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 第1章 灵力 “呦,小阵平,”清晨,机动队办公室,人还没有到齐。 半长发的年轻警官走到他幼驯染身边,自然而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晚上去吃烤肉怎么样?” 卷发青年看上去没那么有活力,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老地方?” “嗯!”萩原看着他的黑眼圈,“还是没睡好吗?” “啊,右眼跳了两天了。” “嘛,别担心,估计是你拆了新洗衣机被叔叔发现了。” “但愿如此。”他的声音很平静,被萩原说服,不再注意这件小事。 “那,下班就走,”幼驯染孩子气地伸出拳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非常配合地握拳轻碰,如同从小到大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今天,也是寻常又温馨的一天。 另一个世界,日暮神社,食骨之井旁。 “别装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意识,穿越时空的思念是开启穿越之门的钥匙,我可不觉得我对姐姐的思念不如她对犬夜叉哥哥的深刻。”背着弓箭的少女站在井口旁,抱臂俯视井底,那气势活像个大反派。 这是日暮七璃第1321次来到食骨之井前,试图穿越时空,与姐姐戈薇相见。 六年前,十五岁的日暮戈薇在生日那天意外掉入自家仓库的井中,穿越到妖怪横行的战国时代,于时空彼端结识到她命中注定的恋人——半妖犬夜叉。她在两个时代间来回穿梭,并觉醒巫女的灵力,摧毁四魂之玉,拯救那一边的世界。 她回来后,食骨之井关闭,纵有跨越时空的相思,三年间,它也未曾开启过一次——直到三年前,戈薇十八岁。 那一天,七璃在院子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千年御神木枝叶微动,清风拂过,仿佛万木逢春,百花绽放。她顺着感觉走到仓库,果然,姐姐在这里。 从井的另一边,吹来了几百年前的风,井中再现了湛蓝的天空和梦幻般的云朵。 她知道,她留不住姐姐了。 日暮戈薇的缘分,在时空另一端。 戈薇并不是为爱情抛弃亲人的姑娘,但她的亲人,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去吧。”尽管不能确定戈薇走后是否能再回来,妈妈还是温柔地目送心爱的女儿去追求幸福,带着无尽的包容与爱意。 而七璃只是上前一步抱住她,目光坚定,“放心,家里有我。” 我也一定会让你能够回来。她默默在心中许下诺言。 戈薇走后,食骨之井没有再打开过。 七璃冥冥之中觉得,一定还有办法,既然姐姐的穿越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思念,那就必然有东西可以感知到这一切,甚至于,食骨之井是有自身的灵力波动的。 于是她每天都来骚扰这口井,包括但不限于物理攻击,精神攻击,噪声污染,打感情牌,话聊大法,以及心理战,乃至有一天,她感觉到井周围的空气在晃动,就像井被她吓得抖三抖一样。 今时今日,在这个美妙的周六的清晨,高马尾少女闲闲地站在井旁,信手划出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几圈,散开后又融入到后边的自然卷中。 她睨着井口再次露出恶人颜:“为什么不开呢?灵力耗尽了?条件未达到?间隔时间不够久?——我感受到你的灵力波动了;姐姐开启井的条件是思念;距离食骨之井上次开启也有三年多了。” 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呢? 七璃发现自己确实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就像,她中二时期想过的,姐姐拥有的能力,或许,她也有一些…… “哦对了,井先生,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可能觉醒了一些技能——呢。” 话未说完,井底风声呼啸,低头看去,是一片乌云密布,并非曾经的晴空灿烂。 “谢了。” 七璃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日暮太太一无所觉。 而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拥有神奇故事的东京和另外一个充满罪恶事件的东京渐渐开始移动,融合,直至全然变成同一个世界。 人们正常工作,行走,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变化。 ——就像没有人知道,米花町六丁目12号公寓楼的二十层,多出了一个能将这里化为废墟的罪恶产物。 有些人,已然笼罩在死神的黑影下。 “哦豁。” 七璃刚出来,便发现几十米外有个巨大的站立行走的火蜥蜴,周身环绕着紫黑色的邪气,向她喷出热焰。 跳回去自然不行,她不敢赌这东西能不能跟过去。她急忙按着井边翻滚闪身,迅速回手拿箭,搭弓瞄准一气呵成,箭身带着从未有过的浅紫色闪光直冲火蜥蜴的眼睛。 但,即便是弓道社箭无虚发的高手,也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人类少女,箭在半途中被火蜥蜴精抬手打落。 她发现它的手上有灼伤,那就意味着,浅紫色的闪光确实是有伤害性的,虽然不够强。或许,这就是姐姐曾经说过的“破魔之箭”。 “桀桀桀……”妖怪发出标准的反派笑声,“巫女吗?传闻不过如此嘛。” 七璃瞬间明悟,它可能把自己当成了姐姐,所以戈薇必然在这附近出没过。 “犬夜叉——!”她放声大喊,同时一个后滚翻躲过再度降临的火焰,窜到一块大石头后边,凝神静心,试图找到并强化方才射出破魔之箭时的感觉,尽管手中冒出了冷汗,但拉弓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咻——”这次射出的箭闪光更亮,速度更快,直奔火蜥蜴那还没合上的大嘴而去,冲灭了烈焰,穿透皮肉,震得它踉跄后退。 七璃知道,她还没有能力一箭灭掉会说话的大号妖怪,令她不解的是,妖怪周身的紫黑色光晕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她边往后跑,边再次拿箭,不过…… 如她所料,狗耳朵就是最灵的,银发红衣的少年从远处现身,在空中用树冠做借力点跳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位穿巫女服的姑娘——他们在七璃眼中,都萦绕在洁白发光的光圈中。 “破魔之箭!”身经百战的巫女目光坚毅,一箭破空而来,蜥蜴精已化作齑粉。 “哟!七璃来啦。”犬夜叉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地。这个当姐夫的同三年前一样,少年热血,可靠之中又包含着面对家人朋友时才有的天真。 他背上的戈薇早已扑过来抱住妹妹,左看看右看看,“七璃,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她伸手拍拍戈薇的后背,把脸倚在她的肩膀蹭了蹭,又抬起头,语气有了几分欢快和狡黠,“我把食骨之井骂开了,来接你回家。” 看到犬夜叉忐忑的眼神,她没好气地补上半句:“回家看看再回来。” “好!”终于可以回家,戈薇异常兴奋,但她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日期。“哦对了,七璃先跟我回这里的家吧,我有礼物要给你。” 妹妹自然无有不从,怀揣着好奇的心,和姐姐一起踏上田间小路。 犬夜叉难得有眼色地走在姐妹两个后面,充当护花使者。 七璃来的时候身着弓道服,与戈薇的巫女服颇有些相似,不过七璃的下裳是黑色,戈薇的是红色,前者英姿飒爽,后者温暖明媚。 回到家,戈薇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长弓,还有搭配的几支箭。 弓立起来比七璃要高一些,木质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是戈薇重归战国第一年时为妹妹做的,受她讲述的冒险经历影响,七璃对弓箭非常有兴趣,她便找到了最好的材料,打磨出这套弓箭。 日暮戈薇温柔地看向妹妹,“生日快乐,七璃。” 七璃双手接过,轻轻抚摸着弓弦,她的姐姐,在没有西元日历的战国时代,还能记得她的生日,想必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亲人。 女孩声音也少见的轻柔,“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用它能够更快射出破魔之箭,还可能触发结界。”想起刚才箭上的亮光,戈薇告诉妹妹,“你也是有灵力的哦。” “啊,说起这个,姐姐,我到这里之后看到的人身上都不同的光圈,你和犬夜叉哥哥的是亮晶晶的白色,刚才的妖怪,开始是紫黑色,后来变成了雾蒙蒙的黑色。” 戈薇和犬夜叉对视一眼,“枫婆婆说过,有些巫女拥有预言或看破人心的能力,如果人要死了,就会看到黑色的雾气;紫黑色发亮的这种是邪气,出现在十恶不赦的人或者妖怪身上。” “那我明白了,”七璃笑起来,“洁白色的一定是代表这个人非常善良勇敢。” “确实是这样呢。”勇往直前心志坚定的戈薇,便是如此。 姐妹二人开心地腻在一起,带着可怜巴巴的,害怕食骨之井再次吞掉老婆的犬夜叉,踏上了归家的路。 另一边,东京警视厅警备局爆/炸物处理班,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青木长官接起电话,“机动队。数量是?还有多久?明白。” “有新任务,松田带一队去神谷町一丁目15号,12层有炸/弹;萩原带二队到米花六丁目12号20层,炸/弹威力很大,注意安全。” “是!” “是!” 二人有条不紊地火速组队出警,电梯里,卷发青年面容冷肃,戴上墨镜显得更加冷酷,看着队长这张脸,众人下意识紧绷心弦。旁边的萩原研二倒是依旧温和从容,“加油,小阵平。” “啊,你这家伙,给我穿好防爆服。” “放心,我还等着晚上的烤肉呢。” 出了电梯,他们跑步前进,去向最危险的地方。 百次千次,义无反顾。 七璃到家之后火速奔向仓库对面的住宅小楼,“爷爷,妈妈,草太,你们看谁回来了!” 众人一听就知道是戈薇,跑出来迎接,全家其乐融融,窝在客厅说了好一会儿话。 其间七璃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提到姐姐送给她的弓时,猛然想起,“啊!惠子她们约了我去射箭俱乐部为我庆祝生日!” 她跟家人道过别,急匆匆抱着戈薇送给她的弓出门去。 戈薇想到她的灵力,对着背影喊了一句:“七璃!普通的靶子可能承受不住新的弓。” “好嘞,知道啦。” 从神社的石阶上下来后,七璃发觉街道和以前完全不同,再往前走,江户川町三丁目的路牌变成了米花町六丁目,行人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察觉,只有日暮七璃愣在“米花町”的路牌边。 如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她没有感觉到进入童话世界的梦幻和美妙,只感觉到一些冷意。 眼前停下一辆警车,带着防爆盾的机动队员们从她身旁走过,他们每个人周身都闪着洁白的光芒,和,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气。 今天,是11月7日。 第2章 救济 七璃确认她没有看错。 那就意味着,这些年轻的,朝气蓬勃的警官们,将要为了人民,奔向死亡。 能够让一整个装备完善的机动队牺牲的事能有什么呢?无外乎是激烈的木仓/战,或是,爆/炸。 她来不及思考江户川市为什么会变成米花市,只是觉得,哪怕不确定这些预示死亡的黑气在人身上是不是预示着死亡,死亡又能否更改,既然能够让她看见预兆,她就一定要想方设法避免最糟糕的结果出现。 那是十几条生命。 但是她显然不能叫住警察说我日观天象,你们有血光之灾——估计没人信,并且毫无用处,因为她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日暮七璃握紧长弓,隔着一段距离快步跟上警官们。 他们走进了挂着十五号门牌的院子,院内是一座高层公寓大楼,院门外拉着警戒线,值守的警察正在疏散人群,看样子已经有很多人被疏散出来了。 眼看正门指定是进不去,七璃装作自然地路过大门口,继续向前走,免得被警方询问,耽误时间。 到了拐角,她便飞速奔跑到大楼的背面,幸运的是,围栏这里并没有警察看守。 日暮家的姑娘都是怪力少女,她手脚并用,借铁质铁制防护栏的雕花作脚蹬,三下五除二翻进院墙内,轻轻落地。 公寓楼的背面并没有入口。 她走上前辨认,略过齐平的住户窗户后,找到了一扇更高的窗户。 还好还好,这栋楼的楼梯间有窗户,就在每层楼梯中间换方向的空台处。 她高举双臂,跳起身扒住窗台,一个引体向上的姿势把上半身拉上来,右臂手肘支住窗台,腾出手推开窗户——天助七璃,这是左右推拉的窗户,外边也能推开。 七璃咬牙使力,翻身进来,上半身白色的弓道服已经变得灰扑扑,和主人差不多高的长弓也卡在窗框上,她迅速找好角度将它小心翼翼地拿出。 楼梯间没有人,想来人群已经疏散完毕,七璃走到电梯间,发现其中一部停在了20层,剩下三部都在一楼。 她按开一部电梯,往20层升去,脑海中的思索并未停息。 如果是绑匪或者恐怖分子,大概不会给机会疏散人群;需要机动队带着防爆盾来处理,大概就是炸弹了。 上去之后,她能帮什么忙呢?要怎么跟警察解释她穿过警戒线进到这里来呢? 七璃握紧弓箭,回忆着周围的地形,把腕上的皮筋和头发上的绳子解下来绑在了一根箭上,随时准备应战。 另一边,萩原研二坐在炸/弹旁,静等人群疏散。 此时他接到了松田的电话,因为计时器已经停止,他没有太过忧心,随手接起。 七璃出了电梯,四下寂静,机动队成员围在墙边,距她十来步远,有人听到电梯开门声回头看过来,她正听得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怒吼:“混蛋,你想死吗?!” “要是我死了……” “这里不可以进!” 萩原和队员的话随七璃的脚步声同时响起,她看着计时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眼前这些人都被更浓的黑雾笼罩住,如置身黑夜,她双手发凉,直觉带着她喊出那句: “快跑,炸/弹要爆/炸了!我在楼下看到了拿遥控的人!” 日暮七璃向炸/弹跑去; 机动队员虽没有跑,却在她跑过来时伸手拦住了她; 萩原对电话那头道下一句“保重”,旋即摁下挂断键,幸好没把那句“替我报仇”的玩笑话说出来——他想着,微笑了一下; 松田阵平撕心裂肺地喊着“萩原”,跑向公寓。 ——一切都发生在同一时刻,令人猝不及防。或许她是炸弹犯的同伙,或许她真的是热心市民,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命在旦夕。 “跑啊!我有办法!”七璃死命推开拦住她的队员。 “快走!”萩原下了命令,自己一步未动。 为了避免萩原阻拦她过去,她再次以最快的语速喊:“我真的有办法!它能移动对吗?” 话音刚落,计时器亮了,萩原判断她不是同伙,点了点头。 00:06 七璃奔上前抄起炸弹。 队员听命离开。 00:05 她把炸弹绑在箭上。 萩原明白了她的想法,尽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实现,他还是飞奔过去拉开距离最近的,室外较为空旷的窗户。 00:03 七璃跑向窗口。 00:02 搭弓,向天空瞄准。羽箭承托着炸弹的重量,头重脚轻,任谁看了都觉得射不出去,但它没有断,甚至没有弯。 拉弓,松弦。 00:00 萩原把离窗口更近的七璃扑到地上,挡住爆炸的冲击。 “boo!” 炸/弹在半空炸开,火光和黑烟之中夹杂着一点亮晶晶的白光,没有预想当中的剧烈,不过冲击力还是把他们震得失去意识。 楼下,松田阵平差点儿心脏骤停,工具箱随手扔给队友,冲进公寓。 他上来时,看到的是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幼驯染和一个姑娘。 “萩!喂,萩!萩原研二!” “在呢在呢,还活着呢,小阵平。” 萩原缓缓转醒,声音很虚弱,他与蹲在地上的松田四目相对——虽然墨镜挡住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他们一同看向在场的第三个人。 有萩原的保护,七璃伤得比较轻,撑着地坐起来,“都活着吗?” 松田这才细看了她一眼,而后顺利做出判断——不是无关市民,但也不是罪犯。 “都活着。”他回。 “感谢小姐姐救命之恩,那一箭太帅了!我叫萩原研二。” “日暮七璃。刚刚也谢谢你,我们扯平了。” 松田阵平看着她,道了句“多谢”——惜字如金,又郑重无比。 七璃这时候发现,萩原身边的黑气已然散去,他们两个人都只有耀眼的白色光晕,愉悦漫上心头,伤口的疼痛都减少了存在感。 救援队和警察随后而至,将他们带到医院。 萩原和七璃的病床相邻,后者经医生检查没有大碍,山下警官便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我叫日暮七璃,家在隔壁町的日暮神社。朋友约了我去弓道馆,路过公寓时见到了机动队,因为很好奇,所以过来看了看,” 她的话语很连贯,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和破绽,“我装作路人经过后门,发现一个男人,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嘟囔着‘一个都逃不掉’,手里还拿着一个像遥控的东西。”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她捏住长弓的手,没有做声。 “嗯……大家都知道机动队是负责什么的,我很担心,”她心虚地看着问话的警官,“怕告诉门口的警官来不及,所以我翻墙进来了。” “进来之后我告诉萩原警官,炸/弹马上就要爆/炸,”她越说越小声,“确认了它可以移动,我把它用箭抛出去了。” “翻墙进来?!抛出去了?!”年长的警官震怒,“你以为炸/弹是玩具啊?!有没有点儿安全意识!你只是个普通民众,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他连带着萩原一起数落了几句,见医生往他身上一圈一圈缠绷带,到底没再说什么。 警官先生平息怒火,转而对七璃进行安全教育,时间长达几十分钟,久到萩原身上所有伤口都已经处理好。 只是临走前,这位严厉的警官肃立在七璃面前,庄重地敬了一礼。 搜查一课收队后,病房只剩他们三人。萩原脑震荡,需要住几天,七璃也要留观,机动队索性留下松田照顾他们。 七璃给朋友发了简讯,鸽人两次实在万分抱歉。 萩原打上点滴之后吃了些东西,终于没有那么难受,身为警察的自觉告诉他,对于日暮七璃的身份应当再作些确认。 于是社交天花板先生拿出了知心大哥哥的架势跟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孩聊天,套来了七璃的学校,爱好等等消息,态度非常亲切,同时又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经过对女孩微表情和语言逻辑的分析,他确认,这就是个纯然好心的姑娘,彻底排除同伙的可能性。 而松田一直默不作声,开口第一句是:“你这把弓,到底是什么做的?” 尽管看不到,七璃也能感觉出这位警官墨镜下目光锐利。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但很是笃定,“或者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楼上有炸弹的?” “诶?”七璃面上一副惊讶的神色,“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松田轻笑一下,“你自己觉得这话能信吗?” “啊呀,”七璃美目一转,看出这位警官只是好奇而不是想把她送进去,话一出口便添了些俏皮。 ——虽然这话在松田眼里更像是挑衅——“我怕我说真话你更不信啊。” 卷发青年挑眉,“愿闻其详。” “我们日暮家守着神社,每几代都会出现巫女。”她的声音缥缈,认真地看着松田阵平的眼睛,“我预言出来萩原先生将要牺牲。” “哈???”松田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笨蛋,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巫女?!” 七璃摊摊手,“看,我就说你不信吧。” “这种回答谁会相信啊!”他那冷静的面孔已然维持不住,表情愈加鲜活,“这个世界是科学的好吗?科——学——” 萩原起初听到这个回答也眨了眨眼,见幼驯染一字一顿仿佛国中生吵架的样子,连忙打圆场,“嘛嘛,小阵平,日暮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是什么原因,总归不会伤害任何人,” 他看向七璃,对方向他点点头,他又看向松田,“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黑脸警官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巫女小姐笑得轻快,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哦,警官先生。” 第3章 不信 当天傍晚,日暮神社。 七璃站在御神木下,回想这经历丰富的一天,心中后知后觉涌起一些复杂的情绪。 庆幸,无比庆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得到这样的能力,但是能够救下警官们,便是上天眷顾。 她也隐隐有些担忧,外边的世界天翻地覆,除了她和姐姐,没有任何人察觉。 深秋的寒风吹过,御神木的叶子渐渐泛黄,树虽数百年长存,但叶子逃不过时间的轮转,灿烂一季,而后落幕退场。 如果稍有差池,今天机动队英勇无畏的警官们,也将在最灿烂的年华谢幕。 会在活着的人心中留下冷冽的空洞,永不停息地吹着寒风。 她在想,拥有这样的能力,理应承担相应的责任。今天见到他们,心中小小的星火燃起,那个念头愈发强烈。 能一眼识别出坏人和将死之人的她,干什么工作最好呢?答案显而易见。 尽管她的正在念的计算机专业不是最适配的,但日暮家的孩子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会一往无前。 “七璃,在想什么?”见妹妹在树下站了许久,戈薇不太放心地来到她身边。 “在想我为什么会看到那些预兆,姐姐,我们家真的曾经出现过有灵力的巫女吗?” 少女疑惑不解,她跟松田说的一部分源自自己的猜测,实则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我也不知道,但总归,有了这样的能力,就去好好使用它吧。”戈薇笑起来依然元气满满,带着和妹妹如出一辙的坚定信念,但眼底仍藏着一丝忧愁。 七璃当然看得出,“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姐姐忧虑,她反而暂时封存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倒是姐姐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别走了吧?” 姐控七璃一但涉及了姐姐的去留问题,便要不惜一切办法留下她。 “嘛,”戈薇有些躲闪地笑着,姐妹俩一起看向在屋中窗边暗中观察的犬夜叉,“我肯定会多陪陪爷爷妈妈还有你的!” 七璃对犬夜叉翻了个白眼,字正腔圆地吐出来个“嘁”,摇头叹气,一气呵成,仿佛这样做过无数遍。 “说起来,你白天到底遇见什么了?用预见能力救下了警官,不止这么简单吧?”巫女智慧的双眼已经看穿一切,佯装愤怒,“老实交代!你到底遇到什么危险了?” 七璃自知躲不过,确实,回家先偷偷换了身衣服,然而那件灰尘扑扑破了口子的弓道服还在洗衣机上堆着,爆/炸冲击带来的头痛仍未削减,她聪明的姐姐当然能想到不是像她说的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本来比戈薇高的七璃先在气势上矮了三分,声音也弱了些,“嗯……就是,”反正第二天看到新闻也是要知道的,她想,“用箭帮警察丢出去了个炸弹……” “哈??”戈薇瞪大眼睛,“你居然去干了这么危险的事?!” 日暮戈薇在战国时代干的事情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跟这同样危险,但是放到妹妹身上自然不同,“日暮七璃!那可是炸弹!” “可是……”少女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撒娇的姿态,“没有别的办法了嘛,炸弹快要爆炸了……” 见姐姐头上快要冒出有如实质的井字,七璃迅速投降,快语如珠:“姐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审时度势远离危险不打没把握的仗!” 戈薇叹了口气,莫可奈何,“嘛,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下次一定还敢。 日暮家的冒险精神代代传承,愈演愈烈,永不磨灭。七璃和戈薇恰恰是在这点上最像。 戈薇恢复了活力,“所以说,七璃毕业以后要去做什么呢?” 她金棕色的眼里尽是洞明,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之后,日暮七璃不可能在去安安稳稳地去做互联网工作。 “我要去做警察。”女孩的眸子亮亮的,闪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戈薇郑重地看着妹妹的眼睛,“可是一定要保重自己。” 她许下承诺,“一定。” 病房里的萩原一觉睡到第二天,迎着旭日的光芒打了个哈欠。 带墨镜的警官坐在病床旁边,面无表情,熟知他秉性的萩原研二一眼看出这家伙心情并不好。 松田的卷毛乱七八糟,西服也皱皱巴巴,显然是趴在床边睡了一宿。 愧疚漫上这位伤员的心头,“小阵平,你还在生气啊?” “哈,你也知道我生气?!”松田阵平能够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昨天送走七璃后,萩原开始头晕,吃了药一直睡到现在,松田想说的话便没有说成。 他单手拎起萩原的领子,“炸弹没拆完你接什么电话?!防爆服为什么不穿?!” 松田凶神恶煞是真,萩原被拎着却仍然稳稳地躺在病床上也是真。 察觉到友人的害怕,萩原没有转移话题,也没有嬉皮笑脸。 他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对方,紫色的眼眸里映出松田带着墨镜的身影,“对不住,阵平。不会再有下次了。” 暴躁阵平最顶不住他幼驯染一反常态的严肃和真诚,他停顿几秒,而后甩开抓着领子的手,移走视线。 深觉自己这个样子落了下风,他又放下狠话,“伤好了你给我等着。” “嗨~嗨~”萩原面上摆出一副“怕了你”的样子,实际心里毫不怀疑,这顿打他是不会挨上的。 嚼着松田给端来的早餐,病号恢复了活力,“小阵平,你觉得昨天日暮小姐说的会不会有一部分是真的?” 与松田不同,他是真的见到了七璃那用常理难以解释的弓箭和箭法。 松田的语气是办案时一贯的沉着:“除了是真心救你,剩下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七璃的话或许瞒得过调查的警官,但瞒不过他们,“像这种型号的炸/弹,犯人的远程遥控大概率会选择手机,而不是让路人一眼就能看出的遥控器。” “的确如此,”萩原接上话,“无论是为了索要赎金,还是为出车祸的同伙复仇,他都没有理由逗留在公寓楼下鬼鬼祟祟引人注意。如果真如日暮小姐所说,那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抓到他了。” 松田道出更加明显的破绽,“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虽然没有问题,但桌子底下的手都快把弓捏出印了。”也就是山下警官没看见,他心想。 卷毛警官越说越像吐槽,“正常的姑娘见到疑似炸/弹犯,就算是想见义勇为,要么真的武力高强直接把他制服,要么赶紧远离跑掉或者报警,谁会窜上一个不知道进不进得去的楼里,试图停下不确定能否停的下的炸弹啊?” “巫女,预言,”他嗤笑一声,“如果真有这种东西,要警察还有什么用?啊,有些警察本来也没有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越是这样越说明,她是预先知道公寓楼会有炸弹才上去的,” 半长发青年闭眼回忆着细节,“她上来的时候披着头发,头发上有折痕,用来绑炸/弹的头绳是事先系在箭上的,可能在电梯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所以也就有了松田问她怎么知道有炸/弹的那一出。 但他们二人都相信,日暮七璃与犯人确实毫无牵扯,一则,山下警官调查过她的社会关系,与此案完全没有关联;二是,日暮七璃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机动队的,稍有不慎,甚至但凡萩原没有扑过来护她那一下,她都可能命丧于此。 因此他们更加搞不明白日暮七璃的行为逻辑。 “日暮小姐的弓和箭,确实不太正常,”萩原也与松田有同样的疑问,而且因为亲眼所见,他的疑惑更深,“哪怕是最厉害的弓箭,也不能承担住炸弹的重量之后还能射出去吧。” “啊,”卷发警官勾起嘴角,“所以说真想拆拆看她的弓箭是用什么做的。”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笃笃笃。” 松田起身去开门,来人让着实让他意想不到,他扫了眼对方用长头绳束起的高马尾,心中暗暗将她的习惯于刚刚萩原的推测相对应。 与七璃面对面的时候,松田身上的痞气更添几许,张嘴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句:“来讲实话了?” 嘴上虽这么说,到底拉开门侧身请人进来了。 七璃瞥他一眼,拎着果篮径直走到萩原病床旁边,“萩原警官今天好些了吗?昨天真是多亏您。” 未免对方认为她是专程探望而不好意思,她道出来意:“我来取昨天忘在医院的药,正好来看望您。” “哪里哪里,我该替所有同事感谢日暮小姐才是。”语气温柔的警官心里的想法和嘴上不太相同——沦落到让一个未成年的姑娘来救,好逊,真是纯纯警察失格。 一方面是真心感谢,另一方面是惦记着二人的疑问,他开始寻找机会,“日暮小姐,可以留个邮箱地址吗?”萩原紫色的下垂眼清澈见底,无比诚挚,半分暧昧都没有掺杂,“出院之后想请恩人小姐吃饭。” 七璃欣然应允,寒暄几句后便和萩原道别。 松田站在旁边,仿佛是一座正在散发黑气的雕像。 “哦对了,松田警官,”出门前,日暮七璃停下脚步,眉眼含笑,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那把弓,拆是不可以,但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日暮神社一看究竟。” 呀,小阵平说的话被人家听到了,萩原幸灾乐祸地看向松田阵平。 奈何当事人一点没有背后说人被抓包的窘态,从容回道:“啊,我会去的。” 七璃邀请松田并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 在原先的世界,妖怪灵力虽然也不合常理,但社会大众和官方可以接受普通人信奉神灵,可世界融合后,看来并非如此。松田和萩原都是正义善良的警官——虽然前者不太招人待见,七璃心想,正好从他们的口中试探一下世界融合后各方人员对于神学或是玄学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从医院走后,七璃去超市买了两大包的食物,都是戈薇爱吃的。 回去的路上,她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对方步履匆匆,全身都笼罩在黑雾之下。 死气之中,依稀可见一些白光。 第4章 失败 “女士!您好,这位女士!”七璃回身追过去,拦住了这位中年女性,“请您等一下!” 这位女士看着有三十多岁,周身黑色的雾气越来越重,七璃无法断言这个人是否会死,更想不出她将因何而死,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是近乎本能地试图阻拦死气吞噬她的生命。 “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眼前的女人的确脸色发白,但是她非常疑惑地看着七璃,“没有啊。” 只能赌一把了。 日暮七璃立马装出一副不胜柔弱,终于见到救星的样子,她把两个袋子缓缓放到地上,身体晃晃悠悠,“那能不能拜托您陪我去一趟医院?我头好晕,拜托了姐姐……” 不管是他杀,意外,还是生病,快要死了去医院总没错。 尽管医院就在附近不远,周日的中心街道人流量挺大,拎着大购物袋的女生也不像有预谋的骗子,七璃的行为也还是太奇怪且冒昧了些。 这位女士,也就是井川绪奈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一番,警惕心拉满。 “拜托啦姐姐,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报警,”她指了指头上的伤口,“我昨天摔的轻微脑震荡,现在真的好晕。” 井上绪奈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接过七璃的一个购物袋,面无表情,干脆利落:“走。” “你还伤着,父母就放你出来买东西?” “啊,”七璃讪然,“我以为我没事儿了。真的太麻烦您了,非常感谢!”她想要借机探访一些信息,“姐姐您一会儿要去上班吗?” “是啊,幸亏我出门早。”既然答应了送她,时间又来的及,井上奈绪子也乐意和她说两句,“你是高中生?” “今年刚毕业,已经大学啦。姐姐您是在学校工作吗?”七璃不忘保持着病弱伪装,声音温温柔柔的,乖巧异常。 是日暮戈薇和松田阵平看到了都会大呼震惊的程度。 两人一来一往闲聊几句,七璃得知了井上绪奈子是米花中学的国文老师,最近很忙。今天要去为歌牌社团做特训,不迟到的时间观念极强,所以才能被她逮住去医院。 他们走到红绿灯前,离医院还有大约五百米的距离,变故突生。 起先是井上绪奈子说话的声音变弱了,随后没有一分钟,她的左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右手提着的袋子掉下去,仰面倒在地上。 “老师!井上老师!”七璃迅速翻找了她的口袋,没有发现治疗心脏的药品,只有瓶维生素c,拧开一看也不像速效救心丸这类药物。 她立马扔下袋子,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边打边飞奔向医院而去。 这十八年她还没遇见过这种事,难以判断电话和直接去哪个更快,她只能都做。当然,她也向接线员说明了她正在去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日暮七璃使出了比任何一次比赛还快的速度跑完这几百米,进了医院直冲急诊室:“有人心脏病发作晕倒了,快!在十字路口!” 正好急救中心的电话也传达到这里,医生即刻出车救援。 井上绪奈子被推进抢救室前,浓雾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中,七璃已然看不清她的脸。 手术室的大门重重关上,仿佛是死神的钟声,日暮七璃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地上。 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送生病的陌生女孩来医院,是温和热心的井上老师留给人间最后的回忆。 松田阵平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一个多小时前才见过面的女孩坐在走廊的地上,眼神空洞,如遭雷击。微卷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有些狼狈。 他在距离七璃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喂,才见过面,你怎么又进医院了?”注意到亮着红灯的“抢救中”,松田弯下腰,语气温和几分,“出什么事了?” 七璃深吸一口气,自己撑着地板站起来,“刚才,路上遇到了一个姐姐,”她的声音有些艰涩,“好像是心脏病犯了,正在抢救。” 松田微愣,“你不认识她?”他并不是冷血无情,只是觉得,如果是普通的陌生人,担心完全合理,但不至于如此失魂落魄。 见七璃点头,他敏锐地猜到了什么,“你送她来的?” “嗯。我来医院叫的医生。” “别自责,你尽力了。” 不仅是自责自己来的不够快,七璃还在想,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到井上老师身体不舒服,如果她能想到更多的办法…… 才满十八岁的日暮七璃突然能见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又在这两天内连续见到人的死亡预示,且这一个,很有可能是她救不回来的人,松田可靠的样子让她想要吐露几分心声。 “不是的……我感觉到了,”她的声音有明显的颤抖,“我预见了她可能死亡,但没能及时救下她。” 她看向松田,而对方的眼里,只有不解,和被礼貌压制住的想要反驳的欲望。 结果这反驳到底是没压住,顾及到眼前的姑娘状态不好,反对的话没那么嘲讽是松田阵平能给出最后的温柔:“相信科学吧,人家说不定一会儿就抢救成功了。” 然而来的护士并没有传来喜讯,“谁是病人亲属?” “是我送来的,但我不认识她的家属。” “病危通知,需要家属签字。” 于是松田在一旁联络医院所在辖区警署,请对方寻找,还在等消息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说出来那句在在抢救室说过无数次的,简短却重若千钧的宣判,“很遗憾。抢救失败。” 七璃静了几秒,强迫自己的大脑恢复运作,“那,死因呢?是心脏病吗?” “是的,心肌梗死。送来的虽然及时,但是病情比较严重。” 七璃叹了口气,“明白了。谢谢医生。” 已成定局。 日暮七璃预见的第二次死亡,她没能阻止,往后,或许还有许许多多次。 “松田警官,您先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井上老师的家属。” 七璃的状态还没有调整好,而且,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让她留在这里。 她陪着医生将井上绪奈子推进太平间,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她细细地回想这两次试图救人时从头到尾的细节,想要找出更好的办法。 救萩原那次,推断出了他们可能的死因所以结果很成功,借口略有些牵强;这次完全没有推测出井上老师去世的前因后果,更无法以人力和病魔抗衡,是难上加难。 日暮七璃在长椅上呆坐许久,尖锐的哭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妈妈——妈妈——!”四五岁的小女孩被男人牵着手,哭得撕心裂肺。 警署的警官跟太平间的负责人介绍说,这位男士,井上惠士,是井上绪奈子的丈夫。 他看起来很悲伤,安安静静的拉着女儿的手,沉默地站在那里。 西装革履,戴着金属框架眼镜,看起来是刚从工作岗位惊闻噩耗赶来这里的。 但是,日暮七璃与井上惠士对视后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中的惊愕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掩饰。 ——因为他的周身,充斥着紫黑色的邪气。 七璃汗毛倒竖,死者躺在太平间,赶过来的她的丈夫,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么显然有一种可能,井上绪奈子死于他杀,或者说,她的死和井上惠士有关。 这厢,井上惠士带着女儿走近亡妻做最后的告别。 他的手轻轻抚上绪奈子的脸,为她把碎发别在耳后,又珍重地吻上她的额头,久久没有离开。 这深情的场景看得七璃疑惑不已,又心里发毛,两种想法在她心中天人交战:或许井上惠士导致了绪奈子的死亡;或许他虽不是好人,但与此事无关,毕竟急诊医生给出了结果,绪奈子确确实实是死于急症。 良久以后,井上惠士终于起身,小心翼翼地为奈绪子盖上白布。 他红着眼睛,悲恸不已却仍惦记着跟七璃道谢。 “我听警官先生说是您送了奈绪子来医院,感谢您陪伴她最后一程,”他深鞠一躬,极力掩饰着哽咽的声线,“不知她……临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绅士帅气的男子想要知道深爱的妻子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他那悲痛的样子简直要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日暮七璃收回了迷茫的神色,她看了一眼奈绪子正在痛哭的女儿,而后语声柔和,但眼中不带一丝温度地望向井上惠士,“没有,井上老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七璃走近小女孩,柔声安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离开太平间,七璃返回急诊室,挂了井上绪奈子主治医生的号。她发现自己似乎开始下意识地掩饰自己某些行事的目的。 “医生您好,我昨天受到爆炸波及,脑震荡。今天本来是井上女士发现我不舒服陪我来医院,我现在也有点儿心脏不舒服,您说心肌梗死一般会由什么引起呢?我不会也突然……” 医生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一边拿听诊器给她听心音,一边回答:“我可以给你开个心电图检查,不过放心,你如果没有心脏病史不会突发这种疾病的。一般有冠心病、高血压等基础病的人群比较容易发病,尤其是情绪激烈,长期熬夜,剧烈活动,过度劳累之后。像井上女士,可能有长期熬夜的行为。” 七璃也知道,井上绪奈子脸上有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 “那有没有哪种药会诱发心肌梗死呢?” “促凝血药,强效缩血管药,强心类药物错误使用的话是有可能导致心梗加重的。” 