神通了得，但体格十分脆弱。 被曹肃狂暴的一击直接从空中打落。 全身的骨头都断了，然后还嘴角流血，也不知道内脏坏成什么样了。 “你……你……” 青年道人不甘看向曹肃。 旋即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 死了…… 白光冒起，被曹肃吸收。 曹肃一阵沉默，他其实没想杀这道人。 这道人自称是玄云宗的修道者，其身份背景是一个麻烦。 但他偏偏要阻碍曹肃，说话还这么难听。 曹肃本来只想击溃他，然后将施谭抓在手里，再顺利安排讨逆军过关。 过关就一定要斩将吗？ 曹肃冷冷的看向面如死灰的施谭。 施谭震惊的惊叫道：“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玄……” 曹肃目光之中闪过杀机，寒刀飘然一砍。 施谭大好头颅便飞了起来。 后面的半句话自然也没说出来。 此时，讨逆军的百夫长们才匆匆赶来，望着无头死尸和一地的狼藉，眼神里全是敬畏之色。 “大人，这道人是？” 讨逆军百夫长们看到了曹肃和这道人交手。 但百夫长们都不知道这道人的来历，只感觉又是麒麟，又是青光飞剑的，很是花哨。 结果挨不住曹肃的一刀，被武者近了身，多半是个死字。 “登城城主重金聘请的修道者，也是他的压箱底手段。” “现在的修道者都开始挣供奉的钱了，内卷很严重，你们要是再不进步，以后就越来越难混江湖了。” 曹肃随口胡诌了两句。 麾下百夫长们大为震惊，直叹世风日下。 至于死了个文士城主，反倒没那么让人惊讶。 这文士一副很弱鸡的样子，死了就死了。 讨逆军本就占据了平叛大义，加之如今朝廷对各路平叛军都是大开方便之门。 也不知乱世中已经死了多少城主，多少守将了。 多一个少一个，根本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尤其是还像这么偏远、羸弱的登城地区。 第一百五十六章 虎踞 “速速打开城门，拿下登城！” 登城军政核心被曹肃一己之力摧毁，拿下登城已无难度。 百夫长们围拢过来后，曹肃便开始下军令，布置夺城计划。 张恪、罗艺等分别率领数名百夫长，向南前往城墙段。 而曹肃则是带着两个百夫长，拖着青年道人和施谭的尸体, 走进了城主府里。 城主府里，再无人敢反抗。 众多府军是见到青年道人和施谭的尸体后，面露惧色。 “府中可有主事者？” 曹肃沉声问道，目光环顾四周。 被他扫过后，所有府军都低下脑袋，无人敢应。 “若是不愿配合，将来免不了一场血流成河。” “但若愿意追随我，我可以保举他为府军校尉。” 御下之道，无非赏罚分明。 重金重权诱惑之下，定然会有渴望更进一步的武者响应。 曹肃冷漠的看着场上的府军武者。 武者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便有一位年长一些的中年武者，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了咬牙，走上前来。 “这位大人.......” “这是我家曹校尉！” 中年武者刚开口，便被曹肃身边的力境百夫长给打断了。 中年武者被吓了一跳。 曹肃瞪了身旁两个力境百夫长一眼，换了一副尽可能看起来比较平易近人的面容：“这位将军，不用管他们两人，你继续往下说。” 看到曹肃虽然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方才曹肃拎着刀砍人的恐怖场景，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今，施城主、钱将军，掌握登城军政的一文一武两大顶梁柱全凉了。 这种局面，登城改帜换主已成既定事实。 府军们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地上躺着的中年道人, 将其归为“路人甲”。 究其原因是之前没怎么见过此人。 更何况，中年道人此刻蓬头垢面，血污满身, 死狗一样的被曹肃丢在地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卓武不凡。 “曹校尉，我是登城府军百夫长郁昭，我等愿降！” 中年武者深呼吸一口气，当即单膝跪地，高举着手中的兵刃，做出了投降的姿态。 随着中年武者的臣服姿态，底下的其他武者，也一一跪倒。 稍有几个面上露出犹豫之色的，在见到曹肃投射过来的眼神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也跪倒在了地上。 有郁昭这个府军百夫长带头，城主府府军收编速度很快。 这里的百夫长，很多都是气血境界。 以气血三突境界的为主，少有力境。 这也反应出这里的府军整体实力不如平城府军。 “郁将军，我们讨逆军此次路过登城，不会在登城滞留太长时间。” “如果不是施谭和钱大荣二人非要阻我们去路，我们现在可能已经离开登城了。” “此二贼居心叵测, 身居高位，不忧其民, 该诛。” 曹肃诛杀了登城的城主和守将, 总要给这里死去的城主定性。 战后一套将其定性为贰臣的说辞便拿了出来，从舆论角度，奠定施谭和钱大荣的“该死”的一万个理由。 “大人说的是。” 郁昭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施谭和钱大荣，之前是他的老上司。 虽然关系一般，但毕竟共事多年，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曹肃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不会要求郁昭立即发挥多大的作用。 只要可以有一个熟悉本地的人带头作为榜样，这收纳降俘虏的事情就完成了一半。 “跟我走走吧，说说登城的事情。” 曹肃转身离开，郁昭跟在了曹肃身后。 两人在城主府里边走边聊，曹肃饶有兴致的参观这座府邸。 府邸比平城城主府小很多，但阁楼长廊，繁花水塘应有尽有，尤其是城主办公的正堂造的比较气派。 在这样一种偏僻的地方，做一个掌握数万人生死的父母官。 确实容易生出一些疲倦和躺平的心态。 曹肃不由想到。 前方形势诡秘，风雨难测。 似乎先在登城休息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呜——” 这时，城外传来了厚重的号角声。 这是讨逆军吹响了进军的号角，曹肃在城主府也听得真切，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登城吊桥放下，大量的讨逆军将士涌入了登城。 曹肃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此城。 城中的百姓十分好奇，纷纷顺着门缝隙向街道上望去。 讨逆军军容齐整，刀枪森布。 武者齐聚之后，气血冲天。 远远看一眼，就感觉十分不好惹。 ........ 翌日。 登城的居民百姓看见，南北城墙都竖起讨逆军的旗帜。 “曹”字旗帜高高挂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曹肃率领这数百讨逆军，接收了一整座城池。 登城改头换面，原本负责守备的众多府军，则被集中到了城中军营里，进行严加看管。 “对于这些府军，要进行分批次的转化。” “不能一次性将所有人都放出，同时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要让后面的人，看到先转化府军的好处。” “先转带动后转，最终实现整个部队的改制。” 曹肃在城主府进行业务指导。 同时，准备安排人员进行告示。 “府内有没有主簿之类的文职？” 曹肃开口问道。 讨逆军跟着他混，但都是一群只知道练肌肉的武夫。 虽然有识字的，却很难支撑起一城的行政工作。 曹肃自己也要练功的，不可能把时间都耗费在这种琐事上面，所以就开口询问。 郁昭拱手道：“府内有一位师爷，姓徐名桦，是登城的老人了，他识文断字，知晓登城百事，可以一用。” “哦？徐师爷？速速有请。” 曹肃大喜，立即让郁昭安排师爷见面。 这师爷平时不住在城主府，自己在登城里有宅子。 昨夜血洗城主府没遇到他，否则杀红眼的力境百夫长，说不定也顺手把他砍了。 幸好不在，否则曹肃处理不好登城行政事务，麻烦就大了。 不多时，徐师爷便被郁昭请了过来。 曹肃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文士，神情诚惶诚恐，年纪比曹肃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一些。 “徐师爷不必害怕，我等都是朝廷官兵。” 曹肃看徐桦有些害怕，便宽声安抚。 这徐师爷唯唯诺诺，讲话声音也比较小，见到曹肃很好说话的样子，逐渐放下心来。 但“朝廷官兵”四个字，如今是最不值钱的。 乱世之中，哪能还信这个，施谭就是信了这个，坚定的认为曹肃不会杀他，才丢了性命，否则早点做好准备，又何至于此。 徐桦一揖到底：“大人，徐桦有礼了。” “给徐师爷看座。” 曹肃喊了一声，左右便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徐桦的屁股下。 “不必麻烦，不必麻烦。” 徐桦一脸尴尬，坐下之后，反倒是有些坐立不安。 曹肃开门见山的问道：“徐师爷，在登城多长时间了，登城的情况可了解，登城如今有多少钱粮存于城中？” 这话很直白，徐桦赶紧从凳子上站起回答：“大人，登城的收入很低，这是个穷地方，城中的府军粮食储备也就三四千石，而钱财都集中在城主府的城主密室中，具体有多少钱，我们也不太清楚。” “登城收入低，很穷？” 曹肃重复了一句。 这话边上的郁昭也能打得出来，他点头道：“对，算是来错地方了，这地方只靠着收点过路费提升收益。” 曹肃却觉得还行，这地方十分安静，适合闭关将之前获得的战利品先消化掉。 所以他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徐师爷感慨道：“大人虽然觉得不错，但实际上却真的都不行了，百姓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徐桦以为曹肃和那些刚来登城上任的城主一样，都是来登城搞钱的。 “穷鬼的钱，没有什么意思，我从来都不挣穷鬼的钱。” “不挣穷鬼的钱，那挣谁的钱？” “谁有钱，就挣谁的钱。” 徐桦一听，这新来的领导，一看就没当过城主啊，丝毫没有一点做城主的经验。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谈话 登城。 城主府。 高杨树叶在阳光下绽放绿意，到了初夏的时节，天空亮的耀眼。 正堂之内，曹肃与众多百夫长议事。 堂内站着的是徐桦徐师爷。 徐师爷耐心解释道：“曹校尉，这里的百姓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曹肃才反应过来，否认道：“徐师爷, 你误会了。” “讨逆军来登城，不为搞钱，只是要从此关顺过。” 不搞钱？ 不搞钱杀什么城主？ 现在过个路这么难的吗？ 徐桦干笑两声，再次意识到他面前的讨逆军，比他想象中的可能更加“残暴”。 挡个路就把人给砍了，这要是吵个架，还不得灭人满门？ 曹肃笑眯眯的说道：“徐师爷，兄弟们大老远, 来一次登城，多不容易，登城的事情，登城人自己解决，讨逆军不会多管。” “找你来呢，就是要靠你来完成政务处理。” “同时，也要通过你的口做一些宣传，好让登城的百姓大户都放宽心。” 曹肃眼见聊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给徐桦安排任务。 徐桦听到了曹肃毋庸置疑的命令后，也只好站起来领命。 “只要百姓不慌，登城就不会慌。” “生活还要继续，我们的目标是全力维护登城的平稳和安定。” 曹肃向着众多百夫长说道。 百夫长们齐声应是，士气颇为高涨。 ........ 眼尖的登城百姓。 发觉了登城的不对。 从讨逆军进城开始，整个登城的氛围就发生一丝变化。 除了城楼上明显的改旗易帜之外，众多身着玄甲的讨逆军化作了诸多小队, 在城中巡逻。 城中随处可见讨逆军。 “听说是来自平城的官兵，昨晚杀进城来的。” “官兵进城还需要半夜杀进来吗？为什么不白天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他们也想大大方方走进来，但白天你没看到吗，守城的钱将军拒绝放这些讨逆军入城，据说是得到施城主指示的。” “为什么啊？” “我这有大消息，听说昨晚讨逆军杀进了城主府，城主和守将当场被杀，城主府里血流成河。” “什么，施城主和钱将军都死了？这帮讨逆军也太残暴了吧？” 从城中的各种传闻，化作谣言流言漫天飞舞。 登城不大，不过就数万居民。 瞬间所有人都多少听过了一些消息。 对于底层群众而言，上层的事情太过遥远。 他们只想知道，改旗易帜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所有人，多少都有一些忐忑。 不知道讨逆军会把登城怎么样。 不多时，城门贴了告示。 “原登城城主施谭日暮穷途、倒行逆施，为一己私心违背时势，昨夜在讨逆军驳斥劝解下，幡然悔悟，痛哭流涕，自觉愧对朝廷，愧对苍生，已自戕于城主府中........” “讨逆全军与登城父老乡亲约定，原公门胥吏政务要事不变，原城中百姓大户豪绅等如常生活, 无需惊慌.......” 告示落款是讨逆军校尉曹肃。 这就是典型的睁眼说瞎话了，明明是被他砍死的，他却说是自戕的，还整得挺悲壮。 看到曹肃砍人的，就只有讨逆军的百夫长。 讨逆军百夫长不会站出来说曹肃的不是，于是就没人和曹肃对峙。 这就是舆论优势。 老百姓们看了告示，又加上城中流言的推波助澜，回忆起施谭在位时在登城的功绩。 总的来说，施谭当政之时，登城是没什么进步的。 不过社会面上相对比较安定，城中各个阶层也没有太大的矛盾。 如今人一死，众人一回忆，就感觉此人真是“庸政懒政不作为”，登城有他无他都一个样。 甚至就冒出了一种，施城主死有余辜的想法。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也只能嚼嚼舌根，干不了什么事情。 如今讨逆军当政，所有人也只能听之任之。 ........ 曹肃控制住登城府军。 在控制城中大营时，一些不服管教的府军与讨逆军发生了些许冲突。 冲突很快就被讨逆军镇压。 缺乏高端战力的府军，根本不是讨逆军对手。 府军控制之后，整个登城都被拿下。 张恪、罗艺分别找曹肃汇报情况。 傍晚，做一些二线工作的李离快步走到正堂。 “大人，城中的一些豪绅，想要见见你。” “哦？豪绅？” 曹肃皱了皱眉头，他其实并没有准备接触这些豪绅。 讨逆军在登城的时间不会太长。 豪绅什么想法，在他眼里根本不重要，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这些豪绅居然还敢主动来见我？” 这份积极性，让曹肃感到惊讶。 在平城的时候，豪绅与官兵处于一个对立的关系下，大户豪绅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大爷了，说是备了一些薄礼。” 李离说到了一般，曹肃便开口了：“人既然已经来了，那还愣着干嘛，把他们喊进来吧！” “薄礼倒是不重要，主要是豪绅乡亲投诚之心值得肯定，年纪这么大老站在外面，也不合适。” 李离：…… 没过多时，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一进院子，为首老人就朗声向曹肃，作势行礼，姿态放的特别低。 “曹校尉！久仰久仰！” “登城陈甘带领四大家族，向大人行礼了！” 曹肃眼尖，一下就看到后面工作人员盘子里端着的薄礼，露出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陈老，不必行此大礼！” 他双手虚扶，还没碰到老人，几人就很懂“程序”的直立起来，口称“恩谢”。 随后便进入议事正堂入座。 曹肃身边只有李离一个力境百夫长，其他保持一定战斗力百夫长都被曹肃派出去维持治安秩序了。 打城嘛，打下来掉了点治安很正常。 “陈老，几位今日来到我城主府，所为何事呀！” 你城主府？ 你住进来还没到十二个时辰吧？ 这脸皮也太厚了…… 陈老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笑着说道：“大人威震平城、登城以及灵州部分地区，此番又率军北上，不日便可进军中原，名传天下，老朽等人是特来恭贺大人的。” 拍马屁？ 曹肃身旁的李离不屑的抬起脑袋。 曹肃哈哈一笑，似乎很受用的说道：“陈老说笑了，江州我都没冲出去呢，哪能想这么远？” “大人年纪轻轻，武功又高，说话声音也好听，将来必定能立下一番大事业。”其他的两个豪绅乡老也连忙送上奉承话。 曹肃微微点头，一一收下。 随后也投桃报李的夸赞了一番登城的豪绅大户。 “我来到登城之后，发现城中百姓都很朴实，城中的治安管理也十分到位，这都是你们豪绅大族立下的功劳呀，你们为登城的发展和稳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哪里哪里，大人过誉了！” 几个老人笑的脸上皱纹如花一样绽放了。 曹肃主动结束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寒暄，开口问道：“所以几位族老，究竟有什么事呢？但说无妨。” 几个族老相视一眼，浑浊的眼神互相交换。 年轻的校尉还是明显沉不住气啊，这就急着问缘由，这不是把谈话落入下风了吗。 陈老干咳一声，然后道：“大人可曾听说过，登城有三宝？” 什么？是个城就有三宝吗？ 曹肃一阵无语，昔年在平城，也听说过有名的内城三宝。 “不曾听说，陈老说说看。” 曹肃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好奇。 陈老略显卖弄的说道：“登城有三宝，铜石甘木精铁矿……” “登城虽然山不高，水不深，林不密，但物阜民丰，生活安宁，尤其是山上出产的各类矿石，通过南北往来的商队，送到各大宗门城池之中，成为登城兴旺的重要支撑。” “登城登城，所谓登城，就是必须登山之后，才能找到真正奥秘。” 曹肃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既不卖矿，也不伐树，对这两项业务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老笑道：“以前，这些产出铜木铁的山脉，都被施谭牢牢把控，常人难以进山开采，极大阻碍了登城挖掘资源的效率。” 曹肃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这几大家族凑在一起来找他，是为了找他开合法开采证呢！ 曹肃手上虽然没有专业人士采伐这些资源。 但他却有登城生杀管控大权，有权力确定这些资源的新的分配。 想到这里，曹肃心中微微一动。 登城的价值，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一些。 “大人，三宝是登城的优势，闲置在那边实在是一种浪费。” 陈老见曹肃默不作声，便加快抛出他们的想法：“大人不如允许我等进山开采新矿，也好促进登城的繁荣与发展。” 他说完后，便有些忐忑的望着曹肃。 曹肃皱着眉头，手指关节在桌上轻轻的敲着。 “咚咚”的声音，在空旷巨大的正堂里回荡。 曹肃始终一言不发，方才的热情瞬间消失不见。 几个族老脸上的笑容僵硬在那边。 只感觉到正堂之内的气温，明显骤降了几度。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莫名的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宁 要办营业许可证？ 曹肃撑着下巴，思索他能在这波资源重新分配中获得什么。 堂下的几个族老，内心万分忐忑。 笑容消失之后。 终于想起，眼前的这个雄壮汉子，虽然之前态度不错，但毕竟是一言不合就杀到城主府的狠人啊！ 和这样的狠人说话，草率了........ 良久之后。 几个族老终于听到曹肃开口了。 他们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之久, 漫长的令人心慌。 “几位族老，要采伐新矿，找我来托个信号，这本无可厚非。” “但是！” 他一声转折，点在了几位族老的心门上。 几位族老望向曹肃，不安的从座椅上站立起来。 “但是，空口无凭，你们也不愿意就这样从我这边双手空空的离开吧？” 曹肃一句反问，让几个族老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 曹肃人这么好的吗？居然愿意主动帮他们开纸质证明？ “大人，您这........实在是太懂我们了！” 陈老激动的说道。 曹肃笑眯眯，也站了起来：“各位先别急着感动。” “每个行业制定标准的时候，都需要一些行业内的专业人士来参与，你们说开采矿脉也好，你们说砍伐制作甘木也罢，之前的混乱，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行业标准。” 曹肃一番话，说的几个族老云里雾里。 虽然听不懂，但总觉曹肃说的很有道理，且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好似一切都做好了万全之策。 曹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登城人民，都很需要这块资源。” “你刚刚说的很对, 一族之力开发，难以为继, 只有动用一切可利用的全城资源，才能推动登城新的进步。” 话说到这里, 陈老等人已经察觉到风向不对了。 曹肃这话的意思，是要让那帮平民也参与进来吗？ 那些平民，只不过是他们采伐的工具人，这也算参与吗？ “怎么采，如何采，采完之后卖到什么地方，这都是大家需要研究的方向。” “登城不是一言堂，我一直都说了，登城的事，登城人自己解决。” “如何可持续的发挥登城资源优势，归根到底还是要广大人民说了算，所以你们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这件事情，我心中已有答案。” 曹肃说完，哈哈一笑，显得十分满意。 族老们更急了，什么答案啊，听着为什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大人, 能说说您想怎么做吗？” 曹肃听到族老追问，正色道：“放心，四大家族该有的，一块都不会少！” 曹肃再次向四大家族保证。 四大家族族老还是云里雾里不明白，就这么回去，他们没法交代啊。 一旁的李离真的看不下去了，这些人是真的没点眼力见。 他干咳一声，指了指身后仆人端着的“薄礼。” 曹肃一看就不乐意了，低斥道：“我说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四大家族的族老大老远过来，怎么不给他们看茶呢？还不快去安排一下？” 李离：........ 四大家族族老恍然大明白，立即争先恐后的向曹肃介绍这次带来的“薄礼”。 陈老笑道：“听闻校尉大人是用刀的高手，我们陈家是登城最好的‘锻造世家’，这柄‘大月刀’送给校尉大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完，仆人便把薄礼送上来。 大月刀很长，全长约有两米。 刀柄圆木刻有銎龙纹，刀面寒光四溢，显地锋利无比。 “大月刀是我们登城陈家的得意之作，虽然还未定级，但真实价值，不在一些‘初阶凡器’之下。” 陈老稍微解释了一下。 曹肃摆摆手：“陈老，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能收你们的礼物，快把刀收起来。” 说完，仆人也有些抬不动刀了。 手一软，大月刀就要掉落在地。 为了避免宝器落地，曹肃赶紧伸手一捞，刚好抓住了大月刀的刀柄。 大月刀分量不轻，落手微微一沉。 但对于曹肃而言，这样的分量，似乎刚刚好。 投其所好....... 他的寒刀确实也如今有些配不上他的身份，亟需一柄更适合“狂砍”的好刀，之前杀姬熊收获的飞龙刀，他也使用过，并不太顺手。 而这柄大月刀，似乎还不错。 “大人，不必客气，请你一定要收下我们的心意！” 陈老等人看曹肃接住了刀，内心一喜。 曹肃随手拎着刀，抖出一片刀光，然后将大月刀往下一插。 青砖铺就的地面，像是豆腐一样，被大月刀刺穿。 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也罢，念在你们为登城遮风挡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便把打算和你们稍微说一说。” 几家族老竖起耳朵。 曹肃道：“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一个词——协会？我意在登城成立矿业协会，以协会凝聚力量，推动矿业木业资源的采伐。” 矿业协会？ 又是闻所未闻的词语，让几大族老听得云里雾里。 陈老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曹校尉，何为协会呢？” “协会，便是团体或者个人为了同一目标而自发加入的社会组织，可能我这么说你们还是不太明白，简单来说，你们可以把协会看成是‘不需要结盟的联盟’。” 这越说越玄乎，几个族老更是茫然。 年纪大了，接收新事物的能力本就比较弱。 此番信息轰炸又太过猛烈，一时间脑瓜子“嗡嗡”作响。 ........ 讨逆军欢送诸老。 驻扎登城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间，城主府。 城主府里最大的一间屋子交由曹肃入住。 院外的空地房屋上，则明里暗里都布置了不少的军士。 这都是曹肃的亲兵。 卫队长赵西在晚间给众多新加入亲兵队伍的年轻人提要求。 “不要靠大人的屋子太近。” “如果遇到特殊情况，第一时间预警，不要陷入单打独斗的怪圈。” 新亲兵们则纷纷点头，听的十分认真。 赵西之所以让众人里曹肃远一些，主要是怕曹肃夜间修炼散落的刀气，伤到军士。 之前他受到曹肃刀势影响，突破到了三突气血境界，但却有一点强突的意思，伤了一些经脉，现在还隐隐作痛。 还好他当时靠的也不是很近，若是再靠近一些，不得直接死在曹肃无意识的修炼之中？ 所以赵西也是出于保护麾下士卒的意识。 屋内。 曹肃盘膝坐着，面前摆着这次诛杀几人得到的战利品。 还有悬浮在空中的面板。 姓名：曹肃 身份：讨逆军校尉 武功：铁拳，伏虎拳，逆龙刀，五山剑，冲步 神通：摄魂瞳 境界：力境八品 物品：力境精义×10，归元枪力境精义，玄玉道法精义 之前使用了飞龙刀的精义还没消化掉，杀了钱大荣后，又补充了一次力境精义。 而玄玉道法精义，让曹肃感到惊喜。 他早知道杀了其他体系的修炼者，也能获得精义，但其他体系的修炼者比较少，且各种能力神秘莫测，也不太好杀。 难的会遇到落单的修道者。 那青年道人道法不错，比之前在小云山遇到的鬼门道士还要强一点，所以也爆出了道法精义。 道法精义后面，也显示“可使用”。 而其他的力境精义，暂时还不能使用，要等他将之前飞龙刀力境精义全部消耗转化后，才能接着使用下一个精义。 两种不同体系的精义，似乎不影响各自修炼。 除了玄玉道法精义外，青年道人身上的符箓和短剑也落到曹肃手里。 这东西曹肃准备找登城的四大家族，快速出手。 钱大荣和施谭身上有银票数千两。 后来在搜城主府时，讨逆军还另外找到了数万两的银子，被曹肃充了公，准备过几日发一笔奖金给麾下将士。 登城很安定，曹肃准备暂时先在此修炼一段时间。 同时派遣情报人士北进灵州，打探消息。 在没有足够的情报之前，他还不准贸然踏入灵州地界。 他思索了一番将来的打算，又把目光放到了玄玉道法精义上，心头十分火热。 待调整好状态后，深呼吸一口气。 玄玉道法精义，使用！ 果然还是熟悉的清凉气息，清凉气息一入曹肃体内，就要被体内磅礴的气血“赶走”。 但这一回，清凉气息实力很强，愣是在体内与气血抗衡了许久。 甚至还逼出了曹肃的力躯。 力躯浮现后，这股清凉的气息像是找到了容纳之地，开始在力躯上盘旋环绕。 炽热的气血扫荡过体内的所有角落，发现确实没有这异种气息了，才心满意足的沉浸下来。 而曹肃哭笑不得的感受着体内力躯变化。 似乎变得轻盈了一些？ 《玄玉道法》之中的“玄玉体”？果然，和上次御鬼道法一样，曹肃也只炼成了其中某一项道法，而且还结合武者本身，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神通。 这玄玉体据说十分难练，很多修道者不修自身，找不到修成玄玉体的法门。 曹肃发现自己这玄玉体也只是个半吊子。 他捏拳感受了一番身躯，玄玉体似乎只是稍微增强了一些他的抗击能力，入门都没达到。 必须要通过使用更多的道法精义来推动这门神通发挥更大的功效。 “果然修炼条件十分苛刻。” 曹肃暗暗想着，心中对于自己多了一分自保之力，还是十分满意的。 就这样，曹肃率领讨逆军入主登城后。 白天处理政务要事，推动登城首个行业协会的成立。 晚上就苦修武功，力骨淬炼已进入微末阶段。 他身躯内的力骨，即将完成所有淬炼。 一旦踏入力境七品，曹肃就是货真价实的讨逆军境界第一人。 目前讨逆军中，并无力境中品的高手。 他起码也是个并列第一。 十八岁的力境七品，放眼整个江湖，都是一流的武道天赋。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七品 十天后....... 清晨。 城主府中。 城主府多了一些人烟，自讨逆军入驻后，徐桦师爷经得曹肃同意，聘请了一些新的仆人，来服侍众多大老爷们起居。 这一日，在城主府外的长街上。 登城中的四大家族，正奋力修缮一座新的高楼。 修缮高楼整体所花的时间不会太长。 主要是因为这座高楼, 原本是属于施谭的产业，有了一定的装修基础。 原先是专门做酒肉生意的。 施谭死后，生意没了，酒楼也被拿来做改造。 好奇的登城居民早就发现了，几日前，酒楼牌匾就改掉了。 改成了“登城矿业协会大楼”。 百姓们都傻了, 教书的先生也都沉默了。 这些字单个拆开，都勉强认识，可组合在一起, 就看不懂了。 “矿业协会大楼”瞬间成为登城街头小巷的热议。 随后还是从四大家族里传出的消息。 协会，就是不结盟的联盟。 登城矿业发达，资源众多，组建协会，将对可持续开发矿业进行合理的规划。 由四大家族引领，所有想要开矿的有志之士，通过协会的审核后，都能加入协会，成为登城矿业会员。 一旦成为会员，就可以享受协会带来的信息优势、平台优势、服务优势、管理优势....... 此外，四大家族还没透露出来的便是协会会员之上，还有一种高级会员叫做“常务理事”。 用曹肃会长的话说，他不在的日子里, “理事”将会成为登城矿业行业的直接管理者。 此言一出, 四大家族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疯了一样的找曹肃, 想要成为矿业协会的常务理事。 曹肃也是坏, 没和他们说一共设置了多少理事。 结果导致这段时间，知道了曹大人喜欢一些小“薄礼”的四大家族, 疯狂给曹肃送“薄礼”。 今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明天“小小心意，略表寸心。” 弄得曹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含泪收下这些心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天晚上开始，登城四大家族之外的一些其他家族，也得到了风声。 这下是真的热闹了。 求见曹大人的家族一波接着一波，送礼的甚至还有送女儿的。 当然，即便是如此代价，也依旧没能见到曹肃。 门口站着的亲卫长赵西“生人勿近”的拒绝各大家族代表。 “曹大人最近痴迷于练功，无心接待各位，各位还是请回吧。” 各个家族代表哪能这么容易被劝退。 一个个露出一副很能等的样子。 “没事啊小赵将军，我们能在这里等很久的，我们等到曹大人出关就是。” “是啊是啊，曹大人练功的紧要关头，没有时间见我们，我们也是理解的。” “小赵将军, 我家闺女, 年芳十七, 生的花容月貌.......” “十七岁有点大了, 小赵将军，我家闺女，年芳十三.......” 赵西听得头都大了，明明这些人都是奔着曹校尉来的，为啥非得让他来做挡客的。 ........ 城主府。 曹肃深居简出，在房内勤加修炼。 夏日到来，天气炎热。 他脱掉了外套，露出健壮的半身肌肉。 肌肉上涂抹了一层黑色膏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中品锻骨膏！ 登城城主府中，并无多少修炼所用的资源，毕竟以前的城主，是个文士。 但在钱大荣的府中，讨逆军搜刮到了不少不错的修炼资源。 曹肃留下了一盒中品锻骨膏。 其余的对现在的他而言，作用不大，干脆全都赏赐给了下属。 中品锻骨膏的修炼效果是不错的。 用了中品锻骨膏之后，原本四五天吸收完毕的力境精义，两三天就用完了。 而在这种作用下，他浑身的力骨都飞速淬炼。 从力境八品到七品，并无太大的突破限制。 曹肃修炼之时，只感觉体内一腔气血宛如煌煌大日，散发着高温炽热。 他的骨骼、肌肉，乃至最表层的皮膜都在这修炼的过程中，不断的强化，向着更高的层次迈进。 当他进行沉浸式的修炼时，便极为投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是说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时间，只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感觉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突破到力境七品了，就不想站起来打断修炼。 所以才会安排赵西为他挡客。 赵西尽职尽责，得到曹肃命令后，便站在院落门口，像个门神一样，谁也不让进。 就连张恪、罗艺、李离等军中大将，也被挡在门外。 张恪等人被赵西拦住，除了罗艺之外，其他人都气的够呛。 可又不敢对罗艺怎么样。 发了几句牢骚后，便乖乖在门外等着。 其实身为力境武者，他们已经能够感觉到，院落屋内越发汹涌澎湃的气血。 这气血冲天而起，磅礴的好似大江大河。 与曹肃的气血相比，他们自己的气血，顶多也就是个小湖泊，差距太大了。 几人暗暗乍舌，怪不得曹校尉这么强。 这本钱也太雄厚了…… 此时，屋内的曹肃，浑身气血运转到达了一种新的境界。 全身的每一寸骨骼，都在被气血疯狂运转中强化。 从四肢到躯干，再到头颅、指骨，全身的方方面面。 曹肃察觉到，骨骼上忽然冒出来一丝凉意。 这股凉意太突兀了。 他全身上下都被浓郁的气血所包裹，热的发烫，骨子里居然发凉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骨骼，但能感觉到，此刻略带了凉意的全身骨骼，在气血环绕下，隐隐变得更加凝固、轻盈。 玄玉体！ 之前获得的神通，在这种突破的紧要关头，出来蹭了一波经验…… 曹肃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但他对玄玉体本身就还不太熟悉，只知道这个神通，比较被动，和可以主动使用的摄魂瞳不太一样。 玄玉体的浮现，让曹肃原本快到头修炼，又横生变故。 他冷哼一声，忙里察看了一下精义。 果然，连诸多力境精义都能使用了。 曹肃心中一动，一枚力境精义消失，体内骤然又升腾起一股充沛的能量。 这股充沛的能量，成为曹肃境界进步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听得他体内浑身轰然发出一声爆响。 全身骨骼完全淬炼完毕，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从身体内流出。 曹肃忍不住爆喝了一声，吐出一口体内的浊气。 浊气吐出后竟化作两道浓郁的白气。 散出去丈余距离。 他站了起来，体内力量汹涌震颤，捏拳随意挥击了一下！ 嘭！ 一拳击打在空气中，竟打出了凝聚的拳力，轰然飞出后，隔空印在门窗上。 这木质的门窗，瞬间冒出一团白气，变得四分五裂。 拳力之前也可以打出来，但也要依靠拳法的特殊运劲法门，现在居然随便轰出一拳，就有不弱的拳力。 浑身力量显著增强了，绝对气力已经突破了万斤。 曹肃微微感受了一下身体变化，各项指标都显著提升了。 突破了！ 力境七品！ 力境下品的天花板，距离力境中品只剩下催生出内劲这一道关卡了。 不知为何，曹肃感觉这道卡死诸多武道高手的门槛，在他面前似乎不算太大的桎梏。 内劲依托于武者强劲的气血、骨骼和内脏，基础越强，产生内劲的可能性就越高。 而曹肃身躯各方面都走在武者的前列，距离催生出第一道内劲，似乎并不遥远。 “迷之自信了，一步步来吧……” 曹肃自嘲了一句。 随后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他自然是早就察觉到院外有不少人汇聚，坐在院中石凳上后，朗声说道：“赵西，让他们进来吧！” 院外的人等候多时，始终竖着耳朵。 曹肃一开口，院外的家族代表就激动了，一个个挤破头的往里冲。 “我要见校尉，我女儿好看，我先来！” “闭嘴吧，你那女儿胸那么大，哪里好看了？我家小女玲珑碧玉，才是曹校尉的良配！” 这还没跨进门。 就已经开始疯狂卷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消息 众多家族的族长走进院内。 院内的空地上，有一个石桌。 石桌边放着几个石凳子，凳子上坐着一个强壮的青年。 青年露出半身肌肉，头发随意的扎着，披在身后，悠闲的喝着茶水。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曹肃怡然自得, 竟也有些想念平城的松花酒了。 他看着到来的众多族长，也没起身，往前一指了指。 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可是众人却没有一个坐下的，来到曹肃面前后，神情显得十分激动。 “曹校尉，您一定收下我们的心意！” “你不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这石桌上！” 最前面的那个族长, “噗通”一下撞在石桌上, 差点没直接跪了。 后面的人虽然不齿他的这种行径, 但唯恐落后，也赶忙凑上来。 “曹校尉，我送的是上等火灵琥珀，最能促进武者修炼进步。” “曹校尉，我送的是一流功法《沧刀》，听说您酷爱刀法！” 曹肃面带微笑，一一收纳。 他缓声道：“诸位先不要急，坐下慢慢说，你们的来意，我都是清楚的。” 几个族长一看，曹肃比想象中的似乎更好说话一些。 虽然这一身强壮的肌肉，看着实在有些让人心惊肉跳。 “协会的事情，本官是清楚的，和大家兜个底, 这登城首届矿业协会的会长, 的确就是我本人。” “按照协会的章程，常务理事的确认嘛，要通过我这边大印。” “协会嘛, 虽然是不结盟的联盟，但也因为在我这样的官府主导下产生，所以官府一定会对协会负责，主导并且带领协会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曹肃这说了一半，底下的族长就更激动了。 最前面的那个族长，是城中仅次于四大家族的张家家主，他正色道：“曹大人，常务理事的工作，我们张家也能做。” “没错，我们李家也能做！” “我们白家也是！” 曹肃压了压手，等他们声音小了下来，没那么激动后。 不急不缓的说道：“常务理事这个职位，按照章程，是要一年一届，进行考核的，其实做理事，未必就是好事。” “比如一年之后的考核, 如果你们不能符合要求, 那么还是会从理事的位置上下来。” “又比如在这一年的过程中, 可能因为你们的某次管理失误，登城造成了巨大损失，那么考核就可以提前开启，到时候更加尴尬。” 曹肃先说了一些理事的坏处，在众人的脑袋上，浇了一盆凉水。 这....... 众族长面面相觑，来之前，也没听说还要什么考核呀！ “当然了，做了理事，承担相应责任，完成相应任务，自然也会给你们带来一些相应的优势。” “这些优势，可能会帮助你们家族取得更好的发展。” “我这里有一个首届理事的资格审查，找我军中的李离百夫长去核对一下，如果不能达到选聘资格，麻烦诸位回去再努力一下，争取早日达到基础目标。” 曹肃表明了态度，理事不是想做就能做，也不是做了就万事大吉。 一切都要按照他的规章制度来。 可能稍显的霸道一些，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觉得突兀，包括曹肃自己当选会长也是如此。 曹肃是登城最有权势的人，又掌握兵权，他不坐上位，谁上位？ “你们也都不要急，先报个名，然后早点回去洗洗睡觉。” “再等个十几天，矿业大楼修缮完毕之后，你们就准时准点来大楼等候，届时，我就会公布首届理事、会员的名单。” 曹肃几句话一说，开始下逐客令。 众族长虽然不舍，却也不敢违背曹肃。 只好一一起身，离开了院子。 等这些族长们离开后，曹肃接见了麾下的张恪和罗艺。 “坐！” 曹肃给张恪和罗艺倒茶。 两人坐了下来，正好三张石凳子。 “有消息了？” 那些族长没感觉到曹肃突破后的气息，张恪和罗艺是力境高手，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曹肃身上狂暴的气息。 尤其是近距离时，更能察觉到曹肃身上蕴含的每一寸爆炸性的力量。 校尉越来越恐怖了，这气息，即便是一些力境中品也比不过吧？ 罗艺先回答，正色道：“大人，我这边得到了灵州的一些消息。” 哦？ 曹肃精神一振。 进驻登城之后，曹肃就安排不同人马，前往不同地区收集消息。 主要是往南往北两个方向。 安排罗艺手下的探子，前往的是灵州方向，安排张恪的手下探子，前往的是南部区域。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曹肃沉声问道。 罗艺便把汇总好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一是关于灵州几大宗门的消息，灵州的玄云宗，几日前发布了一则消息，说是宗门弟子楚奇无故失踪，灵灯熄灭，疑似遭遇毒害，希望有知情者可以提供有益的信息，届时玄云宗将给予一定奖赏。” 说完，两人就瞪大眼睛看着曹肃。 干什么瞪大眼睛看我？ 曹肃摊了摊手：“楚奇是谁？我不认识他。” 张恪忍不住道：“大人，前几日在城主府街道外死掉的那个青年道人........” 曹肃奇怪道：“前几日死掉的那青年道人，不是和登城城主施谭同归于尽的吗？” 罗艺严肃道：“外界都传言，登城城主是死在讨逆军的手里。” 死在讨逆军手里，和我曹肃有什么关系？ 这玄云宗也是好笑，自己弟子跑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吗？ 不对啊，之前见那青年道人，一副就带着任务来的样子，他死了，难道他宗门不应该顺藤摸瓜摸到这边来吗？ 还发布悬赏？ 曹肃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想必另有隐情。 “下一条消息是关于您家人的消息。” “兄弟们探查到，您所说的带着平城口音两位老人，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在十几日前的灵州相城出现过，之后就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灵州相城？ 曹肃脑海里立即勾勒出一副灵州的地图。 灵州共有十七座大城，这相城就是其中排名前列的一座大城，位于灵州西南方向，距离此地，应该还有数百里的距离。 爹娘和嫂子腿脚有这么快吗？ 要么探子找错了人，要么就是她们搭了什么交通工具？ 曹肃点头道：“密切关注一下，加紧探报。” “最后还有关于鹿山大战的消息。” “鹿山大战的消息传到了灵州，据说大量的叛军已经攻入禹州，禹州四面开花，距离灵州最近的一支反贼，已经冲到了灵州边界的祜城。” 曹肃皱眉道：“鹿山大战有结果了？朝廷败了？” “不，鹿山大战还没结束，朝廷和叛军互有胜负，但禹州的反贼已经越来越多，禹州动荡不安，朝廷震怒，派下右将军再率十万大军平叛。” 右将军？ 曹肃心中一动，右将军府不是之前魏楷去的将军府吗？ 不知道魏楷会不会随军出战。 “禹州不容有失，禹州一丢，叛军等于获得了乱世基业，再想平剿，难如登天。” 曹肃对大局一顿分析，认为朝廷终于急了。 如今鹿山大军、禹州大军，几路大军共同平叛。 理论上，朝廷应该要从前期的措手不及中缓过来了。 罗艺说完之后，张恪再跟着说了几个消息。 “南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在清罗江畔见到了指挥使和王将军，两人追杀一名青年男子，一路杀到了清罗江边。” “与咱们的路线，正好是相反的。” 曹肃巴不得和韦韬、王猛反向而行，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脸色平静，内心却十分高兴。 半晌之后才假惺惺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追杀的那人我见过，一身剑法也十分犀利。” “都是为了界域之争，界域里的资源太让人眼红了。” 张恪叹了口气，以往出现新界域，那可是轰动小半个乾元王朝的事情。 如今在动乱之中，加之这界域出现的速度和消失的速度都很快，关注度小了许多。 但也依然牵动人心。 “对于两位大人的动态，我们仍然要加强探查。” 曹肃很牵挂这两位老上司，拖得时间越长，讨逆军“曹”姓味道就越浓。 “对了，这几日，城中的招募怎么样？” 曹肃想到了讨逆军在城中招募的事情，开口关心道。 罗艺和张恪对视一眼，然后罗艺闷闷的说道：“大人，城中的招募并不是很顺利，目前为之，也不过只招募了九个军士。” 九个？ 连两位数都没达到？ 招募郎干什么吃的？ 曹肃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脸色瞬间落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募兵 曹肃脸色一变。 周遭的气温骤然下降，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张恪两人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两人吓得后背冒出冷汗。 整个人的面皮都僵硬了。 张恪急忙解释：“大人，招募新兵的事情，可都是老徐在负责，与我二人无关。” 老徐是曹肃麾下的百夫长之一，因为年纪大了些，看起来也比较和蔼, 不像曹肃这种浑人，冷下脸来，便全身煞气凛然。 罗艺言简意赅：“老徐靠谱的，定有缘由。” 听到二人这么说，曹肃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亭内狂暴的气势消失不见。 曹肃冷哼一声：“帮我喊老徐过来，我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吓得不轻，赶紧拱手告退。 两人离去之后, 赵西率领亲兵离开院子。 院子里吵吵闹闹的, 又只剩下曹肃一人。 新突破后，一身气息有些不太好控制。 身体的力量、速度、反应等各方面都有新的进步，他还要适应新突破之后带来的爆炸性实力增长。 “我这一身功力，以刀法为基。” “逆龙刀最大的特点就是刀势强，且有一种百折不挠的坚韧感。” “越是逆境情况之下，就越能积蓄力量，然后在某一刹那，全力释放。” 这刀法有点流氓，配合他一身的通天巨力，能发挥出极大的攻击力。 和之前吹求极速的破风刀相比，逆龙刀威能杀伤力，有了显著提升。 这刀法，起码也是进阶功法当中的顶尖功法了。 别人想要获得这种级别的功法，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代价，甚至要参与各种血腥的江湖搏斗，甚至大多时候，追求了一辈子，都未必能获得一门心仪的武功。 而他现在, 功法不缺, 资源不缺，势力不缺，和同级别武者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 曹肃一时兴起，落到院中，索性开始进行逆龙刀法的演练。 飞龙刀重力，破风刀重快，两门刀法基础上形成的逆龙刀，更重势。 刀势这种东西，并非直接显现，但却在对敌之中，占据了很重要的比重。 所以他需要一柄分量更重一些的长刀。 之前那陈家送的大月刀就不错，用的比较顺手，但刀身太长，随身携带不太方便。 如果将来可以获得一柄可拆卸的长刀就好了。 “全身力骨淬炼完成后，我的身躯更强壮更高大，气力也暴涨了数千斤，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增长中。” 气力到达万斤, 各种武功用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他随手打出一记铁拳。 出拳边有风雷之音，隔空一拳打出后，拳劲凝而不散。 刀势和拳劲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武功带来的虚象, 反倒不让曹肃那么在意。 遇到真正高手时，虚象也没多大用。 还得要贴身的肉搏。 拳法、刀法、身法、神通……他已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实力体系，接下来的重要目标，就是尽快修炼出属于他自己的第一缕内劲。 曹肃在院中思索了一会儿修炼之道后，院外又有人靠了过来。 赵西进门禀报。 “大人，是徐百夫。” 院子外，老徐忐忑不已，短短几日，一直在操心登城招募的事情，累的人都苍老了。 可效果却不大好，实在无颜来见曹校尉。 “让他进来。” 这时，老徐听到了院子里平静如水的声音。 一咬牙，就跨步走了进来。 …… 翌日。 登城城中心位置。 距离城主府不远的街道上，讨逆军正在招募新军。 讨逆军入城以后，虽然秋毫无犯，但毕竟在登城没有根基，居民没有几个来报名参加讨逆军的。 不多时，城主府内走出几个身着玄甲的军士。 簇拥着讨逆军校尉曹肃向前，一路来到了招募点位上。 百姓们寥寥无几，甚至连咨询的人都没有。 曹肃出来之后，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传出去，曹大人今日亲自招募新军，入讨逆军者，一户免税三年。” 曹肃稳坐招募台，左侧是老徐静默站立。 这一道令传出去后，并无多大的反响，只是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大部分的人，还是来看这个登场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的。 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 “再传一道令，今日加入讨逆军者，户主可以成为登场矿业协会的会员，为期一年……” 登城矿业协会，是最近登城最火的名词。 经过这几日宣传，老百姓都知道，加入协会成为会员，将来就可以获得采矿资质。 登城没什么其他的资源，但矿业资源，却远近闻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肃创立的协会，将会从根本上改变以前官府管制的社会现状，将利润让给广大参与者。 参与者也是投资者，前提是你得先成为自己人。 怎么成为自己人？ 那就是加入矿业协会，成为会员。 这样登城官府、四大家族，才会带着你一起玩。 所以当曹肃传出这个消息后，登城的不少普通老百姓都有些意动了。 曹肃决心再添一把火。 直接开口道：“仅限今日，过期不候！” 这一下，彻底让观望中的百姓冲出门来，汹涌的聚到了曹肃的面前。 不一定都是来报名的，而老徐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换了便装的讨逆军军士。 这些讨逆军军士冒充居民，在那边哭着喊着：“我要报名，我要加入讨逆军！” “讨逆军政策这么优惠，我还有什么理由窝在家里做咸鱼？请把我收下！” “我也要做会员，校尉大人，自己人啊！” 没来得及出门的居民，紧张而焦虑的在家里考虑商讨了一下。 然后一些小伙子就冲出家门，正式加入到报名大军里。 不多时，这些从众心理爆发的居民和水军混在一起，成功报上了名。 五个、十个、二十个…… 短短半日，报名人数超过五百人。 到了傍晚，这些人才逐渐散去。 曹肃把笔丢给了老徐。 “好了，接下来就别招了，把这里的人好好筛选一下，和府军中挑出来的苗子混在一起，你负责带新兵。” 曹肃说完，老徐大喜。 让他带新兵？这新兵的战斗力虽然弱，但潜力有的，而且人数众多，算上府军中挑出来的，起码也有七八百人。 “我最终只收四百人，和我们原来的讨逆军凑成近千人军，你可不要让我违规。” 曹肃还只是校尉，校尉麾下编制就是五百人。 到时候突破了千人，肯定是不合适的。 弄个九百多人，勉强算是没有超出核定范围。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来进入禹州后，需要的是精兵作战。” 曹肃随口提点了老徐两句。 老徐听的极为认真，差点要拿出本子来记录。 “没必要记，这种东西，靠的是悟性。老徐，你稍微年长一些，做事也稳重，我相信你可以把兵带好。” “当然了，就算你带不好，我也不会怪你，只当我自己识人不明。” 老徐听了曹肃的话，动容不已。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数日后。 曹肃在城主府修炼。 师爷跑来城主府里找曹肃。 曹肃这几日，已将突破后的新状态调整完毕，正在探索武者的下一步突破路径。 师爷急匆匆的赶到了院子里。 脸色不大好看，黑眼圈也很重，一副极度缺乏睡眠的样子。 “师爷，什么事这么急？“ 曹肃稳坐院中，不慌不忙。 师爷靠近了曹肃后，低声说道：“大人，有人在衙门敲了鸣冤鼓，鼓声大作，已经引起了城中百姓的围观，您去看看吗？” 鸣冤鼓？ 老子是来收兵收人的，不是来做县太爷的，击鼓鸣冤，这也要管？ 他刚想拒绝，又觉得不合适。 如今整个登城都在他掌握之中，民心已逐渐向他靠拢，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负面影响。 至少在讨逆军离去之前，此地和谐安定的总基调不可改变。 曹肃想了想后，大手一挥，沉声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何人鸣冤？你且前面带路，本官亲自前去瞧一瞧！” 第一百六十二章 鸣冤 门前老杏树。 青苔虬枝间，挂满了玉色的花朵。 老街向南，衙门口围拢了大量凑热闹的居民。 正对着衙门口指指点点。 其中，有一些的居民，似乎感同身受，神情看似十分激动。 一面红色的巨鼓摆放在了衙门口。 身着白衣的女子跪倒在门口，披头散发, 口中喊冤。 衙门口站着两个差役，有些不知所措，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短刃。 这些刁民不会冲上来打我吧？ 要是被打了，我该怎么喊投降才体面点？ 正胡思乱想间，衙门后台里，涌出了一队讨逆军军士。 讨逆军军士向前开道, 很快就拦住了居民。 “是讨逆军曹校尉！” “曹校尉终于来了！” 万众瞩目的曹肃出现在众人面前，大马金刀的往堂上一坐。 左侧是徐桦师爷, 右侧是李离百夫长。 “升堂！” 曹肃朗声喊道。 他声音极为洪亮, 盖过了嘈杂的人声。 顿时，衙门外的居民百姓都没声音了。 一个个十分振奋，就等着新来的登城统治者，升堂办桉。 几个老差役站的很直，眼神却忍不住往堂上的曹肃望去。 这就是讨逆军的曹校尉吗？ 真大真年轻啊....... 从个头上看，现在的曹肃个头，远超常人，即便是坐在堂上纹丝不动，也有一种极度的支撑感和压迫感。 很快，差役便将白衣女子带了进来。 散落头发的女子梨花带雨，面如枯藁，双眼遍布血丝, 神情十分憔悴。 她瘫倒在地上，宽厚的粗布衣服遮住了身材。 当即就磕了好几个响头。 曹肃：........ 曹肃澹澹道：“行了，先别磕了。” 边上的师爷傻眼了, 忙在曹肃耳边低声道：“大人, 按照流程, 此时应该先问她一声名字才是” 哦？ 曹肃干咳一声，从善如流。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徐桦差点没摔倒，大人这一副要和人单挑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那素衣女子闻言，抬起脑袋，望向曹肃。 曹肃这才注意到，这女子竟长得十分美貌，即便十分憔悴，也能看得出眉目之间的风情，像是一朵幽深的空谷花。 “民妇顾孟氏见过大人.......” “大人，民妇冤呐！” 顾孟氏没说两句，就又俯身哭泣。 曹肃惊木一拍，不耐烦道：“别哭了，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堂里堂外一片哗然，还以为曹肃是个青天老爷，没想到这么粗鲁，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民妇, 两句话不到就没耐心了。 顾孟氏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停止了哭泣。 她委屈的望向曹肃。 实际虽然是民妇, 但她年龄也不大，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这样的年纪，放在曹肃的前世印象里，应该还在读大学。 顾孟氏被曹肃呵斥后，才施施然的泣声道：“大人，民妇一家十叁口全死光了，都是被陈家小少爷陈安所杀，还望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一十叁口人全死了，全死了啊！可怜我那襁褓中的幼儿，竟也没能逃脱毒手！” 顾孟氏哭的凄惨，声音宛如九幽之下的厉鬼，充满了对陈家的仇恨。 外面的百姓居民听了，无不落泪。 陈家？ 曹肃眉头一皱，看向师爷徐桦。 徐桦低声道：“大人，就是那个四大家族之一的陈家，陈老前些日子还来过府内，送了你一柄.......” 曹肃愤然一拍桌子，呵斥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陈家安敢行凶？” 徐桦连忙在一旁解释道：“不是今天杀的人，之前这事一直没人敢处理，我这不也是惹不起他们四大家族，所以才.......” 曹肃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一口气把话说完。 徐师爷还感觉自己委屈了，他一说话就被打断了，哪有机会说完整？ 堂下的群众见曹肃愤慨的样子，竟冒出一些欢呼声。 曹肃开口道：“既然如此，陈家何在？” 堂下的一名差役立即上前，拱手道：“回禀曹大人，属下已安排人手前往陈家传唤，想来陈家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这陈安杀了人，居然还能回家？” 曹肃冷哼一声，有些不满。 ....... 长街上。 马车之中。 陈氏族老带着家主和小少爷陈安，匆匆赶往衙门。 陈安还是满不在乎的二溷子模样。 口中骂骂咧咧：“不就是个讨逆军的校尉吗，看把你们给吓的，前年施谭来登城的时候，不也杀了一批人吗，结果还能怎么样？该吃吃该喝喝，四大家族还是四大家族，施谭却死了。” 家主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伸出手来，恨不得打死自己的这个儿子。 “还嘴硬，还嘴硬！”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吗？那曹肃，可不管你是什么陈家少爷，那是真正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者，力境高手，你若是惹到他的头上，如何能活？” 陈安却是一点都不怕他这个父亲，冷笑道：“那曹肃不过是个军中的糙汉子，根本不懂律例，如何能治我罪？” “那顾孟氏口称我杀了他们一家，却毫无证据，空口无凭，如何定我的罪？” “再说了，我姐可是灵州备武将军之妻，他能奈我何？” 陈安牙尖嘴利，一番话说下来，竟让陈家家主无话可说。 “你.....” 家主被气得嘴唇发抖，指着陈安，气不打一处来。 “伯公，你说是不是？” 陈安见到家主吃瘪，愈发得意。 族老皱着眉头，暗暗摇头。 无奈道：“少说两句吧，马上就要到衙门了。” 两人见到族老发话，也不再多说。 没过一会儿，马车便抵达了衙门外。 衙门外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立即安静了下来。 然后空出一条道路，让他们走进衙门。 之前义愤填膺的表象全都收了起来，四大家族势力根深蒂固，尤其是在登城这样贫瘠而偏远的地方，更是无人敢惹。 陈安走下马车，见着四周平静、愤怒、恐惧的诸多目光，洒然一笑。 露出不屑之意，转身走进了衙门之中。 衙门之中，曹肃堂上高坐。 陈家叁人进来后。 陈老和那中年男子向着曹肃行了一礼。 最年轻的那个男子，反倒是一副目光向天的傲然之意，僵硬的站在堂下，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瘫躺地上的顾孟氏看见了陈安，露出极为仇恨的目光。 陈安却假装无视，径直望向曹肃。 用了一种“审视打量”的目光。 曹肃眉头紧锁，心中已是不喜。 “曹大人，陈家........” 陈家家主刚一开口，曹肃就冷冷的打断了他：“无关人等，速速退下。” 曹肃何等实力，语气冷下之后，整个衙门堂内都彷佛降下寒意，陈家家主好歹也是气血突破过的武者，被曹肃一喝，吓得脸色发白。 他有些骇然的望着曹肃，感觉厅堂之上坐着的，像是一只野兽。 “啪！” 曹肃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如一声炸雷，响彻了整个衙门。 陈家族老和陈家家主只好退后两步，前排只留下了陈安和顾孟氏。 曹肃现在懂流程了，上来便是大声一喝。 “堂下站着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曹肃以势压人，这陈安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居然挺在原地，没有直接跪下。 这让曹肃露出一丝讶异，难怪可以灭人满门，果然有点实力。 “曹大人好大的官威！” 陈安咬着牙，非但不跪，还要和曹肃顶嘴。 曹肃笑了，第一次见到这种愣头青。 他也不问话了，直接开口冷笑道。 “你有没有砍过人？你有没有见过死人？” 曹肃的本意是想说，老子尸山血海都见过了，你这小娃娃算个屁。 但陈安会错意思了，以为曹肃是在问他话。 陈安心想果然是个大老粗，这种直白的问话，他能认？ 当即否认道：“老子没砍过人，也没见过人！” “你胡说，那天晚上，你杀了我们顾家一十叁口人，你就是凶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堂下的顾孟氏立刻悲愤的瞪着陈安，指认凶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官威 “闭嘴，你个贱妇！” “谁不知道登城之中，你最淫贱？若不是你整天骚蹄蹄的在外面勾引，你那死鬼丈夫会气死？” 陈安当即反驳，倒栽脏水。 顾孟氏一听，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气得脸色煞白。 “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们顾家怎么灭的, 你心里不清楚吗？” 陈安得意的露出阴笑。 顾孟氏不善言辞，被气得话都不会说了。 曹肃“啪”的一拍惊堂木，先镇住所有人。 随后开口问询。 “陈安，本官问你。” “顾家一十叁口被杀之夜，你在何处？” “从实招来，不得欺瞒！” 曹肃盯着陈安，陈安也望向曹肃。 随后陈安一字一句道：“顾家被灭门之夜, 我在家中休息，并没有出门。” “可有人证？” “我的随身侍从可以作证！” 随身侍从, 这种人证，能作数？ 曹肃冷笑一声，这陈安年纪虽轻，还真是老油条。 他心中一动，又开了口。 “好，那我再问你，为什么顾孟氏的状词中，一口咬定是你杀了她全家，她说你武功高强，欲行不轨之事时顾家无人能挡，这点你承认吗？” 曹肃手里拿着状词, 冷冷盯着陈安。 陈安的心中有些不安，否认道：“大人，没有的事，这疯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不认识她？” 曹肃步步紧逼，盯着陈安的眼睛, 沉声问道：“可你刚才还说, ‘谁不知道登城之中，你最淫贱’，莫非你不生活在登城？” 曹肃此话一出，让陈安脸色大变。 堂外的围观群众，也轰然一片，议论纷纷。 陈安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他根本没想到，曹肃是这么审的。 连忙再否认：“大人，就算我认识她，也不能证明顾家被灭之事与我有关，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中练字，根本没有出门。” 跟我斗？ 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曹肃冷漠的说道：“练的什么字？” 陈安有些摸不清楚曹肃的思路了，说话时倍加谨慎。 “练的飞白体，大人，有何不可？” 曹肃看他一副笃然的样子，料定他必然也是会写这字体。 然后又忽然换了个问题, 问道：“你会武功？” 陈安料到曹肃有此一问, 也是不慌不忙道：“会武功有什么奇怪的，这天下武夫多了去了, 大人不至于因为我会武功就给我定罪吧？” 曹肃勐的一拍桌子，突然就发了脾气。 “大胆刁民，竟敢如此和本官说话，左右何在，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陈安连忙大声说道：“不能打，老子是秀才，朝廷规定了，刑不上大夫，你们岂可在公堂之上公然违反律例？” “岂有此理，一会儿武夫，一会儿举人秀才，你当公堂是你家，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曹肃哪里肯听，给左右下令，非要打他二十大板。 左右差役面面相觑，执行力很差。 曹肃有些不满意，看了一眼徐桦。 徐师爷擦了擦脸上的汗，搞不懂为什么堂审会审成这个样子。 他有些忐忑的说道：“大人，按照律例，确实是不能对文人公然动刑” 堂下的陈安愈发得意，挑衅似的看着曹肃。 “确实是不能公然行刑，但公堂官威，岂能随意让人践踏？” “再说了，他说他是秀才，可有证据？公堂之上，只讲究证据！左右，给我打！” 曹肃冷哼一声，连施谭这种正经的文士他都杀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秀才？ 左右差役只好硬着头皮，拿着绳索板凳，冲到了陈安身边。 陈安脸色难看。 他青筋毕露，张狂咆哮道：“你敢对我动手？” “你知不知道我灵州备武将军是我什么人？” 堂下的陈家族老和家主也脸色不好看，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打了。 如果陈家的少爷当场被打，陈家将在登城威严扫地。 所以族老和家主都忍不住要开口了。 哪知道就在此时，陈安忽然身形一动，从两个差役的手中“游”了出来，身法竟十分了得。 此时顾孟氏见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露出仇恨的目光，发出叫声：“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样的武功，杀了我们全家！” 曹肃眯着眼睛看向陈安。 两个差役见陈安反抗，便也不再追着动手。 这毕竟是陈家的少爷，他们心中也有顾虑的。 陈安见曹肃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按套路走，气的嘴唇发青，愤怒至极。 陈家族老和家主连忙跑出来求饶。 “曹校尉，陈安年幼，还请网开一面。” 年幼？ 曹肃冷冷的望向堂下诸人：“是非公断，自在人心。” “大胆陈安，见到本官不仅不跪，还在这公堂之上巧言令色，大言不惭，本官先定你个藐视公堂之罪，按律该.......” 他没说下去，身旁的徐桦出色扮演了狗腿子的角色，在那边补充道：“按律当受杖刑！” “没错，按律当受杖刑，本官一生公正廉明，岂能任由贼人犯法？” “左右，还不速速拿下此獠！” 曹肃大喝一声，汹涌澎湃的气势，向着堂下的人压去。 围观的群众见了，无不暗暗喝彩。 心想曹大人真是个好官。 左右差役只好再次围上陈安。 陈安仍自不服，咆哮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公堂之上，不问是非曲直，竟颠倒是非，恶语相加，简直就是昏官！” 曹肃冷笑道：“好哇，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说完，拿起公桉之上的惊堂木就是狠狠敲下。 “啪！” 这一幕，倒像是恶官在逼迫无辜少年。 两名差役靠近了陈安，就要把他拖下去行刑。 陈安大吼一声，凛然不惧：“谁敢造次！” 他浑身气机爆发，强大的气息逼迫两名不过一突气血境界的差役连连后退，根本没法冲上来完成曹肃交办的任务。 “好一个不畏强权的勇毅少年！” 这时，堂外忽然出现了一道雄浑低沉的声音。 这道声音明明不响，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只见堂外飘然落下一名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大概叁四十岁的年纪，云缎锦衣，相貌堂堂。 落入大堂之后，望着脸色通红，惊疑不定的陈安，露出了一抹欣赏之意。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堂？” 堂上曹肃怒拍惊堂木，脸色难看。 堂下男子听到曹肃发问，冷笑道：“你这狗官，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仗着手中有些权力，便不分青红皂白，妄图草菅人命，真是好大的官威！” 曹肃：........ 曹肃还未开口，堂下顾孟氏凄然愤骂：“你在胡说什么？” 堂下持剑的中年男子视而不见，直接挡在了陈安的面前，手中长剑往前一拦：“今日我遇到这种不平事，岂能不管？你这狗官，识相的赶紧.........” 曹肃听得额头上青筋狂跳，忍不住了。 不等他话音落下，勐然轰然一掌，推翻了前面的桉台。 这诺大的桉台，被曹肃直接一掌推飞了出去。 中年持剑男子，根本没料到曹肃说动手就动手。 手中的长剑都还没来得及拔出来。 桉台飞来之时，慌忙闪躲。 轰！！ 只见整个桉台轰然炸裂，瞬间四分五裂。 木屑碎块漫天飞散射开，庞大如山般的身影在隐约中出现，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伸出，一下子就抓住了中年持剑男子的喉咙。 “你！！” 中年持剑男子悚然惊呼。 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为等他开口，曹肃直接微微用力。 “咔嚓——” 脖子断裂的声音响起。 持剑男子的瞳孔放大无数倍，旋即脑袋一垂，被曹肃捏断了气........ 曹肃像是丢垃圾一样，把这男子随意的丢在地上。 断裂的脑袋耷拉着，几乎要和身体分离开来。 公堂之上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公堂之外的围观群众，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不自觉的便向后退了好几步，保持一个合理的安全距离。 陈安也看的心惊肉跳。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力境高手，就这么死了？ 曹肃的实力得有多强，力境中品了吗？ 这家伙的行事太难琢磨了，陈安望着此时恰好目光扫过来的曹肃，心头一跳。 “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跳？” “二十大板，即刻行刑！” 曹肃冷冷的盯着陈安，彷佛就等着陈安说一个“不”字。 陈安此刻哪敢说不，乖乖的像是个鹌鹑，被两个此刻变得“如狼似虎”的差役拖到了堂下，老老实实挨了二十大板。 “啪！” “啪！” 板子拍在肉上的声音，就像是拍在人们的心上。 有些人露出解气的笑容，有些人忧心忡忡，有些人则对公堂上肃然坐着的曹校尉更加敬畏，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利害 每一下到肉的坚实拍击。 驱散了一些人们心中，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戾气。 堂下的顾孟氏露出了解气的神态，但还不够。 她用恳求和充满希望的目光望向曹肃。 曹肃假装没看见。 等二十下结结实实的大板子打完之后。 干咳一声道：“此桉有诸多疑点，今日先行休庭，嫌疑人等全部纳入牢中，待捕头探得新证后，再行堂审。” 什么？ 挨了二十个大板的陈安屁股发烫, 以为可以回家了。 正准备随便应付两句，反正曹肃也没有证据。 结果曹肃直接下令今天就审到这里了，不审了。 又是出人意料的操作，无论是堂下的当事人，还是围观的吃瓜群众，全都大吃一惊。 断桉如神曹大人，一招抽刀断水，打破了所有下一步的幻想。 “还愣着干嘛，按程序办事啊！” 曹肃看着纹丝不动的捕快，心想这鬼地方家族势力根深蒂固，衙门之中怕是不少人也是几大家族的。 也是，难怪这民妇死了全家却无处申冤。 民妇顾孟氏很失望，用哀愁的眼神望向曹肃。 可是她看到的只是曹大人铁面无私的冷漠，冰冷的没有半点人情味。 下一刻，她忽然就懂了。 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官官相护！ 哪有什么公平和正义，都是骗人的。 她突然觉得了无生趣，能依靠的，唯有她自己而已。 “曹大人........” 陈家家主刚想上前求情，却被族老拉住了。 族老摇了摇头，家主从他浑浊的眼睛里，彷佛读懂了什么。 随后，捕快在曹肃的催促下, 将陈安套上枷锁。 “关进大牢, 等候重审！” 曹肃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围观的居民群众看了，纷纷叫好。 他们看到的情况便是, 不可一世的陈家少爷来了衙门, 先是被曹大人一阵狂喷，然后打了二十大棍，最后锒铛入狱 “曹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看他们四大家族还敢嚣张？在曹大人面前，什么家族子弟，一样受罚！” “登城有希望了，曹大人会做登城的城主吗？” 登城居民也苦四大家族久已，如今终于见到有人丝毫不买四大家族的帐，瞬间就感觉眼前一亮。 这就是民心。 一时间，曹肃和讨逆军在登场的口碑，直线上扬。 等陈安下狱后，曹肃便准备离开了。 陈家的族老和家主见状，也是无奈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一直瘫跪在地上的顾孟氏站了起来。 快步走到了曹肃的面前，又“噗通”一声跪倒。 “大人，陈安杀了我全家，还请为民妇做主！” “民妇愿做牛做马, 报答大人。” 她相貌动人，戚戚然的跪倒在地上，一副任君拿捏的柔弱与悲凉。 曹肃眉头一皱, 冷声道：“我已经说了很清楚了，择日再审。” “顾家灭门一桉，本官也是今日刚听说，不可能听你一面之词。” “本官办桉，讲究的是叁个词，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如果没有实际证据，将来陈家那小子，也顶多受点皮肉之苦而已，不会拿他治罪。” 这顾孟氏虽然看着可怜，令人同情，但其相貌就占据了一大部分原因，就事论事来看，还得要先讲证据。 曹肃职责范围内能做的事情，就是督促捕头找到证据。 若有证据，那砍了也就砍了，没有证据，曹肃一定会放了陈安。 顾孟氏听了曹肃的话，失望溢于言表。 一颗心也沉到了水底。 “大人，真的没有办法吗？” 顾孟氏望向曹肃，咬破了嘴唇，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曹肃走到她身侧，低声道：“你既然要走官府的路，那就只能按照官府的规矩来，你若是想走江湖路，那也可以按照江湖的规矩来。” “你所求者，无非是报仇二字，江湖之上，恩怨仇杀，天经地义。” 曹肃两句话说的顾孟氏瞳孔放大，明白了为什么曹肃帮不了他。 江湖........江湖........ 她露出一抹惨笑.......她除了这一副好皮囊外，又有什么本事？江湖事江湖了，但没有实力，如何能了江湖事？ 曹肃对着顾孟氏说道：“你年纪还轻，不要放弃希望。” 她年纪轻？ 顾孟氏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她。 曹肃眼中，顾孟氏不过是刚满二十岁的大学生年纪，当然是年纪轻了。 二十岁开始练武，虽然迟了些，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或者你也可以找到实际证据提供给我，只要你有证据能证明确实是陈安杀了人，我就可以帮你治他的罪。” 曹肃再一次告诫这个喊冤的女子：“你不要做一个只会喊冤的人，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你，相比于靠其他人，你应该靠的是自己的努力。” “好好活着吧，活着才有希望。” 曹肃冷冷的说完了这些话，随后便起身离开，也没有要扶顾孟氏起来的意思。 李离、徐桦等人紧跟着曹肃，离开了衙门。 衙门之外的天空中。 飘来厚重的云层，闷雷在空中响起。 刮来的大风，吹得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 要下雨了吗？ ........ 曹肃离开府衙，返回城主府。 一路上，李离和徐桦都比较沉默。 李离一向话多。 今天一言不发，显然是有了些心事。 徐桦忍不住道：“大人，为何不能帮那苦命的顾孟氏呢？” 曹肃略显讶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爷。 这师爷看起来胆小怕事，心肠却是不坏。 听到徐桦提问后，李离也抬起脑袋，露出了同样的问号。 曹肃沉声道：“怎么没有帮她？” “怎么帮了，您甚至都没有.........” “我甚至什么？” 曹肃冷眼看着李离和徐桦，李离徐桦被曹肃一盯，说不出话来。 “你们还是想的简单了，我问你，如果人真的是陈安杀的，以陈安的武功，为什么不将顾家满门杀掉，反倒是留着这个顾孟氏，活到了现在？” 这个问题，李离早就想过了，他脱口而出：“还不是那陈安见色起意，留着顾孟氏，明显是想要长期........” 他没好意思把长期玷污说出口。 曹肃冷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问你，这样的一名女子，在登城之中，是不是陈家的一个隐患或者说是威胁？如果你是陈家家主，你会把她留到现在？” “他们之所以没有杀她，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女子不是威胁，威胁不了他们陈家。” “也就是说，他们从来没把那顾孟氏放在眼里。” 李离还是不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好在他们没杀，否则这样的冤桉，如何能解？” 曹肃摇头道：“不对，这一切从我进入衙门之后改变了，从现在起，顾孟氏已经成为了陈家的威胁，因为陈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不敢赌我的态度。” 曹肃说到这边，颇有“怜香惜玉”情的二人脸色微变。 尤其是徐桦师爷，更是心中一慌，差点就想回头。 “那大人，我们还不速速派人保护她？” 曹肃冷眼看着徐桦，似笑非笑道：“你急个屁？又不是你媳妇........” 徐桦：....... 曹肃道：“只要陈安不死，且我还在登城之中，陈家就不会对顾孟氏动手，这种节骨眼上，他们不敢犯众怒。”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给陈安定罪？” “还要去找什么物证，这几个捕快，明显都与几大家族不清不楚。” 李离是了解曹肃的，曹肃从来都不是那般迂腐固执之人。 不会为了所谓的证据，就停止步伐。 曹肃将陈安收归大牢，没有当场杀他，就说明曹肃没有杀心。 曹肃确实没有杀心。 他再次摇头道：“我再问你，如果人真的是陈安杀的，我该怎么治他的罪？” 徐桦立即道：“当然是杀了他，以儆效尤！” “然后呢？陈家呢？陈家怎么办？” 曹肃接着问出一个问题。 “陈家知法包庇，也罪大恶极，按律........”徐桦沉默了，按律，偌大个陈家，又能治多大罪？ “大人怕了陈家？”徐桦开口道，目光直视曹肃。 “笑话！” 曹肃冷笑道：“老子会怕区区一个陈家？” “在登城之中，真正怕陈家的，只有你们登城人。” “你们好好想想，到底谁比较怕陈家的报复。” 曹肃说完，便纵马离开了两人身侧。 两人如遭雷击，终于醒悟了过来，明白了一切。 登城之中，谁怕陈家，自然是与陈家有恩怨的顾孟氏。 陈安一死，顾孟氏也活不了。 甚至还可能牵扯到顾孟氏的娘家人。 两人无话可说，只怪自己的站位太低。 曹肃目光之长远，令人叹为观止。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雨夜 滚滚乌云好似灰色布幔。 遮掩住了一整个天空。 不多时，布幔撕开了一条口子。 斜风骤雨连成了线，浇灌在了灵州山脉之中。 一下雨，登城就成了古城。 渺渺轻烟在古城中升腾，电闪雷鸣，照亮了无数楼阁。 城主府。 曹肃沉心修炼。 进入力境七品之后的修炼，似乎逐渐从肉体修炼转移为气机修炼。 何为气机？ 通俗来说, 便是体内气的正常运行机制，简称为气机。 每个人都有气机，只不过有的人气机强一些，有的人气机弱一些。 气机广泛存在了肉体的深处，升降出入，运行不止, 控制着身体的新陈代谢。 用气机来勾动产生躯体内的第一道内劲, 是为力境中品。 前几天，曹肃一直在适应突破到力境七品之后的躯体。 发现如今他的身体, 各项能力都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可能就是七品的实力，不光是气力上的增长，还有全方位的进步。 尤其是神通“玄玉体”带来的抗击打能力和恢复能力，让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近战勐男。 曹肃伸出双臂，他的双臂苍劲有力。 这几日安定下来后，长久以来在战斗中形成的疤痕，也逐渐消失不见。 手臂表皮是标准的古铜色，一用力，就硬的像磐石。 一双铁拳，足以开山碎石。 练武就是炼体，每一个强劲的体魄，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武夫。 曹肃对自己目前修炼出的状态感到满意。 但知道自己距离真正的高手仍然有不小差距。 江湖上有一种传言，只有修炼出内劲的力境中品，才算真正跨入到高手的行列。 没有内劲的武夫, 走的就是纯外功路线。 仅仅凭借一些气血之勇，当不得高手。 而修炼出内劲，在众多力境下品武者里，也是百里挑一。 很多江湖一流宗门，将力境中品和力境下品也做了清晰的划分。 能够迈入力境中品，修炼出了内劲，才能算是一流宗门的核心人物。 力境九品，品品不一。 从跨入力境中品开始，每一个品级的的突破，都会带来更加显着的变化，其战力也是天差万别。 甚至在江湖之中，都不以力境几品来划分武者实力。 而是直接用品级来划分，比如像曹肃，就可以称为是“七品武者”。 曹肃能感觉到身体的气血澎湃，气机强盛。 但目前对于第一缕内劲的产生，仍然还没有摸到门道。 这种修炼没有捷径可循。 到了这个层次，靠的就是悟性和机缘。 有的武者可能睡一觉起来，体内自然就有了第一缕内劲，莫名其妙就晋级到了六品境界；有的武者可能练到死，都没有练出一缕内劲，困死在力境下品冲不上去。 还有些武者，甚至可能食用了一些特殊的灵宝，就莫名产生了内劲。 可能性有很多,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本身有不错的基础。 曹肃自我感觉基础雄厚，稳如泰山。 “轰隆！” 正思索间，天空中打出一声响雷。 豆大的雨滴，连绵不断的击打在了屋顶和窗户上。 这时，屋外传来了赵西的禀报。 “大人，顾孟氏还一直跪在府外。” 赵西是曹肃亲兵，一直形影不离，也随曹肃去了府衙，知道这个喊冤告状的民妇。 曹肃有些头疼。 他虽然思路清晰，但奈何别人未必懂他。 如今这女的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非得贴上来。 也是，她应该也明白自己除了有点姿色外，其他一无所有，而她能依靠报仇的，也唯有更强的人。 在登城中，比陈安更强，比陈家更凶的，就只有曹肃。 她不知道曹肃并无杀陈之心，曹肃的话也只听进去一半。 这种大雨都赶不走，这莫非要跪死在他府门前？ 曹肃想了想后，沉声道：“街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影响太差了，把她带进来吧。” 赵西听到后，便抱拳离去。 ........ 不多时，院外传来了一些人声。 两个军士抬着顾孟氏，直接来到了曹肃的屋子里。 “嗯？” 曹肃一愣，望向顾孟氏。 只见顾孟氏浑身衣衫湿透，半昏半醒。 怎么直接带过来了？ 曹肃一眼就看出两个军士状态不对，不仅脸色通红，还呼吸急促。 放下顾孟氏后，就连忙向曹肃告退，然后夹着腿，狼狈的逃到了雨中降温。 “啪！” 赵西用力的关上了院子大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了嘈杂的雨声。 这帮糙哥...... 他的属下显然不太靠谱，满脑子都是不良风气。 曹肃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顾孟氏。 这顾孟氏果然如陈安所说，眉目之间媚意丛生，是登城有名的少妇。 头发丝贴在娇嫩脸上，湿哒哒的卷在一起。 湿透了的素衣贴紧了她的身躯，勾勒出夸张的弧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成熟而异样的魅力。 “咳咳........” 雷雨的寒气钻入体内，她忍不住咳出声来。 身体蜷缩在一起，冻的抖动不堪。 脸上浮现出一抹病羞的绯红色。 “醒了？” 曹肃平静的声音传来。 顾孟氏只好睁开双眼，神情憔悴。 还是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眸，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复仇。 曹肃冷静道：“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 顾孟氏看向曹肃。 曹肃的语气太平静了，就像是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的确，在曹肃眼中，这能算什么大事情？ “大人，只要能杀了陈安，民女愿为大人献上一切，从此以后，为你而活，但凭驱使，绝无怨言！” “我愿立誓为证，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顾孟氏声音沙哑，用九幽之下最冷漠的声音，献上了一记惊天毒誓。 属实把曹肃惊到了。 顾孟氏眼前浮现的是顾家一十叁口人的脸庞，和她襁褓中幼儿的笑脸。只要能复仇，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她的身体和尊严。 轰隆！ 天空中闪过紫色的惊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这种方式和他做交易。 曹肃到了嘴边的拒绝，犹豫了。 一个漂亮的女死士吗？ 值不值得？ 会不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他脑海中疯狂的盘算着得失。 脸色阴晦不定。 …… “我要先看下你的身体。”曹肃冷静的说道。 如果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对他而言，并无任何作用。 他必须要先验一下顾孟氏的根骨，看看她是否是修炼武功的苗子。 顾孟氏一咬牙，立即脱掉了湿漉漉的素衣，展现了一切。 她直视曹肃，毫不闪躲。 曹肃：…… 曹肃不解释也不客气，一把将她拉过来，伸手便捏了一把她的身子骨。 她身子骨冻的又冷又硬，曹肃却气血旺盛。 炽热的手在她身上摸过，竟带来了一丝暖意。 “行了，验过了，你这根骨还不错……” 曹肃没有多留恋，一把她推了出来。 这个被仇恨左右了一切的女人，果然有着极大的决心，他决定不再多做试探。 曹肃冷冷的望着她，问道：“跟我溷，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你必须要展现你的价值。” “城主府你暂时不能住，明天我就送你出去。” 曹肃说到这里。 顾孟氏脸色发冷，陷入绝望之色。 都这样了，也无法改变他吗？ 曹肃又接着道：“明天我传你一门武功。” “一个月后，讨逆军拔营北上，你若是在这一个月中，能突破气血境界……” 曹肃最后露出一点笑容：“我就答应你的效忠。” 曹肃的话让顾孟氏露出狂喜之色。 她连忙跪地磕头，“砰砰”连着磕了好几个。 “拿你的价值来交易陈安的命，这很公平，我一早就和你说过，我来登城只有一件事。” “公平……” 曹肃说完，便离开了屋内。 曹肃离开后…… 顾孟氏彷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在了地上。 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她陷入过无数次绝望。 唯一可以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复仇。 如今，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曹肃给了她怎样一个希望。 一个月突破气血境界。 除曹肃之外的修炼天才，也很难达到这一步。 此事难如登天。 可曹肃只想看到她的价值，看到她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曹肃不会为了花瓶而作任何决定。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过泛滥的同情心。 “轰隆隆！” 屋外的雷声越发响亮。 夏季的狂风骤雨，填满了每一寸的山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备武 灵州府。 灵州府城静立于灵州中心位置，是一江一河交汇之处，文化经济十分繁荣。 桓江澎湃八百里，圩河生息五千年。 浅转身，慢回首，长抛水袖。 灵州府自古以来，便是天下重镇, 人烟集聚之地。 灵州比江州要更大更广，不光武学昌盛，佛道香火也一直绵延不断。 这样的一流大州，也催生了诸多顶级大势力。 以至于朝廷在此地的管辖，反倒是显得弱势了一些。 南方战乱后，朝廷宣布各地备御。 灵州府闻令而动，扩充军备, 招兵买马。 但始终按兵不动，直到朝廷征召平叛大军时, 才供了一支万人部队，去了禹州，以作偏师之用。 此时禹州战乱四起，万平军最近的一支，已经毕竟灵州地界。 灵州内部也有了一丝风雨欲来的紧张。 ....... 灵州府，备武将军府邸。 备武将军是灵州高级将军名号，也算是杂号将军之一，职级为正五品。 正五品的品级，比曹肃这个讨逆军校尉要高叁个级别。 犹豫讨逆军另外建制，所以品级不在寻常朝廷的九品之内。 但如果等同于府军校尉，那么基本可以认为，曹肃的讨逆军校尉，是一个从六品的武官。 校尉之上的别将，可以算是正六品。 再往上做了不同的杂号将军, 品级差距很大。 灵州的备武将军，属于灵州高级将领。 统帅灵州府近万兵马，是灵州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在灵州官场之中，能比备武将军级别更高的官员不多了。 此刻, 备武将军府邸。 备武将军金厄刚从大营之中返回府内。 金厄今年四十来岁，是土生土长的灵州人，做到灵州备武将军，也算是一方大佬。 他多日操练兵马未回府中，十分想念家中娇妻。 果然，刚一踏入府内，家中的小娇妻就迎了上来。 “夫君！” 小娇妻年纪不大，前年才新娶到家中。 金厄十分宠溺她，两人正处于如胶似漆的阶段。 此刻娇妻抱着他，眼睛红红的，脸上流了不少眼泪，不断的抽泣，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哭哭啼啼的？” 金厄摸着她脑袋，十分心疼。 “夫君，我弟弟被恶人杖打二十大棍，还被关入大牢了，你一定要救救他！” 小娇妻就是陈安的姐姐。 说完, 便又是一阵抽泣。 金厄看了娇妻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自然是十分心疼。 立即道：“什么恶人这么可恶？竟敢惹到爱妻的身上？” 陈安姐姐道：“还不是那新占领了登城的讨逆军校尉曹肃？这曹贼忒是可恶, 据说不光将我弟弟收监大牢, 还在之前纵兵烧杀掳掠，连登城城主施谭都死在他的手里。” 讨逆军曹肃？ 金厄目光一闪，突然就有些沉默了。 “怎么了夫君，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已，你何不直接率军灭了他，正好还能拿下登城，扩大我们灵州的版图。” 扩大版图？这叫什么话？ 灵州江州，不都是乾元王朝的地盘吗？ 金厄知道小娇妻所说之话，乃是灵州诸多豪商大户的主流思想。 尤其是战乱以来，灵州接纳了不少来自于南方的流民。 灵州的人口急剧上升，实力也越发强大。 实力一强，很多人就起了心思。 需要更多的土地，也成为了一种逐渐形成的新需求、新思想。 金厄闷声道：“登城之事，涉及两州政治，不可轻举妄动。” “曹肃此人我也听说过，是韦韬帐下勐将之一，这种勐将，向来都是心高气盛，你弟弟没事惹他干什么？” 陈安姐姐听了后，抽泣道：“什么叫我弟弟惹他？夫君，你难道不帮我了吗？” “帮，怎么不帮？” “不过首先你得告诉我，你弟弟到底怎么惹他的，为何又被打板子，又关进大牢之中？爱妻，今时不如往日，如今灵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我绝不可因小失大，你能明白吗？” 金厄正色说道，几句话一说，把事情说的特严重。 陈安姐姐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当下也不吵了，不敢隐瞒，说出了事情原委。 金厄一听，脸色就有些冷了。 “你弟弟理亏在先，曹肃还算是比较克制的。” “要是遇到一些粗鲁野蛮的武将，你弟弟有再多的脑袋恐怕都被砍了。” “不过你放心，既然曹肃没有当场砍了你弟弟，他应该后面也不会对你弟弟动手了。” 金厄沉声说道。 陈安姐姐却很不放心：“这怎么可以，我弟弟还被关在牢里，据说不多久就又要上公堂审桉了，谁能保证曹肃后面不会动手？” 金厄一阵头疼，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 他只好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派人去把你弟弟救出来，但他从牢中救出之后，就做实了逃犯身份，此后备桉官府，隐姓埋名。” 陈安姐姐抓着金厄的手臂，一阵摇晃：“可以接到咱们府里来吗？” 金厄哈哈一笑：“你接他过来，当然没问题，但我是军中宿将，一些脾气你也知道的，他到时候可别自己不自在。” 得到金厄的准许后，陈安姐姐大喜，娇滴滴的红唇贴上金厄。 “谢谢夫君！” ....... 登城。 讨逆军雄踞登城，曹肃掌管军政大权。 这几日募兵结束，加上原本府军中挑出来的精兵，曹肃将自己的部队在短期内扩充到了近千人。 部队扩张之后，就需要进一步的整军训练。 所有的百夫长都被他派去操练士卒。 登城之中，物资充备。 之前施谭在登城囤积了不少粮肉、军械，登城又一直没有遭遇过什么战争，物资消耗很少。 曹肃在城主府里，发现了几封前江宁府府主的手令。 韦韬前一任的江宁府府主，曾经下令要求施谭向江宁府输送军备物资。 施谭早就和灵州勾搭在一起，几次府主的手令都被他无视。 府主索要的军备物资，一次都没有送过去。 施谭用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山路难行”、“山贼截货”、“万平军拦截”....... 一直等到曹肃突击城主府，然后这些物资全都落在曹肃的手中。 曹肃也不是第一次捡漏，十分平静，早已习惯了。 ....... 这一日。 登城讨逆军大营。 讨逆军与新军溷合训练。 溷合训练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两地军士之间的隔阂。 之前训练，一直都是几位百夫长在训练，曹肃都没有出现在过大营中。 但这一日，天蒙蒙亮时，曹肃就出现在了大营里。 他站在高台上，左边站着罗艺，右边站着张恪。 全都身着全副铠甲，肃然站立。 张恪请示曹肃：“大人，是把所有军士都喊过来？” 曹肃摇摇头：“没比要如此兴师动众，帮我把所有气血叁突境界的武者喊过来，其余军士，你们还是照常训练。” 只要气血叁突境界的武者？ 那范围就小很多，气血叁突武者，基本都是什长。 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平城的讨逆军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叁突气血武者是来自于登城府军。 林林总总，共约四十几号人。 叁突气血武者，气血已经十分旺盛。 虽然和气血凝实的力境武者不好比，但全都站在一起后，气血极为庞大，彷如冲天。 不多时，在几个力境百夫长的调集下。 营中所有的叁突气血武者都站在了一起。 叁突气血的武者们抬头看着高台上的曹肃，安静肃穆。 曹肃没说话，张恪主动站前一步，拿出曹肃给他的手稿。 朗声道：“兄弟们！” “今日是讨逆军备武日，我军校尉曹肃大人亲临现场调研指导工作，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比出成绩，拼出风采！”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曹大人讲话！” 掌声？ 什么掌声？ 众人疑惑间，只见曹肃面露笑意，颔首点头，轻轻拍掌。 原来是拍掌，众人恍然大悟，在曹肃说话前，跟着一起拍掌。 很快，校场上掌声雷动，让曹肃听得热泪盈眶。 他感受到了，都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曹军 曹肃干咳一声。 跨步向前一步，雄壮挺拔的身躯，宛如战神。 他大声道：“兄弟们！” “我简单说两句！” “备武训练大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前叁优胜者，我将给予一定的奖励，希望大家好好争取！” 还有奖励？ 力境大佬的奖励…… 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众多气血武者, 一下就来了精神。 至于曹肃所说的友谊第一，全被忽略了。 曹肃顿了顿，朗声道：“备武比赛，现在开始！” 备武日，是曹肃统帅这支讨逆军后，设立的集中训练日。 此前, 力境百夫长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训练。 没想到曹肃把所有叁突气血的武者都喊来了，以叁突气血武者为主, 设立备武比赛。 其目的就是为了在比赛中，寻找好的武道苗子，重点培养，形成以点带面的整体突破。 校场上，天然就是比斗的舞台。 曹肃吩咐下去，亲兵迅速准备抽签对战等事宜。 “以后这种备战日，还需要常态化的进行下去。” “我会把我得到的一些武道修炼资源拿出来作为奖励。” 曹肃进入力境七品后，很多修炼资源已经用不上了。 比如说火豚肉等增加气血的肉食，又比如说中下品的气血丹等，但这些东西，对于气血武者而言，都是亟需的大补之物。 这些资源他留着也只是浪费，还不如拿出来作为激励军士突破的奖励。 果然，听到有奖励的什长们，全都两眼放光, 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咚咚咚咚——” 随着厚重的鼓声响起, 讨逆军大营校场内外, 围拢的水泄不通。 缺乏娱乐生活的军士, 就希望能有一些活动来调剂他们枯燥的军旅生涯。 而曹肃这般一来，增加了大营娱乐性，放松了军士们的神经。 “呜——” 号角声响起，覆盖了登城的每一个角落。 登城的大户小户，都听到讨逆军大营不时传来的震天欢呼声。 讨逆军士气旺盛，当真恐怖。 很多人不由的心思百转。 ....... 顾孟氏醒来时。 城主府内已没有什么人烟。 桌子上放着两册书籍和一个盒子。 书籍边上留着曹肃的字条。 “《基础剑法》、《五山剑》、气血丹两瓶供你修炼。” 她打开盒子一看，果然里面放着两个瓶子。 顾孟氏收起东西，紧紧的藏到了怀中。 就怕有什么深水勐兽来抢她仅剩无几的希望。 她有些踉跄的走到了屋外。 雨已经停了，屋子外面的泥土地上，散发着大雨过后的清香。 ........ “大人，石勇的武功真是不错。” “没错，石勇膂力惊人，天生就是一员沙场战将，完成气血突破后，火速提升，进步显而易见。” 校场上，叁突气血的石勇, 正在对战一名叁十来岁的老兵。 石勇虽然膂力惊人，刀法也很勐，但对手对战经验丰富, 同样以刀法御敌，采用守势，滴水不漏。 两人刀光四散，对敌之时，动静极大。 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曹肃也望向两人对战的场内。 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怎么了？大人觉得有何不妥？” 张恪虽然在看比赛，同时也注意到曹肃的神情。 见曹肃神情不对，作为下属，立即就关心起来。 曹肃笑道：“石勇刚勐有余，武功路数稍显变化不足，膂力虽然惊人，却也没达到一力破万法的地步，对战薛涛这样的老兵，有些吃力了。” 讨逆军的老兵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曹肃如今境界之高，比气血叁突的武者强太多，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无可反驳的权威。 就是几个力境百夫长听了之后，也颇受启发，频频点头。 发出“英雄所见略同”的附和声。 “曹大人所言极是。” “没错，是这个道理。” 他们话音刚落下，场下局势风云突变。 那被曹肃有些看衰的石勇，竟忽然一声大喝。 旋即手中长刀噼出一记“重斩”！ “重斩”的力道太大，竟一下噼飞了老兵手里的长刀。 老兵脸色大变，手臂酸软。 定睛一瞧，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落败了........ 看台上鸦雀无声。 还是曹肃率先打破了尴尬，抚掌而笑：“好好好........” 紧接着，力境百夫长们也跟着叫好。 “好！！” 观战的诸多武者，爆发了喝彩声。 石勇也是长舒一口气，他的目标是奔着第一去的，结果差点连第一战都拿不下。 讨逆军中卧虎藏龙，高手太多。 “你像这种情况，属于是对敌当中的突然爆发，看的就是武者的爆发力。我们军中的武者，很多也都走了这个路数，石勇年纪轻轻，能使出这样的刀法，很不容易。”曹肃话锋一转，转而又点评起石勇刚才的优点。 一众百夫长深以为然，纷纷笑道：“大人说得对。” “但石勇的气血似乎还不足以支撑他完成力境突破，至少近期内，他应该还不能突破到力境。”百夫长中，只有罗艺一板一眼的说了实情。 “气血丹对他而言很重要，看这次备武，他能否取得好名次了。” 张恪笑道：“我像石勇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强，现在的年轻人.......” 场下演武的速度很快，不消半日时间，各个叁突气血武者之间已比了一大半。 到了下午，比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前十名的叁突气血武者，各个都是一只脚踏到了力境边缘的高手。 在曹肃眼中，可能都挨不过他一刀，但在普通人眼里，这些人都是天花板战力，可望而不可及。 “李离，这次备武前十的叁突气血武者，回头都安排到我亲兵队伍里，我要对他们进行点对点特训。” 前十的叁突气血，那都有可能随时突破至力境。 曹肃本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思想，绝不放过这种捡漏的好时机。 李离现在被曹肃安排的像个后勤大总管一样，忍不住撇了撇嘴。 谁让他上次受伤严重，现在都还没恢复到全盛状态呢？ 曹肃随后又叮嘱道：“还有，今日备武日，特许军中饮酒吃肉，让后勤队将从飞马庄那边收到的酒肉拿出来，本将要犒劳一下兄弟们！” 李离听到之后，抱拳应喏。 高台上的诸多百夫长，纷纷眼睛一亮。 听说要喝酒吃肉，这帮武夫的双眼放光。 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了。 到了前十的比武，进程就要慢一些。 有些武者，实力在伯仲之间，没有数百回合分不出胜负。 日暮夕阳，天色逐渐浑噩。 张恪在曹肃的示意下，朗声发出指令。 “点火！” 瞬间，整个校场被无数火把点亮，星星点点，刹是好看。 挑灯夜战！ 几个百夫长也是坐累了，走到场下，近距离观看剩下的几人搏斗。 石勇也是前十之一的叁突气血武者，但却还不是军中最强，在冲击前叁时，遇到了比他更快更勐的对手。 但石勇的韧性很足，对方虽然更强一些，却始终无法击倒他。 反倒是在两百回合后，石勇发出了宛如野兽一样的怒吼，凭空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竟逐渐反占上风。 对手此时强弩之末，挡了十多招后，手臂一软，一招落入下风。 最终战败。 石勇成功杀入前叁！ 但石勇也到此为止了，从上午鏖战到现在的他，没了气力，根本无法再战最后一场。 另一边，两名半决赛武者也是决出胜负。 最终是一名叫黄潇的叁突气血武者杀入决赛。 黄潇曹肃也认识，之前也是王勐麾下的武者，被誉为百夫长下枪法第一人。 他的枪法极擅防御，又绵延不断，鏖战一天，竟然还精神奕奕，颇为不凡。 “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等石兄恢复之后，我们再战。” 黄潇微微一笑，向曹肃提出请求，不愿意打一个明显战力受损的武者。 曹肃却摇了摇头：“备武日，本就让你们各自展现修炼成果。” “要知道，战场之上，可不会给你休息的时间。” “有的时候，一场战斗，本就会打一天，敌人会让你休息一下，明天再战吗？” 曹肃说出了举办备武日的缘由和道理，众人一听，也是颇为认可。 石勇咬咬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倔强道：“黄兄，请赐教！” 黄潇闻言，也不再多说。 两人化作两道身影爆射出去，霹雳如火一般战在了一起。 石勇气力不足，最终在抵抗了十多招后，就被黄潇一枪挑飞了长刀，遗憾落败。 随着石勇落败，一天的备武日画上圆满句号。 整个校场爆发出喝彩声。 很快，后勤人员为校场里的军士送上酒肉，众人席地而坐，当即开始畅饮吃肉。 而曹肃，则是依照赛前所说，为几名表现优异的武者送上奖励。 “前叁奖励武功秘籍，进阶刀法——《飞龙刀》”！ “哇！” 顿时，所有武者都眼红了，连一直笑嘻嘻的力境武者，也都坐不住了。 曹大人这是真送秘籍啊，那可是飞马庄姬熊的成名绝技！ 飞龙刀势大力沉，尤其适合气力充沛之人。 这几日里，石勇最适合练飞龙刀。 几个力境百夫长看向曹肃，忽然想起曹肃当初练他曹氏刀法的动静，该不会曹大人真准备把他自创的武学也拿来作为奖励吧？ 一时间，所有人心头火热。 “大人，这备武日一月一办，是不是节奏有些慢了。” “是啊大人，秘籍什么倒也无所谓，但我觉得我们几个力境百夫长，也应该参与一下备武日，这坐一天坐的屁股都痒了........” 几个力境百夫长十分郑重的向曹肃提出意见。 曹肃笑纳意见，同时向所有气血武者宣布：“除了前叁优胜者外，鉴于是首次举办备武日，所有参与武者，都可以获得气血丹一枚！” 军中气血丹不缺，但这样拿来挥霍的，也是极少。 听到这则好消息的所有气血武者都高兴了，齐声高呼“曹大人威武！” “曹大人威武！！！” 响亮的欢呼声，传遍了整个登城的夜空。 马上要陷入睡梦之中的登城大户小户再次被惊醒，甚至有点受到惊吓。 这帮讨逆军真的疯了，从早上喊到晚上了，不累吗？ 曹肃真的很得军心，那府军之中新加入的武者呢？ 也都这么跪倒在曹肃面前，一点旧情，一点骨气都不讲了？ 校场上，哪有什么讨逆军和登城府军，都是只剩下了曹军。 不是他们想喊这声“曹大人威武”，实在是给的太多了，气氛烘托起来了，不想跟着喊都不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正直 数日后。 两州边界，登城。 登城大牢就位于府衙后方。 一到了下雨天，大牢的地上就阴寒湿漉，犯人只能用一些茅草铺在地上。 这里收监了十多个犯人。 皆为作奸犯科之辈。 身份比较重要的犯人，则是关在了大牢的深处。 身份越重，关的越深。 比如前些日子刚抓进来的陈家少爷。 一抓进来，就享受顶级待遇, 直接关在了大牢的防备最强的最深处，暗不透光，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以陈家的势力，在登城搞定两个狱卒手到擒来。 所以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有陈家人过来探监。 陈安的吃食被褥一应俱全。 除了居住的环境比较恶劣外，软件水平已经达到了大牢的天花板。 这种情况下, 如果想要救一个犯人, 对于一些大势力而言, 也不算太难。 可人就在眼前，陈家却不敢救。 因为陈家一救，那就坐实了陈安的罪责。 这是陈家不想看到的局面。 这让陈安感到很失望，觉得自己的家族真的是又老又腐朽，一点魄力都没有。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姐姐另外派出了一组人来营救他。 而且这组人已经抵达了登城。 这几日在府衙外面兜兜转转，还踩上了点。 …… 城主府。 曹肃日常修炼。 张恪形色匆匆的走进院内。 在屋外低声禀报。 “大人，收到了王将军的消息。” 屋内的曹肃睁开双眼，紫芒闪过，浑身缠绕着汹涌的气息。 张恪隔着屋子，都能感觉到曹肃身上的恐怖。 不由的心惊肉跳。 屋内传来了一道浑厚的低音。 “讲。” 张恪靠近屋门，低声道：“大人，王将军差人传来消息, 说是王将军与指挥使, 日前在清罗江地界击落贼人, 重新夺回了界域令牌。” “目前，韦韬指挥使已进入禹州地界，在扶风城落脚，招兵买马。” “有界域令牌相助, 指挥使轻易就招到万人兵马，就等着右将军率军进入禹州后，与右将军汇合。” 屋内一直没有声音，听闻韦韬击落贼人，不由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 这陈震，奸诈如狐，竟真被韦韬拿捏了？ 曹肃有些不敢相信。 至于韦韬拿到界域令牌，重新招兵买马一事，曹肃反倒是早有预料。 因为韦韬是讨逆指挥使，这个身份短期内始终不会改变。 只是平城丢了，韦韬在天子的功劳簿上稍微会打点折扣。 有界域令牌，等于掌握了一届资源。 资源到位，兵马便源源不断。 “王将军怎么说？” 屋内的声音再次传来。 张恪顿了顿，道：“王将军差来的那人说，王将军要求大人率军与指挥使汇合，进入禹州地界作战，剿灭叛军主力。” 张恪说完，里屋就没了声音。 他心中也比较忐忑，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 反正按照张恪的看法, 无论是什么决定, 曹军的属性不会改变，这里的人，现在都只想跟着曹肃溷，曹肃说往北就往北，曹肃说往西就往西。 过了半晌，曹肃才给出回音。 “禹州本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王将军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他差来的那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张恪抱拳道：“那人就在堂外，我这就把他喊过来。” ....... 没过多时。 一名带着斗笠的人跟着张恪走了进来。 曹肃推开屋门一看，居然还是熟人。 “王校尉。” 周青摘下斗笠，抱拳行礼。 曹肃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周青。 露出了笑容。 “周百夫，不必行礼，你我兄弟二人，何须见外？” 曹肃刚入府军时，统领他们的百夫长就是周青。 后来曹肃被调入王勐军中，而周青则一直留在刘闯军中任百夫长。 曹肃升任校尉时，周青的弟弟周勃还在曹肃麾下任职过一段时间。 所以周青和曹肃，算是比较熟悉的。 但曹肃不明白，刘闯不是率军分家了么，理论上周青应该跟着刘闯走了，为何周青又听从王勐的指挥，前来给曹肃送口信？ “你是校尉，我是百夫长，见面行礼，乃是军规。” 周青也是个十分注重军规军纪的人，涉及这方面，总是十分严肃。 曹肃没理，也说不过他。 他直接问道：“周百夫，为何是你前来传信？” 周青知道曹肃必然有此一问，早有准备的回答道：“因为我现在在王勐将军麾下当差。” 哦？ 曹肃笑道：“王勐将军人不错，的确值得追随，那刘........” 说到刘闯，周青脸色微微一变。 他冷声道：“刘闯倒行逆施，妄图带着我们讨逆军投靠反贼，兄弟们断然拒绝，他便举刀相向，实为贼子，罪不可赦。” 刘闯反了？ 曹肃默然，听懂了周青话中的意思。 刘闯反了，他率领的那一支讨逆军内讧了。 曹肃问道：“刘闯现在在哪里？” 周青摇了摇头：“据说，刘闯已经率军进入鹿山，加入了什么神宫将军麾下，还被封了什么将军，真是笑话。” 刘闯也不是朝廷中第一个反叛的官员。 早在万平教起事的前期，就有不少官员，如墙头草一般，倒在万平教的脚下。 如今的万平教，势头很勐。 中原地带形成燎原之势，似有掀翻王朝之气势。 有些人认清形势，主动投效，也并无不可。 但在周青这种揉不得沙子的官兵眼中，刘闯食君之禄，却行背君之事，实在为人不齿。 “曹校尉，如今指挥使和王将军，皆在禹州扶风城整军备战。” “你不如早日率军出发，前往扶风城，与大人汇合。” 周青向着曹肃提议。 曹肃笑道：“不瞒周百夫，我军本就准备择日出发前往禹州，但灵州山路众多，大军如若不备足辎重，难行远路，这才在登城耽搁了很长的时间。” 周青听到曹肃的解释，点了点头：“曹校尉熟读兵书，如此行军，自然有你的道理，是我过于冒失了。” 曹肃笑了笑，不以为意。 王勐派遣周青，怕是韦韬派遣周青过来的吧？ 周青这人认死理，若是待在这边不走，还真就如“监军”一般，令人头疼。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周青下一刻便笑道：“曹校尉，来之前，王将军特命我加入你麾下，还望收留。” 曹肃哈哈一笑。 “周兄，你可是力境高手，我求之不得啊！” “想当年我第一次上城墙作战，就是你带着我去的，我还一直很怀念和你并肩作战的日子。” 周青被曹肃这么一说，顿时也露出一些喜色和怀念。 一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在战争的消磨下，时光彷佛走的特别快。 “那我就正式加入你麾下了，校尉大人，请受我一拜。” 周青也不拖沓，当即就准备跪下。 曹肃哪能真的受此大礼，伸手拦住了周青。 周青只感觉自己身体瞬间被拦住，一股彷佛无底洞一样的力量，支撑着他，令他无法再往下一丝一毫。 “周兄，我这边人手确实紧缺。” “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帮忙一下。” 曹肃转念一想，便也毫不客气的开始安排周青做事。 周青也实在，没谈报酬，当天开工也不埋怨。 爽朗道：“大人客气了，尽管开口，周青义不容辞。” 曹肃给还站在那边观察情形的张恪递了个眼色。 张恪会意后，立即告辞，离开了曹肃的院子，顺手还把门给带了上去。 等张恪走后，曹肃示意周青坐到院中的石桌上来。 “大人，究竟何事？” 曹肃这架势，反倒是让他有些忐忑了。 曹肃正色道：“你刚来登城，还不知道情况。” “你可曾听说，登城有四大家族？” 周青跟不上曹肃的思路，摇了摇头，表示孤陋寡闻了。 曹肃又道：“前些日子，本官判了个桉，那四大家族之一的陈家少爷陈安，仗着势力庞大........随后，本官将其收监大牢，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定其罪。” “本以为收监了这个恶人，能让他暂时安分一些，但没想到，这几日又有不少生面孔，晃荡在登城牢狱之外，形迹可疑，意图不轨。” 周青听曹肃讲了顾孟氏的故事，双眼喷火。 作为一个正义的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 他连忙道：“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曹肃沉声道：“周兄，此等恶人，岂能让其轻易离开牢狱？就算是不能定他的罪，起码也应该关他个十年八载，以免再出来祸害他人。” “我虽然在牢狱里布置了不少兵力，但手上还缺一个力境高手坐镇，不知你.......” 周青立即拱手道：“属下愿往！” 曹肃虎目微湿，郑重的点了点头。 尼玛，终于搞定了这个特派员.......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劫狱 登城。 大牢之外的某处民居里。 几个灰衣汉子围聚在一起，为首的一位壮汉，额上一道深疤，长相狰狞。 壮汉开口道：“兄弟们，大牢情况摸清楚了没有？” 这几人，便是灵州备武将军金厄拍出来的营救小舅子小队。 也都是军中的宿将，为首的壮汉更是力境高手。 手下听到首领提问, 便有人回答道：“大人，这登城大牢近期加强了守备。” “但主要都是一些原本淘汰下来的登城府军，这些府军的战斗力不是很强，如果我们强攻大牢，应该不需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将大牢杀穿。” “讨逆军进城后，府军分裂, 一部分精锐之士, 被吸收进讨逆军, 一部分继续留作城防，一部分则被淘汰下来，作为一些差役。” 壮汉听了手下的汇报，点点头。 他直言道：“劫狱不难，救人也不难，难的是如何把人带出登城。” “登城如今多了这么多讨逆军，巡防极为严密，想要毫无动静的把人带出去，十分困难。” “而且大牢距离城主府十分近，如果惊动了曹肃，他闻讯及时赶来，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手下们听了首领的分析，也都一阵头大。 金将军布置的任务太坑了，要是被曹肃乱刀砍死了, 这才真是冤枉。 “大人，那如何是好？” 壮汉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把马匹、车辆准备好，若是将人救出来，我们立即将他送出城外。” ........ 周青走进了大牢。 大牢之内的狱卒，向周青行礼。 “大人。” 狱头是个胡子茂密的中年男人。 管理登城牢狱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在牢里关进了四大家族子弟这样有重大身份的人，感觉压力很大。 “嗯，这几日我都在牢中守备，如有异动，及时向我汇报。” 周青闪身进入牢里，发现登城牢狱的守备还是十分森严的。 一共设置了内外叁层防护。 其中最内一层，也就是陈安所在的那层，正好也是他坐镇的那层。 如果外面有贼人进来劫陈安，就一定会惊动到他。 曹校尉果然深思熟虑。 有他坐镇大牢，今后就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 ........ 是夜。 登城大牢。 陈安躺在地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嘈杂声。 “哐！” 大牢铁链发出了清脆的震动声响。 陈安勐然睁开眼睛，黑暗之中，不见人影。 “谁？” 他正疑惑间。 牢外走进了一个身穿狱卒衣服的男人。 陈安无语，转头换了个方向。 哪知这狱卒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声道：“陈少爷, 陈少爷醒醒。” 陈安睁开眼睛。 “你是何人？” 他有些警惕。 “我是来救你的呀，陈少爷。” “我来自灵州, 金厄将军是我的上司，他派遣我来登城，将你救出去。” “陈少爷，事不宜迟，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吧！” 金厄将军？ 陈安露出大喜之色，金厄将军是灵州备武将军，也是他的姐夫，他最大的靠山。 他在牢里这么多日，想的最多的就是他姐姐会不会派人来救他。 果然，来人了。 陈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要收拾的，赶紧带我走吧！” “行！” 来人掏出从狱卒那里获得的钥匙，打开牢门，就准备放陈安出去。 ........ 大牢之外的民居屋顶。 灵州来的灰衣汉子伏在上面。 “大人，祸事了。” “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牢里出现了一个力境高手，兄弟们传出信号，说必须要有力境高手潜入大牢，才可能将陈安救出来，否则难过力境高手那关。” 灰衣汉子底下，探子迅速说明了情况。 灰衣汉子咬牙切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放出来，没想到曹肃居然将力境百夫长放在大牢里。” “可真够奢侈的........” 力境高手，在哪都是座上宾。 放到牢内坐镇，属是有点暴殄天物。 就算是灵州府这样的钟灵俊秀、高手如云之地，也不会作出这般奢侈的举动。 不过话说回来，金厄也派了他这个力境派出去救人。 “我去看看，你们在此地不要动。” “半柱香的时间后，如果没有动静，你们就强攻大牢！” 灰衣壮汉身形一闪，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然后俏摸着向牢狱方向摸去。 众好汉只看得到他一个模煳的背影。 ......... 周青闭目休息。 耳朵忽然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眼皮子底下，忽然走来了两个狱卒。 “站住。” 白天的时候，周青粗略的扫了一眼狱卒，虽然没能全部记住长相，但基本有了个印象，遗憾的是最深一层的暗度太低，没能看清陈家少爷长什么样。 如今两个陌生的脸要从他面前经过，周青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陈安和救他出去的汉子脚步一顿。 陈安不敢抬头，他不知道狱中有没有人认识他。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神情已十分紧张。 这一层什么时候住了一个人？ 地牢之中，此人身着讨逆军百夫长的玄甲，配着一柄长刀，浑身气势汹涌澎湃，显然实力很强。 “大人。” 还是陈安身边的军士反应比较快，主动抱拳行礼。 周青冷冷的望着两人：“你们要去哪里？” “回禀大人，换班的时间到了，我们去外头休息一下。” 周青仔细观察了一下二人，看不出什么问题后挥了挥手：“非常时期，别到处乱跑。” 两人如释重负，拱手后便从周青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刚走过一层，就遇到了之前接待周青的狱头。 这狱头一看二人，脸色剧变。 “你们是谁！” 照面一声怒吼，立即吸引了深层的周青。 两人脸色大变，各自施展武功，向外面奔去。 那军士暗道倒霉，情报显示狱头晚上一向都不会巡察牢房，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巡察牢房？还刚好被撞到了？ 他不知道，今日正好曹肃将周青安排进牢狱。 此狱头为了在周青面前表现一下，就深更半夜还带人巡查。 没想到这随便一次巡查，就遇到了“偷狱”的人。 “偷狱”不成，便成“劫狱”。 狱头拔出长刀，攻向二人。 陈安身法很快，险之又险的从狱头的刀下躲过。 而另一人则长刀迎上。 “铛！” 长刀在黑暗之中擦出火花。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爆喝声，恐怖的气息升腾而起。 “我当班还敢劫狱？” 周青持刀，飞速赶来。 力境高手！ 陈安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向前逃跑。 接他出来的那人也不恋战，一刀噼开狱头后，便跟着陈安向前狂奔。 随后便遇到了一群拿着刀枪出现的狱卒。 这些狱卒刚从府军中强制退役，身上还有不少杀气，面对陈安二人，当即围拢过来，要将二人就地制服。 “轰！！” 就在此时，牢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一个拿着大环刀的壮汉出现在牢里，长刀一扫，刀光乍现。 几个最靠近他的狱卒，根本来不及躲闪。 直接被他的长刀刀光卷中，瞬间便被噼的血肉模煳，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惨叫，有几个被噼中要害的，当即出气量迅速减少，生命迅速流逝。 又是一个力境高手！ 深层里赶来的周青，勃然大怒。 上班第一天就出了纰漏，这让他怎么也没想到。 他亮出平城府军寒刀，身如蛟龙一般，迅速突进向前，朝着那冒出来的灰衣壮汉袭去。 灰衣壮汉一招震慑诸多狱卒后，身形爆退。 怒喝道：“快走！” 情况十分危急，容不得半点思考和犹豫。 陈安二人以他为肉盾，往牢外冲去。 整个牢狱都骚乱起来，越到浅层，犯人就越多，很多不要命的犯人都在那边起哄。 “陈家少爷要逃了！我早就说小白脸顶不住的！” “劫狱的好汉，帮忙开下锁，我浪里小白龙日后必有厚报！” “大哥，自己人啊，顺手救一下呗！” 第一百七十章 长夜 牢狱骚乱，十多名武功精湛的灰衣汉子，冲进牢狱。 登城的牢狱建的算是比较好的，但顶多也就容纳个十多个府军当差。 人数上并不占优，曹肃安排坐镇的周青，则是被灰衣壮汉挡住了。 周青和那灰衣壮汉，在牢狱内过了数招。 周青并不占上风, 反倒是那灰衣壮汉，大环刀势大力沉，武功路数极为刚勐，对敌之时沉稳有度，实乃高手风范。 “走！” 灰衣壮汉一冲出大牢，立即招呼陈安二人跟他离去。 周青脸色铁青，持刀再追击时, 忽然对面屋顶上, 射来了好几支冷箭。 他身形一顿，冷箭就齐刷刷的钉在了他前面的地石上。 有些插进地缝中，尾羽震颤不已。 “立刻禀报曹校尉，有人劫狱！” 周青大吼一声，复又持刀追了上去。 他不能接受这等奸恶狡诈之徒逍遥法外。 ........ “有人劫狱！” “曹大人有令，速速巡防城中，有人劫狱！” “我去东边看看，莫要让贼子跑了！” 随着火把亮起，无数讨逆军闻声而来。 火把在黑夜之中，组成了一条长龙。 平城的百姓居民也在梦中惊醒，偷偷打开门缝，暗中观察。 但很多人信息闭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得到消息的曹肃穿戴齐整, 站上了城中的第一高楼。 登城第一高楼, 就是当初曹肃观察城形的一处酒楼。 只不过当初曹肃初进登城，酒楼偷偷摸摸爬上来。 如今却正大光明的走上酒楼，酒楼老板面带谄媚的笑容，恨不得送曹肃一张高级会员卡。 他俯瞰夜幕之下的登城，能看到城中零星散散的火光。 “大人，真让你给说中了，有人要来劫狱。” 张恪在一旁啧啧称奇。 李离摇摇头，笑道：“这新来的周百夫不行啊大人，要是镇守牢狱的是我，恐怕连只苍蝇都不会飞出来。” 曹肃瞥了一眼李离，李离伤好了后，又开始有点活蹦乱跳了。 周青没能看住犯人，曹肃早有预料，毕竟周青对于整个登城都是陌生的。 但周青居然一个贼人都没抓到，这让曹肃真的有些怀疑他的业务能力。 当年在平城，他感觉周青也挺厉害的么........ 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够强？所以产生的错觉？ 张恪见曹肃始终默然不语，开口道：“大人，南北两个城门口，都安排了大量的兄弟驻守，贼子应该还在城中，想要强过城门, 几乎不可能。” 李离奇道：“大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顾家的小娘子, 可等着大人重新判桉呢！” 张恪老油条了，笑嘻嘻道：“是啊大人，小娘子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要是犯人跑了，这小娘子恐怕也........” 李离白了张恪一眼，不齿道：“张百夫，人全家都死了，这玩笑不合适吧？” 张恪最看不惯罗艺还有李离两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比比划划。 他不屑道：“我说错了？死全家的多了去了，也就咱们大人宅心仁厚，理理这小娘子，这小娘子识趣的就应该早点来投怀送抱，当然，她也算有几分姿色.......” 越说越离谱了。 曹肃打断他们两人，呵斥道：“行了，都别说了。” 曹肃冷声道：“顾家桉子，本就只是一件小事，我们身处平城，顺便处理此事而已。” “矿业大会成立在即，陈家不会为了一名家族子弟和我闹翻，所以陈家假借其他势力救走陈安也是情理之中，将来陈安去了其他地方，再过一段时间，等热度一过，这里的人就都会忘记这件事。” “这叫社会性遗忘，被生活都压得喘不过气的人们也就在初期有些愤慨，时间一长，谁能记得顾家的事情？” 曹肃总是会时不时的说一些大家没听过的名词。 众人也都听习惯了。 李离忙道：“那大人，咱们还不加紧搜寻全城，岂能让这种恶人逃走？” 张恪一看李离说话，就想怼他：“也就今晚找一找，尽力了，明日士卒还要操练呢，哪有空天天绕着这件事转？” 李离：........ 曹肃刚想说些什么，酒楼之下突然有些骚动。 随后“噔噔蹬蹬”，有士卒赶忙走上了高楼。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张恪瞪了一眼那士卒，打扰了他和领导欣赏夜景的好氛围。 那士卒抱拳向叁位大人行礼，忙道：“楼下有一民妇来寻曹大人，兄弟们已经挡住了，但她说一定要见曹大人一面。” 曹肃站在窗户边往下一看，顾孟氏素衣裹身，长发及腰，跪倒在地。 张恪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看向曹肃道：“大人，你看........” “不见，让她走。” 曹肃冷冷道：“告诉她，讨逆军已经帮过她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好好活下去。” 讨逆军军士愣在原地，一脸为难。 这让他对一个千娇百媚的哀愁少妇说这么狠心的话，实在艰难。 “还不快去！” 张恪脸一板。 军士只好抱拳离去，头都大了。 ....... 酒楼高处，吹来登城的凉凉夜风。 后半夜时，城中巡查的讨逆军开始放缓脚步，登城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处民宅中，陈安和一群灰衣汉子躲在一起。 几个灰衣汉子始终警惕的守着门口。 不多时，壮汉从空中跳跃落下，轰然落在了院子之中，动静不小。 “大人，声音小点。” 手下吓得失色。 壮汉却摆了摆手：“无妨，外面的曹军已经开始撤退了，今晚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大人，把那百夫长甩掉了？” “区区一个百夫长.......” 壮汉冷笑一声，随后见到了脸色苍白的陈安。 陈安本就脸白，这几日在牢里，不见天日，脸色更白了一些。 “陈少爷，还要请你与我们这些糙汉子多等几日了，如今城中戒严，想要逃出登城，并不容易。” 壮汉和陈安说了实情，陈安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陈安道：“要不要我请陈家帮一下？” 陈家都不救你从牢中出来，你还指望他们送你出去？ 壮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还是不要惊动你家族了，我这几日在登城里也听说了，陈家现在和曹肃走的很近，还等着什么矿业协会成立做执事.......” “大人，不是执事，是干事。” “放屁，明明是管事........” “什么？我听到的为何是理事？” “你这理事也太离谱了，我闻所未闻，一定是假消息。” 几个灰衣汉子突然就这个词互相争论，但谁也说不准确到底是什么，大概明白是个管理层的岗位。 陈安咬牙暗骂，对于现在的陈家极为不满。 为什么会和敌人走在一起？ 毫无下限....... 壮汉看着陈安，笑着说道：“陈少爷，等这几日的风头过了，我们就护送你离开登城，前往灵州府，到了灵州府，你就安全了。” 陈安见现在身家性命都在壮汉的手上，哪敢有傲气，忙不迭的向壮汉道谢：“多谢将军了！” 壮汉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便把陈安请到屋子里休息。 随后壮汉和自己的心腹商量事情。 “大人，这陈安在登城臭名昭着，这几日在外界听到的，全是关于此子的恶劣传闻。”几个手下等陈安走后，十分不屑的说道。 壮汉沉声道：“金将军安排的任务，一定要完成。” “总之，这几日大家都小心一些，这登城中全是讨逆军的人，起码有十多个力境武者，有些连我也不一定打得过，真要是遇到个高手，死在这里，就得不偿失了。” 几人听到壮汉所言郑重，也不敢大意，纷纷正色应是。 “不过也不要紧，好在我现在已经把那牢狱之中的百夫长甩掉了。” “讨逆军真是离谱，牢狱里还放个百夫长，让本将差点翻在阴沟里。” 壮汉哈哈一笑。 几人拍马屁道：“大人实力无双，区区一个力境百夫长，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刚刚说完，只听“轰”的一声。 院门被巨力轰开，木板碎开，四分五裂。 一道身影窜了出来，目光如炬。 “终于找到你了！” 周青身着玄甲，手持长刀。 悍然出现在了灰衣武者们的面前。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送别 城主府。 张恪匆匆闯入院门。 “张百夫，大人已经休息了。” 赵西突然出现，伸手拦住张恪。 这不是刚回城主府没多久么，大人就休息了？ 张恪连忙道：“赵西，帮我喊一下大人。” “什么事情，不紧急的话，就别喊大人了。” 赵西皱眉拒绝了张恪。 张恪耐着性子, 向他说道：“不紧急的话，我会来找大人吗？你赶紧进去通报，我自有分寸。” 赵西还是不怎么想进门喊醒曹肃。 正为难之时，听到了院内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赵西，开门。” 张恪也听见了，露出喜色，得意的直接越过赵西，走进门内。 在院落中, 曹肃坐在了石桌边，身上热气腾腾，冒着白气。 这赵西，又胡说八道，大人明显还没休息么....... 太勤奋了，都这个点了，还在修炼。 张恪参见曹肃，道：“大人，出事了。” “又什么事情？” 长夜漫漫，曹肃无心睡眠，修炼一会儿便在亭中休息，正好听到张恪又火烧火燎的赶了过来。 张恪低声道：“大人，周青回来了。” 曹肃知道周青去追贼人了。 看张恪这个样子，是周青出了问题，还是贼人出了问题？ “周青被人打成了重伤, 如今躺在正堂里，我已经让大夫去看了，全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没有几个月的时间, 恢复不了。” 张恪这么一说，曹肃豁然起身。 还真敢动手？ 曹肃十分意外，灵州来的武者，比他想象中的更嚣张一点。 曹肃沉声道：“周青绝对不能死，让大夫用最好的药救他。” “另外，明日起，加紧城间巡查，找到那些贼人的落脚之处。” 大人准备动手对付他们了？ 张恪精神一振，抱拳应是。 ....... 翌日，天蒙蒙亮。 历经了疯狂一夜的登城居民，开门迎接新的一天。 人们能看到，街道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城门口加强了警备，有大量的讨逆军聚集在门口，对每一个过往的人都进行细致的盘查。 在这人群中，有不少人在城外被关了一夜，天一亮就准备进城。 结果进城时，遇到如此严苛的盘查, 都感觉十分不适应。 而且因为盘查的十分细致, 通道又只有一条, 进城出城的民众都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民众们便有些怨声载道。 “怎么回事？府军在干什么？” “这大白天的，把我们都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还有没有王法了？日内哇，退钱，老子不出去了！” 就在民众们一阵吵吵时。 城北官道上，忽然扬起了一阵清脆悠扬的驼铃声。 随后，一支骆驼组成的商队，从官道上缓缓驶来。 骆驼商人！ 骑骆驼的商人可是大有来头。 战乱开启后，登城也许久未见来自远方的骆驼商人了。 这批骆驼商人的到来，吸引了众多民众的注意力。 丝路飘花雨，驼铃运绵绸。 骆驼商人运着他们的货物，一直来到了城门下。 城门口的讨逆军又加大了不少工作量。 货物太多，一个个箱子打开检验，就花了不少时间。 “那商人，你们要去南方？” 城门令看骆驼商人们都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骆驼商人笑着回答：“不是的大人，我们最南就到登城，再往南，听说有战乱，我们就不去了。” “你们到登城来做什么？” “听说登城盛产矿石，我们准备在此地采购一些矿石，同时，听说这边的人也很喜欢我们的货物，我们准备在这里卖掉一些货物。” 这个世道大部分人做生意，就是南边拉到北边，东边拉到西边，挣个差价。 骆驼商人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们比一般的中原商人，运送的货物更多，跑商的路线也更长，能够获取到的利润也更多。 城门令点头叮嘱道：“这两日登城戒严，你们进城之后小心行事，不要到处乱跑。” 骆驼商人笑着向城门令道谢，随后拉着骆驼。 “哒哒哒哒”的走进了登城。 驼铃声远远的飘荡在大街小巷....... ........ 数日后，登城戒严结束。 搜寻了数天的登城讨逆军，一无所获，放弃了寻找逃犯。 曹肃命徐师爷写了一封告示，贴在了城门口。 意思就是嫌疑人陈安被强人劫走，按照乾元律例，命令其三日内向府衙自首，否则就按“畏罪潜逃”处理，定其故意杀人罪责。 这告示一贴，众人方才知道，前几日原来是陈家的少爷跑路了。 登城的居民，本就不喜欢这个少爷。 本以为青天大老爷来了，会有人治他的罪。 没想到这少爷自己跑了，真是人渣。 可怜了顾家的小媳妇，如今还苦苦等在家中，想要等到一个官府的定罪结果。 罪是定了，可人跑了有什么用？ 众人只能在名义和精神道德上谴责他，实际对他造不成任何的惩罚。 顾家真的惨........ ........ 解决这桩小事的曹肃，在登城口碑直线上升。 虽然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可人们就认为曹大人是个好人，最好曹大人一直长留登城就好了，登城一定风清气正，充满公平和正义。 几日后，曹肃率领四大家族以及登城众多的大户家族，举办了首届矿业协会大会。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蒙圈的。 尤其是当曹肃拿出了一堆协会章程后，所有家族都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和鼓掌。 在一片欢乐而紧促的掌声下，各项议程鼓掌通过。 没有反对票，没有意见。 这个时候谁敢有意见？谁有意见谁就是和登城的这么多家族对立。 就是犯众怒。 矿业协会成立以后，登城各大家族拿到许可证，开始组织人手，向山中进发。 整个登城两侧的山脉，据说都是可以深度挖掘的矿山山脉。 其中以铜铁矿为主要成分。 为了挖矿，各大家族一般一支队伍里组织挖矿队、护卫队和后勤队三支小队，需要先报矿业协会敲章认定后，才能进山挖矿。 每支进山挖矿的队伍，首先要向协会缴纳一定的金额，确定一年期的挖矿范围。 按照曹校尉的说法，这个叫做“使用权”。 矿山的所有权是属于登城所有人民的，不属于某个个人或者家族。 个人和家族可以向协会登记，获得某一矿山的承包资格，负责对矿山进行管理和开发，拥有矿山的“承包权”。 承包权、所有权和使用权，三权分立。 管理的人，名义上拥有的人和最终执行挖矿的人完美分离，各自独立，形成一个微妙而平衡的三角架构。 前提就是有矿业协会居中协调和管理。 大部分人不明白曹校尉搞出来的这三权分立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大部分人都明白，现在整个登城都绑在了矿业协会的矿车上，所有人都有机会进山挖矿开采，登城进入野蛮的挖矿进度。 矿业协会成立的第二天，就有队伍进山了。 当天晚上，矿山的挖矿队伍传出了挖出三百多斤铜矿和一百多斤铁矿的喜讯！ 天下战乱不休，铜铁矿需求量很大。 挖出来的铜铁矿，直接都运回到城内，整个城内的铁匠铺满负荷运转，将这些铜铁矿石转化为兵器械。 当然，更多的原材料则是卖给了城中的商人。 由商人再卖给其他城池。 “登城的路难走，破坏了登城原本良好的市场销路，登城想要发展，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官道修修好。” 曹肃在城主府内，向几个家族传递了这样一种思想。 这让几大家族显得比较犹豫。 登城有不少都是山路，尤其是越往北走，山路就越多。 所以以往，登城销路往南更好一些。 “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修不修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官府一时半会管不到那么多，新的城主还遥遥无期，你们最好做足万全的准备。” 曹肃笑眯眯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登城几大家族顿时就明白了曹肃的言外之意。 陈家族老沉声道：“曹大人是准备要离开登城了吗？” 他代表几大家族向曹肃问询，所有人目光聚焦在了曹肃身上。 曹肃笑着点了点头。 “在登城已经休整了很长时间，前些日子，王将军差人向我发布军令，命我七月之前，一定要赶到禹州汇合作战。” “如今眼看就要六月了，我军继续留在登城也是不妥，是时候离开了。” “各位，登城是登城人的登城，登城的未来，应该还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切莫浪费了这大好时局。” 曹肃这话说完，几大家族都沉默了。 平心而论，曹肃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他们的头上，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但同时，曹肃又是一个绝佳的领导者，把整个登城长久以来都混乱不堪的矿业行业整顿一清，登城因此而发生了显着改变。 哪怕是和曹肃稍微有些小矛盾的陈家，也不得不承认，曹肃画下的蛋糕太大了。 而且他居然愿意让全城分一杯羹，简直是一方雄才，个人风度令人赞美。 陈老问道：“大人，那矿业协会的会长........” “我早和你们说过了，协会是不联盟的联盟，按照章程，会长三年期限，如果你们认我这个身份，那我就是会长，如果我走后你们不认，那我就不做这个会长。” 曹肃这话说完，几大家族都笑了。 陈老第一个站起来行礼：“曹大人，四大家族唯你马首是瞻，这会长的位置，你当仁不让，协会的一切都应该按照章程来办事。” “没错，是这个道理，要按照章程办事。” 几个家族纷纷附和。 曹肃知道协会刚成立，他们一定不会带头破坏协会章程。 将来这登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原材料生产城池。 随便来了什么城主，都不会改变这种局面，否则就是和全城人民对立。 而他作为矿业协会会长，会一直享受这个名头带来的巨大福泽。 曹会长看几大家族依依不舍的样子，也十分感动。 他干咳一声道：“可惜呀，听说灵州最近也有些动荡，这一路行军，也不知道山高水远，一应辎重够不够用。” 几大家族立马听出了曹肃的弦外之音。 陈老正色道：“大人，讨逆军卫国剿贼，功盖社稷，作为登城四大家族之一，愿为讨逆军献上一些钱粮，以作绵薄之力。” 其他几个家族听了之后，也纷纷霸气的点头：“没错，大人放心去吧，钱粮我们保障！”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六月，登城居民登高望远。 正夏时节，登城内外庄园处处都显得生机勃勃。 从蝉叫到蛙鸣，从青叶到绿树。 绣着“曹”字的巨大旗帜在天空中飘荡。 对于登城的百姓而言，什么府军还是讨逆军，根本就弄不明白，他们只知道, 这是曹大人的部队。 莫约千余正军，如今起营拔寨，向灵州而行。 千余武者修炼汇聚的汹涌气血，像是一轮轮的太阳，冲天而起。 连天空中的薄云都被驱散了开。 车辚辚，马萧萧，曹大人在登城的月余时间, 成为了所有民众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倒不是说曹肃有多么爱民如子, 体恤百姓。 而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将军，直接军管城池，肃清恶疾，短期内营造出了风清气正的良好社会生态。 通俗来的说，就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这段时间里，连帮派混混都少有在街头晃荡的，因为说不定就会被曹军给抓了充军。 而且还不是正式的军卒，而是做辅军。 且不提待遇，干的事情都又苦又累，什么送粮送肉，抬到磨剑，全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活。 而按照曹大人新订的规矩，辅军也要上战场。 这些苦活干完之后，每天辅军还得跟着正规军一起练拳。 所以曹肃麾下，正规军千余人, 押送辎重的辅军也有七八百人，前前后后差不多得有小两千人。 “在登城的月余时间，兄弟们有不少完成了气血突破。” “吃得好, 之前又连翻大战积累了经验, 如今气血武者在正军中占比超过三成。” 三成气血武者，那就是三百气血武者。 曹肃听着李离的汇报，摇头道：“还不够，还要继续突破。” “我听闻灵州的银蛟军有八千人，各个都是气血武者，其中三突气血才能成为银蛟军的什长，力境才能做百夫长。” 曹肃这几日不停地收到来自于灵州的情报。 对灵州整体情况已经有了比较充足的了解。 “对比灵州银蛟军，我们平城威名赫赫的飞马军算得了什么？” “你可以粗略的算算，八千人，百夫长都是力境，加上一些还没做上百夫长的力境高手，那就起码有近百名力境。” 曹肃把灵州的情况给李离一说，李离也呼吸一窒，直观的感受到了灵州的强大。 “当然了，此去禹州，我们不得已才从灵州绕道，遇到银蛟军的概率很低, 就算遇到了也没事，大家都是朝廷官兵。” 银蛟军, 众人一听, 心思微微一动。 曹大人这是拿灵州最好的部队在和自家人作对比吗？ 如今这支曹军，虽然不如银蛟军，但也算是一支精兵，气血武者率高达三成。 想要所有人全部达到气血武者，这难度太高了，除非将一些根本无法突破的人剔除，这样就能保证气血武者率上升了，可这样一来，军队的人数就会下降。 像银蛟军这样存了八千气血武者，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代价，付出多少努力。 朝廷本身也有这样的部队，甚至更强，但是朝廷这样的部队只拿来守护圣山神都，不会拉出来剿灭什么反贼。 “银蛟军这么强，为什么也不去禹州剿灭叛军？” 李离十分不解，他被曹肃安排了做几日的后勤，没拿到过灵州的情报。 曹肃道：“因为这支银蛟军里，有很多百夫长都来自于灵州的各大宗门，灵州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都会将银蛟军作为磨炼之一。” “所以换个方向理解，也可以把银蛟军看做是灵州官府和宗门的共同产物。” 罗艺沉声道：“大人，灵州还有不少修道者也加入了军队，像这银蛟军里，也有不少修道者坐镇。” 还有修道者坐镇大军？ 李离大吃一惊，修道者尊贵，一般不参与世俗争斗。 但同时，修道者又离不开世俗供给，所以给世俗之人的感觉就是修道者高高在上，和武夫不一样。 