出了诊室,七璃礼貌的微笑瞬间消失,把检查单丢进垃圾桶,快步上楼走向萩原的病房。 第5章 探寻 “你说是井上女士的丈夫害死了她?”松田抬眸,“原因呢?” 萩原的病房里多了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士,应该是他们的朋友,本来正言谈甚欢,此时听到可能有杀人案发生,也严肃地看过来。 日暮七璃已经知道,他们绝对不会相信预言和一眼看出恶人的说法。 她开始整理思绪,“井上老师死于心肌梗死,从病发到进抢救室不到五分钟,但还是抢救失败,按理说她的心脏病很严重,” 年轻的女孩渐渐将直觉转化成逻辑清晰的论据,“可是在她身上,我却没有找到任何救急的药物;而且是我身体不舒服拜托她送我来医院的,她热心地接受了,没有提及自己身体不适,甚至主动帮我拿东西。” 七璃的目光与在场的三位警官的目光交汇,他们若有所思,松田也察觉到了不对:“那就意味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么严重,或者很久没有复发了。” 没想到最先认同她想法的是松田,她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问过医生,长期熬夜,或是服用特定药物是有可能诱发心脏病的,井上老师眼底青黑很重,显然是有长期熬夜的情况。” “因为熬夜诱发心脏病是有可能的,或许她许久没有发病,以为自己身体好了?”萩原对井上的事情仅限于松田的简单口述,他提出疑问。 “我本来也这样想,”七璃想起井上惠士周身那浓重的邪气仍旧遍体生寒,“直到我看到了她的丈夫井上先生。” “他看起来很悲伤,但是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七璃顿了顿,在想如何把这种违和感说清楚。 “你不会因为别人悲伤的样子不对劲儿就咬定他是杀人凶手吧?”见她没有提出根据,松田的话有些嘲讽。 “哈?你在说什么?肯定是因为我看出来他有问题才会这么说啊。” 尽管知道他们不相信也是正常,想起松田那句拉长调的“科——学——”,七璃还是没好气地说,“敬畏一下神明吧松田警官,你不知道的不代表真的不存在。” “呵”,松田阵平冷笑,“那你以后就请神明帮你找出证据抓到凶手吧。” “嘛,嘛”看到这两位开始剑拔弩张,萩原自觉承担了打圆场的任务,“所以日暮小姐为什么觉得井上先生不对劲?” “伤心的感觉我暂时说不清,我只觉得他温柔照顾井上老师的样子让人背后发凉。” “促使我认为他有问题的原因是,明明他能够恢复理智向我道谢并询问井上老师的遗言,但是他一眼都没看过他的女儿,甚至没有发现她哭到差点背过气去。”是她这个陌生人去安慰呼吸困难的小女孩。 三位警官开始正色起来,七璃继续补充:“小女孩才四五岁,他们长得很像。” 也就是说,亲子关系不好和女儿非亲生这两个理由都不成立。 在此情况下,他关注死者遗言多过女儿,甚至于对女儿完全忽视,显然很有问题。 “这么说来,确实应当再做确认。”高大的男子正是萩原警校时的班长伊达航,目前在绿岛町的警察署任职,今天休假,来探望萩原。 “我这边没有事了,班长和小阵平快去调查看看吧。”熟知朋友们对于案件的召唤无法拒绝,萩原速速轰他们去调查,“毕竟我也很好奇,这位井上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见劝说成功,七璃对调查跃跃欲试,刚想说“我和你们一起去”,才发出两个音节就被卷毛警官无情截断—— “你想都别想。送你回家,别再跑到事件现场当神棍。” 诚然松田坚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事关人命的疑点,但眼前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巫女预言,神明旨意,着实让他不爽。 说完,松田和伊达交换了眼神,意在表明由身份更合适的刑警伊达先去调查,而后松田再来汇合。 可日暮七璃是个颇有大姐头风范的少女,她怎么会被说了不还嘴且乖乖听人安排呢? “送我回家就免了,我已经成年了。您还是赶紧去查清真相看我到底是不是神棍吧。” 当她不知道么,说送她回家除了因为警察的责任心,更多还是怕她碍事。 七璃一个眼神都没给松田,跟萩原和伊达道了别,留下一句,“奥对了,我建议你们可以查查他别的事情,这个人绝对不干净。” 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伊达向上峰汇报耽误了一些时间,松田正透过二楼的看到七璃上了计程车。 二人驱车去调查案件,驶离医院没多远,松田停车捡起来了什么东西,放到后备箱。 * 为避免接触井上惠士打草惊蛇,再加上认为警察会从他那一方着手,日暮七璃第一站去了米花中学。 在门口值班大叔面前,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和演技,声称自己曾经是井上老师的学生,在遥远的札幌念书,非常想再看看她的歌牌社团训练,以及给老师一个惊喜。 靠着路上的临时搜索,她对米花中学各项活动如数家珍,顺利蒙混过关,进入校园。 在社团活动所,她一下找到歌牌活动地,原因无他,这里的学生比别的社团少很多,仅有的几个学生还特别焦灼。 “请问,这里是井上老师的歌牌社团吗?”卷发少女脸上不是常见的平静或狡黠,而是一副温柔的,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是啊,您是?” “我是井上老师原来的学生,正好周日放假,想来给她个惊喜,怎么,井上老师不在吗?” “本来是上午要训练的,可是下午老师也没有来,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两个女孩面面相视,“我们都在想不会出事儿了吧。” 七璃停顿一瞬,心里默默对井上老师说了声抱歉。 如果有凶手,她不能把怀疑暴露给他;如果没有,告知井上老师的死讯后再问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容易引起流言,所以只能这样—— 她安慰道:“不会不会,井上老师那么好的人。她现在还像从前一样温柔吧?” “嗯嗯,她特别关心我们,前阵子我不开心,为了开导我,老师晚上给我打电话,陪我聊了足足三个小时。学姐您毕业多久了呀?” “我毕业好几年了,很想念她,她最近过得开心吗?身体怎么样呀?” “说起这个,老师最近经常发呆,好像睡不好的样子。” “是工作太忙了吗?” “似乎也不是,我们问起她只说经常失眠。” “难道是心脏病严重了?” “啊?没听说过她有心脏病呀。” “哦哦,可能是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一届,当时跟我们说了,大家都很紧张她。” 七璃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说的跟真的似的,实际心中寒光闪过,推断渐明。 “尤其是生她女儿的时候,特别辛苦呢,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女儿,超级可爱的!” “可不是嘛,虽然长得跟老师不像,但是又乖又可爱,每周末老师都会带她过来呢!” “应该是像井上先生吧,从前我们见过他来接老师,长得很帅哦。”七璃继续抛出引子。 “嗯?我们居然一次都没有见过诶,八卦老师的恋爱故事她也不讲。” “那大概是风格变了,”七璃很认真地一来一往对答着,问话技巧似乎是无师自通,若是松田阵平来,这种方法必然永远都用不了。 “对了,你们知道井上老师现在住哪儿吗?我快该回学校了,不行就抓紧时间去她家附近联系她吧。” “应该是在米花商场附近吧。” “谢谢!祝你们比赛顺利!”日暮七璃再次扬起温暖的笑脸,和学妹们告别离开。 出了校门,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秋日特有的暖意。 而那样好的人,再也见不到她一心所爱的孩子们了。 七璃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快步向前。 谜底即将揭晓。 第6章 专业 歌牌社的学生顺着七璃的问题回答,让她摸索出了几个线索。 井上绪奈子因为不明原因长期失眠,与丈夫的感情不好,学校这边也对她的心脏病不知情。 今天是星期日,按照惯例她女儿本应该被她接到单位来,但领着女儿的是她丈夫。 如果是谋杀,她丈夫用了什么手法呢? 七璃暗暗叹气,没有警察的身份,果然探访什么都不方便。 按理说下一步应当去井上惠士的工作单位,孩子的幼儿园,还有他们家里去寻找线索和证据。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根本就不知道井上的单位在哪儿。 所以这个阶段果然不能单打独斗啊,大丈夫得能屈能伸,虽然她刚和松田互呛完高傲离开,但为了真相,再被呛两句也没什么。 七璃果断给萩原发消息,要来了松田和伊达的联系方式。 伊达警官您好:请问您在哪里?我在米花中学找到了一些线索想要交给您。——日暮七璃 伊达可不是有问必答型选手,而且他们正在井上惠士旁边,这位有可能是凶手,他们自然不想让七璃牵涉过多。 请到绿岛警署等我,我们去找你。保持联络。——伊达航 既然是“保持联络”,大姐头毫不客气: 拜托伊达警官,请问井上先生的单位和小姑娘的幼儿园的名称是什么? 伊达不想回复。 然后未读消息×10 七璃知道他为什么不回。 所以最后一条是:求求您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去,我真的不去,我绝对不去!不然就让我大学四年次次挂科甚至加了一个土下座表情。 看在她是萩原救命恩人的份上,伊达大发慈悲告诉了她,还加上一道双重保险:一定不要去,我们已经去过了,见面联络 这次七璃确实打算乖乖听话,她再度将事情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回家取完电脑,去往绿岛警署。 * “井上先生真的对小川丽挪用公款后伤人潜逃一事完全不知情吗?”今年刚毕业的伊达航在案件调查时已经有老刑警的气势了,压迫感超强。 七璃给出调查井上本人的意见其实正合伊达的想法。 井上绪奈子因病死亡,且没有报案人,警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进行案件调查,司法解剖找证据更是想都别想。 甚至就连井上绪奈子的死亡,按程序而言也根本不能立案调查,伊达和松田出面完全是出于身为警察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人命关天,不能有分毫懈怠和侥幸。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铁证,如果让井上察觉他们的怀疑,必然立刻销毁证据。 所以只能另辟新径,从井上惠士公司涉及的事件作为调查切入点。 伊达办事效率极高,果然让他找到这个公司前职员小川故意伤人事件没有结案,起因是挪用公款。 他们两个详细看了卷宗和证言,这件事和财务部总监井上惠士绝对脱不开干系。 两位警官暗想事件很顺利,想要找线索,居然还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一个案件。 事实上因果相关,自有天意,毕竟七璃怀疑他的原因就是黑气昭示他作恶多端,查出其他案子只是时间早晚。 “你们也说过理解我刚刚失去妻子的痛苦,”井上惠士像是一个被冤枉了但仍保持理智的绅士,“我已经说了,我很为被小川丽伤害的实习生痛心,但小川的所作所为我毫不知情,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了。” 他们正在井上惠士家中,嫌疑人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无理取闹的是他们警察。 谈话间隙,松田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这个家庭装修得非常温馨,像是女主人的风格,餐厅上有红格子的桌布,还有一瓶鲜花,只是鲜花有些蔫。 茶几底下有小药箱,摆放得井井有条。 井上惠士很有礼貌,警察在这个节骨眼到来,他虽不太欢迎,但仍摆出了水果待客。 伊达航继续旁敲侧击地询问井上工作方面的问题,这次他的警惕心降下了不少,因为伊达的问题主要围绕着公司的税务以及人际关系,两人一来一往,回复的还算正常。 只是问道小川丽在公司的朋友时,他说出来的人和他们调查到的并不一样。 客厅阳台上有一片儿童玩具区,他的女儿比在医院的时候安静了许多。 从松田进门开始,父女二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井上麻美正在拼乐高,那是一个挺大的消防车,对她而言有些困难。 她拼了拆拆了拼,小小的眉头拧在一起。 失去母亲本就悲伤,而眼下手里可供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倒是让她变得急躁。 松田从沙发起身,井上惠士看出他要去陪孩子搭积木,没有说什么。 “小鬼,这块不是放在这儿的。”他长腿一迈,走到矮矮的小桌子旁席地而坐。 穿着黑色西装还戴着墨镜的警官面无表情,小女孩往后缩了缩。 松田心想的是,幸亏中午班长去警署调查的时候他回家换了身衣服,要不然穿着机动队制服招摇过市跟着办刑事案件,还跑到小孩儿玩具堆里陪人家搭积木,实在是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他信手拿过女孩手里的红色消防车,特意努力了一下,用很平和的语气开口:“我教你拼?” 好在是坐在地上,虽不温柔,但也没有什么压迫感,麻美不那么害怕,呆呆地点点头。 说是教她拼,可刚从警校毕业的松田阵平哪里是个会带孩子的人,他三下五除二拆掉麻美拼错的地方,又手指灵活地迅速把剩下的积木块归到该有的位置,完整的消防车新鲜出炉。 那速度之快直看得麻美目瞪口呆,眨着亮亮的大眼睛,“叔叔好厉害!” 没等松田说话,小姑娘哒哒哒跑向卧室,拿出来一个西柚皮做的灯,像万圣节南瓜灯那种,“给您!谢谢叔叔陪我玩!” 在场的三个成年人都看向了西柚,神色各异。 松田阵平先是惊讶,然后改成半蹲的姿势和她平视,道谢后小心地接过来,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孩子很能感受人的善意,麻美现在觉得面前这位叔叔非常不错。 或许是缺少父亲角色的关爱,她对松田阵平这样看起来很酷,实际又很温柔的警察叔叔很有好感。 她悄悄贴近松田耳边,“是妈妈教我做的。” 她的声音很小,还有点哽咽,“其实我们都觉得不好吃,但是爸爸难得特意给我们买一次,妈妈出门之前还笑着说回来要把剩下的西柚全做成可爱的小灯。” “麻美,”虽然听不太清这边的对话,但井上惠士突然出声打断,“别给警察叔叔捣乱。” 他的语气并不粗暴,可井上麻美却拽住了松田的袖子,要知道他们不过是初次见面。 松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起身看向井上惠士,眼神一厉,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没有的事。” 能找到的证据都已找到,多余的也再找不出什么。 伊达好心安慰井上:“请您节哀。医院那边最近开了新的项目,将心脏病人留下的血液样本做分析,并做遗传性筛查,您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带女儿去看看。” 松田带上西柚灯,和伊达离开井上家 刚一出门,两人停下对视,神色都很郑重。 “你也想到了吧?班长。” “啊,没错。”伊达航一如既往地让人信服,“不仅如此,我还拜托医院查了一件事。” 松田瞬间明悟,两人默契地异口同声:“血药浓度检测!” * 绿岛町警察署在井上家与医院中间的位置,且是到医院的必经之路,天色已暮,三人终于汇合。 “日暮小姐,久等了。” “这回找到了什么证据?” 这两句话不用问就知道分别出自谁人之口。 “井上老师和她丈夫的关系并不好,并且学生不知道她有心脏病。” “没错,我们调查了她的病史,她的心脏病的确不严重。”伊达的工作做得十分全面。 “学生说她这段时间长期失眠,并不是因为工作,我怀疑是因为情感问题。”七璃眉头浅蹙,“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诱发了她的心脏病,光是熬夜应该不至于。” “所以你不知道?”松田挑眉,晚上他一般不戴墨镜,黑色的瞳仁很明亮,帅是真的帅,七璃心想,可惜这嘲笑人的模样实在很欠。 “那你知道?”她也挑眉回敬。 伊达航悲伤地发现他的同期工作以来培养出来的沉稳气质好像消失了不少,那家伙拉长了声音,“当然——可是你别想知道。” 小学生撩架的样子让班长又觉得亲切,又不想让他在小姑娘面前继续,于是他透露了原因,“血药浓度检测查出了强效收缩血管药物的成分,松田在他家发现了好多个西柚。” “啊,据说是井上难得专程给他们母女买的。”松田看着七璃,目光中有深意,像是在考七璃是否能够察觉出问题。 “我明白了!”因为拨开迷雾,少女的声音高了不少,“熬夜,药物,加上放大药物作用的西柚,诱发了心脏病”。 七璃心惊,“我想他绝对试了不止一次。”这种事情哪那么巧就能一下成功呢。 “手法有了,动机呢?”这回是七璃看着松田问的,用“你来说说看”的语气。 “他公司小川丽挪用公款的案子是他教唆,班长已经将证据整理差不多了。他还有隐瞒,小川丽过从甚密的朋友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个。” 松田讲案子的时候很正经,“我们查了井上绪奈子的聊天记录,她最近在和朋友说她的枕边人是个恶魔。是灭口。” 七璃欣慰地点头,这表情让松田非常不爽,搞得好像她是个考官一样。 还没容松田说话,七璃就打开电脑里的一个帖子,“灭口的原因只怕不是教唆案。” 她放出来的消息不啻于平地惊雷:“他出轨了,对象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三原绫香,是你们刚说的小川丽的朋友。” 松田和伊达大为震惊,这真是他们没查到的,“你从哪儿找到的?!” “公司非官方论坛里被删的八卦帖,发帖人是井上老师,时间在昨天夜里,帖子只存在了两分钟。” 女孩眼中闪着亮亮的自信和狡黠,“找出公共网站上被第三方删除的帖子,且没有再度公开,不违法吧?” 松田勾起嘴角,厉害的技术他确实很欣赏,“干得不错。怎么样,请君入瓮的大戏看不看?” 第7章 神通 华灯初上。 七璃在便利店买了几个饭团大家迅速吃完,就去跟伊达他们体会了一下盯梢的“快乐”—— 他们三个人躲在医院检验科的资料存储库的衣柜里,正对着大电脑。 当然,他们三个是跟医院打过招呼,合理合法进入的,某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他真的会来吗?”七璃抱着膝盖悄声说。 好在衣柜够大,三个人排排坐,松田挤在两人中间。 “绝对。”虽然他不太喜欢盯梢,但他也才22岁,这是久违地和朋友一起冒险,还是挺兴奋的,“班长已经把诱饵递给他了,他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怀疑。” “而且这样的事情他之前也干过。”伊达补充道,默默拿出执法记录仪。 “哦~” 七璃觉得这两天过得真是很充实,救了整个机动小队,今天又遇上这样一个难搞的案子,马上就要为井上老师抓到凶手,她非常愉悦。 具体就体现在,她开始小幅度的轻轻晃悠起来。 毕竟他们已经在这儿窝了快一个小时,有点坐不住了。 漆黑的衣柜里,挨着的人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女孩比男孩矮了半头,她长长卷卷的头发偶尔蹭在松田阵平的侧脸上,让他不太平静。 七璃动不了了。 因为她的头被一只大手摁住了,磁性但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晃了。” 触手是女孩毛茸茸的发丝,和自己的卷毛差不多,但更加柔软。 于是松田又拍了拍。和摸井上麻美时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日暮七璃转过头来,尽管柜子里很黑看不太清,但能感受到她的怨念,因为她一字一顿地问松田:“你、摸、狗、呢?” 实在是既视感太强,她每次拍她好朋友家的柴犬,和她姐姐拍犬夜叉的脑袋,都是这个样子。 从前到后抚摸一下,再拍几下。 在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卷发警官嗓音轻慢,带着明显的玩笑意味,“倒也不用这么有自觉。” 七璃深吸一口气,克制住骂他的欲望。 “嘘。”静了不到一分钟,伊达打手势示意二人保持安静,他们听到开锁的声音。 资料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来人蹑手蹑脚走进门,到电脑旁边登录检索。 见时机差不多,松田贴近七璃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你留在这。” 她在柜子最里边那扇门,完全能藏得住。 而后两人火速推门出去,打开手电筒对着闯入者。 “哟。”松田面对这样的犯人难掩恶劣,“我当医院的小偷是什么人,原来是井上先生。” 井上惠士也算是半个聪明人,见势已然明白警察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出于本能必然想做些挣扎。 他依然彬彬有礼,演得跟真的一样,“我只是想再了解一下我妻子的信息,我不相信她就因为心脏病离开我了。” 这位被紫黑色邪气包裹全身的嫌疑人甚至还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伊达警官不是也说担心我的孩子吗,我是太迫切的想要知道了。” 伊达根本没理会跳梁小丑,他打开灯,走到电脑前拍下界面,上面赫然显示着“删除”选项。 “如果我没弄错,你是要删了你妻子的检验报告吧。” 他直视着井上惠士的眼睛,“详细的血液检查报告根本就不在这儿。” 没错,临走之前伊达留给他的“好心建议”,实际上是个鱼饵,果不其然,鱼儿上钩了。 伊达看了一眼手表:“21点37分,以盗窃罪和教唆犯罪逮捕井上惠士。” “我承认我进医院确实不应该,但是教唆犯罪是什么?你不能冤枉好人。” 松田阵平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将照片放在井上面前,“你和小川丽的聊天记录和银行汇款都已经被专业人员恢复,不是你损坏公司电脑和注销银行账号就可以解决的。” “顺便告诉你,小川并没有依照你的要求将协商字条烧掉。”伊达气势全开,“跟我们说说吧。你谋杀井上绪奈子小姐的前因后果。” “纯属无稽之谈!”井上带着手铐,但仍然保持着风度,“我对你们这种污蔑无话可说,等我的律师来吧。” “井上先生,我劝您坦白从宽。”伊达耐心劝导;“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已经查到了您购买强效收缩血管药物的证明。放大药效的西柚是您存心诱导井上小姐服用的,您单位电脑的浏览记录已经恢复,显示您搜索过如何诱发心肌梗死。” 井上一愣,随即冷笑出声,褪去温和的假面,“是啊,我是给她买了,购买药物犯法吗?搜索知识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我杀了她?!” “啪!”应着井上的质问,灯突然灭了。 “三原…绫香……”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传出缥缈的女声,听来竟然有些像井上绪奈子,“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杀了我……” “谁?!”井上惠士终于被吓得惊惶,“谁在那里?!” “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女儿,居然特意把她早早接来看着我的尸体,你还是人吗?!” 这正是七璃询问井上家小姑娘幼儿园名称的原因。 平时是井上绪奈子中午将她从幼儿园周末托管接到学校,今天竟然是井上去接。 幼儿园距离医院开车最快二十分钟,距离他们家开车最快十五分钟,距离井上单位甚至需要二十五分钟。 井上绪奈子死亡消息传给警察是11:26,井上惠士11:45就带孩子到了医院。 他今天可是在上班,摆明了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只是没想到警察会往这里查而已。 “到底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井上处于信与不信之间,他在强装镇定。 “别再装了……别再装了!”女声变得凄厉。 松田阵平借黑暗掩藏唇边的笑意。 “就算失散多年,那也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你甚至不怕自己的教唆案败露,你只怕这种关系传出去让她身败名裂所以杀了我?!” 男人后退了两步,黑暗加深了他的恐惧和心虚,“伊达警官!你快去处理呀!” 伊达假模假式地在屋里摸索寻找了一番,甚至打开了柜子,“什么都没有啊。” 他给七璃比了一个“差不多得了”的手势,也不知她看不看得见。 “哈!你以为只有我知道吗?!你那样对自己的女儿,你以为我会为你瞒住这些事情?!别装了。说出来吧……说出来吧……神明会宽恕你……否则我将把它昭告天下……” 女鬼般的声音在屋里小小地回荡了一下,然后散去。 伊达终于摸到了电闸,把闸门抬上去,屋里的灯亮了。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添上一把火:“你的杀人动机,我们警局都已经调查过,有照片和邮件为证。” 顿了顿他继续说:“如果你真的爱三原小姐,就请对她也有点责任心。您教唆犯罪的情况属实,我们有权继续深入调查。” 虽然伊达没有威胁他的意思,但井上爱惜他和三原的声名,害怕警察将其抖露出去。 毕竟对于他而言,被发现动机远比被发现证据还要严重。 松田嫌弃他吞吞吐吐就是不招,提起他的领子凶神恶煞:“像个男人行不行?!你以为你换她的维生素时候没留下证据吗?” 他完全泄了气,“没错,我是想让她死。” 男人脸上全是冷漠,“我根本就不爱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就别想活着。” 他讲述了作案过程,每天找茬吵架让她睡不好觉,偷偷把维生素换成可能诱使心脏病发的药物,每天早晨一杯西柚汁。 那位受人爱戴,热心善良的老师,就这样被简单地抹去了生命。 带他离开资料室前,变故突生。 他突然窜到了柜子前,戴着手铐的手拉开了柜门。 松田迅速跟过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让她出门就是害怕她被犯人记住之后遭到报复,没想到她自己出声了。 虽说是击溃了嫌疑人心理防线,但松田着实恼火。 四目相对,七璃毫不畏惧。 她仪态甚好地掸掸身上的灰,从柜子跳下,轻蔑地看着井上惠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日暮七璃比井上惠士矮不少,但气场两米八,“别想着给他们扣帽子,我根本不是警察,纯属看不惯你。” 她凑近井上,声音冰冷,“我能知道你一件事,就能知道所有事。” “日暮!”见她越说越像威胁,松田喝止她,一行人终于将井上顺利移交警署。 * 警署门外,三个人打算告别回家。 “还真是厉害啊,”伊达大哥一脸后生可畏的欣慰笑容,“日暮同学竟然能够查到他的动机。” “毕竟术业有专攻嘛。”计算机专业认真钻研还是很有成效的,“伊达警官才是厉害,料事如神。” “别互相捧了。”松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潇洒肆意地倚在车边,“你以后还是收收神通吧,信鬼神的让你吓死,不信的让你笑死。” “嘁,”七璃轻嗤,“你管我?有用不就得了。” “你就不怕他完全不信,把你晾在那儿?” 七璃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你没发现他手上的东西?” 松田一点就透,只是平时作为男生不太注意这些,他不再反驳,“确实。” 井上惠士手上带着佛珠,并且偶尔还会摩挲,有够讽刺。 “保重,松田。”伊达向七璃也点头致意。“我先走了。” “再见伊达警官。” “上车,”和伊达打完招呼,松田拉开副驾驶的门,很自然地叫她,“送你回家。” “啊,”七璃微讶,“不用了吧,我坐电车很方便的。” 气人归气人,这家伙还是很有身为警察的责任心。 “你确定不用?”松田微微勾起唇角,戏谑地看着她,“不上来可会后悔的。” 第8章 难却 “哈?”日暮七璃像是会被激将的人吗? 显然不是。 怎么也得问一句。 女孩非常疑惑不解,说这话的样子像有点暴躁时候的松田阵平:“我为什么会后悔啊?” 卷发警官浅笑着,他身姿挺拔,胳膊搭在驾驶位的车门上,好整以暇道:“你不想想自己忘了什么?” “啊?!”七璃一惊,大眼睛睁得更圆,懊恼出声:“我还真是完全忘了!” 是井上绪奈子病发时,她把那两大袋子食物和医院开的药,全都扔在大马路上。 可怜的袋子弃之不顾,无人问津,直到松田阵平从医院出去,看到路边有一堆东西,位置正合七璃描述的事发地点。 下去一看,袋子里的药方果然写着她的名字。 “谢啦!”女孩扬起明媚的笑容,开门坐进副驾驶,回头一看,她的袋子正端端摆在后座上。 “哦!你还专门把它们从后备箱拿过来了?” 刚才开车从医院到警局的时候座位上没有东西,显然是刚才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拿出来的。 “啊,没错。”驾驶位上的男人系好安全带,面无表情地说出调侃的话,“省得它再被你抛弃。” “事出有因嘛,”看在帮她找回东西的份上,七璃不在乎他浅浅的嘲笑,她对松田终于找到了正常聊天的态度,“都是给我姐姐买的,才不能忘。” “我家在米花六丁目1号日暮神社,谢谢松田警官。”她拿出手机给家人报平安,告知有警察送她回来,顺便吐槽了没正经吃饭快要饿死了的悲惨一天。 马自达在宁静的夜晚驶离警署,车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窗外的路灯和偶尔出现的霓虹灯快速闪过,车内小空间里让人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这是七璃第一次单独坐在同辈异性的副驾驶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不尴尬。 回想这两天,真是惊心动魄。 穿越,找回姐姐,救人,爆炸,买东西,送人去医院,在手术室门前苦等,发现不对寻找证据,盯梢逮犯人——全部发生在4时内。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好像对旁边这位松田警官已经有些熟悉了。 是个有责任的聪明警察,也是个气人的家伙。 七璃大大方方侧头去看松田阵平,蓬松的自然卷,凌厉俊逸的五官,的确是标准的池面脸。 象征正义善良的洁白光晕依然在日暮七璃眼中闪闪发亮。 嗯,不过还是嘴欠。 果然,他顶不住七璃灼热的视线,声音略显烦躁:“看什么看?!没见过警察吗?!” 但凡脾气稍好点,至少会平静地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吧。 七璃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见是见过,”女孩拖长了声音,“不过嘛——脾气这样子的,还真没见过。” 松田阵平握紧方向盘冷笑一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对于日暮七璃,他并没有别的想法,送她回家完全出于警察的责任心,更何况是他幼驯染的救命恩人,尽管偶尔嘴上要跟人家吵两句,心里还是认可她的。 当然,巫女灵力之说他是大大地不赞同。 这回七璃完全没有被他的冷气冰到,跟他坦然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说真的,”她正色道。 车开得很平稳,警官先生以为她要说正事,放缓了态度。 少女眨眨眼睛,认真地告诉松田阵平:“我是看你身上有洁白圣光啊,松田警官。” 日暮七璃完全处于一种诡异的,虽然知道他不信,但还想说的状态。 而他分明听出她这又是和预言同一体系的说法。 “我在思考,”卷发警官已经生发不出怒气,懒洋洋地开口:“你是应该去看眼科,还是应该去看精神科。” “哼。”七璃往座位上使劲一靠,“不信拉倒。” 她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赌气的模样显得她不像这两天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冷静,很是有点孩子气。 也是,毕竟才18岁嘛,松田不禁莞尔。 又沉默了几分钟,七璃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想起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从容问道:“松田警官,你从前有没有来过我家神社附近?” “有路过。” 她提起精神来,有些急切:“那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人和事?之前这里也是日暮神社吗?” 恰是在等红灯的间隙,松田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自己家你不知道吗?” “拜托啦,这很重要。” 松田拿她没有办法,回忆了几秒,“没错,是的。”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损人的机会,“如果说不寻常,你才是最不对劲的那个。” 七璃点点头,没有心情怼回去。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想起世界变化的事情。 她不知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拼合成了一起,还是她原本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此前,她不认识警局的任何人,这片地方用的地名不是这些,神社地势比街道略高,从神社下来的所有街景在她的记忆中都产生了变化,但是她又神奇的能找到路,也能找到自己学校。 而在松田阵平的记忆中,这里原来也是日暮神社。 也许对于自己的本世界来说,都是加入了新的东西;对于普通人的记忆来说,一切都没有变化。 那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她无从知晓。只能劝自己既然不影响正常生活,就且行且看罢了。 正想着,神社已在眼前。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直接打开后门把东西拿了出来。 通往神社的石阶很长,两边是森森树木,路灯也不太亮。 “走了。”他锁上车,提起东西就要拾阶而上。 两个巨大的购物袋在身姿挺拔的松田手里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不用不用,送到这里就可以。”七璃试图拿回袋子阻拦他,“我自己家门口出不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态度强硬起来不容置喙,他没有把东西还给七璃,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随即先七璃一步走上台阶。 除了七璃的“谢谢”,两人一路无话。 长阶是没有转弯的,大概走过两层楼的高度,映入眼帘的是漆成红色的神社鸟居。 往前走是简单的神社本殿,另有一栋温馨的家庭小楼和一栋小仓库。 中间是片空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矗立其间,正是古老的御神木。 松田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已经安全到达住宅小楼的门口,他的责任尽到,正欲离开。 这时自屋内出来了一位老爷爷,精神矍铄,中气十足道:“喔,七璃。” 他走近松田阵平,认真地看了看他,非常热情:“好帅气的警察先生!谢谢你送我孙女回家啊。” 松田历来不擅长应付这种陌生人的热情,但他还打算维持一下警察的形象,僵硬道:“不客气。” 想要抽身,又失败了。 因为七璃的妈妈也出来了,短发的夫人眉眼弯弯,格外温柔,她语调柔和,“你们办案子跑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吧,快来进屋吃个夜宵。” 七璃从日暮夫人说“跑了一天”就开始疯狂点头,看出了松田的不适应,她一点儿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他俩可是真的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按办案的效率推测,松田中午应该也是饭团或者压根没吃。 “不必了,夫人。”不容易,松田居然记得加敬语。 毕竟从小和父亲长大,接触到的女性长辈也是萩原夫人那样霸气爽朗的女性,如果说长辈的热情他招架不住,女性长辈的热情加上温柔他更加招架不住。 “已经下班了呀,没有关系的吧?谢谢警察哥哥照顾姐姐!”这次出来的是七璃的弟弟草太,一看就是听话乖巧型,和他那帮损友一点不一样,正微仰头眨眼睛看着他。 卡酷一!草太心里默默想,是和犬夜叉哥哥完全不一样却也超级帅气的类型呢! 说话间,日暮家能见外人的已经来全了,全家情商最高的姐姐戈薇出马,手里拎着已经打包好的爱心便当,为免归还问题还用了优质的一次性便当盒。 “警官先生请务必收下吧,我妈妈手艺很好的,您送七璃回家我们应该好好招待啊。”戈薇言辞恳切,语调也让人舒心,可松田诡异地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七璃威胁井上时候的气势。 盛情难却。 平生最厌烦规章的松田不得不用制度来当挡箭牌,“真的不必了,我们有规定。” “那好的,”日暮妈妈笑容和煦,非常理解他的意思,“以后有机会的话,作为七璃的朋友来家里吃饭呀。” 松田阵平被这样的气氛感染,面容柔和了一些,他简洁有礼地告别离开。 七璃示意家人先回去,向卷发青年的方向走了几步。 “松田警官。” 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御神木下的女孩望着他,在灯光掩映下,金棕色的瞳孔里盛着细碎的光芒。 她没有笑,神情很是郑重。 微冷的秋风将她清亮的声音传来:“出入平安。” 松田阵平微愣,平静的面容让人看不出心绪,静了一瞬,他颔首回应:“会的。” 而后转身抬臂作了个“再见”的手势,走下长阶。 然而没想到,先不平安的人居然是她。 第9章 少年 已是深冬时节。 日暮七璃的大学开始放寒假,这天上午,她拎着行李箱回家,走到距家两公里的寿司店时,被聚成一团的人群吸引了目光。 店门大开,人在店外围成半圈,小心翼翼观望里边的动向──店内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男人,回转座位上只剩下稀少的客人,店员侍立一旁,拿着电话茫然无措。 就现场情景而言,事发大约有几分钟,店员应该已经报警了。 七璃看到了一件引她注意的事情。 “是氰/化/物中毒,凶手一定还在店里,所有人都不要出去。”她在意的正是这个小男孩,十一二岁左右,站在尸体旁边探查情况毫不畏惧,说话时自信可靠,很有侦探的气势。 最重要的是,他和他身边的女孩被浓浓的洁白光晕包围着,在七璃眼中闪耀夺目。 这是日暮七璃见过的,最浓厚的白光。 见他们两个身边没有跟着大人,她走进店里,心里大为震惊,世界融合之后,随随便便就能搞到氰/化/物吗? “小鬼不要在这里添乱!”店老板是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对工藤新一的侦探行径忍无可忍,拎起他丢到一旁,粗声粗气道:“回去找你的家长!” 他又转视七璃,“出了命案,恕不招待!” “不用招待,”七璃打算留下,于是对店老板好言好语,“我来陪两个孩子,不要吓到他们了。” 她看着老板周身什么颜色也没有,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答应。其实在七璃眼中,并非每个人身上都有“气”,大部分人看起来是无色的,或是有极浅淡的雾气,白色象征正义善良,紫黑色代表邪恶。 老板指了指工藤新一,大声质问:“你看他这样子像害怕吗?!” 男孩旁边的小姑娘拽住了青梅竹马的衣角,她有点害怕尸体,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和店老板打招呼:“叔叔对不起,我妈妈说好过两个小时才能来接我们。” 店主也意识到,没再说话,默许他们待在店里。 工藤新一起初略有警惕,仔细观察后放下心来,“大姐姐是刚从北海道的学校放假回来,马上要回到家吧?” 七璃微讶,扬起眉毛,“何以见得?” 少年单手插兜,侃侃而谈:“你拎着行李箱,大学恰好是今天放假;羽绒服上有轻微的点是状褶皱和一点点泥土脏污,是雪落在上面然后化掉了吧?今天只有北海道下雪了。” 他仰头看着七璃,眸中闪着自信的光彩,“这附近有一班电车到达米花市新干线车站,你应该是下车后走一段就到家了。” “bingo!完全正确!”七璃绽出赞赏的笑容,“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工藤新一,是个侦探。”少年意气风发的脸庞分外耀眼,将永远留在她的记忆中。 旁边的小姑娘更加可爱,摆脱了刚才的恐惧,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毛利兰。谢谢大姐姐陪我们!” 七璃回以灿烂的笑容,顺便邀请他们有空去日暮神社。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工藤新一适合去神社参拜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是氰/化/物中毒呢?” “他是呼吸困难,抽搐倒地。面色鲜润,口中有苦杏仁的气味。” 他是真的勇,居然趁乱去闻了。 难得有个陌生的成年人愿意听他讲话,少年展示出他的推理结果:“这位先生像个美食漫画家,他一直在记录菜品的感受,还绘出了菜品的草稿。”桌子上确实正摊开一个素描本,上边画了回转寿司店的格局和寿司特写,甚至还有分镜。 他们三人围坐在回转吧台的一角,工藤新一边留意着尸体周围的情况边小声道:“嫌疑人有四个。厨师,服务生姐姐,店长先生,还有隔壁座位的阿姨,他们都碰过他的东西,有下毒的机会。” 