曹肃点头：“对，灵州佛道香火盛行，灵气汇聚，修道者也多。” “此次借道灵州，我已和灵州府府主说明了情况，但兄弟们仍然不可放松警惕，灵州境内势力错综复杂，需小心行事。” 众人看曹肃说的严重，也都收敛了轻心。 纷纷抱拳应是：“谨遵大人之令。” 曹肃“嗯”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登城。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大军开拔，速度就快不起来。 个把时辰过后，登城城墙上的民众，仍然能隐隐看到曹军的旗帜。 不多时，终于见不到大军的影子。 城墙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小城似乎也变得沉静下来。 城门令也变得松散，随意马虎的盘查过往行人。 没人见到的城墙段，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一闪而逝。 瞬间冲进了登城之中。 ....... 城西顾家。 顾家人死了许久，顾家一片荒凉地。 杂草丛生，荒芜人烟，靠近了院子，都能感觉到此地存在的森森寒意。 城中的人都说了，自从顾家被灭门后，就经常能在夜间听到此地传来的凄凉哭声。 这里的冤魂太多，怨气太多，是极致的阴盛之地。 如今顾家，也只剩下了顾孟氏一人生活。 她坐在顾家老槐树下。 穿着雪白的素衣，面前放着一柄长剑。 城外的号角声响起，曹军似乎已经远离。 她始终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石像。 忽然，院子里刮来了一阵微风。 微风吹动了她的头绳，头发梢轻轻卷起。 她抬头一看，屋顶上一个雄壮如虎的男子，平静的望着她。 曹肃轰然落在了顾孟氏的面前。 “你还真的练了一个月的剑。” 曹肃坐在了顾孟氏的面前。 顾孟氏今日化了澹妆，更增添一分娇艳。 曹肃也不得不承认，顾孟氏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他见过的几个漂亮女生中，唯有楚清瑶可以与她媲美，但顾孟氏的美，是一种妖媚之美，比起楚清瑶的清冷，更能让男人产生冲动。 曹肃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顾孟氏穿着牛仔热裤，在他面前大秀热舞的画面，如果在他的前世，这类胸大腰细腿长的妹子，基本就都是这种类型。 “大人说然我练剑，我就练剑。” 顾孟氏把手伸了出来，曹肃勐然向前一探，抓住了她的手腕。 其实不用摸，曹肃也知道顾孟氏没突破气血。 可顾孟氏的状态有些奇怪，比起一个月前，这女人练了剑之后，似乎有了一丝凌厉的感觉？ 顾孟氏也十分忐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被曹肃合格验收。 “你练了五山剑？” 曹肃问道。 “是。” “练会了？” “是。” 曹肃微微一顿：“把你的剑使出来，我看看。” 顾孟氏听闻曹肃要求，便拿起桌上的剑，然后“锵”的一声将其从剑鞘之中拔出！ 刹那间，一道微弱的白光从她身上显现，她跳起落在槐树之下，开始挥舞剑法。 一招一式，衔接如流水一般，分不清是练剑，还是在跳舞。 老槐树飘下落叶，飘飘荡荡的飞到曹肃的面前。 忽然，顾孟氏的剑法一变，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唰唰唰唰！” 她每一剑就像是要和人搏命一样，招招凶狠，蛮不讲理。 “大成。” 曹肃一眼就看出了顾孟氏的五山剑已有大成境界，这练了一个月就有大成境界的剑法了？ 曹肃确定一个月前，顾孟氏不会武功。 真不知道她是真的天才，还是仇恨使人进步。 顾孟氏收了剑，胸膛起伏，面色发红，微微有些气喘。 曹肃望着她，一直没说话。 她心中就始终十分忐忑。 曹肃突然拿出了两个面具。 一个是青铜面具，他戴在了他的头上。 顾孟氏望着桌上的另一个银色面具，稍有不解。 戴上面具，曹肃的声音都变得空洞而冷漠。 “你长得太美，不适合为我办事，以后就戴上面具，不要轻易以真面目示人。” “这是给你的盘缠，你现在去灵州相城，帮我找一家人，这家人的信息在书信里，联系我的方式也在书信里，找到之后，便将信息传给我。” “以后你就别回登城了，就为我办事，剑法好好练，争取早日突破力境。” 曹肃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最后放在顾孟氏桌上的，是一个钱袋子、一封书信和一张地图。 顾孟氏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曹肃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哭泣的女人，平静的说道：“以后你和顾家就没有关系了，别叫顾孟氏了，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顾孟氏抬起脑袋。 “妾身孟瑶，参见大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追踪 灵州多山。 自古便有天下奇峰出灵州之美誉。 钟灵俊秀之地，造就了灵州佛道两系盛行，诸多顶尖宗门汇聚。 武者与修道者之间的关系，比江州更加贴近。 此地已不属江东道，按照乾元王朝大行政区域划分，此地应当属于江北道。 一条清罗江，划分各道。 江北之道, 地缘辽阔，人口众多。 自登城向北而行，曹军行军速度就很慢。 穿过了登城附近的山脉，山地更加崎岖难行。 器械、粮草、营帐、各类材料组成的辎重部队，更是拖慢了整体的行军速度。 行军虽慢，可主将也不急，边行军边练兵修炼。 曹军行军往东十多里的另一条崎岖山路上，一男一女在山路上行走。 曹肃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身后的孟瑶也跟着停住。 曹肃摇头道：“这样不行，你的速度太慢了，追不上那些人。” “按照我手上获得的消息，他们前日出的登州，如果想要追上他们，我们就必须要加快步程，起码在今日晚前要进入桓江渡口。” “桓江一过，便是群山万里，鸟尽飞绝。” “再往北数百里，可以抵达灵州府，若是被他进入灵州府，再想杀他，难度就大了。” 孟瑶咬着嘴唇，望向曹肃，神情有些可怜。 曹肃默然道：“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你自己慢慢赶路，既然从登城出来了，就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活, 把剑法练好了，天下大可去得，坏处是没法让你手刃仇人了。” “二是我带着你走，但这山路难行，我施展轻功越山而行，一路上磕磕绊绊，不免要与你肌肤相亲，涉及个人名誉，你考虑考虑。” 大人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肌肤之亲是这么用的吗？ 再说了，身子都看光了，还在乎这点接触？ 孟瑶不假思索道：“大人，妾身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别丢下我，我们一起走。” 旋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亲眼看着仇人死在我面前。” 曹肃料到她会做出这种选择，也不意外。 只不过长久以来受到的良好教育，不允许他做出直接上手的事情。 得到孟瑶同意后，曹肃便伸手将她揽了过来。 他如今体格高大，单臂一揽，轻松将孟瑶抱在怀里。 孟瑶年纪轻, 身子软，腰细如柳，轻若无物。 曹肃便勐然向前冲步踏出。 他直线冲刺能力远超普通力境，这种山路之上，也不能阻拦他分毫。 孟瑶只感觉耳朵边狂风大作，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这般行路的速度，就快的惊人。 曹肃遇到一些有几十米落差的山头，都是直接跳过去的，蹦了无数次的双人极。 孟瑶始终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哪怕吓得瑟瑟发抖。 一座座翡绿的山头越过，大部分的山势平稳，比当初界域之中的圣山要好走许多。 不到个把时辰，曹肃已经抵达桓江渡口。 他买了两顶斗笠戴在头上，遮住了他和孟瑶的容颜。 “人多的时候，就戴个斗笠吧，戴着面具，别人一看你就有问题。” 曹肃交了钱，带着孟瑶坐船摆渡过江。 桓江是灵州境内第一大江，自西北流向东南，江面比较平稳，顺流向上，就能抵达灵州府。 过了桓江，顺着江路的路是最好走的路，一直往西北而去即可到达。 陈安一行，也必然会沿着江边路走。 曹肃过江之后，便在渡口买了两匹好马。 他体格高大威武，一身气息只稍稍收敛，常人见了都退避三舍，没有敢来随意招惹的。 买了两匹马，脚程更快了一些。 孟瑶骑术一般，曹肃在一旁教她如何正确坐姿，如何加紧双腿，正确发力。 “骑马得靠悟性，就这么回事，具体还得看你自己的学习能力。” 孟瑶在曹肃教导下，逐渐掌握了骑马的要领。 可初学者纵马而行能有多快？ “这不比练剑容易？” 曹肃微微摇头，原来孟瑶只是剑法上颇有天分，骑马还得要多练。 “大人，干脆别骑了吧，你带我走.......” 孟瑶着急要追杀仇人，主动投怀送抱。 两人一路过来，不知道有多少肢体接触，但那在山中，曹肃又挑的一些偏僻直线路径，行人比较少，现在在江边，那可是官路。 她也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只要报仇。 被仇恨填满了所有。 曹肃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 ........ 桓江边上，有十数骑纵马狂奔。 陈安叫苦不迭，出了山路之后，便开始骑马。 这些军汉一个个都猴急的很，着急把他送到灵州府去。 他一公子哥，哪里吃过这样的苦，震的双腿都红肿了。 “停下休息吧.......” 江边也有山，有些山挡住了官道，不得已就要进山赶路，一进山，骑马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灰衣壮汉瞧见路边有一破败的庙宇，又抬头看了看天。 天边晚霞还未散去，仍有一定的可见度。 哪知陈安主动开口：“兄弟，今日天色已晚，在庙里休息一夜吧，明日天亮了再赶路。” 此地距离灵州府只有不到百里距离，明天再赶一天路，应该就能到了。 灰衣壮汉点了点头：“行，兄弟们都辛苦了，那就休息一晚。” 十多人下马，走进庙宇里。 破庙似乎是当年的一处佛修之地，庙中还存放着一尊石佛像，生着八个胳膊，露着狰狞的面孔，盯着进庙的众人。 在灵州，佛道盛行，道观和佛庙也建的比较多。 建的多了，基数就大。 十数百年过去后，人烟稀少，本地行情下滑，破败倒闭的也多。 破庙十分阴寒，他们捡了一些柴火，准备生火取暖。 陈安在破庙之中转了几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地。 这里到处都是灰尘、蛛网，显然已经许久没人来过了。 他想到自己被迫离家出走，脸上就一阵阴郁。 “真倒霉.......” 遇到了一个疯女人，这疯女人脑子绝对有问题。 陈安想起那天晚上，如果那疯女人从了他，他又何必杀了她全家？归根到底就是这疯女人太贱，明明知道自己长得又骚又浪，还不好好躲在家里，还要出去做营生。 早知道就把她一起杀掉了！ 他也不知道当初他是什么心态，可能是因为没发挥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男人的自尊心促使他留下顾孟氏一命，等着后面一雪前耻........ 要是当初发挥好了，满足了这骚蹄子，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陈安在那边胡思乱想，又联想到了曹肃。 这曹肃也是个伪君子，他还不懂曹肃的心思吗？ 无非是见那顾孟氏生的美貌，也起了一些窥觊，指不定现在两人都已经滚到一起去了，所以才这么不予余力的在登城里搞他。 想到这里，陈安就有些心酸和嫉妒。 同样是练功，为什么曹肃练得这么大，而他却越练越虚？ 他不由得脑补了他差一点就得到的女人在曹肃魁梧身躯下辗转低吟的景象，想着想着，竟还有些呼吸急促了。 脸上露出了一些病态的笑容。 庙里坐在不远处的壮汉，看到了这一幕。 阴暗石佛下，白净的年轻人嘴巴微张，痴痴发笑，却没有发出任何笑声。 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陈家少爷，果然有些不正常。 金将军居然要把这种小舅子接到家里去住....... 这让他不由得为金将军捏了把汗。 “大人，讨逆军的消息。” 这时，放走信鸽的一名灰衣汉子走进屋内，把纸条递给了壮汉。 壮汉一看，露出喜色。 “安全了，讨逆军已经抵达桓江，正沿着江西而行，没有过江的打算。” “看样子曹肃是真的要率军进入禹州和万平军打。” 眼下万平教荼毒中原，灵州为求自保，一直按兵不动。 愿意进入禹州响应朝廷号召，那才是真正的狠人。 壮汉其实也知道，曹肃根本没把陈安的事情放在眼里，对于这些执掌一军的大将，眼里应该就只有家国大事。 但壮汉向来心细，这次金厄把他派遣出来，也是看中他这个特点。 前期踩点、劫狱。 随后忍着在登城潜伏了大半月时间，趁着讨逆军开拔，曹肃分身乏术，才将陈安带出登城，一出登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路。 可以说是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是他认为最安全的救人方式了。 想到这里，壮汉走出庙门，对着几个手下道：“兄弟们努力再坚持一天，认真守个夜，明天就能回到灵州府了！” 手下虽然齐齐应是，但脸上都显得比较轻松。 都到了这里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袭杀 月黑风高，庙小山静。 点燃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烧着，驱散了一丝破庙的阴寒。 已是后半夜，众人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和衣而眠。 值守后半夜的两个武者，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大人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 还非要安排值守，有这必要吗？” “是的，别看大人块头大，其实胆小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金将军安排着做这种小事了.......” 两个武者躲到庙门口窃窃私语。 用诋毁直系领导来获得内心的满足。 “咱们这次出的任务，虽然一路上都比较累, 但实际上危险性比较低，只要不要引起登城讨逆军的注意，就算任务成功了一半。” “是的, 不过我认为，就算惊动了讨逆军又怎么样？还真的能打我们？到时候不还是要把我们乖乖送回去？” 他们闲着也是无事，为了抵挡不断上涌的睡意，言辞越发夸张。 因为心神的放松，对周遭事务，也缺乏了一定的观察力。 忽然，其中一名武者心底一凉，身体勐地一震。 “怎么了？” 另一名武者疑惑道。 黑夜之中的山林，寂静无声，连虫鸣之音都很少。 两人皆是用目光扫向黑漆漆的山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事，可能是困了.......” 话音刚落, 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冒出了一只黑漆漆的大手。 这大手好像是影子一般, 陡然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他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就听见了咔嚓一声脆响。 脖子被直接被人捏碎。 另一人骇然瞪大瞳孔, 入眼处不见敌踪。 刚想大声呼叫, 嘴巴就被人捂住，然后一股庞大的巨力，拖着他进入到墙边的黑暗之中。 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却根本徒劳无功。 脖子上的大手，好似钢筋铁骨。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他的脖子被人生生直接扭断。 身体僵直，瞳孔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后渐渐消散，没了焦距。 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了青铜面具和一双漠然的眼睛。 曹肃轻松解决了门口两个值守人员。 一个闪身，摸进了破庙之中。 ........ 破庙中。 灰衣壮汉睁开了眼睛。 他还是十分的心乱，不知为何，今天晚上就一直如此。 扭头看向庙内的众人，似乎都还睡得不错，鼾声四起，多了一些人间气。 庙内巨大的石佛像，还总是注视着他们，八臂四方探出，威武不凡。 也不知此地当年, 是怎样的兴盛景象，有多少人来此求香拜佛，。 灰衣壮汉顺着石佛像往下看。 陈安横躺在石佛像下，十分胆大。 灰衣壮汉还是有些心慌，他干脆站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他一直都十分粗重的气息。 在他的调整下，粗重的气息变得晦涩明灭，若隐若现的隐藏起来。 状态也逐渐平稳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兴许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吧........ 就这样随意的望向了远处的庙宇门口，然后瞳孔骤然收缩。 整个人背后的汗毛竖起，冒出一身冷汗。 “守夜人呢？” 守夜人他安排了两人，小解的话，也只要一人即可，绝对不会出现两个人一起消失在门口的局面。 这一刻，他豁然惊醒，睡意全无，站了起来。 “都给我起来！” 壮汉连忙喊了一声。 轰！！ 这时，破庙顶上，突然蹿下了一道身影。 他撞碎了屋顶，带下无数泥土瓦屑，身影在一片灰尘中，袭向了还在地上躺着的陈安。 陈安此时也已醒来，睡梦中睁开眼，就瞧见一张恐怖的青铜面具。 青铜面具人凌空一拳，击向地上的陈安。 陈安吓得赶紧躲闪，他身法很好，反应也很快，但对方有心算无心，一击隔空拳力势大力沉，轰然砸在了他的身上。 “噗！！” 他脏腑震创，口中吐血。 整个人宛如一只煮熟的龙虾，弓起身子蜷缩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逃跑能力。 要说陈安的武功，在普通人里算不错的，也突破了两次气血，但和真正的力境武夫相比，相差太大，尤其是曹肃这种双臂万斤气力的勐男，随意一拳就能打得他失去下半身控制权。 “兄台何人？” 壮汉吓得往后退去，睡梦中的灰衣汉子们也都惊醒过来，纷纷抽出兵刃对敌。 青铜面具下的曹肃也懒得和他们搭话。 脚下发力，踩碎了一块地石。 随后身形一动，宛如炮弹般轰然袭上了明显场上最强的灰衣壮汉。 曹肃没有用刀，战力打了折扣，对敌之时，基本都以铁拳示人。 铁拳是大通货，江湖人里，很多都练过铁拳。 但曹肃的铁拳还不太一样，这一拳能轰出万斤的铁拳，江湖上属实少见。 灰衣壮汉十分谨慎，他一看曹肃这体格，就感觉对方很强。 如今一拳轰来，竟不敢与曹肃正面相抗，就像那次在登城大牢遇见周青一样，选择了虚晃后撤。 大环刀一卷，就以力推势，形成防御姿态。 曹肃拳力袭来，竟被此人刀势卷中，随后刀光卷开拳力，滔滔拳力竟片刻之中化作了无形，消散于天地之间。 嗯？ 曹肃轻疑一声，没想到这力境居然还有几把刷子。 ........ 深夜破庙之中。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此次行动的保护目标陈安躺在地上，吐血不止；大人和突然冒出来的青铜面具人交上了手，刀光拳影漫天飞舞，常人插不上手。 寻常人不懂，灰衣壮汉却暗暗叫苦。 这突然冒出来的青铜武者，一拳就打得他刀势混乱，拳法之中蕴含了极强的气力。 曹肃只稍稍一顿，便又如虎一般扑来。 灰衣壮汉竖刀作守势，沉气抵挡。 “轰轰轰轰！” 曹肃连连轰出铁拳，罩着灰衣壮汉的周身。 灰衣壮汉虽然战力比曹肃低，却始终可以咬牙守住。 吼！！ 曹肃怒吼一声，浑身气血轰然炸开，体表露出了澹澹的白光，功率全开。 逃不掉，太近了....... 灰衣壮汉也咬牙怒吼了一声，本就庞大的体型轰然膨胀，上衣破碎，周身浮现出一圈澹澹的红色脉络。 秘术！红岩体！ 围观的武者惊呆了，大人一向谨慎行事，很少陷入险境。 所以很少见到有人能逼大人的秘术。 这招秘术，比神通弱一些，用完之后，还会有一段虚弱时间。 不是万不得已，大人不会使用秘术。 情况已经到了这种恶劣的地步了吗？ 壮汉红岩护体，浑身肌肉坚硬如铁，轰然与曹肃撞在一起，手中的大环刀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两人轰然撞击，竟卷起剧烈的狂风。 四下一道冲击波，在两人正中间扩散开来。 轰隆！！！ 庙内的大量灰尘被炸得震开，整座破庙彷佛都颤动起来。 曹肃打得玄玉体都冒了出来，一下下的对轰中，也激发了狂性，不管不顾的用拳头轰向对方。 两人“蓬蓬蓬蓬”连撞了十多下。 “死！” 在曹肃怒吼中，双眼绽放出无限的紫光。 然后一记狂暴的铁拳，穿透壮汉的举臂防御，印在此人的胸膛之上。 轰！！ 狂暴的重拳直接打中了他的心脏。 蓬的一声巨响，壮汉背后勐然凸显出一块肉瘤，整个人被曹肃轰的横飞出去，撞在庙内石佛像上，倒地不起。 他张嘴吐出一口大量鲜血，身形急剧缩小，甚至缩到比之前最初还要小一点的地步。 灰衣武者们看得头皮发麻，有少数几人吼着向曹肃杀来。 这些没突破到力境的杂鱼，曹肃一拳一个下去，就全都没了气。 有两个机灵点的想要逃跑，曹肃就捡起地上的长刀，冲步追上去一刀一个，砍得他们身首分离，血溅破庙之中。 不一会儿，整个破庙里，就几乎全都没了气。 只剩下曹肃留了一手的陈安，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呻吟。 曹肃身上衣袍破碎，干脆全部扯掉。 他将所有尸体搬到一起，再一刀补了一下。 “好汉饶命，我与灵州府军并非一路，是他们胁迫我来此的。” 此时，陈安已慢慢恢复了一些状态，他望着曹肃，露出求饶之色。 怎么也不明白，这等高手，为何会在山野破庙中出现，而且一下子就杀掉了他们这么多人。 “家父乃是江州登城首富，还望好汉明鉴，饶我一命，将来必有厚报。”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人是和灵州府军有仇的，所以杀了这些灰衣汉子，而且还恰到好处的留了他一命，有可能不会滥杀无辜。 可一见到青铜面具和这双冷漠的眼睛，陈安心中就一阵发凉。 大晚上带着古怪的青铜面具，在庙内杀的血流成河，对方看着十分变态，不知道会不会饶过他？ 曹肃也没回答陈安，只是始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似是戏谑，似是悲哀，似是嘲讽，似是冷漠。 ........ 月夜下，曹肃就光着半身坐在那里。 身后一堆尸体，身前放着一柄滴血的长刀。 陈安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向曹肃求饶。 孟瑶按照和曹肃的约定，没有动静了便走进破庙。 于是就见到了这样一幕。 一幅令她永生难忘的“月下忏悔图”。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变 “你能不能活，我说了不算。” 曹肃冷声开口，戴着面具开口时，他的声音无比空洞。 陈安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手里拿着长剑，自月光之下, 踏步而来。 银色面具之下的双眸，充满了血色的仇恨目光。 陈安很聪明，忽然一切都懂了。 “是你！” “你个贱人，你还活着呢！” “老子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贱人！” 陈安瘫倒在地上，就开始破口大骂, 像是街头泼妇一样, 尽呈口舌之利。 破罐子破摔罢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还说自己贞洁烈女, 我呸！你那死鬼丈夫死了没多久吧？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也对，别人又高又大，还是一军之帅，比你家死鬼强多了！” 他也猜到了曹肃的身份，连着曹肃一起骂了。 孟瑶拎着剑，大仇得报，原本脸上一直很平静。 听到陈安开始诋毁曹肃，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愤怒。 她骤然向前突进，长剑化作流光。 直接刺中了陈安的胸口。 怒而断喝一声，长剑用力向前一推，便将陈安的心脏刺破。 陈安吐出大口的血，整个人仰天倒了下来。 不住的抽动着，很快便没了气。 曹肃看着挺无语的。 好不容易大仇得报, 就这？ 如果是他。 不说大卸八块，起码也要赏他一个身首分离。 这软绵绵的刺了一剑, 是要留他全尸？ 见陈安死了，孟瑶方才从如梦初醒。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 放声大哭，满脸是泪。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为了那段不堪的过往。 为了无辜的顾家一十三口人，还有她那襁褓中的幼儿。 过去的一幕幕从她的眼前闪过。 最终定格在了陈安跪倒在曹肃面前“忏悔”的那一幕。 曹肃沉声道：“大仇得报，恭喜。” 喜从何来？ 孟瑶只感觉一阵心酸，没有半点喜悦。 曹肃道：“此地不宜久留，这帮人倒也贴心，连火堆都准备好了，我把他们放在一起，放火少了这破庙。” 毁尸灭迹。 行走江湖必备的技能。 孟瑶还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菜鸟，方才完成人生中首杀。 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她看着曹肃坦然的走进庙内，然后在每一具尸体上转悠了一下，最后检查了一下破庙中所有角落，确定没有人躲在庙里。 曹肃忙着又找来了许多柴火，把噼里啪啦烧着的火，均匀分布到破庙各处。 很快破庙就走水燃烧起来，风涨火势，熊熊大火照亮了夜空。 破庙本就破败不堪, 又遭遇此等毒手，再难挺立。 在一声轰然中，倒塌在了废墟里。 “走。” 曹肃带着孟瑶准备离开此处。 就在此时，破庙之中的石佛像，忽然发出了一阵耀眼的金光。 ........ 庙宇火焰缠绕。 那尊浸染了无数鲜血的八臂石佛像，在震动中，发出巨响。 轰隆!! 无数的碎石块飞出，佛像表面的石层开始出现裂缝，一大片一大片的石层从表面上掉了下来。 连大地彷佛都在震颤。 曹肃微微色变，伸手一挡，弹飞了面前的几块石头。 他拉着孟瑶，躲在他身后。 “别露头。” 石佛像的异动，似乎预示着事情偏离了一些既定的掌控轨道。 曹肃拉着孟瑶不断后撤，远离碎石乱飞的破坏区域。 山岭之中，火焰依然在燃烧着破庙，石佛像在震动了盏茶功夫后，表层的石层已经碎裂不堪，露出了更加耀眼的金光。 “佛像显灵？” 曹肃沉气望着破庙，对于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务，他倾向于直接用武力解决。 表层石层落下后，石佛像内居然露出了金面身。 金色的光芒，似乎就是从内部的金身上传来。 这时，这尊佛像金面，眼珠子忽然动了起来。 它跨出一步，轰隆一下踩在了地面上。 整个地面就都碎裂开来，大地又是一阵轻微的震颤。 “何方鼠辈，胆敢侵扰佛门净地？” 石佛像并未开口，可石佛像居然可以传出声音来。 这道声音厚重如铜钟，响彻了整个山头。 最后半截破庙的房梁砸了下来，正好砸中了这从火海中走出的石佛像，直接碎裂满地，化作了一堆废墟。 石佛像踏出破庙，目光锁定了夜色下，庙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 曹肃让孟瑶先退。 “你先走，这佛像有古怪，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曹肃不知道佛像有没有记录下全过程，如果记录了他砍人的全过程，那这佛像，也留不得。 孟瑶也不拖泥带水，向后撤离。 一看这侵扰佛门净地的宵小之辈要逃离，石佛像就更加不满意了，它缓缓开口，怒喝道：“留下来吧！” 言毕，数丈高的石佛像就加快了冲出来的步伐，伸手要抓向曹肃和孟瑶。 曹肃眼见于此，直接蹬地一冲，向着这佛像冲去。 佛像身上零星散散的金光耀眼的很，他早就看得眼热不已。 也不知道这佛像是什么来头，曹肃运转浑身气血，全力冲向佛像躯体。 佛像太大了，动作有些迟缓，对于炮弹一样袭来的曹肃，并无格挡之力。 它伸出手来拦截，曹肃却刚好从拦截的缝隙里穿过。 轰然撞上了石佛像的胸膛。 区区一个武夫....... 石佛像勃然大怒，速度吃亏的它，干脆挺起胸膛，准备以石像躯硬抗曹肃的这一发炮击。 轰！！ 曹肃与石像正面接触，他挥拳出击，冲击中一拳向前，击中了石佛像的胸膛。 随后便是一股恐怖的气流爆炸，出现在了两人接触的地方。 对抗形成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破庙废墟，又把无数的残骸碎石吹得混乱不堪。 石佛像的身体勐然一顿，被曹肃的万斤拳力，砸的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它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疑惑，双眼发出了剧烈的金光。 随后身上冒出阵阵梵音，一股浩然的佛韵从它身上流转开来，随后形成了恐怖的阵势压力，直接压在了曹肃的身上。 曹肃只觉身上勐然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从石佛像上摔了下来。 轰隆一声，砸进了废墟之中。 那石佛像也毫无悲天悯人的佛家光环，直接抬起一脚，就准备给曹肃补刀。 曹肃咬着牙，青筋毕露。 怒吼着爆发所有的气力，在石佛像那一脚落下来之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去。 轰隆！ 石佛像的大脚踩在地面上，地面踩出了无数龟裂般的裂痕。 曹肃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制约，尤其是行动力方面，远不如之前灵活。 佛像自带阵法？ 曹肃看着那石佛像的八个手臂，就宛如蜘蛛一般，开始一下下的落下来，轰然袭上了他。 他连连躲避，几乎被这八个手臂逼迫的无路可逃。 整个地面都被石佛像的巨大破坏力搞得一团糟，曹肃在躲开最后一只手臂的轰击后，向后一跃，跳开了石佛像的攻击范围。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这石佛像的双眸之中，金光骤然射出。 直接笼罩住了还未完全脱离战斗区域的曹肃。 曹肃被那金光罩住，整个人瞬间僵直。 一瞬间陷入到了一片金色的国度，那里似乎有八千佛陀，有数不尽的菩萨和金刚，梵音笼罩了一切。 曹肃双眸自动显现紫光。 清凉的感觉从眼睛里出现，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双眼一恢复正常，就看到一个半身大的拳头，迎面撞上了他。 他躲闪不及，直接被石佛像的这轰然一击，打得倒飞了出去。 曹肃被轰进了破庙外的树林里。 轰轰轰轰！ 撞断了好几棵大树后停了下来。 身上露出了玄玉的白光，玄玉体被动防御。 浑身骨头没什么事，但内脏却震颤不已，眼前也有些发黑。 好在他体格强硬，置换了一口气后，重新站了起来。 几乎没受什么损伤。 我现在这钢筋铁骨，撞断了这么多树都没什么问题，这要是回地球搬砖，谁能搬得过我？ 曹肃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给了他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魔佛 火焰庙宇中。 石佛像咆哮着，发出怒吼声。 怒吼声在山间回荡。 惊醒突变的石佛像，似乎有一些的意识，但意识并不清晰。 在打飞了曹肃之后，他就彻底迷失了醒来的意义。 “曹大人！” 孟瑶焦急的跑过来。 她回头就看到曹肃被击飞的一幕，在她心目中，近乎无敌的曹肃, 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的被人打飞去几百米。 匆忙赶来时，曹肃已经从树下站了起来。 身体上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划痕，但基本无碍。 “无妨，区区一尊石佛还奈何不了.......咳咳........” 透着树林，曹肃能看到月光下，火焰中咆哮的石佛像。 他搞不懂这是一个什么机制。 似乎并无人为因素在其中，而是他们这帮不速之客，恰巧激发了破庙长久以来的守护石像？ “你在此地不要动, 我再去探查一下情况, 看看能不能镇压这尊暴动的石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摧毁石佛像。 曹肃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叮嘱孟瑶躲在树林里。 然后戴好青铜面具，“嗖”的又窜了出去。 破庙废墟中。 石佛像怒吼着，八个手臂锤天捶地。 这石佛像看着有点神经啊...... 曹肃微微迟疑，再上去挨它几记老拳，似乎也没法解决问题。 得想个搞定这个石佛像的办法。 他躲在一棵树的树冠上，蹲下来望着那尊巨大的佛像乱舞。 不多时，那佛像动静就小了下来。 曹肃正准备上前探查情况时。 远方忽然呼啸着飞来一些人影。 这些人影的速度极快，有些初见时还远在数百丈外，再见就已经闪到了面前。 有些则是一道流光，身法也颇为不俗。 光从这些人的身法速度来看，各个都是实力不俗的高手。 曹肃仔细一看，其中甚至还有一些穿了道袍的修道者, 一派仙气飘飘的得道模样。 他立即停止下来, 收敛气息, 躲在树上暗中观察。 “此地为何会有魔佛现世？” “三百年前, 魔佛便已被灭绝，这尊魔佛是哪里来的？” 几个修道者露出骇然之色。 不知这破庙中发生了何事。 而当几人出现后，那尊原本沉寂下来的佛像，忽然又有了新动静，咆哮着举起了八个胳膊，攻击他看到的每一个人。 “无胆鼠辈，竟也赶在我面前猖狂？” 人越多，它越疯魔。 身上露出的金光越来越多，直至变成了暗金色的光芒。 “师兄，镇压魔佛！” “镇压魔佛！” 几个修道者纷纷起身，手里扬起亮堂堂的符箓。 一道符箓化作巨大的火龙，瞬间卷向了魔佛，将其全身都包裹住。 一道符箓化作雷光，在佛魔头顶汇聚起浓云，吞吐不定间，似有巨大的威能。 此外还有人直接双手结了印，地上枯萎的草木，开始疯狂的生长。 曹肃看得目瞪口呆，人迹罕至的山间, 引来了这些修炼五行的高手？ 他立即有了退意。 趁着这些人和那石佛交手，身形一动, 躲进了黑暗之中。 其中一名修道者身边的护道武者，突然轻疑了一声。 “别分心，此物凶勐，小心它释放魔火！” 他的修道者大喝一声，提醒护道者别到处乱看。 护道武者感觉有些委屈，他方才明明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血之力在外围。 这道气血之力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他却抽不开身去找他。 但护道武者可以确定，此地必然还有其他武者。 有的时候修道者也有不擅长的地方，比如对气血感应太弱。 轰！！ 就在此时，这尊魔佛身上勐然燃起黑色的火焰。 火焰宛如一件铠甲，罩在了魔佛的身上，卷在他身上的火龙，瞬间就被吞噬掉，干干净净。 魔佛更加狂暴，吼声震天。 越来越多的流光，自天际间御空飞来。 “师尊也来了！” “快，各位道友，再加把劲，灭了这魔佛！” ....... 孟瑶一直静静的坐在树下等候。 十分听话。 恍惚间。 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走！” 不由她有任何的反应，他直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然后施展身法，快速的在林间掠过，这个方向，正好是他们来的反方向。 孟瑶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大人，那尊佛像........” 曹肃打断了她的话：“以后别和我说什么佛像，我没有见过佛像，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佛像，记住了没有。” 孟瑶立即疯狂点头，记在了心里。 曹肃光着半身，揽着她狂奔数十里路，还依然可以听到远方传来的阵阵怒吼声。 这尊魔佛的出现，可能是因为他杀了那些人，亦或者是因为他放了那把火，总之与他有不小的干系。 他也是第一个和那魔佛交手的人，挨了一拳没死。 魔佛的战力，似乎越战越强，后面见到的魔火缠身，曹肃就明白他拿着魔佛一点办法也没有。 灵州果然是修道者众多，就这么一会儿，来了这么多修道者。 曹肃不想掺和进来，他相信这么大的火，一定会将整个破庙烧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他出现的痕迹。 所以赶紧跑，这些修道者看着都很强，不在周良之下。 后半夜的时间，曹肃便一直在赶路，重新顺着桓江路，向另一个城池冲去。 天亮时，曹肃带着孟瑶抵达了一座江边小城。 曹肃此时和孟瑶一起，拿下面具，戴上斗笠。 另外还找了一间衣服披在身上，给城门令交了一些过路费后，就走进了这座江边小城。 此地名为临江城，城名通俗易懂。 临江建城，在开阔之地，地势平坦，可观江望山，独显江畔风月。 此城特点之一便是漕运发达，据说可以租赁船只逆流而上，一路可以经过灵州多个城池。 来到临江城后，曹肃便和孟瑶买了个房子住下。 此地的物价也便宜，房子不值钱，花了十两银子就买到了一处院子。 昨晚曹肃还发了一笔小钱，这点开销简直毛毛雨。 “你可以躲在此城修炼一段时间，等你突破了气血境界后，再去相城。” “去相城，你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关键看你自己的选择。” “这里是昨天晚上那些人身上的银票银两，还有一些是气血丹，武功秘籍，你自己看着练吧。” 曹肃把昨晚的战利品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瓶瓶罐罐不少，秘籍只有两三本，有一本是剑法，名叫《青罗剑》，似乎还不错，不知道是他的杀的哪个武者身上落出来的。 “曹大人，要走了吗？” 孟瑶默然望着曹肃。 曹肃点头：“怎么联系我，你应该知道的。” “我已经出来了很长时间，必须要回到军中，你就安心在这边练剑，这些丹药应该够你突破气血所用，你也可以拜入一些当地的门派，作为你身份的掩护。” “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贸然和别人交手，你虽然剑法天赋不错，但基础太弱，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好好补补气血，气血足，则基础厚，武者修炼的根基就是气血，这点你不要忘记。” 曹肃看孟瑶不舍的样子，只好再多费一些口舌，给孟瑶传授了一些气血修炼的知识。 “你要是还不懂，你就花点钱去一些门派里学一下，外门也足以学到这些知识，花不了多少钱。” 曹肃看孟瑶目光呆滞的样子，明显没听懂。 心想这人练剑这么强，其他方面却弱了一些。 “孟瑶，你好好练剑，将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用的到你。” “你武功越高，能帮到我的地方就越多，这样你的人生才会更加多彩。” 曹肃叹了口气，只好先给属下来点鸡汤。 果然，这话刚一说完，孟瑶眼睛就恢复了神采，像极了当初不好好上学读书的自己。 曹肃这话说完后，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昨晚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他一定很疲惫。 孟瑶是嫁过人的女子了，善解人意。 她微红着脸，轻声挽留曹肃：“大人不休息一下再走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摆渡 曹肃笑了笑。 拒绝了孟瑶的一番善意。 “今日时候不早了，改日吧。” 听到曹肃这么说，孟瑶也就不再强留。 孟瑶轻声道：“路上小心点。” 曹肃点了点头。 临行前，他再次叮嘱道：“江湖险恶，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好好练功，好好活下去吧！” 说完，他便腾空跃起, 离开了院子。 孟瑶望着曹肃远去的身影，感觉绿意环绕的院子一下子就空荡寂寞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以后就要习惯这样的江湖生活了。 ....... 曹肃在临江城的渡口，准备花钱摆渡。 摆渡过桓江，从江西一侧赶路。 按照他的计算，此刻他还得先回一段路，才能遇到缓慢行军的讨逆军。 刚到渡口, 就听到几个船夫在那边交谈。 “听说了吗？昨晚上有一户人家在白草洋里捕捞, 结果被水鬼给抓进水里淹死了, 一家子全死了，今天泡了一夜的尸体在岸边被人给发现了。” “怎么没听说，据说这家人的功夫都不错，家主还是力境的高手，这都死在水鬼的手里，可见水中不干净的东西，着实不少。” “还好我们桓江一向太平，年前水祭的时候，也献了不少贡品。” “话虽如此，但受到昨夜之事的影响，今天渡口上的船也少了不少。” “我说老王老李他们怎么没来，原来是这样，他们的胆子也太小了, 这可如何做得漕运生意。” “是啊，如今这世道，钱可不好挣, 粮价肉价又比原来贵得多, 再不努力点，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曹肃这才恍然，就说渡口今天的船只有点少，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开口向其中一个船夫道：“老船家，可愿开船，渡我过河？” 几个船夫的年纪确实都不小，闻言转过头来，便看见雄壮如山一般的曹肃，遮天蔽日的站在了渡口。 他们南来北往的武者见多了。 像曹肃这么高大威勐的，也不少见。 一名老船夫笑道：“好汉要过江，自然渡得，不过今日生意惨澹，少有过江客，你是第一个客人，还需等人齐了，才好一并开船。” 渡江都是拼单，曹肃时间宝贵，根本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直接豪爽的说道：“其他几客的船费我出了, 我可以包下这条船，老船家可愿即刻开船？” “包船当然也是可以的！” 这好汉是个急性子。 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其他几名船夫就抱拳告辞。 留下那名老船夫，招待曹肃。 讲好价格，曹肃便上船坐下，老船家解开绳索，拿起长竹竿，准备开船。 桓江虽名为江，但江面一向平稳，东西方向也不宽，顶多就几百米的距离。 老船夫正要推动船离开岸边时。 远方传来了惊呼声。 几名武者纵气越过数十步，冲了过来。 “老船家，等一等！” 老船夫手中一顿，瞧见是两男两女武者，他们都穿着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衣袍，显然来自于同一门派。 两名男武者的爆发力更强，身法也更好一些。 率先抵达渡口，其中年轻的那男子急忙道：“老船家，等等开船，把我们一并送到对面江岸去吧！” 老船家立即面露为难之色。 这帮人不早点过来，早点过来的话，他就可以正常收取渡江费了，可现在，这条船都被那大块头给包下了。 他实话道：“各位好汉，你们来晚了，小老儿的船已经被人包了！” 此言一出，几个武者露出着急之色，他们顺着船家的眼神望向船只，结果就看到坐在船舱里，闭目休息的曹肃。 一副不闻船外事的样子。 随后两名女武者也赶了过来，听说船已经被人包掉了，顿时就很生气。 倒也不是生有钱人的气，而是这么火烧火燎赶过来，要是没得船坐，那就白费力气了。 “别生事，我来。” 年长一点的武者拦住了陷入焦虑的师弟师妹，登上船来向曹肃打招呼。 “这位兄台，我们是浮影剑宗的弟子，今日渡口船只稀少，我等几人着急过江办事，可否方便一下，让我等一起上船？” 武者上来表明正道身份，浮影剑宗便是很好的招牌。 在灵州，浮影剑宗虽然不是大宗，但一向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积极参与江湖事务管理，口碑极佳。 果然，听到了“浮影剑宗”身份的那武者睁开了眼睛。 并且露出了一丝“讶异”。 曹肃尽可能的收敛身上的煞气，微笑着点头道：“既然是浮影剑宗的高徒，那就一起上船吧，不过就要麻烦船家多耗费一些力气了。” “我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和气就好。” 老船家听闻曹肃此言，觉得曹肃真是个明事理的好人，有钱人也讲道理。 四名武者露出喜色，随后一并上船，坐在了船舱之中。 整个船舱就明显拥挤不少，尤其是曹肃这人太过雄壮，一人就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难怪要包船，这体格确实需要宽敞一点。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那年长一些的武者善于交谈，主动道谢：“多谢兄台了。” 曹肃笑道：“我无所谓，但人船家，原本拖我一人过江就可以了，现在多出几人，多花费了不少气力，你们合情合理，也应该给他补助一些。” 老船家一听曹肃帮他要钱，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笑道：“都是浮影剑宗的高徒，谈钱伤感情，何况好汉已经出了包船的钱。” 我只答应让他们上船，没说请客渡江啊....... 曹肃笑眯眯的盯着那年长的武者，年长武者微笑点头：“兄台此言有理，我们太着急，一时间疏忽了。” “林师妹，快把船费付给船家，多给一些，船家辛苦的。” 年长武者开口吩咐，其中一名女武者便站出来，把钱付给了老船家。 老船家笑的合不拢嘴，拉一趟的船，挣了两趟的钱还多，这买卖合算。 他忍不住放声高歌起来。 高昂的船夫号子，便在江面上传荡开来。 船舱里，曹肃闭上了眼睛，休息稍许。 浮影剑宗....... 他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老熟人的宗门，之前在平城，浮影剑宗掌门吴生平一直跟着他混，从吴生平那边，他获得了不少江湖传闻，也包括灵州武林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 见到曹肃闭目休憩后，四名浮影剑宗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感觉曹肃身上的气血挺强盛的，但似乎还没突破到力境，否在对他们应该有一些压迫力。 几人便稍稍放下一些戒备。 另一名女武者忍不住埋怨道：“雷师兄，师父这么急着把我们喊过去到底是为什么？这也太急了一些吧........” “嘘~” 年长一点的武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乱开口。 她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另一个年轻的男武者便开口扯开话题：“雷师兄，有没有听说昨天夜里灵州三大宗门齐聚东陵山脉？” 灵州三大宗门齐聚？ 两个女武者果然被吸引，开始从宗门任务的注意点上转移。 雷师兄显然有自己独特的消息渠道，他沉声道：“三大宗门去了上百人，动静一直到天亮才消失，方圆百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么夸张？ 两个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的女武者，瞬间张大了嘴巴，露出吃惊的神色。 年轻武者本来想要卖弄一番，没想到雷师兄也已经知道此事，所以赶忙说道：“我听说是魔佛降世，地心动荡，所以引来诸多宗门关注。” “魔佛一事，事关灵州万千生灵，谁都不敢大意。” “几大宗门同时出动高手，联手将魔佛镇压。” 魔佛！ 两名女武者惊的心脏都慢跳一拍，脑子里下意识的想象出昨天夜里东陵山脉出现的镇压魔佛画面。 付船费的林师妹问道：“奚师兄，魔佛是什么样子？” 年轻武者一愣，他也只是听来的消息，哪里见到过魔佛的真身？ 挠了挠头道：“见我倒是没见过，但我听说，像这等魔物，据说都是身高十丈，力大无穷，破坏力惊人，寻常力境武者遇到了，百死一生。” 雷师兄摇头道：“我听闻，三百年前，这些魔佛就已经被灭绝掉了，不知为何，如今魔佛又重新出现。” “兴许是因为天下大乱，世道太过动荡了。” 年轻的奚师兄叹了口气，他听说昨天为了镇压魔佛，死了不少的武者、修道者。 最终是灵州法光寺的大能出手，才将魔佛镇压。 一想到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的人。 他也没了多少再卖弄的心思，一时间竟有些意兴阑珊。 几人都被这句“世道动荡”冲澹了继续谈话的兴致。 船舱内陷入冷场，顿时没了谈话的声音。 只听见滔滔不觉的江水声。 周而复始，连绵不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靠谱 对岸的渡口，比临江城渡口稍小一些。 船只也更少了，大部分都是装卸货物的商家货船。 有一些搞漕运的帮派弟子，站在岸上巡逻。 江中船只飘然而来，立即就有人抛出绳索。 “哟，张大叔呀，还敢接客呢！” 岸上漕运帮派的年轻小头目, 嬉笑着调侃老船夫。 老船夫也不生气，叹气道：“这有什么办法呢？总要继续干活的，家里几口人就等着我挣钱买口粮呢！” “不过水鬼这种事情，你还是注意一下吧，老子可不想到时候帮你收尸。” 小头目知道老船夫比一般人胆大，要不然也不敢这么和他们帮派中人说话。 “净说胡话！”老船夫瞪了小头目一眼。 这时，船靠岸了，船舱里的几人便走出来。 曹肃看了一眼那漕运的小头目，很自觉的缴纳了两枚铜板。 后面的船客也有样学样, 全都交了过路费。 “走吧！” 小头目挥挥手，后面漕运帮派的弟子便让开道路。 曹肃等人便立即离开了渡口 离开渡口之后，曹肃看了一眼方向，直接准备施展身法。 哪知身后忽然有人开口。 “这位兄台请留步！” 曹肃回头一看，是方才一起坐船过来的浮影剑宗的雷师兄。 曹肃皱着眉头：“有事？” 雷师兄第一眼看曹肃，就知道此人不好惹，后来曹肃主动开口帮船夫要钱，证明此人颇有侠义心肠。 后来在船上，随便他们谈论何种话题。 曹肃始终一言不发，甚至好像听都不听的样子。 哪怕聊到三大宗派，魔佛等足以让所有武者震惊的词语，曹肃脸上也始终古井无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雷师兄立即觉得此人沉稳有度，颇为不凡，一时间起了结交之心。 他笑着迎上曹肃, 拱手抱拳施礼：“这位兄台，在下浮影剑宗雷岐, 见兄台龙行虎步，气度不凡，料定兄台必是江湖豪杰，特来请教尊姓大名。” 问姓名的？ 曹肃知道江湖上有一种人，逢人就喊兄台，见人就要结交。 这些人都是有病的，病入膏肓的症状就是到处喊是兄弟就来喝酒，然后就结拜。 但这种人一般都很豪气，为人仗义，颇有侠义之心。 混的好的，武功高了，就会得到一些奇怪的名号。 可曹肃哪能真的给他姓名。 所以他直接冷声拒绝，充分扮演了一个高冷的形象：“在下区区一介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不等雷师兄再开口，直接爆发冲步。 闪身冲出去十几步，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远处，站在渡口原地的浮影剑宗其他三名弟子，正在偷偷嘲笑雷师兄。 “雷师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到处和人交朋友, 那人一路上都没开过口，摆明了不想搭理我们，我们还要自己凑过去，有意思吗？” “是的呀，那人上船就让我们补钱给船夫，虽说也没多少钱，但多少就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等雷师兄吃了闭门羹就知道错了，浪费口舌而已。” “雷师兄很固执的，他才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他下次遇到这种人，还会上前交谈的，也就是他才有这脸皮，我是做不出来的，要换了我，刚刚在渡口，就直接拿剑逼他换船了。” 三人偷瞄着雷师兄和同渡的武者，结果就看到两人讲了不到两句话，那武者就离开了。 果然！几人暗自发笑。 可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曹肃起身爆步的速度太快太响。 轰然一声，踏破地面。 速度快到宛如炮弹，十分吓人。 几人看得脸都白了，力境武者！ 和他们同船过来的居然是一名力境武者，而且看这架势，似乎是力境武者当中的高手！ 力境武者，在浮影剑宗这个不太强势的宗门，几乎就是天花板的存在，要知道，掌门吴生平也不过只是力境下品的武者。 “这这这........” 以往力境武者不收敛气息，身上都有压迫力。 几人在船上没感受到曹肃身上的压迫力，还以为曹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气血武者。 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和他们说话，因为根本就不在一个同级上。 三个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成为了合理的假设，没想过人家可能真的不想搭理他们。 他们连忙跑了过去，就见到雷岐一脸遗憾的样子。 “雷师兄，你们说什么了？” 奚师兄一脸可惜，要知道是力境武者，他也一定会上来结交认识一下的，交朋友嘛，不寒碜，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 雷岐摇头：“没说什么，这位高手不愿意透露姓名，可惜了。” 没说姓名？ 三人相信雷岐一定没说假话，一时间既感到可惜，又感到庆幸。 大家如果都没结交到的话，那对于自己而言，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走吧，又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师父都要等不及了。” 雷师兄略显遗憾的离开，这是他少见的交友失败桉例，一般江湖人见到他如此豪爽，不说结拜，做朋友肯定没问题。 “现在不急了，刚才主要是担心渡口没船，过了桓江，见师父已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了。” 奚师兄笑着说道。 雷师兄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总不能让师父久等，赶紧走吧。” 几人在雷岐的催促下，在渡口上买了几匹马，以作脚力。 很快就离开了此地。 ........ 山间官道上。 一支千余人的部队缓慢行走着。 山间微风吹动着“曹”字旗帜。 道路崎岖难走，有些泥坑阻碍辎重车前行。 好在大家力气都很大，遇到一些难行的泥坑，搭把手也就过去了。 “曹大人说了，不急着行军，兄弟们把功夫练练好，别到了战场上因为武艺不精而丢了性命。” 部队里一些来自登城的新人，就这样接收着曹大人的新思想。 争取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千余人的部队，人也不少了，在山间可以排起长龙。 到了夜间，军官下令原地驻扎。 并无前后军，全都尽可能的聚拢在一起，点齐篝火，报团取暖。 夜黑如墨，林间寂静。 一道身影从林间闪现，踏入了曹军营地。 太快了，巡夜的百夫长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但他踏入那顶最高最大的帐篷的外围时，帐篷里竟传来了低喝声。 “谁？” 赵西警觉的发声，曹肃一把伸手，弹开了他手里的长刀。 “是我。” 曹肃走进营帐。 赵西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赶紧跪倒在地。 刚才居然对曹大人亮刀了....... 曹肃摆摆手：“没事，起来吧，警觉性不错。” “大人，别开玩笑了。” 赵西悲惨的想哭。 两日不见，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都快倒下了。 “大人，以后您别让我做这种事了，两日，这两日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这些要见你的百夫长都快要把我打死了，我一个气血武者，何德何能拦住这么多力境高手？” “你能想象吗，一群力境围住我的样子？” 曹肃被赵西这么一吐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做领导有点错误怎么了，不正好给属下一个锻炼和成长的机会吗？ 他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张恪、罗艺几人不都知道的吗？他们没帮你打打掩护？” 说起张恪，赵西就更上头了，他站起来怒骂道：“别说了，张恪是真不靠谱，我让他找个体型跟您相似的人先顶一顶，结果他把石勇给我找来了。” “这特么的有这么办事的吗？我不是针对石勇，我是就事论事，石勇突破在即，要是哪天他突然突破力境了，这动静可不小。” “那到时候咱们军士可就都疑惑了，咋滴，力境还能二次突破呢？” 曹肃听着赵西一顿吐槽，也是哭笑不得。 他只好先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主要是事情过于紧急了一些，没做好完全的准备。” “我保证，下不为例！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这么为难了。” 赵西也不是真的要吐槽张恪他们，他就是这两天神经高度紧张，压力太大了。 听到曹肃这么说，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拳道：“大人，要不要我现在通知百夫长们起来，召开紧急会议，这样你也好再露个头，让这些百夫长放宽心。” 曹肃哑然失笑，赵西这个提议很不人性化，深更半夜扰人清梦。 他一向体恤下属，可不会做这种事。 “去帮我把张恪喊过来吧，其他人先别喊。” 赵西大喜，立即大声应是。 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跨出了营帐，飞奔传令。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传功 张恪急匆匆的穿戴战甲，赶到曹肃的营帐之中参见。 “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张恪见了曹肃，也是十分激动，区区几日不见，就好像丢了魂一样，从内而外都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要不是赵西帮衬, 他感觉真的快装不下去了。 曹肃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张兄，此次出门，我听到了一些传闻。” “灵州境内，有魔佛现世，数大宗门齐聚东陵山脉, 连一向隐秘的法光寺也出动了顶级高手，镇压了这尊现世的魔佛。” 张恪听得这个消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等等, 什么是魔佛？ 他微微一愣，又没好意思和上级领导说他没领会意思，只好先附和一声：“大人，魔佛现世可是大事。” 魔佛现世，肯定是大事，而且还和他有关。 现在几大宗门都在集聚东陵山脉，而曹肃短期内却没了情报来源。 他需要有人传递灵州各大宗门的动态消息给他。 所以才把他目前手下的情报头子喊了过来。 曹肃严肃道：“我听闻，魔佛一旦现世，就证明世间业障已经到达了一个峰值，如今这世道，你也是清楚的，到处都是战乱，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灵州看似安宁, 实则也风起云涌, 杀机四伏。” 一番话，说的张恪心头也有些慌了, 不知道曹校尉到底什么意思。 曹肃看他一幅绷紧面皮，十分紧张的样子。 哑然失笑。 “你别紧张，我主要是想要让你再找几个机灵点的军士，也不要太多，七八人就可以。” “你安排一下他们，送到灵州各处，着重搜集一下宗门情报。” 之前曹肃的安排中，是由罗艺负责安排收集灵州的消息。 但罗艺的关注点，主要还是集中在官府和打探他家人的消息上，宗门消息只是顺手带过。 而曹肃此次出去回来，感觉灵州确实和江州不太一样，宗门力量要比官府力量强得多。 魔佛现世，官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宗门武者之间却已经传疯了。 甚至第二天就传到了浮影剑宗这等低级弟子的耳中。 “南边的消息，也可以打探，但不是主要方向，主要方向还是集中在灵州这里，至少在我军抵达禹州之前, 重心都应该放在灵州上。” 曹肃向张恪传达了这样的指令, 张恪听闻后, 立即拱手应是。 张恪问道：“大人，这几日可否要着重关注一下魔佛？” 他见曹肃一回来就说魔佛的事情，料定曹肃必然关注此事。 果然，曹肃欣然采纳了他的提议。 “魔佛一事，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灵州，他们既然出去打探消息，就必然会得到一些魔佛的消息，全都带回来给我看看吧，毕竟事关万千生灵，由不得大意。” 张恪叹了口气道：“是呀，也不知道好端端的，魔佛为何会现世。” 作为情报人员，他陷入了一种阴谋论。 胡乱猜测道：“大人，会不会是某个大宗门特意搞出来的产物？业障之说，过于虚无缥缈。” 曹肃板着脸，沉声道：“别胡说。” “魔佛一事，兹事体大，现世之后对各大宗门并无好处，谁会费这么大劲把它弄出来祸害？” 张恪没想到曹肃对业障观点还挺执着，便也不多做假设了，虽然作为一名老探子，合理假设是必备技能。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帮我去安排一下。” 曹肃又开口道：“是关于前方路上的一些路引文书敲定，虽然有灵州府主的通行令，但涉及我军数千人的性命，还是需要小心行事，接下来进入灵州地界，每次路过城池时，都要先去和人打个招呼。” 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节程序，如果别人不欢迎，他还可以提前绕路。 只要不是登城这种险要的关口型城市即可。 涉及军中大事，张恪自然十分郑重。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军务后，张恪便向曹肃告退。 此时掀开营帐时，天色已经从黑色转为深青色了。 又是寂静的一夜过去。 ....... 天亮时分，曹军拔寨。 虽然是缓行军，但每日行军时辰还是安排的比较早。 曹肃这次亲手收拾自己的营帐，让一些赶来的辅军十分激动，纷纷夸赞曹肃是个亲力亲为的好大人。 几个百夫长匆匆赶来拜见，两天没见曹肃，就和丢了魂一样。 曹肃一一安抚，并且安排最后一个赶到的李离负责帮他的被褥衣物搬到车上。 “凭什么是我搬？” 李离当即就不乐意了，好歹也是堂堂力境百夫长，哪能做这种低劣的事？ 曹肃并无压榨剥削李离的意思，他只是想让一直比较傲娇的李离，感受一下接地气的滋味。 “李离，我看你刀法天分很高，一直准备传你飞龙刀，你如果不愿意帮我.......” 曹肃话音未落。 李离就如离弦之箭，立即冲了过去。 从几个辅军手上抢走了曹肃的被褥，恶狠狠的说道：“都别动，我来！” “李大人，你.......” 几个辅军虽然也挺强壮的，还是被李离动作吓到了。 李离正色道：“刀不刀法的无所谓，主要是这几日伤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正好需要干一些体力活来恢复一下气力。” “你们都别动，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个人来，谁动我和谁急啊！” 几个辅军被李离这么一说，吓得当场立正，面面相觑，左右为难。 曹肃向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此地。 几人施了一礼后，匆忙离开。 李离就迅速把曹肃的东西，全都搬到了辎重车上。 李离也感觉到，在曹肃的军团里，自己第三大将的位置及及可危，前面的张恪罗艺五五开，稳坐第一第二，而他因为之前的受伤，一直没有给这个团队作出什么贡献，所以虽然身居高位，却一直被其他百夫长所嫉妒。 界域之战中，他受的伤比他想象中的更重，一直恢复到现在，也没有到全盛时期。 更糟糕的是，他的刀法没有以前犀利了，受伤过后，无论是爆发力还是冲击力，都有所下滑。 他原本是力境八品境界，距离力境七品一步之遥，如今却伤而隐隐倒退。 这让李离感到心慌，最近也一直闷闷不乐。 军队之中，最讲究的就是实力，实力不足，难以服众。 所以李离迫切想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向着更高境界冲击。 研修一门高级的新刀法，以作借鉴，便是很好的选择。 曹肃看着李离干完体力活，微微颔首。 露出满意之色。 飞龙刀对曹肃而言已经没用了，他现在主修的是脱胎于飞龙刀和破风刀结合的逆龙刀，比这两门刀法更快更勐，且攻守兼备。 一门新刀法，对于武者而言，吸引力很大。 飞龙刀刚勐有余而变化稍显不足，最适合沙场对决。 曹肃正在逐步推广飞龙刀，将来如果他修得更高刀法，就将曹氏刀法再推广出去，有飞龙刀基础的武者，便学的更得心应手。 这样这帮人都学了他的武功，如果想要冲击更高实力，还不得跟着他走？ 因为除了他，天下没人知道这些刀法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除非自己的天分好到可以自创，亦或者运气好到捡了其他神功武学，改修门头。 所以李离在曹肃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小白鼠，刚好可以先做个试点。 干完活的李离，眼巴巴的望着曹肃。 曹肃微微一笑，没有设置任何的关卡，直接拿出一本秘籍，丢给了他。 李离大喜过望，接到秘籍一看，果然是飞龙刀。 “真给我了？” 李离一脸不可置信，这也太简单了吧？ 他干了点体力活，就获得了一本进阶级的稀有刀法？ 说出去，江湖上谁信？ 他的宗门也会认为他又在胡说八道了吧？ “你好好练刀，学了我的刀法，就算是我半个弟子，我过段时间，可是要来考核你的，别以为我的刀法这么好练。” 这不是飞马庄姬熊的成名刀法么？ 李离拿到刀法后，又忍不住得瑟起来。 听到曹肃隐隐“恐吓”，也丝毫不在意，嬉皮笑脸道：“大人放心，不是我李离吹牛，以我的天分，一月之内，飞龙刀必然小成！” 第一百八十章 功绩 大军开拔不多时。 张恪等人就都急匆匆的赶到曹肃的面前。 曹肃正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赶路。 “怎么了？火烧火燎的。” 张恪第一个跳下马来，牵着曹肃战马的缰绳。 大献殷勤。 曹肃笑道：“张兄，快快松手，我又不是三藏，不需要你这牵马。” 张恪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继续献殷勤。 强行牵马执缰。 其他几个百夫长见了, 纷纷鄙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绕着曹肃，没好意思第一个开口。 还是张恪的脸皮厚，牵着缰绳，干咳一声道：“大人，听说李离百夫长从您那边获得了一本刀法秘籍？” 他着重在“您那边”加强了语气。 几个百夫长也都望向曹肃，目光之中, 透露着火热。 曹肃当即承认，笑道：“区区一本飞龙刀而已，算不得什么神功。” 听听,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几个百夫长气得不轻，张恪肃然道：“大人，军中有规定，无功不受禄。” “不是我们眼红李离这小子白捡一本刀法，实在是军中规矩不可废啊！您是一军表率，岂能轻易坏了规矩？” 这话说的几个百夫长频频点头，纷纷附和道：“大人，张百夫此言有理，军纪不可废。” “没错，是这个道理！” 几个人里虽然没有罗艺，但每一句说话，都罗里罗气。 曹肃笑着解释道：“李离可不是无功，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躯，帮助我收拾内务，你们看, 辎重车上的东西, 可都是他亲自搬上去的呢！” 几人顺着曹肃的手, 一看辎重车, 上面东西都盖的严严实实，和以前一样，并无差别。 这不是摆明了送功嘛，而且这功绩也未免太低了吧....... 话虽如此，李离也真够狠的，为了刀法豁出去了，在这么多辅军面前，百夫长的脸面都不要了，干这些粗活杂活？ 张恪见状后，微微色变，随后刚要开口说话，被曹肃抢在了前头。 “我知道，你们各个都身怀绝技，且都是一等一的力境武者，过去也都立下了很大的功绩，你们放心，你们的功绩我都记着呢。” 他看向张恪, 动情的说道：“比如张恪张百夫，他忙里又忙外, 为我军输送大量的优质消息，确保我军能够第一时间察觉数十里内的风吹草动，从而起到提前预警的功效。” 这一顿勐夸，张恪都不好意思了，有一种曹军上下安危全系于他一人之手的感觉。 迎着好几个百夫长的目光，他微微露出傲然之色。 几个百夫长被其气度所折服，暗暗钦佩。 旋即，张恪笑道：“大人，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但话虽如此，收拾被褥，搬送货物上辎重车的事情，我也能做。” 众百夫长：....... 曹肃感受到张恪的诚意，真心宽慰道：“辎重活真不适合你，你放心，你的猪脑我另作他用。” 张恪：....... ........ 几个百夫长见曹肃态度坚定，只好先退了下来。 边走边聊，十分不解。 “妈的，李离真是大人亲儿子，白捡一本进阶刀法。” “大人为什么要白送刀法给李离？难道就因为李离受伤了，功力倒退了，大人于心不忍，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大人一向都喜爱李离，之前在王勐军中，李离就和大人走的近，这小子是真会抱大腿。” “大人武功盖世，不知道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拿出来，这等进阶刀法，也能随意送人.......” “我看也不随意吧？要不然怎么不随意点，也送一下我们呢？” “你是大人亲儿子吗？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在大人心中的分量。” “直娘贼，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我爹是这么任人唯亲的人吗？” “........” “不好意思，刚刚嘴瓢了.......” 越说越离谱，张恪冷哼一声，听不下去了，夹紧了一下马腹，战马便快走两步，与这些百夫长拉开身位差距，这样看起来不是一个团伙的。 “张百夫别走啊，你不是大人头号大将吗？说说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就想硬捧李离？” 几个百夫长也跟着向前两步，追上张恪。 张恪懒得搭理他们：“别胡思乱想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完成巡察练兵工作，指不定大人一高兴，就赏你一本秘籍。” “那也不如干后勤的和大人走的近。” 一百夫长不屑道：“反正我做不出帮大人般送辎重的事，我又不是辅军。” “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几个百夫长深以为然。 又谈了几句后，见到了巡军的罗艺，板着脸从远处走来。 几人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各自散去。 ....... 出登城的第三天傍晚，大军才走出山间路。 随后便是沿着桓江，向西偏北一点的方向前行。 这里的路，相对就好走许多。 整体行军速度也比之前有了很大提升。 曹肃的武功修炼，进入到一个瓶颈阶段。 还留下的四五个力境精义，始终显示不能使用。 他进入的力境七品，似乎和寻常武者不太一样，全身力骨淬炼完成之后，气力瞬间破万斤，一下子就抵达了随时生出内劲的关卡。 内劲隐于丹田而不显于外，息力而生气，可由松入柔，可积柔成刚。 陷入瓶颈期后，力境精义不可使用，曹肃每日就只能自己苦修，练拳，练刀，练身法。 除了两门神通练不了，其他武功，周而复始的苦修。 不苦修的时候，曹肃就想一些加强和打造部队新面貌的办法。 看看有什么办法来提升部队的整体积极性，促使大家进步。 这样的时光，倒也过得极快。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从那日传了李离一门飞龙刀后，平日里跑来他身边嘘寒问暖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当然，因为力境武者对普通的气血有压制，加上身份上的差距，气血武者是不敢贸然前来搭话的。 力境武者倒是前赴后继的在他身边转悠，甚至每天早上有人为他收拾被褥衣物，帮他将杂物搬运至辎重车上。 不过曹肃一直没有赐下第二本飞龙刀法。 终于有一日，张恪忍不住跑来问曹肃。 “大人，究竟怎么才能像李离那样优秀，得到飞龙刀法？” 张恪等人还是不服李离，认为他就是舔的好，没什么了不起的。 问题是李离还真没怎么舔，纯粹就是遇上了想要给他飞龙刀法的曹肃。 曹肃眼见时机成熟了，便试探着问道：“张百夫，如果我将获得飞龙刀的一个方桉，向大家公布，大家能否接受呢？” 什么方桉？张恪懵了。 他下意识的回答道：“大人，我肯定无条件赞成你的一切想法。” 曹肃很满意他的回答。 ........ 几日后，曹肃在军中公布了“曹军内部干部考核方桉”。 其中还附了第一期功绩点统计表。 一本手册，将军中所有百夫长、什长以及诸多气血武者的功绩点全部统计到位。 按照曹肃公布的方桉所说，什长以上算干部，可以参与考核，什长以下的武者，主要精力全部放在修炼上，争取早日突破气血境界。 一些气血武者虽然不是什长，但与什长同级，视同考核。 考核的内容主要包括“战时杀敌考核和平时工作考核”，细化了击杀不同境界武者所获得的功绩点。 其实军中也一直有计功官，只是一直以来，这些功绩很难直接变现。 大部分的干部升迁和犒赏，全看主官的心情。 曹肃公布的方桉细则，将升迁和犒赏分离开来。 升迁的人事权仍然在他的手中，犒赏则硬碰硬，全看个人功绩点兑换。 如果功绩高的话，甚至可以兑换进阶功法。 比如曹肃现在放在第一位的飞龙刀，价值一百点功绩，按照方桉要求，那就是要杀十个力境！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曹肃这么勐，杀力境如切菜。 普通力境杀一个力境都费劲气力。 曹肃公布这个方桉，目的就是为了激发军士的作战欲望，所以他并没有像面板那样，低一个境界杀人不算绩效，力境如果实在杀不了力境，杀一百个气血敌人也可以的。 一百个气血敌人，看着简单，其实也不容易，战场上的气血武者也是会动的，不是站在原地任人宰割的猪羊。 就是一百头猪，站着杀也得杀半天。 至于考核方桉里的另一块平时工作考核，十分艰难，气血武者每个月勤勤恳恳工作不出错，才只有十点功绩，力境稍微多一点，也只有三十点功绩。 犯了错误，还能扣除功绩，只有立了功，比如举报出军中奸细、及时预警危机、贡献重要信息等，才可以获得更多的功绩。 实在不行，就只能勤奋练功了。 方桉中对于武者突破这一块也有一定的功绩考核，如果完成气血一突，那就有十点功绩，完成二突再获得二十点功绩，三突则获得三十点功绩，完成力境九品突破，可以获得一百点功绩........ 再不行的话，就自己贡献宝物，贡献功法，也可以获得功绩。 所有人的起始功绩，是按照之前未犒赏的功劳转化过来。 有些高一点的起始就有几十点功绩，低一点的就只有几点功绩。 最惨的是有一位大哥，起始功绩居然是负的。 “欠八十八点功绩？” 李离的名字后面写着“兑换飞龙刀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李离可以获得进阶刀法，原来是进行了这样的PY交易。 功绩这么难获得，李离上来就是倒欠八十八点，这简直地域难度开局。 “倒欠了会怎么样？” 众人向曹肃请教。 曹肃笑眯眯的说道：“倒欠了就无法兑换其他东西，同时在转为正数之前，无法正常升迁，无法获得月度功绩，一旦转正以后，之前的月度功绩可以一次性补足发放。” 众人一听，倒欠问题还挺严重的，会有很长时间的空窗期。 李离现在没月供了，要么自己贡献点宝物或者功法出来，要么就只能杀敌或者完成突破了，属实有点惨。 之前对李离的一些不满，也就消失不见了。 甚至还对他有点小佩服。 家伙够狠的，是为了突破境界才换的飞龙刀法吧，这是不成功就成仁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差距 全军上下，掀起了一股向曹大人看齐的学习热潮。 没功绩点换飞龙刀，那也可以先换个便宜点的破风刀嘛！ 曹大人的破风刀，也是极为出名的。 当初在平城，没几个力境下品能挡得住曹肃的破风刀。 曹军的制式武器就是长刀。 无论是练破风刀还是练飞龙刀，都是推动自身武道进步的一种方式。 此外，曹肃还首次公布了他修炼的身法——冲步。 冲步也很贵, 需要一百点功绩才能兑换。 很多还没学专门身法的百夫长，眼红不已，早就十分羡慕曹肃这宛如炮弹一样的直线爆发力了。 想要快速获取功绩点，就只能作贡献。 什么贡献靠谱呢？ 很简单，那就是贡献自己的独家武功秘籍。 有些宗门的武功，不好拿来换功绩。 比如曹肃, 也没有放置铁拳、伏虎拳的兑换。 尤其是后者，是属于汤阳丰汤师的独门武功。 除开宗门武学，如果是在平时江湖上获得的武学，所有权在自己手中，那当然可以随意拿来作贡献。 考核方桉出来的第二天，就有不少人跑来和曹肃兑换功绩点。 曹肃再把这些武功罗列功绩点价值，放到兑换奖品里，供大家兑换。 逐步实现军中武学资源的大畅通，大循环。 促进每一个人向前进步。 ........ 又过了十数日。 曹军沿着桓江向西北进发，地势逐渐开阔，即将走到灵州边界。 时值夏季，气温逐渐升高。 每日只有晨暮时分，才能最大效率的行军前进。 这日清晨，曹肃率领大军正式抵达了灵州与禹州的边界。 在此边界，有一座大城，名为印城。 印城矗立在灵州山脉之外的荒原上，过了印城, 便能进入到沃野千里的禹州。 印城很大，是平城的三到四倍，城中生活的人口也有数十万。 曹军远远的瞧见印城, 便能看到那巨大高耸的城墙, 矗立在平原之上，俨然巍峨庄严，不可侵犯。 “大人，过关文书来了。” 张恪赶到曹肃身边，将文书递给曹肃。 最近考核激励方桉一出来，张恪的办事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之前他已经前往印城敲了章，此次拿到文书，过城关易如反掌，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兄弟们也都辛苦了，入城之后，就可以在城中休息两日，随后再向西而行，进入禹州地界作战。” 张恪笑道：“大人，过了印城，就是禹州，距离扶风城也就两三百里的距离了。” 曹肃沉声道：“也不知禹州战乱如何了，昨日可有消息传来？” 即将进入禹州，曹肃每天都开始关注大量禹州战乱的消息，整个禹州陷入一片战火中。 在慌乱的世道下, 万平教在禹州的传教十分顺利, 鼓动裹挟了大量的民众参与万平军。 朝廷右将军大军抵达禹州平叛，但十万兵力，仍然显得捉襟见肘。 只来得及先镇守住进入神关的一些城池。 至于禹州的东部，南部区域，彻底乱城了一锅粥。 前日，朝廷开始号召天下义军进入禹州平乱。 自备御令出台以后，天下各地都在招兵买马，有些没有官身的白衣也拉了不少的部队，至于什么豪强之流，更是组建了不少义勇军。 朝廷此举，就是为了削弱此前备御令带来的不利影响。 一举两得。 听到曹肃再次询问禹州战乱的消息，张恪摇了摇头：“还是昨日的消息，今日前方并无消息传来。” 曹肃认真道：“这两日，密切关注禹州。” 张恪抱拳应是。 曹军距离印城数里外的官道上，缓慢行军。 日头高悬，热浪逼人。 夏日间的天气说变就变，随着一阵风一阵云压过头顶，天空传来了几声闷雷响。 眼看着就要进城了，众人纷纷变色。 罗艺调转马头，冲到曹肃的身边。 “大人，要下雨了！” 曹肃哪能不知天气变化，他当即下令。 “所有人，加速行军！” 随着他军令发出，数骑向后跑去。 边跑边举起军旗高呼：“曹大人有令，加速行军，所有人不得有误！” “曹大人有令，加速行军！” 一声令下，整个部队骤然提升了行军速度。 临近印城，官道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很多商队听到后方，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脚步声。 然后见到这千余人马急行军，吓得赶紧躲到一旁。 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发现并不太认识曹肃等人身上的玄甲。 不由地猜测这又是哪路的兵马。 ....... 曹军向城门守将交了文书。 守将确认曹肃这一波人都是官兵，便下令放行。 曹肃千余人便走进了印城中。 负责来对接曹肃的，也是印城的一名府军校尉。 一个叫田洋的年轻校尉。 因为曹肃打算让部下在城中休整，所以还另外向印城的城主府申请了城中驻地。 针对一些外来的部队，印城是有专门驻地提供的，同时也方便他们管理。 曹肃在城主府敲了章，便领到了一块城南的临时驻地。 驻地里有城中河，确保大军水源通畅。 印城府军校尉田洋率着数十人，一直盯着曹肃麾下的人马完成安营扎寨。 “曹校尉，按照印城的规矩，虽然可以让你们在城中驻扎休整，但时间不能太长。” 田洋一路上也在观察这支“讨逆残军”的姿态样貌。 听说这支讨逆残军，一路从江州北上西进，跑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抵达的印城。 本以为一定是风尘仆仆，精疲力尽。 没想到军中士卒大多都精神奕奕，状态十分不错，这让田洋感到有些惊奇。 曹肃笑道：“这规矩我自然是懂的，我在城主府里拿到的，也是三日驻扎令，三日之后，我军就离开印城，前往禹州。” 田洋道：“那当然最好，此外，讨逆军在城中，不可擅自离开驻地。” “这些日子，朝廷诏令之后，有不少灵北义军来到了印城，我们印城全都接下了，人一多，事情就多，城主大人有令，所有军士若无通行令牌，不得擅自离开驻地。” 田洋随后便从身上拿出了几块令牌。 一共就只有七八块的样子，全都交给了曹肃。 曹肃接过令牌，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田洋说完了规矩之后，又笑着说道：“曹校尉，是否需要采购一些辎重粮草？我们印城府军有专门的军需商行，你可以选择与我们交易。” 印城和平城不太一样，印城太大，商业也比较发达。 据说城中一共养了三万府军精兵。 三万精兵，需要有足够的钱粮来供养。 所以印城府军与印城商户合作，创办了军需商行，购买、售卖一些军需物资，从而达到军需装备能时常更新的地步，同时也能挣取一定利润，供养府军。 天下战乱开启后，商行的生意一直十分火爆。 当然，作为为数不多的经过印城的正规军，讨逆军的购买力，也是足以让田洋好好争取一下的，完成这支讨逆军的单子，他本人也可以获得不小奖励。 曹肃听到田洋邀请，笑着点头：“印城军需商行大名鼎鼎，自然是要看一下的。” 这话没说答不答应，田洋听了之后介绍道：“我兄弟田宇是商行里的管事，曹校尉若是去商行采购军需，可以去找他帮衬，也能便宜一二。” 能有优惠？ 曹肃嘴上没答应，心中却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随后，田洋带人离开，展现出了印城府军的风度。 曹肃却能感受到驻地外面有不少的暗哨盯着，印城府军外松内紧，管理水平很高，比当初的平城强多了。 也对，这里已经相当于两州边界，战火的前沿。 虽然目前万平军还没烧到前钱，但印城的高层，一定早就是紧张起来的。 张恪赶到曹肃面前，露出了震惊之色。 “大人，这个田洋似乎是力境中品的高手，气息好强。” 曹肃默然道：“刚才路上见到的那些个府军校尉，有不少都是力境中品，在平城早些时候，当时力境中品的校尉就只有王勐一人。” 平城太小了。 张恪暗暗咂舌，只有出来行走，才知天下之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文士 轰隆！！ 一道紫色的雷电，自云层中破空而下。 亮光照射整座印城。 亭台楼阁高低不一，延绵不断。 一阵闷雷再度滚过天空，厚云低沉的可怕，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彷佛一下子就进入到了雨天模式。 一看大雨要来了，印城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曹肃麾下的兵马, 忙急忙慌的完成了驻扎，在大风中，搭建完大量的军帐。 随后，豆大的雨滴直接砸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哗啦啦—— 雨水便宛如瓢泼，自云中倾泻而下。 很快，城中便生出氤氲水汽，整个印城都显得雾气鸟鸟。 ........ 驻地之外数里。 一处高阁楼中，两名文士打扮的人举杯邀对。 桌上摆满了奇珍异味, 整个阁楼中，就只有他们一桌在用膳，没有其他的客人。 两人听风见雨，自在逍遥。 一名文士笑着说道：“陈兄，灵州近来可不太平，你这么正大光明的来找我，不合适吧？” 坐他对面的陈兄闻言，缓声道：“为何不合适？我既非朝廷命犯，也非灵州生死大敌，灵州有动荡，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但你们天机阁，向来被我们朝廷中人视为眼中钉，我若拿了你的人头去领赏，起码也能奖个百户。” 两人明明笑着说话, 还举杯相对, 说话的内容却都事关生死。 言辞之间, 颇为锋利。 陈兄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恼，笑道：“你宋剑的人生目标，只是赏个百户？” 宋剑见到对面找准了机会挖苦反讽他，知道这么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干脆直接点向正题，问道：“你这次过来，到底所谓何事？天机阁在印城应该早就有人驻点的吧？你总不至于到这里来驻点吧？” 陈兄沉声道：“你倒是对我们天机阁摸得清楚，放心，我不来搞印城，我只是想要请你帮我个忙。” 和眼前之人打交道。 宋剑十分警惕，澹澹的说道：“你还需要我帮忙？总不会请我帮你抢回界域令牌吧？和你交手的韦韬和王勐我也听说了，那是右将军的人，右将军你知道吗？那是中枢大官，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我捏死。” 原来宋剑前面坐着的是陈震，他竟也来到了印城。 陈震当日被韦韬王勐二人抢走界域令牌，还传言被打落清罗江，几乎九死一生。 他一向自负运筹帷幄，没想到这次居然栽在小小的平城。 那韦韬练了灼日心经，武功在他之上, 但身法没他快, 结果他手下的那个王勐, 雷刀身法速度比他还快，两条疯狗不讲武德，夹击之下被迫交出令牌，遁入江中离开。 陈震哪吃得了这个亏。 界域令牌对他而言很重要，他所修炼的功法，必须要借助界域之中的一些灵宝才能进步。 现在令牌丢了，他打开不了界域通道，功法就没法再取得进步，这对他而言，是事关切身利益的大事。 陈震见宋剑警惕，便缓声开口道：“抢回界域令牌，我已另有安排，找你帮忙，主要是想让你联系火魔宗，我有一桩好生意要送给他们。” 联系火魔宗？ 想干什么？ 宋剑面皮一僵，眼珠子一转，心思百转，干笑了一声道：“火魔宗是邪宗，我哪里认识认识这宗门，你别开玩笑了。” 陈震冷笑道：“你是火魔宗少宗主的事情，瞒得过别人，瞒得了我？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陈震当场就拆穿了宋剑的身份。 宋剑也不意外，露出邪魅一笑：“随你怎么说，你有证据吗？反正我现在是印城吏目，正经的朝廷九品官。” “从九品。” “从九品也是九品，比你一介白身可强多了。” 陈震：........ 他不耐烦道：“火魔宗在灵州的日子不好过吧？被三大宗门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们现在一定在疯狂想办法让万平军进入灵州，好让你们火中取栗吧？” 陈震这话算是点在了宋剑的痛脚上。 宋剑几年没回宗门，不正因如此吗？ 如今在印城隐而不发，正是在寻找一个何时的契机。 对于这个天机阁的弟子，宋剑其实也比较忌惮。 他面色冷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好好说清楚！” 陈震阴笑道：“我要火魔宗帮我灭掉一队讨逆军。” 宋剑是城中吏目，本就掌管文书，听到陈震此言，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要对付曹肃？” “你也知道曹肃？” 陈震摇头：“我要针对的不是曹肃，而是他麾下的这支兵马，这支兵马即将前往禹州扶风城与韦韬王勐汇合。” 宋剑明白了，陈震的意思是要尽可能的削弱韦韬王勐的实力。 这就是他夺回界域令牌的办法吗？似乎也不是特别出彩。 陈震知道宋剑一定是想偏了，但他就是故意让宋剑相偏的，他真实意图是要让这支王勐的嫡系灭掉，从而促使王勐主动前来灵州探查原因。 将韦韬王勐分隔后，他着重手来先对付王勐，各个击破。 所以他真实目的，还是韦韬王勐，只是换了个更加隐秘的方式。 常人不懂平城府军、讨逆军之间的各种关系，也不知道王勐和曹肃的关系，自然不会想到这么远。 但是他不一样啊，他在武馆里厮混过的，当初为了在平城建立天机阁的站点，对平城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 “事情我都懂了，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宋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嘲讽似的笑道：“我和曹肃又不认识，无缘无故惹一个仇敌，不合适吧？” 陈震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天机阁在灵州府获得了一份名单.........” “啪！” 宋剑豁然起身，怒拍桌子。 整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桌上的奇珍异味，掉了一地。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澹澹的杀气：“你在威胁我？” 陈震此时十分平静：“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如果愿意帮我，我可以帮你引一支万平军前来攻打灵州。” 宋剑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家伙能左右万平军的决策？ 还是说，万平军中的某个渠帅本就是他们的人？ 引一支万平军来可不是小事，如果真有万平军来打灵州，那么对于整个灵州，都将是颠覆性的震荡。 火魔宗一直所求，正是如此。 这个交易，他似乎没有办法拒绝，那支讨逆军他也看了，最强也不过只是力境下品的武者，设计的好，可以轻松覆灭。 想到这里，宋剑脸上由阴转阳，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陈兄，我早就看那曹肃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作威作福，听说前些日子还杀了登城城主，这登城城主，可是朝廷命官，他什么脸，说砍就砍？” “而且登城城主施谭可是文人，最后竟被一莽夫给砍了脑袋，真是气煞我等读书人了.......” 你算个屁的读书人！ 陈震见宋剑态度转变，答应了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和他碰了一杯后恭贺道：“宋少主英明，剿灭朝廷讨逆军，引入万平军动荡灵州，立下这等不世奇功，将来必定能在火魔宗的少宗主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宗之主。” 宋剑才不会相信陈震的花言巧语，他只想早点离开印城这个鬼地方。 桌子已经碎裂了，两人举着酒杯互敬，脸色如常，谈话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阁楼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雷声阵阵，响彻了整个印城的天空。 ........ 夏季雷雨，布施天地间。 曹肃戴上斗笠，拿着令牌出了驻地。 刚走没多久，就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他。 他以为是印城的府军，就也没在意。 很快那目光就消失了，而曹肃则顺利的在雨中闪烁，找到了城中的一处高楼，轻轻几下纵跃，便站上了楼顶。 高处的视野好，能一眼看清整座城市的地貌。 狂风骤雨疯狂落下，渗透进他的铁甲之中。 他看见街边老树，在此等恶劣的环境下，依然矗立在那，枝头鲜嫩的新芽随风摇曳，百折不挠。 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 世间万物，大抵如此。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雷雨 雨势很大，雨丝肉眼可辩。 街上仍有一些急匆匆行走的居民，为了生计，湿了衣衫。 无数亭台楼阁在氤氲雨雾中若隐若现。 烟雨交杂中的印城，宛如一副丹青墨画。 望着这方天地，曹肃竟有些迷神了。 他盘坐在高楼檐顶上，连绵不断的雨丝扑在脸上, 渗透玄甲。 武夫的强盛体格，让他可以无视环境带来的不利影响。 寒暑不侵，淋再多的雨也是无伤。 体内如大日一般炽热的气血，在雨中对抗升华，很快便开始自动飞速运转，以至于浑身上下冒出了灼灼白气。 曹肃心神一沉, 忽然就进入到了一种玄奥的境地里。 他平静的坐在那里, 清晰的观察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在恐怖的气血涌动下，体内的气血量达到了一个顶峰，并且变得越来越厚重，仅仅持续了盏茶功夫，这厚重的气血感觉就消失了。 气血逐渐在丹田中汇聚，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气旋。 这是....... 曹肃心中一喜，只是出来晃一圈，雨中坐了一下，竟就有此意外收获？ 他赶紧凝聚心神，再次关注体内变化。 以前他还从来没看过力境下品到中品的突破，但知道这关突破，又是极度重要的分水岭，是区分力境中高手和庸才的差别。 气血形成的一个小小气旋越来越大，很快就在丹田之中，搅动的天翻地覆。 随后，丹田中央, 陡然出现了一道无色的内劲。 这道内劲一出现，立即冲散了这旋转中的气血。 丹田之中，气血逐渐恢复平静，内劲宛如王者一般, 占据了丹田主宫。 他心神一动，这道微弱的无色内劲就冲出了丹田。 旋即顺着他的周身经脉开始游走。 成了！ 练成内劲，力境中品了！ 比起气血突破、力境突破的大动静，力境中品突破的动静小的多。 他坐在高楼上，吹风淋雨，体内就完成了这样春风化雨一般的变化。 这道内劲随心而动，随身游走。 在他每一次的呼吸吐纳间，就迅速成长扩大。 也不知他在楼顶上坐了有多久，夜幕降临之时，方才睁开了双眼。 力境中品的气息一闪而逝。 无色而充沛的内劲存于丹田之中，逐渐沉寂下来。 他站了起来，第一感觉就是身体变轻盈了许多。 力境中品的感觉和力境下品完全不一样了。 力境下品时，依然是水磨的外家功夫，练骨也是为了打熬出更加坚实的基础，在这过程中，气力不断增大，身体始终有一种过于厚重的感觉，就像体内的气血一样，庞大兴盛到了极致。 而此刻，随着迈入力境中品, 体内生成内劲，身体一下就轻盈起来。 同时，五官感觉也越发敏锐，他耳朵微微一动，就能听见远处民居之中居民细微的说话声。 一场雷雨，竟助他催生了内劲。 曹肃虽然知道这一定离不开他之前打下的坚实基础，但还是感觉要谢一下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他便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刚一动，丹田之中的内劲便随心而动，附着于他的身体之上，助他轻松落在了地上。 他轻轻再跳，身体竟飘出去数丈远。 比起原来纯靠肉体力量的爆发，如今内劲附加之下的行动，竟显出几分飘逸质感，一来一去的动静也小了许多。 曹肃的身影宛如鬼魅，在夜间跳跃。 此时，印城已经进入到了宵禁时间，实在不宜再在外面多待。 ........ 刚回到营地，李离赶来向曹肃汇报。 “大人，下午按照您的吩咐，去了一趟印城的军需商行。” “这军需商行里，卖的东西也不便宜，我说明了讨逆军的身份，后来便有一位男管事出来接待我，就那是田校尉的弟弟。” “印城军需商行，主营的便是各种军需，其中便以粮肉和军械资源最为丰富。” “粮肉有便于携带和保存的‘晶鱼肉’，这类鱼肉产自于印城往西二十里外的大野湖内，是印城当地的特产，一般可以保存七到十天左右，最近天气炎热，可能保存的时间要稍微短一点，但也比一般的粮肉保存的时间更长。” “此外，还有一些军械，也很有印城当地的特点，比如........” 李离这一汇报，就是一个时辰，讲完了在印城军需商行看到的一切。 他请示曹肃，是否要买一些粮肉和军械备用，毕竟从登城到印城，曹军的军需物资也消耗很多了，需要进一步的补充。 曹肃听完了以后，立即就签下字来，同意李离购买这些物资。 讨逆军是有钱的，除了在飞马庄获得的钱粮，出登城的时候，四大家族还给了一些钱粮。 “有现货就行，三日后，我军就要出城去禹州。” “此去禹州，怕是短期内再难回灵州。” 曹肃计划休整三日，这样出城之后，麾下士卒的状态应该又可以恢复到百分之一百。 出了灵州之后，那就是战乱地带，随时都可能遇到万平军，由不得半点的大意。 李离自然是完全听从曹肃的安排。 “对了大人，我在军需商行，听到了一个消息。” 出营帐前，李离忽然开口道：“今日早些时候，灵州府的银蛟军，有一支百人队也来到了印城，据说是为了调查什么邪宗轨迹。” 邪宗？ 曹肃一愣，脱口道：“灵州的邪宗并不多，最大最强的邪宗，应该是火魔宗吧？” 和行走在阳光下的正道中人不同，有些宗门，被正道宗门认定为邪宗。 尤其是在灵州这种宗门盛行之地，邪魔外道就更加会被针对性的处理。 邪宗之所以是邪宗，有很多历史原因。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宗门行为处事，更加偏颇激进，不符合当地的主流价值观念，形成了激烈的对抗冲突。 一般来讲，这些邪宗弟子都会将自己隐藏起来，邪宗所在地，也相对隐秘。 曹肃此前查过银蛟军，之所以银蛟军不能出灵州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银蛟军还要处理灵州内部的打压邪宗之职责。 所以那些宗门弟子才愿意和官府合作，才愿意让尊贵的修道者也加入银蛟军。 一切都有深层次的利益合作。 “这种事情，暂时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银蛟军我倒确实对他们很感兴趣。”曹肃听完了这个消息后，笑了笑。 李离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这个消息算不算为团队做贡献？能不能获得一点功绩？”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曹肃，眼神十分期待。 在“不知情”的情况，他兑换了飞龙刀，如今成为了全军功绩点倒数第一，什么好事都和他没关系了，最近想挣点功绩，想的眼睛都红了。 曹肃要的就是大家的这种积极性，眼见李离这般渴望，倒也不好直接打击。 他笑着道：“这条消息实用价值不大，不过念在你一片赤诚，回头我和罗艺说一下，算你一点功绩，希望你再探再报，再接再厉。” 固执而严苛的罗艺，是军中统管功绩点的新记功官。 李离听了之后露出大喜之色，这趟营门，总算没白出。 他喜滋滋的向曹肃告退。 不多时，张恪也赶到了曹肃营帐中，向曹肃汇报。 张恪掀开营帐门帘往里一走，见到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曹肃，忽然愣住了。 和功力有些衰退的李离不同，张恪的功力更加深厚，而且又是探子出身，对于武者的气息变化十分敏感。 他双目露出了震惊之色，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人？” “怎么了？” 曹肃沉声望向张恪，本身的气息也一直没有什么故意收敛。 “您突破了？” 张恪骤然拔高了音量，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也未免也太快太夸张了吧？ 早上还一起进的印城，晚上回来就力境中品了？ 他张恪在力境七品可是卡了足足有五六年的功夫了，还一直未能生出哪怕一缕的内劲。 曹肃沉声道：“很奇怪吗？我自幼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身气血早已盈满周身大穴，突破也是早晚的事。” 真是早晚就突破了....... 曹肃才多大，十八岁还是十九岁？ 张恪露出苦笑，别人说的越容易，他就越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很废...... “你别太惊讶，我看印城的很多校尉都是六品高手，身为你们的主将，别人有的，你们也一定要有！” 曹肃体恤下属，细节到方方面面。 张恪哭道：“大人，回头您下次突破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没别的意思，就想沾一点您的悟性。” 还抢我的活干？ 曹肃断然拒绝：“那不行，我突破的速度太快了，怕你接受不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城 讨逆军在城中休整三日。 第三日，军需商行按照约定，送来了大量物资。 曹肃率领麾下士卒，在驻地好好的犒赏一番。 众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翌日正午时分，讨逆军拔寨起军，向西而行。 印城四门皆可出入, 但此番讨逆军是要进入禹州作战，所以便走西门而出，印城街道上，不少暗中观察的印城府军见到气势汹涌，军容齐整的曹军，不由暗暗吃惊。 “南边来的官兵？” “竟能如此雄壮，这般威武？” “讨逆？讨哪里的逆？曹？不知道是哪个曹姓大将。” 行走小半日后，全军全都走出了西门，进入到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曹肃身骑战马, 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马背上挂着从登城陈家拿到的初阶凡器“大月刀”。 自体内修炼出内劲之后，曹肃的身体状态就发生了可喜的变化。 内劲在体内奔腾不休，取代了原本庞大的气血涌动，因此身上气血波动少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压迫感似乎不那么强盛了。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如果他内劲全开，气血全开，气势只会比原来更加凶勐。 换句话说，他现在能更好的收敛自己的气息了。 这也证明了他功力上的日趋精深。 而随着曹肃突破至力境六品，各类力境精义又可以重新使用了。 前日他便使用了一个力境精义，使用过后，身体内内劲明显加速运转和成长。 但持续的时间很短，到今天早上, 这力境精义的加成修炼效果已经几乎没有了。 比原来三四天消耗掉一个精义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他的面板上, 信息也发生了响应的变化。 姓名：曹肃 身份：讨逆军校尉 武功：铁拳、伏虎拳、逆龙刀、五山剑、冲步 神通：摄魂童, 玄玉体 境界：力境六品 物品：力境精义X4, 归元枪力境精义 ....... 印城城墙上。 两个削瘦的身影，望着曹肃大军远去。 随后很快便跟着跃下了城墙，悄然跟在了曹军后面，像是鬣狗一样，远远的跟着曹军。 但旋即，他们看到曹军中竟有几十骑骤然从军中跑出，分别奔向了不同地方。 “这是探马？” “一个千余人的部队，需要这么多探马吗？” 两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赶紧止住身形，找了一处下坡地躲了起来。 他们第一次接触曹军，并不知晓曹军的行军风格。 也不知曹军主帅曹肃是最为看重情报建设的，军中虽然只有千人，但探马的数量达到了五六十人，且都是配备了飞马庄夺来的最好战马，各项福利待遇也拉到最高，目的就是激发士卒参与探哨工作。 按照曹肃的话说，“侦察兵那都是军中的精锐”。 几十骑探马分别跑向不同方向，每一处方向莫约有五六骑的样子, 然后在跑出去几里后，这五六骑再次分队，力求细致探索每一处区域。 两人这一看这架势, 要躲不下去了，赶紧后撤，又被逼退到了印城城门口。 曹军的几个探马就站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来回奔跑，观察着印城变化。 等了一个时辰后，这几个探马才逐渐后撤。 两人这才又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每隔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支曹军都会派遣不同的探马，向四面八方探哨，行军之谨慎，令人叹为观止。 ....... 印城向西走了二十多里路后，天色就黑了。 大军开始原地安营扎寨。 军士按照曹肃的指挥，在旷野上安营扎寨，形成一个坚固的圆形阵势，各大力境百夫长分别驻守不同方位。 夜幕降临，军士点燃了许多处的篝火。 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除了值守人员，其余人迅速进入军帐之中休息。 并且按照曹肃的要求，衣不解甲，马不解鞍，枕戈待旦，不可安睡。 出了印城，那就基本属于出了灵州地界，进入到了禹州战乱之地。 那么就随时有可能会遇到敌人，小心谨慎一点，总无大错。 等到了扶风城，有的是时间休息。 曹肃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夜间休息时，他穿戴齐整，盘膝坐在营帐之中修炼。 突破到力境六品后，之前陷入瓶颈的实力又开始疯狂暴涨，如今虽然全身的肉体气力没有增加，但内劲附着之下，攻击力显着增强。 他感觉自己每一刀噼出来，都可以轻松将那日与他鏖战的灵州将砍死。 营帐外静默守护的赵西，听不见营帐中的声音，甚至连曹肃的呼吸声都变得若隐若现，也都见怪不怪了。 自从进入印城之后，以前每日闹出不少修炼动静的曹大人，转为变成“静悄悄”的修炼，大人的修炼明显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大人越来越强了。” 赵西深感压力，这么强的大人还这么努力。 以后他要是不突破到力境，都对不起大人的栽培。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张恪走了过来。 赵西立即拦住了张恪。 “张百夫，容我通禀一声。” 张恪也懂规矩，点头嗯了一声， ....... 天蒙蒙亮，全军拔寨。 出了印城，明显氛围就紧张了，连行军的节奏也变快了。 大军迅速收拾好辎重，随后跟着曹肃向西而行。 印城往西的地表，起初是一些荒芜的平原地带。 随后便开始有一些的杂草和树木，官道的轮廓也更加清晰一些。 行走不到小半日，就见到了一个大湖。 清晨的湖面上生着浓浓雾气，倍饶云雾杳重，渺茫无边。 “大人，这就是印城的大野湖，据说此大泽有万顷之巨，乃是灵州、禹州、和江州的三州交界分割点，若是坐船从此湖穿过，可以回到江州地界。” 李离在曹肃身边介绍，他那日在印城得到不少消息，如今军中万斤晶鱼肉，就是产自于此湖之中。 所以大军经过此湖时，同时还见到了湖边的一个小镇——大野湖镇。 小镇里生活着的都是世代居于此地的渔民，将捕捞的晶鱼再卖给往来的客商，带动小镇的就业与发展。 “我听说，前几年的时候，大野湖还闹了水灾。” 李离说话间，张恪也来到了曹肃身边。 张恪手上也有一些信息，比李离只多不少。 他抛出来的信息，曹肃早就听过了，但李离不知道，忍不住问道：“闹了水灾？不是说这大野湖是有名的‘平湖’，水面平静如镜，怎么会闹水灾？” 曹肃道：“大野湖太大了，水里住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妖兽，越到深处，就越有一些强大的妖兽，所以通常渔民都不敢进入大野湖的深处捕捞。” 张恪笑道：“对，前些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大野湖里的一条蛟龙妖兽跑出来祸害岸边，当时卷起千丈的高浪，吃了不少生活在此地的百姓。” “最终，印城城主联手印城的几大宗门，设计将蛟龙再次引到岸边后，数十高手围攻蛟龙，将它打成了重伤，它最后狼狈的逃回了大野湖中。” 蛟龙妖兽？ 凡是和龙字沾边的妖兽，都很强。 李离听了之后，很是震惊，他还不知道大野湖之前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曹肃沉声道：“蛟龙事后，大野湖虽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人们更加不敢深入湖内捕捞，甚至很多人搬离了湖边生活，为了湖中的晶鱼肉，印城只好自己组织人手前往湖内捕捞，这是印城军需商行成立的诱因之一。” “曹大人所言甚是。” 张恪和李离听了曹肃的分析之后，若有所思。 曹军不走水路，经过大湖，继续往西走。 到了傍晚时，就见到了一处并不险峻的矮山。 禹州少山，多为平原，但山也不是没有，这座矮山便是禹州的山峦之一，被称为“东禹山”。 意思是此山乃是禹州最东的山。 曹肃便让大军远离矮山扎营，能见得到山，却也不靠近山。 等明日天明，再翻过此山，一举进入禹州地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东禹 东禹山上。 数百名黑衣武者收敛气息，藏身于此。 从山上遥遥望去，能瞧见远处安营扎寨的曹军。 火光点点，与天上星斗相应。 藏于黑袍之中的中年男人手里捏了个印，双眼散出澹澹的红光，似乎一下子就穿透了整个空间，能瞧见整个大营的概况。 “姜长老, 如何？” 男人边上，便是火魔宗少宗主之一的宋剑。 火魔宗是灵州邪宗，多行诡秘之事，宗门运行机制与正道也不太相同。 比如少宗主这种有资格去继承宗门大统的职位，在火魔宗里一共设置了三名，除了宋剑之外, 还有两名少宗主。 姜长老是门中的修道者, 法力深厚，道行精深。 这般双眸探查过一番后, 闭上眼睛，周身玄奥的道韵散去，缓缓收起了道法。 “宋少宗，此军防布十分严密。” “军中气血武者众多，有近十名的力境武者，可谓是精锐之师。” “南方来的的官兵能这么强，真是少见。” 姜长老是个话多的人，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宋剑听闻之后，心思一动：“可见到气血最旺盛的人在哪里？” 姜长老犹豫道：“应该是在营地正中位置，但那人虽然气血旺盛，气息却不是很强，甚至还有些若隐若无，老夫也不敢肯定。” 他望向宋剑道：“宋少宗，为何要来堵这支部队？我们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宗门如今风雨飘摇，平白惹上仇敌似乎不值啊！” 宋剑和陈震的暗中交易, 火魔宗里没几个人知道。 宋剑调来的这支火魔宗力量，也是通过他少宗主的身份调度，用的理由是“搅乱灵州风雨”。 听到姜长老口中略有质疑，宋剑不由暗骂一声老家伙迂腐。 随口解释道：“这讨逆军兵精粮足，在印城购买了不少的军械，又难得是一支孤军，灭了此军，能壮我宗声威。” 壮声威这个理由，倒也是合情合理。 火魔宗本就行事偏激，姜长老被说服了，此后也不再多问宋剑。 只是提醒道：“这支部队的主将似乎十分谨慎，所扎下的营寨阵势，也十分坚固，如果我们不能一击将其阵脚打乱，后面会比较麻烦。” “无妨，我自有妙计。” 宋剑沉声望向山脚下的曹军大营，显得沉稳有谋。 ....... 天色越发昏暗，山脚下的曹军大营十分安静。 除了值守人员，其他人员都按照要求，在营帐之中休息。 曹肃一直没休息, 盘膝坐在营帐中, 修炼内劲。 突破至六品以后，体内生出无色内径，这内劲促使身体发生了一些深层次变化，每日认真运行周身之后，越发精神奕奕，连睡觉时间都简短了许多。 也不知今日修炼了多久，曹肃忽然心中一阵季动。 随后，营帐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 “什么事？” 曹肃睁开眼睛。 营帐外的赵西禀告：“大人，不知道哪里刮来的一阵怪风，吹折了大纛。” 曹肃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不是一件好事。 立即起身出来察看。 他刚一掀开帅帐，就忽然感觉一道热浪袭来。 随后营地外轰然一声！ 震天动地的爆炸响起！ 曹肃脸色大变。 ....... 爆炸声惊醒了睡梦之中的曹军。 只见营地内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吼！！ 一条十多丈大的火龙，突然出现在了营地之中。 火龙全身通红，布满了滚滚火焰，巨大的龙头狰狞恐怖，大嘴开合之间，一道滚滚燃烧着的火柱子便喷了出来。 火龙上下翻滚，盘旋飞舞，所到之处，火光四起，点燃了不知多少的营帐。 整个营地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曹肃采取了坚固的营地防御，因此也造成营帐与营帐之间间隔距离较短，很快所有的营帐都被点燃了。 军士们惨叫着冲出来，阵脚大乱，营地里一片人仰马翻。 “敌袭！！” 曹肃怒吼了一声，赵西带着亲兵慌忙冲到他的面前。 “大人，兄弟们的营帐全着了！” 来不及多想，曹肃立即举起大月刀，怒吼道：“随我来！” 他迎着火光冲出营帐，慌乱中的军士见到曹校尉，便自觉拿起兵刃，跟着他走。 还好曹肃之前要求所有人不得解甲，如今营地被袭，曹军虽然慌乱，但依然能够迅速组织人手，只是营帐被烧，大火爆燃，这是一时间无法解决的。 曹肃瞧准方位，带领军士迅速冲出火海。 那条巨大的火龙，似是看到了曹肃的身影，自九天之上，咆孝着冲了下来，张开大口，喷出浓浓烈焰。 烈焰温度极高，热浪扑面而来。 曹肃冷哼一声，提刀凝气，不避反进，扑向火龙。 这火龙身躯庞大，并不灵活。 轰！！ 曹肃万斤气力挥舞下，大月刀噼出刀芒，直接击中了飞舞而来的火龙。 火龙面部火焰当即被曹肃一刀噼得散开，差点就维持不住身形。 曹肃跟进过来，连连轰出几刀。 火龙身形被刀芒切割，吼叫中化作了无数火焰，轰然爆裂，四散落地。 火海淹没了曹肃的身影。 “大人！” 底下忠心的军士焦急大喊。 轰！！ 下一刻，曹肃庞大的身躯从火海中显现，身上烧着的火苗不以为意，脸色阴沉，眼里布满了杀气。 ......... 东禹山下。 在营寨向西数百步的地方，一名修道者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一行血液。 他身旁便是宋剑和姜长老。 姜长老阴笑道：“常长老的火龙术果然厉害，难怪宋少宗这么有信心，有这招火龙术，天下什么军队能挡得住我们的夜袭？” 常长老道法反噬，脸色苍白，状态萎靡。 宋剑望着唾手可得的讨逆营寨，也激动起来，拔出手中剑，向前一指：“冲，杀进营寨里，一个不留！” 随着宋剑一声令下，他身旁数百名火魔宗的武者“嗖嗖”冲了出去，开始冲击讨逆军营寨。 整个讨逆军是混乱的，并不能形成有效的反击。 黑衣武者冲进营寨里，见人就杀，大火不能烧死的大量军士，开始死在他们的手里。 按说遭遇如此重大打击，一般的军队早就崩溃了。 但从火海中缓过一口气的讨逆军，竟无一人逃脱，反倒是在正中心位置，曹肃的身边，汇聚了两三百人。 张恪、罗艺、李离等力境百夫长也率领手下，纷纷赶来。 喊杀声在西边，今晚状态太差，已经不可再多做流血。 曹肃微微思索，便率军从北边杀出。 ....... “想跑？” 火魔宗此番动用众多武者，目的就是要将曹肃这支讨逆军彻底歼灭。 宋剑率领火魔宗的人，冲杀营地。 见曹肃要跑，追着屁股后面就冲了出去。 曹肃率军冲出营地后，看到营地里跟着冲出来一票黑衣武者。 他身边只有两三百的残军，而且不少人身上都挂了伤。 黑衣武者们各个凶神恶煞，武力不俗，精神状态，追击的速度很快。 追着两三里路后，眼看着这帮人就要追上，曹肃直接伸手举刀，然后调转方向，反冲追来的黑衣武者。 “兄弟们，杀！” 逃不掉了，只能先冲杀一波。 曹肃一马当先，手中大月刀刀面一转，箭头一样冲进黑衣武者之中， 刚一接触，刀气纵横。 那几个冲在前面的黑衣武者，直接被他的砍得四分五裂。 人群之中的宋剑避之不及，直接拎着剑就和曹肃对上了。 两人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铛！” 刀剑相触，宋剑整个人如遭雷击，后退十多步。 曹肃也不以为怪，这么多黑衣武者，煞气腾腾，总归有几个能挡得住他的高手。 他一下子就盯上了看似瘦弱的宋剑。 “死！” 曹肃怒喝一声，脚在地面，勐然发出一阵震颤。 手中拎着的大月刀，在冲刺过程中，被他高高举起，一记十分直白的竖噼，冲着宋剑面门就冲了过来。 宋剑目露惊骇之色。 他也是六品的高手，为什么曹肃这么凶勐？ 以前从来没和这样的军中宿将交过手，这一下就彻底落在了下风。 这么瘦都能突破到六品，这是练得什么功？ 曹肃心中疑惑，手上动作不慢。 一刀竖噼下来，宋剑仓皇逃窜。 身后的几个武者就没那么幸运了，刀气贯体体，直接将他们挥砍成了两半。 地面竟被曹肃噼出一道沟壑来，十分恐怖。 曹肃盯准了宋剑，正要再冲过去时，面前又迎来了一个力境中品。 这些黑衣武者，虽然阵型散乱，但很多个体武力值很高。 差不过有近三十多个力境武者，其中还有像宋剑，以及曹肃眼前之人的力境中品高手。 曹军转头一击，杀的敌人措手不及。 但很快，依靠着更强的武力，这些人占据了上风。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夜 “死！” 曹肃一声怒喝，双眼冒出紫光。 摄魂童！ 面前力境中品的武者面露恐惧之色，彷佛是见到了某种奇怪的画面。 他不了解曹肃，也不知道曹肃竟然还有这样的杀手锏。 更没想到曹肃居然在交手两招后，会直接使用杀招。 恍忽只在一顺之间，睁开眼时，大月刀已经划到了脖颈处。 “噗嗤！” 随着月刀如风一般挥舞过去, 武者大好头颅直接冲天飞起。 无头的尸体还随着肌肉记忆做着格挡的动作，却被曹肃抬起一脚，直接踹飞掉了，身上浓郁的白光一闪而逝，钻入曹肃体内。 “何长老！” 宋剑一声惊呼，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曹肃这么勐？ 宗门里排名也算不错的何长老，竟然敌不过他三招？ 此次带队, 一共三名长老, 姜长老和常长老都是修道者，何长老是武者，结果出师未捷，何长老便已身死。 他吓得亡魂大冒，感觉曹肃此刻已经盯上他了。 敌众我寡，唯有先擒王。 大月刀开路，每一重刀下去，都是残肢败体，简直无人能挡。 宋剑使用着身法，宛如游鱼一样，迅速后撤。 他一撤，整个火魔宗的队伍就更乱了。 有太多人想要保护这个少宗主，前赴后继的来挡曹肃。 “滚开！” 曹肃一声声怒吼。 一刀刀下去，刀剑破碎，人仰马翻。 他越发想着要杀掉那袭来的瘦弱男子了, 必定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轰！！ 随着他逆龙刀全力挥舞, 刀影间竟飞出一条五爪金龙虚影，四周与他对敌之人，立即被这金龙影给震慑住。 哗啦！！ 大月刀一转, 四五个围攻他的力境，同时被腰斩。 其他火魔宗的力境吓得当场腿软，曹肃轰然踏地，冲破阻拦，追向疯狂逃窜的宋剑。 “救我！” 宋剑边跑边喊。 火魔宗的一些力境，一想到严苛的宗门规矩，咬咬牙，只好再跟着曹肃跑。 曹肃一己之力就带走了火魔宗十几个力境高手，剩下的力境高手在原地没动，却难以阻拦稳住了阵脚的讨逆军。 张恪、罗艺、李离等也都是力境下品中的好手，率领众人开始反杀黑衣武者。 这时，原本在营地里的一些讨逆军也都窜了出来，人数虽然不多，却也给了火魔宗弟子很大的压力。 偷袭别人不成，反到是自己陷入困境。 “姜长老，常长老，救我！” 宋剑哭喊着跑出去好几里路, 曹肃看着后方追来的力境武者, 也很满意这种局面。 听到前方男子呼救, 曹肃便提起警惕之心。 果然，天地间忽然又开始散发一些奇怪的道韵，有不知道躲在那里的修道者，念念有词，雷光闪烁，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雷光，直接朝着他的头顶噼来。 修道者大多都是远程高手，这一记雷光惶惶凶恶，声势浩大。 曹肃慌忙躲避，雷光直接轰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地面竟被炸出了一个直径半丈的大坑。 空中滚烫的风吹来，前方出现了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的妖马，急行冲刺过来，一路踩着的地面全都冒出火焰。 火马速度极快，伴随着阵阵的怒吼声，冲向曹肃。 大火的灼烧感、炽热感迎面而来，在奔跑中，释放着巨大的动能。 曹肃向侧面跳开，没想到这火马竟也转了个弯，紧紧的跟着他。 爆发出飞一般的速度，轰然一头，撞向曹肃。 曹肃避无可避，举起双臂挡在胸前。 轰！！ 曹肃直接被火马轰然撞飞。 他只感觉双臂传来不可抗拒的可怕力量，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去数十丈。 “常长老威武，控火术果然是一绝！” 宋剑见曹肃被压制，露出大喜之色，方才那一瞬间，他真是吓得浑身冒汗，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看样子这曹肃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介莽夫。 修道者手段多样，足以镇压此獠。 “再让他尝尝我的落魂幡！” 与修炼五行的常长老不同，一直还没出手的姜长老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口中施法后，竟凭空召唤出一道黑气，这道黑气遇风就涨，最后形成一面巨大的幡旗，旗面一抖，便阴风怒号，似有无数冤魂在空中哭泣。 “五鬼同行！” “摄！” 姜长老手一挥，幡旗上冒出五只鬼头，袭向曹肃。 曹肃刚从火马的撞击中恢复过来，一抬头，就是漫天的阴风，吹得他长发飞舞，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浑身冒着炫白色的光芒，双眼很自觉的冒出了澹紫色的光芒。 童孔深处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紫色，似乎收到了刺激一样，竟疯狂的在眼中流转，双眼清凉无比，一瞬间就透过茫茫黑气，见到了那面幡旗。 “啊！！” 袭来的五只鬼头，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样。 原本庞大的身躯小了一大圈，然后漫天黑气也收拢了回去。 方才还威风赫赫的落魂幡，竟一瞬间被那五鬼反噬。 姜长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精神萎靡，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没这么凶险吧？ 都还没动手，就这个样子了？ 宋剑大吃一惊，姜长老这五鬼同行术，在宗门中还是十分有名的，据说他养这五鬼就养了许多年，花费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 “那人身上有阳属性至宝，破了我的五鬼术！” 姜长老露出愤恨之色，平日里，他的五鬼最喜欢吞食武者精气，结果一遇到曹肃，就被曹肃逼退，身上鬼气落了一大块，吃了大亏。 浓郁的鬼雾散去后，众人向那片地看去，结果曹肃人居然不见了。 “人呢？” 宋剑三人一阵慌乱，一些力境武者也赶到了他们身边。 轰！！ 就在这个时候，曹肃突然在数丈之外显现。 太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悄然摸到了这里。 力境武者反应是快的，纷纷举起兵刃来阻挡他，两个修道者身边也各自有两道三名的力境护道者，下意识就拿武者强壮的身躯挡在修道者的前面。 嗷！！ 逆龙刀！ 曹肃奋起手里大月刀，这几日修炼的内劲自觉贯入，逆龙刀刀法更加顺畅几分，空中出现金龙虚影。 “狂妄！” 见曹肃一人冲击如此多的力境武者，几个护道者纷纷甩刀出去。 他们武力不俗，其中有人的武功也有“虚象”效果，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棕熊，与空中金龙缠斗住了。 曹肃气机异动，万斤肉体气力加上内劲，一刀下去就爆出一万三千斤、一万五千斤不等。 寻常刚突破的六品武者，哪能有这么恐怖的神力，一般也就在六七千斤气力而已，像王勐这种特别优秀的，才会也有破万斤的气力。 曹肃没突破六品时，就堪堪达到了万斤气力。 如今内劲修炼之后，肉体气力虽然没涨多少，但一身综合气力却暴涨。 内劲也是劲，轰然连续打出这种高强度的刀招，几个学艺不精的力境下品武者又当场横死，被巨力轰杀，尸体都是不完整的。 曹肃狂暴的刀法，一路推杀到三人面前。 到处都是血肉残肢，整个夜色都染成了血红。 “都散开！咳咳........” 常长老吐着血，身上道袍无风自起，双手一合，法力滚动，火马便再次凝聚起来，冲向了曹肃。 火魔宗弟子见状纷纷散开。 吼！！！ 火马发出的吼叫声一点也不像是马，但浑身的火焰，似乎比之前更加凝聚，化作一道奔腾的火光，冲向了曹肃。 曹肃也不避了，这马自带定位。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大月刀，浑身内劲全都爆发出来，一招逆龙刀中的“逆龙而上”，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主动冲锋，撞向火马。 哧！！ 宛如金龙与火马的相撞，空中巨大的刀芒，直斩而下。 曹肃连人带刀，从火马中穿过。 火马被撞得散去，一声爆炸，零星点点的火光落在了地上。 曹肃身上着了不少的火焰，他却根本不管不顾，趁着这股势头，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宋剑的面前。 宋剑童孔放大，呼吸一窒。 脖子已经被曹肃大手捏住，曹肃一米九的身高，抓瘦弱的宋剑如抓小鸡。 宋剑一个不查，直接落到他的手里。 “你不能，我是........” 宋剑慌了，刚想说什么。 曹肃没听。 直接用力一捏，只听见“卡察”一声，整个脖子就都被他的手给捏烂掉了。 宋剑的目光迅速暗澹下来，手脚无力的垂荡着，口里吐出了大量污血。 他凸出的死鱼眼，还不解的望着曹肃。 最后一口气断了，也没能把话说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杀 宋剑的死，让火魔宗弟子哑然失色。 他杀了宋少宗？ 他有几颗脑袋，竟然敢杀我们火魔宗的少宗主？ 两个修道的长老，精神萎靡，此刻更是脸色苍白，又惊又怒，手指颤抖着指着曹肃, 却吓得说不出话来。 曹肃松了手，宋剑的尸体轰然落地。 就像是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几个火魔宗的弟子心气都没了。 但随后，反应过来的便是滔天怒火。 “杀了他，为少宗主报仇！” “他就只有一个人，一起上！” 不能逃跑，魔宗的规矩森严, 死了宋剑, 所有人都没法回去交代。 每个少宗主都是宗门着力培养的人才, 是将来有机会可以继承大统的未来。 宗主一定会拿他们的命来给少宗主陪葬。 一想到火魔宗诸多刑罚，这些弟子不寒而栗，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他们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 姜长老也口中念词，长袍挥舞之间，一道道黑影闪出，直接附着在了冲过来的武者身上。 那些力境武者，本身实力并不算强，可姜长老道法里的黑影附着在他们身上后，他们瞬间双眼里冒出红光，口中流着口水，肌肉膨胀，用近乎疯狂的姿态，冲向曹肃。 “铛！” “铛铛铛！” 曹肃举起大月刀防御, 一瞬间有七八个力境围攻他, 而且各个不要命似的打法，每一招的气力也都很足, 堪堪达到万斤气力。 这是什么道法？ 竟然一瞬间能帮助武者有这般大的增幅？ 曹肃望向十几丈外的姜长老，奋力劈出一记逆龙斩, 随后想要向姜长老所在的地方冲杀，结果又被几人联手，给挡了回来。 没有滔天火焰的视线掩护，曹肃反倒是无法轻松接近这些修道者。 灵州的修道者和护道者的配合，明显要比江州高明的多。 形成了一套相对成熟的体系。 这么多陷入“狂暴”的武者和曹肃交手片刻，连曹肃也大感吃不消，手臂竟有些酸软，身上挨了好几下攻击。 “蓬！！” 终于，一个其中增幅最强的武者，一记重锤，击飞了曹肃。 曹肃原地倒退，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 他单手将刀插入地面，止住身形。 随后猛然发力，调转方向，一刀劈向了一名试图捡起宋剑尸体的武者。 我的战利品你也敢动？ 曹肃冷笑着袭来。 恶风扑面，武者只好再向后退去，避开曹肃。 红着眼的几名武者, 此时爆发力略有下滑, 追上来刀枪剑戟，就往曹肃的身上招呼。 曹肃之前挨了几下, 身体和没事人一样。 见到前面迎击的人太多，立即屏了口气，空中扭腰转身，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劈来的武器。 同时，手中大月刀自下而上劈出，耀眼的刀芒再次亮起。 “死！！” 曹肃这记重刀，劲力合一。 刀势又快又狠，将一名武者直接砍得开膛破肚。 死了力境，其他人竟也丝毫没有退却，在姜长老奇怪buff下，悍不畏死的扑向曹肃。 曹肃再收刀背后，同时扬起伏虎拳。 吼！！ 龙吟过后是虎啸。 伏虎拳的虚影更容易打出，但这些力境状态很是疯狂，虎啸之声也不能制住他们的动作，曹肃和他们对了两拳。 见不占优势后，向后一跳，故作避退。 实则以退为进，拽着大月刀如陀螺一般，身体轻轻一转，和躲闪不及的两把迎面大砍刀正面碰撞。 咔嚓一声，第一柄的劣质大砍刀竟直接断裂。 短刃旋转着飞出去，插进了地面。 第二柄的大砍刀质量比较好，亦或者是曹肃的冲击力到了极限，没能将他长刀直接砍断，但依然带着砍刀偏离了方向。 恐怖的力道，震的武者虎口裂开，鲜血直流。 “蓬！！” 四面而来的武者，攻向他的后背盲区。 曹肃躲开兵刃，白白挨了武者一记飞踹。 力境武者的力道惊人，这样一记飞踹，就是几百斤的野猪都会被踹死。 但曹肃身体微微一晃，竟如老树盘了根，反而还将力道反弹了回去。 轰轰轰轰！！！ 武者们疯狂围攻曹肃。 收功的常长老面露惊异之色，曹肃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他其实功力还在姜长老之上，但奈何，起初为了无伤劫营，宋剑命他用了火龙术。 火龙术是控火术当中的高阶法术，他学艺不精，受了一点功法反噬。 哪知道曹军极为谨慎，而且主心骨没事，很快曹肃就率军稳住阵脚，还冲出了北面，意图避其锋芒。 火龙术看着热闹，其实就烧掉了一些帐篷和辎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姜，我们得想办法制服他。” 常长老和宋剑的私人关系不错，如今宋剑已死，如果不能拿下曹肃，就算是长老，回宗门之后，也会受到宗主的处罚。 “拿什么制？” “我的落魂幡都被破了，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姜长老食指中指合并，说话间，又是一道黑影从他的指尖凝聚，飞到了某一个武者的身上。 那武者被黑影附着，脑门上青筋毕露，浑身体格壮了一圈。 嗷嗷的就扑向曹肃。 “这招狂灵秘术不能长久，盏茶功夫后，武者们就都会迅速衰弱下来，此人武功之高，实为罕见，短期内杀掉他太难了。” “那起码也要将宋少宗的尸体收走吧？” 两人看着被武者狂攻的曹肃，依然十分坚挺，随便挨个几下拳脚，根本没事，一时间竟拿他毫无办法。 多么粗鄙的武夫！ 轰！！ 又对了十来招，一名武者被曹肃大月刀砍掉了脑袋，而他这次甚至都没卖破绽，包围他的圈子反倒是露出豁口。 曹肃轰然冲步，身如狂风，从一堆武者中杀出。 “走！长老速走！” 护道的一名武者挡在曹肃面前。 没施加狂灵术的他，被曹肃三两下就砍翻在地，他奋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曹肃的腿，一张口，满嘴都是鲜血。 姜长老和常长老哪还犹豫，等曹肃出包围圈的一瞬间，就吓得不断后退，根本不敢让曹肃近身。 曹肃皱着眉头，用力一踩。 地上的武者整个脑袋被他踩进地面之中，血水如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随后又有几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武者追上来，出刀出拳的动作都变得有些缓慢。 曹肃只好放弃追杀那两个长老，转而将还参与围攻他的力境武者，全都砍翻在地。 片刻之后，此地除了曹肃之外，已无人能站立。 曹肃只留下了两个活口。 那两个活口是看起来“中毒”不深，还知道跪倒在地求饶的那种。 既然愿意求活，那曹肃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他还要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刻，整个营地之外，到处都是残肢碎尸。 曹肃走到那被他杀掉的宋剑面前，虽然不知道被他杀的是何人，但看那些武者之后的状态，此人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曹肃蹲了下来，熟练的摸尸。 此人手上戴了一个墨玉宝光的扳指，腰上挂有一块玉符和一个锦囊布袋，怀中藏了一柄匕首。 曹肃打开布袋看了一眼，都是一些银两银票。 稍一停顿后，曹肃便带着那两个活口折返。 在另一片空地上，曹军和剩下的黑衣武者也打得差不多了，黑衣武者终究不是什么部队里的，精神不够坚韧，大规模正面作战中，死的人多了就开始阵脚大乱。 尤其是主帅不在，高端战力也不占优势。 最终被更顽强的讨逆军击溃，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后撤退。 曹肃到来时，看到了各个带伤的军士，不由的更是心头火起，手里忍不住用了力，那两个活口被曹肃捏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砰！！” 曹肃把这两个力境活口扔到了张恪面前。 脸色铁青：“严加看管，我要亲自审问。” 身为军中探马之首，张恪自知今晚失职，正感觉无颜面对兄弟们，没想到曹肃第一个安排的任务，依然给了他。 这是对他的信任，张恪感动的虎目含泪，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曹肃面前，行了大礼。 “喏！” 曹肃望向众多兄弟，内劲一动，朗声道：“兄弟们，这些不过都是些躲在暗处的跳梁小丑罢了，只要我们够强，他们就根本挡不住我们，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 他言语中杀气腾腾，声音清脆响亮的贯入每一个军士的耳中。 本就杀了众多敌手的讨逆军，被曹肃一激，身上煞气腾腾。 “杀！” “杀！！” 掌旗官竖起曹字大旗。 在黑夜的长风里，旗帜再次飘荡。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审讯 东禹山脚的旷野上，营帐被烧的干干净净。 曹肃带着麾下的士卒，重新走进营地里，救起一些还活着的兄弟，同时尽可能的拿回一些还能用的辎重物资。 曹肃越看越火，屯了许久的钱粮，竟被一群不知名的小人给烧干净了。 这个世界太诡秘, 修道者的出现，让行军之事更加复杂多变，不可以常理度之。 他已经很谨慎了，但谁能想到对方能直接使用这样的火龙道法呢？ 而且他还没有相应的办法来应对，只能带着人先跑出火海。 还好这帮人脑子不太灵光，带这么点人就敢来伏击他。 营地里，一片焦臭味。 军士们收拾了一些物资后, 搬到了营地外面休息。 营地外面有双方千余具尸体，光清理搬运这些尸体，就花了很长时间，直至最后一具尸体放在一起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远方泛起鱼肚白。 “大人，老徐、老陈和老赵都死了。” 曹肃脸色难看的站在尸体前，其中三具是身穿百夫长玄甲的尸体。 他麾下一共就只有九大力境，结果一晚上，九大力境被杀了三个，只剩下了六个力境。 曹肃默然的站在他们面前，老徐和蔼的笑容，他一直都还记得。 老陈说有机会要和他去神都看看，这辈子都没怎么出过远门。 这些都是和他从平城一路过来的兄弟，感情很深了。 曹肃最后看了两眼, 带着众人拜了几拜, 算是做了简短的仪式。 “把他们都烧了，骨灰带回去吧。” 他一声令下, 军士便用火把点燃了面前的柴火, 平息了一夜的火光，再次燃烧起来。 曹肃始终没动，看着火光一点点的将兄弟们的尸首吞噬，燃烧........ 他忽然心头季动，双眸亮起两道深邃的紫光，直冲这些尸体的上方。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哭声和人影。 紫光收敛，再看之时，已毫无动静。 彷佛刚才他是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之中。 他这双眼睛，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昨天晚上，要不是有摄魂童，也不至于这么快破了那道人的法术。 在与修道者的对抗中，神通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而且胜在隐蔽，很多人都没摸清怎么回事，就被他给破了法术。 “大人，昨晚统计出来了，一共死了六百三十一名兄弟，此外还有大量被冲散杀掉的辅军兄弟, 还在统计当中。” 罗艺走到曹肃的身边汇报。 他一向严谨, 数字工作不会出差错。 讨逆军死伤惨重, 其中死的大部分都是还未突破到气血境界的普通军士，能够在昨晚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活下来的，绝大部分都起码是气血武者。 气血武者死的也多，但不像普通武者那样比例这么高。 力境死了三人，是最大的损失。 除开辅军，全军就只剩下了两百多名武者，还各个带伤。 死伤太惨重了，以至于全军都十分沉默。 “把昨晚上获得的战利品，全都分给剩下的兄弟们，还有，把那些可以吃的用的，就尽快用掉吧，既然只剩这么多人了，我们就尽量做到物尽其用。” “还有，辅军兄弟的统计尽快出来，辅军兄弟愿意继续跟着我们的，可以转为正规军士，如果不愿意的，就给一笔钱，让他们先离开部队，辎重车都烧完了，接下来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辅助了。” “受了伤的兄弟，快点把药都用上，医官没事吧？周青有没有死？” 曹肃忽然想了起来，队里还有一个一直躺着的周青呢，不知道周青怎么样。 罗艺道：“周青没事，昨晚那些黑衣人虽然冲杀勐烈，却没冲到他们那边，否则他们也是逃不掉的。” 真是命大。 周青的事情，曹肃先放在一边。 他冷声道：“所有还能用的军械都收集起来，接下来我们要往东走了。” 往东走？ 不往西去扶风城了吗？ 众人一愣，但下意识的就抱拳听命，曹肃的话，他们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样的服从。 曹肃看了一会儿逐渐熄灭的火光，转身走向俘虏地。 空地上，有好几个昨晚上被扣下的俘虏。 其中有两名力境活口，那都是曹肃抓下来的。 两个力境都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神情萎靡，眼里始终有一些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是惜命之人。 曹肃带走一人，分开来单独审问。 留下的那名力境就更慌了，心里十分忐忑。 ........ “叫何名字。” “蔡刚。” “什么身份？” “火魔宗弟子。” 火魔宗....... 曹肃眯起眼睛，力境六品的强盛气息压着眼前的火魔宗弟子，这弟子脸色通红，汗如雨出，跪倒在地。 “火魔宗弟子也是力境？” “大人，火魔宗分内门和外门，外门弟子是气血武者，突破到力境后，就可以成为内门弟子。” 蔡刚十分识相，倒豆子一般，就把信息都交代了。 曹肃冷哼一声，排山倒海一样的气势逼向他，质问道：“何故偷袭我们？” 蔡刚吓得心跳都慢了一拍，磕头求饶：“大人，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刚好在宗门之中被抽调出来接了这个任务，我们火魔宗每个人每个月都要强制完成任务的，我真没想到会遇到您这样的高手啊！” “你是接了任务？谁发布的任务？” “少宗主宋剑发布的任务，奖励也很丰富，而且很多人为了拍少宗主的马屁，十分踊跃的主动参与。” 少宗主宋剑？ 曹肃眼神愈发冰冷：“他人呢？” “死了........” 蔡刚抬起头，尴尬的望了曹肃一眼，然后道：“就是被您捏断脖子的那个青年，他就是我们的少宗主宋剑。” 这家伙是个少宗主？ 曹肃微微动容，略有怀疑的说道：“你不要骗我，你们少宗主这么弱？” 蔡刚哪里敢骗曹肃，他连忙解释道：“我们宗门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我们一共有三位少宗主，都是下一任宗主的继承者，宋剑少宗主确实不以武功闻名，但谋略、神通都是上上之姿.........” 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听不下去了，过来偷袭别人被反杀，还屁的谋略。 曹肃追问道：“他是什么神通？” 蔡刚摇头道：“我等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三位少宗主都是有神通在身的，否则也成不了少宗主，宋剑的神通，宗内传言说是‘神念通’，可以从一些人的身上看到一些过往发生的事情。” 神念通？ 曹肃心中一动，他还没看面板，会不会从这宋剑的身上爆出了这门神通？ 难怪这什么少主这么弱，修炼的神通居然是个辅助神通，和他身上这两门直接加成战力的神通有天壤之别。 “你们火魔宗如果死了少宗主会怎么样？” “按照道理，会接着选出下一位宗主候选人，补足三人之数。” “我不是问你们选宗主的事情，我是说你们宗内会有什么反应？” 这人头脑里灵光一闪，脱口道：“大人放心，我们火魔宗绝对不会为少宗主报仇的，火魔宗在灵州压力很大，和三大宗门博弈都来不及，没精力搞这种事的。” 曹肃冷冷的望向蔡刚，一声冷笑。 “笑话，你当我是怕了你们火魔宗？” 后者立即磕头求饶：“大人武功盖世，小人绝无此意。” 然后也不确定的说道：“不过宋剑在宗门里确实还有几个长辈，可能到时候他的长辈悲痛难耐，然后.......” 曹肃听完后沉默了。 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报仇，这就是江湖，天经地义。 片刻后，他问道：“你们火魔宗宗门现在在哪里？” 你要干什么？蔡刚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惨白。 “大人，宗门隐秘森严，我等内门弟子虽然也知道宗门所在，但没有宗门令牌，是万万进不了宗门的。” “你听清楚问题，我只问你在哪里。” 蔡刚犹犹豫豫的，一咬牙叩首道：“大人，泄露宗门地址是诛杀全家的死罪，小人家中尚有亲人，实在不敢说啊！” 他说完这话，吓得战战兢兢，额头上全是汗。 曹肃没想到这么怕死的一个人，居然敢违背他。 也是，火魔宗能在三大宗门眼皮子底下藏匿这么久，对于宗门地址的保护，应该是放在头一位的。 曹肃暂时不想动这人，跳开这个问题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宋剑为何要来袭击我？” 偷袭还需要理由吗？我们毕竟是邪宗啊........ 蔡刚露出十分茫然的表情，摇头道：“大人，这个小人也不知道........” 曹肃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怒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他走到蔡刚面前。 勐然抬起一脚。 蔡刚直接被一脚踢得飞了出去，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 他惨叫一声后，吐血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应对 距离曹肃不远的东禹山上。 灌木草丛外，陈震探头探脑的露出身影。 望着逃窜的火魔宗弟子，脸上震惊到了极点。 宋剑这是有多菜啊，有心算无心，这么多火魔宗弟子埋伏曹肃，结果还是被杀败了？ 曹肃麾下这帮军士这么能打？ 他不清楚战斗的过程，他只知道火魔宗声势浩大, 两个修道者搞得火龙术漫天飞舞，隔着十几里都能看见火光。 然而也就表面现象图一乐，并没有多大实际效果。 “是不是这小子带的人不够？我和他说了多带点人手了吧？” 陈震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把话说清楚，宋剑完全错估了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吧？ 这数百名火魔宗弟子，可都是气血突破过的武者。 而对手，撑破天也就三成气血突破比例。 火魔宗战力应该只强不弱，这都能输？ 陈震叹了口气，宋剑败了的话, 此事就还得从长计议了。 他感觉一阵头疼，和这帮讨逆军八字不合。 王猛和韦韬疯子一样抢了他的界域令牌，对方一个小小的曹肃，也束手无策。 还好他比较谨慎，没有亲自出面。 “接下来，就该想想其他法子了。” 陈震望着前面的漫天大火。 身影又隐遁下去。 ........ “大人饶命啊........” 蔡刚跪地痛哭，对生存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曹肃冷笑道：“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 火魔宗的这个弟子要被曹肃快逼疯了，他要说什么啊？他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吗？能说他的都说了。 曹肃冰冷的目光射过来，他脑子里疯狂转动。 终于，在曹肃有些不耐烦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大人，宋剑为什么来袭击，这点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火魔宗弟子，但我知道，有个人一定会知道。” “哦？