七璃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将这四个人对上号,顺便感叹工藤这孩子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服务生和店长身上没有邪气,可以先排除,厨师在后厨见不到,隔壁阿姨被淡淡的邪气环住。 在他们思考的间隙,警察赶到了。 来人身穿卡其色西服,戴着同色系的帽子,体态比较臃肿。七璃没有见过他,但他可是工藤家的老熟人。 “目暮警官!” “啊,是新一和小兰呀,毛利老弟和工藤老弟呢?” 寒暄两句后,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讲述自己的发现,讲完就被警官劝到一边,拒绝他接触现场。 鉴识科调查后发现某个寿司盘上有微小药物残留,是价格最低的白色盘;衣角上也有微量药物被检测出。 警察向接触过寿司的人逐个问询。 厨师在厨房忙碌期间有理有据地回应:“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厨房。请您注意,我这里可是回转寿司店,如果是我下的毒,别人误食可怎么办?” 店长和服务员则说明,他们两个一位给死者送了纸巾,一位给死者端来热水,都没有接触过相关物品。 坐在死者旁边的女人更是极其不耐烦:“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他!是他捡起我的手帕还给我,还想要和我搭讪。” 事情似乎已经陷入僵局,七璃初来乍到,暂时没有思路,唯一的辅助就是隔壁桌女士身上的邪气。 工藤新一闭目详细回忆死者死前的情况,他吃东西的时候似乎舔过两次手指,拿的寿司都是最便宜的,还手帕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嫌他不卫生…… 警察对这四个人都做了检查,没有发现盛毒/物的器皿。 工藤新一偷偷拿着手帕去翻阅了死者之前的手稿,发现十几页前也有这家回转寿司店的画面,但呈现出的是人物吵架的场景,原因在于章鱼军舰寿司过于难吃,食客痛斥店长,另有几个人吃到不新鲜的三文鱼呕吐出来。 这或许是本店痛恨死者的原因,毕竟他的漫画已经开始连载,漫画中店名只改了一半,格局菜品分毫没变,更有甚者店长外貌都神似,对店的声誉必然有一定影响。 目暮警官看到后继续去盘问店长,对方在收银台旁边极其不快地勉强回答,这里和死者的位置正处于斜对角。 七璃嘱咐小兰待在鉴识科警察身边,自己则来到死者的桌前找小侦探,这里挨着厨房出入口,位置略高,作为取景位置来说很不错。 他们仔细查看了桌子上摞成一叠的塑料寿司盖碗,是盖在运转中的回转寿司上保证卫生所用。 最上面那个有很明显的污迹,是芥末酱。 工藤新一回想了一下,他也看到了这一盘,因为觉得脏就没有拿。 店长那边正说到,漫画确实是有原型,那天死者吃到了玉米寿司,硬说上面有虫子,实际可能是后来飞上来的小腻虫,和店主大吵一场,引起了好多客人的注意。 为息事宁人,店主只得免单。 火光电石间,新一顿悟,底气十足地冲目暮喊话:“凶手是厨师先生!” “因为死者的漫画污蔑了他,他把下了毒的盘子盖碗弄脏,这样别人就不会拿;而死者绝对会,因为他可以借此再向店家讹取优惠。” 在新一开始解释时,站在他身边的七璃也明白了。 少年信誓旦旦,她知道他推理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厨师浑身盈满紫黑色的邪气──他自己出来了,右手中攥着一把尖刀,直冲小侦探而去。 这一幕发生在瞬息之间,鉴识科和小兰在三米开外,目暮和另一位警察更是在对角处。 日暮七璃想也没想,挡在新一身前,抬臂迎上刀尖。 第10章 勇为 刀尖刺入日暮七璃的左前臂,没入四五厘米深,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袖。 刀扎进来的那一瞬,她即刻反应,用尽全力抬腿踢向犯人,他吃痛松手。 跑过来的小兰一个前踢震得他再度踉跄后退,最终被赶到的目暮扑倒在地。 胳膊上插着把片鱼刀,白色毛衣彻底报废,无辜女大学生日暮七璃倒吸一口凉气,她很想查询一下这位犯人的精神状态,浓得见不到人的邪气诚不欺我。 顺便反思自己没有近战武力值,犯人太过癫狂,速度还快,未免伤到孩子和她身上的要害,她只能舍了手臂去挡,这样刀刺上来反而有个回击的机会,现在后知后觉,可真够疼。 工藤新一起先是被惊到,七璃受伤后立马行动起来。 他一脸严肃,把七璃按在椅子坐下,轻轻拉起她受伤的手帮她抬高。 “兰,帮我一下。”他指了指小姑娘手腕上的丝带。 青梅竹马的默契这时候就体现出来,小兰麻利解下丝带,认真地把丝带绑在伤口下方近端,收紧勒住。 他们动作很快,警察叫过救护车后两个小孩已经给做完了紧急处理。 “谢谢你,姐姐。”新一凝视七璃,郑重说道。 察觉到少年心绪不宁,七璃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太棒了,等你长大之后就靠你保护我们了!” 她知道她无需多言。 少年会因为自己揭露凶手害她受伤而产生愧疚之心,但不会从此停下追逐真相的步伐,只会愈加强大。 他清澈的蓝色眼眸中闪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厨师被逮捕后,道出了杀人动机,果然如工藤新一所推断,只不过还有一重曲折。 “这根本不是他第一次污蔑我!”厨师面目狰狞,“我在上一家店打工的时候他就用过这一招!” 他气得胸口起伏,咬牙切齿,“前两天我追出去和他理论,他竟然说是我垃圾的厨艺令人作呕。我决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我的手艺!” 目暮警官满面肃然:“他是有错,但都不该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我又没有逼迫他拿,”这个人已然有些疯癫,被拷住的双手紧紧攥拳,“这是他自取灭亡!!” 店内一时无声,简单的案子,简单的原因,珍贵的生命就此消逝,人性的恶在此刻敲响人心中的警钟。 警车和救护车来的很快,还没等到七璃的布条绞扎止血法需要松解的时间。 她胳膊上插着刀,微笑着和两个孩子告别。坐上救护车,立马疼得皱成苦瓜脸,希望下次见面,不要这样惊心动魄了。 当然,七年后的日暮七璃会彻底认清现实,见工藤新一不惊心动魄?不可能的。 * 一周后,东京警视厅。 日暮七璃左胳膊吊着绷带做完笔录,走出搜查一课。 已经是下班时间,迎面走来一列整齐有素的警官,身着机动队出任务时的制服,蓝色衣服,黑色防护马甲,想必是刚执行任务回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他们身上的光圈——洁白无暇,泛着亮晶晶的光芒,没有一丝阴霾。 她放下心来。 队尾是她熟悉的人。 “好久不见,萩原警官,松田警官。” 女孩浅笑着,没有露出对待松田时调侃的笑意。 “呀,是日暮小姐。”萩原示意其他同事先下班回去,在走廊停下脚步。 松田阵平眼里,数月不见的姑娘面容憔悴,感觉没什么活力。 他单手抱着头盔,目视七璃的绷带下颌微抬,“见义勇为去了?” 结合她刚从搜查一课的方向过来,非常合理的推测。 “啊,”她浑不在意地耸耸肩,“被个疯子捅了一刀,好在没伤到神经。” 警官先生抿了下嘴唇。 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萩原的情商依旧到位,语气温和地询问了伤情,甚至推荐了祛疤的药。 卷发被压趴趴的年轻警官看上去没有往日的凌厉,他安静到两人对话结束。状似随意道:“萩这两天正好说想请你吃饭,有空吗?” 萩原侧眸看了他一眼。 他可不是最近说的。但小阵平既然这么说了,幼驯染自然配合。 “是啊,日暮小姐。想吃什么?” 七璃本有些纠结,转念一想也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可以再请回来,于是大方接受。 “那,烤肉怎么样?” “不行。”松田冷酷无情地拒绝,“我没空送作死的人去医院。” 女孩开始戏精上身,她根本不理会松田,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看萩原,“可是我真的想吃呀,我这一星期都没怎么吃到肉啊,拜托拜托嘛。” “喂,”松田阵平被无视之后有些气闷,“是我在跟你讲话。” 她用挑剔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当然是请客的人说了算啊。” 言下之意就是,我跟你说有什么用。 你也不吃这套啊,她心想。 “日暮小姐有什么东西不吃吗?” “没有,我不挑食的。” “试试我们常去的一家吧,”萩原看着松田,笑得不怀好意,“敢去吗小阵平?” 他瞪了幼驯染一眼,“去就去。” 七璃疑惑地眨眨眼,“?那就,去?” 第11章 请客 松田二人机动队换回自己的衣服,尽管冬日寒冷,他们的便装依然帅气。两位池面警官都穿了中长的毛呢大衣,只是款式不同,萩原的是灰色,松田的是黑色。 走在路上,两人回头率颇高。 诚然确实是帅哥没错,吸引了很多小姑娘,但更多的原因只怕是…… “你这副样子,看上去像个马上要去砸场子的极道大佬。”日暮七璃盯着松田的墨镜笑得放肆,丝毫不担心他恼羞成怒。 自从萩原激将他去“那家店”,松田就一直保持一个低气压的状态,仔细观察倒是不像生气,确切的说应该是气闷。 他轻“啧”了一声,“那你是什么人?极道组织的跑腿小弟?” “不,”女孩伸出健康的右手,食指竖着左右摇摆,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说出来的话让人啼笑皆非:“我是要吃垮你钱包的老大。” “哈,等你把绷带拆了还能有点说服力。” 七璃稍微正经一些,侧头问萩原研二:“说起来,萩原先生为什么问松田警官敢不敢去?” 萩原扑哧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家店,有他的大克星啊。” 从警视厅出来大概走了15分钟,他们站在了“伊岛婆婆”的牌子下。 进门一看,这是一家非常日式的拉面店,装修很温馨,店内吧被分成两个区域,一半是普通二人座位和吧台座位,另一边是小包间。 店主是位慈祥的老婆婆,见到他们笑得眼睛弯弯,“萩原警官,松田警官,终于又见到你们了。最近很忙吧?” 萩原亲切地过去扶着婆婆的肩膀,“我们还好啦,婆婆身体怎么样?最近腿还疼吗?” “有松田警官上次送来的药,我好多啦。”婆婆大概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睛依然明亮,没有半分浑浊,她看着七璃,目光更加和蔼,“这位小姑娘是松田警官的女朋友吗?” 不怪婆婆这样问。他们三个的站位正好是松田在中间,七璃挨着他的右手边。刚才进门时顾忌女孩的伤口,他非常自觉地给七璃掀起帘子,虽然臭着一张脸。 “才不是啦婆婆。”大姐头日暮七璃对待老人一向很有礼貌。 “怎么可能?”冷哼一声的是松田阵平,顺便给了一个故作轻蔑的眼神。 日暮七璃见状横他一眼,没好气道:“确实是怎、么、可、能。” 伊岛婆婆笑眯眯地看着。 “是我的救命恩人啦。”萩原研二及时截断了松田阵平可能要说出来的话。 “哦哦!那更要好好招待啦。” 婆婆拿来了菜单,一行人到小包间就座,七璃这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到这家店来。因为这家店不止拉面是招牌,还有养生粥品,以及素食制作的仿肉菜。 极其适合她这个刀伤还没拆线的,任何重口味和海鲜牛羊肉都不能吃的可怜病号。 点菜后,婆婆离开了包间。 七璃的另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她环顾四周,“松田警官的克星呢?难道是刚才的婆婆。” “不是啦,”萩原研二闷笑,“是店主婆婆养的一只暹罗猫。” 他瞄了一眼松田的神色,后者冷冰冰懒得理他,他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说:“每次一见到松田,就要跟他打架,要么就是挠他的衣服。” 他按下心中不能透给外人的话,简直跟某人一样呢。 “哦~没想到成熟冷静沉稳的松田先生,居然会和一只猫打架啊。”七璃的“哦”声调百转千回,极具喜感。 “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吗?”卷发警官的墨镜加深了他不好惹的气势,“是它跟我打架。” 萩原偷笑,小声开口,“明明你也打得不亦乐乎。” “萩!”松田阵平隔着墨镜怒视幼驯染,没等他再发作,包间门把手“咔哒”一声。 一只肥胖的暹罗猫自己依靠体重压开了门把手,落到地上再用前爪推开屋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中。 松田阵平条件反射般扯起放在一边的大衣站了起来,七璃从他淡漠的脸上依稀看出了一种严阵以待的感觉。 到了松田阵平脚边,猫咪闻了两下,松起尾巴冲他哈气,松田一副我不跟猫计较的神色,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这屋子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再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猫咪“腾”一下跳起,一蹿蹿到松田阵平的肚子上,指甲挂着他的衣服继续往上爬。 为免它严重伤人,店主大概是经常给它剪指甲,所以它勾衣服勾得有些勉强。 “喂!下去啊!”松田阵平从容淡定的表情维持不住,他呵斥着大肥猫,想下手抓它又不敢。 一人一猫在这里僵持着。 而旁边两位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萩!帮帮忙啊!” 在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幼驯染当然是要——看笑话啦。 “我相信你可以的哟,小阵平。”萩原先生对自己的亲友附送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松田阵平低头张开两只手架住猫咪前肢和腹部的连接处,想要把它抱下来。 幸运的是,猫没有一给他来个友情破颜爪; 不幸的是,它也并没有下来,依然拼劲全力地勾住松田阵平的衣服,发出“嗷呜”的低吼。 日暮七璃笑得开怀,根本不想掩饰。 看够了松田阵平的笑话,她走到他身边,轻柔的唤着“咪咪,呦西呦西~”,慢慢地用没有绷带那只手抚摸它的后脑勺和后背。 女孩脸上还留着刚才的笑意,看向猫咪的眼神很是温柔,总之是松田阵平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程度的温柔。 猫咪奇迹般地不再呲牙怒吼,发出小小的“喵呜”声。 她的手顺着猫的后颈去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咪眯着眼睛极为享受。 七璃和松田阵平此时靠得很近,几乎是呼吸相闻。 本该是个暧昧或温馨的场景,但两个当事人毫无所觉。 更有甚者,男主人公还在破坏气氛。 他不解又恼火,“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它就怎么摸都可以啊?!” 听到松田的声音,猫咪又睁开眼睛怒目而视。 七璃立马抬头,无情地甩给他一句:“闭嘴!” 然后转回去无缝切换成老母亲般慈爱的表情,她将右胳膊摆成九十度,小臂与地面平行,手心朝上,放在猫咪身边,“好孩子,上来,到姐姐怀里来。” “你的小胳膊怎么可能托得住这只大肥猫?别忘了你只有一只手。”卷发警官无视女孩刚才的警告,继续吐槽。 七璃恶狠狠地瞪他:“你才只有一只手!我是受伤了不是手没了!” 她的气势更凶了几分,“不想挂着猫吃晚饭就别再打扰我!” 萩原研二在一旁看着,觉得松田阵平现在很像警校时期。虽然他们刚毕业没有多久,但入职后,他的幼驯染对待别人就越来越冷静沉稳,尽管改不了生人勿近的气势和偶尔暴躁的脾气,却可以算是个成熟的酷哥了。 但在面对日暮七璃时,他更像曾经的少年模样,而不是对待同事和陌生人时候的样子。 这边,七璃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再三诱哄,猫咪居然真的爬到了她的胳膊上趴着,正好把头放在她的掌心里,柔软的肚子贴着她的手臂。 在松田和萩原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稳稳地单臂托着猫蹲下,把猫放在石桌上,自己坐上了榻榻米。 “看吧,有的人两只手也没有一只手有用啊。” 刚想感(夸)叹(奖)一下她力气真大的松田立刻闭嘴,换成了另外一句。 “我很担心,”他漫不经心道:“你下次见我的时候两只手都吊着绷带。” “嘛嘛,”情商王者发挥作用,“日暮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手臂这么有力量是因为常年练弓箭吗?” “没错哦,我从七年前就有练习啦。” 她的手里依然摸着猫咪,萩原投去敬佩的目光,“这只猫虽然不会随便挠人,” 松田瞪了他一眼。 萩原接着说:“但是它除了店主对谁都爱答不理诶。” “我比较招猫喜欢吧,我家里也有一只猫。已经十多岁了哦,欢迎萩原警官来我家做客,它脾气超级好。” 每次被犬夜叉玩也不生气的,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我的荣幸,下次带着礼物去日暮小姐家拜访。” “所以说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常来呀?”七璃看了看松田衣服上被猫抓出来的洞,“因为和老板感情好吗?” “是啊,”萩原回道,“警校时期我们第一次来这里,遇到有竞争对手派人来砸店,我和松田制服了他们,松田还把店里坏了的东西能修的都修好了,店主婆婆对我们非常热情。而且这家店真的超好吃的!” “怪不得,”七璃真心诚意地夸赞,“萩原警官真的善良又厉害呀,作为警官松田先生也无可挑剔!” 萩原笑眯眯地接受夸赞,松田则面上毫无波澜,“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的言下之意。” 作为警官松田阵平无可挑剔,但是个人性格就,一言难尽了。 “嘁。我可什么都没说。” 三人一言一语地聊了一会,菜也上齐了。 吃饭前,七璃盯着松田的脸,“松田警官的墨镜是本体吗?吃饭还要戴着?” 闻言他难得没有反驳,“忘记了。”摘下眼镜,他凌厉的锋芒似乎削减了几分,黑色的眼眸有些莫名的引人心动。 不过日暮七璃没有多想。 “我开动啦。” 冬日围坐在暖暖的屋子里吃着热气腾腾的拉面,旁边的两个从事危险工作的人平安康健,真是再好不过。 第12章 未明 晚饭后,两位警官送日暮七璃回家,这次是萩原驾驶,马自达平稳地行进着,车上的姑娘全然不知开车的人能把这辆车飙出什么速度。 他们到日暮神社长长的石阶前停下,此时天色将暮,不过还未完全黑,独自一人上去完全没有安全隐患。 七璃盛情邀请两位警官去家里坐坐,但松田阵平立刻拒绝了。 他找出了十分合理的理由:“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我和萩回去加班。” 卷发警官说得很认真,让人非常信服。 萩原研二心说,哪里还有工作,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若是真去拜访也确实有些冒昧,于是他弯弯眼睛,“谢谢日暮小姐,今天就算啦,以后我们提前打好招呼再来拜访,不然太失礼啦。” 七璃丝毫没有怀疑,“这么辛苦呀,那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哦。” “好~等日暮小姐伤好了,我们再去吃烤肉?” “没问题!下次我请客。”女孩眉眼带笑,看上去很快活,想来是很期待下次的会面。 “那怎么行,这可不是绅士的做法。”萩原回以一个wink的表情。 七璃打算吃饭的时候直接操作,“那我回去了,我们下次见。” 她开门下车,轻轻关上后门。又探头对两个驾驶位的警官叮嘱:“出任务时注意安全呐!” “一定一定。”萩原笑得温暖,紫色的眼眸中有亮亮的神采。 松田点了点头,“放心。” 女孩挥手再见,转身走上长阶。高马尾上红色的大蝴蝶结和微卷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动,像它的主人一样,是冬日凛冽寒风中最鲜活的颜色。 松田阵平一直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才放下心来。 回过头就遭到幼驯染玩笑性质的肘击,眼前人褪去了刚才的得体和温柔,显得很是没安好心,“看够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案子可加班?” 松田仿佛没听出来他的意思,平静回道:“日暮一家实在太热情了,我真的不适应。” 见萩原还是怪怪的眼神,他加上一句:“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他的幼驯染脸上依旧挂着八卦的笑容,“真的只是这样吗?刚才怎么看得那么入神?” 松田抬眸扫了萩原一眼,话说得理所当然,“我怕她摔下来啊。” 萩原研二放弃治疗,走了十八年的回家必经之路怎么还会摔倒啊。 迟钝的家伙爱开窍不开窍吧,研二酱不管啦!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只能说,小阵平没有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松田听没听进去,他反击:“你不也没有?” 萩原气结。 * 此后,日暮七璃的日子过得比较祥和,似乎只要待在北海道的学校或是自己家神社,就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件,也几乎看不到死气,当然,邪气常在,毕竟哪里都有坏人。 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能够看到白光和邪气让她在人际交往方面更加得心应手。 但是好像只要她去了原先没有见过的那个世界,也就是当初萩原爆炸案所在的那个地界,就有几率出现问题。 可以将日暮神社作为分界,往爆炸案那边和她记忆中长得不一样,而神社的另外一面,还是她熟悉的店家和朋友们。 但除了她和她姐姐,别的熟人对爆炸案这边的路也是有记忆的,如同松田阵平也记得日暮神社一直都没有改变。 她遇到的几次杀人事件全都在萩原这一边,每次不是碰见侦探,就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再遇工藤新一那次碰到的案件是最大的。 共同点是,她都看见了死气,每一次都拼尽全力,但是没有救下来。 * 夏天她刚放暑假的时候,参与了一个大咖云集的出版社签售会。 岩守出版社聚集了本年度所有要出版新书的著名作家,包括推理家新名香保里、工藤优作,言情家长林英子,纪实家加村幸枝等等。 签售会在日之出大饭店举行,粉丝人头攒动,日暮七璃是那个拼尽全力维持秩序的可怜志愿者。 休息间隙,她在工作人员休息大厅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新一君,兰酱,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按理说签售会很少有小学生会来。 “陪我老爸来工作。”新一露出了无奈的眼神,那副无奈的样子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这父子谁才是大人。 七璃瞬间反应过来他的父亲是谁。 他们一块在休息室聊了一阵子,工藤新一眼睛时不时瞥向她左边的衣袖。 日暮七璃在他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本想等他先说,可他并未提起。 “哦对啦。谢谢你寄给我的除疤药膏和补品,很有效果呢!”从医院回来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包裹,附带两封感谢信,一封来自工藤新一,一封出自于大名鼎鼎的女影星藤峰有希子之手。感谢之语真挚又亲切,并询问七璃何时有时间,他们登门拜访。 当时犬夜叉还在家中,她便婉拒了。她很担心他那标志性的妖怪耳朵和银发会被传扬出去,引来麻烦,毕竟世界融合后,大家对“迷信”和非科学的接受度很低。 所以松田阵平送她到房门前那天,只有犬夜叉一个人在屋里可怜巴巴地望着窗外。 后来他们回到了战国,因为据说戈薇在战国的时候时间停止*,为了让她和犬夜叉晚些经受生死离别的苦痛,家人愿意她少回来几次。 女孩想要让小侦探安心,信手撩起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伤疤果然变成了一道凸起的粉色印记,比同类伤疤会留下的狰狞红痕浅淡许多。 工藤新一基本满意地点点头,别扭地开口:“药还是要继续用,你们女孩子很在意这些吧。” “遵命。”七璃调皮而随意地敬了个礼,“不过因保护别人产生的伤疤,对我而言是勋章呢。” 她微微屈膝平视两个孩子,“所以不要放在心上啦。” 七璃在孩子面前很有善解人意的温柔大姐姐风范,不一会儿就哄得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小兰跟她分享了获得了空手道大赛小学组冠军的喜讯,顺便趴在她的耳边偷偷告诉她,上次事件后工藤新一更加勤奋地练习足球,每次出门都带着球随时准备当武器。 不出意料的,遭到了青梅竹马恼羞成怒的打断。 聊得正欢畅时,加村幸枝和她的助理一行人走进休息大厅,经过他们身边,准备走向单独的休息室。 “加村老师。”七璃叫住她,挂上小狗般热情可爱的微笑,“我一直很喜欢您,可以请您签个名吗?” 工藤新一锐利的看了七璃一眼,不对,她的状态很不对。 确实不对,因为在她眼中,加村幸枝整个人都裹在浓郁的黑雾之中。 助理挡开了日暮七璃,略有不耐:“老师现在要休息了,想要签名下午正式签售的时候来排队。” 加村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高傲地往贴着她名牌的屋子走去,七璃想要追过去,被助理挡住了,只得留下一句:“加村老师,请务必小心!” 关上门后,她又追到门口,准备万一出现问题能够及时救援。 尽管加村幸枝身上不像井上奈绪子那样有着洁白光芒,但这些日子里,她遇到的每一个身有死气的人,她都从未想过放弃。 “七璃姐姐,你怎么了?”不光是新一,小兰也看出来她不对劲。 “可能要出事。”她盯着房门上的名牌,收起笑容。 工藤新一的重点当然在于:“你是从哪儿推理出来的?” “不是推理,是直觉。”她闭目回想,“硬要说推理的话,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神情紧绷。” 新一接上她的话,“仿佛是被什么人威胁了一样。” 他们相视一看,双方眼中都是凝重。 小兰虽没有他们那样敏锐,但充分信任他们的判断,也从她的角度试着去想办法。 她迅速回到沙发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新一,“我去叫工藤叔叔。” 见青梅竹马点头,她果断跑回签售大厅。 小姑娘知道这时候不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进了签售大厅,她放缓神情,只是步速加快。 走到工藤优作身边,她示意对方要讲悄悄话。 “叔叔,新一和日暮七璃姐姐发现加村老师手里攥着字条十分紧张的走进休息室,怀疑要出事。” 工藤优作是个非常相信孩子的父亲,再加上知晓的内情更多,闻言客气地对工作人员表示,他的上午场也准备结束,和大家下午再见。 随后,二人去往休息大厅,刚到大厅不久,便听得一声尖叫。 “啊!!!!”听起来像是助理的声音。 声音正是从加村的休息室传来。 日暮七璃目光一凛,急忙拍门,“怎么了?!加村老师!加村老师!” 无人回复。 正当他们打算破门而入时,房门从屋内缓缓打开。 里面赫然是惊恐的助理,和坐在窗边椅子上,仰面对着天花板,头部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加村幸枝。 第13章 真相 确认加村幸枝已死,工藤优作立刻报警,控制住现场。 助理发现来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仿佛再不解释就要认为他是犯人,当即惊恐道:“刚才……加村老师说她要换一个隐形眼镜,重新梳头发,让我在门口帮她整理衣服,她自己走到梳妆台前。” 年轻的助理先生身型较瘦,看着很单薄,此时已没有阻拦七璃时的傲气。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梳妆台,休息室是个套间,一间是较大的化妆间,一端是门口,尽头是临窗的梳妆台,窗户大开。 另外一间是更衣室。 助理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几乎不可置信:“我看不见梳妆台,只听见一声闷响,回过头发现一个黑衣服带着黑头套的人用棍子打完加村老师,然后顺着窗户逃出去了。” “你怎么不赶紧叫我们过来追啊?”工藤新一瞥向助理,不太高兴。 “我……我吓傻了啊,而且开门还需要时间的呀。” 工藤优作在屋内扫视一圈,交代儿子在警察到来前要维护现场,而后出门,大概是去找寻犯人了。 七璃和新一到尸体旁查看,她的头部被棍状物大力撞击,一击毙命,鲜血蜿蜒而下,糊住她的假睫毛。 七璃发现一点违和之处,紧接着二人都意识到这里缺少一样东西。 她的右手呈握拳状,头发与进门前相比没有变化。 梳妆台距离窗户下沿仅有二十公分,这里是二楼,人如果顺着窗户跳下去也是没问题的。 七璃:“助理先生看到嫌疑人跳下去了吗?” “是的,他跳下去的时候还有‘咚’的一声。” 窗户共有两扇,都贴着透明磨砂质地的窥膜,窗户外是一片供孩子玩耍的童话主题乐园,甚至还有迷宫,藏身格外容易。 作案手法很清晰,没有争议,问题在于犯人是谁。 “加村老师平时有何什么人结仇吗?” “没有啊……”对着七璃“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的眼神,助理夏田元有些畏缩,天人交战一番还是说出口:“最近工作室收到了几位读者的刀片和恐吓信,原因是加村老师上本书的结局写死了男主角。” 七璃半月眼,“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 见助理还是紧张,她放缓语气,“您再想想,还有别的人吗?更大一点的矛盾。”因为写死男主角就要杀了作者这确实不大可能。 夏田元正在思索,另外一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他比夏田要高大许多,目光炯炯,资历应该比较老,和加村差不多,四十岁左右。 进门就对助理发难,气得脸色通红:“你就是这么照顾加村老师的吗?!” 他欲上前,七璃伸臂把他挡住,对方皱眉:“我是加村老师的经纪人大池敏彦,你一个志愿者有什么权利拦着我?” 七璃不为所动,不卑不亢道:“警察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破坏现场,”她直视大池,眼中的冷意如同出鞘利剑,“除非,你想被当作凶手。” 或许是慑于七璃的气势,或许是真觉得有道理,他顺水推舟停下。 搜查一课目暮警官、主办方负责人佐双未央和工藤优作一起回来,工藤优作在外面问询一圈,无人见到黑衣人,当时正处于签收大厅开餐时间,并且还有演出,没人待在主题乐园。 不过他在乐园中的垃圾桶里看到了黑衣人的装备,下面是头套和衣服,上面是沾血的棒球棍。 但是整件衣服上寻不到一丝一毫指纹和毛发的痕迹。 警方又向大池询问加村的社会关系,听闻夏田提起的读者寄送刀片,他非常轻蔑地哼笑一声,“那种家伙能看明白什么真相,加村老师是纪实文学作家,男主角被写死的那本只是她的一次尝试。若要说结仇,去年那本才是动了无数人的蛋糕。” 待警察再问,他又不愿细说了。 在目暮警官再三申明利害之后,他眼含嘲讽地看向佐川未央,“您不如问问负责人,她肯定清楚得很呢。” 佐川未央是个潇洒的女强人,大约三十岁,她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反正就是那点事情,她上一本书揭露了我父亲房地产建筑偷工减料,危房倒塌致使一家人家破人亡。所以我家产业倒闭了。” 目暮神情凝重:“请您详细解释”。 “喂喂喂,不会因为这个怀疑我吧,”她说着紧张的话,实则还是姿态慵懒,满不在乎,“我和我家老头子早就决裂了,从他把私生子接回来准备继承家业开始,我巴不得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目暮身边的年轻警官小声提出疑惑,“加村老师很有背景吗?”否则为什么侵犯这么多人的利益还能在文坛屹立不倒。 目暮警官严肃点头,“曾经的府中大学政治系教授,现任议员加村诚是她亲叔叔。” 佐川未央继续头铁:“这女人死了我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她火起来之后靠着笔杆子帮加村议员搬倒不少人,而且,”女人目光讥诮,“不光取证手段不干净,内容本身嘛,也真假参半。” 工藤优作没有反驳,他在参加签售会前同样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听小兰一说他就担心要出事。 这时,夏田元小心翼翼出声:“那个……”他看向梳妆台旁的书柜,“这上面的书好像和原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别在这里添乱了!”经纪人大池似乎十分看不惯助理夏田。 夏田也不喜欢他,难得硬气一回:“可就是不一样啊!少了一本书。” 工藤优作好像想通了什么,“少了哪本?” “啊。这个嘛……”他泄气过后又灵光乍现,“虽然我没看出来,但是大图书室里一定有!” 工藤新一不由得吐槽:“作为助理你都记不清她写了哪些书吗?” “没办法呀,”他擦擦头上的汗水,“我和大池先生都是今年新来的嘛。” 一行人遂来到大图书室,在门口遇见一个小姑娘,她怯生生地望着大池敏彦,“爸爸……” 大池敏彦蹲下身,“乖,去外边找小伙伴玩吧。” 没想到性格急躁的大池对女儿倒是温柔。 图书室原来是日之出大饭店的图书馆,但没有放多少书,承接本次活动后,将管内图书都换成了参与签售会的作家作品,包括他们大量本次要发布亲签的同一本书,以及少量但全面的既往作品。 大家根据作品单和案发现场书架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缺失的那一本,是加村幸枝职业生涯的第二本书:《板桥湾旧忆》。 写于20年前,是一本回忆性质的散文集,描述了加村儿时板桥湾的美景以及当地风土人情,小城镇人们安居乐业的情景让人心中安宁,但这一切都被当地的环境部部长破坏,他以增长经济谋求全区域环境发展为幌子,行破坏环境强行搬迁之事,最终板桥湾逐渐枯竭,昔日美景不再。 显然不是巧合,在那之后,加村诚的得意门生顶替了部长之位。 事情梳理到现在渐渐明朗,工藤优作了然望向屋中三位嫌疑人,“我去寻找目击证人的时候,发现您三位都住在加村女士休息室的上一层,佐川小姐在正上方,大池和夏田先生分别在斜对角。你们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家都是工作人员,需要提前一天住在这里,被你们叫来之前,我根本没在饭店,”佐川未央脸上没有半点心虚,“这事就和我没关系。” “我在大厅结束和读者的互动后,去了趟洗手间赶回来就看到这里一幕。”大池敏彦11:32分离开签售大厅,有目击证人,11:40分时众人已经进门看到尸体,11:43他就进来了。 “总不会怀疑我吧?我一直在这里啊?”夏田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想藏凶器都没地方藏啊。” 负隅顽抗。工藤优作打算迅速解决问题:“凶手在签售会的几本书间放置一张纸条,加村女士意识到上面的意思后回到休息室,犯人赶过去行凶,而后取走纸条,从窗户逃走,将凶器掷进垃圾桶里提前放好的黑衣上,制造出一副跳窗的假象,实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就是说凶手有两套黑衣?”目暮警官确认道。 “不错,他提前为加村女士订好了这个房间,方便实现作案手法,回到房间后,他将纸条烧掉,黑衣剪碎,顺着马桶冲下去,而后迅速返回现场。” 工藤父子犀利的眼神指向大池敏彦,斩钉截铁的童声回荡在屋中:“犯人就是,大池先生。” 屋中似有东西落地声,但排排书架掩映,加上众人精神高度集中在此,无人注意。 “啊?!竟然是你?!”夏田震惊。 工藤优作看了他一眼。 小兰小声开口:“那么大池先生刚刚满头大汗,是因为从楼上奔跑下来吗?” 大池敏彦没有看两个孩子,也不像其他犯人那样强烈否认,他笑容诡异,问道:“还有别的证据吗?” “案发现场还少了一样东西,”七璃的目光转到大池脚下,“加村女士的隐形眼镜。” “没错,是我。我杀了加村幸枝。” “为了20年前的旧事?” “对。”他迸发出强烈恨意,“她毁了我父亲的前程和梦想。” “她报道的那件事是属实的。”工藤优作沉重地望向他。 “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是……” 话未说完,整个饭店突然响起爆炸声,震耳欲聋。 火光延至图书室,众人迅速逃离现场。 杀人凶手眼中,竟然满是不解。 第14章 救赎 图书室共有两层,惊慌中,一根大梁直冲佐川未央掉落下来,幸亏工藤优作及时发现,把她拉过去,否则她绝对丧命。 众人迅速逃到大厅外的广场上,警察们联系机动队和消防,并疏散人群。 日之出大饭店是一座豪华的欧式建筑,只有三层,院子大门到室内大厅之间有很大一片草坪,能够容纳整个饭店的客流。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将人群疏散到饭店大门之外。 签售会显然不能继续,无关的读者就此回家,饭店工作人员还在有序撤出,目暮警官带一行人去往附近的警署。 在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和机动队会面,目暮向领队简单交待了情况。 “所以炸弹具体位置数量型号一问三不知,”带着头盔的警官语气散漫不羁,“行了,不用浪费时间了,我自己去看。” 是松田阵平。 和七璃目光相对时,他随意地点了下头,继续朝前走去。 他们上次的对话还是邮件中关于大阪烧好吃还是章鱼小丸子好吃的争论——估计很难有人想到,聊天最开始本来是友爱的节日问候。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尽管好像不是因为松田。 再看一遍凶杀案三位相关人士身上的光圈,七璃趁大家不注意,凑到新一耳边留下两句话,然后向松田阵平追过去。 被人问起,新一替她答道:“她回大门口捡东西去了。” 等她跑步追上松田,已经进了院子里。 “你跟来干什么?快回去!”即使人群没有疏散完,还不能拆炸弹,松田也是扛着防爆盾跑过来的,不想耽误一分一秒。 “我刚刚想到,炸弹应该不止一处,炸弹犯就在警署,我怀疑他想把这里夷为平地。”她瞅着眼前的这三位警官,“你们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松田闻言安排另外两位去大楼背后探查承重墙和承重梁,甩给七璃一句:“没你的事儿。” 他把防爆盾竖在两人中间,表情凶恶,“别妨碍我!回去。” 其实是今天机动队已经接了四个重案,人就剩他们几个,松田默默吐槽,捅了炸弹犯的窝了。 见七璃没再跟着,松田进到大厅寻找炸弹。 整栋楼基本可以分为两半,二层火光冲天,显然是前一个爆炸中心。 炸弹量不大,主要是火灾较严重,但是消防还没到,因为机动队离得更近。 一层情况分为两半,图书室共有两层,故而已经有火势蔓延。好在大厅空旷异常,中厅还有人工制作的假山流水,所以问题不大。 但就在还未起火的这边大厅的签售台底下,松田阵平发现了定时炸弹,倒计时显示十分钟。 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基本放心,这种炸弹,给他四分钟足够。 * 警署中,工藤优作也没闲着。 七璃离开后,没等新一转告她的留言,工藤优作就开始揭露更多的真相。 他仔细确认那人没有携带遥控引爆装/置,推理出其余炸弹应当是定时设备。 而后直接抛出一个平地惊雷:“夏田先生,剩下的炸弹装在哪儿了?” 机动队只派出了三个警察,早一秒钟知道,他们就可能少一分危险。 果然,嫌疑人不可能承认罪行,夏田依然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模样:“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 “从案发到现在,你一直试图让我们发现大池先生是杀人凶手,并引导我们走到图书室,继而引起爆炸。”工藤优作语速比平时稍快,“引爆装/置就在图室你站立的位置旁,为的就是不带走引爆器,免遭怀疑。” 夏田元的神色渐渐冷厉,如果七璃在,就会发现他周身的邪气更加浓重,和大池二人不相上下——这也是她没法依靠灵力找出凶手的原因。 见夏田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承认的打算,工藤优作面向经纪人,“大池先生刚才说后来你意识到不是这样,恐怕是有人引你发现吧。” “是我自己——”他突然顿住,查的确是他自己想查,但想查的原因却是某人挑衅。 “我想是这样的,”推理家摸了摸下巴,声线温和稳重,眸中显现出睿智的光彩,“你成为加村女士的经纪人是因为想挖掘一些丑闻,对旧事本没有质疑。” “但是有一个人不断提起往事刺激你,并暗示加村女士的纪实报道多为诽谤,导致你抑郁难平,你再查找旧案,翻出了一些新的证据。” 大池刚想点头,眼前的人却说:“可惜这些证据是伪造的。” “不可能!!!” 工藤优作没有在意他的反对,“岩守出版社这次签的作家多少有听过加村女士的事情,并私下进行过调查,令尊的案件在当年有确凿的证据。” 大池敏彦呆滞住,目暮警官刚欲询问夏田的杀人动机,就听到工藤优作的声音。 “他最想杀的不是你,也不是加村,”他的目光指向主办方负责人,“而是佐川小姐。” “什么?!”——惊讶来自于大池、佐川和年轻警官。 佐川未央本来事不关己地坐到一边,除了夏田元,离她更近的就是小兰,这时候她非常惊讶。 “爆炸刚起时,从二楼掉下来一根横梁,原本是夏田先生要置佐川小姐于死地。”说话的工藤新一,当时恰是优作救下佐川,所以他格外在意这一幕。 “原因呢?”夏田眼中泛着狠意,褪去假面,直望向工藤优作。与其说是想要诡辩,更像是想看是否有人能够发现真相。 “去年佐川会社建筑质量出现严重问题,受害的,是夏田曾经的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苍凉的笑声回荡在警署,“不错,是我。” “凭什么我们辛苦谋生,好不容易有个房子,却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而你们会社害死我家人之后还能好好活着?!” 夏田元,确切的是说是小泽元,冲向佐川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日之出和岩守都是你们家用脏款置办下的产业!” 