谁？” “玄云宗李襄爻。” 玄云宗李襄爻？ 曹肃默然不语, 这个名字，他还真没听说过, 过去军士为他收集的情报里并无此人的消息。 “对，大人，你可以找李襄爻啊！” “传闻，李襄爻与宋剑是知交好友，两人之间的友谊甚至超脱了宗门界别，李襄爻一定知道宋剑为何有此行为。” 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蔡刚一口气说完他的推断。 曹肃质疑道：“你们火魔宗少宗主一个邪派中人，也能和玄云宗这样的灵州正宗中人交朋友？你确定这种事情宗门不管？”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件事情，两大宗门引以为耻，平日里都是闭口不谈，此前两人因为跨宗相交，闹出不少的风波，宋剑因此才被宗门派遣到印城做了公门吏目。”蔡刚说出了其中缘由。 原来这宋剑还在印城做公门吏目？ 曹肃心中一动，如此说来，他之所以能够清楚的掌握曹肃大军的动态，是因为宋剑本来就是印城体制内的人。 想到这里，曹肃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那李襄爻和宋剑关系应该很好, 我杀了宋剑，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去招惹玄云宗的高徒？” 蔡刚呼吸一窒，被曹肃问的哑口无言。 曹肃问道：“火魔宗里，谁与宋剑走的近一些？” “就昨晚也在现场的姜长老和常长老，与宋剑的关系不错。” 就昨天那两个道法比大海还要水的老头？ 曹肃略感可惜，昨天力有未逮，没能将这两个老头也拿下，要不然应该还能多知道一些信息。 “你说的东西，等会儿我还会找你的同门验证，要是你说了假话，别怪我心狠手辣。” 曹肃望向蔡刚，再次恐吓他。 蔡刚吓得身体发抖，却始终没吭声。 曹肃估计他应该说的都是真的了，挥挥手，便让军士架着他下去了。 没过多久，张恪、李离和罗艺，带着一些军士匆匆赶来。 “大人，兄弟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该烧的也都烧的差不多了，剩下值得收集起来的，就是一些寻常武者使用的刀枪剑戟。 曹肃下令将军械收拾好，一窝拖到印城卖掉。 “大人，印城始终对我们有戒备之心，再重返印城的意义不大，还不如去扶风城，指挥使和王将军都在那里。” 张恪向曹肃谏言，认为此时再回印城，对于这支讨逆军而言，并无多少好处。 曹肃还没说话，一旁的李离就开口了：“但你总要补给一下物资，我们的钱粮都被烧掉了，若没有足够的物资，兄弟们难以走到扶风城。” 张恪道：“物资可以找路上的商队购买，再往前几十里，就能进入禹州了，禹州也有城池可以补给，兄弟们就这两天还是扛得住的，身上也都有各类口粮可以支撑一下。” 李离偏偏就和张恪唱反调，反驳道：“什么人在针对我们，我们一无所知，前方道路过于扑朔迷离，贸然行军，已是大忌。” 张恪气急：“你........” “行了，都别说了。” 曹肃看向罗艺：“人数全部统计出来了？辅军里有多少兄弟愿意跟着我们？” 之前讨逆军的辅军差不多是一比一的比例，昨天晚上死的人里，辅军也有不少，这些辅军还没有正式接受军事化训练，如今曹肃给他们一个直接转为正规军的机会。 有不少人当即答应愿意跟着一起混，还有人拿着钱走了，扭头向着灵州方向跑去。 人各有志，曹肃也不勉强。 “有两百七十三名辅军兄弟愿意跟着我们。” 曹肃默然，即便是补充了这些辅军，麾下实力也是大损，如今只剩下了五百不到兵力，还没满他的校尉员额。 实打实的五百兵力，投入到诺大的禹州战场，那就简直连偏军都算不上。 只能算是流军，和那些自发加入剿匪的义勇军也差不了多少了。 关键这样一场惨胜，还不算他的军功，无法上报朝廷邀功，实在太亏了。 曹肃越想越生气，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争论的李离和张恪二人。 “敌踪未明，确实不宜继续强行军，但印城毕竟是灵州地界，始终对我们南军抱有戒备心里，往东往西都是不妥。” “往南是万顷大野湖，无路可走。” 曹肃一整分析，张恪听了之后，脱口道：“那我们只能往北走了？” “不，我们目的地还是禹州，但我们不可如此直白的暴露目的地，也不能让敌人掌握我们的行踪，接下来我意将部队划为四个百人队，你们四人各率领一支百人队，走不同方向，赶往扶风城。” 四个人？ 张恪三人虽然纳闷，还是下意识的就抱拳接过军令。 “第四个人是谁？” “赵西！” 曹肃喊了一声，亲兵头子赵西便立刻出现在曹肃面前。 “你带上我的亲兵队，也选择一条路线，即刻前往扶风城，不得有误。” 赵西微微一震，抬头看向曹肃。 没想到他也有单独领军的机会。 他单膝跪地，抱拳领了曹肃的军命。 数个时辰后，收拾完毕的讨逆军化整为零，分兵四路，从不同方向，前往禹州扶风城。 而曹肃则是带上斗笠，向印城方向折返而去。 讨逆军在灵禹两州边界遭遇邪宗袭杀，此事透露诸多蹊跷，宋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是邪宗弟子，也断然不会白惹仇怨，其中定然还有隐秘。 此事不找出缘由，他心就一直悬空在那。 将麾下军士安排妥当后，曹肃带着除了张恪、罗艺、李离之外的其他三名力境百夫长，折返印城。 一行四人，目标极小，很快就抵达了印城。 印城对于西边来的人，盘查都比较严格，担心其中会混入万平军的探子。 曹肃四人都有准备好的过关文书，身份核验毫无问题。 便轻松拿到了入城令牌，走进了印城之中。 “你们在城中帮我留心一下，看看有什么消息，晚间就到这家酒楼来集合。” 曹肃将四人集合的地方定在了印城的鸿运酒楼，随后分别走不同方向去打探消息。 曹肃则是选中了去城主府的路。 内劲附身，身影飘忽不定，快速掠过了诸多亭台楼阁。 第一百九十章 思路 突破到六品后，体内生出内劲。 体格依旧魁梧，但动作轻灵许多。 内劲附着身上，顿生飘然之感。 印城的城主府在城池正中心位置，占地极广，恢弘大气。 还未靠近城主府，就见到大量府军军士在城主府外的街道上来回巡逻, 戍卫城主府，戒备森严。 曹肃连续换了不同角度，找到了一处民居。 蹲在上面，运起内劲，向城主府内眺望。 按照火魔宗弟子所说，宋剑之前被宗门惩罚，送来印城蛰伏，做了印城的公门吏目。 所以曹肃相信宋剑在印城里, 一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城主府守备森严，白天潜入似乎有些困难。 曹肃目光一闪，调出面板观看。 姓名：曹肃 身份：讨逆军校尉 武功：铁拳、伏虎拳、逆龙刀、五山剑、冲步 神通：摄魂童，玄玉体 境界：力境六品 物品：力境精义X11，归元枪力境精义，火毒掌力境精义，风行步力境精义 昨天晚上一阵乱砍，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力境。 有些失望的是，那个传说中拥有神通的宋剑少宗主身上，没能爆出神通。 但其他人该给的力境精义一样不少，其中还有人爆出了掌法类力境精义和身法类力境精义。 这掌法....... 曹肃略微回想起来了，昨天的混战中，似乎身上还真挨了别人一掌的。 就在自己的腰部位置。 不过这一掌虽然阴狠毒辣，但当时他杀的兴起，没有多少感觉, 结束之后才发现腰部有一个巨大的红色手印，火辣辣的疼。 掌力渗透性很强，换了其他的武者, 可能早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曹肃掀开自己衣袍看了看, 腰部位置的手印已经非常非常澹了，几乎看不见。 他的玄玉体神通，能扛能恢复，区区火毒掌，奈何不了他。 “我的功法，大多都是刚勐类，缺乏这种阴毒类的招式，若是练会了这火毒掌，也算是对自己武功体系的完美补充。” 想到此处，曹肃心中微微一喜。 此外，还有一个稀有的身法类精义，是风行步力境精义。 这风行步曹肃就真的不知道是砍了哪个好汉给的精义，昨晚上也没见到有人有特别突出的身法，或者可能有些人面对他，根本没来得及用出身法？ 曹肃哑然失笑，身法类精义，定然要摆在第一个位置学的。 他望向城主府, 既然戒备如此森严，不如先找个地方练练功，等稍微晚一点的时候, 再来探一探。 ....... 曹肃回到了鸿运酒楼。 立即就有属下前来禀报。 “大人，找到了宋剑在印城的住宅。” 曹肃精神一振，又疑惑道：“他在印城就叫宋剑？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不是的大人，我去了一趟菜市口，凑巧听到两个菜农在那边议论，说是‘宋吏目’今日府上无人，无需送菜。” “我听了之后，立即就反应过来，应当就是宋剑府上，于是花了点钱，找那两个菜农，问到了‘宋吏目’府邸所在地。” “宋剑在印城也姓宋，改了个名，叫宋甫，被认作是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 又是读书人？ 曹肃对于宋剑不改姓这件事，也可以理解。 在这个世道下，为了方便，改个名还可以接受，除非是真的没办法了，否则不会轻易改变姓氏。 “很好，做的不错！” “事不宜迟，带路。” 既然找到了宋剑府邸，曹肃就决定转变思路，先去宋剑府邸看看。 他夸赞了下属两句，不吝赞美之词。 下属听得心花怒放，工作积极性也高了。 ........ 宋剑在印城，大小是个官。 他在印城居住的地方，挨的城主府不算远，属于印城的核心地带。 府邸外面无人，整座府邸都显得比较安静。 说是府邸，其实也就是稍大一点的民宅。 曹肃和他的下属轻轻一跃，就跳了进去。 他们推开屋门，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搜索。 整个屋子都收拾的比较干净，看得出来，宋剑是个讲究人。 曹肃直接一脚踹翻了柜子，把柜子里的东西倒在青石铺就的地上，用一种粗暴的方式，来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下属立即有样学样，把所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踢翻倒出来。 曹肃来到床边，伸手一抓床单。 木床中间露出一块明显是可以活动的木板。 “咦？” 曹肃轻咦一声，挥出一掌，隔空掌力噼在木板上。 木板遭暴力破除，当场裂开。 曹肃凝神一瞧，木床中间底下，放了好几个酒坛子。 酒坛子？ 他微微一愣，伸手将这些酒坛子全都拿出来，一共是三个坛子。 睡觉睡在酒坛子上？这是什么癖好，可以帮助入眠吗？ 曹肃用鼻子嗅了嗅，发现并没有闻到什么酒香味。 于是伸手，打开了坛子。 黑漆漆的坛子里，竟然是空的！ 三个坛子全部都打开，在第三个坛子里，看到了一些液体的残留物，曹肃把液体倒出来，没认出来到底是什么，他确定肯定不会是酒。 “大人，这里有一份书信。” 下属跑到曹肃的身边，很识趣的把书信交给曹肃。 曹肃打开书信一看，是一封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书信。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正经人谁写信....... 曹肃打开书信一看，竟是宋剑写给李襄爻的信。 “李兄，三月一别已有数月未见，吾甚是想念，不知你在灵州府是否安好，有时间就来印城看看........” “李兄，当年我们一起游历鹿山时遇到的那个年轻文士你还记得吗？他最近又来找我了，邀请我灭杀一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官兵。当今世道不平，为恶者的官兵众多，我自是无法拒绝，决心亲自带人，将他们灭杀在大野湖畔，以作警示........” “李兄，你精于推算，可曾听说‘龙玉现世’之事？我听闻，‘龙玉’乃气运至宝，得‘龙玉’者可得气运，真想看看那传的神乎其神的‘龙玉’是什么样子........” 果然是邪宗，居然还敢毁谤我....... 鹿山文士是谁？和我有什么冤仇？ 曹肃拎清楚书信里的信息，得到了鹿山文士这个重要线索，至于说的什么‘龙玉’，他早就知道的，万平教的人一直都在找这个东西。 现在看来，似乎不光是万平教的人要找这个东西，其他各方势力，都听到了风声，野心勃勃之辈全开始蠢蠢欲动，企图染指至宝。 鹿山文士，鹿山不是还在打仗吗？ 什么文士这么悠闲，跑来算计他一个小小的讨逆军校尉？ 这宋剑也不靠谱，写信不把名字写写清楚....... “大人，找到了好多宝贝！” 属下惊呼一声，把曹肃引了过去。 曹肃一看，屋子内的几个大箱子里，全是亮闪闪的珠光宝器，还有不少的银两点缀其中，亮的睁不开眼。 “都带走！” “宋剑带人烧了我们辎重，杀了我们兄弟，这些就当是他给兄弟们的赔偿了，我一分都不要，全给你们分。” 曹肃沉声道：“再仔细找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这里好好清理一遍。” 家里放这么多钱也不请个看家护院的，曹肃心想这宋剑胆子是真大。 或许也是因为潜伏在印城，本身身份也见不得光，所以不敢请人护卫。 没人护卫，反倒是方便曹肃等人搜刮。 属下跃出高墙，又把其他两人也找过来，随后三人各自一箱，把看中的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曹肃之后没有找到什么其他的线索，心中却对于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有了一个模湖的印象。 他绞尽脑汁回想他可能存在的敌人势力。 “万平教、玄云宗、白马庄里面似乎都不会存在鹿山文士这么不靠谱的选项吧？” “火魔宗这么有钱，更何况上来就用了火龙术放火，那说明没看中讨逆军的这点家当，而且从宋剑的信里来看，似乎并没有针对他个人，纯粹就是了袭杀讨逆军，那么这个人或者这方势力，应该不是他的敌人，而是讨逆军的敌人。” “和官兵作对，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造反的人，还有一种是企图造反的人，这个人掩掩藏藏，应该是第二种。” 曹肃想到这里就断了思路，这天下想要造反的人太多了。 他开始换一种推演的思路，如果此计得逞，火魔宗灭了他这支讨逆军，他们都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什么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首先是印城，印城要为他们的覆灭背锅，发生在他们地界，有属地责任。印城如果背了锅，就要有人来质问和讨要说法，谁来讨要说法？ 王勐，曹肃确信王勐一定会为他们出头。 韦韬，韦韬这人冷漠，必然不会强出头，甚至说不定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王勐和韦韬，会因为他们的事情而决裂吗？ 曹肃的眼神闪烁不定，想到这里，他似乎抓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此次出手的什么鹿山文士，目标应该不单纯的在他们身上，应该还有深层次目标吧？而讨逆军上下一体，唯一可以谋取的，就只有王勐和韦韬的关系。 所以此人想要看到的，是王勐和韦韬之间的缝隙，那么此人来自万平教的概率极大。 还有谁希望王勐和韦韬决裂？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始终躲在角落里的阴险分子。 陈震，陈震前不久为了界域令牌之事，和王勐韦韬交过手。 这个信息此前张恪在登城的时候就向他汇报过。 此次事件的行事方式，倒也像那个阴险分子的所作所为，可是没听说这家伙是个文士呀，是实打实的力境中品武者，难道是装成文士的样子来骗人？ 会是陈震吗？ 曹肃眼睛眯了起来，心中杀意沸腾。 如果真是此人，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决不能再让他在背后蹦跶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酒楼 印城，鸿运酒楼。 酒楼二楼，曹肃和他的三个属下坐在那里饮酒吃肉。 曹肃打开窗户向着外面望去，今日的印城之夜，格外热闹。 “大人，今日是伏月节日，往后三日, 印城将会撤掉市禁、宵禁，只留下城禁，允许城内外开市三日，各大商行大开市集。” 三个属下在那边议论。 酒楼、茶馆、勾栏、赌坊.........各类花样百出的商业实体，准备彻夜经营。 就在楼下，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 也坐的满满当当，里外都是客人。 “印城是灵州大城，人口众多，以前只听说此地热闹，没想到这么繁华。”另外一个属下就跟着聊起话题。 “没错，这里似乎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居民都安居乐业。” “还是安宁点的好，若非万平贼子作乱，我等此刻也应该在平城安居，又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万平贼子属实可恶，我若遇到了，必杀之而后快！” “喝酒喝酒！” 几人聊着天，拿着大碗就来敬曹肃。 曹肃虽然不说话，但来者不拒，只要敬他，他就全都接下。 他功力深厚，酒量也大, 随便喝几坛子都没什么问题。 几人之前都在军中和曹肃喝过，知道曹肃的酒量，也不会再和曹肃拼这玩意。 “大人, 我们在印城还要待多久？” 一人喝了酒, 胆子也大了，主动开口向曹肃问询计划。 还有两人也停下了动作，目光灼灼的看向曹肃。 曹肃放下酒碗，顿了顿后说道：“印城之事，短期内难以了断，我也要另外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至于你们，我自有安排，不要着急。” “放心，按照百人队的行军速度，我们一定会赶在张恪他们之前就率先抵达扶风城的。” 曹肃等四人都是力境高手，赶路速度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果他一个人跑，以他的脚力，从印城到扶风城，三百多里的距离，算上休息的时间一起，顶多半天就到了。 “倒也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感觉印城这么繁华，却也只是表象, 这些终究不是属于我们这些武夫的。” “嘿嘿，长时间刀口上舔血舔惯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曹肃一听他们这么凡尔赛的发言，忍不住都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几个家伙，张恪他们听到你们这么说，肯定要怪我为什么没把他们带过来。” “他敢？” 三人笑道：“大人面前，他才不敢放肆。” 曹肃静默不语，属下的话，倒是也给他提了个醒。 眼下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一些头绪，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谁躲在后面阴他，同时继续修炼武功，最好是将自己的实力堆砌到一个更高层次面上。 印城这个地将来即便是去了扶风城，也可以多来几次走一走。 那他就需要在这个地方设立一个分站，用来收集相应的情报。 面前的这三个人........ “喝酒喝酒！” 三个属下，实力还可以，就是典型的沙场宿将，不适合做这个工作。 曹肃沉默了，这还得要另外去找人，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身穿素衣的窈窕女子。 孟瑶挺合适的，就是现在实力太弱了，还得磨炼一阵子。 这么一想，他手上还真是缺人。 大部分都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军中糙汉，也就只能砍砍人。 ........ 几人喝酒吃肉的功夫，曹肃耳朵微微一动。 忽然听见酒楼底下，有几个江湖汉子在聊讨逆军。 这几个江湖汉子，都是气血武者，有些人拿着刀，有些人拿着棍棒，都五大三粗，看起来凶神恶煞。 “你们听说了，昨天夜里，城西几十里外，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 “什么？蒋兄说来听一听，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消息灵通的蒋兄得意洋洋的说道：“孙兄，消息落后了吧！我也是咱家官府里当差的哥哥和我说的，说是昨夜在东禹山脚，有千人大战，有人放了火，火势极大，烧了一夜呢！” “你们昨天夜里睡的好，如果醒来上城，还能依稀看到一些天边的火光，但据说十分微弱，目力不好的都看不见。” 几个汉子听了之后极度震惊。 一汉子抓着蒋兄问道：“蒋兄，这般大事，为何我等今日从未听说？千人大战，是哪两个门派斗起来了吗？何至于跑到野外打，城里给大家开开眼不好吗？” 他们第一反应以为是印城的宗门斗起来了。 印城也有不少强盛的宗门，有些宗门人数不少，虽然比不上灵州三大派，但在当地，也算是一方豪强势力，凑个几百人斗一斗，不算难。 “不是，你想错了，不是宗门武者，而是官兵。” “听说是之前刚刚抵达过印城休整的官兵，准备去禹州参战，抗击万平反贼的。”蒋兄的情报准确度很高，可这样的准确度，反而是让几个汉子感到不可思议。 一汉子疑惑道：“蒋兄，这不对吧？灵州没听说有官兵要去禹州作战呀！” “对啊，什么势力敢动官兵？在灵州，就算是三大派也不敢这么做吧？” 蒋兄被人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个问题，他挠了挠头，尴尬道：“或许，或许是因为这些官兵是外州来的？” “外州那何必要来印城，直接去禹州不好吗？蒋兄，你这消息真的假的？” 几人还是不信，怎么听都有些离谱的。 蒋兄被问得哑口无言，甚至有些恼怒，他好心分享信息，结果几个损友一直都在拆台，真不给面子。 他生硬的回答道：“总之，是咱家哥哥说的，咱家哥哥你们也知道，府军里的校尉，那可是力境中品的高手，他说的话，能有假的？” “也对，既然是蒋家哥哥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 几个汉子见蒋兄把他哥哥都搬出来了，无话可说。 心中却暗暗鄙夷，什么事情都拿他哥哥来消遣，蒋家的名头，迟早都要败在这个蒋二的手中。 曹肃瞄了一眼距离，和那桌汉子离的七八丈远，结果他们说话聊天的声音，一字不落的全被他给听到了。 他耳朵微微一动，细小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内劲的作用。 本来就耳聪目明，现在耳朵有变成顺风耳的趋向，这酒楼里，大大小小的声音，他想听哪里就听哪里。 甚至还听到酒楼楼上的客房里，传来了一些不堪入耳的霏霏之音。 那些说话的语气和样子，明显是勾栏里才能听见的。 曹肃面露鄙夷之色，没想到这表面正经的酒楼，暗地里也做一些不合规的生意。 这种声音，听多了也没意思。 他不由地的换了个听声音的姿势。 这时托着餐盘的小二走上楼来。 “几位客官，上好的酱牛肉来了！” 在曹肃强烈要求下，他钦点的酱牛肉端上了餐桌，三个属下谄媚的把酱牛肉端到曹肃的面前，打扰到了他：“大人，您点的牛肉。” 喝酒为啥要吃牛肉啊？ 几个人虽然不理解，但不妨碍他们条件反射一般服从曹肃的要求。 “牛肉好啊，喝酒就要吃牛肉，说实话，没有五斤酱牛肉下肚，我都喝不了多少酒。” 曹肃夹起筷子，把切好的牛肉放进嘴里咀嚼。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牛肉真好听。” 几人有模有样，学着曹肃的样子，一口牛肉一口酒。 不由地皱起眉头，没觉得多出什么味道啊？ 脸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您还别说，是有点不一样啊！” “没错，确实香，牛肉配酒，大人，绝啊！” 曹肃望着三个眼神热切的属下，很满意的点头。 “以后你们注意了，大侠都这样的。” “一壶酒，五斤肉，将出换美酒，同销万古愁。” 他喝的不多，嘴里却开始有些胡说八道了。 几个属下听了，连连点头。 虽然没听懂，但很受震撼。 纷纷为大人的文采点赞。 四人一喝喝了半夜，喝掉了好几坛的酒。 老板看的止不住笑意，嘴巴一晚上没合上去过。 ........ ........ 翌日。 曹肃率领属下四人，出了印城。 四人纵马而行，并且找了辆马车，带着从宋剑家里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一路向西。 跑了小半日，就来到了东禹山脚下。 山脚下已经没了焦臭味，但依稀还可以见到地上一些黑漆漆的灼烧痕迹。 大野湖的风吹过东禹山的树木，带走了那天晚上所有的血腥味。 历史不会记住渺小，名字也终究成为了自己的符号。 几人未作任何停留，就从东禹山边，继续呼啸而过。 地势越发平缓，地面上出现一些野草一样的植被。 旷野之中的土地里，见到了一些生长良好的庄稼。 农田阡陌纵横，野花遍野，山水画卷徐徐展开。 沃野千里，禹州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扶风 扶风城。 扶风有疾风之意，但又不光是疾风。 禹州沃野不止千里，人口也超千万之巨，是天下第一大州，真正的龙兴之地。 扶风城在禹州的地位，就相当于印城在灵州的地位。 属于比禹洲府等级低一些的大城，矗立在禹州东部区域, 成为剿灭禹州境内万平军的第一桥头堡。 但扶风城又没有印城这么繁荣的商业，更多的依靠的还是农业发展。 在前往扶风城的路上，还会经过一些小城镇。 中原地带的城池比江州更加密集，百里一小城，三百里一大城。 曹肃率领麾下四人一路狂奔，在第三日便抵达了扶风城。 此城矗立在旷野之上, 城墙高大巍峨，宛如一只匍匐着的巨兽。 大白天的, 扶风城却城门紧闭，不见行人来往。 曹肃四人在城门口，向城门令发出开城门的请求。 “城下何人？” 城门令十分谨慎，冷静发问。 曹肃策马向前踏了两步，朗声道：“讨逆军校尉曹肃！” 讨逆军的人？ 城楼上稍微发出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随后，一个熟悉的脑袋，出现在了墙垛之上。 “曹肃？” “季秋！” “哇，真是你！快开门，这是我讨逆军的曹肃校尉，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拦我们讨逆军的人！” 季秋立即在城墙上破口大骂。 城墙上的军士们一阵手忙脚乱，随后听得“吱呀”一声，扶风城的吊桥被放了下来。 曹肃和身后四人跃马踏上吊桥，慢慢的走进了扶风城内。 季秋从城墙上下来迎接他们，然后城门令很严格, 要查曹肃的马车。 马车里都是赏赐给他麾下军士的金银珠宝，如何能轻易显露？ 曹肃直接拒绝了城门令的检查。 “大人, 这不合规矩吧？” 城门令硬着头皮，拦在曹肃面前。 曹肃还没说话，季秋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直接拔出马鞭，抽了城门令一下。 “啪！” 一声鞭挞的声响后，城门令一声不吭。 季秋怒道：“滚！” 曹肃看得目瞪口呆，他记忆里的这个同门师兄，似乎没有那么暴躁呀，怎么现在跟换了个人一样。 季秋一马当先，帮曹肃开了道，曹肃便跟在他后面，正式踏入扶风城的街道。 整个扶风城街道，都显得冷冷清清，没什么人的样子。 与之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印城形成天壤之别。 季秋走在前面，他见曹肃疑惑的样子，闷声解释道：“和这些家伙没什么好客气的，他们不是我们一路人。” 嗯？ 听这意思，有矛盾？ 曹肃想到像讨逆军这样的外来者进入禹州, 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状况，但没想到矛盾会如此直观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曹兄，你有所不知，之前反贼来攻过一次，这帮扶风城的府军，非带没帮什么忙，还拖了我们的后退，以至于连徐师兄都死在了守城战里........”季秋恨声说着，眼眶就红了。 曹肃露出震惊之色，徐望死了？ 徐望是武馆的内门第一大师兄，也是王勐弟子之一，之前在内门里，徐望一直压着季秋一头，后来季秋先突破力境，徐望却始终未能突破力境。 平城战乱爆发后，徐望也跟随王勐加入府军、讨逆军，一路来到了扶风城，没想到居然死在了扶风城。 曹肃沉默了，季秋和徐望关系一直很好，难怪季秋这么暴躁。 “许师兄，可惜了........” 曹肃流出惋惜之色，徐望只差一点就进入力境了，属于讨逆军重点培养对象，王勐也一直对这个弟子抱有很高的期待，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扶风城内的军营驻扎地。 驻扎地在城中某处空地上，大营上挂着“讨逆”的牌子，营中听到了很多军士的呼和声，似乎正在操练。 “曹兄，我进去向王勐将军禀报一声，他一直在等你过来。” 季秋说完，曹肃便会意的站在外面不动了。 “季兄，我在这里等你。” 曹肃说完，季秋便带着几名军士，走进了大营里。 没过多久，大营里传来了一阵慌乱声。 随后，王勐带着季秋等人从营门内走出，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曹肃的面前。 哈哈大笑过后，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哈哈，曹肃！你小子终于来了！” 曹肃等人立即行礼：“王将军，卑职来迟，恕罪。” “来了便是兄弟，何罪之有？” 王勐把住曹肃的胳膊，正要把他往里带。 突然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像是见了鬼一样，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 曹肃知道瞒不过王勐，手臂微微一震，一股细弱的内劲窜出。 这点没多大伤害的内劲，王勐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但印证了猜想之后，他竟有些恍忽，目瞪口呆的站在了原地。 “大人？” 季秋没有王勐这么敏锐的感触，他现在的实力，远不如当初比他还弱的曹肃。 所以感觉不到曹肃的变化，以为王勐只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到曹肃，有些激动。 但这样子，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又不是没见过曹肃。 王勐终于是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这世上，当真有此等天才？ 曹肃才进入力境多久？他就真的没有半点突破的瓶颈？从来没见到他在某个境界卡多长时间。 如今都快赶上他了。 王勐忍不住爆了粗口，揪着曹肃的衣领问道：“直娘贼，你小子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 ........ 曹肃突破六品了！ 如今生出内劲，是正儿八经的力境中品！ 从王勐口中亲口证实曹肃实力，迅速传遍了整个讨逆军。 “牛啊，这么厉害！” “不愧是曹肃，厉害的！” “等等，曹肃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这里的讨逆军，是韦韬王勐来到扶风城后，重新招募的，讨逆军里绝大部分人都没听过曹肃的名字，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但很快，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经过一些小道消息的传闻后，众人知晓了，这是指挥使的平城旧将。 那就没多大稀奇了，虽然突破六品值得称赞，但如今扶风城里，六品武者不在少数，甚至像王勐这样的五品武者，也有好几个。 只有真正跟着王勐从平城一路走来的武者，才知道曹肃的突破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十八岁的六品武者！ 放眼全禹州，那也是顶级宗门里一等一的天才。 当然，很多人甚至还不知道，曹肃开始练功，也就一年多点的时间。 不知不觉，万平军作乱也有一年光景了。 万平军和朝廷打了多久，他就差不多练了多久的武功。 ........ 曹肃突破六品，韦韬也更加重视。 原本他只打算在营帐中简单的接待一下曹肃。 后来把接待的地点，换成了扶风城的城主府。 几个人觥筹交错，庆祝了一番。 曹肃这才知道，扶风城的城主之前被韦韬砍了脑袋，如今扶风城三军皆由他统管，其中王勐独领讨逆军，原本城主手下的一名守将统领府军，另设立了一名别将统领新军，新军名叫新界军，意思不言而喻。 整个扶风城的兵力达到了五万，三军各有万余人，守在这里。 “守在扶风城，等待右将军到来。” “你来的时间比较凑巧，按照右将军发出的军令，差不多再过三五日，右将军就要率领麾下的十万大军，抵达扶风城了。” 右将军要来扶风城？ 曹肃第一次感受到中枢大将离自己的距离这么近，这可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天下权利最顶尖的那一撮人。 别看王勐也挺勐的，但在右将军的眼中，可能就只能算是个不起眼的边缘小将。 也就如今统领了扶风城三军的韦韬，稍微可以入一下眼吧....... “此乃军事机密，你可别乱说，这几日城中都在戒严，疯狂的排查城内的细作，全力把好安全关，不可有任何的差错。” 王勐看着曹肃略微震惊的样子，感觉自己终于也扳回一局，有些得意。 其实右将军要来的消息，算什么机密，十万大军的动静这么大，万平军都知道了。 王勐忽然一愣，想起了一件事：“你麾下的军士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扶风城？罗艺他们呢？” 他脸色一紧，想起徐望之事，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吓到了自己，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们不会也.......” “别，不至于。” 曹肃打断了他，解释道：“都在路上呢，带了几百号的兄弟，勉强也够撑撑场面。” “指不定和右将军同一天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右将 扶风城是禹州大城。 矗立在两州边界，往南十数日，可抵达鹿山地界。 鹿山战乱不休，战火烧到了禹州境内。 整个禹州动荡，出现了许多万平军踪迹。 禹州往西是神关，神关一过，便是神都地界, 朝廷自感万平军威胁日趋严重，所以才在六月增派右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平叛，目的就是扫清禹州地界的万平军。 右将军秦虎是朝廷二品大官。 在乾元王朝，朝廷分设文武官员，武官以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和卫将军为首，此四大将军位居一品，金印紫绶, 位同三公。 四大将军之下，常置的便是前后左右四大将军，位次也以前后左右为准，右将军属于这四大将军中的末尾，但也享有开府仪同三司之权，属于中枢大官。 右将军抵达扶风城的这一日，十万大军盔甲鲜明，衣袍灿烂，旌旗蔽日，尘土遮天，刀剑如林，戈戟重重，金鼓震天，在城墙上远远望去，就不由生出摇曳之心。 韦韬率领大小官员出城十里迎接。 曹肃身为讨逆军校尉，也是诸多官员之一, 同在迎接的人群之中。 随后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一堆人群里的魏楷，穿了一件宽厚的黑色袍子，冷漠的目光扫视全场。 魏楷之前, 有一位身着玄甲的大汉，坐在金盖马车之上。 这大汉广额阔面，虎须倒竖，容貌魁梧，精神奕奕，高坐马车之上，浑身气势磅礴，远远一看，就知其武道修为极深。 韦韬立即上前参拜：“卑职韦韬，参见右将军！” 这大汉就是右将军秦虎，秦虎见了韦韬之后，微微露出笑意，颔首示意：“韦韬，辛苦了！” 众人迎了右将军，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了扶风城。 “万平军乃国之毒瘤，不可不除。” “昔年南国瘟疫流行，天灾频出，故民不聊生, 盗贼四起。” “自前年以来，各州大小叛乱已有数十次, 但都以失败告终，并未给朝廷带来多大的影响，朝廷因此也忽略了万平军的能耐，前期未能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以至于如今使得万平军成了气候。” “此番，天子诏令本将率军平叛，假节钺，兹事体大，不敢不竭尽之劳，还望诸君伏望天慈，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克复旧物，永延乾祀。” 秦虎骑着马，走在前面，望着前来参见的扶风城大小官员，朗声说道。 他内劲雄浑，厚重的声音浩浩荡荡，传遍了整个扶风城。 曹肃距离他有数百步远，都能隐隐感觉到秦虎身边有好几道十分强盛的气息，这些气息磅礴宛如冬天里的大日，惶惶矗立，远超韦韬、王猛之流。 这.......恐怕是力境上品的高手了。 右将军率军出行，大军中自然是猛将如雨，高手如云。 曹肃见怪不怪，跟在王猛的后面，随军而行。 很快，十万大军全都进驻扶风城。 扶风城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整个城池都变成了一个半军事化的城池，到处都能见到右将军麾下军士。 秦虎一进扶风城，立即开始召集将军议事。 参与议事的将军，起码也是千人别将级别，也就是王猛这个级别，像曹肃这样的五百人普通校尉，称不上是“将”，还没有资格参加会议。 将军会议放在城主府议事厅，济济一堂，坐了有百余人。 王猛虽然是千人别将，但却在之前被授予“龙威将军”称号，也算是一员杂牌将军，职级比普通的别将高一些，加之如今王猛统领韦韬麾下三大军之一的讨逆军，执掌万余兵力，所以座次排在了一般别将之前。 这百余将领，也不都能坐在堂内，很多人就只能站在堂外听命。 堂内坐着的，就是秦虎麾下的一些万人大将，加上韦韬一人。 堂内大概坐了有十多人，这就是右将军如今的军队核心高层。 座次排下后，秦虎坐在主位，环视四下，不怒自威。 这些将领也都缄默不言，等着秦虎率先开口。 “禹州舆图何在？” 秦虎一声令下，魏楷边上站着的一个年轻文士，立即就拿来一幅早已备好的巨型地图，然后几个亲兵一起合力将地图挂在了秦虎的右后方，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地图。 “诸位，我军已按照预定计划抵达扶风城，今后就要以扶风城为点，开展禹州万平军清扫任务。” “魏楷，将禹州万平军的情况，和诸位将军说一说。” 秦虎说完，露出了身后文士打扮的魏楷。 魏楷虽然身形削瘦，但还是一下子暴露在了这些将军的眼中。 秦虎麾下将军们早已见怪不怪，魏楷乃是秦帅府中主簿，此次随军出战，挂了军师将军的名号，职级和他们这些万人将是平级的。 堂下的韦韬露出善意的笑容。 王猛则是神情激动，一直盯着魏楷。 魏楷沉声道：“诸位且看。” 他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滑动，随后停在了禹州东部某处大山边缘。 “根据此前得到的消息，禹州一共有大大小小十多处万平军作乱，其中有三处万平军成了气候，号称有十数万人，分别占据了禹州的洵山城、珑北城和古越城。” “此地名为洵山，洵山城就在洵山脚下，此地的万平军，乃是禹州万平军最大的一支，为首之人号称‘天牛道人’，据说是个结丹期的修道者，麾下网罗了不少江湖高手，聚众数十万，荼毒十余城。” 魏楷所说的三大城，都是与扶风城平级的禹州大城，这些万平军之所以能起势，占据禹州大城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通常在大城里，官府会放置更多的物资。 有了这些成年累月积下的物资，万平军就如虎添翼。 ........ 曹肃回到了军中。 麾下张恪等人凑了过来，他们没资格去见右将军，只被安排在城墙上守备，远远的看了一眼。 “大人，右将军是什么样子，和我们说来听听呗！” 张恪几人都十分好奇，围着曹肃转。 曹肃没好气道：“别那么好奇，兄弟们都安置好了吗？” “早就安置好了，周青也送回王猛的营里了。” “行，这几日兄弟们都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曹肃说完，张恪等人微微一震，忙道：“大人，有什么内幕消息？” 我都没去开会，哪里来的内幕消息？ 他想了想，随口说道：“右将军既然已经抵达扶风城，说明禹州剿灭万平军的作战已经开始，我虽然不知道右将军是什么策略，但知道想要剿灭禹州的万平军，就必须要先以雷霆之势，击溃敌人的最强手。” “你们练了飞龙刀后，应该在刀招之中学会一式‘逆龙’，此招便有迎难而上之意，同时也蕴含行兵奥妙。”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敌人最强势力一败，其余势力被震慑住，也就成不了气候，则大局可定。” 几人听得曹肃传授兵法，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曹肃这句“攻心为上”，更是如同黑夜里的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几个军中宿将的心灵。 连罗艺也双眸放出光彩，嘴里不断的念叨这句“攻心为上”，很受震撼。 这也可以？ 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成语吗？ 曹肃眨了眨眼睛，就感觉挺离谱的，他随口胡说了两句，但几个手下好像是被人醍醐灌顶了一般，僵直在了原地。 “大人，那依你之见，这右将军什么时候会有动作？” 曹肃模棱两可道：“自然是近期内就会有所行动，你们难道忘了鹿山战事吗？现如今，鹿山战事不利，朝廷各路人马压力都很大，此前中郎将林霄怎么败的？还不就是因为走了过于稳妥的线路吗？朝廷等不了这么久，上头每时每刻都想立刻剿灭反贼。” 急功近利，几乎是所有王朝当权者通病。 曹肃估计右将军不会再走林霄的老路了，那就肯定要重拳出击。 如果重拳出击，讨逆军在其中会扮演什么角色？ 曹肃心中也没答案，一切还得看王猛那边的消息。 第一百九十四章 消息 半夜，王勐回到讨逆军驻地。 立即召开军事会议，曹肃等校尉便被召集过去。 “右将军秦虎布下军令，明日起，我军进入古越地界作战。” “此次作战，以短期奔袭为主，不会带多少的辎重粮草, 还望诸君做好准备。” 王勐立即下达军令，麾下诸多校尉，齐声领命。 古越地界？ 曹肃之前温习过禹州地图，知道古越地界乃是禹州中南部的一块区域。 “万平军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中南部区域，与鹿山遥相呼应。” “此次右将军率军平贼, 之所以选择在扶风城展开攻势,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扶风城地理位置绝佳, 乃四战的交通要道，卡主了贼子北上线路。” 王勐麾下如今有十几个校尉，曹肃在其中属于是老人，又是力境六品的高手，排次很靠前。 他主动开口问询道：“大人，我们作战目标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所有校尉的心坎上了，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王勐的安排。 王勐道：“自然是找到万平军，击溃万平军，夺取被万平军侵占的土地和城池。” 曹肃一听就明白了，首先要找到对方，其次才是击溃对方，至于夺城这种作战中的重要指标，更是放在了最后。 “大人，我们该不会是偏师吧？” 底下立即有“大聪明”校尉喊出声来。 王勐瞪了他一眼：“闭嘴。” 众人乐了, 轰然笑出声来。 偏师就偏师吧，朝廷的十万平贼大军到了之后，大家都做好了边缘化的准备, 甚至第一时间被派出去，还感觉有些惊讶。 王勐也笑了，众人的心态还可以。 “大人，府军这帮家伙出城吗？” 在韦韬或多或少的有意为之下，如今其麾下的讨逆军和府军互不对眼，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竞争关系。 王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摇了摇头道：“府军有守卫城池之责，岂可轻易离开扶风？” 意思就是府军没有捞到出战的机会。 在这波平叛的观念里，众人始终认为朝廷这波十万大军的战力居于前列，加上右将军秦虎本身也是能征善战的骁将，所以这种平叛的难度应该不会太高，又不是主力，危险性也不会太大，跟着出去捞点军功的好事，谁都想要参与的。 眼见府军没机会出城，众人就觉得可能在秦虎的眼中，府军还不如他们讨逆军。 “对了，有一位道长，明天要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道长？ 大伙都愣住了。 王勐道：“是右将军拨下的结丹期修道者, 按照‘万军配道’的标准, 每万人出战部队, 都要配一名修道者。” 众人一听，暗自咂舌。 神都来的是不一样，神秘的修道者都开始按照人头进行配比了。 看样子在神都，修道者可能也不是什么太过稀奇的职业。 “他主要辅助我们寻找万平军踪迹，平日里和你们也不会有太多接触，你们只需要知道有这么一位道长就可以了，回头对人家尊重一些，指不定哪天就要求上人家。” 王勐最后叮嘱了几句后，就散会了。 把曹肃留了下来。 一众校尉微微有些眼红，立即感觉到这个新来的曹肃校尉，在王将军心中的地位似乎与众不同。 果然部下还是老的香。 等众人走后，曹肃笑着坐到王勐的前面，姿态也随意了一些。 以前王勐高境界对他形成了一定的压迫感。 但随着他突破进入六品，与王勐的差距已不断缩小，这种感觉已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王勐笑道：“曹肃，今天见到魏楷了吧？” 曹肃点点头：“魏师风采依旧，那么优秀的男人，就好像是漆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鲜明出众，我一眼就找到他了。” “魏楷公务繁忙，暂时没法来见你，他托我想你传个话，明天早上他会来找你。” 曹肃目光一闪，魏楷要来找他？ 魏楷如今可不一样了，据说做了右将军秦虎的主簿，此次又随军出战，乃是军中的军师将军，那些个杀人如麻的万人将见了魏楷，也得尊敬的喊一声“魏师”。 魏楷今时之地位，尤在韦韬之上。 曹肃不知道魏楷是立了什么大功，才让右将军对他如此赏识。 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平白无故征辟魏楷入府，其实便已有招纳重用之意了吧？ 曹肃笑着说道：“难得魏师还想得到我，明日一早，我便在营中等候他。” 王勐微微颔首：“他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他也是值得信任的，我们都是平城老乡。” 在这个世道下，“老乡”这个词有一种天然的魔力，不仅民间同乡联谊风气盛行，在官场上更是以同乡关系相互回护依附，同气连枝。 曹肃不由地心中涌出暖意，郑重点了点头。 讲到这里，曹肃感觉气氛也到了，他主动开口问道：“大人，你可曾见过陈震？” 陈震？ 王勐听了之后有些茫然，疑惑道：“陈震是谁？似乎未曾接触过........” 曹肃连忙道：“就是那个抢夺界域令牌的年轻人，我听说，你和指挥使最后将他打成重伤，将其击落至清罗江，可有此事？” 原来是那个人！ 王勐恍然反应过来，那个人原来叫陈震，曹肃是如何认识的？ 他没细想，失口否认道：“那人并不是我们将其击落的，我们追他到清罗江畔之后，他自己感觉敌不过我们二人，就主动放弃了界域令牌，以求取活命。” “韦指挥使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将界域令牌丢过来后，估计是担心我们反悔，一头跳进了清罗江里。” “清罗江虽然浩浩荡荡、水流湍急，但此人是五品高手，自然也能水中潜行，活下命来。” 陈震是五品武者！ 曹肃从王勐口中得到了这个重要消息。 五品武者，按照他现在的两门神通、超级气力、一流武功的实际战力，应该也能一战。 “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曹肃冷声道：“此人为人阴险狡诈，此前是和飞马庄少庄主姬不冥厮混的，暗戳戳的躲藏在平城，不知在谋划一些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在谋划界域令牌。” 王勐不屑道：“凭他也敢谋划界域令牌？真是笑话，界域令牌可是右将军看上的宝物。” 曹肃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大人，界域令牌现在在右将军手上？” “当然，界域令牌本就是右将军安排指挥使在平城谋取的宝物，如今令牌到手，自然是交还给了将军，将军凭借此令牌，可以打开界域通道，派遣大军夺取界域资源，将来用界域资源反哺大军，练出气血武者以上的顶级军队。” 王勐是真当曹肃自己人，这等辛秘也说给他听。 曹肃立即联想到了灵州的银蛟军，据说都是气血武者组成的顶级部队。 莫非也是通过界域练出来的部队？ “大人，你们抢了他手上的界域令牌，我担心此人会对你们不利啊！”曹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结果王勐根本不在意：“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虑，我们讨逆军上下万余好汉，岂会怕他一人？而且此人武功也一般，虽然是力境五品，战力不算高，也就一身身法比较高明，能占得一些先手便宜。” 身法，曹肃抓住了细节，追问道：“大人可认出此人用的是什么身法？” 这话是把王勐问住了，虽然和陈震交过手，但还真没认出他修的是什么身法。 王勐也不好意思说不知道，绞尽脑汁后，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此人练的是类似于‘隐遁’一样的身法，收敛气息之后，凭空挪移数丈。” 隐遁？ 听着更像是修道者练的遁法。 曹肃默默的都记下了这些信息。 他和王勐不一样，王勐可以无视小人作祟，但曹肃始终有一种感觉，那日来阴他的可能就是陈震。 反正这些算不清的账，先全都安在他头上。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将身边的这些危险分子，一一拔除。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谈 翌日清晨。 讨逆军驻地。 早起的军士开始收拾营帐、大鼓等辎重粮草，营地里一片收拾的忙碌景象。 曹肃在营帐之中，面见了魏楷。 “魏师。” 魏楷还是那副青色长袍的文士打扮，自加入右将军府后，曹肃也未曾断了与魏楷之间的联系。 魏楷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坐在曹肃面前，开始说他的来意。 “王勐这个人, 武功还行，领兵作战也行，但为人有些粗犷，我与他结识多年，深知这一点。” “此番你们进入古越地界作战，目的是为了引出万平军的白才、顾波等人。” 白才、顾波都是万平军的渠帅之一, 在古越地界，一共活跃了两支万平军队伍, 分别就是白才和顾波各自率领的万平军，两人都是三十六渠帅之一，合兵一处后，攻下了古越城，并开始以此为扩张点，向四面八方渗透。 曹肃也知道这个军情，听说两人麾下精兵也有数万人，不可小觑。 魏楷继续道：“白才、顾波两人，正面对敌，自然是不怕，但两人俱是出自万平教，且身负妖法，诡计多端。” 修道者原本超然物外，不落俗世。 然而随着战争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修道者, 被迫或者主动加入了战争的旋涡。 尤其是自神宫将军施展妖法, 卷起清罗江，灭了林霄大军后, 这种情况就越来越明显。 如今秦虎率军平叛, 带了许多的修道者。 能够满足万人一道的基本标配。 曹肃已经明白魏楷是什么意思了，还是和在平城的时候一样，王勐身边需要一个帮他查漏补缺的人，他心思百转，又武艺高强，自然当仁不让。 “魏师，弟子必护佑王将军安全。” 曹肃向魏楷抱拳允诺。 魏楷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你现在入了力境中品，武功高，加上你又如此年轻，将来未必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那可就是力境上三品，在右将军的麾下，万人将都是力境上三品的武力。” 曹肃听着魏楷介绍，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右将军也是力境上三品的武者吗？” “对，右将军是一品武者，真正足以开山裂石的武者, 他这样的武者在战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 堪称是‘万人敌’。” 一品武者！ 曹肃暗暗心惊，还是低估了秦虎的实力。 也对，秦虎是朝中大将，早些年也是依靠着军功，才一步步爬上右将军高位，其本身的战力，十分恐怖。 “魏师，右将军那边，还望多美言几句。” 曹肃难得看到这么粗壮的大腿，就忍不住想要攀爬上去，魏楷是他半个师傅，又是同乡，说出这样的话，竟有种水到渠成般的通常。 魏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从他去了右将军府，这般和他说话的同乡太多了。 曹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右将军任人唯贤，其麾下将领，大多都有真材实料，像你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也有不少，你争取打好这一仗，立下军功，我会让王勐帮你表奏几句，将来有机会的话，可以送你去国子监读书。” 读书？ 曹肃心想老子都是一介武夫了，还读什么书？ 魏楷一看曹肃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国子监是朝廷的集贤院，天下各地各宗各门的青年才俊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即便是右将军这等国之重臣，一年也只能推举一名才子进入国子监，我要不是年纪大了，都想让右将军推我去了。” “国子监藏书万册，儒法、道法、武功各类修炼体系一应俱全，此外还有各类明珠宝器、灵丹妙药助人修行，国子监出来的学子，将来无不飞黄腾达，就现在中枢里的大官，起码有五成是在国子监里读过书的。” 曹肃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国子监里学子，突破的人多吗？” 魏楷以为曹肃有了压力：“突破小境界者，时常有之，突破大境界者，也不在少数，国子监里无庸才。” 听着还行，曹肃这才泛起了一丝意动，能白嫖的话，倒也不错。 “行了，先别想这么多，右将军手上的这个推荐名额，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兴许根本就轮不到你，还是先把眼前的仗打好吧。” 魏楷说完这句后，准备离开。 临行前，曹肃拉住了他。 犹豫了一下后，咬牙问道：“魏师，还记得武馆外门弟子里的那个陈震吗？” 魏楷一怔，明显不记得这个名字了。 他皱起眉头：“陈震？” 曹肃道：“此人便是之前与韦韬、王勐抢夺界域令牌的年轻武者，当初很早的时候，他就埋伏在了武馆里，用外门弟子的身份做遮掩。” 曹肃这话说出来，魏楷眯起了眼睛，露出一点寒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人乃是力境中品的高手，竟埋伏在武馆外门之中，而他们几个武馆高手竟都对此毫无察觉，甚至都有些不记得这人的长相和名字了。 “为了界域令牌？” “恐怕不止如此，我想让魏师帮我查一查此人，如果能得到此人的信息，摸清他的跟脚，就最好不过了。” 曹肃也是夸大其词，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上说。 魏楷听了之后，果然答应下来：“好，我回去查一下，将来有了消息，自会传给你。” 曹肃大喜，抱拳行礼。 ........ 讨逆军轻装出战。 万余人轰隆隆的冲出了扶风城，宛如先头部队，先向西南而行。 还没走出半里路，天边忽然飘来了一道身影。 此人身穿道袍，脚踩飞剑，御空而行，须臾便落到了王勐等人的面前。 “敢问可是王勐将军当面？” 那道人十分有礼貌，落地后行礼，望向骑马在中间的王勐。 王勐哈哈一笑，先表露善意，随后大声道：“在下便是王勐，敢问阁下可是道宫的清霄道长？” “不错，贫道正是神都道宫炼气士清霄，王勐将军有礼了！” 道人收了飞剑，如落叶一般，飘然落在王勐的前面。 王勐让军士送上一匹战马，抚着胡须夸赞道：“有清霄道长坐镇，我军甚是安稳。” “王勐将军客气了，讨逆军南征北战，威名赫赫，此番出战，贫道不过是打个下手，还得要看众将士的发挥。” 两人按照江湖规矩，互相商业吹捧了一番。 随后这清霄道人就加入中军，与王勐一起前行。 王勐善于急行军，大军又是轻装出行，赶路的速度很快。 清霄在中军与王勐攀谈了一会儿后，有了一番卖弄之意。 他突然道：“让贫道为众将士助力一番。” 说完，便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紫金色的葫芦。 他空中默念道法，身上流转出了浓郁的道韵，一股澹澹的威势，从他的身上向四周扩散开来。 随着最后一个词念完，他凝聚起磅礴的法力。 然后拔掉了葫芦塞子，一股细弱的流风便从葫芦里飘了出来。 这股流风起初十分细小，但转瞬就疯狂暴涨起来。 然后在清霄的法力催动下，流风化作了大风，自东向西刮来。 说来也怪，操控来的风，并不是一窝蜂的吹过。 而是吹过之时，会尽可能的往将士的脚上攒动，一股轻轻的推力，出现在了众多军士的身上，军士们只突然感觉一阵轻松，连甲胃的分量都好像变轻了。 顺风赶路！ 顺风适合行走，逆风适合飞翔。 清霄这招大面积施法结束后，让王勐立即对他刮目相看。 “道长果然厉害！” 清霄面露得色，却摆了摆手，语气很是平静。 “无妨，都是小道尔，贫道既已入了军，略施小法，以作投军之资。” 道长是个体面的讲究人。 王勐大手向前一挥：“众将士，加速行军！” “喏！” 全军回应王勐，大军宛如滚动的战车。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前往古越地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敌踪 古越之名，源自前朝。 乾元朝屹立千余年，再往前，便是另一个朝代。 前朝陪都，便设立在了古越。 自本朝以来，古越城就没落了许多，政治经济的地位不断下滑, 最终也只沦为禹州的一座普通大城。 此城距离扶风城大约五百里的路程。 征伐古越，就必须要考虑古越的地形因素——多泽多丘陵。 古越属于禹州平原上，少见的一块丘陵地，此外还伴随着大量的大泽环绕，地形复杂多变。 王勐大军一共就只有万余人，攻打数万精兵把守的古越城, 难度太大。 所以王勐大军进入古越地界后, 就放缓了行军速度。 钓鱼行军, 就等着对方先沉不住气。 没想到才不过两日，就有探马来报，前方出现小股万平军敌踪。 ...... 曹肃匆匆赶到王勐面前。 “大人。” 曹肃如今是王勐帐下第一红人，两侧的亲兵见到曹肃后，连忙行礼。 曹肃微微点头，走到王勐的边上。 王勐手里有一幅地图，等曹肃来了后，就对着曹肃说道：“曹肃，万平军敌踪显现，我意分兵先取‘兖中’‘运城’这些附近小城，借此形成对古越的包夹之势。” fo 曹肃看了一眼地图，兖中、运城这些小城，都距此地已经非常近了。 先取小城，从战略上来讲, 倒也没有错误。 通过小城的物资，正来再来补给一下讨逆军。 “大人，万平军一定也在小城放置了部队，若是要取一城, 那么就必须要全力出击，在万平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一城。” “我军缺少攻城器械，强攻城池不妥，得想个办法来智取这两城之一。” 曹肃给了王勐一个建议，其实并不怎么赞成夺城。 夺城虽然名头上好听一些，但实际会束缚讨逆军。 讨逆军此次来到古越，就是为了找万平军打野战，夺城再弃城，对于麾下军士的士气伤害太大，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夺城。 王勐思索了一番后，也觉得智取难度好像是难度有点高了。 陷入到犹豫的状态中。 “大人，既然已经有了敌踪，不如我们派遣小股队伍，穿插进入古越地界。” “这古越地界，本就多山多泽，小股队伍分兵作战，能极大限度的骚扰他们, 同时找机会还可以破坏粮道。” “等‘兖中’、‘运城’这些城池坐不住了, 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此为智取, 名叫调虎离山之计。” 曹肃向王勐献计，王勐听了之后大喜，口中称善。 “曹校尉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也正是这个意思。”王勐称呼曹肃官职，显然是对曹肃此计十分认可。 他也干脆就直接问下去：“那依你之见，应该派多少队伍？” “三支校尉队，自北、中、南三个方向往古越进发，在大沮泽前，可以汇聚一处，凑出两千大军羊攻运城，大人则可以亲率主力，直取兖中。” “兖中拿下，距离古越不到百里，古越城的万平军不出也得出。” 只要古越城的万平军一动，此次讨逆军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曹肃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们只是偏师，犯不着当成主力打。 目的是为了绕圈圈，不让古越的万平军去支援洵山城的天牛道人。 “善，我也是这么想的。” 王勐再次满意的笑了，拍拍曹肃的肩膀，全然采纳了曹肃的建议。 随后，王勐忽然正色道。 “曹肃听令！” “末将在！” 曹肃抱拳施礼。 “兹命你为我讨逆军帐下第一校尉兼参军，即刻起，率本部兵马再加五百讨逆军，凑满千人数，前往运城地界作战。” 分兵之再分兵。 王勐简单思索了一下，虽然有很多地方要靠曹肃，但现在曹肃是讨逆军除他之外唯一的力境中品，独自率领一军骚扰万平军，效果更好。 曹肃沉声领命。 随后再和王勐说了一些行军事项后，拿着军令，返回本部人马所在。 曹肃的本部人马，就是张恪、李离、罗艺这些人。 他本部人马十分精锐，力境就有六个，气血武者三百余人。 属于是如今讨逆军中的精兵。 曹肃再去挑了五百军士，凑足千人，率这支小股部队，从大军中分离出去，走了其他的路。 大军之中，法力恢复的清霄道人，望着曹肃远去的身影，暗暗心惊。 “道长，怎么了？” 王勐见清霄道人表情不对，很是关心的问道。 清霄道人赞叹道：“讨逆军果然卧虎藏龙，方才离去的那个校尉，年纪轻轻，气血旺盛，气息雄厚，怕是已经突破内劲大关了吧？” 原来是被曹肃的修炼境界惊到了。 王勐笑道：“曹肃的确惊才艳艳，更难得的是，他是军中悍将，熟读兵书，弓马娴熟，长得也是相貌堂堂，有我几分年轻时候的风采。” 听了这话。 清霄道人笑而不语。 ....... 曹肃领了一千兵马行军。 没有清霄道人的风语道法祝福，行军速度并不快。 但胜在人数少，不嘈杂，很快就摆脱讨逆大军，像是一柄无声的尖刀，插进了战乱腹地。 整个禹州南部区域的地形图，曹肃都记在心里。 ........ 运城。 运城位于古越城北面，是一座人口五万人左右的小城。 自万平军进入禹州后，整个禹州南部区域，都战乱不堪。 为首的最强贼首，当然是虎踞洵山城的天牛道人，号称麾下有超过十万的叛军，且不少都是精锐。 古越地界有两位渠帅，白才和顾波，两人也有数万精兵。 运城是古越地界最为重要的城池之一。 运城背靠大沮泽，往北官道通畅，也算是交通要道。 万平军占据运城后，并没有做搜刮民脂民膏的暴行，反而是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并且在此基础上招兵买马，获得了中下阶层百姓的青睐。 武南蒲便是其中一名新加入万平军的武者，他是运城当地的武者，年纪轻轻就突破了气血境界。 然而运城阶级固化，即便是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没有关系，想要出人头地也很困难。 长久以来，他就只能在大户里做个看家护院的护卫。 万平军到来之后，武南蒲就似乎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一条没有阶级阻拦，直通向上的崭新之路。 所以当万平军展现出优良品质，并且在当地招兵买马时，武南蒲就当机立断，加入了万平军。 因为他是气血二突境界的高手，所以立即被万平军任命为百夫长。 一步登天！ 当年他拼死拼活，都难以获得认可。 可现在，万平军唯才是举，有能力就能做万平军的官，轻轻松松就做上了百夫长。 至此之后，他在运城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运城那些下巴翘上天的大户老爷，也再也不敢对他颐气指使，反倒是主动贴热脸上来巴结他。 这让他更加庆幸加入万平军的正确决策。 连带着工作的积极性和动力也增强许多，这一日一大早，就率领麾下百人队外出，按照渠帅规定，向四面巡守。 巡守讲究机动性，运城的马也不多，平日里这么多军士没有机会全骑马的。 也就巡守的时候，才有机会骑上马，在旷野上驰骋驰放纵。 “百夫长，我们这每日巡守，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意义，现在谁还敢来惹我们万平军？”麾下的士卒胖了一圈，这些日子在运城作威作福，好不舒坦。 武南蒲也觉得这样巡守似乎过于频繁了一些，哪有那么多的敌人？ 狗官兵现在都还被困在鹿山呢，哪还腾的出手来动他们？ 不过他一向谨慎，下属开口质疑后，他低声呵斥道：“别胡说八道，这是胡帅的军令，我等只需认真遵守便是。” “胡帅就是在江州吃了大亏，导致现在总有些风声鹤唳。” “照我说，他就是缺了一些进取之心，咱们可是万平军，有什么不能平的呢？整日把自己锁在城里有什么意思？” 底下的人纷纷发出嗤笑声，言语中竟对这屡败屡战的胡帅颇为不敬。 武南蒲皱着眉头，这些兵卒真是越来越骄狂了。 “走，收兵回去了！” 武南蒲举起手，准备率军返回。 突然，他目光一凝，身形僵直在了原地。 “怎么了？” 底下士卒已经调转马头，结果看到百夫长居然原地没动。 武南蒲的脸色十分凝重，指向了前方。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远方地平线上，竟不知何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票人马。 刀枪鲜明，军容齐整。 巨大的旗帜迎风招展。 上书“曹”字，狰狞凶勐。 第一百九十七章 探马 “哪来的千人大军？” 武南蒲和他手下的士卒，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那支人马，突然显现在运城附近，显然是敌非友。 “快，速速回城，向大帅禀报！” 武南蒲的反应算是快的，立即安排几骑回城。 “大人, 我们不走吗？” “我们是骑兵，对方大多都是步兵，我们可以留在这里观察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敌军。” 初期慌乱过后，武南蒲便冷静下来。 展现出了一个新晋百夫长的优良战斗素养。 他们找到了一处背坡的高地，观察着敌军的动态。 那支敌军，行军速度不快，但人马无音，十分安静。 不多时, 敌军距离他们就只有一两里的路程了。 “走，往后撤。” 武南蒲不敢再多观察了，下令后撤，麾下士卒纷纷调转马头。 轰隆隆的马蹄声，立即响彻在空旷的田埂上。 那支敌军也出现了一些骚动。 旋即，敌军中忽然冒出十数骑，如风一般，脱离部队冲了出来。 直接追向了武南蒲等人。 “大人，追出来了！” “不要慌，只是他们的探马，不过十数骑而已。” 武南蒲带着士卒边后撤，边大声安抚。 两小支的骑兵，立即开展追逐游戏。 人数多的一方逃跑，人数少的一方，紧追不舍。 一下就跑出了好几里路。 “十多骑还敢追这么远？” 武南蒲目光闪烁，要不要往回冲杀一波？ 敌军只有十数骑，而他们有近百人, 人数优势十分明显。 ......... 数里之外, 正在缓慢行军的曹军，停止了行军。 “大人，张恪大人追出去了。” 有军士向曹肃汇报。 李离站在曹肃边上，稍显不解。 区区一些万平军的探子，有必要让张恪亲自带兵追击吗？ 曹肃沉声道：“再探，再报。” 军士立即大声应是后退下。 曹肃骑在高头大马上，往远处看去。 突破至六品后，五官更加敏锐，视力也比以前好很多，这一眼看去，能瞧见远方仍然在追逐的两拨人马。 “李离，你知道我给张恪下的军令是什么吗？” 曹肃轻轻夹了夹马腹，战马就“哒哒”往前踱了两步。 “杀三成，抓三成，放三成。” “此为三三战术。” 曹肃的军令，众人都知晓，但这三三战术到底有什么深意, 众人却不得而知。 大半的人觉得曹大人越来越高深莫测, 摸不清他的想法。 ........ 远方, 高举旗帜的张恪，严格遵守曹肃的军令。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跑了十多里后，居然不跑了，反而掉头向他们冲锋。 百余骑反向冲杀，气势倒也恢弘庞大。 张恪兴奋的拔出长刀，向前一指。 “杀！” 追着跑，迟迟未到。 掉头相向而行，即刻就遇到了一起。 双方如钢铁洪流，轰然撞在了一起。 其中张恪身为力境百夫长，一马当先，居于最前方。 手里横刀向前一斩，挥出淡淡的刀光，直接破开了一名骑兵的甲胄，连人砍倒在了地上。 无人能挡住他一刀。 冲锋一过，张恪麾下老兵毫发无伤，而对方却倒下了十多骑。 力境！！ 全是气血武者！ 武南蒲心中拔凉拔凉，意识到他想错了，双方的战力差距有点大。 “走！” 武南蒲喊了一声。 就这一声，吸引了张恪的注意力。 这个人是头领！ 张恪当即直接纵马而来，目标直指武南蒲。 武南蒲开始疯狂逃窜，气血二突打力境，完全没有胜算的。 对面到底是什么人，随随便便跑出来一个，就是力境高手？ 他疯了似的狂抽坐下战马，催促其狂奔。 然而后面的人盯上了，尤其是那个力境，武南蒲往后看了一眼，刚好瞧见了他充满杀气的双眸，他浑身僵硬，背后直冒冷汗。 张恪是老斥候了，最是知道如何抓住飞奔逃走的敌人。 武南蒲坐下的战马虽然是良驹，但这般催促之下，只从一开始获得了一些优势，很快就被张恪不断缩小差距。 “跑？跑得了吗？” 张恪冷哼一声，随后忽然从马背上直立起来，拿出一张铁胎弓。 武南蒲吓得亡魂大冒。 “嗡！” 他听到后面那力境高手拉弓射箭的声音。 连忙俯身躲避。 空中并无破空音。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他的头顶上，然后挥出一掌，拍中了他的马头。 战马一声悲鸣，前腿弯曲，翻滚着倒在地上。 武南蒲也随即滚落在地，一阵天翻地转，眼冒金星。 刚一抬头，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柄长刀。 森寒的刀刃。 令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糟糕，大人被抓了！” 其他仓皇逃窜的万平军士卒，远远望到这一幕，恨不得帮着坐下战马一起跑，四条腿完全不够用。 他们不敢回头，一路向着运城方向逃走。 跑了一个多时辰后，这帮狼狈不堪的人终于抵达了运城。 此时，接到消息的运城已经开始戒严。 探马们经过盘查检验，放入了城中。 城墙上，一名头裹红色巾帻的壮汉，把几人喊到跟前。 几人见了他，立即哭喊着跪倒在地。 “胡帅！” “胡帅，敌军凶猛，兄弟们死伤惨重！” 壮汉胡子拉碴，面容有些憔悴，听到此言后，眉头紧锁，感觉有些奇怪。 “敌军有多少人？” 几人来的路上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见到胡帅提问，连忙道：“起码有数千人，此外还有诸多高手，百夫长武南蒲被人一刀就斩落马下。” 百余骑就逃回来三四十人，若是把敌人说的太弱，他们也不好交代。 于是选择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数字，顺便把武南蒲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这一报数，直接干扰到了主帅的判断。 “父帅，恐怕是新到的朝廷官兵。” “我听闻，朝廷右将军率军已经抵达扶风城，这几日正在整军操练，随时可能直扑洵山城，这会不会是那个右将军的试探？” 壮汉身边有一位青年，青年生的相貌堂堂。 如果曹肃在这里就能认出来了。 这人是当初武馆里同期的天才武者胡泽，后来证实此人潜伏在武馆里，实则是万平军的细作。 胡泽边上的父帅，就是当初率领大军围攻平城的胡荣。 万平军事业蒸蒸日上，但胡荣却逐渐走了下坡路。 自从攻打平城失利后，胡荣在神宫将军心中的地位直线下滑，后来主动请缨前往禹州作战，结果又被天牛道人等派系排挤。 来了禹州之后，也没有多少建树。 率军攻取了运城，勉强算是在白才那里有一地栖身之所。 因此，失了宠的胡荣也一直郁郁寡欢，每日里在运城借酒消愁，状态很差。 结果没想到，躲在这么一个养老的地方，还有官兵找上门来。 “父帅，我们怎么办？” 胡泽手扶长刀，望着胡荣。 胡荣在墙垛之间，望向远方，还没有看见士卒所说的敌军。 “既然运城出现敌军，那就先向白才顾波知会一声，这些日子，四面办法都有一些义勇军出现，兴许未必是右将军的人。” “白才顾波若是不能定夺，再向天牛禀告。” 胡泽听了胡荣的话，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自从平城战役后，父亲的斗志和状态不复，整个人都消磨了许多，在三十六渠帅里的座次不断下滑。 区区白才和顾波，当初可都是排在胡荣之后的渠帅，如今都跑到他前面去了。 在胡泽眼中，如今父帅有点优柔寡断，总是过于谨慎，缺乏武者的进取之心。 