然而事情必然不遂他所愿,距离最近的小兰迅速肘击打向他太阳穴,紧接着又补上一脚,随即目暮将他摁倒在地。 经历回转寿司店事件后,小兰练习空手道更加努力,面对此种情况,毫不畏惧。 大家还未喘匀一口气,大池敏彦的电话响起,目暮警官点头允许他接通。 “什么?!你说惠子在饭店没出来?!” 众人震惊。 此时,距离炸弹爆炸,还有八分钟。 * 被松田赶出门的七璃留在院内草坪,她思忖了两分钟也没想起到底哪里违和。 临走前,她请新一注意夏田元,相信工藤先生一定可以找到证据。 强烈的不安驱使她走进大厅。 松田刚要呵斥,她的电话铃响起,对面传来小侦探焦急的声音:“惠子不见了!她的伙伴说她根本没有到主题乐园去!” 脑中断了的那根线连起,在图书室听到东西落地声,就是惠子不小心发出的,当时,他们正在指认她父亲是凶手…… “真是麻烦。”松田不知内情,他正低着头加快了手里的速度,精神高度集中,“等我一分钟。” 图书室已成火海。 日暮七璃没有回应他,跑进假山流水池弄湿衣服,冲进火场。 松田阵平听到脚步声,抬眼却不见人影。 “日暮!”松田阵平的喊声简直要穿破屋顶,可惜,已经传不进她的耳朵。 火场里,七璃狼狈躲过正在燃烧掉落的书本,“惠子!惠子你在哪儿?!” 终于在中场的楼梯后的清洁间找到她,小女孩还挺聪明,知道用水弄湿衣服,但是对她而言火势过大,不敢走出去。 “来,惠子不怕。”七璃把她横抱在怀中,弯腰低头尽量挡住孩子,一刻也不耽搁,迅速冲出去。 掉落的书本和小木块全数被日暮七璃挡住,大池惠子完好无损。 松田阵平站在图书室门口正准备闯进去,就见大姑娘抱着小姑娘已经逃出生天。 松田阵平板着脸把惠子接过,一起撤到安全地带。 院子里,七璃发现这位警官真的很生气,本来被头盔压乱发型的他看着会有点乖,可非但没有,甚至气势更凶。 然而一瞬之后,他罕见地叹了口气,“算了。” 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和狼狈的脸庞,他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想不耽误时间,她去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此时,大池惠子已经站在地面上,她轻轻扯了七璃的衣角。 “姐姐,”女孩眼底清澈,声音轻软,“我爸爸是杀人犯对吗?” 才四岁的女孩,亲耳听到宠爱她的父亲自承杀人罪行,把自己封在角落不肯出来完全可以理解。 “无论如何,你不是。”日暮七璃蹲下身,郑重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你可以是一个拯救别人的人。” “像姐姐一样?” “像我一样。” 她指指身着警服的松田阵平,扬起微笑,“或者像这个哥哥一样。” 松田看着两个女孩,目光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他忽然想起旧事。 歪打正着。 有点犯规啊,松田心想。 “你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七璃抬头看他,“好奇怪。” “啊,”他敛起心中的情绪,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含笑的眼中没有一丝阴霾,“案件解决了,心情不错。” 七璃站起来,松田目光移到她身上,微笑骤然凝固。 第15章 邮件 日暮七璃恢复站姿后身体微侧,松田看到了刚才未注意的地方——她背后的衣服大半已被火烧坏,甚至露出了灼伤的皮肤。 警官先生隐有怒气,“你是没有痛觉吗?” 不待七璃回答,他扯起她的手腕走向大门口待命的救护车。 七璃没有挣开。 一是因为后背的伤真的疼。 二是因为这家伙力气太大。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她的手腕可以交叠一个指节有余。 左手被牵着,右手牵着小孩,松田走得略急,惠子又走得很慢,于是三人走成了一条斜线,七璃不得不开口,语气格外平缓:“你走慢点。” 松田阵平闻言反应过来,把手松开,说不清生气更多还是无奈更多,“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不疼吗?” 七璃边走边投来怨念的眼神,额上有冷汗滑落:“就是说很疼所以才不说话了啊!” 蹲下和惠子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在强撑了。 年轻警官一时无措,他的情商没有低到这时候仍不说好话的地步,但若说安慰人的话,他也确实不知该说什么。 彻底离开日之出大饭店,他们把惠子托付给其他警察。 小姑娘临走前对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姐姐哥哥。姐姐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七璃勉力拿出最温柔的微笑回应。 救护车上,医生为七璃清理创口,好在进火场前把衣服浸满水,砸到她的物品也不是特别重,故而只是皮外伤。 但适逢夏天,又伤在背上,着实难熬。 松田阵平在救护车外等候,直到七璃下来。 “严重吗?”表情不见焦急,眼中却有关切。 已经热起来的七璃答非所问:“我想念冬天了。” 见她状况还好,松田道别后归队。 整个暑假七璃都在养伤当中度过,伤好时参加了全国大学生弓道比赛,勇夺女子组第一。 和萩原他们半年前约好的烤肉至今没吃上,开始是她在养伤,后来机动队忙得要死,根本找不到三个人都有时间的时候。 不过,和松田阵平的线上交流倒变多了些许。 之前基本只有节日问候,七璃受伤两天后,松田发邮件问候伤情。 今天怎么样? 好一些。但风扇坏了,我正在修。 你会修风扇?不会越修越糟吗? 怎么?修风扇是马自达专利? 。。。松田阵平惜败。 又隔两天,七璃接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台电风扇。 有明显改良过的痕迹,噪声极低,不但能左右转头,变换风速,还能上下调整角度。正适合她这个养伤怕热的人在屋中各个地方使用。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信封里没有署名也没有说明,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大字:专利。 * 秋季,七璃回到北海道继续大学二年级的学业。 伤口彻底长好,北海道气候宜人,坐在野餐垫上,日暮小姐幸福地享用午餐,顺便想起某位远在东京辛勤工作的倒霉警官。 报告写完了吗? 拜托。那条消息是我三天前发给你的吧。 警察的工作太忙,七璃也不是一个在意朋友回消息时间的人,所以他们很平衡地跨时段回复。 我知道。但我还知道,肯定有新报告。 那我可真是借您吉言。 不必客气。味增拉面味道如何? 拯救了饿肚子的夜晚。我承认札幌拉面更好吃。 继章鱼小丸子和大阪烧之争后,又产生了札幌和关东拉面谁更美味的争论——七璃寄来的特产堵上了他的余下的争辩。 警视厅食堂,卷发警官在吃饭间隙手指翻飞。 萩原发现松田眼含笑意,搭到他的肩膀上,明知故问:“哎呀小阵平,给谁发mail这么开心呀?” “你救命恩人。”松田自己并未意识到,半月眼回他:“哪有开心?” “明明就很开心,我可看到很多次了哟。” 松田瞥他一眼,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你的模型如果愿意给我拆,我会更开心的。” 萩原研二新买了一款保时捷911发动机仿真模型,拆卸达人垂涎已久。 “好啊。”萩原就算拒绝也只是玩笑,从小到大松田阵平拆过他的东西真可谓不计其数,装回去,问题不大。 “说起来,日暮小姐在北海道有没有吃到好吃的烤肉?”萩原也惦记着他们的约定。 如果是半年前的松田,他肯定会说:“我怎么知道。” 然而现在:“她说自己变成烤肉之后实在不想吃了,准备寒假回来再吃。” “正好,庆祝她获得弓道比赛的冠军。” 于是再吃去烤肉,已经又是新年。 熟悉组合,熟悉的服装,熟悉的风格。 七璃走在松田身边,想起去年松田极道大佬大战暹罗王者猫猫的故事,虽然这次去的不是那一家店。 “一年没见,伊岛婆婆最近怎么样呀?” “身体健康,店铺非常火爆呢。”萩原回道。 “那就好。”女孩向松田投去揶揄的目光,“看来你们最近又去过?” 这个问题的潜台词在他们眼里完全可以等同于:看来松田又被猫抓了? “让你失望了。”松田的冷笑中藏着一丝庆幸,“它被伊岛婆婆孙女接走了。” 七璃正要说话,发现萩原的表情陡然严肃。 冬天的傍晚六点半,天完全黑下来,他们要去的烤肉店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段路恰好没有路灯。 她知道萩原看到了什么。 一名穿着jk制服的女孩慌张疾走,她被一肥胖的油腻大叔尾随,后者正欲伸手触摸她。 松田快步上前,气势凌人,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腕。 女孩闻声回头,面露惊恐。 警察先生要再作确认,他问女孩:“你认识他吗?” 才上高中的姑娘猛地摇头,“他一直在跟踪我……” 墨镜警官看向胖男人,果然他欺软怕硬,面对松田阵平气势和快把他手腕折断的力道,他甚至没发现走过来的萩原和七璃,只不停地重复:“大哥!大哥饶了我吧!” 女孩倒是没有再害怕,尽管松田戴着墨镜确实有点吓人,但她能够分辨出善意,而后来的萩原已经向她出示警官证,漂亮姐姐也在温柔安慰她。 拆弹警察拨打了警署电话,静待警察来提走嫌疑人。 一番折腾耽误不少时间,七璃给家人发消息说21点左右会到家。 很可惜,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快。 第16章 希望 冬日围坐在炭火旁,听烤肉滋滋作响,幸福又惬意。 屋中弥漫着酱料和肉类特有的香气,三个饥肠辘辘的人已经迫不及待。 “好吃!”一年没吃到烤肉的日暮七璃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萩原先生总能找到绝赞的料理呢的!” 松田故意夹走七璃筷子伸向的那块肉,“你怎么不觉得是我找到的?” “你?”她扫一眼他刚才的举动,“我以为你更擅长吃。” “这家还就是我带hagi来的。” 七璃棒读:“哦。真是失敬了呢。” “喂,”松田不满,“你那是什么眼神?” “抢吃的这种事,我弟弟一年级的时候就不再做了。” 萩原在一旁笑而不语,阵平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 果然,他找到了反击的角度,“觉得自己有超能力这种想法,我可六岁的时候就没有了。” 他明显还记得女孩预言和灵力的说法。 七璃完全不顺着他的思路走,转而去问最了解他的幼驯染:“所以松田警官幻想他自己有什么异能啊?萩原先生一定知道吧。” 面对松田阵平制止的眼神,萩原全然不为所动,“他呀,认为自己能用意念拆炸弹。” “你对拆卸技能还真是执着。” 年轻的王牌警官理直气壮,“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拆的。” 自信可靠的样子闪闪发光。 这时候,萩原想起这顿饭的目的,他举起杯子,嗓音温和,“还没有当面庆贺日暮小姐获得弓道大赛的冠军,祝你取得更好的成绩。” “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伤。” 松田阵平是有些怕了她不要命的劲头了。 “你们才更要啊!新年大吉,平安喜乐。” 三只杯子相碰,新的一年已经拉开序幕。 出了饭店刚好八点半,这里离日暮神社不远,三十分钟足能走到。 两位警官和七璃出来吃饭绝对不喝酒,大家正心情愉悦,漫步在街上。 路上渐渐飘起雪花,过了偏僻的地方,路边树上亮着彩灯,火树银花,绚烂非常,颇有浪漫的气息。 身着红色大衣的女孩和这幅美景很是相合,雪粒落在她的头顶,让人忍不住想要拂去。 这样想着,松田也确实这样做了。 只不过完全不是温柔拂去,而是直接划拉下去的。 顺便揉乱了她的头发。 很好,七璃咬牙,不是摸狗,但还不如。 于是她迅速抬手摸到松田的脑袋,把他的卷毛狠狠揉乱,嗯,很蓬松,比想象当中的要硬一点。 看着女孩一脸你奈我何的神情,松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幼稚。 就在此时,变故出现。 七璃神色一变,“你们看对面的楼顶。” 那栋公寓楼约有十五六层,楼顶天台只有个较矮的栏杆,仅到人大腿上半部分。 栏杆后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国中年纪,身影寂寥,似乎跃跃欲试。 最重要的是,在夜晚微暗灯光的映照下,七璃凭借灵力感知,看到了他身上浓浓的死气。 在场三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七璃首先奔向大楼,松田几乎和她同时。 幼驯染自小的默契让萩原和松田的想法一致,“我去联络消防和警局,准备逃生气垫。” 七璃和松田到天台门口停住了,贸然进去很有可能刺激到他。 从门缝中可以窥见他还站在天台边。 但日暮七璃的状态不太对,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松田敏锐察觉,“你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过往未能阻止的死亡历历在目,惊心不已,她从未曾遗忘。 除了萩原研二,她预见将要死亡的人,没有一个被她救下。 井上老师,偶遇的老奶奶,被男友刺杀身亡的可怜女孩,女作家加村幸枝,每一个人,她都竭尽所能。 救大池惠子的时候倒是没有太过担忧,那时她没有见到死气。 她在想这次如何能顺利救下少年。 稍有不慎,她就会变成导致死亡的原因。 大概猜到她在害怕什么,松田轻轻拍了七璃的肩膀,低沉的声线让人觉得莫名可靠,“放宽心,有我们。” 看着松田不同于刚才的,冷肃的面容,她反而安下心来。 就算失败一万次,第一万零一次,她也要拼尽全力。 日暮七璃的眼神重归坚定,想到刚刚看到的,掺杂在死气中的白光,她向松田说了打算,而后推门而入。 少年闻声转头,眼前的女孩面露哀伤之色,“啊,没想到,新年想寻死都扎堆。” 少年懵住。 七璃特别自然地向他走过去,在一个较疏离的距离停下,半点阻拦他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他不会被突然刺激到。 “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男孩没有回答。发现他脸上的掌印,她心中有了推测。 她自来熟地点点头,声音飘忽,“也不是非死不可,但活着没意思。” 对方的视线挪到她身上。 她需要说出一些真实存在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完全捏造的悲惨经历在生死关头欺骗对方的感情。 七璃试着将真切的感受表达出来,“我拼劲全力去救的那些在意的人,都死了。” 她的眼睛微红,“奶奶在我面前遭遇车祸,我扑过去救,也没能推开。” 是当初在路上遇到的老奶奶,日暮奶奶去世已久。 男孩神色微动,他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孩子,眉目平和,只是眼中没有什么希望。 “悉心照顾我,保护我的老师,在我眼前,被她丈夫杀害。” 确有其事,不过有些模糊处理。 “我学习的东西很难,怎么学都学不会,我真的很没用。” 代码确实很难写,“导师是个糟老头,经常窃取学长学姐的研究成果,每天不停push我们,他写代码头秃就要精神打压我们。” “如果是这种原因,”少年声线清亮,“还是不要轻易考虑放弃生命的吧。” “奶奶和老师,会伤心的。”他眼中流露出关切和羡慕,“你的家人朋友,应该很爱你吧。” 果然是个温柔的孩子。七璃明悟他的心思,大概和自己猜测的情况相似。 “对于任何人来说,我都是累赘。我本身,就是一个罪恶的产物。” 他望向远方的灯火,无数盏温馨的窗户,没有一盏属于他。 女孩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和家里吵架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自己身世,“我母亲恨我。她不是自愿有我的。生下我也是不得不。” “小畜生,你怎么不去死。”——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听过不知有多少遍。 七璃听懂了他隐晦的说法。 “学校很差,我的学习也不好。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们更加讨厌我。”男孩眼神飘忽,对世间没什么眷恋。 这种情况,劝是不管用的。 没有他所想的鄙夷,也没有同情。日暮七璃说起另外一件事,“我认识一个女孩,今年四岁。她的父亲是杀人犯。” 她抬眼看进少年清澈的眼中,“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和我说,以后要做一名医生。” “谢谢你。”迎着少年惊讶的目光,七璃向他温柔致谢,“你真的很善良。” “你说的对,奶奶和老师会伤心的。”她的神态中少了些哀伤,像是少年的话起作用了,“要不我们今天先别死了吧。我想拜托你帮帮忙……” 他们隔着五步远的距离,从未被人友善对待的少年心中已有动摇。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他怀着一丝期待接起,对面传来了尖刻的女声:“桌上的东西又是你从哪儿偷来的?你死在外面好了,永远别回来!” 小学时,同学诬陷他偷东西,他的母亲毫无犹豫地相信了,将他毒打一顿,说着“跟那个恶魔一样”。 今天,桌子上的东西,是他辛苦打工,给她买的新年礼物。 至少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把他养大了。但如今看来,如果没有他,才是对谁都好吧。 少年留下一句对不起,毫无犹豫地往下跃。 松田冲进天台,眼睁睁看着七璃也毅然决然倾身而下,速度快到离谱。 她死死抓住了少年的手,自己倒挂在栏杆和天台地面的交接处。 并不是主动挂上去的,是狠狠磕在上面,膝盖被猛一下抻到,整个人仿佛要被扯断,摇摇欲坠。 心脏狂跳,她看到楼下萩原带来了消防,正在给逃生垫充气,消防车开始准备支出云梯。 松田赶到,用尽全力拉住她的脚腕。 对于他们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现在已然是勉力而为,不知是否能强撑到救援。 少年这时开始后悔,“放开我吧姐姐!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 在落雪的夜晚,七璃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气喘吁吁,声音断断续续,一字一字往外蹦:“我家神社……新年,祈福,忙死了……请你来兼职,行吗?” 他忙不迭回应:“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少年心中已无死志。 他这样的人,只舍得伤害自己,有陌生人愿意舍命救他,他不愿辜负。 松田阵平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帮七璃撑到救援。 消防员的云梯升上,将他们接下来。 这是新年的第二天,烟火绚丽,日暮七璃再一次成功从死神手中抢下将死之人,未来,还会有新生,有新的希望。 和少年互通姓名后,日暮七璃又进了急救车。 脚腕脱臼,膝盖,手臂拉伤,还需要再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松田阵平站在一旁陪她,周身萦绕着低气压,“你可真行,怎么?又新学了杂技,倒挂金钟?” 七璃自知危险,难得心虚地笑笑,“这不是情势所迫嘛。多亏有你在。” 她也在反省是不是应该和松田一起过去。确实难办,两个人一起去有刺激到对方的风险,一个人施救又太难。 “哈。怪我信了你这个好剧本。”乖乖留在门外等着。 七璃没有跟他插科打诨,幸亏他反应及时,不然他俩都得完。 所以年轻的警官此刻在她眼里形象非常高大,即便是在吐槽她,形象也没有折损多少。 她神色庄重,定定地望向他的眼睛,“谢谢你。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一年以来,这是第二次成功。” 尽管不知道她最大的痛苦源自看见别人的死亡预兆却无力改变,但松田听到了她在天台上的话,多少能理解几分。 这次,凶恶的警官先生轻轻揉了她的头发,语气温和,“你已经很努力了。” 女孩还在望着他,看上去有些郑重,“那你愿不愿意陪陪我去个地方?” 第17章 温暖 “什么地方?” “你去一趟就知道了。” “你现在这样子能去吗?”松田用眼神指向她的腿,脚腕已经肿大一圈,看样子连神社的台阶都上不去了。 受伤这么多次,日暮七璃摸索出经验,“这点伤半个月就能好,开学之前没问题。” “好。提前告诉我,我和萩换班。”松田警官答应得非常麻利,尽管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萩原在救护车外打了个喷嚏,为他顶班多次的幼驯染终于盯上了他的假期。 七璃忍着疼坐起来给妈妈发了消息,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松田则发mail让萩原先回,救护车把他们拉到医院给七璃做检查。 在诊室,警官先生彻底见识到了七璃大姐头的本事。 医生很温柔,对松田说:“安慰一下你妹妹哦,正骨会有些疼。” 继男女朋友之后,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被误会出了兄妹关系。 可以理解,毕竟都是自然卷,而且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 松田想要转移她的注意,特意没有否认,过去揉揉她的头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出的揶揄语气开口:“妹妹别怕哦。” 根本不温柔,字正腔圆还带嘲笑。 七璃握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捏。 松田勉强维持不露出狰狞的表情。 结果到医生正骨的时候,她反而不掐他了。 女孩脸色惨白,但是一声没吭。 “喂不用这么逞强吧,我不会笑你的。” 她狠狠剜他一眼:“是、吗?” 医生略有惊讶,“真坚强啊。” 虽然正骨结束,但着地走路还是不行。 在松田阵平的搀扶下,她用还算健康的左腿一蹦一蹦走出医院,看见松田脸上的轻笑,她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 “把你那失礼的想法给我收回去。” 卷发警官的墨镜已经收起来了,亮亮的眼睛里透露着轻快,他挑眉问:“我想什么了?” 先说出口就输了,七璃不理会他,自顾自往前跳。 松田丝毫不恼,“你跳的越快越像啊。” “你也挺像,像另一个东西。” “什么?” 女孩从容不迫吐出几个字:“没什么。” 这回难受的就变成松田了,日暮七璃像兔子,他像什么自己真的不知道。 结果直到坐上计程车她都没有回答,一路上两人闲聊了些别的事情,到了神社长阶前,松田阵平站在七璃身前,半蹲下去。 “上来。” 她觉得没这个必要,“麻烦你扶着我就行了。” 松田没说话,回头扫她一眼,浑身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那谢谢啦。”七璃轻巧地趴到他背上,被稳稳地托住了。 常年训练的警官先生后背很宽阔,能穿上负重扛着防爆盾跑十公里的人背起她轻而易举,他的手托着女孩的膝弯,很有分寸。 冬天的衣服厚重,七璃把脸侧过去,头靠着他的颈边,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松田阵平认认真真背见义勇为的姑娘回家,没有别的念头。 “一会儿到屋里坐坐吧,折腾一大圈妈妈肯定做夜宵了。” “这次就算了。”不知为何,尤其是带着受伤的七璃回来时,松田没准备好面对她热情的家人。 “又要拿纪律当借口?我们是朋友了吧?” “是,不过,”松田顿了顿,“下次带萩一起来。” “呀,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松田警官居然是个社恐。”七璃戏谑的语气非常明显,她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萩原才能来,“要是没有萩原警官在身边你可怎么活啊,绝对是独来独往谁也不理的那种吧。” 破天荒的,松田阵平承认了。 “是啊。”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从死神手中把他抢回来。 已经到了神社的鸟居,松田把七璃放下,望着神社的御神木,想起她和他讲“出入平安”,卷发警官拐弯抹角回了一句,“好好在家养伤,我不想再在急救车上看见你。” 七璃也不介意他关心得别扭,点头挥手,“下次见。” * 两周后。 松田带萩原应七璃之邀来到神社。 他们在石阶下见面,七璃很有礼貌地下楼来接。 “哟,伤好全了?”欠欠的语气,是松田。 “托您的福,活蹦乱跳。”她没在意松田的语气,转而面向半长发的青年,“萩原警官太客气了,怎么还带了东西?” “头一次登门拜访嘛。”小阵平难得紧张半天,要照他说,不光是不适应日暮家的热情那么简单,可惜这家伙自己半点没发现。 走到院中,一少年正在打扫参拜用的主殿,正是那天险些坠楼的守川裕之,自那件事后,每到周末他都来到神社打工。 松田阵平彻底放心他不会寻死。在日暮家那样热情的氛围中,他只怕都没有时间想这种事。 进门之后,果不其然—— “哎呀呀,松田警官的朋友也是大帅哥啊!”日暮爷爷望向萩原。 “哪里哪里,爷爷您才是宝刀不老嘛。” 松田意料之中,又略有钦佩,这两个人居然聊起来了,爷爷说家里有个河童脚,萩原很真诚地“哇塞”;爷爷讲最近太极拳学不明白,萩原看了一遍之后立马分解教学。 日暮七璃陪松田阵平一起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 “萩原警官他……一直这么牛的吗?”她以为自己已经是社牛的典范了。 “啊,从小以来。”松田勾起嘴角,最早的时候,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在接近他的时候,偷偷撕下“杀人犯”的纸条,若无其事地藏起来,而后扬起笑容,指着松田手里的恢复原状的魔方说:“好厉害哦,教教我怎么拼吧。” 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明明自己也会的。 不光是善于社交,还很能让人觉得……温暖。 日暮太太秉承着不能冷落任何一位客人的准则,端着水果走到松田身边。 苹果切好块,葡萄居然也剥好皮,身边都是水果豪放派的松田迎来了第二次惊讶。 “听七璃说,你们是□□处理班的警官,训练很辛苦吧,平时要多休息多补充营养哦。”夫人眉眼弯弯,有着春风拂面般的温柔,在她女儿脸上很少见到这样的神色。 松田有些局促地接过水果,道了声谢。 妈妈掩口轻笑,“不用客气啦,七璃常常提起你,说你是一位认真负责又善良可靠的警官呢。” “妈妈!” 卷发警官此时像是难得被长辈夸奖的孩子,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害羞的神情——虽然体现得并不明显,只有正和爷爷说话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萩原看出来了。 具体表现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声音中带着些轻微的笑意,“哪里,她才是非常勇敢。” 日暮七璃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 你小子,在我妈面前换了一幅面孔?! 这样“温馨”的情景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看到日暮妈妈准备的饭菜,萩原大呼震惊:“太丰盛了吧!谢谢阿姨!” 天妇罗,唐扬鸡块,咖喱猪排饭,烤鳗鱼,寿司拼盘,寿喜锅,蔬菜沙拉,以及味噌汤。 姐姐弟弟都不在家,吃饭的总共是四个人,起初两位客人还觉得一定吃不了,尝了尝味道之后,实在是太美味了,完全不用担心剩太多。 临走前,日暮妈妈特意打包了亲手做的,不太甜的和菓子给两位客人,另有一包以备七璃待会儿使用。 盛情难却,萩原开启无敌彩虹夸夸之后收下,他放送出男女老少通杀的wink,“谢谢阿姨,我会用心品尝的!” 松田的感谢方式比较独特,“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修理,您可以叫我来。”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最专业的,”七璃推他出门,“妈妈再见!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了!” 今天约他们出来见面还有另外的目的。 去孤儿院。 井上绪奈子去世后,她的孩子井上麻美被送往孤儿院。 父亲和姑姑有恋情被母亲发现,因而杀害了母亲,这种情况下,爷爷和外婆家都没办法呆,何况她的外婆已经过世。 路上,三人不免情绪低了些许。 “她总跟我提起你,”七璃看向松田,“她说那天你帮她拼好了消防车,还为她妈妈找到了线索,非常感谢你。” 松田阵平面色一凝。 他太明白这样的情况,他的父亲被警察以杀人罪名逮捕,尽管后来查清真相,但对他的童年已然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这个孩子,只会比他的遭遇更惨。 “你经常来看她?”在七璃家,松田其实发现她搜集了井上绪奈子的许多事情,有一个本子记录着她的教学成就,她带领学生获得的奖项,她的个人荣誉,学生对她的评价,以及能在网路上找到的,她的照片。 “放假就会来,她很喜欢我,上次拜托我问问你愿不愿意来看她,结果受伤耽搁了。”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其实大多时候,日暮七璃是冷然的,或是气势凌人的,在家人朋友面前才会撒娇会促狭,她温柔的一面,更是只有小朋友和小动物才能见到。 而在遇到案件时,用松田阵平的话说,她就是个戏精,说演就演。 不过此时此刻,他有点担心,“我看到你家那本册子了,你……” 他担心没有救下人给她的打击太大。 没想到,女孩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彩,“我得替麻美留着,等她再大一点,告诉她,她的妈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令人尊敬的老师。” 松田赞同,遗忘才是真的死亡。 到了福利院,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 井上麻美还是挺受小孩子欢迎,他们进来时,她正和另一个小姑娘扮家家酒。 见到七璃,她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过来,“七璃姐姐!!!” 怪力少女一下抱起她转了好几圈。 “还记得我吗?”松田阵平声线温和,蹲在小姑娘身边和她面对面。 “松田哥哥!”她把胳膊挂在他脖子上,松田阵平浑身僵硬。 七璃很不厚道地笑着,半分帮他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萩原研二这时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个是芭比娃娃,一个是乐高警车。 “麻美酱,我是萩原哥哥,松田的好朋友。”他也蹲下来,把两个礼物放在她面前,“我和松田哥哥给你带了礼物,两种风格都有~” “哇,谢谢哥哥!我都喜欢!” 七璃拿来的是日暮夫人做的小零食,和一套儿童医生玩具。当时她劝天台少年的话是真的,井上麻美确实想成为一名医生。 于是他们三个大人围坐一圈,陪小姑娘一起拼乐高。 萩原和七璃长袖善舞的气质引来了其他的小朋友,大家一起到院子里老鹰捉小鸡。 至于老鹰是谁? 当然是松田。 第18章 礼物 时光荏苒,一晃已是11月7日。 这天是日暮七璃的20岁生日,大学三年级周五恰好没有课,她从北海道回到家中。 一家人已经准备好丰盛的午餐为她庆祝生日。 日暮家的餐桌上可以有说不完的话,就算七璃没有去外地念大学也一样。 “七璃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妈妈笑眯眯发问。 “没有。我的同学,渣男、幼稚、过度自大——就这几种。”她垂眸夹菜,面上一丝波澜也无。 草太冷不防问出一句,“姐姐,那松田警官怎么样?” “哈?你为什么会把他扯进来?”日暮七璃从来没往这里想过。 17岁的少年已经很成熟,讲起感情头头是道,他掰着手指细数:“正直,成熟,谦虚可靠,喏,符合你的标准啊。” “我的标准就只有这些吗?再说了,他可一点都不成熟。”前两天她和松田分享去北海道雪山的经历,松田还在吓唬她别被雪女抓走吃掉,那她自然要反击。 您不是崇尚科学吗? 糟糕,忘了。 你信这些啊。 首先,雪女不会吃巫女;其次,雪女不吃人。 松田阵平心道自己活该,怎么主动给她送出了这个话题呢,日暮七璃好好一个小姑娘,偏要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记得,你快20了吧?还没度过相信妈妈童话故事的年龄呢? 好,哪天你要是相信了怎么办? 他模仿起她的口吻,首先,我要真能相信那就听你安排;其次,我不会相信的。 行啊,我要求不高,哪天你相信了的话,就去办公室大喊三遍:七璃神明大人,松田阵平是大笨蛋。萩原警官帮我录像。 。。。你好幼稚。 彼此彼此。 五岁,两个都五岁,不能更多了。 看,这样的情况,她怎么会想喜欢不喜欢松田阵平的问题。 日暮草太似乎从姐姐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转而问道:“那萩原警官呢?妈妈那天跟我说了,他温柔绅士,特别耐心,对女孩子一定也很好。” “别别别,你别再念叨我了,我对谈恋爱没兴趣。”日暮七璃进行了姐姐特有的血脉压制,果断结束对话。 你对他们明明就不一样,哎,只是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啊。 日暮家的长女和小儿子都很有恋爱的兴趣,但二女儿从未谈过恋爱,一是天生性格使然,小学能和男生打架,半个班的男生恨不得能退避三舍;二是受姐姐的冒险故事影响,热衷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惊心动魄。 再加上,对姐姐的恋爱一、点、也、不、满、意。 并不是因为姐姐的男朋友不好,相反,犬夜叉能够为戈薇付出一切。 但是做妹妹的对于抢走姐姐的人总会有些看不顺眼,尤其是,她还留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日暮七璃开窍需要的时间,并不会短。 吃完午饭,她打算故地重游。 她溜达到了米花六丁目12号,当初萩原爆炸案的地方。 据说犯人至今没有抓到,冥冥之中她感觉到,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仍然威胁着大家的生命。 回忆起当天的经历,依旧觉得神奇。 走进公寓大门,遇到了一个让她没想到的人。 卷发的警官今天打扮得比较随意,不是平时见到的黑西装和机动队队服,而是蓝色的夹克和黑色的工装裤。没戴墨镜,很有少年感。 “哟,来重温你的辉煌战绩?”他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双手插兜,流露出几分潇洒不羁的意味。 刚想说他打扮不错,一张嘴就气人。 于是七璃模仿他的口吻,“哟,不良少年开始学抽烟?您的叛逆期来得有些晚啊。” 在她面前,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是不抽烟的。 她是知道萩原会的,但松田应该是没有抽烟的习惯。 松田阵平当然不至于叛逆到把烟点上,他拿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最近不要到这边来。”他收起了刚才的痞气,还算认真地说。 “怎么了?有案子?” 考虑到她也算是相关人士,他透露出情况,“去年是3,今年是2,警视厅连续两年在今天收到了不知名的传真。” 两人对视,“怀疑是当时的炸弹犯。”七璃用的是肯定句。 松田阵平点头。 气氛微凝。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警官摇头摊手,“队里觉得既然是2,风险不大,正好我在休息,过来看看。” 松田查过没有,就代表至少没被装上炸弹。 他暂时放下这件事,随意地问起七璃,“一会儿有安排吗?” “没。” “正好。陪我回去拿个东西。”虽然没有征求意见,毕竟在他眼里,刚才的问句已经算征求过了,但声音还是很温和的。 七璃歪头示意前边的公交站,“走。”既然是回去,反正警视厅和警察宿舍是同一趟电车。 结果变成了松田跟上她的脚步回去,“你不问问是什么?” “猜得到。” 松田挑眉,“说说看。” “呵,”女孩轻嘲,但眸中却是狡黠的笑意,“照你的习惯,A和B猜哪个都不会对的。” 若她说是拿工作用的东西,他会说错了;若她猜是生日礼物,他准要说是自作多情——至于后面自己打自己的脸,那不在现在的松田阵平考虑之内。 电车上只有一个空位,七璃没想坐,此时两个人都站车窗旁的空地上,正好能看到街面的商铺。 女孩扶着纵向的栏杆,青年则上举握住横杆,那个高度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们之间的空隙还能再站下一个人,是作为异性朋友不会过于亲近的距离,但这个距离对视却恰好合适。 松田也轻嗤一声,看着女孩的眼睛,声音拖慢半拍,“那就还是不知道嘛。” 对付幼稚鬼模式的松田,七璃有个屡试不爽的办法,无视。 她移走视线去看窗外的风景,心情半分没受影响,甚至轻轻哼起歌来。 “喂,你能不能换个新招数啊。” 见面的次数不太多,不要每次都用这招吧。 七璃在想怎么回,然而路边的紧急情况让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司机先生!我们要下车!!!”她跑到后门猛按停车铃。 松田阵平更是趁车停下等红灯直接拉开窗户翻出去,只留了一句,“交给你了!” ——就在刚刚,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撞倒了人行道上的老奶奶,丝毫没减速,风驰电掣而去。 得知有紧急情况,司机放七璃下车,她立刻检查老人的伤势,拨打急救电话。 好在她并没有在老奶奶的周围看到任何颜色的雾气,但她摔下去,仰面朝天,可能是撞到了头,七璃只能防止其他人碰到她,等待急救中心来做专业处理。 她向摩托车离去的方向看去。 以百米冠军速度冲出去的松田阵平,刚巧遇到从另一条街过来的,骑着巡逻摩托的交警,他把警官证拍到对方手里,拉下人自己骑上去,“追犯人!谢谢!” 交警先生人都没反应过来,车就被那个更像犯人的家伙开走了。 巡逻车以完全不亚于刚才那辆公路赛摩托车的速度,消失在日暮七璃的视线中。 老奶奶被急救车拉走,是七璃联系到的老奶奶的家人陪同去的。 七璃在原地等候不到二十分钟,松田阵平回来还车了。 额头上添了一块淤青。 “人抓到了?” “嗯,联系搜查一课带走的,是极道组织的成员,杀了一个人在逃。” 七璃睁大眼睛,拉起他的袖子左看右看,“你还有别的伤吗?” 卷发警官笑得很骄傲,“逮捕术我也是很专业的。” 毕竟老爸是拳击手嘛,刚才如果是交警先生去,可能追不上犯人,也可能追上了,人却凶多吉少。 场面一度十分惊险,他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车轮印走的近路,从天桥上把车开下去截住犯人,逼停车后上演一出空手夺白刃,那家伙还挺能打,在他手里过了好几招才险险被擒。 松田阵平确实不是个过度自大爱且吹嘘自己的人,会和七璃“显摆”的,无非就是“我很专业”一句而已。 正要说接着回宿舍,松田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边传来了震天的吼声:“松田!休假还不消停,你一个拆弹警察,抢人家交警的巡逻车,干扰人家执行公务啊!你知不知道这样违反规章!你没有手机吗?!不会给搜查一课打电话吗?!” 他把手机拿远,也不辩解,颇为孩子气的用小拇指象征性地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青木长官。” 青木又骂了两分钟,电话那边出现另外一位警官的劝说声,“好啦,您消消气,要是没有松田,也不能这么快抓到犯人嘛。” 终于挂断电话的松田“嘁”了一声,“等搜查一课人到,黄花菜都凉了。” 他气呼呼的样子七璃觉得很有意思,不过还是要安慰一下。“嘛,估计是因为长官先生骂完后,别的领导就不会再骂了。” “也是。念警校时候班长常用这招。” “走,回去拿东西。”拿完还得去给搜查一课做笔录。 七璃在警察公寓大楼下等候。公寓外观上就很规整,典型的警察黑白配色,如果她做警察,应该也要搬到这里吧。 松田下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东西,还藏到了背后。 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却仿佛给眼前的人镀上一层柔光。 七璃笑着对他扬手,“别藏了,看到啦。” 他信以为真,单手把长弓递到女孩面前。 “本来想晚上去神社给你的。”他的表情从容又自然,只是给好朋友送一份礼物,“正巧碰到你。” 七璃双手接过细细端详,发自内心的夸赞:“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做?!” 她对弓箭熟悉的很,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做的。 女孩迫不及待拉开弓弦,“堪比专业!谢谢!我超级喜欢!” 她的眼睛很亮,热切而真诚地看着他,松田觉得这明媚的笑容有点晃眼,移开视线继续解说,以掩盖心里奇怪的感觉。 “肯定不如你姐姐做的,所以我换了另一个种类,拿着玩吧。” 戈薇做的是复合反曲弓,他做的是更像英格兰长弓的单体弓。 七璃还在那样看他,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他又眼神躲闪地补上一句,“挖掘机拼好了,很有意思。” 我也很喜欢。 松田阵平的生日在九月底,他的生日礼物是邮寄来的,乐高斗轮挖掘机,按上发动机能动的那种。 气氛过于不适应,松田阵平提起今天的事情,“我说啊,怎么每次见面都会遇到事件呢?” 他语调轻松地开起玩笑:“该不会你不是巫女,而是霉神吧?” “你可别瞎说,”七璃的目光终于变化,变成瞪他,“我在北海道念书的时候可好好的,是东京有问题吧。” “或许吧。”秋风吹拂,不复两年前的凛冽,他们两个在阳光下相视而笑,拉长的影子映到一处。 “生日快乐。” ———— 下次见面还真让她觉得,是东京风水不好。 不然,人还是这些人,怎么到了别处就变得轻松有趣起来呢。 第19章 大雪 札幌机场。 3月初,北海道在酝酿一场大雪,下午三点,天空依然阴沉。 “这鬼天气。”从飞机上下来的是位身穿黑色西装制服的青年,表情不爽。 “航班没有延误就很不错啦。”另一位魁梧的警官出言安慰。 他们中间,还站着另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被他们用手铐钳制在中间。 鼻青脸肿,威风不再。——正是松田阵平在伊达航辖区擒获的爆炸通缉犯,领导派他们押送他回北海道警本部,他曾在北海道制造一起爆炸案,死伤数十人。 撞谁身上不好,偏撞到他俩头上。 “走吧。”两位警官一左一右将他押送进警车,回警本部交接。 风雪欲来。 * 望着窗外渐骤冷的雪花,日暮七璃惦记起之前志愿活动照顾的老爷爷,他独自一人住在札幌郊外的木屋,儿女都在外地,自己不太会使用电子产品,也不知有没有准备好这几天的食材。 她决定趁风雪没有到最大赶紧去看看。 她给隔壁宿舍的朋友留下消息,裹上长长的黑色羽绒服,帽子手套围巾雪地靴全副武装,准备出发。 照镜子时觉得自己像一只从北海道动物园跑出来的熊,因为帽子上有小熊耳朵。 到了爷爷家,老先生正坐在屋里仰望屋顶叹气。 “我说什么来着爷爷,上次您心疼我,不让修,果然坏了吧。”女孩掸掸头上的雪,话说的像是埋怨,实则很亲昵。 “啊呀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老人起身出门迎接,脸上全是对孩子的关切。 “来蹭饭!”七璃拎了一大兜食材,足够一礼拜不出门的。 女孩说蹭饭时理直气壮,但老人岂会不知她是特意来给送食材的。 “您喝点热水好好歇着。”她大手一挥做好安排,自己拎起梯子、木板和防水胶水就出门去了。 日暮七璃上高中的时候就在日暮老爷子的指挥之下上房修瓦,所以叮咣一会儿就快完工了。 但她的手机不断地响着简讯铃声,本想下去再接,对方好像等不及了,直接打来电话。 她看了来电显示,意想不到,“喂?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我在北海道。你在学校吗?”一听就知道没看手机。他们平时只是邮件交流,今天因为知道她没有课,再加上要决定是否立刻回东京,所以直接电联。 “没有,我在乡下修房顶。” 风声渐渐呼啸,从那边传来松田的疑问:“什——么?” “我说——我在给上次说的那个爷爷家修——房——顶——” 房顶上蹲着一姑娘,手冻得通红,扯着嗓子跟电话那边喊。 也不管松田听没听,她直接提出建议:“你要是来找我,去北门门口咖啡厅等等,我一个小时之内回来。”料想他也不至于傻到人在学校门口才联系她。 他们互通了课表和排班表,今天他上班,跑到北海道肯定是公干,估计不是在哪个地方犄角旮旯拆炸弹,就是在警视厅。 警局门口。 “松田,你先回吧。我明天休假。”平时霸气非常,很有领导风范的伊达警官难得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去看看娜塔莉。” 伊达航恋爱五年的女友,在家乡北海道做英文老师,虽然异地,两人的感情不减分毫。 “我也不回,去看个朋友。”年轻警官双手插兜,说得很自然。 “谁啊?”没听说他在北海道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啊。 “日暮七璃。”怕班长没想起来,他添了一句,“两年前井上杀妻案,陪着抓人的那个。” 伊达航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听萩原提起过。” “你那是什么眼神?” “哈哈,没什么。”伊达笑声爽朗,“明天有空的话一起吃饭吧。” “好,回头联系。”松田摆摆手,潇洒离去。 另一边,因为松田突然袭击,再加上本来的目的是送东西而不是真的吃饭,七璃向老爷爷说明情况后往学校走。 从爷爷家到北海道大学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先走一段路到车站,乘坐三站摆渡车,再走一小段换乘电车。 路不算难走,但中间换乘的地方比较荒凉。 现在接近五点,北海道的三月初,太阳落山还很早,加上今天大雪,天已经擦黑。 步行到换乘站途中,她看见前方仓库街道转角旁有一个人坐靠在墙边。 因飞雪的掩映,看不清对方的外貌,只能看出这个男人身上的莹莹白光。 是个好人。大雪天坐在这里,是生病或是受伤了? 她走近前,却发现他的肩膀处衣服颜色发暗,血液浸染了白雪,周边一圈暗红。 是枪/伤。 她蹲下身来,“先生,醒一醒,我给您叫救护车。” 青年本来因为失血已经有些意识涣散,听到这话猛的抓住她的手腕,“不用。” 带着枪/伤哪里敢去普通医院。 “可您失血很多,您是警察吗?我……” 话没说完,眼前的男人突然像猎豹般眼神一厉,转而按住她的肩膀,“你在开什么玩笑?”语气嘲讽又危险。 日暮七璃虽然勇,可不是莽撞,这样的时间地点和伤口,一切都充满着不太妙的气息。 白光,枪伤,但说他是警察会生气。 她心中有不能确定的猜测,猜错猜对,好像都有可能处境危险。 于是她选择当作没有任何猜想,装成一副略显高傲的模样,“不是就不是,凶什么凶?!我总不能看你死在这儿。” 金发男人是有专业素养的人,演戏要演到底,还不能让她报警。 万一她是组织派来试探的,他必然不能暴露身份;如果她真的是个普通的学生,也不能让她和自己有过多接触。 “不用你管。我只是休息一下。”本来想让部下接他回去,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撑到安全屋了。 臭着张脸拒绝帮助的,正是潜入黑衣组织卧底搜查不久的降谷零。 今年24岁,尚未到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时候。 刚刚用计破坏了组织和军/火/贩子的一场交易,在双方眼里,他们都被对方摆了一道,故而暴起火/并,带领降谷的代号成员让他卖命,自己全身而退,赶着去做下一个任务,现场全都丢给了他。 他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孩,其实风险不大,毕竟哪个黑衣组织成员还戴小熊帽子呢。 可是不能冒险,他将手伸回口袋,用快捷短信暗语告诉风见不用来接他,而后自己扶着墙站起来。 日暮七璃本想着算了,多说多错,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万一她说了什么不合适的关心,有可能给这位先生带来风险。谁知道他衣服上有没有被装什么东西。 但是这家伙刚才按她那一下仿佛用掉了力气,现在走路两步一晃,血顺着衣袖滴落在雪地,刺眼的很。 自己怎么可能回得去啊。她看不下去,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不是吧大哥,这么倔的吗?”女孩装出不良少女的姿态,“就算你是极道组织的又怎么样,送你去个医院而已,不至于的吧。” 说他是警察他会有危险,说他是坏蛋总不会了吧。 七璃甚至把学生证从兜里拿出来拍他手上,“不会把你卖了的,要么送你去医院,要么送你回去。给我马上选一个。” 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降谷零是真没见过这阵势。现在能确定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了,但这话说得让身为警察的他实在听不下去。 “什么叫‘极道组织又怎么样’?你家长没教过你什么叫安全意识吗?!” 我知道你是好人呀。 不过很好,另一种程度上达到了目的,能说出这种话就代表大概率是安全的。 “别废话。”她恶狠狠甩下一句,噼里啪啦给松田发了消息,然后架起他没伤的肩膀,让他把重量分担出来,“带路!” 降谷确实失血太多,破罐破摔就着她的力气往前走,这姑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风见本来离这里就远……安全意识的问题待会儿再说吧…… 两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渐行渐远,是她下车的早阁站向农田去的方向。 这里是一片荒废的农田,现在全被大雪覆盖,暮色中,没有一个人影。 “你……害怕吗?” “不怕。雪女不吃人。”她还有心情跟伤员开玩笑。 “……你……” “算啦,省省力气吧。” 他们在漫天风雪中走了大约十五分钟,进到一间废弃农舍,屋内有个暗门,里边倒是严严实实,能开灯,有食物和药箱。 “多谢……”金发男人看向她,“你先坐,我叫朋友送你回去。”还得麻烦风见一趟。 见他要处理伤口,七璃转过身去,“不用,有人来接我。” 她又给松田发了条简讯告知具体位置。 前一条是:611线路早阁站向南100米仓库边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好人,拜托来接我一下,鞠躬感谢! 日暮七璃难得给松田求人的态度,他自然快快赶来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男人低沉的嗓音和着风声喊着:“日暮!日暮七璃!” 七璃脸上浮起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可以让我的朋友进来吗?他很可靠的。” 降谷零神情呆滞地点点头,这声音…… 卷发男人进门,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降谷抢先开口,“这位是?” “啊,”他会意,收起惊讶的眼神,“初次见面,松田阵平。” 初次见面个鬼。 金发混蛋。 第20章 旧友 窗外风雪大作。 屋内冷得像个冰窖。 受伤的男人将上衣脱下处理伤口,寒冷和疼痛让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松田有些看不下去。 “我来吧。”他信步上前,自然地从降谷手里接过止血药粉,酒精和纱布,神情略带严肃,开始清创。 “你还是得去医院啊。”卷发男人认真地看着他的伤口,“这位先生?” “安室,安室透。” 你就演吧。 站在明处的警官先生知道他处境艰难,既然他不愿暴露身份,他配合就是。 不过安全屋位置这么偏僻,又能允许他进来,估计并没有旁人监视,只是顾及无关人员七璃在场故而用了假名。 松田面对他轻笑了一下,因为背对女孩,她没看到。 但是她发现,金发男子看松田的眼神和看她很不一样。 语气疏远,目光却柔和,甚至有些亲切。 松田表现得也不对劲。 若说安室透的情绪她难以确定,松田阵平她可了解。 这位桀骜不驯的警官先生对待真正的陌生人应该是更加疏离冷淡的,就算可能会帮忙处理伤口,但动作绝不会如此自然,气场是骗不了人的。 最重要的是,嫉恶如仇的警官先生见到枪/伤竟然问都没问,这在平时根本不可能发生。 其实,并非他们演技不好,只是降谷确认七璃没有威胁,所以不用精神紧绷地避免所有破绽。 更何况,受伤痛苦,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时候,见到能够性命相托的朋友,他真的很开心。 两年未见了。毕业之后,他只身踏入危险的地方,将要蛰伏到不知何年。 日暮七璃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偶尔给松田递一下纱布。 对金发先生的经历和身份脑补过多,这气氛她看得心酸。既然已经可以接受警察的帮助,还能跟她说出那种教育性质的话,就代表身边应该没有监控,她打算试试。 戴着小熊帽子的姑娘声线沉稳,和之前“威胁”降谷时全然不同。 “我猜到您的身份了。如果方便的话,在朋友面前不用伪装了。” 松田停下手中动作,降谷和他面面相觑,一同望向七璃。 精明强干的公安先生今天用掉了本月所有的惊讶。 这样的反应,显然她猜对了。 大姐头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免得他继续纠结,她挥挥衣袖,自己出去关上暗门,“你俩聊。” 降谷零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能猜出来了,他转向松田,“你们很熟?” “是啊,”他立马卸下伪装,没好气地回怼:“比跟你这个一毕业就消失的家伙熟。”顿了顿,添上一句,“她救了萩。” “怪不得。”他彻底安下心,身体慢慢放松。 “喂!别睡啊。”松田晃了晃他没有伤的肩膀,“金毛混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到底怎么办?去哪个医院?还是公安的人来接你?” 降谷零脸上挂着很久没有过的,轻松的笑意,他半分不客气,“你是开车来的吗?送我去札幌警察医院吧。” “你早说啊。”要是七璃不点破,他还打算再撑多久? 幸好来接七璃时着急过来租了一辆车,降谷零应该感谢北海道大学门口有租车行。 本以为他们会再聊一会儿,没想到很快就出来了。 卷发警官架着他的金毛同期出门,将他塞进车后座。 七璃自觉应照顾伤员,跟降谷一起坐到后边。 驾驶员先生坐好后的第一句话是:“清洁费你得给我报销。”虽然血暂时止住,但降谷的衣服上还凝结着血块。 “机动队短你工资了?”他条件反射地打趣,但实在没什么力气,“放心。” 他又要闭上眼睛。 风雪中,松田阵平在安全允许的情况下开到最快速度,车里的人倒是依然感觉很稳当。 他从车内后视镜观察那位倒霉同期的情况,见他状态不好,松田挑起话题。 “他怎么样?和你在一个地方吗?” “见过一次。还不敢联系。” 隐晦提起的,正是降谷零的幼驯染诸伏景光,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也被派去卧底搜查。 不久之前降谷才知道,警视厅和警察厅竟都派出人手卧底进同一组织。 前路多艰。 “我一直不明白,”松田的话不解中带点儿调侃,“为什么会让你去?你这金脑袋太有标志性了。” 开始只是以为他去公安工作,但后来发现他人间蒸发,还有了假名字,必然是卧底无疑。 降谷无奈微笑,“那有什么办法嘛。” “这么说的话,去医院是不是应该伪装一下?”七璃扫一眼降谷的头发,而后和松田借由后视镜对视。 望见七璃眼中狡黠的光彩,他轻笑,“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女孩摘下头顶的小熊帽子,一脸真诚地看着金发警官:“把它戴上怎么样?” 帽子很大,能够遮住所有头发,还有保暖作用。 ”哈哈哈哈哈!”光是脑补,松田已经笑得不行,“快给他戴上。” “卷毛混蛋!”降谷零终于精神了一些,尽管是被气的。 出主意的女孩当然不会真的那么失礼,“下车前戴就可以的。” 七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降谷就想起她的安全意识问题。 “日暮小姐,非常感谢。但如果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远处报警比较好。请不要再说就算对方是极道组织也无所谓这样的话了,要注意安全。” 降谷零不了解七璃的脾气和能力,一个没多想,一个装太像,导致他不知道女孩是刻意为之。 感觉到对方是真诚地在为自己着想,而且措辞很温和,日暮七璃说不出反驳的话,“嗯,下次我会的。我们家是开神社的,我看人的直觉很灵。” “对。”驾驶座上那位随声附和,“她是个艺高人胆大的神棍。” 七璃怒目而视。 “不过金发混蛋,她要是报警,你可就麻烦了。” “是啊,所以谢谢日暮小姐,居然还把你招来了。”降谷故作嫌弃。 “喂,我听出来了。来的是我你不满意?”仿佛回到了他们共度的警校时代,松田讲话不再是冷静沉稳的模样,“北海道只有我和班长,人家和女朋友约会去了。” 哈,你不也是吗。看出他们只是友达以上,降谷没有戳破。 卧底先生疲惫地微笑着,直白地说:“我很高兴,能见到你。” 这下松田说不出话了。 他握住方向盘,轻叹了口气,“如果下次是送你光明正大回警局,我会更高兴。” 不要再受伤了啊。 风雪依旧。 但车里久违的旧友重逢,似乎能够吹散阴霾,成为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北海道警察医院门口,已经将近傍晚7点,人烟稀少,松田将车停在院里的一个角落。 他从驾驶位出门绕到后座,到底还是把七璃的帽子扣到降谷零头上,美其名曰:“太冷了,别冻着。” 实际上笑意根本掩饰不住,稳稳搀住他的同时,还要讲一句:“真是遗憾,没有照相机。那几个家伙一定也想看看。” 三人一起往前走,降谷零狠狠瞪他一眼,驾轻就熟地反击:“要不要我把你那张被警犬追着跑的照片给日暮小姐看看?” 警校时期,松田偷偷研究炸弹模型,躲巡逻的鬼冢教官躲到了警犬训练场。教官是走了,他被警犬追着跑了半个警校。 撞见好兄弟才被解救,同时贡献n张丑照。 降谷零至今还在质疑他为什么能跑得过警犬。 也许因为警犬是只金毛。 没等松田恼羞成怒,七璃郑重拜托:“请您务必发给我看看。” “喂!我特意来接你们,你们不要恩将仇报。” “就要。”乘2。 把受伤的警官到专门的诊室,他们发现这里已经有公安的人等着了。 “辛苦了,风见。”戴着小熊帽子依然没有影响他可靠的气质,但部下惊讶的眼神就没那么好收住了。 糟糕,忘了。 松田从他头上把帽子扯下来,又扣回七璃头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此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七璃和松田望向潜入搜查官的紫色眼眸,女孩温和而郑重道:“我们等你平安回来。” 两位警官伸出拳头,轻轻相碰,尽在不言之中。 出了医院,关于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雪这么大,明天再回吧。”她记得松田明天休假,“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日暮七璃,土生土长东京人。 卷发警官勾唇轻笑,“好的,半个地主。” 第21章 围巾 翌日上午。 大雪终于停下,北海道一片银装,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踝。 北海道大学3号楼前,身着毛呢西装外套的男子站在门口,姿态肆意,脸上的墨镜为他添上几分冷峻,路过的学生偶尔会有人侧头观察,跟朋友低声议论。 他着实不像个学生。 终于,有个女孩下楼走到他面前,浅浅打量他一番,“是谁给你的勇气,来北海道居然穿这么少?” 昨天情况紧急,她还没来得及吐槽。 “你以为谁都向你一样怕冷吗?”警官先生貌似从容,实际上手完全舍不得从兜里掏出来。 “你的鼻子,”女孩今天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在女生中也算是穿得多,她指指松田的鼻子,“红得过分。” 已经被戳穿就不必再硬撑了,倒霉的卷毛警官抱怨起他的遭遇,“昨天和班长押送犯人回北海道,青木老头哪会给人换衣服的时间。” 三月份的东京,毛呢质地的西装外套足够,到了北海道,就完全不够用。 “过来,低头。”七璃笑眯眯冲松田招手,示意他把头低下。她的笑并不是可爱女孩的甜美笑容,而是眼神灵动,让人觉得她下一秒要戏弄谁的样子。 松田当然看意识到不妙,他只走近了一步,并未低头,“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女孩迅速摘下围巾,抬手把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被握住手腕拦住了。 “不用不用,我哪有那么脆弱。” “别废话,”七璃不可阻挡的气势上来了,“围巾和小熊帽子你挑一个。” 听闻此言,再加上发现女孩摘下围巾之后羽绒服也是高领的,松田讪讪放下了手。 那还是围巾吧。 七璃身高将近一米七,其实松田不低头也行,她迅速给他绕上去,满意地拍拍手,西装大领口露出的单薄白衬衫终于被盖住。 黑白大格子的围巾配上黑西装白衬衫,完全没有违和感。 松田没有看女孩的眼睛,故作自然地理了一下围巾,“多谢了。” 两人顺着樱花大道向外走,冬日的樱花树只剩枝干,路两边的每一颗都被雪覆盖,另有一种带着冷意的美感。 “要带我去哪儿啊?导游小姐。”墨镜先生声音轻慢,看来是摆脱了刚刚那点不好意思。 “先带你去吃札幌最有名的寿喜锅,如何?” “听你的。”反正他也没来过北海道。 “嗯,”女孩点点头,“到那里正好十一点,不用等位。” 于是他们在校园中浅逛后去搭乘电车。 今天的电车上依然没有座位,他们还站在了习惯的位置上。 两个人相视而笑,都知道对方想起来了什么。 “北海道这样的冰天雪地,你可没办法抢摩托上演速度与激情了。” “也太小看我。”年轻警官扬起自信的微笑,“什么样的路我都能发挥。” “嗨嗨~你最厉害。”七璃特别捧场。 “要说开车,最厉害的还是萩,他的车技简直无敌。”别看当着萩原的面松田不会说这种话,在别人面前他并不吝啬对幼驯染的夸赞。 “所以啊,见到交通部的警官,还是躲着点走吧。”七璃揶揄地笑着,“我怕哪天他们去机动队追杀你们。” “我们已经收敛很多了。” “哈?所以之前真的会出去飙车吗。” “是事出有因啦!”想起寄放在鬼冢教官处那辆可怜的马自达rx7,热心警官理直气壮。 “真的吗?”七璃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 神奈川老家坏掉的摩托车和山里夜晚被吵醒的鸟群敲打着他的良心,松田心 虚地挠了挠头,“嘛,偶尔吧。” “哼。”女孩面上洋溢着轻快的笑意,“不过啊,北海道人杰地灵,恶件比东京少多了,顶多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 扫了眼公交车后半截的某对情侣,松田向七璃投来怀疑的眼神,“你真的是乌鸦嘴吧。” 后边那两位情侣本来正在低声争执,旁人听不清楚,这时声音渐渐变大。 “我都说了让你拿着吧?!说了多少次你就是的不记得!”女孩非常生气,一脸不耐。 “那你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我拿啊?你没有手没有脚吗?”男孩哄了一句就不想再哄。 他们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谁出门之前承诺的,‘宝贝什么都不用做,今天所有准备全都交给我就好了’?是你有言在先,我让你帮我拿着的时候你也答应了啊。” 目前还只是普通情侣的吵架,松田低头凑近七璃,“你猜忘的是什么东西?” “化妆品?” “我猜是驾驶证。”松田的卷发蹭到了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痒,他很有兴味地笑着,“打赌吗?” “好啊,你输了就要戴小熊帽子拍照。”相机她都带好了。 松田半月眼,“你到底对这顶帽子有什么执念啊。” “好朋友就要整整齐齐嘛。”这里的好朋友指的既是降谷和松田,也可以是他们两个。 “算了,不赌了。”不打赌,改赌气了。 只是松田玩笑般的赌气还没进行下去,那边的吵架倒是升级了。 “我都道歉了还不行,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这样算是道歉吗?根本就没有道歉的态度!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负责安排各种事,你做——” 女孩的话突然被打断,因为这个男人狠狠一拳锤在了座位前的栏杆上,而后拽起女孩的领子,另一只手臂已经要扬起。 周围人暂且不打算多管闲事,松田阵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钳住他的手腕,声音冰冷,“你想干什么?” 七璃暗暗后悔刚才摘下了他的墨镜,不过气势全开的松田阵平寻常人抵挡不住。 好面子的男人强撑着回应:“我们两个吵架关你什么事?” 松田阵平掏出警官证,“看清楚了吗?” “看…看清楚了…”色厉内荏的男人完全是欺软怕硬,见状认怂,松开了手。 女孩倒是拿的起放的下,她正好坐在外侧,毫不留恋地丢下一句“分手”,到后门按下下车铃声。 临下车时,七璃塞给她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她联系方式。 松田阵平则稳稳当当坐在女孩刚坐的位置上,男人无法下来追她。 何况旁边这位的气势,可比寻常的警察吓人。 :,, 第22章 定格 电车行驶至警署附近,松田打算扭送那位暴力男到警局,那个烂人居然恬不知耻地和他们讲:“我根本没有实施暴力,谁能证明我打了她?!” 松田阵平才不管所谓的犯罪是否实施呢,他拎起男人的领子,横眉怒目道:“殴打未遂不代表我们无权‘请’你去警局;而且,”松田将他的领子捏得更紧,语气危险,“照你的说法,我这样更不算实施暴力,对吧。” 警官的动作和他刚才一模一样,但松田没有扬手打人的姿势,他辩无可辩,“……对……” 七璃也见到他头上冒出浅浅的紫黑之气,准备一同扭送他去警局。 有的话松田不好说,但七璃熟练得很,“配合警官问询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女孩冲那个男人晃了晃手中的相机,盛气凌人,“你准备动手时候的照片就在我手里,我劝你乖乖去警局实话实说,别不识抬举。我可不是警察,不受他们各种规矩限制。” 警署本不欲立案,双方系情侣关系,通常很少有这样的情况来报案,而且毕竟他手中没有任何凶器,抬手打的动作也被制止。 日暮七璃拿出了相机,画面很模糊,暴力男右手抓住女孩的衣领,左手抬起正欲打人,被松田抓住。 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向难以处理,所以在松田动身时立马拍照取证。 面对警署的警察,为达目的,她没有气怒,反而语气温和地表示理解:“我知道您的难处,警局刑事立案有一定的要求,一般殴打不同于故意伤害,何况的确是未遂。” 继而,女孩话锋一转,面上虽挂着微笑,话语却犀利且掷地有声:“首先,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情况属实,在此情况下,情侣关系和夫妻关系都不该是犯罪的遮羞布,宪法从没说过‘拥有情侣或夫妻关系的人不必遵守法律’;其次,虽然他被制止,按您的说法不到刑事案件立案标准,但殴打未遂也在治安条例处理范畴之内,我们想要请您备案,一来让他接受相应处罚和教育,二来如果他将来再犯,您方也有据可查。” 七璃和松田好说歹说,警署警察终于不嫌麻烦,将暴力男扣下教育,留下记录。 ———— 三岛寿喜烧店。 雷厉风行的警察先生在女朋友面前温和敦厚,“你挑的店可真是不错啊!”他享受着美味,无比真诚地夸赞。 金发美人元气又温柔:“可以推荐给你的朋友,你不是说另一位同期也来北海道了嘛。” 伊达航依言发给松田: 三岛寿喜锅,味道超级好。 此时,卷发警官和七璃刚刚从警署来到饭店门前,松田正要推门,见到简讯后直接拿给七璃看。轻笑一声,“这几天的巧合还真是够多。” 伊达还没等到回信,就见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对方佯装疏离,“兄弟,能拼个桌吗?” 话一说完,三人都绷不住笑出来,娜塔莉瞬间明白。 “是松田先生吗?常听航提起你。”标志性的卷毛,实在太好认,“我是娜塔莉来间。” “你好,松田阵平。”对待好友的女朋友,松田客气有礼。 “你好,我是日暮七璃。伊达警官,您的女朋友也太美了吧!”七璃更是直白夸赞,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松田的朋友们,以及朋友的女朋友,周身都闪着亮晶晶的白光。 尽管七璃现在为了自己的眼睛和大脑着想,在人多的时候已经可以选择性忽略各种深浅不一纷杂混合的颜色:紫色紫黑色,搀着一点紫黑色的浑浊白色,还有搀着一丝白色的浅紫色…… 但当她处在高浓度的洁白光圈之中,就会觉得心情非常愉悦。 娜塔莉红着脸道谢,她的目光在两人面上划过,想问又迟疑。 伊达当然时刻注意女朋友的心思,并且清楚松田的现状,他替二人回答了娜塔莉未问出口的疑问:“日暮小姐是松田的朋友。” “我是东京人,正在北海道大学读书。”七璃已经坐下,班长和女朋友坐在同侧,是一些亲密情侣通常会选择的坐法,如此倒是方便两男两女面对而坐。 “诶,我也是北海道大学的。”见到校友,娜塔莉更亲近了一些,“我在东京念大学时认识的航,后来回北海道念了研究生。” “是学姐哎!我们可能在学校遇见过呢。”七璃今年大学三年级,娜塔莉去年毕业,正好有重叠的时候,“我是学计算机的,学姐呢?学语言的吗?” “是的,现在在札幌中学当英文老师。” 两个女孩开始聊起北海道大学的事情,间或给两位男士讲讲北海道的风土人情,他们坐在旁边听着,伊达也就罢了,他一向尊重女朋友,喜欢听她讲话,松田竟然也一直安静听着,看着特别……乖巧。 七璃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本来在和美女姐姐对视,扭头一看,和松田的目光相撞,那眼神怎么说呢,温和又纵容。 还没来得及细想,松田就把头转了回去,给她倒了一杯茶,没有说话。 “……你今天,不太对劲啊。”七璃狐疑地看着他。 伊达和娜塔莉会心而笑。 “有什么不对劲,”他恢复了平时常见的臭屁性格,“你话真多。” 七璃倒是不计较他突然的坏脾气,转而问伊达航:“伊达警官,你们警校时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可以给我和学姐讲讲?” 她又后知后觉,满脸“嗑到了”的笑意,“不过应该在当时就给学姐讲过了吧?” “嗯……有趣的事那可是有很多啊。” 七璃和娜塔莉都在,伊达身为老大哥还是很顾及好友的形象,他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删掉了松田阵平诸如被狗追,被猫挠,被教官骂一类的糗事,再除去娜塔莉已经听过的,就……不剩多少了。 “有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出去逛商场,萩原陪我给娜塔莉挑礼物,”他向女友传递一个眼神,“就是那条带星星坠子的项链。突然冒出三个劫匪来抢珠宝专柜,举着霰/弹/枪把所有顾客都绑了。” 两个女孩专注地听着,松田开始憋笑。 “我们另外两个朋友在楼上服装店看到底下,他俩偷偷报警,我们三个被绑在后边。” 越听越惊险。 “结果我们三个偷偷互相松绑,确认周围情况后,松田跟我们说了一句话,大家就冲上去了。” 班长想要尝试给故事设个悬念,“你们猜他跟我说什么了?” 娜塔莉和松田不熟,倒吸一口凉气,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劫匪背对你们,他们没同伙但你们有别的同伴,能打赢?”七璃试探着询问。 “喂,有说这么长句子的时间,劫匪都发现了好吗!”当事人对七璃的猜测不太满意。 “我又不知道!” 眼见两人要斗嘴,伊达赶紧揭晓正确答案,浓眉大眼的警官字正腔圆吐出几个字:“枪是假的。” “啊???”七璃和娜塔莉震惊。 “这绑匪是不是傻啊?”七璃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 “不光傻,还当我们傻。”松田嘲讽。 “你怎么认出来是假枪的呢?” “保险栓看着根本掰不动,那种型号的枪是三道保险,它只有一道。这种程度的仿造品,离近点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年轻警官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撑在后脑勺上,轻松自得,一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还有那次,爆炸犯用的是真枪没错,”松田想起另外一次事件,“差点走火把自己炸死,幸亏萩发现不对扑过去,不然全都得玩儿完。” 娜塔莉看向伊达航,“这件事你给我讲过吗?” 伊达摇头。 女友一脸震惊:“你们到底遇上了多少次炸弹和抢劫案?”去掉刚说的两次,光她听过的就有五次,还不算因为过于惊险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的。 想到松田之前给她提过的其他案件,七璃也呆住,“警校……总共就半年吧,东京的治安这么差吗?” 提起这个松田就来气,“哈,不知道危险品管理部门的人都死哪里去了,炸/药氰/化物遍地开花,这两年愈演愈烈。” 刑警伊达航深有同感地点头。 “这些犯罪分子该不会有统一供货商吧。。。”七璃提出大胆假设。 “那应该不至于。”班长认真回忆经手案件,得出结论。 一顿饭吃完,两位东京来的警官格外满足,前两天工作繁忙,加上后来押送犯人,天天吃泡面。 松田还不怀好意地给值班中的萩原绘声绘色形容了一番他们休假的美好生活,以及寿喜锅有多么好吃,得到的回复是: 生气了!下次我单独休假的时候也找日暮小姐带我去吃! 松田阵平:做梦。 他们四人聊了很久,吃晚饭已经下午三点,七璃和松田本一致打算不打扰两位二人世界,就此分别,没想到娜塔莉很是喜欢她,邀请他们两人一起逛,女孩们一拍即合,计划去大通公园看冰雪祭。 “可惜你们没有早点来,今年一月份的冰雕更漂亮,比往年要好。”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伊达航牵住娜塔莉的手,揣进兜里。 两个人走在前面,高大的男人看着很能给人安全感。 不过他并不仅是外表和身手可靠,而是能够体察心上人的各种情绪,总能给予及时的反馈,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小到下午去哪儿,大到留在家乡工作。 硬汉如伊达,在和女友mail聊天突然来任务时,也会挤出时间说明情况,中止对话,回来后第一时间报平安。 七璃和松田在后面跟着,莫名像两个高中生。在路人眼里是郎才女貌,相互之间却完全没有暧昧气氛。 ——因为松田阵平抓起公园平台上一捧干净的雪,迅速团成团塞进七璃衣服后领,立马就跑。 雪团是不大,可化在衣服里真冷啊。 “松!田!阵!平!” 七璃飞速揉出一个大雪球,攥实压紧,隔空狠狠丢在他脑袋上。 “不是吧!这么远!” “你忘了,掷东西我是专业的!”女孩又揽住一堆雪在怀里,跑着追向松田。 这家伙犹嫌不足,见七璃还没追上来,拿起雪球扔到伊达身上,让班长被迫参与。 加起来快七十岁的三个人打起雪仗有来有往,娜塔莉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所以…… 她满怀兴奋地加入战局。 平日总和人性恶打交道的警察先生似乎重回少年时。 有挚友相伴的日子,永远不会孤单。 又尝试了滑雪后,已到亮灯时分。 大通公园内彩灯缤纷,有风拂过,轻轻吹落树梢上的积雪,映着霓虹灯的微光,仿佛身处童话世界。 “你和伊达先生什么时候回去?” “明早,还有半天假。”卷发青年毛呢外套和头发上全是细细的雪花,七璃才懒得给他掸,全是她的杰作。 因为一个冰雪球,松田遭到她一下午的“追杀”,他暗恨自己居然还要和她比赛滑雪。 忘记她在北海道待了三年,太失策了。 “快放春假了,我把你带回去呀。”警官先生看似好心。 “呵,”七璃一秒明白他的想法,“用警车吗?” 警察的“带”能是什么意思,她还有课,松田说的绝对不是正经计划。 两人一番斗嘴交锋,以七璃说要把他被雪球砸脸上的“可爱”照片送给萩原告终。 雪球是伊达扔的,照片是七璃拍的,没见着金发警官说的被狗追的照片,那就制造点新的。 伊达航和娜塔莉站的和他们相隔一段距离,正在聊天。 七璃带着相机走过去,“学姐,伊达先生,我给你们拍张合影吧。” 他们背对着札幌电视塔,“一二三,茄子~”两人亲密依偎在一起,眉眼俱笑。 七璃对成像满意点头,“再来一张。” 娜塔莉也有热情的一面,她示意伊达微微弯腰,转头亲在他的侧脸上。警官先生英气勃勃的脸上露出惊喜且害羞的笑容。 摄影师小姐眼疾手快抓拍到了清晰的画面,红色的电视塔上有橘色的荧光显示屏——9:09。 一对璧人的幸福时刻定格在相机之中,他们将永远相爱,长长久久。 即便是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离。 ———— 四个月后。 东京某家咖啡厅。 “半年没见,我真是想死你了!”七璃一进门,就被她的好友三井和纱紧紧抱住。 她熟练地拍拍女孩的肩膀,“我也想你呀,头上伤怎么样,还会不会晕?” 三井在东京念书,一个月前遭遇车祸,所幸只是脑震荡而已。 “没有症状啦,今天你再陪我复查一次,你在我身边绝对不用药到就能病除!” “哎,我要有那么神就好了。” 三井凑近她暧昧地问:“最近有没有情况啊?” 小姑娘说这样的话,指的当然是恋情。 “完全没有。”大姐头高冷至极,一副了然的神情,“一般你这么说的话,其实是你有情况吧,快如实交代!” “哈哈哈,”被揭穿的女孩正有倾诉的欲望,“被你猜中了。给我看病的那个医生特别帅气!” “专业能力扎实,态度极好,人还温柔善良,而且年轻有为,今年才29岁,已经是主治医师了呢!” “其他倒是有迹可循,不过善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七璃的语气不是抬杠,只是单纯的询问。 “上次有个爷爷被急救车拉进医院,一直没有家属来,是永守医生垫付的医药费,到现在都没人还给他,听说他父母双亡,自己不算富裕,但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嗯,这么说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医生。” 三井向来热情爱撒娇,是个直球选手,“可惜我委婉地跟他表示过好多次,都惨遭拒绝。还拐弯抹角讲了别人的故事,说什么医患恋情是地位不对等的,总结一下就是:我对他的喜欢是病人脆弱时对医生的依恋,他令我喜欢的点全是医生职业属性加成,不代表他本人很好。哼,他倒是给我个了解的机会啊。” “仅从这点看,他算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七璃点点头。 “啊~”三井抱着咖啡座的抱枕来回晃悠,“我既喜欢他这样的品质,又不想让他以此拒绝我。啊啊啊~” “今天复诊的医师还是他吗?”冷静的姑娘很善于在朋友长长的倾诉中抓重点或是想办法,“我们再去会会他!” “好!走!”三井和纱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拿出粉饼口红再补上妆,拉着七璃气势汹汹出门去。 两人乘电车到医院所在路口,这个医院位于较为偏僻的郊区,是新建的院区,正门里他们这路公交比较远。 三井准备带她去后门,那里路近,不过人烟更稀少。 距离医院还有约两百米时,一步履匆匆的贵妇人从她们身边经过。 三井和纱反应过来,回头叫住她:“平口夫人?” “哦,是和纱啊。”她看起来神情紧张,脸色发白,“我还有事,先走了。” 两个女孩疑惑对视,三井解释道:“这位夫人叫平口爱,院长平口久思的夫人。她特别慈祥,我住院那会儿常给我们这些小姑娘带点心呢。” 七璃扫了一眼平口爱背影上的光圈,笑意淡了些许,“这样啊……” “不过她和平口院长的关系不好,她没有孩子,听说院长私生活混乱,有别的情妇呢。” 七璃打趣着问她,“你才在医院住了几天,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哼,”女孩露出得意的神色,“我三井万事通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们两人是高中同学,中学时期,学校的各种八卦就瞒不过她的耳朵,招人喜欢的一点是,她从来只和守口如瓶的七璃说这些事情,决不会乱传消息。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院长虽然当丈夫很烂,但医术很高。多年前有一台脑干肿瘤手术,当时一位医生手术失败,致使病人死亡,他作为科室主任还主动引咎承担了一些责任,后来没多久医院遇到一个近似病例,院长完美救治成功。”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在年岁大的护士阿姨偷偷聊天时东拼西凑出来的呗,这医院是新建的院区,轻症科室没搬过来,都闲着呢。” 她们边聊天边往后门走,绕过一块被稀稀疏疏施工牌子围起来的地,再向大楼内走。 七璃停住脚步,吸了吸鼻子。 是血腥味。 她回过头去,捂住三井的眼睛,“别怕,别看。” 借着施工牌的空隙,她看到一具男尸仰面朝天躺在施工区域里,头颅开裂,肩膀被施工地的钢筋扎穿,周身全是半凝固的血液。 是坠楼而死。 ——-—— 作为第一发现人,七璃和三井被到场的目暮警官叫去询问。 三井还未来得及复诊,医院就被突如其来的案件打乱阵脚。 ——因为死者是院长平口久思。 这个年代监控不普及,加上新建医院设施不够完善,无法用监控找寻凶手,甚至因为医院开诊的皆是重症科室,目击者都没有几个。 日暮七璃“有幸”见到所有嫌疑人,也就是今天单独见过平口院长的人。 本以为能凭借她的灵力帮助破案,没想到…… 院长的好友兼合作伙伴深代洋二。 院长情妇金石美纪。 保安松月健。 三井的主治医师永守雅史。 院长夫人平口爱。 ——从上到下,是以邪气由深到浅排列的。 紫黑气最重的已经让七璃的视线发晕,最轻的是永守雅史和平口夫人,他们两个人的白光和紫气交杂,混乱又朦胧。 哈。 全员恶人,无一幸免。 第23章 善恶(三合一 ,万字) 平口久思, 今年五十六岁,私立医院的院长。死亡时间大约在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经鉴识科判断,他是背对楼外,从天台坠落, 掉落角度非自杀所能达到, 死因确系他杀。 “请各位说明你们见到平口院长的时间和不在场证明。”目暮警官单刀直入。 “我还有事, 能不能赶紧把案子了结?”深代洋二今年五十多岁,穿着白色西装,一幅成功人士的模样。他目光冰冷,极不耐烦, “这事情和我没关系,早晨七点医院开门之前我到他办公室谈药品进口生意。” 紫黑色的邪气无比耀眼, 七璃紧紧盯着他。 “有人可以作证吗?你们有没有发生争执?” “我的司机七点整放我下车,七点多下楼时遇见个清洁工。都是老朋友, 能有什么争执?” 其实即便是有争执也很难有人听到, 因为院长办公室在顶层, 目前该层只有这个办公室和贵重药品储藏室收拾妥当。 保安松月健今年三十多岁,憨厚朴实的样子,怕被当做嫌疑人,忙不迭地解释:“我只是七点四十五上去巡楼时见过院长一面,我们都没有交谈啊!” 保安领带系得松松垮垮,看上去不修边幅,时间倒是记得准确。 他再度恳求警官, “您可别打扰我家人,我父母都去世了, 只有八十多岁的奶奶了啊!” “警官先生, 这事和我也没关系, 我八点之前可就走了。”金石美纪是个美人,说话间流露出妩媚的风韵,情夫死了,半点不见伤心。 “那你来做什么呢?”目暮对所有嫌疑人一视同仁地严肃。 “瞧您说的,我来找他能是干什么?生日快到了,要个礼物。”她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漠不关心。 众人隐晦地看向平口爱,夫人端庄肃穆,丈夫的年轻小情人在她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的头发在脑后盘起,中间夹杂着几缕银丝,今年四十九岁,虽然身材略瘦,套装精致得体,但看上去平白比同龄人大了些许。 “夫人您呢?什么时候见到的平口院长?” “十点半左右吧,我来给他送吃的,出院门时遇见了三井小姑娘。” 目暮向七璃二人投来询问的眼神,“当时应该是十点四十。”七璃恰好看了手机。 “那,永守先生呢?” 