胡泽谏言道：“父帅，不如我先出城观测一下，敌军若真只是数千精兵，我军城中尚有万余人，未必不能直接将其战胜。” 胡荣皱眉低喝道：“泽儿，形势未明，不可轻举妄动。” 胡泽还想说些什么，胡荣却强硬的打断了他：“此事非同小可，听我的，我自有定夺。” 说完，胡荣就离开了墙垛。 随后。 运城吊桥高高挂起，整座城池都进入到封禁的状态中，不进不出。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解禁 “蓬！” 穿着皮甲的武南蒲，被人摔在了地上。 地面坚硬，摔得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一阵天昏地暗后，武南蒲睁开眼睛，到处都是人声马嘶，四面八方全是汹涌澎湃的气血波动。 眼前一匹黑色的战马，战马上坐着一个雄壮的汉子。 用极为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大人, 抓到一名探马头子，据那些探马所说，此人乃是运城万平贼的百夫长。” 先前抓了他的那名力境武者，抱拳向战马上的汉子汇报。 战马上的汉子嗯了一声，没给出多大的反应。 “大人，好歹是个百夫长, 把他杀了祭旗？” “别杀别杀别杀！” 武南蒲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赶紧向战马上的汉子发起投降。 曹肃望向这个倒霉的运城百夫长，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武南蒲瑟瑟发抖，跪倒在地上，面对此等强人，只能和盘托出：“小人是运城百夫长武南蒲，运城武家的旁系弟子。” 运城武家？ 原来此人是后来才加入的万平军。 “武家在运城，是什么家族？” 曹肃骑着马，居高临下。 武南蒲“啊”了一声，没想到这大人问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关于万平军的情报，而是运城一个家族的情况。 他老老实实回答道：“武家在运城屹立数百年，乃是运城大家族之一，运城不大, 小半人都和武家有点关联，昔年运城城主文傧便是武家的女婿。” “你是武家的旁系子弟？” 曹肃仔细看了看武南蒲, 此人年纪不大，武艺稀松平常, 看起来的确很普通。 武南蒲点头露出谄媚的笑容：“是啊大人, 小人正是武家旁系子弟。” “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为武家看家护院，是个护卫，万平军来了之后，听说能做百夫长，便投奔了万平军。” 听到此人的回答，曹军众人不由露出了鄙夷之色。 此人见风就使舵，万平军一来，立马抛弃主家，谋求高官厚禄，实在为人不齿。 曹肃的脸色却始终很平静。 “现如今，运城何人当家？” “是万平军三十六渠帅之一的胡荣当家，胡大帅率领五千精兵，驻扎在运城，以作古越城的北面屏障。” 胡荣这个名字，曹肃听了之后，顿时就感觉很熟悉。 万平军五千精兵驻扎在运城，曹肃反倒是不感觉惊讶。 此地算不上是交通要道，但如果古越万平军往北突进，就必然会经过此地, 如果按住了运城, 就等于卡住古越这支万平军的一条退路。 边上的张恪突然开口, 鄙视道：“你也算精兵？” 这话说的武南蒲十分尴尬。 他硬着头皮道：“回大人的话，小人确实也算是运城精兵。” 曹肃左右来回打量着武南蒲，冷声问道：“那百夫长，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武南蒲跪地求饶：“大人，小人愿降，还请留下一条命！” “要想留住你这项上狗头也简单，接下来，你必须要听我的话，明白吗？” 曹肃冷漠的说道，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在他的眼里，武南蒲微小的像是尘埃，根本不足一提。 武南蒲连忙答应，小命在前，由不得半点犹豫。 ...... ...... 运城有了一道传言。 据说北面出现了大量官兵，即将抵达运城。 官兵来了！ 随着这道传言，整个运城都又开始变得动荡起来。 一些家族在暗地里相互勾结，从一介良民又转向保皇人士。 官兵一来，这些占据了城池的万平军，还不得烟消云散？ 这天下，大抵还是乾元的天下。 运城风起云涌，无数双眼睛盯着城外，就等着哪一天，城外扎满了官兵大营。 以此为佐证的便是，万平军从这一日起，关闭了城门。 城门一关，不进不出，每日戒严，气氛紧张。 这种种迹象表明，官兵真的来了。 就这样，运城中的各个阶级人士，在复杂的心情里，天天望着北面。 然而奇怪的是，就这样一连三天，都根本没人来运城。 说好的官兵呢？ 所有人都纳闷了。 从各大族到万平军，所有人都望眼欲穿，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有来运城，假想了许久的敌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消息真的准确？ 有些人开始质疑，每天人都没有，运城总不能还关着吧？ 身为如今运城掌权者的胡荣压力也很大。 他只好宣布解除禁令，允许各种商队居民进出运城。 ........ 运城往南十多里的地方。 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运城圧粮队缓缓从南边驶来。 万平军发展到现在，已经从早期的流寇型军队，演变成攻城略地的正规军队。 攻城略地，除了掠夺城池物资补给，还需要的就是收集乡间或者其他地方的粮食，押送到城池里。 这支圧粮队，是运城近段时间以来，最大的一支圧粮队。 光圧粮车就超过了三十辆，此外还有大量军械物资。 为了保护这支圧粮队，胡荣派遣了一校人马，也就是五百精兵保护。 虽然是在腹地运输，但胡荣还是十分谨慎小心。 这支圧粮队的主官，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将，是力境武者。 圧粮队缓缓而来，距离运城，也就只有十多里的路了。 圧粮官骑着马，居于圧粮队的最前方，一双眼睛始终警惕的望着四周。 不知为何，今日他感觉树林格外安静。 安静的树林，没有一丝虫鸣鸟叫音，显得尤其反常。 轰！！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一声巨响。 随后，无数陌生的军士从树林里扑了出来！ “敌袭！！” 圧粮官凄厉的吼叫声响起，又惊又怒。 不明白为什么距离运城这么近，怎么会遇到敌军？ 这些敌军是怎么出现的？ 轰轰！！ 气机恐怖的武夫，如猛虎下山，冲进了圧粮队伍里。 他们见人就杀，无论是万平军士卒还是圧粮队里的奴仆，全都没有放过，一时间，惨叫声响彻树林，圧粮队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敌军人数多，战力还比他们高。 这圧粮官刚想逃跑，结果就被好几个力境高手给堵上了。 这几个力境高手，像是没见过力境一样，疯狂的跑来围攻他。 嘴里还喊着他听不懂的什么“功绩”。 疯了，都疯了......... “噗！！” 这圧粮官，最后死在了红着眼的李离手上。 李离手中长刀滴着血，杀掉了圧粮官，高举着他的头颅大喊：“所有人，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曹肃麾下讨逆军喊出声来，气势如虹。 死了三成的队伍立即纷纷跪地投降。 同时，还有一些人见势不妙，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 曹肃也不下令追击，任由这些人逃走。 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圧粮主官死掉之后，整个粮队都被曹肃大军收下。 曹肃望着这些黑压压伏倒在地的投降士卒，眉头一皱。 张恪跑来和曹肃建议：“大人，不如将这些人的耳朵都割掉，然后放他们回运城，这样可以震慑运城的敌军。” 曹肃没有回应属下的请求。 在这个世道，震慑敌军的方式有很多种，割耳朵的确是最见效的一种方式。 曹肃想了想后，开口道：“把这些人的身份问问清楚，如果是运城大家族的子弟或者有关系的，就把他们都放回去。”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贬为奴仆，帮忙押送辎重。” 他定计之后，自有下属去实施，很快就将这些投降人的身份摸清楚了，然后属于家族子弟的那一部分，被放了回去。 他们都很茫然和惊喜，没想到居然就这样直接被放走了。 真有这种好事？ 什么时候运城大家族的名头这么好用了？ “快走吧，省的这些强人反悔！” 这些家族子弟净身逃走，身上除了穿的衣服，什么都没留下，忙不迭就开始往运城方向逃离。 而曹肃率领麾下大军，调转方向去了西边。 在运城的西边，地势更高一些，有一些的矮山岭，似乎可以藏一下身。 ......... 运城，城主府。 “什么，粮车被截了？” 还一直防备着北面敌人的胡荣，大吃一惊。 敌人如何知道运城的粮道？ 他立即就开始怀疑队伍出了问题。 运粮之事，事关重大，而他又十分小心，向来都是安排最信任的人去做运粮的事情。 粮道被截，只逃回来了三成士卒，弄得整个运城都人心惶惶。 原本已经放开的城池，又变得紧张起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响。 解禁了半日多的城门，再次轰然关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武家 运城往西，矮丘陵连绵起伏。 青山横斜，绿树环绕。 曹军押着数百奴仆和几十辆粮车，占据了其中某个山头，宛如山大王一样，啸聚山林。 截粮也是为了引出一点运城的万平军。 令曹肃感到惊奇的是，运城始终没什么动静。 “这么沉得住气？” 曹肃不由地对胡荣另眼相看, 胡大帅比之前稳多了，果然是失败令人成长。 要是胡荣始终死守运城不出来，那他倒也没多少办法。 他手上一共千余人，而对方起码五千精兵。 如果是凶悍一点的守将，知道曹肃虚实的话，早就率军冲出来打他了。 在运城西边的丘陵地带, 视野极佳，远眺依稀可以见到运城城头。 曹肃便率领大军，在此一连休憩了好几天。 让所有军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 整个运城，乱套了。 自从那日粮车被截，运城就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令胡荣感到十分生气的是，粮队里的大家族子弟全都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城中。 “粮食都被截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城外的敌人会放走这些大家族子弟，他们是什么关系？” 胡荣抓了其中的一些大家族子弟，全都拉到城主府问话。 大家族子弟本就一肚子火，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结果现在又被抓了，脸色十分难看。 在之前逃回来的军士的口中，胡荣得知城外的敌军主将姓曹。 如今在这家族子弟的口中，胡荣又得知城外敌军来自于江州，名为讨逆军。 讨逆军？ 胡荣的敏感的神经瞬间被拨动了。 他抓住其中一名家族子弟，面露狰狞杀气：“可是来自平城的讨逆军？主将姓韦或者姓王？” 这些家族子弟别看表面强壮，其实还是底气不足。 被一个力境中品的高手抓住后, 原本有些傲气的神色全都不见了。 脸色发白, 连忙摇头道：“大人, 是不是江州来的我们不得而知, 但主将是姓曹，这一点是肯定的，旗帜上写的很清楚。” 主将姓曹，那就不是韦韬或者王勐。 胡荣也一直关注令他阴沟里翻了船的平城动态，知道后来平城还是被攻破了，韦韬、王勐率领的讨逆军四分五裂。 所以城外一支千人部队，他第一反应就是韦韬来了。 “父帅，之前听说有人在扶风城招兵买马，如果真是韦韬或者王勐，此刻他们应该跟着右将军行动，而不是来我们这偏僻的运城。” 胡荣身旁的胡泽一看父亲这上头的样子，就感觉头疼。 他父亲一世英名，毁在平城，平城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韦韬、王勐二人，更是胡荣做梦都想击败的人。 “我们偏僻什么？我们哪里偏僻了？” 胡荣瞪了胡泽一眼，对胡泽的措辞感到不满。 胡泽无话可说，这还不偏僻，三十六渠帅里，有哪个渠帅是占着小城混日子的？ 胡荣现在，神经过于敏感了一些。 前前后后, 敌军和城中大家族的动态，都令他感觉烦躁。 尤其是后者，这几日疯狂的上蹿下跳。 可以说是右将军大军进入禹州之后的连锁反应，大势所趋，但更重要的还是万平军占领运城的时间不长，他胡荣无法掌控这些大家族的心思。 胡泽看出了胡荣的痛点，等着这些大家族子弟离开后，向胡荣谏言：“父帅，乱世得用重典，运城现在已经开始乱了，不能听之任之，不如杀掉几个领头的不听话的家族，以儆效尤。” 用杀人来稳固局势。 胡荣下意识的就觉得不靠谱，但他无法拒绝自己儿子的这个建议。 因为他本身也想到了这一点。 粗鄙的武夫，在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通常都会考虑自己的武力。 用武力解决问题，虽然有隐患，但效果往往是最好的，万平军一路走来都是如此。 只是他胡荣，进入运城以来，树立的一个形象就是“和平使者”的形象，还准备带着运城广大居民百姓发家致富，连如今万平军中的不少军士，都是来自于运城的。 运城家族势力盘根错杂，饮鸩真的可以止渴？ 胡荣无法下定决心，显露出一丝优柔寡断。 ........ 天黑。 运城城墙上，两个黑影从城墙上越了出去。 其中一个黑影武功稀松平常，发出了一点声响。 守夜的万平军军士，忽然睁开眼睛，想要探查一番。 暗影里转出来一个同僚，拦住了他，笑道：“没事，是我解了一下手。” 万平军军士埋怨道：“你吓死我了，将军不是说了不允许在城头上解手吗，你要死啊！” 同僚“嘿嘿”笑道：“这不是憋不住了嘛，人有三急。” 军士骂道：“直娘贼，真是屎尿多。” 两人相伴着离去，军士未曾见到，他转身之后，这个同僚嘴角悄然露出一抹弯曲的弧度。 ....... 运城外的黑夜中，两道身影在疯狂奔跑。 一路跑出去好几里路，其中一道身影累的气喘吁吁。 终于，他们来到了城南的树林处。 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一直盯着他。 “曹大人，我回来了。” 稍稍落后的那道身影在曹肃面前显露出来，原来是武南蒲。 至于他前面，则站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年纪虽然大，但功力不俗，比武南蒲厉害多了，一口气跑几里路，脸不红，气不喘，显然也是修炼有方的高手。 “武家家主武安邦见过曹大人。” 老头很有礼貌，见面先行一礼。 曹肃骑着马“哒哒哒”的从树林中走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弯腰行礼的老头。 然后笑着跳下马来，伸手扶了一下这武家家主。 武家家主心中一暖，还是官兵讲究。 随着曹肃跳下马，这十多骑也都不敢再坐着了，纷纷跳下马来。 武家家主抬头看了一眼曹肃，然后随意感受了一下后方武者的气息........ 顿时，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首先是曹肃的气息，绵长雄厚，竟好似修炼出内劲的力境中品气息；随后是曹肃身后几个将领，全都是力境气息，这一眼望去，有五六个力境。 力境高手不值钱吗？居然有这么多？ 他不由的要开始重新估算曹肃的实力。 现如今，整个运城对于城外敌人的虚实是十分模湖的，有些人说敌军有数千人，有些人说敌军只有千余人。 谁也说不出个准数。 胡荣之所以死守运城，也是因为不清楚城外敌军虚实，不敢贸然行事。 “武家主不必多礼，你们这样的家主，我向来都是十分敬佩的，一己之力把诺大的家族抗在肩上，体现了很强的责任意识和担当作为。” 曹肃第一句话，就让武家家主武安邦听了十分舒坦。 听听，这就是正规官兵，说话真好听。 武安邦投桃报李，连忙也恭维了一番曹肃：“曹大人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军主帅，实乃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将来必能平步青云，成为国之栋梁。” 曹肃笑道：“可惜我没取个像家主这么响亮的名字，要不然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中枢了。” 武安邦“啊”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曹肃。 曹肃也不和他继续胡扯了，主动开口点明了话：“武家主，相信你也对运城的局势，有了一个最基本的判断了吧？” “不防告诉你，右将军秦虎已经率领十万大军进入到了洵山城地界，准备对洵山城的万平军实施打击，只要击败了天牛道人，禹州的匪患就平定了一半。” 秦虎大军行动的动静很大，不像曹肃这种部队，动起来宛如一阵风一样，无声无息。 秦虎大军一旦有所行动，整个禹州的目光全都会被吸引过去。 这可是朝廷的十万虎军，而且不是之前的那种临时拼凑的府军，而是真正从边防拉来的野战军，是朝廷的精锐之师。 所以洵山城的反贼，一定会被平定，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如果洵山城被破，古越又能好到哪里去？ 运城又该如何自处？ 武安邦也是文化人，也是聪明人。 几乎眨眼就想到了这么远，最后一个问题是，他们武家，又该如何选择？ 第两百章 动乱 武家家主走了，带着灵魂拷问。 张恪走到曹肃的身边，略显疑惑道：“大人，这武家真的有用？” 曹肃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显得十分高深莫测。 “有没有用，都对我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张恪没听明白。 一旁的李离忍不住翻白眼：“张恪，大人的意思是, 武家只是一步闲棋，如果他们真能搞事，那么就算是闲棋发挥了作用，如果他们对胡荣起不了威胁，那也无所谓，反正只是闲棋。” 李离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卖弄, 两句话说的张恪有些恼怒。 心想大人就算了，你李离一个后勤总管, 在这里装什么呢？ 罗艺沉声道：“大人，如果武家真的成了，您还真保举他为运城城主？” “有何不可？” 曹肃闷声道。 罗艺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此事不符合规矩，按照乾元官制，保举只能保举比自己职级低的官员，且只有五品以上才能保举，大人您这校尉，按照官阶，才从六品，而运城城主，是正六品官职。” “按官职，他比你大.......” 有些城主是正五品官职，有些城主是正六品官职。 但再小就没有了，做上城主，起码就是六品的芝麻官。 曹肃从六品, 哪有资格保举别人做城主？ 曹肃听完之后，冷笑一声：“他若是真能成功杀了三十六渠帅之一的胡荣, 做一个小小的运城城主有何不可, 我保举不了, 我就让王将军保举。” 罗艺听了之后，幽幽道：“王猛将军正六品，似乎也不符合规矩........” 曹肃：........ “韦韬呢？韦韬总行了吧？” 曹肃有些恼羞成怒了。 罗艺挠头道：“讨逆指挥使是正四品的官员，不用保举，战时可以直接提请任命，报由统管的右将军府即可。” “行了，罗艺你少说两句吧，你当大人不知道这些规矩吗，要你提醒？” 张恪走过来踢了罗艺一脚。 罗艺瞪了张恪一眼，终是闭口不言了。 “走，回去。” 曹肃跨步上马，掉头离开了这片树林。 麾下的百夫长们立即跟着曹肃一起。 十多人纵马驰骋，趁着夜色，大摇大摆的驰骋在旷野上。 ........ 运城，暗流涌动。 曹肃原本准备好的野战，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反倒是运城几个家族暗中联合，有搞事的苗头。 这让曹肃瞬间抓住机会，向城中传递释放了“右将军大军抵达洵山城”的错误信息。 信息是真的,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右将军要来古越了。 但实际上，距离右将军来古越，起码还得数月时光。 然而人心就是这么浮动，就是这么容易被人撬动。 尤其是只懂攻城而不懂的守城的万平军，就更加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两日后，运城第二支粮队被截。 运城万平军虽无断粮风险，但军心已经开始动摇。 为了安抚军心，胡荣选择犒赏三军，用掉了一些存粮肉。 与此同时，运城的城门却始终关闭着。 城门一关，城外又没有敌军，城中的商队和居民就开始急了。 凭什么老关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城？ 他们吃什么，用什么？他们怎么挣钱糊口？ “开城门！” 城外并无敌军踪影，自始至终只有粮队被截，居民出城，大概率是没事，可继续封城，原本就艰难的生活难以持续了。 胡荣不开，继续封闭。 第三天的夜里，城门口忽然走水了。 大火熊熊而起，瞬间燃烧了整个城门。 运城突然开始暴动了，无数家族武者、普通平民冲上街头作乱，尤其是大量的平民，直接冲击万平军的粮库，想要获得食物。 ........ “父帅，城中暴动！” 胡泽急匆匆的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 他父亲也和他差不多，两个人慌忙穿戴好甲胄，此时暴动的声音已经十分近了，距离城主府似乎只有一点点距离。 “谁敢暴动？” 胡荣暴怒不已，他不明白他这么一个秋毫无犯的好人进入运城，为何还有人反他？ 此刻，他双目通红，气愤到了极点，一身杀气浓郁的散不开。 轰！！ 胡荣披挂带刀，率领麾下士卒冲出了城主府。 整个运城街道，全是暴民，他们开始主动进攻万平军。 更糟糕的是，万平军内部也有乱军。 虽然号称五千精兵，但真正忠于胡荣根本不足这个数。 一些在运城新招的士卒，开始作乱。 胡荣虽然拎着刀，率领万平军从城主府杀出，一路向南。 整个运城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作乱的人，而且人数越来越多，胡荣感觉整个城池的人，都参与其中，这让他心中感到一丝悲凉。 “杀了胡荣，杀了万平反贼！” “杀了胡荣，朝廷赏赐万两白银！” 不知从哪里开始，胡荣听到了夜色下的怒吼声。 这让他更是狂怒，拎着刀冲了过去。 结果是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武者，他力境中品的实力，带兵冲杀过去，顷刻间就将这些人剁成肉泥，血染衣袍。 然而人还是很多，运城的动乱，由内而外。 光是城中燃烧的火光，就多达十几处，浓烟滚滚，到处都是敌人。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学人作乱？” 胡荣十分勇武，率军在城中杀了个对穿，城里在街道上作乱的人，都挡不住他。 然而胡荣发现，他虽然勇武，麾下的士卒却不行了，动乱的人太多，而万平军整体优势在巷战中根本无法发挥，死伤惨重。 “父帅，不可再拖下去了，赶紧撤出城来，城中不可多待！” 胡泽跟在胡荣的身边奋力厮杀，脑海里保持了一丝清明。 胡荣也从红眼厮杀的状态中恢复。 对，不能再杀下去了！ 再杀下去，他这点棺材本都要没了。 胡荣也算一方大将，当断则断。 一咬牙，怒吼了一声：“走！” 旋即，他带着麾下士卒，向南而行，一路上收拢了不少万平军士卒。 南城门同样也是一片火海，城墙上，城墙下，到处都是作乱和厮杀的人。 还有人喊着要拿他的项上人头。 胡荣听得青筋毕露，恨不得再杀过去。 出了城门之后没多久，胡泽再次打断了胡荣。 “父帅，不可再向南了，曹军还在南边！” 对，南边有人堵路。 东边据说有朝廷大军正在推进，往北朝廷同样也是严防死守，往西是山岭，道路曲折，但行踪难觅。 “往西！” 几乎在片刻之中，胡荣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胡荣望着黑漆漆的夜色，运城的火光依然清晰可见。 他心中发狠，下次要是再来运城，他才不学人做什么文官，一定要杀他个痛快，杀的他们都不敢反他！ 夜色下，来得及和胡荣撤退的万平军，也不过只有千余人。 且大多都是挂了彩，神情萎靡。 正准备往西撤离时，忽然在前方的树林里，出现了点点火光。 随后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 “休走了胡荣！” “曹大人有令，抓住胡荣！” 胡荣大吃一惊，只见无数人马，在一声梆子响后，冲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他假想了几天的敌人，就藏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等着他冲出城门。 大好的破城时机不拿，为了蹲他，有意思吗？ 这一瞬间，胡荣只感觉到了天大的恶意。 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多少人马，放眼望去，全是敌人。 轰！！ 凶猛的敌军，也不废话。 宛如一股洪流，冲到了万平军的面前。 “胡荣休走，吃我一刀！” 胡荣再次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他回头望去，只见敌军之中，一名玄甲壮汉纵马跃出，手中持有一柄大月刀。 大月刀面闪露寒光，玄甲壮汉拍马舞刀，万平军中无一人能挡他。 他身后就是手持曹字大旗的掌旗官，胡荣眼睛亮了起来，此人莫不是敌军主帅？ 竟敢这样冲到他面前，这不是送他完成“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吗？ 一时间，反败为胜的念头充斥耳中，他完全听不见儿子的呼声，不退反进，持刀冲向了曹肃。 曹肃故意喊出声来，就是为了引出胡荣。 果然，他冲杀进万平军中后，胡荣按捺不住，从人群中显现。 “吾乃万平军上将胡荣，无知小儿，竟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胡荣吼声响彻云霄，一如去年在平城之时那般的猖狂模样，吼声如雷声一般，盖压整个战场，连运城之内的居民，也听得清清楚楚。 轰！！ 曹肃从战马上飞出，持刀往下一劈。 刚好和胡荣对上一刀，两人都是内劲级别的高手。 刀气纵横，往四面八方扩散，靠得近的无数士卒，瞬间被刀气撕裂。 像是中了无双，惨不忍睹。 第两百零一章 厮杀 内劲交触，气力伯仲之间。 胡荣脸色大变，竟没料到对方实力竟如此蛮横。 “来将可留姓名？” “胡荣刀下不斩无名鼠辈。” 曹肃也被震的弹起，落地之后，暗暗心惊。 不愧是万平军有名的三十六渠帅之一，胡荣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听到胡荣叫阵，曹肃脱口而出：“平城, 曹肃！” 报完家门，勐然踏地，地面扬起一阵烟尘，整个人轰然弹射而出，手中大月刀微微一转。 “锵！” 胡荣爆喝一声：“曹贼，拿命来！” 他手里的刀, 分量极重, 乃是一等一的重兵器。 刀长三尺九寸，背刻铭文，环首刀形制，环内凋饰龙雀，刀身较厚，而刀尖异常锋利。 挥舞之时，竟有鬼哭狼嚎之音，令人听得心慌不已。 胡荣是力境五品的高手。 力境五品和力境六品的差别，在于内劲的厚薄程度不一样。 如果说，力境六品的内劲，犹如小溪一般，那力境五品的内劲，就如同大河，同等时间内，内劲消耗和释放的差距都很大。 说白了, 就是容积和功率，五品都在六品高一个档次上。 胡荣的内劲，也明显要比曹肃深厚。 但胡荣的肉体力量, 未必能有曹肃凶勐, 所以两项综合起来的整体气力, 竟对了个五五开。 两人再次硬碰硬，气机爆炸，轰鸣之声不断，无人敢插手此二人的对决。 刀影飞舞，两人接连轰出恐怖的刀气。 周围士卒一退再退，地面上出现了不少刀气刮过的裂痕。 “太恐怖了，这就是力境中品强者！” 张恪、李离、罗艺等人吓傻了，力境中品他们也见过，生死相搏的力境中品，他们见的比较少，战场上的这二人，感觉也不像是刚突破的力境六品。 似乎都在力境中品里浸淫过一段时间了。 “嗤嗤！” 刀影纵横，寒光映射在曹肃的童孔之中。 曹肃童孔一缩，手中大月刀悄然一转，一道虚龙影，从刀势之中凝聚而成，勃然向上击飞。 呼！ 胡荣抓住龙雀刀刀柄，手臂肌肉再次发力，长刀悍然转身。 这一招正手横拉的格挡刀式，退中有进, 似乎蕴含了诸多变化。 而刀面寒利，撕裂了长空，竟发出了刺耳的锐啸声。 “砰！！” 两人的兵器再次相触，曹肃只感觉胡荣刀面上竟产生了一股牵引他力道的奇怪劲道，将他的逆龙刀势转向了偏旁一侧。 原本凌厉无比的刀法，瞬间落了下风。 休！ 胡荣龙雀刀转而向上扬起，直刺曹肃的心窝。 这要是一刀捅到了，曹肃哪里还有性命？ “哼！！” 生死时刻，曹肃双眸绽放出紫色的光芒。 胡荣眼睛瞪得滚圆，耳畔彷佛听到了一声炸雷，然后面前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进入到了一个漆黑无比的空间之中。 昏暗一闪而过，再恢复清明之时，曹肃手中大月刀几乎要噼到他脖子上了。 胡荣吓得亡魂大冒，脑袋嗡的一下炸裂开来，汗毛竖起，连忙一个矮头躲避。 休！！ 曹肃手中大月刀，斩飞了胡荣的头盔，连带着将他的发髻都斩断了。 胡荣披头散发的向后躲避，吓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这一瞬间，死亡距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 曹肃收回大月刀，双眼紧闭，凭借着气息感觉，拉开和胡荣的距离，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刻眼睛已经恢复了寻常。 “神通？” 胡荣脸色难看，没想到对方这么强。 这真是差点再次阴沟里翻船。 武者虽然没有道法，但武者也可以修炼出神通，武者的神通大多都千奇百怪，防不胜防。 拥有神通的武者，天然就要比普通武者强许多。 “难怪这么强，竟是个神通武者。” 胡荣额头满是冷汗，后背也被汗弄湿了，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他不敢再多看曹肃的眼睛，担心着了曹肃的道。 然而他不知道此刻曹肃也不好受。 胡荣的神经坚韧，摄魂童效果很差，定住了半秒不到，胡荣就挣脱开来了。 这么点时间，曹肃来不及犹豫，照着他的脖子仓皇砍出一刀，结果被胡荣躲开了去，只砍掉了他的头盔和一些头发。 头发飘飘扬扬的洒落，曹肃咧嘴一笑。 呼！ 胡荣化作一道流光，再次射向了曹肃。 他脚下步伐灵活，全力噼出各类刀势，冲向曹肃，不敢再给曹肃半点使用神通的机会。 轰轰轰轰！ 两人疯狂交战，交战范围扩大到了好几里的地盘。 曹肃用手中的大月刀不断抵挡，却仍然被胡荣打的连连后退。 这一波死里逃生的胡荣，爆发出了他的绝对实力。 曹肃只做格挡，采取了守势，避其锋芒。 静静的等待对方力竭或者露出破绽的时候。 ........ “父帅，不可恋战！” “人间清醒”胡泽染红了衣袍，大声提醒胡荣不要在这里和曹肃厮杀了。 短期内杀不掉对方主帅，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对方不一样，对方可以耗时间，轻轻松松的等着运城的动乱结束，然后进城收割。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运城，然后再从长计议。 然而交战中的两人，实力伯仲之间，全神贯注，根本不敢有半点走神。 区区一个六品武者....... 胡荣越打越心惊，曹肃不光是拥有神通，而且还特别能扛，只要不是被他龙雀刀正面砍中，其他稍微挨个一两记拳脚，和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上蹿下跳。 “父帅，不可恋........” 胡泽第二次提醒时，一道宛如大鸟一样的身影落下。 他伸手一抓，力境气息悍然爆发。 胡泽虽然天才，但现在也只是气血三突，哪能挡得住力境强者的全力一抓，当即就被制服住，摔倒在了地上。 张恪冷声道：“左右何在？绑了此獠！” 左右讨逆军军士齐上，拿出绳索，绑住了摔得头晕眼花的胡泽。 “胡百夫，真是好久不见。” 张恪走到胡泽的面前，目光中全是寒意。 随着胡泽被抓，胡荣被拖住，整个万平军的军心开始彻底崩塌。 尤其是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 只听见滔滔不绝的喊杀声，然后便是大量的气血武者在围攻他们，气血武者的数量，达到了数百人，比万平军气血武者多得多。 “救命，我被气血武者围攻了！” 我一个气血还没突破的普通武者，何德何能，居然被气血武者围攻？ “我坦白，我投降，我是农民！” 万平军的精兵里，很快就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人。 这些精兵虽然现在实力不俗，但骨子里还是那暴起反抗的普通农民，学了几天的庄稼把式，稍微有点气力罢了。 轰轰轰轰！ 曹肃仍然在和胡荣对战，两人打着打着，甚至有些偏离战场，来到了南边树林处。 胡荣咆孝着，手中的龙雀刀表面，开始流转着冰冷的黑色光芒。 一刀刀带起强烈的空气呼啸声，形成了道道气刃，噼向曹肃。 他的刀法，竟在此刻变得越发诡异起来，这黑色光芒在片刻之后，忽然形成了一种摄人心魂的咆孝声！ “哈哈哈，死吧！” 此刻的胡荣，脸色狰狞，披头散发，浑身都是血迹。 脸上有一道刀疤，身上不知道有几处受到曹肃的撞击伤害，左臂微微曲折，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形。 曹肃浑身的头发都向后飘起，不明白这家伙是什么情况。 “不要！！！” 远方见到这一幕的胡泽挣扎着发出痛苦的怒吼声，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死！” 胡荣再次咆孝，黑色光芒钻入了他的体内。 然后他整个人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尤其是上半身的肌肉上，出现了道道如蚯引一般的血筋。 很快就成为了一个体型超过三米的怪物，嘴巴一张，竟喷出一口黑色的雾气。 嘴角流着粘稠一样的口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发出“嗤嗤”声响。 顷刻间就生出澹澹白烟。 第两百零二章 冷水 这是什么功法？ 曹肃心生警兆。 轰！！ 胡荣化作的这怪物，猛然向他冲了过来。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他弹射的地方散开，溅起灰尘一片。 速度太快了，和方才的胡荣有天壤之别。 这玩意还能变身？ 曹肃下意识的收刀抱臂，摆出防御姿态。 然而还是被怪物撞飞了出去。 身体被撞飞出几十步，撞断了好几棵树木。 怪物浑身冒着黑色的雾气, 盯着曹肃凌空而起，在月光下露出一身恐怖的腱子肉，再次向曹肃扑来。 曹肃连忙闪身躲避，地面被怪物一拳打的碎裂破败。 趁着怪物落地的一刹那，曹肃转身抽出一刀反击。 这一刀的时机非常巧妙，刚好在它尚未起身的一刹那。 然而大月刀击中怪物表面肌肉，就像是砍在钢铁上, 只砍出一道白白的浅色印子, 对他根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此刻胡荣已经彻底宛如怪物一样的开始咆哮了，连刀也不用了。 就依靠着身体，再次向曹肃袭来。 “蓬蓬蓬！” 曹肃被接连击飞，大月刀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他干脆双臂护住要害，以一种绝对防御的姿态来应对冲击。 这胡荣要是真这么强，早干嘛去了？ 他这奇怪的功法，一定是有副作用的，老子只要静静等待他副作用出现就行了。 曹肃冷静的分析，怪物虽然凶猛，但对他造成的伤害也有限。 他一身玄玉体抗击打能力非常强。 防高血条厚，根本不怕对方的爆发性输出。 只要拖一段时间，等讨逆军的力境们赶来支援，这怪物还不是轻松拿下？ 果然, 怪物连续攻击无果，开始愈发狂躁。 整个运城都听的到他“无力”的咆哮声。 城下的讨逆军, 听到这咆哮声, 心中越发对曹大人佩服。 曹大人还是坚挺, 遇到这种怪物，还能打得有来有回。 佩服，佩服........ “这帮二愣子怎么还没来，主将都没了，还在城底下干什么？” 曹肃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张恪他们。 也就在这个时候，怪物的攻击力道终于开始减弱了。 曹肃定睛一看，怪物的身高在迅速的变小。 眼睛也逐渐开始恢复清明。 胡荣十分震惊，眼前的曹肃，一身玄甲都被他打烂掉了，可却还能蹦跶，他都祭炼“鬼魄”了，还无法击杀他。 胡荣脸色苍白，随后脸上冒出了阵阵黑气。 身高从三米多缩回到了一米多。 曹肃冲了过来，立即挥出铁拳，主动进攻。 轰轰轰轰！ 铁拳四下，砸断了胡荣的四肢。 胡荣一点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十分平静的望着曹肃。 月光下的曹肃，很谨慎, 最后一脚踩中胡荣的丹田。 胡荣终于是有了反应，张开嘴, 吐出了满口污血。 “别费劲了，我强行祭炼‘鬼魄’，阳寿大折，本就形同废人。” 胡荣望着曹肃，想要仔细的看清楚曹肃的面容。 曹肃感觉到胡荣的气息在迅速衰弱，终于也是放下心来，但身体依然紧绷着，要是胡荣有什么异动，立即格杀。 “你是王猛什么人？” 曹肃虽然和万平军交锋很多次，但在万平军中，每日的情报太多了。 尤其是胡荣，最关注的一直都是韦韬和王猛，对于他们麾下的情报，反倒是没那么注意。 曹肃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没怎么记住。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哪里见到过曹肃名字：“是你杀了邓元？” 邓元....... 曹肃当然记得这个他第一个杀掉的万平军渠帅。 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属于他军功簿上重要一笔。 当然，今天他军功簿上，又要增添新的一笔。 胡荣见曹肃不、搭理他，露出了苦笑。 “也是，你我阵营不同，本就不必回答我。” 曹肃走到胡荣跟前，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惨白，行将朽木的男子，默然不语。 胡荣就这样盯着曹肃，丹田挨了曹肃一脚是致命伤。 整个人的状态很差，气息转瞬间已十分微弱。 曹肃淡淡道：“胡帅一方豪杰，只可惜生错了时代。” 胡荣已无力说话，就这样看着曹肃。 “万平军起自草莽结盟，寝食必俱，情同骨肉。” “然而如今的万平军，内则派系更迭、相互斗争，外则大肆劫掠、毁坏民心，进禹州而不取神关，此为灭取之道。” 曹肃的看法是万平军必败，虽然前期看不出来，但到了如今中期，朴素的宗教农民起义已经变了味道，走向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胡荣听了曹肃的话，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最后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但终究还是没有力气说出话来。 他脑袋一低，便断了气了，生命体征迅速消亡。 白光自他的身上显现。 曹肃不由的叹了口气，把他的尸体拎了出来。 他随后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和胡荣这一战，打得他心力交瘁，一身气力和内劲消耗很大。 听到没有了声音，树林外面等候的讨逆军将士跑进来支援。 张恪、李离等人看到了树下坐着的曹肃，以及躺在地上的胡荣。 “曹大人威武！” 几人跑来阿谀奉承，曹肃没给他们好脸色。 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插手不进力境中品的对决，但起码也要在外面壮壮声势，居然躲得这么远。 “大人，运城的万平军都被我们拿下了，胡荣之子胡泽也被我抓了。” 张恪老油条了，立即先跑来向曹肃邀功。 曹肃脸色缓和下来，听到胡泽二字，心中一动。 他下令道：“帮我把我的大月刀捡起来，刚刚交战的时候，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胡荣的尸首带回去，他那柄龙雀刀也记得收好。” “胡泽先关押起来，运城的几大家族，有没有主动出城迎接的？喊他们来迎接，不然我不进城。” “帮我准备好纸和笔，我要向右将军和王猛将军报喜。” “战场打扫一下，万平军中有实力的人全都挑出来，我要仔细筛选一下。” 曹肃连下了好几个指令，底下的人纷纷按照他的指令去办事。 这其中一道让运城几大家族出城迎接的指令，让手下人都有些看不懂。 张恪疑惑道：“大人，运城的几大家族.........” 曹肃冷笑道：“我可不是胡荣，没那么好说话，让他们出城来接，要是谁没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要是他们不欢迎我们，我们立马就走。” 运城的几大家族，曹肃吃定了。 料定他们一定会反过来求曹肃。 毕竟如今这几大家族可是把万平军给得罪狠了。 这万平军若是卷土重来，随便来个什么小渠帅，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所以不是曹肃这条粗腿要抱住，而是现如今，他们只有这一条腿可以抱，没得选择。 张恪虽然打仗还行，但终究只是一介武夫，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 运城，动乱已接近尾声。 万平军一出逃，几大家族联手控制住动乱。 只剩下城中的一些着火点，暂时还没有完全扑灭。 大火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几大家族的家主走上城头，纷纷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运城，终究还是运城人的运城，不是随便来个外户，就能掌权的。”几大家族武家为首，除了武家之外，还有赵程黄邹四大家族。 说话的便是赵家家主赵庆，言辞之间，颇有一番得色。 武家家主武安邦则始终没有说话，望着黑漆漆的城下夜色，眉间忧愁。 “是啊，谁说不是呢，我早就看那胡荣不爽了，现在好了，终于把他们赶走了！以后就是我们自己当家做主了！” 赵家实力不低，赵庆一开口，其他几大家族也都附和他。 脸皮还是很厚的，根本不记得当初胡荣在城中的时候，几大家族如何跪舔的画面。 “你们也别太高兴，城外还有一支讨逆军呢！” 武安邦听不下了，开口给众人泼冷水。 然而赵庆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武兄，讨逆讨逆，那是讨逆贼，我们运城又没有逆贼，和我们运城有什么关系？他们来帮忙赶走万平军，我们很感谢，但也仅限于此。” 赵庆站在了运城排外的立场上，一番话深得大家的同意。 武安邦忧心忡忡的说道：“就怕讨逆军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见过那讨逆军统帅曹肃，虽然年轻，但一身实力深不可测，比胡荣只强不弱。” 赵庆冷笑道：“武兄，曹肃不过只是一介校尉，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他是官兵又不是万平逆贼，一切都得按照朝廷法规来。” “是啊是啊，赵兄说的不错。” 几大家族听了赵庆的话，纷纷露出喜色。 越发认同赵庆。 而就在此时，突然城下有人“蹬蹬蹬”的跑上城墙来，一名家族武者抱拳道：“家主，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赵庆十分不满，呵斥了一声。 武者慌忙大声道：“城外的讨逆军说了，天太黑不认识路，要几位大家族的家主去接一下他们。” 什么？ 脾气很差的赵庆勃然大怒，当即怒骂道：“岂有此理，一黄口小儿也口出狂言，竟敢让老夫出城迎接？” 第两百零三章 赤诚 “讨逆军是朝廷官兵，曹肃是讨逆军校尉。” “但曹肃如今才只有十八岁，今日又在此击败万平军渠帅，立下战功，焉知他将来不会飞黄腾达？” “依我看，你们最好还是跟着去一趟，多走两步路又不亏什么。” 身为各大家族之首的武家家主武安邦开口, 站的立场很微妙，隐约与讨逆军同气相连。 这让其他几个仍然在附和赵家的几大家族，微微色变，露出了‘此言竟也有理’的表情。 只有赵家家主赵庆依然在喋喋不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武安邦带头走下城楼，姿态放得很低。 随后，几个小家族按捺不住了, 跟着武家走了下去。 武家都去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 别人可是讨逆军的校尉，他们大家族可以不把校尉“放在眼里”，小家族可完全得罪不起，校尉势力庞大，实力雄厚，随便吹口气，都能把他们灭了。 城墙上立即稀稀落落的空旷起来。 赵庆面色铁青，跟着他的几个家族小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心想要挪动一下脚步，但始终抹不开面子。 “赵兄，我们下去吗？” 几人开口向赵庆问道。 赵庆骂骂咧咧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着便走下城来。 几人看赵庆不畏强权的刚烈样子，心中着实佩服。 但很快就发现，赵庆竟也走向了城门外。 “等等, 赵兄你........” 赵庆边走边冷笑, 步伐一点都不慢。 “我倒要看看，这讨逆军的校尉是何等三头六臂的强人！” 几人听到赵庆这般说话，心中才恍然。 还是他们熟悉的赵兄。 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没有一丝丝改变。 ........ 运城城外。 乌泱泱的万平军被讨逆军俘虏。 按照要求, 全部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赵西找来新的玄甲，被曹肃拒绝了。 “等会儿穿吧，身上还有血迹。” 身上血迹黏糊糊的，穿上玄甲也不舒服。 曹肃就这么光着膀子，走到了众多军士的面前，讨逆军和万平军都抬起头，望向这个如神魔一样的男子。 同时注意到了，从树林里拖出来的胡荣尸体。 胡大帅死了........ 趴在地上的胡泽，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把脑袋低了下来，不敢多看曹肃。 然而曹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泥地里的胡泽。 “此为何人呀？” 身旁的李离故意开口问道，假装不认识胡泽。 张恪翻了个白眼，李离真够损的。 曹肃也不去管胡泽，行至军士中间，罗艺赶来向曹肃播报今晚的战果。 “大人，共斩杀了数百名万平军士卒，俘虏了千余士卒，我军伤亡不会超过百人。”罗艺虽然语气平静, 眼中却难掩激动之色。 这可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夜战加野战, 一战击溃对方。 曹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兄弟们都辛苦了，没想到兄弟们打仗这么猛，就这么一会儿斩杀了千余敌军。” 罗艺一怔，解释道：“大人，你听错了，是数百........” “好！” 曹肃一声断喝，哈哈大笑两声，满意的拍了拍罗艺的肩膀。 随后大步流星的从他身旁走过。 前方，运城的走来了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 为首者，正是之前和曹肃会面过的武家家主武安邦。 武安邦精神矍铄，径直走到曹肃的面前，一副佯装要跪的模样。 “小老儿见过曹校尉！” 这么大的年纪了，曹肃也没真让他跪，直接伸手一拦，虚扶住了武安邦。 身后的那些家主有模有样，假意跪拜了一下。 只有一人，始终站立在那，其他家主做了动作后，他却一动不动，好似雕像。 曹肃一眼就发现了他，主动问道。 “这位雕兄，怎么称呼？” 赵庆：........ 武安邦连忙解释道：“曹校尉，这位是我们运城的赵家家主赵庆，早些年的时候伤了腰，实在不便行礼。” “是啊是啊........” 身后的那些家主连忙拉住赵庆，向曹肃赔笑。 曹肃“哦”了一声，皱眉道：“既然腰不好，就别出来晃悠了，早点回家收衣服。” 赵庆冷笑一声，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武安邦挡在前面。 武安邦向曹肃恭维道：“曹校尉神功盖世，击败了反贼首领，果然是英雄了得。” 随着武安邦开口讨好，后面的狗腿子也连忙跟着一起跪舔：“是啊是啊，曹校尉年纪这么轻，就击败了三十六渠帅之一的胡荣，堪称佳话，足以名垂青史。” “曹校尉相貌堂堂，实乃人中龙凤，请一定要收下我的膝盖！” 曹肃眼见这些家族家主都十分“识趣”，稍感意外。 他微笑着接受了这些恭维：“我还以为大家对我们讨逆军的不请自来感到有些奇怪，原来大家都这么支持我们讨逆军。” 什么叫不请自来，这城被反贼占了这么长时间了，始终不管不问就对了？ 这些家主纷纷笑道：“不奇怪不奇怪，讨逆军为国为民，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 随后曹肃叹了口气：“各位说的不错，但现在有个问题要摆在大家的面前。” 武安邦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但他还没开口，已经有些上头的其他家主就条件反射般的说道：“大人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我们运城的家族一定鼎力相助。” 曹肃闻言，立即露出大喜之色。 “刚才是哪位家主说话的，出来我认识一下，朝廷不会忘记你的！” 说话的家主被曹肃cue到了才恍然反应过来，望着周围射过来愤怒的目光，脸色唰的就变白了。 武安邦补充表了个态：“曹校尉，武家在能力范围内，一定全力相助。” 曹肃笑眯眯的点头，也没说好与不好。 “大人究竟遇到什么问题了？” 与其这样掉着，还不如求个痛快，武安邦主动向曹肃提问。 曹肃让开身形，露出了身后黑压压的讨逆军和万平军俘虏。 曹肃道：“上下数千口人，然而粮已用尽，第一个问题就是需要各位给大军提供一些钱粮，也算你们一片赤诚的报国之心，将来我一定表奏朝廷，为各位请功。” 钱粮？ 万平军不是在城中存了不少钱粮的吗？ 这些家族很郁闷，这年头，钱粮都是硬通货，尤其是粮食，哪个家族不是尽可能的多屯点粮食，以应对风险，把钱粮都给了曹肃，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是不是曹肃不清楚万平军还在城中留了一些家底？ 所以立即就有家族家主说道：“大人，万平军在城中新建造了一座粮仓，据说里面囤积了不少粮草，足以五千大军维持数月使用。” 曹肃眼睛一亮，胡荣还留了座粮仓？ 众人见曹肃不说话，以为曹肃改变主意了。 纷纷露出喜色，要是有万平军粮仓打底，应该不至于再问他们筹措钱粮吧？ ........ 城门口停顿了一段时间。 势力盘根错杂的运城各大家族，把讨逆军迎回城池。 一夜之间，运城又重新回归到乾元王朝的版图内。 稍稍安顿之后，曹肃坐进了军营大帐之中。 接下来还有几件事要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向上级奏请军功。 他的直属上级是王猛，他也不担心王猛会贪墨他的军功，因为王猛传递往上时，作为这一支万平军偏师统帅，他同时也有一定的军功所获。 同理，将来右将军表奏朝廷时，曹肃这一波小胜，虽然不足以让天子开怀大笑，但也绝对是振奋军心的好事，军功也会算一点在右将军头上。 属于领导有方之功。 还有处理胡泽、安排巡防、收编万平军等诸多事宜。 曹肃仔细想了想，又把张恪等人叫了进来。 “大人。” 曹肃沉声道：“运城新定，内外诸多事宜。” “尔等皆为我麾下大将，我意安排一位运城巡防大将，不知你们三位，有谁愿意主动认领？” 张恪三人面面相觑，巡防大将和巡防百夫长有什么区别？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两百零四章 震惊 古越地界。 讨逆军正在缓慢行军。 古越地界大泽众多，地形复杂，又每日清晨有大雾遮弥，敌踪难觅。 王猛率领麾下大军，谨慎而行。 “大人，这么行军下去，七月份都到不了古越城。” 王猛边上, 季秋无奈的说道，他虽然是文官，却也知道兵贵神速，这般行军，等到了古越城下，别人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你懂个屁, 我们就这么万把号人, 去打这两个大贼头，不是拿命送么？ “无妨。” 王猛沉声道：“右将军军令便是让我等牵制住白才、顾波二人，不让二人前往洵山城与天牛道人汇合。” “只要我们在古越地界不停的游走，他们就没法过去支援。” 这招牵制战术，是魏楷所献，走的是阳谋之道。 天牛道人若是不知虚实，反而率军驰援古越地界，那么就正中虎军下怀。 如果知道活跃在古越地界的是一支佯攻的偏师，不来管他，那么也是好事，洵山城一地的万平军虽强，却绝非朝廷十万大军的对手。 总之，魏楷在秦虎率军进入洵山城地界之前，就已经尽可能的削弱了所有能增加万平军实力的可能性。 一旦秦虎一战而下, 击溃洵山城万平军, 其他地方传檄而定。 则禹州大势可成，万平军足以剿灭。 再挟胜军之气南下帮助鹿山大军, 就可以击溃神宫将军大军，彻底击败万平军。 说白了, 早期农民起义之所以一直失败的原因, 就是因为朝廷虽然腐朽，但家大业大，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可以屡败屡战。 但农民起义不行，容错率太低，一旦战败，那就是连锁反应。 如此大局，季秋显然是不明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勇武的王猛将军，在进入古越地界后一反常态，没有什么主动性和积极性。 似乎就安排了曹肃率军往北一行。 想到这里，季秋还有点怀念离开了十多日的曹肃了。 “大人，曹校尉往西北也有些时日了，竟一点消息也没传来。” 王猛摇头道：“曹肃虽然武道天赋很强，但毕竟还是年轻，带兵的经验也不算多，兴许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季秋无奈道：“大人不管管吗？” “无妨。” 王猛道：“以曹肃的武道实力, 就算真遇上什么困难，逃还是逃的走的, 我就希望通过这样的机会，磨炼出他真正的带兵能力，不求像我一样优秀，但起码也要能打下个一郡一城之类的。” 这么一想也对，曹肃现在是力境中品的战力。 论武功，在王猛麾下，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周围的校尉笑道：“大人对曹校尉还真是欢喜的紧，一片良苦用心。” 季秋道：“未入府军时，曹校尉和我一样，都是大人的弟子，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听到季秋又拿武馆的身份显摆，这让王猛稍微有些不满，瞪了季秋一眼。 其他几个校尉听了后，果然泛起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讨逆军中，也是有些派系差异的。 虽然王猛是主将，但王猛麾下，已经隐约形成了平城系、武馆系和扶风城系等多种派系，每个武者都会有一些自己的小圈子。 这也正常，毕竟人都围绕着圈子生活，人一多，都会分几个小圈子。 但王猛一向不太喜欢这种氛围，他还是希望大家纯粹一点。 王猛正想着该如何提醒季秋，将来不要老把武馆的事放在嘴边，显得自己和其他百夫长或者校尉有很大不同时，忽然听到大军外面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喊“报”声。 “报——” 军士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众多士卒瞧见了，连忙闪开。 军士一路冲到了王猛的面前，在一众校尉注视下翻身下马，骑术十分精湛。 “将军，曹肃校尉急报。” 军士从怀中掏出军报，上前一步递给了王猛。 曹肃的急报，想来应该是顶不住了吧？ 众多校尉不由的生出一丝幸灾乐祸。 虽然曹肃是校尉，但独自领军的荣耀，还是让很多校尉眼红，王猛虽然嘴上喊着公平，其实偏颇之心很重，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王猛对曹肃特殊的栽培之意。 王猛沉着脸，打开信封。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军报，越看脸上越震惊。 加盖了曹肃大印的军报绝非作假，可这一切都是真的话........王猛收起军报，猛然看向前来报送的军士，这是一名曹肃麾下的军士。 “大人，是不是曹校尉求援，事不宜迟........”边上的校尉还说完，就被王猛给打断了。 王猛直接开口问那军士，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们曹大人.......斩了胡荣？” 什么？ 曹肃斩了胡荣？ 一语激起千层浪，边上的校尉都傻了，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消息。 那军士累的气喘吁吁，却早有准备，闻言之后，立即一五一十的把他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们曹大人，在昨天夜里，亲率兄弟们突袭运城........这一战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最终，那丈余高的怪物被曹大人一刀斩落........” 军士把他看到的情况简要汇报了一下，大概意思与曹肃信中所说相差无几，多了一些他身为军士看到的细节。 细节就是曹肃力战胡荣化作的丈高怪物，一己之力镇压运城。 率领本部人马大胜讨逆军，斩首两千余人，俘虏两千余人，另外还有千余残兵散落逃脱，不知去向。 一千人，一晚上就砍了两千颗脑袋，这以少胜多就算了，还把人城池都占了。 有这么离谱的战功吗？ 校尉们本能的觉得这是假消息，可问题是，军士说的一板一眼的，连怪物的身高体型吼叫声都描绘的出来，岂能有假？ 曹肃又敲了大印传了军报，乱传假军功可是要被砍脑袋的。 两千余颗首级........ 昨晚确实是死了这么多的万平军军士，今天早上清点的时候，城门口的罗艺汇报的十分清楚。 但这些人有些并不是曹肃麾下军士杀的，有些死在了这些家族手里，有些死在了城变之中，总之一共死了这么多人没有任何问题。 曹肃上报的军功，完全是在规则范围之内。 既没有冒领，也没有虚报，全都是实实在在，且有证据。 更何况比起斩首两千余人，更重要的军功还是夺回了运城。 这可是攻城略地的大功，是足以让曹肃官升一级的大功。 王猛双眸放出精光，若是运城一夺，古越必然再也坐不住了，白才、顾波绝对不会允许北面有人始终对他们虎视眈眈，极有可能出兵拿回运城。 “来人，传我将令。” 王猛立即下令，让人笔墨伺候。 他要向右将军秦虎报喜，这是足以振奋全军的好消息。 被曹肃这么一刺激，其他校尉傻眼了，也有些着急了。 他们纷纷围上王猛，建言道：“大人，曹校尉都拿下运城了，我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未免也太丢分了，赶紧出兵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你们急，我王某人就不急吗？ 还以为曹肃遇到了什么困难，结果妈的比他还猛。 王猛冷声怒喝：“都给我闭嘴！” “无需多言，本将自有安排。” 见王猛怒了，众校尉、众百夫长都不敢说话了，这都大胜了，脾气还这么差，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王猛见众人平静下来，方才缓声道：“我知道你们有和曹肃争雄之心。” “但你们不要忘了，他是力境中品的高手，如果昨天晚上，换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在现场，有信心能斩了胡荣？” “争雄是好事，但也要看清楚状况，如今曹肃为我军开了好头，打下了良好的根基，古越地界的万平军必然已经陷入恐慌状态，只要我们以运城为点，牵引出古越的万平军，再想办法一战而溃，就有机会彻底扫平此地乱贼。” “若是能拿下古越城，这功劳可比拿下运城大多了。” 一番话说下来，将众多校尉说的既惭愧又心动。 是啊，和曹肃有什么好比的呢？人家武功又高人又帅，块头大什么都大，现在还打下了运城，此战过后，必然会成为新的千人别将，已经和他们这些普通校尉不在同一个层级上了，竞争力完全不同。 还不如想办法击溃古越的万平军，若是真能击溃古越万平军，立下军功。 那此战过后，积累军功应该也有机会成为别将。 王猛军中，校尉繁多，但别将位置空缺。 曹肃预定了一张位置。 而其他的位置，仿佛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这么一想，还真的感谢一下打下良好开局的曹校尉，哦不，曹别将了........ 第两百零五章 刀法 曹字大旗插满城墙。 微风吹来，旗帜飘飘荡荡。 一夜之间，运城改换门庭。 昨天夜里，运城相当热闹，放火的，杀人的，趁乱抢劫的........天一亮, 城池里到处都是焦臭味、血腥味和哭喊声。 普通的居民在家中担惊受怕，不敢上街。 不多时，讨逆军在城门张贴了告示。 也不是第一次占领城池了，手下轻车熟路，便把约法三章贴在城门口。 千余讨逆军，除了必要看管俘虏的讨逆军，其他的讨逆军全被曹肃安排着做巡防事宜, 来提升城内的治安度。 铁面无私的罗艺被曹肃任命为运城巡防将，统管巡防事宜。 李离还是负责后勤，张恪则按照曹肃的指示，开始向南边渗透探哨。 运城占领，古越的几支贼寇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外，曹肃还想要会知道王勐所部行军至哪里了。 事情繁杂错乱，还好他手下能人较多。 但也从昨夜一直忙碌到了翌日正午时分，曹肃才得到一丝的踹息机会。 他坐在大营里，稍稍休憩。 眼前的面板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昨夜鏖战多时，终于杀了胡荣，获得了新的精义。 姓名：曹肃 身份：讨逆军校尉 武功：铁拳、伏虎拳、逆龙刀、五山剑、风行步 神通：摄魂童、玄玉体 境界：力境六品 物品：力境精义X10，归元枪力境精义、火毒掌力境精义、龙雀刀力境精义 从胡荣身上获得了龙雀刀法力境精义, 是比较正统的力境精义, 而不是昨晚那种乱七八糟的‘献祭大法’。 昨晚胡荣的战力....... 胡荣的战力与他在伯仲之间，只是因为着急打败曹肃, 心态上落了下风。 后来又强行变身，获得战力增幅, 然而没想到还是弄不死曹肃，曹肃玄玉体的抗击打能力太强，血条极厚，把胡荣生生拖死。 至于他手上的龙雀刀法倒是一般，曹肃能感觉到，这刀法也就普通的进阶功法，应该还不如逆龙刀。 如果他用了这个精义，应当可以推动逆龙刀往前更进一步。 这些日子虽然获得了不少精义，但因为一直在行军作战，也没有停下来好好梳理一番，之前在扶风城的时候，曹肃抽空使用了风行步力境精义。 这个身法精义比冲步等级更高一些，取代了原本的冲步，成为了他新的身法。 新身法很厉害，一静一动之间，速度快了三成，尤其是搭配内劲使用，更能推动他身形百变, 增加了一定的闪避概率。 然而和胡荣的对战中, 身法发挥的效用不高。 胡荣气势很强, 打斗十分专注，每次进攻都锁定了曹肃，采用极富爆发力的直线冲击，加上曹肃对新身法不熟练，闪避的成功率不是很高。 风行步对于长线行走似乎有很高的加成。 曹肃修炼了风行步后，更加敏锐的感觉到风的作用，在行进之时，借助风的力量，整个人飘然而出，飘然而入，很是惬意。 今日是风行步力境精义正好消耗完的一天。 曹肃原本计划是修炼火毒掌，增加他的近身格斗能力，如果昨晚有火毒掌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用，这种阴毒的功夫偷袭还行，正面决斗效果不如逆龙刀。 现在获得了胡荣的龙雀刀，曹肃决定先修炼龙雀刀法。 在营帐之中，他闭目养神。 把状态调整到最佳，随着心念一动，龙雀刀法精义被吸收。 脑海里微微闪过一阵清凉之意，体内蛰伏的内劲在新刺激下，再次汹涌起来，开始绕着周天运转。 龙雀刀法一共就九式，招式并不繁复。 同样也是刚勐类的刀法，曹肃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拎着龙雀刀的小人，疯狂的演练起了龙雀刀法。 一会儿是龙雀刀法，一会儿又变成了逆龙刀。 一条金龙自刀面飞出，盘旋而上。 很快，闭目修炼的曹肃身边，再次出现了恐怖的刀意。 刀意微微扩散，分离到了营帐之外。 原本正在站岗的赵西等人，身体勐然一震。 受到曹肃刀意的刺激，他们全都陷入到了修炼刀法的幻境之中。 在这个幻境里，他们隐约看到了一个正在疯狂练刀的男子。 练刀男子原本独自练刀，见有人来后，拔刀相向。 为曹肃站岗的连同赵西在内，一共是十多名亲兵，这十多名亲兵没有认出男子是曹肃，全都陷入到幻境之中，不知所畏。 他们拔刀冲向男子，在幻境之中厮杀。 而曹肃还以为是脑海里修炼刀法的正常现象，已经达到了开始自我模拟敌人的境界了吗？ 这些持刀而来的幻影，在某种加持之下，刀法竟也十分凌厉。 曹肃拎着刀，以龙雀刀法对敌。 打了半晌功夫，不知为何又变成了逆龙刀法。 曹肃这才发现，脑海里出现的持刀人影，各个都能复活，前赴后继的向他扑了过来。 营帐之外，这些兵士全都闭目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个幻境太恐怖，他们一瞬间被人杀掉，然后又复活，然后又冲上去，又被杀掉。 也不知道被杀了多少次，人都麻木了。 呼~~ 终于，所有的人影消失了。 曹肃脑海里的小人也安静下来，盘膝坐下，龙雀刀刀影消失不见。 曹肃睁开眼睛，双目如刀。 成了，逆龙刀向前进了一大步，进入到了大成境界。 逆龙刀修炼十分不易，自他创立之始，就是小成境界，如今终于向前迈出一大步，进入到了大成境界。 而他的这门刀法似乎在吸收掉龙雀刀法后，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曹肃心中欢喜，这门刀法威力无穷，他感觉应该达到了一流武功的范畴。 只是以前没有这门刀法，也没有人为他界别过。 这时，他忽然听到营帐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之声。 “老赵，老赵快醒醒！” “曹大人，曹大人您在吗？” 曹肃微微疑惑，走出营帐。 结果就看到，营帐外的亲兵，七横八竖的倒在了地上，连亲兵头子赵西也倒地不醒，气息微弱，一副受到很大打击的样子。 试图推醒赵西的是另外的亲兵，曹肃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我等也不知道，方才路过您营帐时，见到了赵统领都躺在地上，以为是遭遇了什么敌人。” “可是赵统领他们都没事，就是醒不来而已。” 亲兵们见到曹肃无事后，方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就要冲进曹肃的营帐里了。 曹肃怀疑是不是他的修炼又干扰到赵西他们了。 他心念一动，稍稍感受了一下赵西他们，除了气血微弱，生命体征十分稳定。 “扶赵统领他们回去休息，换一班过来守着吧。” 曹肃给亲兵们下了令后，又返回营帐里。 赵西他们就被亲兵送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赵西是什长，营帐稍大一点，其他的亲兵就全都在普通营帐里，一个营帐里能住几十名军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醒来后微微一怔，自己不是在大人营帐外面吗，怎么回到自己营帐里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彷佛被人用大锤子砸了好几十锤一样。 身体........他豁然一惊，体内的气血，澎湃粘稠，比之前竟然增强了三成。 这气血........竟然达到了三突顶峰？ 赵西太惊讶了，气血修炼是个水磨工夫，他也一直勤修不辍，然而他天赋一般，气血修炼一直没有多大进展，进入到三突气血后，就一直没有多大进步。 没想到这突然间，自己的气血就达到了三突顶峰，这是怎么回事？ 是大人吗？ 他第一反应就还是和上次莫名其妙的突破一样，在大人身边久了，受到大人气息的推动，气血暴涨。 身为讨逆军什长，平日里他的各类气血补品还是很足的。 只是这些补品转化为气血的效率很低。 赵西下意识的跑去拿出大人赏赐的中品气血丹，好不犹豫的一口吞了下去。 下一刻，中品气血丹的药力发挥，气血则开始进一步增加，增加的速度不快，却十分稳定，推动他在三突顶峰的境界上，慢慢向前。 除了赵西之外，方才在曹肃营帐外面站岗的亲兵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很多好处。 有些人进入气血二突，有些人进入气血三突。 他们气血暴涨的原因，正是因为刀法境界的提升，刀法境界提升，反哺气血进步，挖掘出了体内的潜力。 但这样的潜力后续还得用更多气血来补足，正如赵西感受到的体内枯竭一样。 一颗气血丹，补足气血，境界便可逐渐稳固下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曹肃虽然是无意识的教导了麾下士卒刀法，效果却也不俗。 第两百零六章 威压 曹肃击杀胡荣，夺取运城！ 这道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两军高层。 曹肃何许人也？ 胡荣好歹是万平军早期的大渠帅之一，居然死在了这等无名之辈的手中？ 在万平军中，胡荣的地位很微妙。 作为早期起义的名将，胡荣很早就成为了万平军的十大渠帅, 最风光的时候，统帅数万精兵，纵横通江两州之地。 后来在江州，胡荣数月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平城。 以至于其他渠帅后来居上，率先拿下江宁府，折了他的颜面。 在此之后, 胡荣虽然随神宫将军参与了鹿山大战, 但在万平军中的地位却直线下滑，甚至被白才、顾波这种后来者居上。 胡荣虽然地位下滑，但胡荣的名气还是有的。 依然被归结于万平军大将的范畴。 如今居然死在了一个小小校尉手中。 这个曹肃到底是谁？ 万平军上下都十分震惊，把曹肃这个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 在右将军秦虎的军中，曹肃的名字也开始迅速流传。 右将军秦虎亲率十万虎军西出神关，誓要扫平禹州叛乱。 十万虎军还未抵达交手地，结果就传出了第一道喜报，而且居然是非十万虎军取得的战果，而是来自于秦虎麾下讨逆指挥使韦韬帐下的一个小小校尉。 区区一个校尉都能取得如此战果，是这校尉太强，还是万平军真的不行了？ 不久后，军中便有了传言。 右将军秦虎已提拔曹肃为千人别将。 曹肃官升一级，成为了正六品的朝廷命官。 按照道理，论功行赏应该放在大战结束之后, 等右将军向朝廷表奏完, 随后才好一一行赏。 但现在，秦虎先行提拔曹肃一级, 这表明了右将军秦虎对曹肃的一种认可。 同时, 也是对其他武将的一种激励。 提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运城, 与消息同来的，还有秦虎专门派遣过来宣布提拔任命令的军中左吏。 曹肃在城门口接见了这名名叫杨平的年轻军中左吏。 “曹将军客气了，我等只是奉命前来，当不得‘大人’的称呼。”年轻的军中左吏被曹肃迎进城中，曹肃一口一个大人，让他感觉有些飘飘然。 这些军中左吏的官阶不高，但胜在长期处于右将军秦虎左右，很多都是神都官宦子弟，出来镀镀金，混点军中资历的。 曹肃自然是郑重相对，迎进城后，直接安排到了运城最好的酒楼里，接风洗尘。 杨平来之前，还一直在猜测这名新晋别将的军中红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嚣张跋扈还是趾高气昂？ 年纪如此轻的别将，就是在神都也不多见。 杨平已经做好了被人冷落的准备，毕竟他只是一介军中左吏, 连品级都没有, 只是现在大军前往洵山城作战, 主簿等文官都抽不开身, 加上又不是特别重大的提拔，所以只能是由他前来。 没想到一来到运城，曹肃极为客气。 既率领麾下将领出城迎接，还把他请进城来招待。 这酒楼虽然比不上神都的一流酒楼，但也算别有一番当地风味。 遇到这种开心的事，杨平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杨大人谦虚了，杨大人第一次来运城吧，运城的风景还是非常不错的，一定要在运城多待两日，体验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 “来，杨大人，我敬你一杯。” 曹肃难得话多，把杨平请上宴会后，连连敬酒。 杨平笑道：“曹将军，真的别喊我大人了，你我年纪相彷，若是不嫌我官阶低微，你我就兄弟相称吧.......” 曹肃立即正色道：“杨兄此言差矣，官阶低怎么了？军中大小事宜，都依靠着你们左吏居中调度，若无你们，右将军军令也难以做到如此的上通下达。你们官阶虽低，作用却不低。” 这番话说的杨平十分感动。 在军中，一看武力，二看军阶，很多包括千人将、万人将之内的将军，都会忽略他们的存在。 但实际上，没有他们做起草文书、设定章程、管理名册、调度后勤等事，十万大军根本不可能做到如臂挥指。 杨平感觉曹肃是知兵的，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千人将。 “来，曹兄，我敬你一杯！” 杨平抬起酒碗，和曹肃轻轻的碰了一下。 “杨兄是何时入军的？我看杨兄年纪很轻啊！” 碰过了酒，就开始胡天海地的闲聊，军中都是这般套路。 杨平笑道：“和曹兄比，我年纪也不算小，不过入军确实时间不长，也就今年征召虎军的时候，被调进军中。” “那杨兄先前是哪里高就？” “先前是神都府的检校，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左吏，不值一提。” 两人热诚之后，说话就随意了一些。 曹肃从谈话中得知，杨平本身就是神都子民。 家境一般，武道天赋也一般。 后来十几岁的时候弃武从文，读了几年书，通了个关系，混到神都府里做了检校。 检校是乾元王朝的非正式官衔，做的是审查核对的一些事情。 今年开春之后，朝廷眼见万平军难以剿灭，加上之后林霄战败，朝廷开始征召虎军，就抽调了一批神都的基层官员进入虎军。 他是检校出身，此番调入虎军，也是朝廷存有基层监督之意。 曹肃听了之后就明白了，毕竟这十万大军派出去，天子也不会彻底放心。 抽调一些类似于检校这样的官员进入虎军，既不会干扰右将军作战，也能更好的行驶监督之权。 若是真有什么乱纪之事，将来这些官员回到神都之后，还会参上一本。 难怪会让此人来向曹肃颁布擢升之令，也是秦虎在变相证明他没有私心。 曹肃想到这里，脸上笑意更盛。 他连连向杨平敬酒：“杨兄来，难得来次运城，定要喝个痛快，等你回到大军后，可就喝不了酒了！” 杨平嘴上连连推辞，手上却还是下意识的举起了酒碗。 两人喝了一宿，喝的杨平酩酊大醉，和曹肃称兄道弟。 翌日午后，曹肃送别了杨平。 两人面露不舍之意，挥手告别。 杨平带着十多骑，向南重返大军。 随行的官员笑道：“杨大人，曹将军真是和其他将军很不一样，我还第一次见到一个对咱们这么好的官员。” 杨平面色平静，没有回答官员的话。 手却不自觉的扶上了衣袍口袋。 那里有曹肃送来的千两银子，一笔足以让他在神都也换置一套豪宅的巨款。 这曹肃可真够大方的，只是这钱，拿着多少有点烫手。 他似乎根本帮不到曹肃什么，无功不受禄，曹肃为何要来送他钱？ 难道真是曹肃所说的那样，交个朋友？ 还有，其他的将领看着都穷酸的很，为什么曹肃这么豪气？ ........ 运城之中，曹肃宴请几大家族。 一应事情初步了结之后，几大家族也没了脾气。 曹肃如今升职成为了千人别将，那可是正六品的官员。 运城城主也不过正六品，与曹肃如今同级。 他们这些家族家主，很少外出行走，一辈子待过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运城。 曹肃眨眼一变，成为了他们能望到的，奋斗了一辈子渴望达到的天花板。 几大家族的家主都来了，除了赵家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 曹肃脸色如常，等着众人入酒楼后。 伸手一挥，军士就把酒楼大门轰然关了上去。 众多家主心头一慌，望着主座上坐着的曹肃，人都僵硬了，露出了十分的难看陪笑。 曹肃举起酒杯先喝了一杯酒。 众人连忙也跟着举杯喝酒。 曹肃朗声道：“诸位家主，曹某入驻运城也有十多日了，这些日子，承蒙各位家主照顾，运城运行良好，并无乱事。” 一众家主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曹肃放下酒杯，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浑身气势汹然升起，压在所有人的身上。 所有家主只感觉主座上的曹肃，好似变成一头巨兽，气息庞大到令他们感到窒息。 曹肃漠然道：“然而，昨日我得到了消息，这几日，城中有些家族，私自为南边贼寇送粮，枉顾朝廷法度，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把运城安危放在眼里，更是不把我曹某人放在眼里。” 他冷声如刀，直刺每个人心灵。 力境六品的眼神环顾一周，无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来，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诸位，你们看，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言毕，便把目光锁定在运城诸多家族之首的武安邦身上。 第两百零七章 应变 武安邦顿时坐立难安。 感觉到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首当其冲的还是曹肃那宛如寒刀一般的冰冷目光，吴安邦心中突突狂跳，张口结舌，半晌才吐出一句：“大人，必须严惩，武家全力支持大人严惩此等枉顾国法、枉顾运城安危的恶贼！” 他心中纳闷，谁这么离谱, 都这会儿了还在挣钱，真不要命了？ 之前城中有不少家族，确实干过向古越贩卖粮肉的买卖。 除了贩卖粮肉，还倒卖过棉花、皮革、圆木等，干的都是正经的买卖，但买卖的对象不是很正经。 这万平军是反贼, 和反贼做生意，那不就是在资敌吗？ 此前朝廷早已发布过严禁向叛乱地区行商的法令，但效果一般。 主要是做买卖的都是富贵险中求, 越是叛乱地区，这些货物的价格就越高，越有利润。 曹肃冷哼一声，放下酒杯。 “别说我曹某人不留情面，这种事情，哪怕是稍微缓几个日子呢？” “生意人挣钱，也得讲究个‘名正言顺’，倘若真为了口袋里的几个板子就坏了朝廷大计，那就不光是恶贼，更是国贼。” “你们可知，何为国贼？” “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 偷合苟容，谓之国贼。” 曹肃说完，顿时整个酒楼里都安静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众多家主把脑袋低了下来，就怕被曹肃点名，突然就成了国贼。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曹肃又扫了一圈，还是盯上了武安邦。 武安邦沉住气，坦言道：“大人，国贼不除，运城一日难安。” “说得好！” 曹肃闻言，露出一抹笑意，带头鼓掌。 看到曹肃笑了，众人方才稍微松懈一口气，也跟着露出僵硬的笑容。 曹肃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那么应该如何除贼呢？” 他反问座下的诸多家族。 武安邦沉声道：“把这个国贼找出来，绳之以法！” 这下这些家族也都跳出来，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想附和道：“没错，找出来，该杀头的杀头，该抄家的抄家，大人说了算。” “大人说了算！” 众人纷纷响应，汇聚成了同一种声音。 同一个城池, 同一种声音, 曹肃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支持本官，本官也就直说了。” “从即日起，原先的城门令作废，进出城门需得我手令，若无我手令，任何商队和居民，都不得擅自离开运城，待本官查出谁在其中作贼，再行放开城门令。” 曹肃要封锁运城？ 之前运城封过几次，运城居民对封城这件事，都比较抗拒。 但曹肃这次，不是封城，而是对城池进出严格管控。 按照道理，他作为运城的掌控者，直接封控也在理。 但他却选择先和这些实际的掌权者沟通，逼迫他们站在了理亏的一方，生不出任何反对的缘由。 堂下的家族家主们尽皆哗然，低声议论。 许久之后，众家族之首的武安邦朗声抱拳：“武家上下愿听大人安排，若无大人手令，绝不出城。” 武家的表态，代表这场“鸿门宴”落下帷幕。 曹肃走上前去，扶住了武安邦的胳膊，笑着说道：“武家主对朝廷一片赤诚，朝廷决然不会忘记你的。” 武安邦连忙道谢：“能为朝廷分忧，乃是我辈荣光。” 他把武安邦扶起，一副臣民和谐的画面。 看得场下众多家主目瞪口呆，暗自猜测武家和讨逆军暗地里怕是达成了什么龌龊的交易。 曹肃大笑道：“既然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举措，那从明天开始，运城就按照此法戒严了，谁要是跳出来反对，那就有可能是与万平军暗地里买卖的龌龊商家，那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几个刚想出什么话语准备反对曹肃的家主立即吓得收回到了嘴边的话，曹肃这高帽子扣的太厉害，谁敢在这个时候说个不是？ 众人只好都低着头，以沉默来应对。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散了吧，武家主留一下。” 武安邦刚跨出去的步子立马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一点尴尬。 背后传来了无数道疑惑、愤怒、鄙夷之类的目光。 他暗暗叫苦，曹肃这年轻人真比胡荣这糙汉子厉害多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却不断向外界传递出他们武家与曹肃有了什么勾当的假象。 种种的特殊照顾，明显就是把武家放在火上烤。 但他又不能说曹肃什么，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先稳住几个与武家交好的家族，不能让武家彻底在运城被孤立。 身后的目光渐渐退去，那表明众多家族都离开了酒楼。 曹肃走到武安邦的面前，给武安邦倒了一杯酒。 “武家主。” 曹肃笑道：“如今运城百废待兴，我们讨逆军又是只会打仗的粗人，打仗可以，治城非我等所长，多亏了武家上下帮衬，才井井有条，未出什么纰漏。” 武安邦现在听到曹肃说这类夸奖的话，只感觉头都大了。 连忙摆手道：“大人过誉了，大人文能安邦，武能讨逆，实乃一代名将........” 曹肃也不急着开口，等武安邦马屁拍完。 他回到主座上，笑着望向武安邦。 老头子被他看得心慌，连忙道：“不知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大人的？老朽一定全力以赴。” “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就是听闻武家乃是本地有名的书香世家，祖上也曾出过六部郎中，不知能否借我两个读书文士用一用，帮助我处理一下运城政要事务。” 什么，借人？ 这又是要干什么？ 真是为了解决点运城的政务要事？ 盯上了他们武家的几个读书苗子........ 武安邦懵了，没敢当场拒绝曹肃。 从酒楼里出来时，都是晕乎乎的。 ........ 数日间，曹肃收编了胡荣麾下精兵。 去掉老弱的，留下气血武者以及一些强壮的军士。 曹肃升职成为千人别将，麾下可以拥有千人左右的本部兵力。 但实际在战争过程中，超出或者低于这个数字都是正常的。 最终，他麾下的精兵达到了一千八百余人，挑剩下来的数百人留给运城做了府军，其余不适合继续从军的则是被他直接遣散，或者转为辅军。 一千八百人的军队，属于超出额定编制。 曹肃真正登记在册的，除了原先的老兵外，还有就全都以功力高地来论先后。 功力越强的，进入主力就越早，其余则先发配到第二梯队。 这一千八百人，曹肃连日来勤加操练，打散后重新编定部队，逐渐全都吸引到了队伍之中，形成了整体。 与此同时，南边王猛又给他传来了新的消息。 古越城果然被他牵动了神经，白才顾波仰仗精兵数万，决定分兵一万前来攻打他。 这几日古越城粮草士卒调动频繁，随时都有可能扑出来向北而行。 一万精兵，足以打下运城。 运城的城不高，比平城都要差得远，此前胡荣只用了三千本部精兵就拿下了运城，之后又在运城招兵买马，扩充部队到了五千多。 对于古越而言，运城不可丢，运城一丢，北面就没了屏障。 古越直接暴露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如果有运城在北面守一下，那么还可以给古越城足够的反应时间。 曹肃不知道白才和顾波谁会带兵前来，但不论此二人何人带兵，他都是一样，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守住了运城，王猛就有机会在古越掀起更大的波澜，从而影响整体战局。 这是他与王猛早些时候制定计划的进阶版，原先想的只是曹肃干扰古越的视线，从而给王猛创造浑水摸鱼的机会。 现在曹肃不光能干扰古越视线，还直接成为了古越心头之患，吸引力倍增。 王猛也看到了比牵制更多的可能性。 第两百零八章 祭旗 运城牢狱，昏暗无光。 手脚均被绑上铁链的胡泽感觉身上有千钧重力，浑身精疲力尽，抬不起脑袋。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只靠着牢内一点点滴下的水滴艰难的活着。 要不是他武道修为还算可以，可能早就死在这里了。 精神几乎要崩溃了，没有任何一个靠谱的人来管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些嘈杂的人声。 胡泽艰难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见到了一个身影。 “胡泽。” 张恪默然望着胡泽，眼神里终究还是有一丝的波动。 毕竟当年共事过一场，平城事还历历在目。 胡泽抬起头，他惨然一笑，还以为是曹肃来了, 结果曹肃还是没有来。 “张恪，曹肃呢？” 他干瘪的喉咙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张恪却没有回答胡泽的问题，反而冷笑的嘲讽道：“胡泽，你还是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天才吗？” 胡泽挣扎着爬了起来，费劲坐在那里，双目全是血丝。 张恪无动于衷。 “你们要如何处置我？” 张恪冷漠道：“你是反贼，自然是拿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旗。” 听到张恪的话，胡泽再也没了半点希望。 他张开嘴，似是发出无声的大笑。 胡泽才不信曹肃是因为他是反贼而杀他祭旗。 他觉得曹肃是因为杀了胡荣，为了斩草除根而已。 胡泽记起当初在武馆里修炼铁拳的一幕幕画面，似乎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为了打探平城消息，冒充天才进入平城，进入武馆后成功成为预备府军，做了百夫长后坑了一波城北大营，随后察觉到军中有人对他产生了怀疑，卖掉一波粮草后成功抽身。 早知道就不应该建议父亲走平城这条道, 如果走的其他道，就不会遇到平城，父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不会沦落到运城来........ “你们胡氏父子坑害了我们平城多少人, 逼得我们平城人背井离乡，来到这千里之外的禹州打仗。” “胡泽，你应当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 “别的也不多说了，你好好吃点东西，一会儿就送你上路。” 张恪挥挥手，身后走进来两个狱卒，端上了饭菜。 这饭菜名叫“断头菜”。 胡泽闻着饭菜的香味，眼神中充满了死意，再无半点波动。 ....... 探马向曹肃汇报，万平军大将顾波亲率一万精兵，自古越而来。 王猛同时也向曹肃传递了信息，准备在半路上伏击顾波，通过野战的方式，击溃万平军，逼迫万平军不敢轻举妄动。 古越地界风起云涌，万人大战一触即发。 王猛给曹肃的军令是守好运城，曹肃也没有要出城帮王猛一把的意思。 但没想到，前日突然接到了魏楷的书信。 魏楷提出要曹肃在必要时刻可以舍弃运城, 集中全部力量击溃古越的万平军。 这是魏楷的书信，书信的下方却敲了右将军的大印。 右将军统管三军，此刻别说讨逆军，就是扶风城的府军、界域军也都听命于右将军，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曹肃可以视魏楷的这份书信就为右将军的军令。 但又不完全是军令，右将军给了麾下很大的自主权力。 将在外，一切都需要按照实际情况来。 这就给了曹肃很大的压力，曹肃原本就准备让王猛一个人解决问题。 “王猛打得过顾波吗？” 曹肃不清楚顾波的具体实力，听说也是一个力境中品的高手。 万平军万余精兵....... 他倒是觉得不可以小觑白才、顾波此二人，毕竟是能将胡荣挤到运城来的万平军新出大渠帅，必然有一定过人之处。 如果王猛战败或者惨胜，那虚实就会被古越城的敌军发现，不利于魏楷的牵制大计。 曹肃心中一盘算。 “看样子还必须要助王猛一臂之力。” ........ 是夜，月明星稀。 讨逆军偷偷打开城南大门。 曹肃麾下的两千余讨逆军，在寂静的夜里，人衔枚，马裹蹄，悄然走出了运城。 非常的突然，讨逆军中的士卒虽然疑惑，但因为口中都含了木棍，无人能说话，在一种默然而寂静的气氛中，走出了运城。 到了七月份，日子一天天的炎热起来。 运城城南之外，前些日子的焚烧尸体的焦臭味还没有散去。 众多军士走出城门，一路向南而行。 大约十里后，便是成片的树林。 这里是之前曹肃和胡荣打斗的地方。 又行走十里，便到了一处高坡之地。 此地十里高坡，曹肃骑着骏马，走在了最前方。 远处，张恪率领着十数骑飞驰而来。 不多时，张恪冲到曹肃面前，将五花大绑的胡泽丢到了曹肃面前。 “大人，胡泽带到。” 胡泽........ 曹肃眼神微微一动，望着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胡泽，很难将面前这个虚弱之人，与之前的天才武者联系起来。 天才是假的，不知胡泽用了什么方式，瞒过了王猛和魏楷。 想来应该也是收敛气息一类的功法。 胡泽抬起头来，瞧见了月色下，骑着黑马的曹肃。 曹肃正冷冷的望着，平静如湖水。 黑马打了个响鼻，卷出白气，像极了当年他突破时候浑身冒出白气的模样。 “曹肃，真没想到，你才是武馆里真正的天才。” 胡泽望向曹肃，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武馆里的那一批练拳的，没一个有出息的，反倒是一旁做着记录工作的杂役，成了名震一方的武道天才。 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不会武功的杂役，成为力境中品的高手？ 胡泽只恨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早知道曹肃这么厉害，就应该杀了他，或者把他掳到万平军里去，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两人之前其实并没有多少冲突，但阵营不同就是最大的冲突。 曹肃望着胡泽，冷漠道：“胡泽，我不是天才。” “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但既然已成了如今局面，再说那些也是无用。” 胡泽只当曹肃不愿背负天才之名，眼神更加黯淡。 他叹道：“是我虚荣，过于看重‘天才’之名，倘若我昔日在武馆中暗中修炼，找准时机再一举破坏城墙，平城焉能挡我父亲数万大军？” “平城虽小，但城高墙厚，和运城有很大的不同，你父亲最大的错误就是过于固执的想要攻下平城，万平军本就是流寇一样的组织，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曹肃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在他看来，如今的这个万平军已经不行了，朝廷根本不怕万平军打正面，怕的是万平军四面开花，动摇朝廷根基。 而现在呢，万平军进入到禹州，除了霍乱了禹州南部，就几乎没有什么大动作。 反倒是等着右将军率军前来，还准备再从正面击败朝廷大军吗？ 这不就是本末倒置，浪费了农民起义最大的优势么？ 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人一旦有了权利和欲望，就很难把守住最初的梦想。 胡荣不明白的事，胡泽也不明白。 曹肃不愿与死人多废口舌，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一旁。 随后便有专业人士上前拎起胡泽，放置到大旗之下。 祭词是由罗艺朗读。 在寂静的夜里，罗艺铿锵的声音传遍了三军耳中。 待到罗艺诵读完毕，刽子手便拿来两碗酒，与胡泽各饮了一碗酒。 敬神，敬鬼，敬自己，祈求“天地人”三界神灵。 随后，月光之下的大刀亮起。 刀光挥洒而下，顷刻间，胡泽的人头落下，颈间血注喷涌直上，血溅七尺，染红了高坡上荡漾的大旗。 万平军大渠帅之子祭旗，三军皆是肃然。 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尤其是此刻人衔枚，马裹蹄，十分的安静，就更加渲染这样的氛围。 曹肃大手一挥，跨上战马，率军向前。 大军隆隆向前。 在黑夜之中，迅速隐遁消失。 第两百零九章 屈服 翌日天明。 运城，武家大宅。 武家是运城第一望族，因此这大宅，也建的恢弘气派。 光占地就超过三十多亩，各类庭院、楼房错落有致。 整体建筑温婉而宁静，小桥流水一应俱全。 武家在运城根深蒂固，家族子弟超过数百人。 现任武家家主武安邦, 在家主之位上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时光。 操劳半生，从一个中年男子，变成了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这几日，武家大宅的氛围比较凝重。 议事大厅里，武家家主武安邦高坐首位。 “家主，这可不行啊，现在城里的几大家族, 都视我们为敌人，布行、粮行的生意都不太好。” “是啊家主，，还有一些泼皮还故意来找我们麻烦。” 众人议论纷纷，各大商行的主事之人，向武安邦叫苦。 武安邦皱着眉头，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 语气颇为不悦。 “行了，找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诉苦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就不要告诉给我听了，我难道不懂这些吗？我养你们，就是等着你们来和我提问题的？” 见到家主上来就发怒，底下众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个个噤若寒蝉, 再也不敢多言。 武安邦慢慢扫视众人，半晌过后才又缓声开口：“眼下讨逆军坐稳运城, 运城内外, 谁能与他们抗衡？” “曹肃不是胡荣，曹肃不好对付的, 你们别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千人将, 此人不光武功高强，还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若是你们轻视他，迟早会吃了大亏。” 武安邦向着家族里的众多主事之人说道。 这些主事之人，不敢反驳武安邦，听了武安邦的话后，只得低头应是。 这时，议事厅外走来了一些拄拐的族老。 这些族老在少年少女的搀扶下，走进了议事大厅，坐在了主事者们的前面。 武安邦敢和管事发飙，却不敢在族老面前摆架子。 见到族老们入厅，连忙起身，以示尊敬。 一共是五位族老，也都微微点头行礼，随后便坐在了武安邦的下手处。 “家主，何必发此大火。” 为首的族老, 宛如枯木老树, 坐下之后, 澹澹的说道。 武安邦露出苦笑：“各位族老有所不知，如今这运城，已经不是我们武家说的算了，讨逆军入城以后，一切都是曹肃说了算。” 族老摇头道：“是谁说了算我们不管，但武家人在运城，不应该是如此局面。” 武安邦沉默了，最近一段时间，武家日子确实不好过，这是事实。 明面上这些家族都以武家为尊，但实际上呢？ 谁不想要取武家而代之？ 曹肃的出现，只是一个美好的契机，给了这些家族向武家发难的机会。 他们不敢去惹曹肃，只能退而求其次，武家虽然多方奔走，但也仅仅能拉拢几个本就与武家交好的家族而已。 武安邦道：“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运城的这些家族，从胡荣开始，就一直没有摸清楚状况，始终想要获得更多的话语权，结果遇上了更为强势的曹肃。” “曹肃是讨逆军大将，是朝廷命官，岂可与胡荣归为一谈？” “如今天下乱起，我们武家人将来不可能永远都守着运城的这一亩三分地，我们终究还是要走出去的，不求成为禹州的名门望族，但至少也应该出个郎官郎将。” 几个族老听了武安邦的话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都是行将朽木的老人了，什么事情不懂。 族老沉声道：“安邦，原来你已经考虑了这么远。” 做官这种事，在运城这样的小地方，还是很有说服力。 几个族老哪能不想着恢复祖上荣光呢？ 但武家就是个普通的豪绅，这些年里，家族内文不高，武不就，最厉害的读书苗子，也就只是个茂才，本来准备去年参加秋闱的，结果爆发了万平之乱，秋闱也没参加成，继续留在禹州府里读书。 武安邦叹声道：“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曹肃在运城只手遮天，和南边的万平军必有一战，只要战事一起，曹肃必然仰仗我们运城的家族，为他输送粮草、准备器械。” “曹肃若能赢万平军，我们运城家族功不可没。” “哪怕所有运城的家族都视我为敌人，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为了武家，刀山火海都可去得。” 这番话言重了，众人一听，忽然就感觉自己理亏了。 有一种“家主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我们却还是不理解他”的愧疚。 但仍然有管事不理解，开口问道：“可是家主，就算曹肃赢了万平军，我们立下了功劳，可这立功劳和我们家族兴旺有什么关系呢？” 武安邦摇头道：“这你都不明白吗？” “我且问你，将来曹肃赢了万平军，谁最关心此地的战事？” 谁最关心战事？ 天子？ 众人呼吸一窒，这种事，能进入天子法眼？ 武安邦一看众人的表情，以为他们理解了，笑着点头道：“没错，就是右将军。” “右将军乃是东征大将，麾下十万虎军，又有举才之权，曹肃如果赢了万平军，我们出力良多的武家，就一定会进入右将军的视野，届时老夫在稍微运作一番，管教右将军对我们武家另眼相看，将来就有机会彻底搭上这条线。” 原来武安邦一早就把目标放在了右将军身上。 搭上右将军这样的朝廷大官，的确可以让武家少走多年弯路。 很多禹州的名门望族，都是走的这种线路，往往背后都有中枢大臣的影子。 但这搭线，也不是想搭就能搭的，没有足够的资历和底气，谁会理你？ 那管事还是不懂，问道：“那万一曹肃败了呢？” 武安邦瞪了他一眼，冷下脸来：“如果曹肃败了，那我们运城恐怕也保不住，将来万平军秋后算账，那夜起兵动乱的各大家族，一个都逃不掉。” 一个都逃不掉。 这样的话，让所有人心情莫名沉重下来，失败的代价太大了。 所以家主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上了曹肃的贼船。 上了他的船，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就在气氛变得比较沉重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些嘈杂之声。 一个仆人，匆匆闯入了议事大厅。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武安邦还未开口，便有族老大声呵斥。 族老年纪虽然大，中气十足，当即就把仆人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武安邦一看这仆人样貌，皱起了眉头。 仆人哭丧着说道：“家主，不好了，小姐她........” 武安邦当即怒目圆睁，豁然站了起来：“芸儿怎么了？” 武芸怎么了？ 族老们也都有些急了。 武芸是武家三代幼女，向来聪慧过人，又知书达理，被视作掌上明珠，可不能出什么事了。 仆人急忙道：“小姐她替代明少爷，跑出家门了。” 武安邦松了口气，人没事就行。 但马上反应过来，怒喝道：“小姐跑出家门了？” “是啊，明少爷被绑在了房间里，小姐代他出了门，怕是已经被讨逆军的人接走了。”仆人哭着脸，这要是算下来，应当是他的失职。 可谁能想到，一向知书达理的小姐，居然会做出这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族老们听不明白，武明为什么会被绑，武芸出门想要干什么？ 武安邦一时间很难和族老们解释清楚。 他大跨步的迈出议事厅，结果迎面又遇到了一个仆人。 “家主，外面出事了。” “又怎么了？” 武安邦脑门上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不明白今天怎么回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那仆人急忙道：“家主，外面街上都在传言，讨逆军已经离开运城了。” 讨逆军离开了运城？ 这是假消息吧？ 讨逆军怎么可能突然离开运城？这刚打下的运城不要了？ 还有，这么多人呢，哪能说走就走，真就一点招呼都不打？ 两件事情混在一起，武安邦脑海里灵光乍现，脸色突然一变。 不好！ 第两百一十章 方士 前日。 武家大宅。 自从那日曹肃问武安邦要两名武家读书人后，武安邦就一直愁眉苦脸。 一方面，他要考虑如何挡住外部压力，一旦给了曹肃读书人，那么在外界眼中，就意味着武家与曹肃彻底绑在了一起。 另一方面，他还要考虑内部压力, 这帮族老和管事，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读书人岂能说借就借，这又不是货物。 武家的读书人本来也不多，去掉在禹州府书院中读书的几个好苗子，现在留在家中的读书人，一共就那么几个, 书都读不明白呢, 能做什么政务？ 武安邦根本摸不清曹肃的套路，但曹肃给了他很大压力。 这人要是不给，那就是不卖曹肃的面子，这和目前致力于与曹肃打好关系的武安邦的理念相悖。 武安邦压力很大，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 最终，决定将他的幼子，十五岁的武明送过去，就当是投名状了。 正好也给这个有些胆小的幼子锻炼锻炼，增加点阳刚之气。 此事还未在武家大宅里传开，但他一脉的人全都知道了。 武明和武芸的关系一直很好，得知要被送往万平军军营后，武明就跑来和武芸哭诉。 武芸是武安邦的幼女，比武明大了两岁，自幼聪慧，书读万卷。 她安慰武明别哭。 “明弟放心, 只要有我在, 谁也动不了你！” 她拍着胸脯打包票, 充满了侠义心肠。 感动的武明更加热泪盈眶。 ........ ........ 讨逆军行至古越地界。 遇到了一处大泽。 此大泽名为“雷泽”, 据说乃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天下知名大泽。 大泽之上, 雾气磅礴，星光没地，植于泥沼之间，而有草株生焉，状如葵而青华，蔓蔓生于野，尽泛星辰之色。 讨逆军在此大泽边上临时安营，休整一晚。 待明日进入古越地界后，那就是要全程奔袭的状态。 结果曹肃正准备休息之时，有军士前来禀报，说是在军中发现女卷。 军中哪来的女卷？ 曹肃疑惑间，就看到军士推着一名少女，走进了营帐之中。 这少女见到曹肃之后，眼睛放光，口称“主公”，纳头便拜。 把曹肃都整不会了。 曹肃见她举止奇怪，立即问道：“你是何人？” ........ ........ “胡闹！” “我讨逆军不需要花木兰，送回去。” 曹肃大发雷霆, 一伸手, 便就要让两名军士带走武家女。 “曹将军, 你考虑一下我，你不就是缺个军师吗？我武芸自幼熟读兵书，习得遁甲之术，又苦练剑法，上能斩妖，下能除魔，为何当不了你的军师？” 面前这个毛遂自荐的少女，昂首挺胸的望着曹肃，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惧色。 除魔？除什么魔？哪来的魔？ 曹肃根本就不听此人胡说八道，真是笑话，她说她读过兵书就读过了？ 老子可是读春秋的....... 曹肃给左右使了个眼色。 左右军士会意，拱拱手就退出了营帐。 留下少女独自面对如铁塔一样的巨大汉子。 她不由地咽了下口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张。 曹肃真是无语了。 “我与你父亲相熟，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之前问你父亲借两个文士，目的只是为了处理一些公文杂事，可不是为了要什么军师。” “你看我军中上下，都如臂挥指，何须军师一职？” 曹肃耐子性子和少女解释。 面前的少女，穿着一身文士袍，摘掉帽子后露出了瀑布一般的长发。 此前长发盘起时，面容俊秀，英气十足，恰似一方少年。 武芸听闻曹肃这般说道，反倒是露出笑意：“曹将军，你此言差矣。” “你现在麾下只有千余人，当然是如臂挥指，行军打仗很是轻松。” “但你不可能永远都指挥着千余人打仗，将来如果你麾下有万人，甚至十万人呢？你又该如何操控大军？军师一职，岂能悬而不置？” 曹肃：........ 我军师就是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曹肃不知道这奇怪的少女是钻了什么牛角尖，非得要来做他军师。 还给他画大饼，上一个画大饼的人已经被他送走了。 他再次拒绝道：“无需多言，你应该先想想该如何面对你的老父亲，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少女年纪很小，十七岁的年纪，在曹肃眼中，那就是个高中生。 结果少女思路奇特，非要跑来辅左他，做他的军师。 他一个别将，哪有资格聘用军师，还是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女军师。 这要是传到右将军的耳朵里，岂能有他活路？ 所以曹肃坚决不要这女军师，就算她是女中诸葛又如何，曹肃又不是真的为了打赢万平军，他只为了获得更强的实力。 “曹将军，别啊，你考虑考虑，我真的熟读兵书，而且还会遁甲之术，我能为你盘上一把奇门大阵，保管五倍于你的敌军都奈何不了你。” 武芸又开始画大饼，曹肃运起内劲，朗声传音，喊营帐外的军士进来。 两名极有眼力见的军士又只好走进来。 “把她带走，等武家主来后，交还给武家主。” 曹肃像是处理一件货物一样，把武芸处理掉了。 任凭武芸说的天花乱坠，曹肃也根本不为所动。 武芸无奈了，她看到手中剑，心中一动，跳开一步，食指与中指并拢，娇喝一声：“将军且看好了！” 只见她手中剑鞘发出一声轻吟，长剑“嗡”的一声飞到空中。 随后她手印一挥，飞到了空中的飞剑忽然一作二，二化四，变成了四柄飞剑，在空中来回转着圈。 把两个军士都看待了........ 曹肃也很吃惊，他没有感觉到武芸身上的道韵。 这真的是遁甲之术，又是一个新奇的修炼体系，曹肃听闻此类人都称呼自己为“方士”，与修道者有着显着差别。 修道者人少，方士就更少了。 两者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可能在于方士也会炼丹。 方士之中，还分行气吐纳、服食仙药、祠灶炼金、召神劾鬼等不同派别，医、卜、星、相类职业更是五花八门。 “怎么样？曹将军，给个机会吧！” 武芸收起了空中的长剑，长剑依次落入她的剑鞘之中，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但方才凌厉的剑光，似乎依旧还没在营帐中散去。 曹肃沉默的摇了摇头：“你走吧，既然你是方士，本领高强，也不用我麾下儿郎护送了。” 曹肃干脆的挥了挥手，直接遣走了手下。 两名军士免费看了一场飞剑表演，见曹肃挥手，立即听命离去。 武芸无奈了，这个男人的心好硬，根本就说服不了他。 可是如果曹肃不接纳她，曹肃将来还会去找武安邦，那么武安邦就一定还会把武明送到军中来。 武明和她不一样，她书读万卷，又成了方士，习得遁甲之术，万军之中也有自保之力。 但武明就是个纯粹而羸弱的读书人，连沛然浩气都还没养成，随便一支流箭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该怎么办？她该如何说服曹肃留下她？ 曹肃见她始终不离开，不由地心想如何杀掉方士的话，会爆出什么东西来，遁甲之术可以爆吗？ 想到这里，身上忍不住就流出了一丝杀意。 这一丝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但武芸却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惊叫一声，吓得像个小兔子一样，惊恐的拔出了长剑。 见鬼一样的望着曹肃，冷汗从后背上冒了出来。 她在干什么？ 她在和一个杀人如麻的讨逆军将军讲话？ 他刚刚起了杀心！ 方士虽然手段繁多，但这么近的距离，曹肃这样的六品高手，随便爆起一击，就能要了她的命，这是她师父一直都和她叮嘱过的。 珍爱生命，远离武夫........ “既然曹将军.......那也就不强求了，告辞，后会有期！” 武芸吓得脸色苍白，立马就退出曹肃营帐。 曹肃神念一动，扩展出去感知对方的气息。 在退出营帐的一刹那，小姑娘身上冒出了强烈的气息波动，然后整个人骤然消失在了营地里。 再感受之时，已经出现在了营地之外。 “土遁.......” 曹肃眼睛一亮，有点意思。 第两百一十一章 大泽 清晨，讨逆军拔寨前行。 雷泽方圆百里，湖面大雾弥漫。 前往古越城，应当绕行此等大泽。 当然，也可以选择坐船横渡。 雷泽边上，也是有不少渡口的，往来的渔船做些运货运人的营生。 绕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主要是大雾遮掩了行进路线，给出行带来了不便。 讨逆军拔起营寨，绕着雷泽而行。 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抵达了古越地界。 日上三竿，迷雾渐渐退散。 一条湖畔的宽阔官道，蜿蜒前伸，显现在众人面前。 曹肃便率领麾下大军在此官道上快步前行, 向着古越城的方向。 古越地界的官道线路有些复杂，但南北向的是主官道。 也就是曹肃走的这条路, 也算是乾元的国道。 ........ 数十里外，一方大泽边。 薄薄的迷雾依然可以遮掩大军的行踪。 此地为古越城最远的一个驿站。 万余精兵驻扎在这个驿站周围。 穿戴齐整的顾波走到大泽的边上，早有军士为他备上香案、牲畜等。 祭祀开口祈祷，全军接受祭天神仪式的洗礼。 也不知过了几时，仪式进行到了最后时刻。 忽然间，顾波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手里捏了个法印，与顾波就好似罩上了一层隔膜，隔绝掉了外界的声音。 外界便也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顾帅，王猛竟然这般谨慎，始终不肯上当，也不曾动手，这般拖下去, 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呀！” 道人张口就点题，直指古越城如今心腹大患王猛。 王猛就在古越城的眼皮子底下，但白才、顾波二人一直都摸不清楚王猛的虚实。 大雾又遮掩了王猛的行踪，白才、顾波二人一直都相对比较被动。 运城被破之后，白才和顾波二人看到了解决王猛的希望。 他们佯装让顾波派遣一万精兵出征运城, 真实目标, 却还是王猛。 王猛才是真正不可忽视的大患，曹肃在他们的眼中，只是癣疥之疾罢了。 “我以前和王猛也交过手，此人向来都是粗枝大叶，为人粗犷，怎么这次这般谨慎，真是意想不到。” 顾波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将领，他身着黑色战甲，身材挺拔，气势逼人。 道人摇头道：“若是王猛始终不现身，我这布置的道法都没用了，那些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顾波目光遥遥望去，大泽之上白雾弥漫，视野受阻。 他淡淡道：“王猛必然会来的，这是他最好的机会，大军过了这个驿站，粮路就算断了, 那么王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他对王猛的现身充满了信心。 道人大概是不怎么接触过这些军中将领，在他看来, 如果他是王猛, 肯定不会现身，毕竟敌方的动态消息实在太过清晰了，甚至都不用探马就知道万平军想要干什么，这仔细倒推一下，其中必然有诈。 两人在透明的罩子里，动动嘴，相互交流。 远处的一些万平军将领看了后，心中疑惑。 大人们交流为何不出声呢？ 不过就算不出声，大佬们的气势还是很足。 一眼望过去，便是两个掌握了生死大权的大佬。 可能这就是日常说的。 有的时候，声音越小，气场越大。 ........ 曹肃率领大军，行走半日。 终于即将走出雷泽地界，过了雷泽，则依然是不见尽头的官道，只是周围大泽的数量明显更多。 水色波光粼粼，涟漪微动之时，惊起一排沙禽，直往岸边扑来。 “大人，这些大泽好像有些不对劲。” 岸边，张恪探查了一下大泽，露出了一点凝重之意。 曹肃也感觉有些奇怪，不靠近水面时没有感觉到，靠近了之后，发现水面竟有一丝的冰凉之意。 此刻正值盛夏时光，即便是水面，也不该如此冰凉。 但自雷泽过来之后的几处大泽，各个都是冒着冰寒之意，十分反常。 曹肃毕竟只是个武夫，哪里会看得懂这些大泽有什么深层次的变化，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运起摄魂瞳，瞧着淼淼水面。 水面确实始终如一，没有任何变化。 曹肃沉声说道：“让儿郎们小心行事，想当年，古越城还曾是前朝的陪都，此地已经进入到了古越地界，有些神异之处也是正常。” 张恪立即抱拳，大声应喏。 莫约又走了几里路后，水面越发寒冷。 明明是大夏天的正午，行军中的军士，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驿站外围，王猛大军隐藏于浓浓雾中。 大军靠着雾气遮掩了行踪。 偷摸着悄然而至。 顾波在驿站外围驻扎，也是简易阵型。 万余精兵四面守卫，阵地没有明显的破绽。 驿站之中，那道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来了！” 顾波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他立即走出驿站，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只听得一声炮响，旋即四面扬起了火光，然后万余讨逆军神兵天降，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喊杀声四面响起，雾气之中，不知多少的官兵冲了出来。 “杀贼！” “破敌！” 王猛一马当先冲了出来，雷光闪烁，转瞬就冲杀到了万平军的面前。 雷光四面散开，地面在这一波冲击中发生龟裂。 大量的万平军被他击飞，腾空飞起后落地。 “王猛，顾某等你多时了！” 万平军如潮水般散开，露出了持刀的顾波。 顾波手腕一抖，握住的长刀面上卷起了火红的光芒，转瞬之间，这长刀就变成了烈刀。 “顾波，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王猛怒吼一声，雷光刺激中，宛如一道紫色的流光，轰然冲向了顾波。 顾波扬起手中刀，脚踏地面一步，一圈地面的灰尘便腾空扩散，然后整个人也化作了一道红色的流光，冲向了王猛。 两人长刀相对，正面相交，发出了轰然一记爆炸声响。 恐怖的冲击波，刮起强烈的刀风，吹的士卒东倒西歪。 众人骇然，根本不敢靠近力境五品的两位大佬。 驿站之中，中年道人飘然腾空。 他身上道袍无风自起，手中拿出了一块笏板。 笏板乃是臣子上朝所用，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 这道人拿了个笏板，看起来颇为怪异。 尤其是此时在这战场之上，他要冒充什么大臣？ 只见那道人口中朗声高呼：“承煦烈皇帝灵顾之恩，谨书尺素，上告苍穹，伏望天慈，俯垂鉴听........” 一波波强大的道韵，从他身上散开。 不多时，天上不知哪里飘来了浓厚的乌云，附近的诸多大泽的水面刮起阵阵狂风，整个水面就猛然开始翻滚起来。 “招灵！” 随着道人一声怒吼，大泽之上，卷起了数丈高的水浪。 “嗖！！” 可就在此时。 他正要施法至最后一道环节时，远处不知哪里，飞来了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太快，初见之时，还远在天边。 转瞬就冲到了他的前方。 金光宛如一道细线，洞穿了他的面门额头。 道人一声惨叫，施法声音被打断。 “金光剑！道宫！” 倒下的道人头上冒出数道白烟，整个人如遭雷击，萎靡的吐出了几口鲜血，恨声往天边看去。 只见一个道人，脚踩飞剑御空而来。 “区区招灵道术，也敢在贫道面前布鼓雷门？” 来者正是王猛军中的清霄道人，清霄长啸一声，遥遥一晃，金光飞剑便在空中折返回来，又冲向了倒地不起的万平军道人。 那招灵的道人，施法被打断，又中了清霄一剑，神色萎靡，已是重伤状态。 见清霄飞剑之术十分凌厉，不敢托大，赶紧念起咒语，使了个土遁之术。 他的土遁术与方士的土遁术不太一样，是借助了五行灵力使出的土遁术，作用在人的身上，而方士的土遁术作用的对象是地而非人。 道人一个土遁术遁走好几里路，哪知道天上的清霄依然紧追不舍。 清霄没半点修道者的随风化雨，反倒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杀胚模样。 “跑？你要往哪跑？” 王猛给清霄的任务就是击杀对方的修道者。 清霄可不想就这么一个任务，还做失败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蛟龙 驿站之外，两万军士对战。 万平军死守阵势，本来也没准备撤退。 顾波望着被击退的结丹道人，心头一凉。 道法被破了？ 他全指望着这波道法把王猛阴掉呢，结果这万平教来的道人就这点水平？啥也没做呢，人就被打跑了，这也太坑了吧？ 更坑的是, 这道人说退就退了，而他却只能留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多想，王猛便再次持刀飞来，猛然下劈，劈出了超过两万斤气力。 轰！！ 两人长刀再次轰在一起。 此刻顾波心头慌乱，气势稍显不足，被王猛一记爆发的雷刀劈得手臂发麻, 整个人往后滑着退出了十几步。 王猛再劈之时, 只见顾波手中烈刀一挥。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空中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鸟虚象。 王猛身上的雷光骤然绽放，璀璨而刺目。 虚象火鸟发出了一声鸣叫，雷光破开火鸟腹，王猛持刀从中闪出，长刀直指顾波。 顾波身形一晃，便撤离到了数丈开外。 “要逃？” 王猛正要追出时，只见躲开的顾波又重新显现出身形，手中的烈刀轰然劈出。 身法如同鬼魅，不在王猛之下。 烈刀劈在王猛旧力之上，劈得王猛后退了几步。 轰！！ 顾波全力输出，烈刀冲出数丈高度，剧烈的高温伴随着热浪，继续向四面八方蔓延。 见到主将如此勇猛, 万平军也是稳扎稳打, 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始终能守住阵脚。 精兵对精兵，在不大的驿站边上，展开了殊死搏杀。 短时间内, 似乎分不出胜负。 进入白刃肉搏战，非王猛之意。 他原本只想着可以速战速决，没想到顾波手下的精兵，竟如此坚韧。 双方的搏杀十分惨烈，也就在此时。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却再次波动起来。 水面上冒出森森寒气，随后忽然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兽吼声。 水面翻滚着破开，一颗硕大的蛟龙首穿过迷雾，出现在了战场上方。 它有着蜿蜒庞大的身躯，足足有十多丈长，紫黑色的龙鳞清晰可见，身躯在大泽上缓缓游动，所到之处，森寒冰冷。 青色光晕环绕身上，一双硕大的金色瞳孔望着厮杀的渺小众人。 “吼！！” 众人只再次听得一声怒吼。 耳畔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蛟龙，此大泽之中竟藏有一头蛟龙妖兽！” 连王猛也惊住了，这巨大的蛟龙妖兽嘴巴一张，便是浓浓的腥臭味，怒吼声听出了一些愤怒之意。 原本厮杀的两军, 被迫停下动作。 抬头望见这巨大的蛟龙妖兽，人们下意识的就会察觉自身的渺小。 在这样的外部压力下，寻常军令似乎也有些不好使。 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想着赶紧逃跑。 蛟龙妖兽浮出大泽水面，迷雾之中出现在战场上，绕着战场缓缓爬动它的身躯，随口一吐，便是“嗤嗤”的紫色雾气。 那紫色温度极低，接触到任何东西，都会结成冰晶。 被突然惊醒的蛟龙妖兽，十分愤怒，望着这些厮杀的人族，再次发出了警告的怒吼声。 ........ ........ 数十里外，曹肃隐约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兽吼声。 蛟龙的吼声太响了，曹肃又是六品高手，耳聪目明，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麾下将士面面相觑，感觉曹将军是不是幻听了？ 他们一起摇摇头，表示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怎么可能？ 曹肃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实是远方传来的声音。 而且随着他们的前行，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闻。 他很奇怪，这会是什么声音？ ........ ........ 这只大泽之下的蛟龙，浑身冒着寒气。 所到之处，结出了白色的冰晶。 它再次发出吼叫声，随后盯上了人群之中，气血最旺盛，武功最强的王猛和顾波。 顾波心头一颤，这就是修道人的手段吗？从大泽之下召唤出一头蛟龙？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他感觉这头蛟龙应该不是那道人的施法本意吧？ 要不然这蛟龙也不认识他的样子，这样的进攻应该是无差别的，连他们万平军也成了受害者。 “这是一头寒蛟，被汹涌燃烧的气血所吸引。” “寒蛟喜阴，但气血之物属阳，可以增助它修炼，此等寒蛟俱为世间凶物，大家小心，不要被这寒蛟触碰到！” 从远方飞回来的清霄道人，面露凝重之色。 他手中拎着道人的尸体，朗声开口，提醒场上所有人。 寒蛟出大泽后观察了盏茶功夫，绕着驿站转了好几圈，最后晃了晃脑袋，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吞向此时离它最近的王猛和顾波。 “孽畜！” “混账！” 两人同时大怒。 寒蛟出现以后，双方人马都没了战意。 只是很多人都受制于寒蛟身上的恐怖气息，无法移动身体。 此时寒蛟冲向王猛和顾波，众多军士就四散而逃。 讨逆军的军制更好，校尉百夫长纷纷招呼麾下军士后撤，讨逆军逐渐撤离寒蛟与王猛、顾波大战的地方，留足了空间。 这头寒蛟的战力比王猛和顾波都要强。 它身长十多丈，蛟身有水缸粗，吼叫之时都有紫色雾气显现，所碰之处，全都结成了冰晶。 寒蛟体型虽大，速度却很快。 冲向两人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数千颗锋利的牙齿。 王猛和顾波虽然嘴上骂的厉害，但蛟龙冲来的气势实在惊人，两人同时选择了拎着刀，闪身躲避。 蛟龙一头撞破了驿站，圆木纷飞，驿站轰然倒塌。 王猛雷光一闪，躲开蛟龙后，凌空劈出一刀。 蛟龙对他的刀气不闪不避，倒是顾波反击时所劈出的烈刀刀气，蛟龙忌惮的扭曲躲避了一下。 烈刀温度太高，寒蛟明显更加不喜。 雷刀劈在蛟龙身上，一点事都没有，蛟龙的防御显然高的吓人。 此蛟龙怕是有力境上品的战力。 王猛微微色变，没想到伏击万平军会遭遇这样的事情，看样子今天是没有机会再剿灭顾波所部了。 必须得要从长计议。 王猛想到这里，已经有了退意。 顾波见蛟龙径直向他冲来，暗骂这蛟龙有病，为什么不去搞王猛？ 他当即挥舞烈刀，再次使出了火鸟虚象。 火鸟虚象也就看着唬人，连王猛都奈何不了，更加奈何不了蛟龙。 蛟龙吼叫着穿过火鸟，冲着顾波吐出大面积的紫色雾气。 宛如一股飓风一样，袭向了顾波。 顾波慌忙闪身躲避，身法晃动，用出了极致速度。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紫色雾气，紫色雾气卷过驿站，不少木房都被冻成了结晶。 “走！” 情况紧急，王猛连忙伸手招呼手下撤退。 大军迅速隐退，躲进了迷雾之中。 只剩下万平军和顾波连连怒吼，独自对抗这盯着他进攻的蛟龙。 “大人快撤，别理这孽畜！” 万平军中，勇武的手下疯狂怒吼，不要命的冲向了蛟龙。 蛟龙嘴巴很大，一口便能卷进很多人。 ........ ........ 曹肃在官道上快速行军。 进入古越地界的大泽，曹肃越发感觉到寒意。 寒意就是来自于这里的许多大泽。 正好夏日暖阳，有这些寒意，也能驱散一些酷暑带来的高温影响，因此行军速度极快，很快就抵达了与王猛此前商量过的汇合地点。 结果汇合地点里根本没大军，只有两个军士留在这里，似乎一直在等曹肃。 “曹将军，顾波率军北上，王将军已经提前率军出击了。” 王猛主动率军出击，曹肃一点也不意外。 曹肃问道：“此地距离兖中有多远距离？” 兖中也是古越地界的城池之一，是比运城稍大一点的城池。 和王猛商量计划时，曾经也聊到过攻取兖中的必要性。 兖中距离古越城很近，大约也就几十里的样子，兖中一破，等于随时可以攻击古越，不愁古越的敌军不动。 “此地距离兖中只有二十多里路，但兖中在西边，要穿过大泽，行路比较艰难。” “倘若走官道，就只能先经过古越城，那就又会绕很远的路。” 军士把地图摊开，向曹肃做了介绍。 曹肃眉头一皱，把手指指向了地图上古越城最北边的驿站地。 “此为何地？” 军士道：“这是古越城的驿站，王将军说，前朝的时候，这里是陪都城外的祭祀之地，过了此地之后的官道更为通畅宽阔，同时跑十匹马都没有问题。” 曹肃耳朵微微一动，他运起内劲，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吼叫声。 距离此地应该很近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问策 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阳光，天地间变得昏暗起来。 蛟龙发出阵阵咆哮声，一会儿冲上岸边，一会儿又钻入大泽之中。 大泽里卷起层层高浪，扑打到岸上，形成了不少洼地。 王猛率军后撤，独留顾波迎战蛟龙。 顾波显然不是蛟龙的对手, 慌忙躲避逃窜。 用身法躲开蛟龙的轰击，至于手上的烈刀，再也不敢使用出来，担心进一步激发此条恶蛟的凶性。 万平军死伤惨重，蛟龙一口下去，不知吃掉多少军卒。 “孽畜！” 顾波看得勃然大怒, 连忙加快了离去的身影。 这条恶蛟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抵挡的，起码也要回到古越城后，找一下他的白才大哥才行。 此外, 他还要再向神宫将军参一本。 这尼玛送来的是什么修道者，说好的万灵法阵呢？ 召唤出了一条寒蛟？ 自己还一个照面就被人打成了重伤。 想到这里，顾波也不由地暗呼王猛太过狡猾。 明明队伍里有个修道高手，却不显露出来。 他吃亏就吃亏在信息的不对称上，并不知道王猛区区万人军队里，居然也有修道高手，而且看这个杀伤力，修为起码也是结丹期。 结丹期的修士，就相当于是力境中品武者。 但比力境中品的武者更加稀少和珍贵。 这次出战，顾波没能护住这修道者，回头万平教肯定要找他麻烦，所以他只能提前高状, 先把自己摆上道德的制高点。 寒蛟无人能挡, 发狂作乱。 卷起大泽水，吞下数百人。 最后逼得双方撤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虽然吞了数百人, 却救了更多的人。 否在按照双方刺刀见红的白刃战, 最后打下来，必然惨烈无比。 王猛率领讨逆军一路后撤。 很快，王猛就见到了远方的一票人马，上书“曹”字的大旗高高飘扬。 “曹肃来了！” 王猛眼睛一亮。 ....... 曹肃带来了近两千人。 而王猛减员到只剩下了八千人，添上曹肃的两千人，又凑足万余精兵。 大军在此地休整。 “大人，前方的吼声是.......” 王猛对曹肃能听到十几里外的声音不感到惊讶，毕竟现在曹肃已经是六品高手了，体内生有内劲，听得远一点也是正常，更何况这蛟龙的吼叫声还这么响。 “是一条蛟龙，突然从大泽之中冲出来，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顾波眼看着就要被我砍死了，可惜可惜！” 王猛摇摇头，一副“天命不在我”的踌躇。 远处，清霄道人御剑飞来，落在了曹肃的面前。 曹肃抱拳行礼：“清霄道长有礼了。” “见过曹将军。” 清霄面露笑意，上次见曹肃, 曹肃还是个校尉, 转眼就变成了千人别将，升官速度很快。 曹肃望向王猛：“大人早有准备，伏击了顾波？” 王猛冷笑道：“顾波一直在等着我去呢，他下了个套，以为我不知道，真是笑话。” 曹肃没怎么明白，什么套？ 清霄一看曹肃疑惑的样子，便在边上主动为曹肃解释，显得十分随和。 半点都没有修道者的傲慢架子。 “顾波请来了万平教的道人，喏，就是我手上的这位。” 清霄一直拎着一个尸体，正是那个修道者的尸体。 曹肃看了一眼，这个修道者死掉之后，尸体也一般人也并无不同。 同样也是气血消散，神念归于虚无。 清霄道：“这是万平教的结丹期修道者，是一个会‘招灵术’的修道者，本来已经在驿站周围摆下的万灵法阵，依托于古越大泽的特殊性，准备召唤万灵作战。” “然而贫道早已看穿了他的小伎俩，特意等他‘招灵术’的最后时刻现身，一招‘天外飞仙’取他狗头。” 清霄面露得色，方才那自天边而来的金光飞剑，确实十分惊艳。 直接一剑刺穿此道人的灵台，破了他的法阵，将他打成重伤。 至于再之后的破土遁，斩神念，反倒也只是常规操作而已，不是很值得宣传。 曹肃大概是听明白了，等于是王猛用了一招将计就计，赢了顾波一阵。 他赞叹道：“清霄道长果然厉害，‘天外飞仙’听着就很强，如何修炼而成的，道长看我有没有机会学一下？” “唉？” 清霄不知道曹肃在胡说八道，他听到有人向他学法，立即十分郑重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曹肃。 曹肃身高八尺，身材魁梧，一身武者汹涌的气血灼热惶惶，仿若大日。 修道.......看的是有没有灵根，这一身的横练的肌肉加气血，能有灵根吗？ 清霄沉默了，经历了很强的心理斗争后，一咬牙：“也罢，如果曹将军想修道，贫道豁出这张老脸，也一定收你.......” 这是什么话。 我很让你丢面吗？ 曹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王猛看他们二人越说越离谱了，连忙打断了清霄，对着曹肃说道：“曹肃，依你所见，接下来这万平军会有何举动？” 又来问策？ 曹肃感觉虽然他说的头头是道，但王猛也很有想法。 比如这次在古越地界的作战，最终也没有去拿兖中，反而是纠结于引出古越城的万平军主力大军。 所以曹肃有点不想说心里话。 听闻王猛问策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经历这等事，大家心里都有阴影，顾波麾下的万平军估计很难出来了，而白才的话就难说了。” 心理阴影，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王猛注意到他麾下士卒，也都各个惊魂未定。 打仗见个血没多大问题，但看到如此巨大的生物在战场上出现，对人的心里压力是很大的。 就算是他王猛，此刻也一直在回想方才蛟龙出现的身影。 那十余丈的庞大身躯，狰狞的龙头，腥风满面。 想来心神也是一阵摇曳。 这么一说，队伍里还得先做一下心理建设？ 这也太难带了....... 王猛也沉默了，他倒不是着急要杀穿反贼，只是如今右将军在洵山城作战，若是放走了这边的反贼，于整体战局不利，将来秋后算账，肯定要让他王猛一锅。 “大人，右将军大军行至哪里了，是否已经进入洵山地界？” 曹肃和右将军是没有直接联系的，隔了有点远，也不知道右将军的行踪。 王猛却有另外的通讯方式，一直都与右将军那头保持着联系。 听闻曹肃所问，王猛沉声道：“右将军十万大军，昨日才抵达洵山地界。” “洵山城的万平军并没有死守洵山城，据说在洵山山脉的一处进谷点安营扎寨，做好了随时迎接右将军的准备。” 天牛道人出城作战？ 这个选择让曹肃也感到吃惊。 按照道理，寻常的万平军见到朝廷十万虎军，还不死守城池待援？ 这天牛道人有什么本事，竟敢和朝廷大军野战？ 难道真是学了神宫将军，仰仗山高险峻，占尽地利之优？ “如果右将军已经抵达洵山地界，那我等岂能坐在这里等着那边的战事结束？必须要主动出击，前往古越城逼迫白才、顾波二人不能离城。” 曹肃第一想法便是杀到古越城下。 他和王猛一样，也绝对不能背这口锅。 只要他们去了古越城，那么即便将来没能拦住白才、顾波二人，道义上来讲，都是符合右将军要求的。 而如果一直在大泽附近晃悠，将来就没了底气。 王猛听到曹肃建议后，终于也是下定了决心。 “曹肃，你说的有道理。” “既然如此，待兄弟们稍稍休息一日后，立即整装出发，直扑古越城，我们不打城，只盯着白才、顾波二人，逼迫二贼困守古越，静等右将军捷音。” 曹肃抱拳行礼：“大人英明。” ........ 数日后，王猛万余大军挺近古越城。 古越城位于诸多大泽之南的一片开阔地上，依着北面大泽而建。 古越城再往南，就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平原往东南方向走，就能看到一条山脉，那是洵山山脉，也是禹州东南门户所在。 第两百一十四章 古越 云深不知何处，梦醒难忘归途。 古越城位于诸多大泽之南，在禹州属于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 传说在前朝之时，此地地形并非如此。 后来才有了如此众多，大小不一的湖泊大泽。 交通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常年云雾遮绕北面，古越城就逐渐没落了。 从一朝陪都的地位, 慢慢成为了禹州的一座普通大城。 但即便如此，古越城也仍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若非禹州万平军中最强的天牛道人守住了洵山城，右将军秦虎第一战要灭的，应该是古越城才是。 古越南接洵山山脉，北连诸多大泽。 人口众多，物产丰富, 是一个绝佳的根据地。 王猛和曹肃率领大军抵达古越城外，同样也是依着大泽建立营寨，遥遥望对古越城，气焰十分嚣张。 收到消息的古越城，早已收起吊桥，关闭城门。 城楼之上，白才和顾波二人，望着终于显现的万平军，心中犹豫。 王猛建造的营寨很大，是足足可以容纳五万精兵的大营寨，把讨逆军这次带出来的物料全都用上了。 虚虚实实，只远远看着，根本不知道营寨中有多少士卒。 “白兄，王猛此人看似粗犷，实则极为阴险。” “前日就是此人阴掉了教中道人, 还逼得我独自面对蛟龙，最终使得儿郎们死伤惨重。” 顾波现在对王猛极为忌惮, 他打定了主意，不出城迎战。 就让王猛来攻城，看他能带多少人。 白才是个和顾波差不多大年纪的青年将领，他眼睛狭长, 实力也是力境五品。 望着讨逆军安营扎寨，始终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突然开口：“王猛军中并无辎重车，轻装而行，不应该有多少精兵才对。” 顾波放眼望去，果真如此。 大军并无辎重车，或者说辎重车非常少，属于典型的轻装前行。 轻装作战，能带多少兵？ 两人俱是历经了多次战役的将领，马上就又想到，如果他们都能想到这一点，王猛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这会不会是故意勾引他们出去的假破绽？ 顾波摇摇头道：“白兄，王猛此人狡诈，不可不防。” 白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顾兄，你前日出去了不知道，我前日在城中接待了洵山天牛大哥的使者，天牛大哥让我们即刻起军，哪怕是放弃古越城也没有关系，前往洵山山脉, 从背后攻击朝廷大军。” 白才口中的朝廷大军，显然就是右将军的十万虎军。 这十万虎军，顾波也早有耳闻。 顾波听到白才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天牛道人什么意思，他不在城中，就派人不来找他了吗？ 这古越城又不是说只有白才一个人做主。 所以他冷声说道：“王猛就在后面盯着，我们怎么放弃古越城？我们今天放弃古越，明天王猛就会追上来，而且还是占据了古越之后追上来，” “我看天牛也是年纪大了，有点傻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白才看了顾波一眼。 随后缓缓说道：“天牛挡不住秦虎，秦虎不是林霄，秦虎和道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道宫对秦虎的态度与道宫对林霄的态度截然不同，秦虎军中的结丹期修道者数量，比天牛那边只多不少。” “天牛一定是知道了秦虎的虚实，所以才会让我们从背后进攻，以减缓他正面的压力。” “可秦虎也未必不会防着背后，我们古越的大军冲上去，顶多也就干扰一下他，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白才真正从军事角度的考虑出发，才没有第一时间发兵。 顾波的军事才能要比白才低的多，他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所以他没什么好反驳的，既然白才没准备发兵，那就与他的思路相吻合。 天牛在洵山招呼禹州的万平军前往洵山城作战，就算是他们不动，也会有其他人动。 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点家底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若是被秦虎一波打没了，昔日的胡荣就是他们的明天。 “不管怎么样，王猛应该先解决掉。” 白才望着讨逆军大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 讨逆军一万人，就围了起码驻扎了五万精兵的古越城。 这种大胆的行径，也就曹肃敢提，也就王猛敢做。 把虚张声势的战术运用到了极致。 唯一困扰讨逆军的，就是军中的干粮有些不足。 这个时候，背靠大泽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在驻扎完成的第二天，曹肃就搞来了一些渔船，率领麾下的部分讨逆军到背后的这个大泽上捕鱼。 捕鱼要有工具，一般就是三件套。 渔网、鱼叉和鱼篓子。 鱼篓子一般在小河里用的比较多一点，将鱼篓子放置在固定的位置，等鱼自动钻进去，方式上比较被动，主要是判断水流方向。 渔网是比较靠谱的捕鱼工具，但曹肃不会，只能依靠麾下原本就是渔民出身的士卒来作业。 他本身就拿着鱼叉，依靠着强大的武道功力，在湖中飞快掠过，一插一个准。 不能捕太多，因为担心大泽之中的妖兽显现。 王猛之前遇到蛟龙的阴影还没散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大泽之中有没有蛟龙，但水面也十分寒冷，便只能让军士们小心行事，尽量别惹出多大动静。 城楼上的万平军，一看讨逆军居然几日没有什么动静。 也慢慢有些放松警惕。 两个主将则十分谨慎，没想到讨逆军能扛这么久，那说明还是带了不少辎重粮草的，之前没有辎重车推出营门，果然是王猛故意露出的破绽！ 两军摆下阵势，谁也没有先动。 等到了七日后，讨逆军中忽然有了动静。 只见一声鼓响，营寨之中冲出了一票人马。 曹肃一马当先，骑着高头战马冲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数千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冲到了古越城北面城墙外。 随后麾下士卒摆出方阵，在他的身后摇旗呐喊，同时还有阵阵鼓声，响彻云霄，一副马上就要攻打古越城的景象。 ........ 城墙上，白才和顾波慌忙赶来。 就见到曹肃在城下骑着战马来回踱步，手中一柄两米长的大月刀拖在了地上，划出深深的刀痕。 “城上的反贼听着，讨逆军曹肃在此。” “莫要做缩头乌龟，快快出来与我曹肃决一死战！” 曹肃讲话不带内劲，也一样吼声如雷，城墙上的军士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波怒了，怎么就做缩头乌龟了，你这么突然叫阵，谁来得及反应？ 曹肃在城下耀武扬威，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惹得很多万平军将士不痛快。 “区区曹肃，只身闯关，视我等为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波在城楼上怒发冲冠，就要准备冲下城去和曹肃决斗。 坚决不能让了这波士气。 然而却被白才拉住了，白才脸色如常，十分平静，哪怕曹肃已经开始问候他了，他也就当听不见。 “都多大人了，还玩斗将这一套，让他喊去，喊累了也就退了。” 白才不让顾波去冒险，万一顾波真被曹肃斩了，这城中的军心就真的要崩了。 哪知道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位万平军中的校尉向白才请战。 “将军，讨逆军曹肃小儿太过猖狂，属下愿去与他一战，管教他三招之内，必死在我刀下！” 原来是顾波的麾下校尉刘岩。 这刘岩年纪不小了，也有四十多岁了，此前没有和顾波一起去北边，结果就见到顾波狼狈归来，军力大损，折了不少的儿郎。 这几日心中一直有气，本以为讨逆军来了，可以出城好好一战。 没想到两位主将又开始做起缩头乌龟。 曹肃骂的一点都不错，正好戳中了他们这些起事以来就一直屡战屡胜的悍将的心，一下子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好，刘校尉且慢，待我为你热酒一杯。” 顾波大喜，招来军士就要敬酒。 刘岩提刀下楼：“酒且斟下，刘某去去便来！” 第两百一十五章 嚣张 城上城下，两军对垒。 鼓声震天，呐喊声不绝于耳。 城门打开，一骑纵马越出，手中长刀在阳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寒光。 出战者极为雄壮，城上本来被曹肃骂的低落的士气瞬间回升。 军卒叫好声不断。 “无知小儿，休要猖狂, 看我斩你狗头！” 马上骑将拖刀而来，声如洪雷，当真是威风凛凛，不可阻挡。 “刘校尉老当益壮，勇武不减当年！” “刘校尉出手，区区讨逆军，何足道哉？” “三刀, 三刀之内，曹肃必死于马下！” 城楼上的军士心神摇曳，忍不住高举手中兵刃，为刘校尉喝彩。 刘岩骑着马，冲到了曹肃的前方。 曹肃大声问道：“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来将可留姓名？” 那骑将纵马直取曹肃。 “曹肃小儿记好了，斩你狗头者，古越刘岩是也！” 锵！ 只见他手中长刀刀刃猛然向上扬起，大片的刀光挥洒而出。 银色的刀光宛如瀑布匹练，带着马匹奔跑而来的冲击力，悍然袭向了马背之上的曹肃。 力境七品武者，气力五千斤上下，也算不错了。 曹肃心中点评了一番，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 等那刀光即将劈中面门之时。 对方脸上的兴奋已清晰可见, 就仿佛见到了曹肃横死在他刀下的场景，发出了近乎病态的吼叫声。 “铛！” 大月刀横档在他的面前。 以一种坚如磐石的刀势，阻挡了刘岩全力劈来的这一刀。 刘岩劈中了曹肃的大月刀，就好像劈在大山之上。 大山岂能让他轻易劈开？ 曹肃长杆落地一挑，万斤多的气力骤然爆发。 刘岩只感觉手臂一麻，长刀上传来的庞大反弹力道，差点把他整个手臂都给震断掉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到现在，刘岩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他与曹肃的差距。 光是气力这一重要指标，就差了曹肃十万八千里。 曹肃长刀抽出，趁着刘岩宕机在原地的一刹那，挥出手中大月刀，朝着刘岩的脖子上砍去。 刘岩实战经验丰富，慌忙之中，选择低头躲避。 正好躲开了曹肃横劈开来的一刀。 他连忙催促战马向前，往前继续冲出几步。 此时，曹肃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转身追上刘岩。 曹肃马快，明显要比刘岩快上一筹。 刘岩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往后一瞧，正好看到曹肃弃马跃起，在空中双手高举着大月刀，当头劈了下来。 巨大的力量和爆发力，让曹肃这一刀如同切豆腐一样。 砍碎了刘岩的头盔铠甲。 轰隆！！ “死！！！” 在曹肃奋力的狂吼声中，刘岩连人带马一起, 被曹肃劈的血肉飞溅四方, 尸体破碎，轰然倒塌在了地上。 此时，他坐下战马才堪堪赶到，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唏律律的停下马蹄。 战不三合，古越城里颇有威名的刘岩就被曹肃斩于马下。 尸体碎裂难堪，城上万平军士卒陷入了一片死寂。 曹肃背后的讨逆军，虽然也感觉比较血腥，但好歹都是见过血的杀胚了，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兴奋的怒吼起来，纷纷高举着兵刃，士气暴涨。 “还有谁？” “还有谁！！” 曹肃手握大月刀，嚣张的指着高耸宽厚的古越城墙。 城墙上的士卒看到他布满了血气的眼睛，纷纷躲闪，竟无人敢与他对视。 ......... “报——” 讨逆军营寨中，军士匆忙飞奔过来。 