三井和纱也向他望去,神情略显紧张。 永守雅史穿着白大褂,即便是夏天,内搭也是长袖衬衫,显得很禁欲。 他没有戴眼镜,眼神清澈又真诚,“我应当是十点左右去见的院长,向他请教我将要主刀的一台手术,我们聊了大概十五分钟,我就下来了。” 七璃看这满屋子的邪气已经快瞎了眼,尤其是深代洋二和金石美纪。 她多看了三井和目暮好几回,惹得三井低声惊讶,“你看我干什么?” 好友靠在她耳边轻声叹气,“洗洗眼睛。” 按理说,坠楼案件只要确定了谁最后一个接触死者,大概率很快就能破案,但这个案件实在是扑朔迷离。 现在依据这五个人自己的说法,从早至晚,见过死者平口院长的人依次是:合伙人深代洋二、保安松月健、情妇金石美纪、三井的医生永守雅史、院长夫人平口爱。 目暮再次询问道:“平口夫人,照现有的说法,您是最后一个见到平口院长的人,您确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我确定。”明明被怀疑,她却不恼火,“我知道您想说我是最有嫌疑的,但我膝盖还有伤,无法越过天台。” 天台的入口有一米高的护栏,寻常人用些力气可以翻过去。 平口夫人撩起裙摆,她的膝盖上还有关节手术后的刀口。 “那?夫人您当时步履匆匆,要去干什么呢?”七璃想起她们见面时的情况,不免起疑,不过语气非常客气有礼。 “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买的冷藏蛋糕放在了车里,这个季节放久了,奶油会化。” 听上去理由合情合理。 调查一时陷入僵局,病人可能性不太大,这里的住院病人最轻也是脑震荡。 还有可能是外来人员作案,因为院长办公室保险箱大开,钥匙和里边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我只知道可能有两块金条,其他不清楚,钥匙他自己保存,连我都没有。”夫人回复道。 目暮留下人手盯着五个人,而后去梳理案情,继续走访。 嫌疑人们在五楼神经外科的大科室办公室,一人一个屋子,警察在走廊守着,窗户外没有窗台,无法逃脱。 办公室只有一个门,顶多是两个办公室相通,总之出口都有警官看着。 “三井小姐,你的伤怎么样?”永守雅史回到诊室沉稳地接着工作。 “已经没有大碍了,偶尔坐车时间长会头晕。” “原来会晕车吗?” “原来没有诶。” “那还是需要休养。CT是完全没有问题了,要保证充足睡眠和休息,一定避免剧烈运动。” 永守医生语速不快,听起来很耐心,但或许是因为三井和纱表白过的关系,医生先生说话公事公办。 七璃在观察他周身的邪气,同平口夫人类似,他们两人身上的“气”很奇怪,说是邪气不太准确,因为深紫色的气和白光大约一半一半,基本融合在一起。 陪三井复诊完,七璃想再查查案子。 她仍然认为深代洋二值得怀疑,他周身的邪气实在很重。 而且这五个人都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时间线其实并不可信。 三井在身旁,她不敢跟深代这个危险人物有过多接触,下楼转去打听深代和平口院长的合作。 好姐妹三井和纱一到住院部就得到了年长护士们和住院老人们的欢迎。 搬来的护士多,但病人少,她们在这里不忙碌,堪称全东京最清闲的护士。 七璃刚刚出钱去门口买了一堆水果。 “哎呀小和纱,你来看我们,我们就很开心啦,还带什么水果。” 开心果姐妹发挥了无敌魅力,一会儿哄哄不愿意吃药的老奶奶,一会儿给护士姐姐剥个橘子,七璃还给快退休的护士长编了一个精致的辫子。 “您头发可真好,比我头发都多。” 七璃只是自来卷显得头发蓬松,实际上并不算多。 “你才是手巧,小和纱的姐妹也这样招人喜欢,我看见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就高兴。” “您真好~平口夫人也是,对和纱很亲切呢。” “她啊,命苦。”护士长叹了口气,“我在平口医院待了快三十年,平口夫人年轻时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二十年前,她怀孕到六七个月的时候,流产了。” 另外一个年长的护士也想起这件事,“我记得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儿。” “啊,竟然是这样,”三井和纱回忆起之前的听闻,“之前听您们说,当时那起严重的医疗事故,好像也是在二十年前。” “确实,那两年真实发生了很多事,”护士长回忆起来,“那个事故是赤城医生主刀,平口院长那时是主任,只负责监管。还被家属勒索一大笔钱呢。” “赤城医生是?”竟然还有三井没听过的八卦。 “赤城医生是医院的新秀,人也温和,和他夫人感情很好。” “奥,对了,平口夫人流产的手术是不是赤城夫人做的?” 两位护士当年三十岁左右,已经入职很久,对医院的事情非常了解。 “是啊,她们两个交情应该很好,赤城夫人还盼着平口家的女儿出生,和她家的小女儿作伴。” “虽说是医疗事故致人死亡,但也不必遭受这样的苦难啊。” “怎么了?”七璃嗅到了悲剧的气息。 “事情没过多久,赤城家煤气泄漏,一家三口都葬身火海。” “唉。”护士长叹息,“就算是报应,也罪不至此啊。” 日暮七璃感觉一张大网渐渐织起,从平口医院二十年前的旧事开始,黑压压的令人透不过气来。 “那,深代洋二先生呢?”七璃问出了此行最关心的问题。 “嗯?他怎么了?” “他也是很久之前就认识院长了吗?” “不止二十年了,他和院长好像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没当医生,靠着家里有些关系去做进口药品了,咱们医院的贵重药品都是他负责的。他还有医院的股份,平口先生成为院长也有他的帮助。” “天哪,好复杂。”三井和纱往病床上一摊,双手盖住脸。 “那今天早晨医院开门前,您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七璃还在想深代。 老奶奶接话了,“早晨七八点钟,我在公园遛弯,好像听到顶楼有人在吵架,不过听不清楚。” 这位阿婆耳背。 床上的三井小心翼翼地起来,贴到护士长身边,“永守医生最近怎么样呀?” 护士长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他还是老样子,谁追求都特别有礼貌地拒绝,就对小孩子温柔。” “噢~”三井委屈地拉长声音。“还去原来那两个孤儿院和老人院做义工吗?” “嗯,休假就去。” “对啦护士姐姐,”七璃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保安松月健先生您熟悉吗?” 护士长掩口而笑,“这小姑娘嘴甜的,你妈妈说不定还没我大。” 她认真回答了女孩的问题,“你们是在想这个案子吧。他去年才来,是深代先生推荐来的,但和院长没什么交集。平时工作还挺负责,经常各处巡查好长时间。” 线头纷乱繁杂,不知如何理清。 七璃想要使用她的专业技能,又意识到以二十年前的科技水平,旧事在网上应该查不到。 但是最近的可以。 她用手机发了一条简讯。 和三井出门后,七璃询问姐妹的意见,“我想去警视厅拜托朋友一些事情,和纱你是留在医院还是?” “是那两位朋友吗?”三井和纱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笑得暧昧,“你自己去吧,我要去蹲守永守医生。” 两人各有去向,正好。 ———— 午休时间,警视厅楼下。 身穿制服的卷发警官单手插兜,走到女孩眼前,“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女孩斜他一眼:“太平洋的海风,行了吧。” 平口所在的医院离日暮神社很远,但出了郊区离警视厅还算近,她刚才发消息给松田: 午休时候有空吗?有事去警视厅相托。 那家伙言简意赅,来吧。 从这两个字七璃就能想出来,他在对面绝对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保不齐还得说:“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郊区新建的平口医院,院长坠楼身亡,是他杀。” 她没有继续扔回松田的打趣,简单陈述案子,“五个嫌疑人给我的感觉都很不好,简直全员恶人,想和你借电脑查个资料。” “没问题。”爆/处组的电脑肯定不行,他领她回宿舍。 路上,松田沉默良久,似乎经过一些挣扎,才说出口:“有时候,太相信直觉不是一件好事。” 卷发警官正经严肃,但并不是说教的口吻,还算中听。 “嗯,预言是把双刃剑。”她赞同他的说法。 “喂!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也没开玩笑啊。” 快三年了,关于七璃所说的灵力和预言问题,两人依旧没有达成一致。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说也说不清楚,两个世界有壁。 “给你帮忙我可是作出了莫大的牺牲。”松田看上去略有些气闷,细寻之下还能窥见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已经走到宿舍楼下,七璃不明所以,“啊?借个电脑这么严重吗?” “也可以不是。”他想了一下,才发现可以自己先进去收拾。 于是在家门口,卷发警官故作镇定,“你得等我一会儿。” 七璃了然。 单身男生的宿舍嘛。 这种时候她从来不会开玩笑,安静在门口等着,也不问原因。 松田算是个爱干净的人,宿舍没有脏乱差,只是沙发上放着几件没洗的衣服,昨天拆的机械零件还躺在地上没收拾。 他光速收完,打开电脑,“进来吧。” “谢啦。”七璃很礼貌地询问,“搜索页面可以直接使用吗?” 松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孩的意思,“可以。”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倒是心细。 七璃火速搜索起二十年前“平口医院医疗事故”、“赤城家火灾”等讯息,果然年代太久远,没有。 也对,手机并不能联网,电脑能搜索出东西就不错了。 意料之中,她放弃尝试,开始搜索深代洋二相关资料。 果真让她搜出来些东西,结合网页现有的,以及她运用专业技术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搜罗出来的边边角角的消息,好像明白为什么他身上的紫气浓重了。 和院长可能关系不大,是他在商业方面恶性竞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或许和极道组织有关,而且药品有假。 但绝大部分没有切实证据,她所能找到的只是删去的新闻。 还算有收获,毕竟是目暮警官查不到或不愿意告诉她的。 正思忖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出现在她眼前。 “喏,猜你没吃饭。”松田随手把面放在桌上,那态度自然得和端给萩原没什么两样,“凑合吃,就剩它了。” “……谢谢” 这家伙偶尔还……有点温柔。 略去紫气不谈,她把现有的案情信息和嫌疑人自述都跟松田讲了一遍。 卷发警官坐在她身边,手肘支在桌上,手指相扣抵着下巴沉思,冷不防问出一句:“平口夫人说没法去天台,她怎么知道人是从天台坠下去,而不是顶楼的窗户?” 七璃骤然一惊,“我早该发现的!目暮警官跟我们说了,但应该没和他们说。” “当然,他又不傻。”松田仍在思索,从七璃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二十年前的手术事故,事实果真如此吗?”听闻赤城医生一向风评不错,松田提出质疑。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经历,他对这种有违和之处的事件真实性很敏感。 “你说得对,”七璃想了想,“我回去告诉目暮警官。” 未及多聊,松田接到电话,“好,马上到。” 女孩见状跟上,“我也查完了。” 卷毛警官边换鞋边吐槽:“呵。安全管理局都被犯人一锅端了吗,炸/药/走/私案还能扔到机动队来办?” “先走了。”他住在三层,电梯不如楼梯快,七璃一转头的工夫,已经不见人影。 机动队的速度,名不虚传。 —— 回到医院,七璃赶紧找到目暮警官说起刚才的两个问题。 面对他们的问询,平口夫人泰然自若:“医院是我家开的,我还看不出来吗?我也是学医的,那种角度一看就不是被从窗框里推出去的。” “您和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众所周知,非常不好。” “原因方便透露吗?” “他的女人那么多,关系怎么好的了?” “但我们调查,您当年失去的孩子好像和您先生有关。”插话的是个气盛的年轻警察,目暮抬手示意他注意言辞。 女人被勾起了悲伤的回忆,“对,我和他大吵一架,他甩开我的手,孩子没了。” “我很抱歉。我能问问,当时平口先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目暮语气温和。 平口爱顿住了,她张了张口,才抬头正视警官,“因为孕期出轨。” 目暮和七璃能分辨出,她本来要说的,大概不是这个。 但显然她没有说下去的意图。 平口夫人这条线似乎陷入僵局。 ———— 七璃跟着警察们一起上了天台复勘现场。 目暮警官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手套鞋套穿好,站在鉴识警察后边乖巧地看着目暮:“警官,我保证什么都不碰。” 时间紧急,孩子乖巧,目暮懒得和她多费口舌。 居然真让七璃发现出线索—— 在天台进门的栏杆边缘突出的细小铁片上,勾着一缕蓝色织物。 靠近坠楼处,地面上贴着一小节医用胶带,上面有半个指纹和一点医用手套橡胶物质残留。 经过鉴识科检验,蓝色织物属于保安松月健,医用胶带上的指纹来自永守雅史。 除此之外,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检验结果出现了。 平口久思体内,含有违禁致幻药物成分。 众人再次齐聚一堂。 松月健首先呼冤枉,“我是保安啊!巡楼是我职责所在,我的衣服出现在天台很正常,我每天都去天台看看,就怕出现意外。” “倒是永守医生,”此时,他的憨厚气质所剩无几,眼里透着精光,“您口袋里的钢笔,看着像是院长的吧。” 永守雅史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拿出钢笔递给目暮,“我们院里的医生人手一枝。” 平口夫人过去端详一番,“确实,大家的钢笔是同一批买的。” 松月健愕然地看向夫人,“院长的笔不是有划痕吗?我之前见过的。” “诶?”三井不满意了,她记性好得很,“这根钢笔两周前你不是还帮他捡起来过吗?” 三井和纱开启嘴炮模式时同样不容小觑,“不会是你早早把这两个调换了吧?” 以便今日作案。 松月健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闭口不言。 “还有那个胶条,”平口夫人指向证物之二医用胶带,“医院张贴的宣传图有三分之一是永守医生贴上去的,怎么他帮你分担工作,还成了你陷害他的机会了?” 松月彻底败退。 接到新调查通知的目暮给了他最后一击,“松月先生,二十年前平口先生做科室负责人时,意外死亡的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吧?” 全场震惊。 “哈。这都被你们查出来了。” 警官表情平淡,“想查出来很容易,松月是你母亲的姓氏。” 目暮警官说出了他的推断,“你用非法途径寻得了致幻药剂,趁院长不备偷偷注射给他。拿医用胶带贴将你父亲的照片和报道贴在栏杆上,顺便嫁祸永守医生。” “目击者很少,你还有身份之便。你在永守医生和平口夫人之后约院长去天台,使用言语刺激他,之后将他轻推下去。” “有意思的推理,但你有证据吗?”他似乎稳坐钓鱼台,“我承认我去过天台,换了永守和院长的笔,那又能证明什么?” 换笔不能不承认,因为他没擦指纹。 “那种致幻药剂,如果没有密封保存就会挥出来,在存放之处留下分子残留,” 鉴识科大叔深觉被小瞧,站出来让他求锤得锤,“你如果问心无愧,就把衣服脱下来让我送去化验。” 松月健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顺便一提,”开口的居然是三井和纱,“你根本就不孝顺你的奶奶,恳求警察别走访,只是怕你自己人设崩塌而已。” 早就看你不顺眼。 陷害我的心上人,我到处打听你,非常公平。 七璃又问他:“你父亲当年的死因,确凿无疑吗?是赤城医生?” “动机呢?敲诈院长未遂?” 他冷笑点头。 还真是执着,二十年前敲诈一笔不够,现在还要敲诈。 事情还没有结束,目暮警官算不上能力超群,但也不是白干这么多年刑警,他转向屋里默不作声的少妇,“保险柜失窃的事情,金石美纪小姐,请您解释一下。” “警官先生~您在开什么玩笑嘛~” “我在保险柜里闻到了你的香水味,”七璃冷冷地瞥她一眼,“大早晨往手腕上抹那么浓的香水,你是生怕人闻不见吗?” “金条埋在了施工地,上边还有你的指纹。”目暮无情揭露。 “你为了钱倒是勇敢。”平口夫人冷嘲一声。施工地是平口死亡现场另一面的那个。 她破罐破摔:“哼,那老东西不想给我钱了,说什么有事要忙,得和我结束这段关系,我为什么还给他留着棺材钱?!” “除了金条里边还有什么东西?”警官在询问。 “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破药,扔在两公里外荒地垃圾场了。” ———— 案件告一段落,松月健和金石美纪被押走,其余人需留在本市以备补充问询。 三井和纱又去找永守雅史了,七璃独自坐在花园良久,觉得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理清。 随着夕阳西下,心中不安感渐重。 她神思不属地拿出手机,给松田发了个消息。 在忙吗? 凶手抓住了,是松月健,当年医疗事故受害者的儿子。金石美纪窃走了保险柜里的金条和一些药品。 她相信松田只要有空就会回复。 不到一分钟。 刚出勤回来。 案子还在查,这帮无法无天的东西,不但走私炸/药,违禁药也要掺和一脚。 所以二十年前真的是赤城医生手术失误? “啪!” 仿佛有一根禁锢思维的弦,在七璃脑海中断掉,混杂纷乱的线头,渐渐亮起,汇成一个光球。 进口药品,炸/药走私,煤气泄漏,深代洋二推荐,时隔二十年的敲诈,不孝之人的复仇,结束这段关系,清晨顶楼的吵架,平口夫人孩子真正的死因…… 种种纷杂的线索在重现,碰撞之后理出新的思路,日暮七璃觉得自己的CPU快要烧坏了。 “嘟……嘟……” “喂?出什么事了?” 耳畔传来女孩紧张激动到发颤的声音:“你们去查深代洋二的会社,说不定有收获!” 松田的脑子足够快,“!我知道了!” “有没有什么炸/药能引发出煤气泄漏的火灾现场?”女孩气喘吁吁,像是在跑向某处。 “少量炸掉煤气罐就可以!” “好,呼……呼……帮我试试能不能在警视厅资料库查到赤城家的火灾案……” “你注意安全——”松田话没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他甩给萩原一句,“我去查药品走私,你替我盯着。” 这边七璃边跑边给已经离开的目暮发了消息。 住院部的护士长一开门,就见年轻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慢点儿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七璃努力把气喘匀,“护士姐姐,你说赤城家有一个小女儿,是对小孩子的爱称,还是说,” 她的心脏在狠狠跳动, “他们家还有一个孩子?” “老大是个儿子,在外边上学,我没怎么见过。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可乖了,你怎么了?” “谢谢!”女孩又风风火火跑走了。 ———— 荒地垃圾场。 穿着白西服的老人面前有一簇火苗,这火不同寻常,里边的药品已经化作灰烬,无法可查了。 年轻俊秀的男人手中持刀,一步步逼向背对他的深代洋二,正欲刺下—— “不要——” 七璃跑了足足两公里,好悬赶上了。 “听我说,不值得。” 深代洋二回头发现他们,面无波澜。 七璃走向持刀的男人,没有分毫恐惧,她拉住他的手腕,一步步撤回去。 刻意避开了深代的视线。 男人轻笑一声,还是那样儒雅,目光纯粹,“结果还是功亏一篑啊。” 当着小姑娘的面,他下不去手。 七璃望向四周,想要尽力拖延时间。 她问了男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他似乎疑惑女孩为什么要这样问,“不喜欢。” 不能喜欢。 高马尾少女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站在深代洋二和男人中间,像个骑士。 “你不能再错下去了。”她想把他扯得更远。 女孩目光真诚,不似作伪,“深代先生,您往边上退,别害怕。” 她看似是要保护年老的男人。 可惜,二十岁的姑娘还是斗不过老狐狸。 深代社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害怕呢。” 他居然要往前紧逼。 “小姑娘,别演了。” “我清楚你知道。” 他笑得很危险,眼里有赞赏,也有嘲弄,“你是很厉害,又敏锐。但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在叱咤风云了。” “你想保护的不是我。” 他优雅地拍拍白色西装袖子上的灰尘,一语戳穿:“而是这个赤城家的小子。哦,不对,应该叫你,永守先生。” 永守雅史把七璃扯到身后。 “怎么?不想给你父母报仇了?” 七璃拽出永守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看这眼前的熊熊火焰,是不是和你父母死的时候很像啊?” 永守雅史死死攥住拳头,青筋暴起。 七璃拽着他衣摆的手偷偷在他背后写下一个字。 枪。 女孩努力镇定,不能再让他们互相刺激了,她得拖住时间,等到扭转局面。 “深代先生,”她用的还是敬语,“您帮平口院长摆平当年的医疗事故,对您有什么好处?他这样的人,要医术没有医术,要义气没有义气,二十年前主刀的,是他吧?” “哈,真是聪明。但你还小,不明白他这样人,才好摆布。” 他挑了一眼永守雅史,“不像他那顽固的父母,宁死不屈。” “平口到死还以为我只是帮他掩盖手术失误害死人的事故呢。可惜我当年也年轻,早该知道像赤城夫妇这样的硬骨头,不能答应我的要求。” “所以你的要求,就是让我的父母帮你掩盖药品走私和火/药走私吗?” 永守雅史已经镇定下来,他领会了七璃的意图,平静发问。 “正是。你现在倒是不笨了,之前查了二十年,只查到平口久思是你的仇人吧。” “是,遗漏了你。”他的声音泛着冷意,“我说为什么小时候向警察报案,从来没有人受理,原来手眼通天的人是你。” “哎呀,”他装模作样地拍拍手,心想着不止是我,“了不起,怎么发现不是意外的?” 他不愿理会,但此时也不能激怒他,“我们家的的煤气罐每天检查三遍,我跑回家里时,发现了父亲拼命丢出来的手术日志。” 上面残存的字迹可以判断出,松月健父亲的手术,实际上是平口久思所做。 那年他已经九岁,自小聪慧,这种事情,已然可以判断出来。 大火的余温灼烧了他的手臂,故而他夏天仍然在白大褂里套长袖。 “二十年追溯期已经过去了,”七璃再度问他,“您为什么还要让松月健杀平口院长呢?” “你考虑一下跟我走吧。”他的眼角已经堆出皱纹,笑得很欣慰,“因为那个老东西害怕了,想金盆洗手。呸,他老婆怀孕时候怎么不想着收手啊。可惜最后还是死在赤城家的孩子手里。” “你怎么知道是我指使的?” “松月健是您介绍来医院的。你和院长早晨在楼上吵架,金石美纪小姐说他要结束这段关系。” 她抬眸直视深代的眼睛,“所以留在保险箱的药,是证据吧?” “没错,”他指了指已经烧起来的垃圾车,“现在证据没有了。” 他可以逃开国内走私案追查,远走高飞了。 七璃暗道不妙。 夜色中,一辆直升机靠近,郊区荒废的大空场很适合停机。 “我也该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好在,汽车引擎声也响起了,马自达RX7快开出了火车的时速。 深代洋二惊怒交加:“你还有时间叫人来?” 七璃心中暗自骄傲,“他们自己查的。” 三个臭气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居然试图挑战火力全开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自大落败,不足为奇。 然而罪犯的思维确实难以理解,本该抓紧时间逃跑他偏不。 他想要个人质。 只见深代从后腰枪袋里掏出枪,欲指向七璃。 就在他把枪往外拿的千钧一发之际,永守雅史不要命地扑了过去。 射出的流弹打伤了这位医生的身体,紧跟着过来的松田二人联手夺枪制敌,给走/私犯拷上手铐——从搜查一课借来的。 “没事吧?”松田扶住七璃的肩膀上下打量。 “没事儿!你俩来的够及时!” “永守医生,你怎么样?” “问题不大。” 他强撑着走到赶来的目暮跟前,“平口久思,是我杀的。” 三井和平口夫人也都顺着警车过来了。 “为什么?” 他没有看三井和纱的眼睛。 “杀父之仇。那年,我妹妹才三岁。 我出门前她和我说,昨天幼儿园发的小点心很好吃,今天要带回来给哥哥。” 往事历历。 二十年前的大火日夜不停地灼烧着他的心和意志,没有一天能够忘却。 永守雅史说得平静,提起妹妹时,脸上竟还浮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但三井和纱已然绷不住泪水。 “你后悔吗?” 他答非所问:“把他推下去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永远没有拿起手术刀的资格了。” 所以,更没有谈及其他的资格。 他伸出双手给目暮。 永守雅史从身边走过时,三井和纱听到了一声“谢谢”。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 救死扶伤的医院,成了藏污纳垢二十年的地方。 二十年前的一个恶念,造就了数个天人永隔的惨剧。 七璃走向平口夫人,“您早知道是他吧。” 夫人长叹一口气,“其实是我先见的平口久思。我下来时,眼看他上去。” “他很像明日香,赤城明日香。我的好朋友。” “但我没什么好辩驳的,有许多次,我差一点就动手了。” 日暮七璃突然发现,她的白光和邪气,似乎更偏向论心不论迹。 终于尘埃落定。 三井和纱抱着七璃哭,除了拍拍对方的后背,她似乎不能做什么了。 善恶交杂,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人唏嘘。 “孤儿院,你还去吗?”永守雅史不能再去照顾像他妹妹一样可爱的小孩子了。 和纱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去!” —— 这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直安静看着,直到七璃把和纱送上计程车。 卷发警官突然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脑袋冒烟了哎,这么个案子就把CPU烧坏了?” 这样一闹,七璃心里莫名的情绪散去一些。 她一拳锤到松田肩膀上,“你脑子才坏了呢!” “下回给我来早点!拖延时间累死我了。那王八蛋阴险狡诈得要死!” “好啦,日暮酱天下第一棒!”萩原轻声安慰。 她走路有点打晃,“我是不是发烧了?” 松田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本正经:“不,你是饿了。” “请我吃饭!” 第24章 烤肉 夏日炎炎。 东京的街道上吹拂着温暖的夏风。 “你嫌热, 又不想开空调,哪有这样的?” 马自达开着窗户,松田还是很热,他对七璃的想法表示不能理解。 “没办法啊, 出汗了吹空调会头疼的。”女孩蔫哒哒坐在后座上, 头靠着侧边, 长长的马尾凌乱着。 “小阵平,你就心静自然凉吧。”绅士萩原选择牺牲幼驯染的需求,“日暮酱实在太辛苦啦。” “可不是吗,早晨没吃饭, 中午就吃了几口泡面。”七璃长叹一声。 现在已经将近七点,她后知后觉的体会到饿。 “中午日暮酱是去找你了吧?你怎么就用泡面招待人家?” “有的吃就不错了。”松田阵平这张嘴, 非常能把他办的好事说砸。 两人一同盯着他,卷毛警官无奈败下阵, “一会儿我请客好吧。” 七璃笑了, “那就多谢松田先生款待啦。” 然后一秒变脸, “萩原先生,挑个贵的!” “喂!你是真不客气啊。” 其实只是说说而已。 萩原带他们去了另外一家烤肉店,因为七璃说急需蛋白质补充能量。 “上次一起吃烤肉还是一年半之前,时间过得好快。”吃了几片烤牛肉,七璃满血复活。 “哈,结果你还和当初一样勇。”想起今天的事,松田心有余悸, 话说出来算不上嘲讽也算不上夸奖。 “谢谢夸奖。”女孩笑脸相迎,她大概知道松田的意思, 遏制住他吐槽的苗头。 “我是在夸你吗?”警官端着碗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奇道:“这样的事情你都不害怕吗?” 明知道一个是杀人凶手, 另外一个是走私团伙的幕后黑手,她还单枪匹马冲上去。 还不能说她有勇无谋,毕竟去之前跟搜查一课和他们都交代过了。 如果她不去,那两个也确实有可能死一个。 但是她去了。死的也有可能是她啊。 松田阵平拒绝去想上述可能。 七璃以同样的表情回过去,她的长睫毛扑闪两下,真诚又好奇的样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后边的语气有所不同,大姐头的霸气拉满,“我会害怕?开什么玩笑。” “嗨嗨,你最厉害啦。”卷毛拉着长音敷衍式棒读。 知道你不怕。 但我怕。 ——傲娇松田是断断不会说出口的。 他也没有细想,这种怕,跟担心金发混蛋和景光死在外头的害怕,是不是同一种。 萩原担任着烤肉负责人的角色,每烤熟一份,一定先给日暮七璃。 松田阵平成心找茬,“萩,偏心啊。” “女士优先哦,”半长发青年怎会不知道幼驯染的心思,他用迷人的声线无情拆台,“换做小阵平也会这样做吧,你现在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切!恶心哦。谁要跟你撒娇。”在好朋友面前,松田完全就是个少年模样,十分孩子气。 尽管他穿着一身职业的黑西装,领带系的略松,看上去潇洒帅气。 七璃趁松田说完那句话,仔细端详他一番。 “看什么?”他这次问的还算平和。 “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帅的。” 女孩说得认真,但萩原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松田阵平顿住,毒舌蓄力中。 “哈哈哈哈哈,”没等他说话,萩原狂揭黑历史,“警校联谊的时候,有女生刚跟他搭句话,就被他直愣愣地怼回去了。” “我就说嘛。”七璃耸耸肩。 “念国中的时候更过分,好不容易有女孩给他送情书,他直接给人家气哭了。” 七璃以手托腮,听得兴致盎然。 “还有那次我姐姐放假——” 萩原还想说,松田阵平可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你可闭嘴吧。” 边说着,他夹起大福就往他幼驯染嘴里塞,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公用的长筷,夹了一个塞给七璃。 世界清净了。 萩原看他的眼神不对了。 情商拉满的警官先生装作不经意般瞟向七璃,女孩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哎,任重道远啊。 七璃费力嚼完一整个大福,“我又没说话诶!你塞我干什么?” 松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他想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借口,“我看你盯着它半天,好心夹给你啊。” 幸好坐的是每边只能坐一个人的方桌,离七璃远,距离和残存的理智让他下意识没有用自己的筷子。 “。。。”七璃竟无语凝住。 饭吃得差不多,萩原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他打开回复,向七璃不好意思道,“之前联谊认识的小姐姐就在附近,约我去唱卡拉OK。我先失陪啦。” “好的,玩儿得开心呀。”七璃挥手告别。 出门的萩原心想,正好给他俩制造二人世界。 虽然知道制造了也没什么用。 少了个活跃气氛的人,再加上刚才夹菜心里残存的尴尬,松田聊起正事。 “深代洋二团体就是我们要找的走私团伙,任务甩给我们说是因为最近走私太多,那边忙不过来。再加上和炸药相关,需要专业人员。” 松田摇头,“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这样的恶性团伙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七璃心想也是,她十八岁之前从来没碰见过杀人案。 “你就这么出来没问题吗?不需要跟着做收尾工作?” “那是缉私和搜查一课的事,”一身反骨的松田阵平向来讨厌没有意义的加班,“再要我们干活太丧心病狂了。” “是啊,毕竟收尾工作还要写报告嘛。”七璃挑眉看他,“报告苦手先生~” “几句话能说明白的事,为什么要按该死的格式写那么多啊!” 松田提起来就生气。 他面向七璃,忽然想到好主意,“你能不能写一个程序?给它关键信息能自动生成报告的那种。” 女孩白他一眼,“您太高看我了。” 他也知道不行,只是一说而已。 茶足饭饱后,松田和七璃溜达着去车库。 夏日的晚风有种浪漫的气息,太阳已落下,但天边还有绚烂的晚霞。 这样的情景给两人之间的气氛添了些许温馨,回去的路上,他们透过车窗看着街景,惬意而安然。 松田照旧送七璃走上神社的石阶,直到鸟居之前。 夜空璀璨繁星下,女孩望着他,眼中有细碎的光芒。 “今天不用回去加班了吧?”七璃揶揄道。 松田想起她指的是那年送她回家,邀他来家里做客被拒绝的事。 卷发警官难得迟疑,他在想如果她再次邀请,该如何回答。 好在七璃只是开玩笑,“不用加班就早点休息吧。别熬夜拆零件了。” 松田刚要点头,察觉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她俏皮地眨眨眼,“瞎猜的。” 中午松田进宿舍收拾东西时,她在门外听到了金属零件碰撞发出的声音。 进屋后发现,书籍和其他模型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说明他平时很有条理。 但金属零件只是粗略地收纳在盒子里,可能是晚上睡觉前没来得及收。 所以逗他一下。 “走啦,有空见~”女孩摆摆手,在他的目送中走进家门。 ———— 八月。 日暮七璃开车送爷爷去郊区山上的神社看望朋友。 聊到尽兴,日暮老爷子决定在山里住一晚,趁天色还早,让七璃下山回家。 从神社下来要经过一片幽深的森林才能到达停车场,夏日里,树木参天,绿叶茂盛,树和树之间间距较大,倒是没那么阴森。 但也确实没有人。 因为这座山上只有两个地方,一是神社,二是似乎废弃的仓库。 在刚进树林的时候,由两条岔路分开。 置身大自然,空气清新,身上的红白巫女服与树林还挺搭。 是爷爷特别推荐,说这边景色很好,让她穿上巫女服拍照。 老爷子的拍照技能是特意用心学过的,给孙女拍出了许多美照。 七璃挺开心,只是这衣服开车可不太方便。 快出森林时,从对面走来两个背着乐器包的男人。 七璃惊讶不已,谁闲的没事上树林里搞音乐啊! 要是三弦和日本筝就算了,这形状一看就是吉他或者贝斯,和神社,树林,都不太搭调吧。 两人越走越近,长发绿瞳戴针织帽的男人一看就来者不善,穿连帽衫的猫眼男子也气势凌厉。 但奇怪的是。 他们两人周身都萦绕着白光。 可能是面冷心善吧,七璃边靠往前走边默默想着。 从他们后边跟上来一个短发女人,蝴蝶眼影造型别致。 “莱伊,你们急着去投胎吗?” “你太慢了。” 七璃和他们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她刚从岔路口走过。 “呵,这山上真有巫女啊。” 女人看着她,目光阴冷。 在她身上,七璃看到了浓浓的邪气。 猫眼男人开口,“基安蒂,别多事。” 音色好听,语气暗含警告。 日暮七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侧身让路,端足了腼腆安静的气质,像待客温柔的神社巫女。 他们与她擦肩而过。 乐器包里的只怕不是乐器。 走出森林,大约和他们隔了很远,她才敢回头看。 去的是仓库的方向。 三个危险人物,但正邪相对。 不会那么巧吧 她打算下次见面问问松田,怎么这样的人一年能让她碰上好几个呢? 第25章 争吵 三日后。 东京米花町弓道馆,英姿飒爽的姑娘射出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将长弓置于架上。 十根羽箭皆中靶心。 七璃深呼吸,两小时的练习结束。 她熟练地拔下箭,从中挑出两根自己粗糙开刃的,背起长弓出门去。 “呀,好巧。” 对门拳馆出来两个勾肩搭背的帅哥,卷头发的那位颇为不驯地打了个招呼。 “如果你对提前约好时间的见面也称之为巧,那确实很巧。”身穿弓道服的女孩额发被汗水微微沾湿,自然卷更加明显。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卷毛警官被她噎住,“切,真没意思。” 实则是三天前遇到怪人的七璃给松田发了消息: 你说,小熊先生那样的情况会很多吗? 有降谷零的例子在前,她猜测那位猫眼先生和针织帽先生有可能是卧底进极道组织的成员。 但这样的人应该本就不多,一年之内让她碰上三个的可能性有些小吧。 出于谨慎考虑,她没有写卧底先生,甚至连本来想打的“金发先生”都pass掉,因为想起松田那句“你这金脑袋太有标志性。” 诚然,她并不知道那位朋友的真名。与信任无关,两位警官的职业素养促使他们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跟女孩吐露真名。 于是看到“小熊先生”的松田忍俊不禁。 如果手机有截图功能,如果可以联系金毛混蛋,他一定发过去嘲笑一下。 现在没有这个如果。 没关系,存着,虽然不知何时,但总会再见的。 景光的脸庞浮现在松田脑海中,本想问七璃她遇到的人长什么样子,想了想,就怕真的那么巧,谨慎起见还是别问了。 。。。见面聊吧,三天后我和萩休息,有空吗? 早晨约了弓道馆,10点钟结束见可以吗? 雅阁路那家? 七璃已经放弃问他怎么知道的了,无非就是久远的某天前在简讯里提到几个弓道馆,他又推理一通猜出来的。 对。 OK,道馆门口不见不散。 嗯,确实挺巧。 “你们刚结束晨练吗?”七璃面向萩原。 “对,小阵平说想要解锁新拳馆。” “看不出来,莫非他很厉害?” 受松田影响,七璃说这话的时候略有点挑衅的意味。 两位警官身材很好,肌肉线条结实流畅,再加上机动队常年锻炼,看得出来也猜得出来。 “是呢!小阵平从小打——” 从小打架。 话没说完,可怜的研二先生遭到幼驯染面无波澜的无情肘击。 “要夸你诶!你干嘛打我?” “不好意思,”松田阵平淡淡道:“习惯了。” 幼驯染君顽强继续,“当年小阵平可是打遍警校就俩敌手。” 这样说着,萩原忽然怀念起他们五个人共同度过的岁月。 七璃了然一笑,“让我猜猜,一位是伊达警官,另一位是小熊先生?” 松田警官的好友,形影不离的幼驯染萩原君一定认识。 听到女孩正儿八经的可爱称呼,两人不由一笑。 萩原也听闻了安室透风雪安全屋的故事,当时松田阵平的表述是: “那家伙受伤,恰好被日暮捡到了。给他送到警察医院,租车清洁费都没给我报销,呵,无情的公安。” 一听这措辞就知道说的是谁。 松田阵平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差别 待遇不可谓不明显。 见面正常的时候两个人是zer,hir,闹起来对零就是“金毛混蛋,”“那家伙”,hir仍能获得“景老板”的“爱称”。 但萩原研二清楚,这样傲娇不满的话语,恰好是他开心见到对方的表现。 “所以那个问题,现在方便说吗?” 三人行至街心公园,四下无人。 “当时是什么情况?”松田正色,简明询问。 七璃对那天的细节记得很清楚,“有两个背着乐器包的男人往郊外的森林里走,那座山只有神社和废弃仓库,后来跟过来一个凶恶的女人,都背着乐器包。里面大概是狙击枪,她本要为难我,那两个男人给我解了围,我怀疑他们两个是警察。” 松田阵平敏锐发现两次的关键所在,他没有回答七璃简讯里的问题,也没有先问两个男人的特征,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直看得七璃茫然地眨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卷发警官投到七璃脸上的目光有些犀利,虽不到怀疑的地步,但不是他近来对七璃会有的态度,更像是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警察?”他气场凛冽,“或者说,上次在北海道,你为什么断定他是好人?” “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了呀,”七璃不解,他不信是他的事,但关系已经这么好,她再度据实以告:“我能看到人身上的光圈,黑色是即将死亡,你身上这种白色,代表你是个好人。还有另外一种紫黑色,是邪恶之气。” “别跟我东拉西扯!我在认真问你。” 这个问题说严重些,关乎着包括她在内的几个人的安全,听她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年轻警官少有的对她面色阴沉,语气生硬。 “谁拿这种事骗你!”尽管知道世界观不同,他不信也正常。可作为朋友被他拿这样凶的态度质问,还是有一点点点受伤,“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嘛嘛,消消气。”萩原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或许神社的孩子确实有些神奇的直觉?” 其实萩原也不相信,因为这太不科学,但他知道七璃不会无缘无故胡说。 他本身对于这种事就比松田的接受度高一些,再加上是被七璃极不寻常的一箭救下,他更偏向七璃。 谁想到萩原说完这句话,松田执迷不悟,连幼驯染的面子都没给,继续炮轰:“你不能因为她救了你你就无视科学逻辑,这么重要的事——” 女孩突然转身背对他们。 不会被气哭了吧……萩原向松田投去一个“看你怎么办”的眼神。 松田闭嘴了。 吵起架从来不让着女生的家伙罕见地产生了一些心慌的感觉。 满腹头头是道的辩驳话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松田阵平缓下态度,“我的意思是……” 只留背影的女孩长叹一口气,语气比平时冷了好几分,“觉得金发先生是好人,因为我说他是极道组织成员也没关系时,他训我没有安全意识。” 她本来想说“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转念一想,松田阵平就是这种性格,让他相信不科学才是最不科学的。 七璃顿了顿,判断金发警官警官是好人还有些逻辑可言,认为那两个是好人纯纯是因为白色光环。 接着侧过身平静道:“森林里那两位,如果你想要个科学的理由我的确没有,但是一位绿色瞳孔长及腰长发,像是混血儿;一位是蓝色上挑猫眼,下巴有点胡茬,声音温和动听,两人身高都在185以上。” 她在心平气和讲出最早短信询问的原因:“如果真的那么巧他们是你认识的人,我下次遇见装不认识就走,需要的话尽力帮助。” 毕 竟金发警官都能在遥远的北海道让他俩遇见,再见到猫眼和长发先生似乎并非不可能。 松田阵平彻底无话,这特征,还是极道组织里的疑似好人,放眼全东京应该也就一个。 “这……确实太巧了,”萩原紫色下垂眼里露出了无奈的目光,他弯起嘴角,“蓝眼睛的先生我们可能认识,但没有见到照片不敢完全肯定,日暮酱如果遇见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呀。” “嗯,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七璃的话听着平和,气场却低迷。 萩原研二给松田使了好几下眼色。 卷发先生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卷毛被揉得更乱。 “中午想不想吃鲷鱼烧?”松田阵平往七璃的方向自然地挪了一步,声音彻底温和下来,随意道:“我记得你上次说没有找到喜欢的,前面商场那家味道不错。” “哼,当然要吃。”眼前的姑娘冷不防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狠狠“哼”了一声之后消气了,“去年我生日之前,简讯里答应我的话还记得吗?” 松田在脑海里翻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雪女那次?” “对,”女孩挑眉道;“说到做到?” 松田正愁没有台阶下,爽快点头,“保证。真有那天就让萩录像。” 不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当然,他不打算说。 七璃听出“真有”这个词上有重音,也懒得和他接着辩驳,起身向前,“走,吃饭去。” 研二摇摇头,心想,不容易,气氛终于正常了。 警官先生们两手空空,七璃背着弓箭和箭筒,走到主街上人稍稍变多。 这时,前方近150多米路口拐角处跑出来一个背着斜挎包的男人,拐到他们所在的路上,形成一条直线。 手中持枪。 后边人未至而声先到,“抓抢劫犯啦!” 松田和萩原飞也似地冲过去,七璃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取出羽箭拉满弓弦,离弦之箭从萩原和松田中间的大空隙中飞过,迅速戳进劫犯持枪的肩头,他吃痛倒地。 随后而至的松田一脚踢开他的手/枪,萩原制住男人,喊着“抓抢劫犯”的治安警察追过来愣住。 拉开包一看,满满的珠宝首饰。 两位警官默契地对七璃竖起拇指。 与此同时,距此不到300米,鲷鱼烧店所在的商场,爆炸声骤起,燃起滚滚浓烟。 三人起身跑去,毫无迟疑。:,,. 第26章 演戏(小修) 宇川购物中心。 此商场正是位于抢劫犯跑过来的方向, 占地面积极大。 顶层灰烟升起,爆炸源头在六楼东北角,范围不大, 估计炸药量不多, 未波及到西南部分和楼下。 不过事发突然,警察还未赶到。 人群慌忙从大楼中涌出, 好在工作日顾客不多, 没有造成拥挤踩踏事件。 萩原研二第一时间亮出警官证, 协同保安疏散人群。 顾客中,两个孩子异常冷静, 见到有警察在这,立马过来。 “警察哥哥, 爆炸声是六楼珠宝区域传来的, 我正要从四楼西南的外楼梯上去时, 发现有劫匪挟持了五楼的客人和老板, 声称手提保险箱里有炸弹。我已经报警了。” 借身高隐蔽,工藤新一尽可能多地在门外取得了信息。 “小弟弟比原来更厉害了呢!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萩原轻轻揉了他的脑袋, 和松田交换一个眼神后, 他作为唯二的警察之一留下照顾民众。 七璃拍拍少年的肩膀, “保护好小兰。” 条理清晰的少年正是工藤新一。 她跟上松田,预备顺着人较少的外挂楼梯爬上五楼, 正是新一刚才观察犯人的楼梯, 和六楼的爆炸点处于斜对角。 “你留下。”卷发警官上楼前丢下一句。 “多个人多一种办法。”女孩穿着裤腿拖地的道服, 但上楼的速度丝毫不亚于松田,“放心, 我不会拖你后腿。” 他于是没再反驳, 两人一同上楼。 为什么挟持五楼民众, 六楼的炸弹会爆炸? 劫匪的目的是财产,抢完之后他自己还要走,为何用炸弹威胁警方? 莫非是想抢劫不成就同归于尽?或是劫完之后不留活口? ——这是工藤新一和上楼的两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呐,新一,那位警察哥哥是不是帮我们修水管的哥哥?” 站到安全的广场上,小兰想起这位有一面之缘的警官先生。 “啊,没错。他们那时候应该是警校生。”少年单手握拳抵在下巴上,神情严肃,今日的案件似乎哪里有些违和。 “希望七璃姐姐警官哥哥和楼上的人都能平安下来。”小姑娘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仰头望了楼上一会儿,她叹气道:“可惜给新一妈妈的礼物没有买成。” “没关系,时间还来得及。”思考的同时,男孩也不忘安慰她的青梅竹马。 ———— 四楼到五楼外墙楼梯的拐角处。 七璃和松田贴住墙面隐匿身形,手机调静音,细听楼上的动静。 离搜查一课和机动队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如果犯人打着的是抢劫完毕就灭口的主意,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前去找寻转机。 或许是为了便于逃脱刻意为之,劫匪恰好站在靠近外挂楼梯的商铺前,七璃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 “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 想来是劫匪在催促老板取珠宝。 他们蹑手蹑脚又上了两级台阶,从这里能看到商场与外接楼梯的大门。 这个大门是沉重的金属质地,双扇打开,上半部分有两块玻璃,可以透过它窥见有限的人影。 七璃在脑海中飞速编排剧本,劫匪想要的是钱,如果进入的不是警察,对抢劫没有影响,不会导致他们立即引爆炸弹。 她把弓箭摘下,放在门口,贴近松田的耳畔,几乎是用气音说了两句话。 女孩神情认真,但她的呼吸轻洒在耳边,松田觉得有些痒。 他点头同意,两人小心翼翼走到五楼大门处。 “狡辩什么?!你不就是不想给我买!”女声穿透力极强,十足十的刁蛮任性。 演得实在太像,反正没外人看见,松田忍不住眸中染上笑意,他的声音更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没听见刚才另一头有东西炸了!” “我不管!五楼肯定还开着!” 五层的人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不禁愕然。 这个购物中心非常大,爆炸的位置实际离他们很远,故而也只是听见了一声巨响,仅凭声音并不能肯定的知道是炸弹,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危险,是眼前的劫匪。没想到还有别的不知情人士往枪口上撞。 男人仿佛忍无可忍,怒气冲冲,使劲一把推开大门:“给你买还不行吗?!” 全场静默,人质惊讶目光和劫匪不怀好意的目光,同松田故作震惊的眼神在空中相撞。 “不想一起死的话,就给本大爷老老实实走过来。” 现场共有四名戴着头套的劫匪,他们的站位离松田最近,其中一个劫匪手里拿着遥控器状的东西,另有一个劫匪持手/枪对着松田。 人质在商场更靠里的位置,被围绑成一圈,有一劫匪持刀看守。 而老板则被看起来像老大的人用刀顶着,在开柜台的保险箱。 劫匪准备好的包里,已然多了许多的珠宝。 七璃和松田在劫匪的逼迫下乖乖走到人质旁边,老板在这边紧张得满头是汗。 情况不对劲。 论理说,老板应当是受害者。 但七璃不仅从劫匪身上看到了邪气,老板周身,竟然是比他们更浓一筹的紫黑之气。 莫非他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松田阵平在估测情势,炸弹就在他身侧,可能是为威慑人质,保险箱开着,炸弹直接露在外面,只有简陋的壳子,不是定时炸弹,是容易走火的那类。 奇怪的是,挨着炸弹的劫匪并不害怕。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萩原的消息,里应外合,并且趁机寻找突破口。 目前看来,人质旁的两个人应该是小弟,手/枪仅有一把。 他和七璃对视,用眼神示意她看老大手中的刀。 女孩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所有的绑匪,明白了松田的意思。 明明有枪,在老大手里的,而且是威胁老板用的,为什么会是刀呢? 楼下,警笛声响起,扩音器传出了警察的声音:“里边的劫匪听着,请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条件请你们提出。” 老大更加不耐,催促老板将所有珠宝都装好,而后持刀架在珠宝店老板的脖子上,出了大门。 七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她被绑缚的双手小心地凑到松田手边,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三个词。 雅阁,抢匪,脸。 雅阁路的抢匪,和珠宝店的老板,长得很像。 仿佛闪电穿过脑海,有些事情似乎连接起来。 来不及了! 七璃和松田趁劫匪收拾“成果”偷偷帮对方解开手上的绳子, 此时,拿遥控器的劫匪已经将遥控放到一旁,他们三人都在专心整理珠宝,像是认为人质不足为惧,故而放松警惕,准备赶紧卷脏物逃走。 趁持枪的犯人背对他们,七璃窜过去抢来遥控器,同时松田阵平箭步而上一招卸了犯人拿枪的胳膊,缴械擒拿一气呵成。 犯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剩下两个三脚猫工夫的持刀劫匪还不能算是松田阵平的对手.七璃更是立即绑了持枪劫匪,出门取回木质长弓,找准时机狠狠敲在其中一人脑袋上。 二对三,KO。 劫匪都绑好了,七璃将人质手中绳子解开,松田赶 紧去拆炸弹。 警校遇到的无数次事件给松田阵平培养出了随身携带小剪子的好习惯,七璃简直要击节赞叹。 —— 楼下,老大挟持老板出现在警察眼前时。 “你们把人撤了,放我兄弟出来,我就把他放了,不然,我们和楼上的二十几号人同归于尽。” 警察在交涉。 工藤新一发现老板的手悄悄伸到裤子口袋里。 “新一,我也觉得不太对,”小兰一行人和萩原在一起,她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你记不记得咱们一开门就去了这个老板的店?” “没错,怎么了?” “那会儿和现在时间离得不远吧?他为什么换了手表还换了胸针袖扣?” 少年侦探脑海中的灯泡亮起,“我记得你说他店里的珠宝很奇怪对不对!” “是啊,我问的时候他说最近好像总有人盯着他的店,所以摆在柜面上的宝石和珍珠项链成色不好。但是这样的话价钱不应该那么贵呀,那种红宝石我在园子家见过,不会卖到他这个价钱。” “我劝他报警,他说今天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就报警,”男孩的声音渐冷,“问他有没有保险,他也说有,但不希望用上。” 大约因为他们年纪还小,老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啊!”女孩也很聪明,“这会不会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的案子!” 工藤新一已经来不及回答她,迅速凑近萩原说了他的推理。 萩原听完之后认真观察一番劫匪和老板,他面不改色,甚至笑意盈盈地缓慢上前,“这位大哥,我们商量一下,我来做人质,这老板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啊,我怕他吓着。” 半长发青年没有穿制服,下垂眼放起电来着实让人想不出他是个警察。 “后退!”劫匪呵斥。 千钧一发之际,萩原研二冲了上去 ——不是对着劫匪,而是珠宝店老板。 他死命按住了他的胳膊,抢夺出他兜里那个刻意做成的不像遥控器的遥控器。 “监守自盗,偷梁换柱,想要骗取保险金吧?”半长发青年轻笑一声,制住店老板,压迫感却十足,“真是不巧,我们恰好撞见了带真货的你弟弟呢。” 抢劫的老大早被搜查一课的刑警摁住,萩原和工藤新一开始一言一语为警官解惑。 劫匪其实是受珠宝店老板雇佣,承诺抢劫后所有珠宝归他们一半,老板向保险公司讹取巨额保险金。 但这位贪心的商人想的远不止这些,他欺骗绑匪炸弹是个极其逼真的模型,说真正的炸弹在六楼用来引警察过来,以便完成挟持他去谈判的环节。 实际炸弹是真的,遥控器藏在自己手里,他早晨瞒着劫匪团伙,让弟弟将珠宝带走,柜台里换上假珠宝。 最后让老大挟持他下去后摁下引爆器,再夺刀反杀,佯装正当防卫,全部灭口。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弟弟慌慌张张被巡警当成抢劫犯,之后还把枪掏出来坐实了劫匪身份——那把枪是他私自弄来的,店老板并不知情。 更不巧的是,不仅队友笨,对手还是天才,恶毒的计划就此失败。 另一边,松田觉得有个问题要问问日暮七璃了。 第27章 职业 “你是从哪儿想出来的这些剧本?” 扭送犯人下来后, 松田阵平站在七璃身侧,想起相识到现在她制造出的戏精剧场,哭笑不得。 他眼含打趣的笑意, 言简意赅地数了七璃代表性的神操作:“装神弄鬼, 自杀扎堆,假装保护犯罪团伙头目, 这次是刁钻任性野蛮女。” “干脆不要从事计算机行业了, 当演员去吧。”这样的话从松田阵平嘴里说出来, 听着是调侃,实则是夸奖。 “有用就行呀。” 我打哪儿想来的, 我无师自通呗。 女孩笑吟吟回望过去,促狭道:“我可是为你特别设计的剧本。你不是演得挺开心吗?” 演的时候笑她, 演完了还笑, 哼。 “哈?”松田不满, “我哪里像是那样的男人。” 她的剧本设定可是个抠门又没耐心的家伙。 “暴躁推门本色出演嘛。”七璃挑眉, 眼中明晃晃写着“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松田阵平想起机动队被他气势汹汹推过无数次的那扇门,心中得承认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但嘴上是不会承认的。 这个商场停业修整, 萩原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附近另外一个购物中心。 为感谢工藤新一及时推理出真相, 救他幼驯染于危难之中, 萩原研二专程请两个孩子一起去吃饭。 小侦探本来想要出于礼貌拒绝,但在社交天花板萩原面前, 他毫无成功的可能。 萩原研二, 不分时间不论地点, 男女老少通杀,没有人能逃过研二酱的真诚攻势。 虽说是让新一来挑, 可他对食物没有什么偏好, 除了不吃葡萄干。 于是他说想吃咖喱饭和甜品, 因为小兰惦记着——当然,这个原因他没有说出口。 走在路上,萩原为七璃和松田描述了刚才楼下的场面,对于工藤新一,骄傲的卷发青年难得提出赞许。 他拍拍新一的脑袋,勾起唇角,随意而真诚,“厉害啊,未来的福尔摩斯先生?” “松田警官也很厉害。”新一没有和他对视,13岁的少年听闻优秀警官对他的夸赞,还有些可爱的傲娇。 他问起松田:“您其实推理出来了吧?老板是幕后黑手。” 不然他绝对没办法这样快的把劫匪绑下来。 萩原警官把老板逮捕不到三分钟,松田阵平就压着犯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目暮警官大惊,“楼上的炸弹呢?” 卷发警官刚用劫匪活动完筋骨,热得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把它甩在肩膀上单手拎着,潇洒肆意道:“那种简陋的炸弹,两分半就拆好了。” 结果就是被七璃吐槽:“大热天的,明明在休假你为什么还穿着西装制服啊?” “谁让我和你一出门就会遇到事件呢,条件反射了。” 松田阵平拒绝承认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西装比较帅气。反正在拳馆也要换衣服的,出门穿什么都无所谓了。 现在面对小侦探的问题,他依然那样随性帅气:“哪个劫匪逼迫人质有枪不用,非要用刀呢?他的炸弹是容易受到碰撞而爆炸的类型,歹徒居然还在旁边大摇大摆地擦过。” 新一点点头表示认同。 神奇的组合出现在了东京某家庭餐厅,餐桌是卡座式,五个人相对而坐,一边是松田和萩原,另外一边是七璃小兰还有新一。 论起哄孩子的本事,萩原研二在同辈人里要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尽管这两个孩子是超过同龄人的成熟。 和工藤新一聊了最新的推理,中间穿插着和小兰分享空手道赛事观后感,萩原先生忙得不亦 乐乎。 等菜期间,松田阵平离席,声称要去洗手间。 不一会儿,黑西服的卷发警官手里拎着一个和他本人气质完全不符的,有可爱猫猫图案的纸袋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面容平静,口吻自然:“鲷鱼烧。” 拿出之后,依次给了小兰,新一,七璃,和萩原。 四双大眼睛懵然眨动着,对于松田阵平专门去买猫猫纸袋的甜品接受不良。 “干什么这么惊讶?”卷发警官语气懒散,略有一点痞劲,“你们七璃姐姐今天吃不到它可就睡不着觉了。” 正要拿起鲷鱼烧的七璃冷漠脸回怼:“某人要请我吃鲷鱼烧,好像是因为说了不礼貌的话要赔礼吧?” 松田已经坐下,两人对视时似有火光闪过,他转而看向新一,“推理一下,你七璃姐姐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松田阵平对七璃从来称呼姓氏,但听到孩子们叫她“七璃姐姐”,就在对话中很自然地引用出来,他自己和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只是就效果来看,感觉更加亲近了。 工藤新一半月眼,“喂喂,完全没有前因后果让我怎么推理啊?” 松田阵平的本意也不是让新一猜出来,而是要一个说话的机会,他问工藤和小兰:“你们相信人能够凭别人周身空气颜色一眼看出他是好人坏人吗?” 萩原手肘支在桌面上无力扶额,小阵平啊,你的鲷鱼烧算是白买了。 工藤新一:“不可能。就像世界上没有鬼一样。” 坐在七璃对面的青年此刻不像个沉稳严肃的警察,而是露出了放松的,孩子气的一面。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得意,“看吧,13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不科学。” 亲友俱在的松田阵平在性格表现上收放自如,面对案件时,他冷静可靠,严肃起来很有大佬的气势;但在好友面前,他和警校时期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毛利兰多善解人意一姑娘,听了这番对话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吵过架,出于女生对女生的同理心,再加上她并非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她在七璃之前开口了。 “可是女生的直觉就是很准呀。” 见小兰帮腔,日暮七璃对松田阵平丝毫不气,她一脸可惜地摇摇头,卷卷的马尾随之轻快地晃动,“也对,确实有25岁的笨蛋警察不知道世界存在多元论。” 他淡定点头,“嗯,我还知道物种有多样性呢。” 言下之意就是七璃是多样性物种的体现。 工藤新一露出无奈的神情,他认识七璃有两年了,虽然见的不多,但能算是了解,印象中她是一个温暖且勇敢的姐姐。 与松田的几面之缘倒是没有详细了解,警校时和岩守出版社签售会的匆匆一见感觉他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今天一看又知道他专业能力极强,作为警察超级可靠。 没想到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居然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怎么说呢,成心找茬互损中还留了些礼貌的余地,好像都知道对方不会因此生气,颇有一种互相包容,你来我往乐在其中的感觉。 七璃不搭理他了。 她冷哼一声,然后信手拿来鲷鱼烧咬了一口,是红豆味的,馅料细密,没有红豆皮,清甜不腻,味道很好。 “特别好吃,”女孩满意点头,态度平和道:“原谅你了。” 她低头吃饭时,松田看着她的发顶,不自觉现出些许笑意。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和七璃相处时,他是完全轻松自在,能够无需顾忌,无需伪装的。 松田阵平这个人,直白又不坦率。 对于让他不快的人和事,他从不遮掩自己的不满;对于他认同的人,在 许多时候,他又不太会直白地说出关心在意和称赞。 这就导致许多不熟的人认为松田阵平非常不好相处,不爱社交,不说好话,我行我素。 而日暮七璃总能从他不好意思直言的话语中准确接收到他的善意,亦不介意他那些对旁人而言有些冒犯的语言表达。 当然,大多时候松田的毒舌技能在七璃面前会遭到四两拨千斤的反击,而后频频折戟。 同时,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更多时候她在松田眼里,是“朋友”,而不是女孩。 ———— 午饭结束,工藤新一继续去给他妈妈挑礼物,三人在路上散步。 “日暮酱下学期就没有课了吧?” “对,我该去实习了。” “呀,马上要步入新的人生阶段了呢。” 半长发警官询问起她的打算,“以后要去做程序设计的一类工作吗?” “不,”女孩看着他们,眸中神采微亮,“打算做刑警哦。” 两人怔愣两秒。 松田阵平打量她,笑着调侃:“确实合适。” “哎!”七璃当然明白他的眼神,“你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没,你这样不顾一切的气势很像警察。” 也一定会是好警察。 “日暮酱为什么会想当警察呢?”萩原话语中有些不解的意味,“和专业好像有些?” “哎……”她故作惆怅,幽怨的盯着松田阵平,“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又牵扯到他完、全、不、信的那件事了。” 松田眼神略躲闪,气势硬撑着理直气壮。 “所以呢?你这个桀骜不驯,看起来像极道大佬的家伙为什么想当警察?” 他罕见的闭嘴了。 “哈哈哈哈哈,”萩原研二无情揭短,“因为他想揍一顿警视总监。” “哈??”七璃心说我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理由,“为什么?” 松田阵平突兀地转移话题,“下个月调休,叫上班长和来间小姐,五个人自驾旅行,你去不去?” 下个月,松田的生日要到了呢。 七璃不再追问,“去。” 但愿旅途太平。 第28章 碰触 东京至山梨县的路上。 白色马自达里正好坐了五个人。 “能把咱们几个人都聚齐真是太不容易了。”开车的半长发青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感叹道。 “是啊,”副驾驶的卷毛开口了,“让三个人同天休假简直是千载难逢,对吧,班长?” 坐在萩原后边的伊达深为赞同,“即使已经在路上,我还是会担心警署一个电话把我叫回去。” 一个刑警,两个拆弹警察,真是忙上加忙。 “我和航一直想来看富士山的美景,顺便露营烧烤,”金发美女在伊达航和七璃中间,“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不够热闹。” “所以我们今天就要快快乐乐热闹一天!”七璃和美女贴贴,非常开心。 前座的松田把身体随意地倚在车座上,微微偏头往身后看,“这里只有你最闲吧。” 娜塔莉是周末放假从北海道飞过来的。 七璃大四没课,也还没到实习的时间。 “怎么了,看不惯我放假啊?那您大学四年级处理什么紧要工作去了?”女孩往前凑了凑,脸出现在松田的座位旁边,声音带着戏谑,“卷毛大师?” “哈哈哈哈哈哈,”见幼驯染再度撩架不成被反击,萩原捧腹,“小阵平找汽车修理厂过瘾去了。” 松田斜睨幼驯染一眼。 “嘛,我记得你是东都理工机械工程专业的,确实是专业对口啦。” 对这个去向七璃不会吐槽什么,她轻笑道,“毕竟也没有炸弹制造厂给他过拆弹瘾嘛。” “说起来,七璃酱要去做警察的话,也是明年春天去航他们念书的警校吗?” “嗯,考试通过的话。”女孩看着前座某人的卷毛,“说不定还能挖出一些某人的黑历史呢。” “那你可……”萩原很卖关子的拉长声调。 这话听起来像是“那你可找不到”。 伊达航不紧不慢补充道:“能挖出一箩筐。” 众人莞尔,除了当事人。 “切!”卷毛帅哥一脸不爽扭头望向窗外,“某人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因为过于唯心通不过面试吧。哈,人家面试官问你觉得自己的长处是什么,结果你说‘啊,我能靠巫女灵力分辨好人坏人’”。 后半句是捏着嗓子说的。 三人看看七璃再看看松田,嗯,他要倒霉了。 “哦?”卷发姑娘抱臂冷笑,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的帅气连衣裙,显得此时气场更强,“你有资格说我?不用问我都知道,就你这张嘴,面试成绩61分不能更多了。多的一分说不定是给你这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 班长和萩原狂笑,“完全正确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无奈,摇头抚额,“败给你们了。” 被至交好友打趣,松田阵平没有那么好面子。 女孩也没绷住故作生气的神色,重新露出笑意。 她的声音略低,并不是玩笑的语气:“也只是跟你们才会说的。” 松田阵平听得很清楚,他的回答中有几分认真:“我知道。” ———— 河口湖前。 九月的秋风还没有寒意,也没有盛夏的炎热,正适合出游。 天空碧蓝如洗,几丝洁白的云彩缓缓漂浮,富士山倒映在河口湖中,澄澈而梦幻。 “好美啊~”女孩们轻声赞叹,男士们站在旁边,褪去了工作时的紧绷和严肃,亦沉浸在眼前的美景当中。 “来,学姐,我给你拍照。”七璃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调好位置和构图摁下快门,美女和美景相得益彰。 她把相机举给娜塔莉,伊达航凑过来看,“ 呀,拍得真好!” “当然咯,美女怎么拍都是漂亮的!” “伊达先生来合影!” 日暮七璃热衷于给这两位甜蜜情侣拍照,拍完他们又拉过来幼驯染组和警校五分之三组,生成各种风格的合影。 顺便请路人拍了一张五人照片。 温柔姐姐娜塔莉接过相机,礼尚往来,给七璃拍了许多张。 松田萩原以及班长默默去露营区支起烧烤摊和两个午休帐篷。 等到两个姑娘回来,东西都快搭好了。 “哇,好快,我来晚了。”七璃和娜塔莉去找了一个绝妙的角度,拍下富士山景,可以当做明信片。 松田今天穿了休闲装,比平时气质柔和。 他正在低头组装烧烤架,表情放松,声调轻快:“你再晚点回来就是完全等着吃了。” “放心,不会只让你干活的。”她准备去后备箱取食材。 娜塔莉突然跟她说:“七璃酱,相机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女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双手递给她,“当然。” 那两位男士在搭帐篷,松田在点火,七璃拿出提前腌制准备好的各种肉类,待火燃起,依次放到烤架上。 “昨天说肉类都交给你,看来准备得还不错嘛。” 松田凑近观察,此刻人已经站在七璃身边。 女孩得意地轻哼一声,“日暮家烧烤秘方可不是浪得虚名。” 姐姐的野外生存经验,加上妈妈的特制调料,朋友吃了都说好。 “调料瓶递给我,粉末状那个。”七璃已经烤上了,专注看着手里的肉,自然而然指挥松田打下手。 松田过去拿来,走近她,“我把它洒上?” 他们站得很近,女孩脸颊有些痒,手指刚才沾到了碳灰,她用手背蹭了蹭脸。 松田还没打开调料瓶,见此情景不由得一笑,“越擦越黑,像炉子里爬出来的小猫。” 七璃不解地看过来,松田没有多想,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用拇指抹去她脸颊上的灰。 “咔嚓”快门声响起,他们两人没有听到。 男生的手要更加温暖,常年握枪和操作器械的手指有一层薄茧,对视时黑色瞳孔中藏着的眼神随意又认真。 这听起来有种矛盾的感觉。确切的说,动作是随意的;而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难以言说的某些情感是认真的。 松田阵平从女孩金棕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扑通,扑通”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两个人移开视线,七璃耳朵有一点点红,面上保持淡定,“秋天还是有点热的。” “倒吧。” 他也佯装平静,拿着瓶子的手就在她的手上方,打开盖子一洒—— “哗——”三分之一瓶出来了。 “松、田、阵、平!”七璃头上冒出如有实质的井字,“这份都归你!” “咔嚓” 他迅速眨了两下眼睛,“这……” 然后恢复成了常见的,恶声恶气的状态:“谁想到瓶口开这么大还没有控量装/置啊!” 对面,围观了全过程的三人已经笑出声。 混熟之后的娜塔莉体现出俏皮的一面,“七璃酱,我拍了两张照片哦。” 他们走过来,出现在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眼前的两张照片很精彩。 先见到的那张是最新的,还算正常,七璃在吼他,松田很无措。 第二张嘛,在照片的角度里,卷发青年的手几乎是轻抚在女孩脸上,神色自然从容当中还有点……温柔。 两人对视的样子,任哪个路人看了都得说一句,郎 才女貌,天生一对。 当事人端详照片之后别过头,不去看对方。 三个好朋友今日另辟蹊径,他们没有打趣。 “松田警官很细心哦。”娜塔莉的夸奖很真诚,仿佛是在说他作为一个打下手的家伙十分称职。 萩原研二无辜的下垂眼盯着自己的两位朋友,语调里一点调侃都没有,极其自然:“刚好你俩还没有合影,纪念一下和好朋友共同烧烤的美好时刻吧。” “好朋友”几个字还是能听出重音的。 饶是迟钝如七璃,听了这话也觉得怪怪的。 也不知是否刻意为之,伊达航:“松田,肉糊了。” 于是直到这顿饭吃完,松田都没有再跟七璃撩架互损。 ———— 下午看完风景,大家一致决定去附近新开的一家恐怖主题密室逃脱去玩。 在场五人没有一个胆子小的,说不定要制造出无人能敌的快速通关记录。 但由于是难度较大的主题,且有NPC参与剧情,他们要和另外三人一起拼场进去。 没等多久,一对情侣和一个男生和他们一起被蒙上眼睛走进洞穴。 这是一个寻宝主题游戏,NPC告知众人,需要合力通关找到宝物。 而每进入一个关卡,都是伸手不见五指,需要将手里手电式的光源插到屋子某个角落方能亮灯。 光源在松田阵平手中,他在屋里摸索几下就找到了。 瞬间,洞穴中亮起幽幽的蓝光。 “这……这光太吓人了吧。”拼场的女孩小野美香紧紧拉住了男友的衣摆。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男友三宫真嗣如是说。 而七璃一直默不作声,因为开灯后,她在另一位男士,小野进头上,看到了浓浓的邪气。 “你怎么了?”松田阵平发现她一直在盯着那个男人。 七璃摇头:“没什么。” 三宫真嗣的豪言壮语注定是白搭,他一路被七璃他们带飞,直到大约倒数第二关。 这里依旧是幽暗的蓝光,房间中央放着一个棺材,由于前一关的设定,男女生此刻站在房间的两侧。 经过所有线索整合,他们判断过关的机关或道具就在棺材中央。 七璃这边里机关最近——因为她发现棺材上有个隐秘的能放下手的洞口。 作为此处胆子最大的女生,她没有犹豫的把手伸进去。 突然,灯灭了。 与此同时,黑暗中传出一声枪响,七璃在棺材中,摸到了人的手臂。:,,. 第29章 光速 枪声出现在灭灯后, 宽敞的屋中漆黑一团,一丝光亮也无。 在枪声之后,有金属块掉在木头上的声音, 有“哒哒哒”渐弱的脚步声,像是自屋内往外跑, 但屋内分明没人离开。 “棺材里边,是个真人。”七璃正容亢色道。 肌肤的触感是真的, 她摇动对方很多下,没有反应。 “都别动,我们是警察!”七璃的话音刚一落地, 伊达首先控制住局面,他和萩原一人一边拽住两个男人,七璃则拉住小野美香的手。 “不会是故事情节吧?”小野美香弱弱道。 “是真枪。”松田阵平声音凝重, 凭他对机械的了解, 真假一听便知。 棺材里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了死者。 另外三个活得好好的。 死者在棺木中自杀,或者犯人在他们之中, 又或许藏在屋中的某个机关内。 但他们手中都没有枪。 “啊!”小野美香被吓得不轻。 枪声从男士靠近棺材的那边传来, 由于屋中太黑, 三宫真嗣和小野进距离比较近,并且伊达航离他们几米远, 无法判断凶手到底是谁。 小野进很害怕, 抓住了身边三宫真嗣的衣袖。 “我来找手电。”黑暗中, 松田凭感觉往七璃这边挪过来。 “在这儿。”女孩伸手抓住他的手, 黑暗中, 触感愈发明晰。 松田去摸到手电式光源, 亮不起来。 它虽然是手电的构造, 但电源装置在每个屋子特定的那个机关上,玩家需要在进入新关卡时将它携带过来,现在本关卡的电源机关似乎被人为破坏。 伊达用对讲机联络工作人员,偏偏对讲机也失灵了。 几个警察瞬间明白,对讲机可能一开始就坏了,因为他们过关太快,根本没给对讲机出场的机会。 进入游戏前要求上交手机,他们乖乖照办,谁能想到东京周边找个手/枪这么容易呢? “这样的地方没有监控,安全检查就不应该给通过。”松田阵平被气笑了。 萩原研二:“没办法啊,监控设备问世不久,价格太贵,寻常商家没有很正常。” 七璃再度摸索进棺材中的机关,棺椁的一个短边与墙壁相接,按照他们先前的推理,棺材里是个通道,能够通到下一关。 探索过程中,她发现棺材盖另外一侧有一个更为隐蔽的洞,直径约十厘米,够伸进一支枪。 松田阵平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螺丝刀摸黑鼓捣手电式光源,面对面不见人影的漆黑中,仍能感受到他的不爽。 “噔——咚——”棺木机关被触到,棺材盖划开。 与此同时,随着轻微的开关声,一束光亮划开黑暗,躺在棺中的胸口流血的,赫然是个身穿赏金猎人服装,戴着半块面具的NPC,大概是要在下一个关卡吓唬他们的。 枪是袖珍款,就在他的右手边。 在场所有人面色凝重,松田持手电似是不经意间扫向三宫真嗣和小野进,气场凛然,“说说吧,谁干的?” “谁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应该先出去吗?”对于自己被当成嫌疑人,三宫非常不爽。 小野进摇摇头,“也许是自杀呢?” 乘着光亮,萩原研二在死者身边发现了一个卡片,上面写着:“我完成了真正的恐怖游戏。” 但自杀选在这种地方简直怎么想怎么奇怪,见惯尸体的警官先生稍作模拟便知道手/枪的掉落位置不对。 对着尸体,众人犯了难,想要保护现场不移动尸体,他们就出不去。 除非联系到工作人员,从来的路上解除机关。 所以机械大师松田阵平开始修对讲机,萩原给他打手电,一起观察。 如果无法联系外界,还是要从这个通道出去。 “先给尸体位置做个记号吧。”刑警伊达业务熟练,“有人带记号笔了吗?” 没人能帮助他。 女朋友默默为他递出一只口红。 班长失笑,抱歉道:“出去给你买新的。” 日暮七璃就站在棺材旁边盯着小野进。 他看起来胆小又懦弱,对于尸体不敢直视。 “小野先生和小野女士是什么关系?”七璃冷不丁问出一句。 小野美香:“是我哥哥。” 伊达航将死者脸上的面具拿下来:“棺材里的人你们认识吗?” “!怎么是他?!”三人纷纷震惊。 “是谁?”伊达看出些许端倪。 “是我们小学的同学,高田一郎。性格很……奇怪。” “为什么这样说?” “他小时候就总喜欢装神弄鬼吓人,经常自残,好像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野美香答道。 “滋滋”,电流声响起,松田声线略显不耐,“喂!听得到吗?密室里出命案了,快开门,报警!” 对面似乎惊慌一阵,然后直接打开了他们进来时关卡的大门。 此刻屋里终于能亮起明灯,当地警方到来之前,伊达航出示警官证,8个人连同工作人员一直待在现场,既能观察嫌疑人的动向,又能在现场寻找线索。 棺材另一侧的洞离小野美香很远,她无法在不被七璃发现情况下作案。 案情简单明了,除非是自杀,不然犯人就在三宫真嗣和小野进两人当中。 只要痕迹检验,犯人逃不过去。 但奇怪的是。 小野美香:“我哥哥和我男朋友都是温和善良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杀人,更别说持枪了。” 小野进:“一定不会是真嗣,他下个月就要和我妹妹结婚了。” 三宫真嗣:“哥哥手腕还有伤,怎么可能拿枪啊?” 娜塔丽也在观察中,她还没有亲临过完整的杀人和办案现场,细心的女老师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小野先生,您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是啊,一定不是我哥哥的,他最近总是肝疼,让他检查他也不去。” 松田阵平话锋犀利,“那怎么还要来恐怖主题的密室游戏?” 情侣俩被问住,小野进面色平静,“一直想来玩,最近身体情况还好。” “真的吗?”洞察力超强的萩原警官发问,他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但莫名蛊惑人心,让谎言无法出现,“小野先生,真的不害怕这样的地方吗?” 解密的过程中,萩原观察过身边的每个人,以便如果有人害怕,他可以提供帮助。 小野进多次表现的很紧张,不是普通的害怕,而是手都在抖。 他在过关时扶过对方好几次,但问起来总说没关系,现在依然是这样。 “有一些啦,不过还是蛮喜欢的。” 伊达航找出问题的关窍,“你们三个人和死者有冲突吗?” 小野美香和男友三宫真嗣相视一望,顿了一下才说:“不算有。他平等地欺负每一个同学。” “枪响后,三宫先生听到手/枪掉落在木板上的声音了吗?”这次是七璃问的。 三宫想了想,摇头。 骗人。她都听到了。 你一言我一语,几位现役和预备役警官都已将真相推理出大概,娜塔丽虽然没想通前因后果,但也猜出来是谁了。 于是县警到来时,伊达已经避开嫌疑人把事情介绍清楚,只需要鉴识科测硝烟反应和指纹。 没想到,三宫和小野身上都有很轻微的硝烟反应,“遗书”上干干净净没有指纹。 “凶手是三宫先生。”七璃的神色笃定又得意,“你童年时被死者欺负,现在发现他在密室游戏的店中当NPC,恰好是在棺材中追人的角色,找准时机就要报仇。你特意准备了袖珍枪方便携带,在之前来踩过点,可怜美香小姐,明明知道还在替你遮掩。” “我没有啊!真的不是我!”三宫极力辩白。 松田等人和七璃的眼神一接触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确实,这样的话身为警察的他们不如她更方便说。 “你迅速戴上手套拿枪,作案完毕后又把手套塞回口袋,瞧,还露出了个边呢。” 三宫急忙向口袋中看去。 “别说了,是我。” ——说话的人,是小野进。 “不是三宫,是我。”他抬眸,眼中恨意凛然,“小时候在山里玩,他把我关进了墓穴。” “真正的墓穴。” “排挤,栽赃,陷害。”他咬牙切齿,“如今该他体会了。” “你的妹妹下个月就结婚了啊,她甚至发现之后一直在帮你隐瞒,就算……”七璃听出情侣两人知道凶手是哥哥,只是刻意不说,毕竟站在棺材旁边的就他们两个,排除自杀后,三宫真嗣知道不是自己,那肯定知道是小野进。 同样,由于推断出三宫在帮忙隐瞒,七璃觉得,如果小野进看到三宫被当成犯人,应当不会坐视不理。他的初始计划终归是伪装成死者自杀,而非栽赃给亲人。 小野美香泫然欲泣,望着哥哥。 他狠心别过头不去看她,“我已经时日无多,就让我痛快这一回吧。对不起了。” “所以你确实是生病了。三宫的硝烟反应是你拉他衣袖时蹭到的,有人出去的声音是提前录音。”松田用的是肯定句。 “你说的都没错,我是肝癌晚期。”他苦笑,掏出藏在兜里的手套。 也正因为时日无多,他对处理线索很是无所谓。 伊达等人光速出警,光速破案。 ———— 回营地的路上,松田终于舒了口气,经过案子一折腾,两人中午尴尬的气氛已经消失,他漫不经心打趣道:“直接指出凶手不好吗?干什么还大费周章?” “让他自己招更速战速决啊,大好的出游时光为什么要浪费在这种鬼地方。”七璃注视着他,眼中含笑,“早看出你在里面呆的不耐烦了。” “唉。”松田叹气,装模作样吐槽,“你回自己家神社拜拜吧,每次和你出门都遇到案件。” 听出是开玩笑,七璃也要反驳,“明明是东京有毛病,怎么能怪我?萩原警官,伊达警官,你们在东京遇到的案子还少吗?” 三人无奈,何止不少,简直多得堆成山。 七璃转向娜塔丽,“学姐,北海道是不是风平浪静。” 金发姑娘笑得宠溺,“是啊。” 五人齐齐赞同,“下次还是去北海道吧。东京周边也不安全。” 松田阵平轻笑一声,“说不定还能再捡回来一只熊。” 伊达在不多透露的情况下给女友解释:“我们同期。” 夕阳下,年轻人的欢笑声回荡在河口湖前,轻松快乐,没有悲伤。 日暮七璃已经在计划下次会面了。 ——和某个要过生日的家伙。 第30章 生日 9月20日晚六半点, 警视厅。 快到下班时间,松田阵平简讯提示音响起。 “呦,小阵平, 有人发生日祝福?” 萩原研二先生洞明世事,双眼含笑看着他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是个非常懒于社交的人,生日祝福这种东西一般是有来有往的,他记得的人不多, 会给他发祝福的人自然也很少。 班长他们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已经发过了。 “待会儿, 报告马上就写完了。”虽然他对生日不是很在意, 但过生日还要赶报告, 松田阵平眉头紧锁。 写完最后一笔,卷发警官长舒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后颈。 打开手机一看,紧蹙的眉头散开,当事人脸上挂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很不厚道地说, “我先下班了,萩。” “嗨嗨,可怜的萩还要继续值夜班。” 萩原研二又咕哝了一句什么, 松田没听清楚,总之,他道了句“再见”, 拎起制服外套出门去了。 发信人昨天零点道“生日快乐”的时候问过他今晚有没有安排, 他回的是: 没有, 萩要值班。 和他形影不离, 热衷于出门吃饭的幼驯染不陪着, 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活动, 顶多回屋和他的宝贝零件共度良宵。 对方只回了句“好”,就没有下文了。 直到刚才: 工作结束了吗?