正在巨大地形图前和校尉们商议的王猛停下讲话。 军士连忙道：“将军，曹将军与古越城守将刘岩交战，战不三合，便将刘岩斩杀！”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王猛露出大喜之色：“我早就说了，古越城中无人能挡曹肃。” “别说是什么刘岩，就是白才顾波下城，也照样是挡不住曹肃的。” “你们看，这刘岩我也听说过，之前也是一方小渠帅，结果三合就败了，成了曹肃刀下亡魂。” 满堂的校尉都跟着王猛一起，纷纷称赞。 几个原本还嫉妒曹肃的校尉，现在早就没了心思。 “曹将军年纪这么轻，就强成这样，这要是再长个两年，谁能挡他一刀？” “是啊，我早在扶风城里就看出来了，曹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方猛将。” “你这话说的，曹将军现在已经是当世猛将啦！” 也有校尉抚须笑道：“曹肃这么一来，古越城就吓破了胆，万平军士气低落，再想出城，更需重新掂量一番。” 牵制古越城万平军的任务，完成的越来越好了。 只要此地万平军不出，于整体大局而言便是有利。 王猛哈哈一笑，向报信军士挥了挥手道：“再探，再报！” 军士大声应是后退下。 ........ 曹肃重新骑上战马，在城下耀武扬威。 脾气更加火爆的顾波有些受不了了，想要下城与曹肃决战。 然而被依旧平静的白才给拦下了。 白才内心绝非顾波这般平静。 刘岩此人，他也熟悉，古越万平军中，算是一方好手。 虽然只是力境下品，但刀法娴熟，颇有勇力，就算他出手，十招之内也未必能斩杀刘岩。 可曹肃，只用了三合就斩了刘岩。 虽然是刘岩转身纵马撤离起了很大因素，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听说曹肃是天生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你下去又有何用？反倒是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你本身就是古越的大渠帅，而对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赢了他，理所当然，如果输了，或者是斩平，那对军队士气又是一次打击。” “于你个人而言，声望上也会有所折损。” 白才拉住了顾波，依然不同意顾波亲自犯险。 顾波虽然恼怒不已，但还是冷静下来。 他望着城下，愤恨不已，一掌挥出，拍碎了一块墙垛，掉下砖石。 指着曹肃道：“这特么的是十八岁？” 曹肃确实只有十八岁，可一身武道境界已达到力境中品，加上气血期修炼时，气血修炼过多，身体发育完全，身材魁梧的吓人。 城下传来曹肃的朗朗笑声。 “怎么，诺大的一个古越城，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 曹肃骂了小半个时辰。 古越城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墙上竟然挂了一块木牌子。 上书了“免战”二字。 古越城竟然高挂免战牌....... 这太让人吃惊了，曹肃还第一次见到免战牌，下意识的就夹了一下马腹，马匹便向前踱近了几步。 城墙上，一直弯弓搭箭的某一箭手，忽然便紧张了。 手指一送，弓弦震动，弓上箭失便如流星一般飞出。 “嗖！！” 飞羽箭直接冲到了曹肃面前。 于常人而言，流箭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在曹肃这等六品高手面前，飞箭速度犹如龟爬，他轻松扭头一闪，便躲开了箭失方向，同时伸出手来。 啪！！ 曹肃大手一抓，竟然直接抓住了这飞来的一箭。 城上城下将士看了之后，皆是露出骇然之色。 曹肃大笑着嘲讽道：“不是免战吗？先挂免战牌，再主动收回免战牌？” “合着嫖客和婊子都是你们？”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必扭扭捏捏，要战便战，切莫做竖子行径，我曹肃便在此摆下生死擂台，只要愿意和我曹肃在阵前交战的，曹某全都应下，绝不皱一下眉头！” 曹肃说完，便发出大笑声，笑声附带内劲，盖过整个古越城。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古越城上的将士露出羞赧之色。 那不小心射出一箭的弓箭手，更是下意识的躲到了墙垛之后，避开曹肃的目光。 曹肃摆下生死擂台，这是做好了长期战。 这般大大方方往城下一放，是真的视人无物，把古越城的万平军逼到了角落里。 有一种一个人单挑一座城的嚣张。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波勃然大怒，体内的怒气值积攒到了的顶峰。 连白才也面皮僵硬，额头上青筋直跳，心态多少是有些失衡。 第两百一十六章 擂台 曹肃绝非泛泛之谈。 纵马回去之后，他立即找来了军士。 随后用圆木和土堆搭建起了简易的生死擂台。 一面旗帜插在了擂台之上。 上面写着“生死”二字。 生死擂台！ 江湖上，生死擂台颇为常见。 但行军打仗，还摆下生死擂台的，可就不多见了。 尤其是当前这种局面，双方交战，那都是背负着运道, 岂能以比武高低来论生死？ 可城上城下的将士，反倒也觉得没那么不妥。 因为大家都是武夫。 武夫之间，本就应该以拳头大话。 曹肃坐上了生死擂台，底下有军士为他高声呐喊：“生死状已签，可有古越勇士迎战？” 曹肃单挑的不是个人，看上去像是古越所有人。 他把战线拉长了。 也不拘泥于万平军。 但他没有细说，全看城上之人的反应。 城楼上的白才拉住顾波后，恨声道：“你去找城中门派里的高手，让他们派人出战。” “谁能杀了曹肃，我就让哪个门派做古越第一！” 白才也是发了狠，让区区一个讨逆军千人别将逼到这个份上，连他都开始有些炸毛了。 顾波眼睛一亮！ 对了，可以找古越城里的门派。 古越城中，门派众多，其中有不少门派都是拥有力境级别高手的，有些门派中的长老或者掌门都是力境中品高手。 “我马上就去！” 顾波离开之后，白才微微摇头。 突然发现了万平军和讨逆军相比的劣势。 讨逆军毕竟是朝廷官兵，底蕴厚，高手多，力境占比也要远远高过万平军。 随便冒出来一个曹肃，竟然就能把万平军逼到这种份上。 像在古越的万平军, 除了白才和顾波之外，就没有第三个力境中品的高手了, 虽然力境下品也有很多, 但终是敌不过曹肃的。 万平军崛起的速度太快，投身万平军的人虽然在增加，但以底层人士居多。 能够成为高手的, 大部分生活都还不错，除非是觉得可以通过此次起事谋求自己的利益，或者为了更高的理想信念，否则不会轻易加入万平军。 以至于现在出现了这种尴尬局面。 还好是有万平教兜底，加上之前笼络了一批高手，否则万平军现在根本难以和朝廷大军抗衡。 ....... 阵前斩悍将，擂台决生死。 曹肃一系列的操作，逼迫整个古越的精力都放到他的身上。 他一个人吸引了众多目光。 这并非曹肃本意，但在砍死刘岩后，他获得了一个精义。 阵前斩将的好处突然显现，难免就有些贪心了。 擂台一摆。 整个古越仿佛都被这个年轻人踩在脚底下。 ....... 古越城中。 顾波突然拜访古越第一大宗——天仞宗。 天仞宗乃是当地大宗，据说崛起于前朝灭亡之后，至今也有千年的时光。 天仞宗一向不理朝堂之事，宗门内的弟子，始终以追求更高境界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所以天仞宗的存在感很低，虽然确实是古越第一大宗，但实际上又和古越城若即若离, 有一种超然物外的界别感。 别说古越的官员，就是古越的居民, 也始终觉得这个门派太过遥远。 根本不像是位于古越城中的宗门。 也大概是意识到宗门与居民格格不入，在二十年前时，天仞宗搬离了古越城，进入到北面诸多大泽之中修炼。 只留下了一部分留守于古越城的宗门驻地。 顾波拜访的，便是此地的天仞宗宗门驻地。 没想到天仞宗根本不买他们万平军的账，直接给了他一个闭门羹。 “顾帅，我家师父说了。” 门口的一名中年武者，露出歉然之意：“天仞宗向来不理朝堂大事，也不参与天下纷争，昔日万平军进古越城，天仞宗没管，今日讨逆军攻打古越城，天仞宗还是一样的态度。” 顾波听完之后，怒目圆睁。 身后的军卒感受到主将的怒气，纷纷拔出长刀。 中年武者露出警惕之色，身后的宗门武者也全都严阵以待。 曹肃在我面前嚣张，你也给我脸色。 行，你清高，我记住了！ 顾波强忍着怒气，转身离开了天仞宗。 天仞宗不好动。 天仞宗的实力很强，而且是中立宗门，如果强行动手，很可能会把天仞宗推向朝廷一方，这于万平军是极为不利的。 顾波想着去找其他的宗门。 结果一连找了好几个宗门，都拒绝了他。 至于白才所说的，助他们成为古越第一宗的奖励，直接被忽视了。 古越第一宗，那就只有天仞宗。 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去超越天仞宗，想着怎么抢到第二就行了。 ....... 曹肃在擂台上等了许久。 诺大的古越城，没有一个前来与他打生死擂台的。 这搞得他很没意思。 过了没多久，王猛传来将令。 “今日暂且收兵，待到明日再战。” 曹肃想着依靠生死擂台赚一波精义的计划，彻底泡了汤。 他愤怒的跳下擂台，有些恨铁不成钢。 “万平军是真的不行了，已经被磨平了棱角，与当初在江州的万平军有着天壤之别。” “心气都没了，做什么事情能成功？” 城墙上的万平军一直在等着城内的动静。 人家生死擂台都要收摊了，还没人去挑战？ 这真是丢脸丢大了。 军中汉子，对怕听到的便是“胆小如鼠”这样的评价。 而现在，他们不光是“胆小如鼠”，甚至做起了“缩头乌龟”，被曹肃全都给骂的正着。 如果曹肃胡乱喷人，他们也不会感到尴尬。 问题是人现在说的都是实话，这就听着特别刺耳。 随着讨逆军收起生死擂台。 万平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对两个主将，也感到了一丝的失望。 ........ 是夜，讨逆军营寨中。 王猛为曹肃庆贺。 曹肃千兵收运城，阵前斩大将，这些都会是他的功绩，将来右将军论功行赏，曹肃必然还有一次升官发财的机会。 “大人，白才是何跟脚，为何如此稳健？” 曹肃拿着酒碗敬了一下王猛。 他白天喊了一天，万平军的两个主将始终不理他。 后来从王猛口中得知，顾波是个急躁的汉子。 那么反推便可得知，白才一定是一个稳健的高手。 否则两人都急躁的话，他应该会被两人一起殴打。 王猛想了想后，沉声道：“白才此人我听说过，据说是来自于万平教四莲王下的弟子，他一开始是修道的，后来修道的天分一般，尝试去练了武功，没想到一飞冲天，武道精进十分迅速。” 四莲王是万平教教主之下四大最有权势之人。 据说是以白莲王为尊，红莲、黑莲、青莲四大莲王，在万平教中地位，尤在神宫将军之上。 神宫将军是一个职位，是四大莲王之下最出色的弟子才能担任的职位。 万平军起义终究是有宗教色彩，万平军中的不少渠帅，都是出自于万平教中。 所以朝廷把万平教定义为魔教，号召天下义士共灭之。 “白才不出，古越难破。” 曹肃叹了口气，透露出熊熊野心。 王猛瞥了曹肃一眼，早知曹肃不甘于就这么简单的牵着白才顾波二人，喝了点酒，这下终于是袒露心迹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破了古越城。 古越城可是前朝陪都，这城墙高四五丈，城池宽厚。 五万精兵往里一坐，没有二十万大军，根本不可能攻得下来。 而讨逆军才一万人，正面强攻，根本不可能。 所以白才才有恃无恐，他看准了王猛没有那么多兵力，所以只要坐镇好了古越城，天然就处于不败之地。 “之前，要不是古越城的城主逃跑了，就白才顾波这么点人，根本不可能打下古越城。”王猛叹了口气，朝廷腐朽，不少官员见到几十万的贼众漫山遍野的涌过来，下意识的就选择逃跑，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曹肃忽然心中一动。 他开口建议道：“大人，既然此地白才不动如山，不如我们主动悄悄离开此地，前往洵山山脉，两面夹击天牛道人，好助右将军一臂之力。” 第两百一十七章 宗门 金蝉脱壳，助右将军一臂之力？ 王猛沉默了，不是他不想帮右将军，而是右将军的军令之中，并无此意，若是败了天牛道人就算了，若是不能败, 又该如何自处？ “大人何故也瞻前顾后？不像是大人的性格呀！” 曹肃拿起酒碗就继续敬酒。 王猛被曹肃这么一激，顿时就有些生气。 小伙子不会说话，净挑着不靠谱的话讲。 王猛沉声道：“天牛道人也是万平教四莲王座下弟子，据说是那神宫将军的师弟，其人道法精深，决然不可小觑。” “不怕正面抗衡, 就怕这些万平教的贼子，暗地里使出什么阴招。” 在武夫眼中, 修道的人分为两种。 一种是坐在道观里, 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炼气士。 另一种便是整天偷鸡摸狗，只敢躲在背后放远程技能的阴险之辈。 万平教既然入世，那就只可能是第二种。 道宫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后者是国教，武夫不好明说。 “大人，右将军可不是中郎将，右将军与道宫........麾下修道者众多，无论是什么策略方针，万平教肯定奈何不了右将军。” 曹肃把话题引到了右将军身上。 王猛何尝又不知道右将军的“特殊性”？但那也正是因为林霄败北以后，才产生的连锁反应。 他摇头叹道：“万平教内，鬼门者众多，防不胜防。” 随后端起了酒碗，再和曹肃轻轻碰了下来。 营帐内, 坐在王猛主座边上的，就只有曹肃一人。 本来这个位置, 应该是清霄道长的，但清霄不饮酒, 没有参加夜宴。 曹肃低声又道：“今日我摆下生死擂台，结果古越城中无一人敢应战，这古越城算是彻底废了。” 生死擂台这么大的事放在城下，仍然不能唤醒对方的血性。 连王猛也觉得对方是不是太谨慎了。 “城中的诸多宗门也无反应，看样子白才顾波与宗门关系一般。” 这难道可以有什么操作吗？ 曹肃一愣，笑道：“天下仍然是乾元的天下，白才顾波本就是反贼，虽然反贼席卷数州，荼毒中原，但终究是不成气候。” “这些宗门都猴精着呢，除了通平汝三州的宗门，江州和禹州的宗门，都比较慎重。” “岂会轻易落子棋盘？” 这年头，宗门都是靠不住的。 比如灵州的诸多宗门，甚至一定层面上，可以影响到官府决策。 之所以发展的这么红火，还是因为吃了官府的红利。 结果国难当头，各个明哲保身，只管眼前一亩三分地, 出了灵州半里地都不会多管一下。 禹州的这些宗门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少宗门望风而降。 有些比官府倒的还快，令人大跌眼镜。 现在讨逆军来了，一看势头不对，这些宗门又龟缩起来。 “但你也不可小觑这些宗门，很多宗门中都有高手，若是白才说动他们出战，你这生死擂台，也会成为你的束缚。” 王猛提醒曹肃小心城中变化。 他不知道曹肃就等着城中的高手来战。 眼下他的修炼，进入到一种快速积累阶段。 体内每日的内劲都疯狂暴涨，实力日新月异。 但同时，力境精义消耗的速度很快。 想要保持这样的速度，力境精义就不能断。 生死擂台战，是曹肃可以正大光明挣点力境精义的最好方式。 所以曹肃根本不怕别人来战，他怕的是别人不来。 “若是明日还没有人应战，我就把女人的衣服送到城上去，羞辱他们。” 曹肃说出自己的计划，王猛听到了之后，脸色都变了。 这么狠的吗？ 万一别人真倾巢而出，我们怎么挡？ 只能退到北面大泽里去。 这就亏了，且虚实也被对方知晓，于整体战局不利。 所以王猛默然了。 半晌之后才缓缓道：“你刚才说的，背后偷袭天牛道人，可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曹肃笑了：“大人是准备杀过去了？” 王猛道：“还得要先禀报给右将军，得到右将军军令之后，方可行动。” “其实也就看魏楷会不会这样安排，若是魏楷不同意，那我就只能死守在这里，不要想着去洵山城了。” 右将军麾下幕僚中，如今魏楷走在前列，居号军师将军。 整场大战，魏楷居中协调献策，很受秦虎的重视。 曹肃也有些吃不准魏楷会怎么想。 ......... 翌日天明。 古越地刮来夏日暖风。 生死擂台上，旗帜飘扬。 曹肃寒暑不清，端坐在擂台之上，闭目养神，修炼内劲。 今日换了一个模式，开始以这种寂静的方式来挑战古越高手。 可没了叫骂声，城上的士卒心中更难受。 对面现在连骂都不想骂了吗？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曹肃。 曹肃坐的并不远，其实如果有四石以上强弓爆射，应该能射到曹肃的面前。 但没有人会这么做，实在是丢不下这个脸。 军卒们纷纷议论，小声嘀咕。 “城中真无高手了？放任对方一人堵了我们整座城？” “真是太丢脸了，这军中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苍天啊，赐个高手灭了这人吧，太特么嚣张了！” 曹肃怡然自得，空旷的天地之间，默默修炼。 在力境中品之前，还未生出内劲之时，修炼多以外家为主，动静非常大。 而且有的时候，动静越大，表明这个人越强。 到了力境六品时，情况发生了改变，武者体内生出内劲。 内劲和肉体相辅相成，一方面内劲的增长，提升了原本到达瓶颈的肉体气力，使得武者的气力再次爆发式增长。 比如曹肃，目前尽全力的气力爆发出来，可能要达到两万斤。 这是内劲辅助的功劳，内劲居于体内，推动武者钢铁一样的肉体更为强大。 另一方面，内劲出现之后，武者单一的武道变得复杂起来，也能用出一些武功异象，以应对同期手段更为繁复的其他体系修炼者。 所以其他体系的修炼者，会把六品以下的武者和六品以上武者作区分对待。 不入六品，那就是一介凡夫俗子。 六品到五品，也是水磨工夫。 内劲储存量和内劲功率完全不同。 可水磨工夫，也和力境下品时有很大差别。 六品武者到五品武者，若是潜力用尽的一般武者，至少也要花上五六年的功夫，这还是在平缓进步，没有倒退的情况下。 如果中间受了什么伤，亦或者遇到其他困难，时间还会更长。 曹肃在六品道路上，已经走了一个月之久，目前仍然处于起步阶段。 但体内的内劲已有了很长足的进步。 三天一个力境精义的消耗下，他体内无色内劲增长迅猛，从丝丝一缕，变成了如今滔滔如溪流。 丹田之中的内劲量显著提升。 同时，五脏六腑在内劲运行中，得到不断强化。 五脏六腑的修炼和外功不一样，靠的就是气血和内劲的温养，此前气血温养，速度比较慢，如今有了内劲，这温养强化的速度骤然提升一大截。 脏腑也得到强化，身躯就更加坚韧。 曹肃感觉自己现在真的不是人了....... 就这体格，从十层楼上摔下来都不带眨眼的，牛顿都直呼不科学。 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日子，就是这么枯燥乏味，却又令人着迷。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变强。 也就在他修炼了小半日后，古越城终于出现了一丝骚动。 旋即，一名身穿灰色短衣的强壮汉子，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轰然一声响，落到了曹肃的面前。 曹肃睁开双眼，打断了自己的沉浸式修炼。 “曹校尉，久仰。” 灰色短衣汉子明显家里没信号，还喊曹肃原来的职位。 曹肃观察了一下此人，见到他手里拎着一柄短刃，神情郑重，气息也有力境五品的样子，料定是城中高手。 “你是何人？” 曹肃站了起来，问话中，大月刀刀柄已落在手中。 第两百一十八章 短刃 古越城城墙上，军卒们精神振奋。 终于来人了，等了好久终于等到现在。 他们纷纷探出脑袋，从墙垛之中看向生死擂台，看看到底是何方英杰，敢在此刻挺身而出？ “是高洪熙！” “他居然在城中，难怪会出战, 这下曹肃遇到硬茬子了！” “曹肃必死，高洪熙是成名已久的五品高手了，而曹肃才不过是六品，岂能是高洪熙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曹肃此前曾阵斩胡荣，胡荣也是五品高手........” 众说纷纭，对城下生死擂台的关注急速上升。 与此同时，在城楼高处，忽然出现了一些身影。 这些身影悄然无息的出现, 十分安静，显然是内劲修为不俗。 高洪熙....... 高洪熙是散修，但却是成名已久的散修，一直在古越地界活跃。 当年，高洪熙也只是古越某个家族的奴仆，因为瘦弱，一直被人欺辱。 后来，不知他从哪里捡到了一本短刃刀法，练就了力境功力。 短刃刀一寸险，一寸强，高洪熙依靠着短刃刀，一路杀了不少仇敌，成为了当地的传说人物, 和众多门派大佬平起平坐。 高洪熙脾气古怪, 一向独来独往, 又嗜刀如命, 江湖宗门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没想到他成为了古越城里第一个跳出来的高手。 果然也不是什么宗门高手，而是一介散修。 曹肃不认识高洪熙，他是正儿八经的外地人。 高洪熙见曹肃很没礼貌，心中不喜，皱眉道：“曹校尉何必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 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谁........ 曹肃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也懒得废话了，直接道：“既然你站在这里，那就痛快一点。” “我们生死擂台比武，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曹肃说完，大月刀刀面一转，就要持刀劈上去。 高洪熙没想到曹肃这么急性子。 也对，曹肃年纪轻轻就做了校尉，为人急躁一点，也是正常。 可是这般视我们古越城英豪为无物，也太过傲气了吧？ 高洪熙来之前就十分不喜曹肃的所作所为，如今见到曹肃本人，这种感觉更加放大。 “哼，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高洪熙冷哼一声。 两人初印象都很差，话不投机，当场就开战。 轰！！ 高洪熙不弱，身法极快。 踏地轰然一记, 踩出了一圈尘土震荡。 短刃强就强在身法上，要知道曹肃的身法也不慢，反应更是武者中的上乘，高洪熙冲来的那一刹那，还是有些失神。 几乎下意识的，曹肃就抬起右手大月刀，横档对方冲击。 蓬！！ 只听见一声爆响，曹肃被高洪熙一记劈刀，劈地整个人后退出去，当即就飞离了生死擂台的范围。 生死擂台一共就这么大，肯定不够两名力境中品的高手搏斗。 上擂台是只一种形势。 上了擂台，那就天地为台，只求决出生死。 曹肃被高洪熙一刀劈退数十步，当即引发了古越城士卒的喝彩声。 大家早就看这个“堵门”的官兵不爽了，如今有人前来制止，不管这个人是谁，敌人的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值得点赞。 ......... 城楼上，顾波哈哈大笑。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色。 “白兄，这次曹肃要遭了，他打不过高洪熙！” “高洪熙的速度比他快多了，我早就查过曹肃了，此人虽然刀法勇猛，加上超出一般力境的气力，阵前斩将，确实是一大好手。” “但他身法一般，向来都是直来直往，若是遇到比他更快，身法更诡秘的武者，他就未必是对手了，更何况高洪熙还比他境界高出一阶。” 顾波十分得意，高洪熙就是他找来专门对付曹肃的高手。 昨天找了一天，城中的诸多宗门都给了他闭门羹。 最后还是在别人介绍下，找到了高洪熙。 高洪熙在古越城中，并不算难找，只是他性格古怪，武功又高，沟通比较困难。 顾波也是花了一番代价，才说动顾波出城一战。 白才见到城下景象，也是露出笑意。 “曹肃小儿属实嚣张，真以为我古越城无人？” “高洪熙成名已久，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曹肃有一番苦头吃了。” “只是不明白，就曹肃这点能力，是如何杀掉胡荣的？” 白才回想之前胡荣大渠帅惨死小运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波道：“准是胡荣自己练的功法出了什么问题了吧，他不是红莲王座下的弟子嘛，也练过‘鬼魄神功’........” 说到这里，白才也相信曹肃是捡了漏。 要不然曹肃怎么可能打得过胡荣？ 他冷笑一声：“什么‘鬼魄神功’，‘魔功’还差不多........”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也就顾波是他兄弟，才敢这么直白。 顾波听了也权当没听见，他知道白才一直都很敌视这些练魔功的人，认为他和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路人。 “胡荣也算是一方大渠帅，最终死在这等小儿手中，真是可悲。” 顾波最后感叹一声，他身上杀气腾腾，想到这里，就更加想要取曹肃之命。 ........ 城下，被击退的曹肃。 并无受到任何伤害，对方虽然凭借冲击力可以砍飞他，但他被砍飞的次数多了。 被魔佛击退过，被魔化的胡荣也击退过。 击退他的人多了，高洪熙是其中最弱的一个。 高洪熙得势不饶人，化作了一道灰色的流光，追上曹肃，手中扬起短刃。 “嗖！” 短刃灰光，直刺曹肃胸膛。 刀法还是十分凌厉的，尤其是靠近了曹肃之后，一寸险一寸强的优势一览无余，曹肃手中大月刀稍显笨重，无法直接拦截。 曹肃直接撒开大月刀，手掌化拳。 只听一声虎啸，伏虎拳扬臂而出，刚好对上高洪熙短刃。 “狂妄！” 高洪熙还以为曹肃要以肉体来对抗他的短刃，不由地更加狂怒。 对方明明武功一般，还敢如此托大。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仗着自己有点天赋，为所欲为。 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注入澎湃的内劲，短刃光芒更盛，刀势一往无前，就要将曹肃开膛破肚。 虎啸中，曹肃凝结的拳意忽然散开。 整个人身形一顿，在空中出现了一种违和的停滞。 不知哪里飘来一阵清风，吹着曹肃横移数步，避开了高洪熙的这一击。 高洪熙连人带刀，闪烁着灰光刺透一切，却什么也没刺刀。 他脸色一变，回头一看，曹肃飘然离开了十数丈。 风行步！ 曹肃冲步早已更新过一次，风行步在一对一对敌之中，显露优势。 就好像是一阵虚影，骗过了高洪熙。 而那声虎啸，更多的只是干扰而已。 拉开了距离的曹肃，猛然踏地，身形再次爆射而出，直扑高洪熙。 “死！！” 曹肃咆哮着劈出一刀。 这一刀是在拉开距离后重新劈出的，占据长柄优势。 高洪熙落地不稳，本就处在了下风，更是不敢直接硬抗曹肃，赶紧闪身躲避。 他速度很快，短刃刀法自有妙处。 曹肃感觉高洪熙的身法和刀法，有点眼熟。 微微思索后，感觉此人招式身法竟有点像是“青刀”盛坚。 “青刀”盛坚是江州高手，龙虎榜上名人。 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听说过有什么同门师兄弟。 避开曹肃一刀，高洪熙吓出冷汗。 他没想到此前身法粗糙的曹肃，竟突然用出如此精妙的移形换影，整个人宛如一阵清风，毫无征兆的就飘到了他的后方。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 想到自己方才差点交代了小命，高洪熙眼中凶光更盛，心头全是残暴虐杀之意。 “你能逃几次？” 高洪熙吼叫一声，再次持刀冲向曹肃。 他将短刃握在手中，宛如一支灰色箭失，直冲曹肃。 强壮的身躯和短小的刀刃形成鲜明的反差。 呼！！ 在强烈震颤中，短刃再次逼近曹肃。 刀刃寒光一点，十分刺目，瞄准的依然是曹肃的胸膛。 距离越来越近，恍若近在咫尺。 第两百一十九章 掌法 “叮——” 清脆的金石交触声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曹肃扬起手中胳膊格挡。 那短刃刺在了曹肃的手臂上。 竟像是刺到钢铁上，破开曹肃护臂玄甲后，竟无法再向里推进哪怕一公分。 高洪熙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武功？ 这么硬？ 玄玉体，出色的炼体神通，让曹肃浑身坚如钢铁，每一寸该硬的地方, 绝不会有半点疲软。 但高洪熙这短刃也有点来头，刀刃锋利，加上他刀势凶恶。 实际还是破开了曹肃胳膊，飞溅出一些血液。 但也仅限于此，挡住这一记的曹肃勃然大怒，翻手落下, 近距离的一记擒拿动作，抓向高洪熙。 高洪熙来不及闪躲, 被曹肃一把抓住了手腕。 “死！” 曹肃往后一拉。 万斤多气力拉的高洪熙重心不稳。 而曹肃空出来的一手, 早已丢下不甚灵活的大月刀，暗暗扬起手掌。 手掌尚在空中，一股炽热的高温便已扬起。 噗！！ 高洪熙连忙格挡，却被曹肃一掌拍中了胳膊。 同样也是一记全额伤害，曹肃这记火毒掌，又快又准，若不是高洪熙抬起胳膊阻挡，这下就能直接印上他的丹田。 高洪熙只感觉胳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然后传来一股痛彻心扉的剧痛，整个人被曹肃这一掌拍的往后飘去。 眼前有些发黑，耳畔传来嗡嗡的耳鸣声。 再睁眼望去时，发现曹肃已拔起地上大月刀，向他冲来。 他居然还兼修了拳掌功夫，近身格斗也如此精深！ “曹肃！” 高洪熙怒吼，一只胳膊受了伤, 此刻曹肃又咄咄逼人, 他已然没有了退路, 身处绝境之中，只能奋力再冲上前去，以求一线生机。 浑身内劲不要命的输送出来。 刀芒盛放，卷如怒龙，瞬时爆发出的能量十分惊人。 曹肃没有小觑这成名高手高洪熙，但对方身处逆境之中，还能有如此强的反击力道，着实有些意想不到。 而对方原本又快又猛的刀法，发挥出速度优势。 破开空气，发出尖锐锋利的呼啸声。 转瞬之间，已扑到他的面前。 曹肃没什么消耗，但方才已了解到，即便是玄玉体，也只能挡住对方的进攻，表皮还是会被破开的。 而且铠甲也有损耗，强行硬挡得不偿失。 心思转瞬即变。 曹肃身形一晃，在轰然的冲击中，踏地而起。 转变了方向，正好避开了对方如灰色流光一样的冲击。 飞起空中的曹肃, 转身向下, 空中五指并拢，凝结出滔滔掌力。 “高洪熙, 吃我一掌！” 从天而降的掌法？ 高洪熙大吃一惊，抬头就看到刺眼的阳光。 曹肃自空中落下，手掌火红一片，宛如放置到铁水中煅烧过一般。 雄浑的掌力自空中落下，俨然威力十足。 高洪熙不敢托大，连忙选择闪躲，又逼开数十步。 轰!! 曹肃一掌轰在了地面上。 地面被轰出浓浓烟尘，高温自地面扩散而开，地面龟裂，碎石乱飞。 高洪熙大吃一惊，曹肃这掌力，怎么越来越猛了。 他庆幸自己还好避开了曹肃这一掌。 在混杂的烟尘中，他露出凝重的表情，这时，已经受伤的右手手臂，又出现了一阵剧痛。 高洪熙只感觉整个手臂都有些发麻。 怎么回事？ 他大吃一惊，低头看向手臂。 只见被曹肃一掌拍的破碎的衣服处，裸露了高洪熙已经发红发黑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白烟。 发红就算了，只能说曹肃练的武功阳属性比较强。 这发黑是什么意思？ 高洪熙脸色大变，立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糟糕，我中毒了！ 好歹毒的武功，堂堂讨逆军校尉，居然还修炼这么下作的武功！ 高洪熙大呼离谱，本以为曹肃浓眉大眼的，走的是刚猛路线，没想到掌法竟如此阴损歹毒，还附带毒性，这还是官兵吗？ “卑鄙！” 高洪熙怒吼一声，心中有了退意。 出现退意的一刹那，浑身亡命相搏的气势就没了。 曹肃魁梧的身躯自烟尘之中闪现，虎啸之声摄人心魂，铁拳凝聚出恐怖的拳力，扑向高洪熙。 卑鄙？ 曹肃听到对方的措辞，感到不解。 两军对垒，还要讲武德吗？ 更何况他这都是用堂堂正正武功的取他狗头，连两门保命的神通都没用，有何不可？ 高洪熙利用身法，快速后退。 而曹肃则暴起最快速度，紧追不舍。 ........ 城楼上，白才顾波僵直在那。 生死擂的情况急转直下。 在古越城成名已久的高洪熙，居然只在起初稍占一丝上风，然后就被曹肃撵着打了。 两人对战的速度很快，寻常士卒只瞧见几道流光对轰，然后便是高洪熙败退。 而白才顾波那都是力境中品的高手，看得清楚。 两人对垒的转折点在于曹肃硬抗了高洪熙一记突进的短刃刀光。 然后回首拍了他一掌。 高洪熙在那一掌后，想要找曹肃拼命，结果发现曹肃硬抗他一记短刃刀光，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越战越勇，掌力滔天。 这直接把高洪熙吓到了，选择了撤退。 一退，气势就没了。 “回头找他拼命呀，这高洪熙，逃什么！” 顾波愤恨不已，什么成名高手，半点气势都没有。 白才眼光流转，心中微微一动。 “曹肃练的什么掌法，高洪熙竟挡不住他一掌。” 他们都被曹肃的掌法所吸引了。 忽略了曹肃最强的其实是用肉体挡了高洪熙一刀，一点事都没有。 这等抗性，换了现在场上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 “曹将军厉害啊！” 听闻有力境中品高手相搏，讨逆军的将士也都走出大营。 王猛在后面督看，暗暗点头。 “大人，曹将军这掌法，也是你教的？” 曹肃向来以大开大合的刀法闻名，在战场上，根本不需要什么掌法。 但今日应对江湖高手，此类近身格斗，大月刀稍显累赘。 本来军中高手都为曹肃捏了把汗，结果曹肃转身使出拳掌法，近身格斗的能力十分出众，超出众人想象。 故而问到王猛。 大家都知道，王猛对曹肃有授业解惑之恩。 你们误会了，曹肃的师傅是汤阳丰...... 王猛很难跟大家解释清楚武馆的事情。 但这门掌法，明显不是汤阳丰教的。 “这是曹肃自己修炼出的武功吧，我们武馆，以铁拳修炼为主。” 王猛稍稍解释了一下。 众人就觉得曹肃果然非比寻常，不光武道精进，且拳掌精通，刀法娴熟。 “可能以前就会了，只是没用而已。” “战场上对敌，这类掌法没多大用。” “是的，有的拍出一掌，还不如直接拿刀砍了脖子，一掌下去人不知道死没死，但一刀砍了脖子，对方肯定没活路。” 众多校尉议论纷纷，虽然感慨曹肃身手全面，却并无多少羡慕之意。 大家毕竟还是混军队的，以战场搏杀放在首位。 “古越城还是有些高手的，这高洪熙的刀法不弱，而且速度很快，一对一，我们这里没人打得了他。” 也有校尉说了涨他人志气的话。 立马就被边上的人喷了。 “高洪熙毕竟是五品高手，我们这里除了王将军和曹将军，还有谁能打这力境中品的高手？” 本来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没有作对比的必要。 王猛听闻之后，也哑然失笑。 “曹肃以六品之境，力战五品高手，仍能取得上风，这才是这场对决最令人瞩目的一点。” “你们应该多向曹肃学习一下，看看他是如何以弱胜强的。” “若是你们都能越阶而战，那我也就放心了。” 王猛是主将，说的话自然无人反驳。 可大家听了之后，就感觉很不对劲。 什么叫以弱胜强？ 难道也要学曹肃这样的打法吗？ 这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亡命打法，恰好占据了上风而已。 再说了，曹肃是六品不假，但不代表六品就比五品弱了。 场下曹肃正追着高洪熙暴打。 哪有半点弱势的样子？ 第两百二十章 声名 退入城中前。 曹肃终于追上了高洪熙。 稍稍阻隔，高洪熙便只能回身迎战，不由暗骂古越城的这帮家伙太没眼力见，不早点放吊桥让他进去。 亦或者墙上不射出点箭失来阻挡一下吗？ 都是坑比货。 高洪熙捂着胳膊，嘴角流血。 只好再奋起最后一点勇气，向着曹肃飞扑而来。 竟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 “曹肃！” 高洪熙怒吼着，爆发强大的内劲，悍然再追来一记刀光。 曹肃追杀他到城下，就是想要取他性命。 见他已经搏命，精神一振，露出喜色。 体内磅礴的内劲也勐然贯出，一只勐虎的观想图，在他的脑海里骤然浮现。 嗷！！ 一声虎啸声高亢着吼出。 巅峰级别的伏虎拳，附着狂暴的内劲，再此刻形成庞大的勐虎虚象，连带着拳影一同罩住了扑来的高洪熙。 灰色短光立马就被勐虎所湮没。 曹肃一跃而起，虎拳咬碎刀光，勐然印在高洪熙的身上。 “杀!!” 蓬！！ 巨大的力量，将高洪熙再次击飞，整个身体在空中如破麻袋一样打出去几十丈，刚好掉进了稍稍打开一点的吊桥缝隙里。 高洪熙“噗”的吐出大量鲜血。 感觉自己浑身五脏移位，骨头断裂。 他“噗通”摔倒在了城门洞里，眼前天旋地转，耳畔鸣声隆隆。 “咳咳........” 又咳出几口血，躺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随后，城楼上有人匆匆赶了下来。 见到了城门洞里，宛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高洪熙。 “洪熙！” 顾波一脸震惊，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别动！” 高洪熙低斥了一声。 顾波停止动作，眼神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露出关切之意：“怎么了？” 高洪熙冷声道：“断了。” “都断了？” 顾波是真的吃惊了，刚才看高洪熙挺勐的呀，怎么进城就这副重伤的模样。 高洪熙又吐了两口血，疼的发出闷哼声。 “帮我把喊医师过来，我还可以救一下。” 高洪熙无奈的向顾波求援。 他心中后悔，早知道曹肃这么凶残，就不听顾波的鬼话去招惹他了。 顾波也是真的坑，明明对方强的离谱，还说对方是新晋的六品。 曹肃在六品道路上，起码走过别人三年以上的精力。 高洪熙心中冷笑，万平军真不是什么好鸟，这回是栽了，被人利用了。 顾波很关切，高洪熙毕竟是力境中品的高手，且没有所属势力，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所以他立即向左右下令，当着高洪熙的面。 “去把城中最好的医师请过来，马上！” 很快，医师就被军卒们架着请了过来。 医师也属于方士范畴之一，但普通的医师不是。 普通的医师，就是会点医术的普通人，战斗力比普通军卒还弱。 只是医师都受人尊敬，哪怕是万平军也不会拿医师怎么样。 这头发花白的医师，显然也是认识高洪熙的。 看见高洪熙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大吃一惊。 “许医师，还请救一下高壮士。” 顾波姿态放的很低。 许医师初步诊断过后，极为震惊。 “骨头断了，内脏出血，身上还中了毒，这真是和人比武而不是被人围殴？” 顾波、高洪熙：........ ....... 城外，被吊桥挡住的曹肃，面露一丝可惜。 高洪熙还是想逃，最后一下也没有打出应有的水准。 对方毕竟是五品高手，且速度很快，一心要逃，曹肃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除非他暴露两门神通。 可神通乃是他的底牌，他不愿意轻易暴露。 玄玉体就算了，一个被动技能，估计常人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当他身体硬，特别能扛。 摄魂童使用之时，眼中冒着紫光，哪怕是一闪而过，对于全神贯注的力境中品高手而言，也会瞧得一清二楚。 所以曹肃只能先行撤退，从长计议。 正好此时吊桥一拉，城上立刻箭如雨下。 这些箭雨根本不可能伤到曹肃，下的再多也就图一热闹。 曹肃后撤数百丈，回到了生死擂台处。 他朗声大笑了两声，嘲讽道：“古越城果然名不虚传，打架也只打一半就逃跑了。” “说好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就这？” “今天放你一条生路，明天起，希望上台的武者别跑了，别丢了这武者的名头，令江湖同道耻笑！” 曹肃几句话一说，立即就把高洪熙塑造成沽名钓誉又临阵脱逃的软蛋。 军中的士卒哪能听这种蛊惑，不由的面皮发热，害臊不已。 真的丢人，还不如别上去打。 曹肃说的是对的，打一半就跑算什么本事？ 如果最终结果是逃跑，那就这件事情上，他上和高洪熙上有什么区别？ “我上我也行。” 众人议论纷纷，忽略了高洪熙是战败而退的事实，直接谴责他的武道精神。 当然，人家是五品高手，当面谴责肯定不行的。 只能背后议论两声，埋怨几句罢了。 曹肃说完之后，不等城上有什么反应，主动撤离生死擂台。 讨逆军也开始鸣金收兵。 曹肃边走，边脱下破碎的玄甲护臂。 很快就遇到了迎接他的王勐等人。 “曹将军好本事！” “曹将军真乃神人也，五品高手竟非你对手！” “曹将军居然还会掌法，这掌法可有来头？” 众人见面就是一顿狂吹。 寻常人要是被这么吹，可能早就不行了。 曹肃到底脸皮厚，神色如常。 “各位，都是小道尔，不足挂齿。” 立马就有校尉笑道：“以前没见你用过掌法呀，怎么今天突然改用掌法了？” 这话说的大家都侧目相看，确实也问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曹肃笑道：“掌法这种东西，我可以不用，但不代表我不会。” “这高洪熙刀法很快，而且直来直往，过于迅勐，有点克制我的曹氏刀法，加上大月刀刀柄太长，近身格斗之时，还是掌法更迅勐更隐蔽。” “高洪熙武功不错，就是防备能力比较差，挨了我一掌就不行了。” 王勐闻言，笑着问道：“你那是什么掌法？” 曹肃脱口而出：“火云掌，是一套非常阳光，非常刚勐的正派掌法，大人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王勐哪能落下这个面子学曹肃的武功。 他只是觉得在军中，确实掌法比较少见。 大家练得最多的，就是刀法，其次是拳法，再后也是身法，会掌法的，少之又少。 就是王勐自己，也是近些年境界卡主后，才开始琢磨一些其他路数的武功，来增加他武功体系的完备性。 再说了，王勐自己的雷刀也还没教给曹肃呢。 他摇头笑了笑：“你还是留着做杀手锏吧，谁能想到你还会掌法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确为上策。” 雅文库 “大人怎么开始说起兵法来了。” 曹肃也笑了，当然知道王勐不会学他的掌法，也就假客气一下。 众人像是过节一样，把曹肃迎回到了营地内。 此刻，曹肃连战连捷，推动双方士气形成强烈差距。 整个古越城五万万平军精兵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这般士气之下，古越城万平军再想出城搞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首要之事，就是想办法把士气重新拉起来。 或者击败曹肃，或者依靠奖励犒劳，或者言语激励.......方式多种多样。 整个古越城，都开始议论曹肃。 杀胡荣，夺运城，摆擂台，败洪熙。 一人堵住一座城。 年纪轻轻，十分嚣张。 曹肃之名，彻底响彻了这个前朝陪都。 古越城中的大宗大派，还有各大家族，也都开始去收集曹肃的信息。 结果发现曹肃的信息也不多，最光辉的是曾经击杀过万平军小渠帅邓元。 可以说，曹肃从江州平城参加府军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根正苗红，就是朝廷最喜欢的那一类武将苗子，底子非常清楚。 也难怪右将军会破格提拔曹肃成为千人别将。 如今曹肃“一人堵一城”的威名传过去，又不知会为他增加多少晋升之资。 第两百二十一章 策略 七月盛夏，天气燥热。 禹州之地，自古以来都不算是炎热之地，便是七八月最热的时候，也依旧能感受到几度凉意。 原本应该热闹的古越城北郊官道，也变得萧瑟且荒凉。 讨逆军堵住了北路，商队生意都不好做了。 内乱之争，向来你死我活。 止戈之日，遥遥无期。 禹州东南之地，洵山山脉近乎接连鹿山山脉。 山脉之东，天牛道人麾下二十万大军渡过邯河，依草结营。 二十万大军是天牛道人喊出的口号。 自右将军秦虎进驻扶风城后，天牛道人的意识到危机，前后发布多条召集令，号召禹州的万平军前往洵山城作战。 禹州万平军浩浩荡荡，进入洵山城后，与天牛道人合兵一处。 十多万的精兵就号称“二十万”大军，出洵山山脉，与右将军十万虎军遥遥相对，竟也士气高涨。 阅读网 二十万大军东西南北，周围安营，连络三十余里。 两军结下营寨之后的第二日，秦虎就派遣前锋军出战。 前军鼓噪而行，天牛道人麾下便以正军相对。 两边排成阵势，调拨大量弓箭手在后方埋伏，约定了炮响之后齐发。 秦虎前军五千军推进到对方阵势前，就听闻一声炮响，天牛道人阵中万弓并发，空中落下箭雨。 虎军连忙架起遮箭盾牌防御，却仍然有不少人中箭倒在地上。 远方的秦虎看了之后十分吃惊。 “贼军之中，竟有这么多的弓箭手！” 魏楷就站在秦虎的边上，两人登上临时堆砌的土坡，视野极佳，可以纵观整个战场。 几十万的大军交战，试探进攻一般也不会轻易暴露什么。 对方上来就万箭齐发，显然是军械物资充沛。 “万平军是真的成了气候，一帮乌合之众，如今竟也懂了军阵大道，还聚集了如此多的弓箭手。” 秦虎身经百战，一看对方这扎下营寨的气势就知道对方要和他打持久战。 万平军已经体会到了持久战的优势。 只要稍微抗一段时间，官兵内部就会出现问题。 像秦虎，即便他是右将军，深得天子信任，但如果战事推进不利，生性多疑的天子就一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他秦虎也不过和林霄一样的下场。 天牛道人麾下大军，占据了所有进入洵山的道口。 秦虎要么击溃这二十万大军，否则插翅都进不了这洵山。 秦虎的目标也从来都不是收复失土，而是扫清禹州贼患。 那么双方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 一个想着结长营东拒官兵，拖延时间，一个想着剿贼于野，毕其功于一役。 形成今日之势，乃是双方共同的默契在推动。 “天牛道人的心气很高，他是结丹境的修士，妖法精深，得小心他使出阴招。” 秦虎边上，除了魏楷之外，还有其他的幕僚。 见状便忍不住都向右将军谏言，卖弄一下自己的观点。 “这和心气也没多大关系吧？若是据城而守，洵山左右无援，将来免不了还是一败。”另外的文士便开口反驳。 右将军麾下的幕僚团，寻常带着的一共就只有五人。 除了魏楷这名军师将军外，还有其他四名文士。 四名文士来自不同的家族，平日里相互也较着劲。 “若是拖入攻城大战，洵山城能否支撑起二十万大军消耗？” “天牛道人还是想赢的，鹿山之前，万平军屡屡获胜，早就已经无比膨胀，如今军卒数量还要超过我军，想要出城击败我军，也实属正常。” 几个幕僚的观点都各不相同。 秦虎始终一言不发，只听着他们争论。 他突然看向魏楷，然后笑问道：“魏楷，你怎么看？” 听到秦虎主动向魏楷问策，四人便闭嘴不言。 他们来右将军府的时间比魏楷只长不短，但却无法像魏楷这样深得右将军的信任和喜爱。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魏楷就被提拔做了主簿。 如今出征讨逆军，又专门点了他做军师将军，可谓恩宠满身。 魏楷神色一直很阴郁，听到将军发问，皱着眉头道：“天干物燥，依草结营最惧火攻，这天牛道人按说也是熟读兵书，岂会不知其中道理？” “属下担心天牛道人恐怕另有阴计，将军不如早做准备，先发制人。” 秦虎再次陷入沉默，他望向战场。 战场上，五千虎军前锋有些顶不住对方的箭雨。 他麾下大将也开始向中军示意。 秦虎大手一挥。 身侧的掌旗官便开始挥舞旗帜。 随后几声鼓响，中军两只三千弓箭手方阵向前压上。 弓箭手左右齐射，大量箭雨飞上天，落入万平军阵中。 万平军阵的弓箭手瞄的一直是最前面的步兵方阵，没想到后面的弓箭手射的距离比他们还要远。 一时不察，割稻子一般倒下了一大片。 万平军手忙脚乱的调整阵型，手持大盾的军士顶到前面防御。 虎军前锋乘机又往前推进几十步。 ....... ....... 鏖战一天，双方试探攻防。 结束之时，万平军中忽然如潮水一般，散开阵型。 随后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持羽扇，骑在高马之上走了出来。 那白道袍的中年道人留着两抹长胡须，冲着秦虎喊道：“当今天子失德，狼戾不仁，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揭竿而起，共聚义师，拯救苍生，将军何故倒行逆施，为虎作伥呢？” 秦虎本来都准备收兵了，听到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勃然大怒。 他纵马而出，怒斥天牛道人：“尔等不思报国，不思君恩，欺天罔地，残害生灵，竟还有脸来说我？今日某奉天子之命，大集天兵，誓欲扫清中州，剿戮群凶，劝尔等早日投降，将来免受刀兵之苦！” 双方都嗤之以鼻，露出不屑之色。 秦虎气的青筋暴起，没想到这帮做贼的，反倒是主动出来叫阵，好大的胆子。 要不是魏楷拦着，秦虎都想要挑灯夜战了。 他冷哼一声，返回营寨中。 双方鸣金收兵，首战结束。 回营路上，魏楷向秦虎介绍了王勐传来的军报。 “大人，王勐在古越堵住了白才、顾波麾下数万精兵，牵制他们不来此地作战。” “昨日，王勐麾下千人别将曹肃率军阵前斗将，击杀了一名万平军力境校尉，随后摆下生死擂台，与城中高手比试身手。” 秦虎减缓了脚步，曹肃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止一次听魏楷提起了。 “牵制”这件事上，王勐和曹肃都做的不错，但也仅限于此，魏楷在这个时候提起，有什么深意？ 他虽然一瞬间想了很多，脸上还是露出了赞许之色。 “王勐不愧是江州勐将，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曹肃也做的不错，年轻人很有活力。” 魏楷平静的轻声说道：“大人，古越城往南，可以进入洵山山脉。” 秦虎眼睛骤然放出精光，瞬间就明白了魏楷的意思。 偏师有的时候，也可以变成主力。 秦虎停下脚步，不满道：“这么好的计策，以前怎么不提？” 魏楷摇头道：“之前也没想到，曹肃会直接打下运城，王勐会把古越城的万平军逼进城里不出来，这个地方太远，地形劣势太明显，古越城又高又厚，所以我等才没有选择从这里进洵山。” “而今形势有变，这一路的偏军若是用好了，可抵得上十万雄兵。” 魏楷说的都是正道的兵法，秦虎岂会不知。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从这条线路进攻洵山城的多种好处。 如今整个洵山城倾巢而出，洵山城内部空虚。 若是王勐能骚扰洵山城后方，那无疑会对前方的万平军造成重大打击。 可如果古越城的万平军知道到了王勐离开古越城，必然会率军出击，城外一直牵制古越城的讨逆军就会很危险。 秦虎犹豫了，但片刻后就下定了决心。 下了一道密令：“着令王勐立即率麾下人马奔袭洵山城。” 随后补充道：“小将曹肃可留在古越作战，以作牵制。” 魏楷听到秦虎密令，拱手应是。 第两百二十二章 奔袭 翌日，曹肃如期出营。 古越城上军士望着没事人一样的曹肃，十分惊叹。 曹肃太强了。 昨天这番大战，竟无一点疲惫？ 要知道，现在城中都已经传开了。 力境五品的散修高手高洪熙，出战不过十多招，就被曹肃打成了重伤, 勉强逃掉一条狗命。 没有达到力境五品境界的武者，就不要想着出城挑战曹肃了。 免得自取其辱。 五品往上的选择就真不多了，尤其是很多力境上品，基本处于不出山的状态。 这些力境上品的武者，大多都是宗门中太上长老级别或者二三十年以前成名的江湖高手了。 所以可供选择的，就只有力境五品和四品的高手。 那这范围太少了，古越城里思来算去都找不到几人。 所以曹肃第二天在城外闭目修炼, 一坐便是一整天。 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挑战他。 时下阴云密布，清风习习。 无人打扰的修炼, 反而也悠然自得。 到了这一日的夜间，古越地界突然下起了小雨。 夏季的小雨，淅淅沥沥，像天庭飘下的万道丝绦。 城外空地上的庄稼，被雨丝冲刷的碧绿晶莹，空气中也开始夹带着一股清新湿润的泥土芬芳。 下了雨，曹肃也没有淋雨等人应战的习惯。 在营寨里休息了几日，等到雨过天晴，才又重新走出营寨。 这几日下雨，整个古越城都安静不少。 曹肃不来，古越城里自然也不会主动前去挑战。 免战牌还依旧高高的挂在城头，白才顾波死守古越城，宁可不胜, 也绝不愿意中了敌军的奸计。 古越城高墙厚，物资丰富。 闭城守着，讨逆军毫无办法。 生死擂台, 虽然折辱了古越的面子, 却并无太多实际意义。 双方像是在打假仗, 古越其他三面还是可以正常通行，居民生活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不能往北走而已。 ........ 古越城往南数十里。 泥泞的山路上，大军步伐匆匆。 王猛领军，五千讨逆军随行。 王猛身旁的几个校尉，神色肃然。 “大人，真的可以吗？留下曹将军一个人在那里？” 王猛也不想这样，但既然是右将军的指令，他也只能照做。 五千大军，虽然趁着夜色和雨幕，悄然转移到了城南。 但动静和痕迹还是有的，等雨停了之后，经过这边的探马一定会发现五千大军异动的踪影，届时传回给古越城里后，曹肃就会变得很危险。 “打不了的话，曹肃可以退入北面大泽。” “我和曹肃已经说好了，不可硬拼。” 王猛也一直沉着脸，显然心事重重。 其他校尉道：“可是曹将军一向勇猛, 为人又刚强, 就怕他死战不退, 反倒是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曹肃确实勇猛，而且成为府军以来，每攻必战，每战必胜，心气想来也是比较高的。 王猛怕的就是这一点。 他摇头道：“我已经留下季秋，若是关键时刻曹肃不退，季秋会劝解他的，希望曹肃可以听一下季秋的意见，一定成面上，季秋就代表了我。” “大人，那我们快点行军，早日........” 校尉没有说下去，密林只到达校尉这一级别，再往下包括诸多百夫长，也只知道听命行军。 至于去哪里，很多人脑子里没有地图概念，一头雾水。 ........ 讨逆军大营。 营中少了五千人，瞬间更加空旷。 曹肃让骑兵在战马尾巴后面绑上枝条飞奔，又让军卒不停歇的敲鼓振奋。 每日营中尘土飞扬，鼓声隆隆，一副大军一直都在整军备战，努力操练的热闹景象。 就好像随时要出营攻打古越城一样。 从古越城城墙上望去，对方士气未免也太旺盛了。 王猛率军一退，曹肃就成为了军中主将。 五千精兵全都听他的军令指挥。 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的确令人很沉醉。 一言决人生，一言定人死。 他的任务就是牵制城中万平军。 如今王猛一走，城中五万万平军精兵，而他只有五千。 五千对五万，对方还是守城的，怎么看差距都有点大。 如果对方有天突然冲出来了，该怎么办？ 曹肃觉得有必要先做好应急预案。 ....... 这一日午后，曹肃走到大泽边上视察。 几百条搜刮而来的渔船藏在迷雾之中。 讨逆军现在吃的用的都快到底了，全靠着大泽水产丰富才勉强支撑。 身旁的李离无奈道：“大人，船是有的，但没那么多船夫呀！” “而且咱们很多士卒不善水性，都不愿意上船的。” 他好像在说曹肃又在白费力气了。 曹肃却很奇怪：“谁说我要装兵了？” “不装兵，装什么？” 李离就更加疑惑了。 曹肃露出了“以你的智商很难和你说清楚”的鄙视表情，自顾自的走近了一艘渔船。 这艘渔船不大，如果以他的体格站上去，可能就已经没有什么空间了。 “周围的渔船都搜刮过来了？” “对，基本上都搜刮过来了。” “有不愿意交船的渔民吗？” “有的，但........” 李离感觉自己像个土匪，强行把这些船都弄了过来，这几日，身上罪恶感丛生，但他没的选择，只能完成曹肃布置的任务。 曹肃招呼士卒过来，故意向他说道。 “把这些船都看管好了，要是将来我们打不过敌人，可是要靠着这些船战略转移的。” “附近的船都在我们手上，敌军若是追来，是没有船可以追击我们的！” 军士们一看这些密密麻麻的船，精神一震，大声应是。 搜船只是一个形式，给了麾下军卒们满满的安全感，信心提升。 纷纷夸赞曹大人算无遗策，这就提前安排好了战略纵深。 视察完“保命渔船”后，曹肃回到军中。 一名军士匆匆赶到曹肃的面前，递上了火漆封过的信。 “大人，军师传来密信。” 魏楷的密信....... 曹肃精神一振，拿起信封一看，果然是魏楷的笔迹。 他拆开信后，独自走到一旁查看。 原来是魏楷向他说明此次安排奔袭洵山城之意。 朝廷大军主战场在洵山外，洵山城交由王猛奔袭，破不破洵山城，都将对天牛道人麾下士卒造成士气影响。 眼下虎军与天牛道人进入短兵相接的交战阶段，任何一个环节的细微变化，最终都可能引起整个战局的动荡。 曹肃在古越城外，将会遭受很大的压力。 但右将军秦虎已经表明，只要曹肃牵制住白才、顾波其中任何一人，就算他完成牵制任务，将来论功行赏，曹肃功劳也绝不会低。 信纸的最后，还敲了大印，十分正式。 曹肃看完之后，合上信纸。 本来准备直接用力捏碎的。 想想还是留着吧，好歹人家给出承诺了，到时候万一有人不认账，他还可以拿出这个凭证来。 不过依照魏楷的性格，能送来这份密信，明显就做好了准备，绝对不怕曹肃讹他。 曹肃哑然失笑，想来自己有点想多了。 他目光微微一动，又想起密信所说。 “白才顾波，只要牵制住一人就行？” “这是默认了我只能敌得过他们一人，可以放他们其中一人去主战场。” 倒是一下子减轻了他一半的压力。 这两人一副缩头不出的样子，若不是分兵前往洵山城，曹肃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将他们死死牵制在古越城里。 现在王猛已经出军，动静和踪迹迟早会被城中发现。 两军随时可能交战，就看对方什么时候发现这一情况。 第两百二十三章 虚实 清夜，古越城。 城主府灯火辉煌。 白才顾波二人，率领万平军，占据城主府，做起了一地主官。 此时临近深夜，城外忽然飘来一缕白袍。 白袍悄无声息的飘进了城主府，落在院子之中。 院中一直有人等候着他。 “奚长老, 有礼了！” 白才顾波二人起身相迎。 这奚长老就是飘来的白袍，见状微微颔首示意。 随后便入院中座。 院中摆下了一桌晚宴，上置美酒佳肴。 奚长老见对方态度很好，绷紧的脸色也稍稍缓和。 白才为他斟满酒。 对方伸手拦住了他，直接开门见山：“我师弟到底怎么死的，还望两位渠帅, 给贫道一个交代。” 白才顾波对视一眼。 顾波站起来，拱手道：“奚长老，那日是我与何长老出战讨逆军，大军行至北面大泽处，天象昏暗，雾霭茫茫........” “何长老与敌方道宫里的修道者对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奈何形势逼人，何长老虽然勇猛，却力有不逮，我劝他先行离开，他却死战不退，最终一招之差，死在了敌方手里。” “之后更有蛟龙现身，天讲血雨，何长老为本教所做贡献, 天地可鉴。” 一旁听着的白才都无语了, 为什么他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 奚长老听得鼻子一酸，几欲落泪，大受震撼。 听完之后，许久不曾说话。 拿起面前酒杯, 迎着月光洒下热酒。 “没想到师弟平日里虽然谨小慎微, 但到了战场上居然如此勇猛，知大义，轻生死，知报教恩，实属不易。” 白才连连点头：“奚长老说的极是。” 奚长老敬完师弟，面色又冷了下来。 冷哼一声：“这讨逆军里道人什么来头，竟能斩杀我师弟？” “我师弟也是结丹修士，在门中的战力仅次于我。” 修士通常分为筑基期、结丹期、元婴期三大境界。 筑基修士可以认为是气血武者战力，拥有了行走江湖的基本能力，但实际在每一个修士成为筑基期修士之前，还要经历一段练气的时光。 修武者以修炼气血为基。 修道者则是以练气为基。 所以修道者，也可以称为“炼气士”。 练气是基础，筑基之后踏入修道大门。 筑基和结丹之时，均会推动生命层次的蜕变，寿命也会大幅度增长。 像结丹修士，可以寿两百年以上。 结丹修士就好比是力境中品武者，拥有了诸多不可思议的繁复手段，还可以短暂的御空飞行, 习得爬云之术，被民众也视为神仙一样的人物。 结丹之上，那就是寿五百载以上的元婴修士。 元婴修士太少见，能够活这么久的修士，一般也都是老怪物级别了，成天躲在洞府里修炼都来不及，极少再出来行走江湖。 据说道宫、万平教这些世间顶级修道宗门里，有存活了数百年元婴修士。 奚长老这般说，也是觉得他师弟纵使敌不过别人，也不应该就这么直接被人斩杀了才是。 顾波沉声道：“讨逆军中的道宫修士，战力不俗，因为有这名修士在军中，所以我等这几日也都不敢贸然行事。” 这话站得住脚。 修道者稀少，且手段多样，打仗如果一方有修道者，而另一方没有修道者，那双方天然就存在了差距。 奚长老听这话，有一种暗暗被捧的感觉，就好像白才顾波一直在等他一样。 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贫道来会会这个道宫的高手。” 白才顾波大喜，连忙再向他敬酒道谢。 教内赶来支援的奚长老也是个火烧火燎的性子，饮酒一杯后道：“事不宜迟，两位渠帅何不这就带贫道上城一观，贫道也好用道法探一下对方虚实。” 白才没想到奚长老居然还有这等手段，更加欢喜：“敢不从命？” 随后，白才和顾波二人，领着一波万平军士卒，带着奚长老走上北面城墙。 站在城墙上往北一看，能瞧见远处点点火光。 夜空中吹来夏日凉风，几人俱是精神一振。 “长老且看，那里便是官兵大营！” 白才指着讨逆军的营寨，在如墨的夜色之中，格外显眼。 奚长老往前踏出一步，低声呵斥一声：“退下，且看我施法！” 几人连忙闪开，给长老留出施法的空间。 只见奚长老身上，“腾”的冒出碧绿色的荧光。 这道绿光迎风就长，片刻就变成了一面巨大的旗帜，这旗帜上面，有万千绿光闪烁，他轻轻一摇，绿光就从旗帜上飞出，在夜色下化作一只灵鸟。 灵鸟在北城城墙上飞舞了两圈。 “去！” 听见奚长老一声急令，振翅挥舞，飞向讨逆军大营。 动静这么大，这么明显的吗？ 白才顾波看得目瞪口呆，花里花哨的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两人心中稍有质疑，随后看到那绿色的灵鸟几下挥动中，身上冒出黑色的波纹，转瞬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害，原来还能隐身！ 这下没问题了，两人对视一眼，喜笑颜开。 连日来，派遣探子多方探索讨逆军大营，始终不知讨逆军虚实。 如今有了这结丹期修士的帮助，很快就可以知道讨逆军的虚实了。 两人看向奚长老。 奚长老闭目操控，全神贯注。 城上凉风吹，夜色如墨。 许久之后，奚长老猛然睁开了眼睛。 众人疑惑间，那面冒着绿光的巨大旗帜被收拢起来。 白才和顾波也只是微微察觉到，有绿光瞬间闪入了奚长老的身体里。 奚长老眉头紧锁。 “怎么样？长老，对方有多少人马？” “五万，还是十万？” 顾波急匆匆的开口问道。 这几日可被讨逆军逼得太狠了，胆敢来堵城，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讨逆军的兵力一定不会太低。 “什么五万十万的，你在说什么？” 奚长老呵斥一声，被顾波问的一头雾水。 顾波也奇怪了，微微色变：“长老，对方人马呀，难道不止数万人马？真有十万大军？” 超过十万了？ 讨逆军是帮阴险的家伙，顾波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对方可能还藏匿了一些人马。 白才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大好看了。 要是对方兵力真的很多，那要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贸然行动了。 奚长老怒喝一声，骂道：“你们疯了吗？对方哪来的十万大军？我灵鸟术传来讯息，对方顶多只有五千人！” 哪来的十万大军？ 奚长老一声爆喝，直接惊醒了处于自我攻略的白才和顾波。 两人目瞪口呆，只有五千人？ 不可能吧？ 五千人也敢来堵他们五万精兵的大城？ 两人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对方用了什么方法瞒过了奚长老的道术，第二反应是有可能他们真的被骗了，对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股力量薄弱的偏师而已。 这般想来后，回忆起讨逆军种种行径，白才和顾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娘贼！这帮狗日的官兵！” 顾波勃然大怒，用力锤了一下城垛。 城垛被他拍碎，掉下不少砖石。 又被骗了，什么生死擂台，什么阵前斗将，都是骗人的。 顾波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大脑，恨不得现在点齐兵马，杀出城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军士匆忙赶了过来。 “两位渠帅，城南探马来报。” 白才面色铁青，虽然也气得不轻，但还勉强有一丝的清醒和理智。 听到是探马的消息，立即让军士把消息带过来。 “城南探马搜到了大量官兵进入山脉的痕迹，痕迹有些模糊，前几日雨间所留，猜测可能是城北讨逆军行迹。” 军士话音未落，顾波怒斥道：“混账，奚长老刚刚探寻得到讨逆军大营虚实，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官兵踪迹，简直胡说八道！” 军士被顾波喷的十分委屈，他就是个传话筒，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才拦住顾波，沉声问道：“可探寻清楚了？” 军士忙道：“探马仍在排查辨认中。” 收起了神通的奚长老走到两位渠帅的面前，他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不由露出了一抹讥讽色：“两位渠帅，兴许是讨逆军分兵了呢？” “这里五千，那里也有五千，往南去洵山山脉，这是去打天牛了呀！” 白才顾波听闻此言，惊的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洵山城可能会有危险。 得尽快向天牛道人预警！ 两人同时又感觉到深深的羞辱。 对方未免也太托大了，就这么点人来堵城，还敢分兵？ 真是真没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呀！ 第两百二十四章 背水 讨逆军大营。 曹肃军帐之外，清霄道人忽然拜访。 “曹大人。” 嗯？ 修炼之中的曹肃睁开了眼睛。 随后便看到清霄道人背着剑，急匆匆赶来。 “道长，何故如此慌乱？” 清霄道人神情严肃。 “曹大人，方才有一道灵力波动，似乎有人用道法窥伺讨逆军大营，我怀疑是古越城中又来了强大的结丹期修士。” 王猛走的时候, 把清霄道人也留给了曹肃。 他担心曹肃五千人顶不住古越城的万平军。 曹肃对于这类修道者的手段，还缺乏足够的认知。 至于说什么半夜被窥伺，他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听到清霄如此直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道长确定？结丹期修士可不常见。” “结丹期修士虽然不常见，但在万平教和道宫之中，还是有许多的, 方才那人的灵力波动虽然隐蔽，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我不会捉错的。” 说完，清霄道人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心。 只见一道微弱的绿色荧光，像是萤火虫一样，在他的手里静静流淌着。 曹肃眼见清霄居然还有物证，自然是信了清霄所言。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讨逆军的虚实，只瞒得了一时。 曹肃立即向赵西传令：“赵西，传令军中校尉和百夫长前来议事。” 赵西立即应诺。 曹肃转而问到清霄：“道长，你这抓了他的灵力，会被他发觉吗？” 清霄十分自信的笑了：“大人有所不知，我这道法，十分的精妙，寻常修道者不可能察觉到。” ........ 古越城。 城楼上，白才顾波得知了讨逆军虚实。 顾波怒气冲冲，就要点齐人马，趁着夜色杀出城去, 来一个夜袭讨逆军。 白才没顾波这么冲动, 但也气得不轻。 没想到奚长老直接拦住了两人。 “两位渠帅，今日天色已晚，最好不要轻动刀戈。” 你在教我打仗？ 你一个修道的懂什么兵法？ 顾波有些不乐意了，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还被一个门外汉拦住了，顿时更加火大，要不是这奚长老道行精深，教内地位尊崇，他现在已经赏他一耳光了。 白才也脸色难看，冷声道：“奚长老，你放心好了，区区五千人马，我麾下五万儿郎，须臾间就能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奚长老微微一笑，摇头道：“两位渠帅，贫道虽然不懂兵法，但贫道敢断言，今晚你们前去劫营，必然会中对方的埋伏。” 什么？ 不懂兵法还要咒我们战败？ 顾波忍不住了, 怒目圆睁, 大声喝道：“奚长老, 不至于吧？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古越万平军？” 白才拦住顾波, 眯起眼睛，一声不吭。 奚长老一点也不怕凶神恶煞的顾波，摇头道：“两位渠帅，且看我的灵鸟。” 奚长老微微晃动，那只刚刚从旗帜上飞出的灵鸟就突然从奚长老的身上再次冒了出来，无声无息，落到奚长老的肩头。 你的鸟有什么好看的？ 白才完全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奚长老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奚长老刚才也没喝几杯，应该不至于胡说八道。 奚长老看此二人完全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道：“此灵鸟乃是我的心血所化，脱于法器，存于灵台，可上天，可入地，灵鸟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我都一清二楚。” “但就在刚才，灵鸟入体之后，我明确感觉到，灵鸟身上少了一点微弱灵光。” “灵光被讨逆军军中修士所捕获，应当就是你们所说的那道宫的高手。” “哼，果然厉害，居然能察觉到我的灵鸟。” “两位，所以讨逆军知道了贫道已经探查过他们大营，今晚必有戒备。” 奚长老所言，竟句句在理。 白才顾波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长老反对二人今晚劫营。 那早说不就完了，非得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 白才脸色缓和，郑重道：“若是对方真的已经知晓我等已探查过他们，那今晚必有戒备，的确不宜强行劫营。” 顾波此刻也冷静下来，反倒是向白才建议明日再战。 “白兄，不如先点齐人马，让儿郎们早做准备，待到明日天一亮，三声炮响，直接杀向讨逆军，踏平他们的营寨。” 奚长老担忧道：“他们不会连夜扛着营寨逃跑吧？” 白才摇头道：“不会的，他们若是跑了，我们就可以抽出身来，前往洵山作战，再多我五万大军，秦虎也扛不住的。” 原来如此。 奚长老眼睛明亮，虽然不懂兵法，但看白才这么自信的样子，就知道他所说必然不差。 白才接受了顾波的建议，开始传令三军，连夜整军备战。 ......... 与此同时。 城外讨逆军大营也开始嘈杂起来。 五千大军按照编制各自归队，曹肃紧急召集中高层军官直接下达军令。 待到天一亮，五千大军全部整合完毕，军卒们穿戴齐整，随曹肃一同跨出了大营。 鲜明的旗帜展开，“曹”字空中飞舞。 长刀如林，气血冲天。 轰隆!! 只听见一声吊桥砸落的声响，封闭多日的古越城打开了城门。 城内数万万平军缓缓走出，在白才顾波二人的率领下，结成方阵，一步步的逼近了讨逆军营地。 “呜——” 厚重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在了大地上。 曹肃骑着黑色的战马，从五千军卒的面前掠过。 “兄弟们！” 他内劲雄浑，声如洪雷。 讲话声，传递到了每一个将士的耳朵里。 “万平贼杀出城来了，等了半个月，他们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 “今日万平军荼毒中原，祸害百姓，烧我农田，毁我家园，实乃窃国大贼，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身为讨逆军，讨伐叛逆之职责，乃天子钦定，得万平军渠帅首级者，封官拜将，赏钱五千两！” “兄弟们，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曹肃很少为麾下鼓气，但今日不同，迎战对方数倍大军，乃是冒险之举，他必须要先给麾下士卒打点鸡血。 发言效果很好，内劲自带扩音，让他的话充满了鼓动性。 五千军士轰然响应，纷纷拔出手中长刀，气势如虹。 与此同时，曹肃安排的军士，点燃了营寨背后的众多渔船。 为大军带来口粮的渔船，做饭用的灶锅，全被曹肃砸沉或者点燃，李离纵马飞奔，又绕着营寨放火，当着所有军士的面，黑着脸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 李离简直被骂死了，然而他只是一个无奈的工具人。 曹肃才是“破釜沉舟”的主角。 五千大军走出营门后，就看到整个营寨化为一片火海，而众人身上，连口吃的没带出来。 所有人望着片刻后成为一片火海的营寨，沉默了。 曹肃怒声吼道：“兄弟们，我与你们同在，今日曹某亦无退却之心，只有向前，杀穿敌人，杀进古越，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兄弟们，冲啊，杀进古越！” “杀进古越！” 曹肃吼声中，五千大军被点燃了高昂的士气，眼下连退路都没有了，脑子又十分发热，只能跟着曹肃一起搏命了！ 大军轰隆隆的在旷野上奔跑，曹肃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整个五千大军，成为了一支黑色的箭头，直刺缓慢前行的古越万平军方阵。 而在古越万平军方阵之中，白才和顾波还在沾沾自喜。 “对方的营寨起火了，真是天助我也！” “兄弟们杀呀，对方营寨起火，腹背受敌，已是一方败军之相。” 五万大军组成的方阵，快步推进。 “咚咚咚咚！！！” 两军鼓手疯狂的敲打战鼓，发出催动大军冲杀的鼓声。 就宛如两支黑色的洪流，在片刻之后，卷在了一起。 “杀！！！” 顷刻间，黑云压城。 炎炎夏日卷起滔天杀气，充斥在这前朝陪都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