下楼。 他没有回复,径直走下去。 清风似乎带着夏日的余温,从火红绚烂的晚霞处吹来,红裙女孩的卷发在风中轻扬。 在松田阵平眼中,世界的色彩好像变得更加丰富,到她面前时,卷发警官绷住了脸上原有的神色,显得自然而从容。 “命令我倒是很熟练嘛。”他语调轻扬,似是在吐槽七璃那句“下楼”。 日暮七璃双手背在身后,应该是拿着东西,她很大度地不理松田这一茬,含笑道:“生日快乐呀,幼稚的警官先生。” 人家笑脸相迎的,松田一时不知道该先对哪句话做出反应。 仿佛被噎了一下,而后故作淡定地道了声“谢谢。” “先别急着谢,”七璃把藏在身后的手提袋拿出来,微笑道:“看完礼物再谢不迟。” 上次的生日礼物是七璃寄来的,这是松田第一次当面收她送的礼物。 他挑眉问:“怎么?难道你送的是整蛊玩具?” “拆拆看。”女孩清亮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期待。 松田双手接过,从红黑格子的礼品袋里掏出一个木质制手提盒子,大约二十厘米见方。 他没看出来是什么,估计打开之后不太好拿,所以两人走到街边长椅前坐下。 七璃和松田的中间放的是礼物盒,两人没有身体接触,松田低头摆弄着礼物盒,她端详着松田的卷毛。 一个没忍住,七璃的手就伸到了松田头上。 “喂,你还让不让我拆了?”警官先生没有动,不过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幽怨。 女孩讪讪放下手,“你拆吧。” 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两套缩小版的拆卸工具,略大的那套和常规工具相似,但做得更为精细,每个只有常规形状的一半大,包括内六角、一字螺丝刀、十字螺丝刀、电工钳、活动扳手等等。 小的那套做成了三个钥匙扣,在常见工具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些能拆卸精细零件的小拨针。 还有一个小布袋子,如果不把钥匙扣挂在腰带之类的地方,也可以放在收纳袋子揣兜里。 松田阵平简直眼睛都亮起来了,他对拆卸工具的热爱就好比喜欢化妆的姑娘对口红的热爱,一屋子都不嫌多。 他特别少见的,非常坦诚地跟七璃讲:“谢谢,我很喜欢。” 卷发警官磁性的声音略低沉,笑起来还是警校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挑礼物我可最在行。”七璃抱起双臂,神情很是得意。 她和熟悉的五金店爷爷软磨硬泡好久人家才答应给她做,这个月兼职工资折进去不少。 这点松田完全承认,她送萩原的礼物也很用心,是他喜欢的汽车模型。 “想吃什么?”松田认真收起工具们,将其照原样放回盒子里。 “你是寿星,你来定。” “真的吗?那你可别后悔。” 激将法对休闲模式的七璃还是有用的,她扬了下头,“去就去。” —————— 结果。 “松田阵平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女孩被辣的连连喝水,“这咖喱辣的也太变态了吧。” 卷发帅哥好整以暇抱臂望着她,“是谁刚才说她能吃辣,超辣绝对没问题的?” 又灌了一口水,七璃幽幽回道:“谁让我信了你说不辣的鬼话呢?所以你生日的快乐源泉就是看我被辣哭吗?” 眼前的男人递给她一瓶酸奶,没什么诚意道:“抱歉抱歉。” 七璃咬牙:“非常好。” 她说要去再买瓶水,然后离席找到店员,不知道在人家耳边说了什么。 等七璃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两块切角蛋糕。 本站网站:et 第31章 初现 十月, 某星期一。 东京街头,路人行色匆匆,矗立在十字路口的九元集团大厦里,工作人员同样忙得脚不沾地。 领导要求网络安全部门优化升级系统, 通知来的突然, 给的时限又短, 连刚来实习不久的日暮七璃也被抓走打下手, 整整一上午, 手快把键盘敲出火星了。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 七璃拿起手机, 未读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早晨8:30。 又要去打工了,心情怎么样?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出对面那位卷毛的神情,用幸灾乐祸形容毫不夸张, 你说我心情怎么样?休假的人问这种问题也太过分了吧,松田警官? 没错,松田阵平今天轮休。 上午很忙? 在升级防火墙。这样的日子再来一周就离腱鞘炎不远了。 七璃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松田坐在餐桌旁, 单手拿着手机,嘴角勾起,辛苦辛苦,需要我去探望慰问一下吗? 算了吧。不知道哪辈子才能下班。 一直忘了问你,不是要做警察吗?为什么还要去公司实习? 学校要求嘛。多学点说不定将来能用上。刑警办案涉及到的领域非常广泛。 眼见前辈向这边走来, 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发送信息:不说啦, 我继续工作了。 “日暮君,你来看看这个……” ———— 下午13:55。 七璃应领导要求, 给主电脑控制室的人送一份文件。 九元集团的主电脑在顶楼的大房间中, 没有窗户。控制室与它相连, 算是另一个屋子,有个大块玻璃窗,但不能看到工作人员的电脑,窗户另外一边是金属制防盗门,一关即锁,只能从里面打开或者用钥匙。 主控室有两位工作人员,总负责人今天去开会,只剩下另外一位软件工程师在这里。 这位先生看着不到四十岁,令人觉得儒雅可靠,七璃在他周身发现些许洁白的光晕,很均匀。 普通职级的工作人员无权进到主电脑所在的屋中以及控制室,所以七璃只需要在门外将文件交给他。 “坚村先生,”她敲了敲玻璃窗,微笑道:“盛川总监派我将这份文件交给您。” 坚村中彬拉开办公室门,双手接过,声音温和地向七璃道谢。 在日本这样注重前后辈关系的国度,坚村看上去是有威严但没有架子的类型。 七璃笑着向他道别。 得继续回去工作啦,她作为实习生已经是全组最闲,所以才被派来送文件。 走回办公室还有一段长路,顶层是21层,分为两部分,东边是社长办公室,西边是主电脑,但二者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过道,电梯在这条过道的中间。 公司门口有保安亭,进公司和进顶楼都需要刷卡,顶楼的卡还需要特批,所以楼上并无安保人员。 快到电梯时,七璃和一个人擦身而过,男人穿着维修工的衣服,左肩斜挎修理包。 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低,相遇时他刻意压了一下帽子,让人看不清楚脸。 进到电梯中,她猛然想起,那人帽子下,露出的是金色的头发。 ———— 主控室前,有人步步逼近,温声敲门道:“您好,修理工。” 坚村中彬打开门,还未看对方的脸,就失去了意识。 金发男人收回电/击/枪,在心里默默说声抱歉。 顺便痛骂组织一万遍,居然非让他在青天白日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做任务,说是什么组织研发的新产品,在对方防火墙升级之前替换掉九元集团的程序神不知鬼不觉。 呸,怎么可能鬼不觉。 他无奈走进主电脑所在的房间,将U盘插进接口,用一个新程序覆盖掉原先的程序。 男人走出房间,将这位工程师的善后办法交代给风见,对着隐形耳麦向另一方轻声道:“都解决了。” “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波本。” ———— 十分钟后,18层网络安全部门,盛川总监愤而起身,“各组再给我检查一遍,到底是谁的工作有问题!” 新的防火墙启动已经尝试了三次,每次都失败。 七璃隐隐有些不安。 盛川更加不安,副社长交代过,最近有不明竞争者盯上了他们公司,一定要赶紧完成升级防护。 突然间,所有电脑都蓝屏了。 屏幕上跳出几个字:给你们半小时时间,走,或者变成烟花。 日暮七璃太熟悉这样的情况,立刻报警。 那边,机动队迅速出警,萩原研二在车上想了想,还是给松田发了简讯: 日暮酱工作的那个大楼,收到了炸弹预告,时限半小时。 虽然不知道这个炸弹犯怎么这样好心,但如果所言属实,应该危险不大…… 警察公寓,松田阵平拿起工具箱,飞奔下楼。 九元集团的工作人员已经顺利逃到大楼下,炸弹确实没炸,七璃越想越不对,如果顶层的金发男人,总负责 本站网站:et 第32章 开窍 吹着午后的秋风, 不用上班的七璃和主动加班结束的松田疲倦地坐在长椅上。 七璃很听劝,说辞职就辞职, 尽管松田对于降谷的公安行径依旧不待见。 退出短信界面, 松田想起和风见交接后,七璃和他说,“可能是他们的特别任务。” 他当然记得风见是降谷的下属, 于是问她, “见到他了?” “我给坚村先生送文件时,擦肩而过。” 一向不对付但是了解对方的卷毛警官自然猜出来, 七璃要救的人是金发混蛋放倒的。 理解, 关心, 不妨碍骂他——是一贯的相处模式了。 “切, 工作哪里那么好找。” 孩子气似的, 完全站在七璃这边为她抱不平。 七璃面对他这幅可爱的样子,不由泛起笑容。 她伸手为松田整了整外套衣领, 含笑调侃,“出来的这么着急呀~穿着睡衣套上外套就出门了吧?” 根本没来得及换。 在她理完衣服时, 松田迅速往后躲去, 耳根泛红, 还在嘴硬,语气和平时相似的淡定:“出于警察的职责, 不能让你交代在这儿。” 如果他能直视七璃的双眼将会更有说服力。 女孩脸上的笑容扩大,“嗨, 嗨。想揍警视总监的警察先生最有责任心啦。” 没等松田恼羞成怒, 七璃正色望进他的眼睛, “谢谢。” 他嘴角微微翘起, “不用客气。” “有个事情想拜托你。”七璃看着他, 眼含期待。 “说来听听。”卷毛翘起,隐隐有点不太明显的得意。 “教我逮捕术吧。”女孩很认真,她回想起今天的危机,声线沉了沉,“如果今天的炸弹犯再厉害一点,我们就都危险了。” 他非常理解七璃的心态,并为之动容,但是,“我拒绝。” “诶?”她没有不高兴,只是单纯惊讶,“你不是很专业的吗?” “嗯……”松田沉吟几秒,说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答案,“自己会不代表会教别人啊。” 主要是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七璃觉得没问题,他说得对啊,“那我去找个道馆。” “这我倒是可以帮你。” 于是七璃在找到新的实习公司前,喜提新的学习项目。 ———— 11月7日,星期六上午。 松田来到日暮神社。 想起一个多月前他生日时七璃的短信,松田阵平觉得有点好笑,掏出手机仿写一条: 下楼。收礼。 看,干脆利落,又不失幽默——她一定能懂的幽默。 果然,卷毛警官接到一条消息: 没有新意。来啦。 没等两分钟,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上白衣,下红裳,是标准的巫女服,只是卷发仍然束成高马尾,很有个人特色。 “哟,”卷发先生戴着墨镜,唇角勾起,“神棍现世了?” “你还是把墨镜摘了吧,”七璃冷冰冰的,“连红色都不认识了,问题也太严重。” 松田莞尔,空着的那只手随意摘下墨镜,“红色还是认识的。” 另外一只手中,是一个长方形扁盒子,松田递给七璃,示意对方打开。 “!”女孩抬眼,亮晶晶的眸子里仿佛盛着细碎的阳光,“你自己装的?” 是红白色的机械键盘。 七璃左手托住键盘,右手在上面迅速敲了几下,声音清脆但不吵,手感轻盈,一点不费力。 卷发警官扬起微笑,正经道:“松田出品,只此一家。” 低沉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生日快乐。” 日暮七璃从不吝啬于表达感谢,她小心地把键盘扣回去,用双手把它抱在胸前,“谢谢~你简直是我本月救世之星!” 换了新公司实习,虽然没有碰到刑事案件,但仍旧忙得要死,好像这些公司都串通好了以压榨实习生为乐一样。 七璃只和松田浅浅吐槽过一句公司键盘敲得手疼而已。 “陪我进屋调试一下吧,”见松田迟疑,女孩善解人意道:“家里人都出去买东西啦,过会儿才回来。” 进了七璃的房间,出于礼貌,松田的目光没有分到床上。 他一直盯着七璃新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这时候笔记本在市面上还不算多,25岁的沉稳警官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眼神里写着渴望。 更不用说,日暮七璃对松田阵平大部分的想法已经无师自通,她去屋子角落翻出工具箱,自然而然递给他:“喏,拆吧。” “你认真的?” “嗯,我也很好奇。”女孩一本正经点头,“还原不了就给我买台新的。” 机械大师反驳,“有我装不回去的东西吗?” 然后七璃的21岁生日,就在津津有味看松田阵平拆她电脑和装回电脑中度过了一小时。 抬眼再看表,已经快十一点钟,松田阵平向她告辞。 “今天放假诶,不留下吃饭吗?” “还得回警视厅。” 看着眼前警官略微凝重的神色,七璃明白过来,“啊,等那个消息?” 他沉默点头。 ———— 警视厅。 如他所料,搜查一课那边又接到了传真,这次是“1”,但是各处依然没有相关报警记录,松田阵平只能回到机动队,或许还有“零”呢?总之,这个案子暂时没有任何新进展。 这时,萩原研二的胳膊搭上松田的肩膀,一脸八卦的笑意,“礼物送完啦,小阵平?” 松田横他一眼,“快收回你这傻兮兮的表情吧,你是没给她送过礼物吗?” 幼驯染收敛了神色,略显正经地问他:“小阵平,整整三年了,你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吗?” 这是萩原研二头一次直白问出口,他实在忍不住了。 卷发警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肩膀上挂着幼驯染的胳膊,顿了一会儿,说了个看上去关联不大的事情:“总局今天又收到了传真,是数字1。” 萩原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怕……?” 松田的声音略低,“你也说了,整整三年,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无需多言,心意相通的幼驯染已然领会,松田轻笑,“那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认识这么长时间,无数条牵动人心的简讯,你来我往的幽默调侃,可能当时没有察觉,但在某一刻,在手机屏幕或者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神情时,他当然能够想到,这样不符合他气质的傻笑,到底是为什么。 更不用说她为了救人不管不顾的身影,无意当中敲进他心中的劝慰,以及在她面前可以永远无需伪装的轻松。 被她吸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正因为相识已久,他才会害怕。 每年的11月7日,就是彻头彻尾的定时炸弹。他可不想让她过生日的时候还要过男朋友的忌日。 假使真有万一,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多少会好过些。 再加上,他也是告白失败怕做不成朋友的。 人生信条里只有油门的人,此刻亦会因为情感而有所顾忌。 气氛稍显凝重。 似乎是想到好笑的事情,萩原“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小 阵平也有踩刹车的时候。你想得是挺好,可是你知道日暮酱的想法吗?” 半长发青年轻快狡黠地眨眨眼,“换句话说,你觉得她开窍了吗?” “……” 松田阵平并不是那种自大的男人,会认为一个女生经常和他聊天就是喜欢他。 出于对日暮七璃这种勇往直前、一心惩恶扬善性格的了解,他不得不承认,萩原研二说得…… 完全正确。 第33章 御守 1月1日上午。 日暮神社主殿大开, 这天是每年神社最热闹的一天,周围的人到此进行新年初诣,绘马架子上已经挂得满满当当。 七璃身着巫女服, 难得披千早佩花簪, 手持神乐铃, 和乐起舞。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到此时, 正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们在舞台下安安静静观赏着。 卷发青年的思绪被神社的铃声鼓声带到遥远的童年。 母亲还在时,也曾和父亲一起带着小小的他到神社参拜,当时许的什么愿望来着? 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还是妈妈的病快点好? 总之都没实现就是了,从那以后, 他再没有去过新年初诣。 萩原研二略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瞅你这眼神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两个人脑海中同时冒出了这句话。 “喂, 我没有那么脆弱吧?”松田轻声表示不满。 “我还没说话诶。”研二抱怨道。 舞台上的巫女已经见到这两位好友, 在转身向他们的方向时弯了弯眼睛。 一舞终了。 巫女小姐安置妥神乐铃,优雅沉稳走下台阶。 “很美哦。”萩原诚心诚意夸赞, 他这个人有些神奇的魔力, 虽然平时看似爱拈花惹草, 但是当他单纯欣赏并称赞一个女孩时, 你从他脸上寻不出半分轻佻。 松田声音很温和, 黑色的眸中有点点亮色,“和平时不一样了。” “那是。”七璃站在他俩身边小声说, “毕竟得维持我巫女的人设。” 笑容洋溢在三个人脸上。 “七璃姐姐去陪伴朋友吧,这里有我就行啦。” 守川裕之热情且善解人意,当初在天台想要轻生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开朗大方,闲暇时间来神社兼职, 日暮夫人对待他就像待自己的子侄。 七璃闻言对他道声“多谢”, 而后摘下花冠, 重理头发,带松田两人去神社参拜。 他们确实特意约好的。 先来七璃家神社初诣,再回神奈川老家。 二拝二拍手一拝,七璃很虔诚,萩原和松田也不遑多让,双手合十许下愿望,只是许的是什么愿望,互相并不知晓。 但无妨,还有绘马可以用来写下心愿。 绘马架子静静立在高大的御神木前,木质的绘马随着风略微浮动。 松田和七璃站得略远,写好之后将木牌高高挂在最上层架子上。 七璃调笑他,“哎呀,怕我看到?” “你想要偷看?” “好奇嘛。”女孩轻快眨眼,静静看着他。 松田阵平完全不为所动,“你写了什么?” 七璃大大方方把绘马指给他:亲朋好友,平安康健。 “差不多。”卷发青年面容平静,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松田阵平写的是:愿平安,顺利。 什么顺利呢? 反正萩原知道,他正看着他笑。 “下午要开车回家吗?”七璃问起二人,她记得两位家离的很近,毕竟幼驯染嘛。 “嗯嗯,”萩原对七璃发出邀请,“下次回去邀日暮酱和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七璃点点头,又望向松田眼含打趣,“跟你俩上去,还是普通的爬山吗,嗯?两位神奈川车神?” 松田往前迈一步,毫无兄弟情义地指指萩原,“可没有我,天天山路飙车的人是他。” 萩原微笑给他幼驯染一胳膊锁喉,一字一顿道:“小阵平你没在副驾驶上坐着吗?” “嘁。我不管,要是有罚单就给你。” “说 起来我记得,萩原君的姐姐是交警吧?”七璃的眼神中好像有一句话:你们这样真的不会挨揍吗? 萩原滞住,弱弱说了一句,“山上不归她管。” 转念又在心里暗想,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然,虽然说着罚单,他们还是谨守安全底线的。 “看起来姐姐气场很强嘛,”七璃判断非常准确,斜睨着松田,“这家伙对上姐姐是不是就不行了?” 萩原貌似自然道:“对啊,他拆我姐姐手机,被我姐揍了——” 话没说完,萩原的嘴被捂上了,对方气急败坏,“你可闭嘴吧。” 七璃脸上的笑容扩大,“这场景我怎么觉得很眼熟呢?松田警官,你到底有什么黑历史不敢让我知道?是有多丢人?还是说……” 女孩拉长了声音,“你喜欢姐姐?” 看萩原这张脸就知道,他姐姐一定是个大美人。 两个家伙呆住。 果然不愧是直觉系。 但是这直觉系只灵一半还灵错方向了喂! 日暮七璃扬起眉毛,凑近松田,满脸八卦:“真的是啊?” 松田阵平简直气结,这姑娘眼睛里透出清澈的单纯和好奇,顶多加点揶揄,完全没有别的成分。 可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小学生了,说不出来成心气她试探她的“是”,也不会隐瞒她说“不是”。 只能正正经经地回道:“只是小时候的事而已。” 萩原好心补充,“到拆完手机被揍为止。” 他本来想看看七璃的反应,很好,没有他想要的反应。 研二酱递给幼驯染一个眼神,阵平酱,你任重道远啊。 ———— 警校录取结果出来那天,七璃向家人报喜后,高兴得又去敲了食骨之井。 她围着井转了两圈,轻轻地拍了拍,脸上盈着核善的微笑,“我要去找我姐姐,开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她往下一跃,就成功了。 当然,日暮七璃没有忘记背上姐姐给她做的长弓,以防妖怪袭击。 日暮戈薇住的房子离食骨之井很近,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妖怪,只有朴素的村民。 “叩叩叩” 戈薇打开门,见是妹妹,眼睛瞬间亮了一度,“七璃!” 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突然到这边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啦?” “bing!我考上警校啦!”女孩笑得开怀。 银发犬妖在旁边眨眨眼睛,露出些茫然的神色,“那是什么?” 戈薇刚恭喜过妹妹,转头想了下怎么跟犬夜叉解释,“就是负责断案的人。” “呦,”他依然是少年的语气,“不错嘛。” “以你的能力,做警察确实非常合适。”戈薇果断认证。 “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呐。”她太了解妹妹的性格了,为了救人从来不顾一切。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努力保护好自己。” 是努力,而不能保证。 回家后,七璃拿起手机看了消息。 这个消息她告诉了很多朋友,三井,松田,萩原,娜塔莉(告诉她就等于告诉伊达航)。 三井:太好啦!!!明天出来见一面吧~ PS,在警校帮我介绍个帅哥 萩原回她:恭喜日暮酱!你会成为非常好的警察的! 娜塔莉:祝贺~期待七璃酱的警校生活。 给松田阵平的那条信息与众不同:快去把你的黑历史藏藏,我马上要去警校找啦。 松田阵平:你对我的黑历史就那么执着吗? 他放弃掩饰,因为真的一抓一大把。 七璃:生活乐趣嘛。 行吧。出来给你庆祝一下? 好呀,下次你们休息日吧。 ———— 去警校报道前,七璃到警视厅门口等他们下班。 见女孩似乎有些微不可察愁容,松田走近前揉乱她的头发,“怎么,紧张了?上次吃饭庆祝的时候不还兴高采烈嘛?” 七璃嗔怒,“揉你自己卷毛去!” 话是这么说,倒也没有躲闪。 “没有紧张。”女孩正经回道,“只是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变化。” 她在某天夜里做了个梦,醒来之后忘却,然心有余悸的感觉久久存留。 于是她带了两个东西来,正是想要见他们的原因。 两位警官眼见女孩拿出两个御守,一个紫色的,交给萩原,一个红色的,给了松田。 “谢谢日暮酱~是神社的护身符吗?” “是我自己做的。” 松田接过,虽然并不信这些,但还是珍重地放在了每天以防万一随身携带的小包里——上次拆弹的剪子,就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所以明明要去警校的是你自己,怎么担心起我们了?” 认识三年多都没有给他做过护身符,今天突然想起来,松田说这话时的神色认真,问七璃的担心,实际也是他在担心她。 “拆炸弹很危险的嘛。”七璃做护身符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某一刻的感觉,但是御守是她倾尽祝福做出的。 女孩很有成就感地介绍,“御守里放着的是我们家传神木材料做的木牌,松田警官要真诚地相信哦。” “嘁,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信了。” 卷发警官肆意潇洒,目光温和。 “什么叫看在我的份上,”和松田这样一闹,七璃的小小愁思烟消云散,“莫非你打算认输,相信我的灵力了?” 是开玩笑。七璃现在对松田吐槽她的迷信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松田瞬间装得凶巴巴:“你想得美。” 凶神恶煞的样子配着亮晶晶的洁白光圈,意外的可爱呢。 樱花随风飘落,偶有几片粉白色的花瓣落在他们身上,给今天的小小告别,添上一丝梦幻又浪漫的气息。 ———— 四月一日,七璃作为警察学院的一名新生,到校报道,开始属于她的,跌宕起伏的生活。 第一天列队,七璃班里全体新生就被给了个下马威。 教官,正是鬼冢八藏。 第34章 教官 “不错嘛, 日暮同学。弓箭练习对射击有一些帮助。” 鬼冢八藏见到新生七璃的五个十环挺满意,他熟知每位学生的简历,自然联系起她弓道冠军的荣誉。 还没等他说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标准台词, 七璃已经不卑不亢开口道:“谢谢教官, 我会继续努力追上各位前辈的!” 于是鬼佬满意点头,开学半个多月, 日暮七璃这个姑娘是很让人省心的孩子——至少现在的鬼冢八藏是这么想的。 练习了很长时间, 部分学生开始站不住了, 稍事歇息的有, 死盯着靶心愁眉苦脸的有,对着枪叹气的也有。 鬼冢八藏突然想起今年他还没有强调一件事, “咳咳。各位新生, 请大家练习射击的时候务必注意——” 学生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技巧或是需要强调的要求, 没想到教官非常严肃地提醒, “训练枪支如有任何问题, 举手告知我, 不要私自拆卸!!!” 后半句语气强烈,大多数新生心说, 你让我拆我也没这本事啊。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许多莫名其妙的规则背后都藏着惨痛的经验。 七璃憋不住笑容。 “日暮, 我说的有什么好笑吗?” 基于七璃目前信誉值还好,鬼冢的语气并不严厉。 “不,教官。”穿警服的姑娘正色解释,“有位认识的警官和您形容的很像。” 鬼冢教官眼皮跳了跳, 他示意学生继续。 七璃很自来熟地跟他聊起来, “他在爆/炸/物处理班工作, 比我高四级。” 这次遭殃的不止是眼皮。 教官抽抽嘴角, 吐出一个名字:“松田阵平?” 比起疑问句,这句话更像是肯定句。 七璃衔笑应是,“私拆枪械的,还真是他呀?” 鬼冢冷笑一声,“有这本事和胆子的,这么多年也没几个。” 女孩仿佛与有荣焉,教官隐晦打量她几眼,倒是没用他提醒,七璃就乖乖继续训练了。 鬼冢八藏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他很敏锐,听日暮这句话就知道,他们很熟悉。 特别有礼貌的女孩对待前辈却称“还真是他”,只能是因为关系好呗。 和松田特熟的姑娘此时躺在宿舍床上抱着手机笑。 刚才她给那家伙发了几条消息: 私拆枪械,是你吧? 警犬专业那条大金毛我看见了,跟训导员确认过它是园园,你跑得过它果然是因为它当时还小吧? 食堂后门那棵树上的剑痕现在还有呢,你到底和他打过多少架啊? 鬼冢教官说违反规则就罚清扫浴室,你当初是不是从开学扫到了毕业? 还想接着发,手机来电铃声却突然响了。 “你到底去多少个地方翻我的历史去了啊?”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低哑而慵懒,似乎还有点无奈和纵容——当然,后半句不是七璃感受到的。 女孩的声调含着轻快的笑意,“我好奇呀。” 她绕着自己的卷发,“我们的教官都是同一个,多巧。” 松田轻哼一声,“你是高兴了,鬼佬一定郁闷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七璃听出弦外之音,语气略凶,“不让他省心的人是你吧?我可没有。” “切,你现在是没有,早晚有一天会的。” 就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路见不平,没有刀借把刀也要来相助,某种意义上讲,和他们几个完全一样嘛。 七璃坚决否认。 然而打脸的一天很快来临了。 —— —— 一周后的周日,七璃返校前在警校附近的商场闲逛,此时是晚上八点半,周日的门禁是十点钟,她准备溜达一会儿就回去。 万万没料到,从商场的小门出去,转头就瞥见一个身穿机动队制服的家伙在激动“问询”一不修边幅的清洁工大叔。 “我、是、说!”一字一顿,凶神恶煞,快要气急败坏:“这个桶到底还有谁动过?” “啊?是,是放垃圾的。”大叔明显是耳背,充满恶臭味的垃圾桶旁边,警官的问话看起来至少重复了三遍。 “幸亏你不是个刑警,”熟悉的,清冽的女声传到松田耳畔,“不然一天得被投诉多少次?” 她走过来探查桶里的东西,不出所料,是炸/药。 还好只是炸药,没做成炸弹。 大叔的头上什么光圈都没有,想来不是凶手。 女孩身着白T恤牛仔裤,长卷发依旧高束着,她挂上营业的温暖笑容,超级亲切。 “大叔,”她说得很慢,让对方可以看清她的口型,又指向炸药桶,把它的盖子掀起给大叔示意里边的东西不同了。 声音洪亮,慢条斯理,“桶,什么人动过它?” “哦,哦。”大叔想了半天,含混道:“便利店的小子,商场的保安,别人就不知道了。” “好的,谢谢您!” 七璃和松田去进一步查访,松田小队成员留下处理炸药。 “嘁,”卷发警官托着头盔,略带不满道:“不是刑警,还得帮搜查一课的刑警干活。” 嘴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对案子负责得很,再叫搜查一课来也不是不行,但是耽误时间。 七璃哪里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行啦。别不高兴了,你做什么警察都最厉害。” 温柔的语气并没能治愈他,“喂,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好吧。”女孩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然后跳转话题,“案子什么情况?” “接到报案说有炸药,来了之后发现应该是未完成的简陋爆炸装/置,我也刚到不久。” “我很纳闷,”预备役刑警做出思索状,“在商场放大规模的炸药,而没有放到具体的某一家,他是想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吗?这样的引/爆/装/置,如果他进行引爆,自己不会被波及吗?” 松田轻笑一声,“警校没白上。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判断错,”警官先生眸中有寒意闪过,“那就危险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便利店门口。 大叔知道便利店的小子来过,原因在于,炸药桶旁边的垃圾箱是他们店固定扔垃圾的地方。 穿着机动队蓝马甲和作战靴,松田阵平想装便衣都难。 于是七璃先探头凝望,发现便利店小哥头上有些许白光。 他当然不知道七璃有“作弊神技”,不过他也有伪装办法。 卷发警官先一步拿出警官证,只给小哥看了封面,“警备局。例行检查消防和违禁品。” 瞧着真像那么回事,反正普通市民分不清机动队各班制服有什么区别。 便利店的小哥丝毫不慌,还在跟松田道“辛苦。” 七璃装作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跟小哥搭了两句话 ,说这片区的清洁工大叔看起来好可怜,听不见人家说话。 他依旧自然回道:“是啊,要超大声跟他讲才能听到。” “啊,那有没有人经常过去陪他呀?”七璃做足了天真善良小姑娘的模样。 “嗯……”小哥想了想,“2号门的保安偶尔过去,但也不是陪他啦,好像是巡逻。” 商场保安,跑后街巡逻? 两人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为万无一 失,他们没有表露出,出门离开。 十分钟前,鬼冢八藏在办公室接到请假短信: 教官您好: 我是日暮七璃。今晚八点半在友琦商场外发现一个装了炸药的桶,初步怀疑是反社会分子进行报复,我在协助调查,今晚晚些回校,特向您请假,望您批准。 请您放心,有在职警官陪同。 谢谢教官,您早点休息。 怎么早休息得了啊喂!他觉得即视感很强,好在这姑娘还知道通知他并把话说清楚。 至于这即视感是怎么来的,稍想一下就清楚了——炸药桶,配合调查,哪个靠谱的年长警察会用得着你一个警校生继续配合调查啊,都是问清情况就会放回来了的。 想到这儿,鬼冢八藏坐不住了。 另一边,七璃和松田一前一后走到商场2号门。 今天的案子得来全不费功夫——七璃抬眼望去,保安的头上,是极其浓郁的邪气。 她示意松田靠后暂时别出现,但不知为何,这位保安仿佛铁了心今天要发疯一样,他对怀疑的眼神很敏感,一下向七璃扑过来,想要挟持她。 很不巧,在松田推荐的道馆和警校的学习让七璃的擒拿术很快提高,她反手钳住对方的胳膊,将他往下压制,松田立马冲上来,两招彻底将其制服。 卷发警官声线上扬,带着笑意,“学得不错嘛。” ——鬼冢教官到此时,眼前正是这幅情景。 那卷毛混小子见到他就扬起欠揍的笑容,“哟,鬼佬,好久不见啊。” 鬼冢八藏一脚踢在他身后,“臭小子!毕业这么多年还是这幅德性。” 他的目光扫过七璃和松田,老父亲的心态出现,没好气道:“别带坏我学生!” 松田大受委屈,“我哪里带坏得了她啊?” 见鬼冢教官黑脸,七璃赶紧前去灭火,超级真诚立正认错:“对不起教官!让您担心了,谢谢您过来找我!” 老父亲脸色和缓下来,他曾在七璃档案里看到了三年前萩原所遇爆炸案的记录。 几个孩子都好好的,他便放心了。 做警校教官这么多年,最怕的事,就是见到讣告上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好在今天还算省心。 ——嘛,虽然,这只是个开始。 第35章 重话 又是一个该返校的周日。 晚上七点, 日暮七璃和她的三位警察朋友从居酒屋出来,准备转向KTV。 今天为寿星萩原先生补一个迟来的庆祝,让他一展麦霸风采。 至于为什么是“补办”, 那当然要问警察的排班。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路上, 五月份气候正好,七璃穿了一条垂感很强的休闲长裤,萩原打扮得像个花孔雀。 对此,他幼驯染的说法是, “这家伙已经收敛很多了。” 班长默默点头, “警校时候他有一柜子夏威夷风花衬衫。” “倒是帮了大忙。” “我记得!便利店抢劫案对不对?”七璃立马在松田给她讲过的众多案件中翻出来了这一件。 引来萩原意味不明的眼神,“阵平酱, 你到底给日暮酱讲了多少我们的故事。” “哈!我有什么办法!”松田装作没读懂幼驯染的眼神,“你不给她讲, 她自己去问鬼佬啊!” 萩原和伊达震惊眨眼,“这么大胆吗?” “嗯,”七璃理所当然点头道:“鬼冢教官还是挺和蔼的。” 虽然, 与其说是给她讲故事, 不如说是吐槽问题学生大会, 顺便教育她不要学习他们。 简直为鬼冢教官掬一把辛酸泪。 面对三人“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七璃认真道:“鬼冢教官吃软不吃硬,如果没有特别违反规则,对他超级有礼貌。他不会为难人的。” 松田心想也是, 对待臭小子和乖女儿,老父亲的态度必然不一样。 走进KTV, 过道的灯光昏暗, 他们被经理领向包房, 打开门一看—— 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之中, 男人趴在她的身上,背上插着一把刀,两个人呈十字形交叠。 几人迅速前去查看,果然,已无生命体征。 这可谓是火速出警,伊达打电话叫了鉴识科,萩原去外面找寻证人和嫌疑人。 在桌上的包里发现死者证件,男人名叫角家达夫,26岁;女人名叫川上富美,女,24岁。 前者大约180,后者将近170。 “凶器应当是男人背上那把刀,凶手先捅进女人胸口,然后杀死男人。”七璃初步判断。 松田阵平:“但是一个人瞬间杀死两人,屋内却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伊达戴好手套走上前检查桌上物品,有削完的苹果皮,三个纸杯,其中一只倾倒,“他们有可能被下了安眠药。” 松田走到尸体旁端详,男人的脚在沙发旁,和沙发边线形成垂直角度,女人和沙发平行,桌子离沙发很远,屋内没有茶几。 “凶手的身高应该不会比这位男性死者矮,两人的伤口都是斜向下刺入造成。”松田在旁边比划着。 在他手中,松田发现了一个钥匙扣。 男性死者在屋内还穿着一件纯棉的夹克,七璃奇道:“五月份至于这么冷吗?屋里没开空调呀。” 三人将屋内线索找寻一番,包房的音乐还在播放,似乎是他们自己挑选好了歌单。 勘察间,萩原研二带回了三个嫌疑人。鉴识科已到,他出门继续寻找证人。 立田宏史,男,24岁,女死者的高中同学,在隔壁包房唱歌,中途有来死者包房打招呼。 明石江子,女,22岁,立田宏史的女朋友,和对方一起进过死者包房。 井內幸一,男,26岁,KTV服务员,按时间来算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如果他们说的都是实话的话。 两个男人都不算高。 七璃紧紧盯住井內幸一,她在他头上看到了紫得发黑的邪气。 松田阵平:“明明是高中同学,为什么要分成两个包房?” 明石江子语气暧昧地回他,“都是情侣嘛,当然要过二人世界了。”顺便抛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扫见立田脸上的口红印,松田:。。。我不想懂。 伊达接着松田的话询问,“你们是约好一起来的?” 立田宏史:“是角家达夫约的我们,之前同学聚会,川上带他参加时我们认识的。” 男人的神色正常,没有心虚的样子。 而七璃对准目前唯一一个头上有邪气的人准备挖掘讯息,“井內先生,您最后一次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活着吗?” “是活着的,不然我就报警了啊。” 同时,鉴识科在死者手中的钥匙扣上发现了立田的指纹,立田惊住:“我的钥匙扣怎么在他手上?” 七璃没在意这句话,继续对服务员发难:“桌上的三杯水是您送来的吗?” 松田看了她一眼。 “没错。” “为什么是三杯呢?确定没有人往里边放东西吗?” 鉴识科在里边捡出了安眠药成分。 “他自己想要三杯嘛,我肯定不会放东西,他自己我就不清楚了。”井內回答得不疾不徐,仿佛没有感受到自己被针对了。 松田的视线移到两位死者的刀口上,又扫视了嫌疑人的身高,此时听到七璃穷追不舍:“您的衬衫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井內依言脱下服务生马甲,衬衫洁白无瑕,凑近前看,他的手上也没有血迹。 鉴识人员此时说道:“刀柄上只有死者的指纹。” 七璃依旧没当回事,在场只有一个人身上有邪气,她当然想尽快从他身上找到证据。 于是她让服务员配合她模拟现场,拿一个纸壳伪装成刀刺向她。 因为她和女死者身高相仿。 对方自然不愿意,“喂,你是把我当成凶手了吧?” 七璃反唇相讥,“你如果不是的话不用紧张啊,是在给你洗清嫌疑。” 他抬手向七璃身前刺入,依照神情和动作熟练程度来看,不像是刻意调整过落点,假刀的落的位置,比女死者身上的要低。 一是看角度,更重要的是看他的态度。 松田阵平发现,日暮七璃在案发现场有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很像先假定某人是凶手,而后去寻找证据。 先入为主,这是大忌。 “现在满意了吧?我问心无愧。” 女孩仍然没有放弃,想继续询问。 还未开口,她听到耳畔有人沉声道:“你出来一下。” 松田身上在冒冷气,给七璃丢下这么一句后就自顾自出门了。 走廊里恰好遇到萩原。 “你太依赖直觉了。”卷发警官眸光锐利,一语点出七璃的问题。 “办案要拿证据说话,”他的神情有些严厉,“别像那些草菅人命的警察一样。” “松田!”萩原呵住他,“你过分了。” 松田阵平作为警察的骇人气势,鲜少对七璃展现出来,刚见面时算一次,询问为何认为降谷是警察时,不信她的说辞,又算一次。 但那两次都没有这次严重。 日暮七璃怔忡片刻,并未像往常一样怼回去或是若无其事,她平静地回了一声“好”,进包厢再去寻找线索。 一方面,她是很能虚心接受别人意见的人,所以松田说的话点醒了她。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确太过于依赖灵力,没有做到身为警察的谨慎和周全。 没有什么面子上的顾虑,她打算推翻之前所有的分析,重新去挖线索找证据。 另一方面,她确实心里发堵。朋友之间小小的争论和分歧,对她而言本不该放在心上,如果是伊达,她可能只是被泼了冷水,重振旗鼓继续努力。 但是……松田阵平这样说,她不是很能接受。 日暮七璃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脑子里惦记着这件事,加上灯光昏暗不清,她被话筒的线绊住,膝盖猛地磕到沙发下方凸起的木质边沿上。 她一声没吭,狠狠倒吸一口凉气。伊达见状赶紧过来扶她,七璃摆手示意没事。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了沙发缝里有个东西,沙发被她撞到才显露出。 ———— 走廊里。 七璃走进去之后松田就后悔了,他倚着墙壁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怎么办啊,hagi?” 萩原简直被他气笑,“你问我怎么办?说就说,态度好点不行吗?措辞温和点不行吗?就算你非要这样说,不能当着我的面啊!” 槽点太多。没有一个字说的是恰当的。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是应该提醒,你就不能说‘我们把所有嫌疑人都再认真查查,也许会发现新的线索’吗?”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就是不会说!响鼓不用重锤敲,她那么聪明的姑娘,隐晦提醒一下完全就够了啊,哪里用得着说最后一句重话。 研二酱长叹了口气,拍拍松田的肩膀,“我知道你因为什么,你先反省一下,我去解释。” 自己的幼驯染,还能不管吗? 萩原走进去的时候,日暮七璃正坐在椅子上思索——因为膝盖疼,站不住了。 “日暮酱?”萩原试探开口,“还在生气吗?” 七璃微笑相迎,“没事,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说的确实没错,是我先入为主了。” 萩原滞住,很能共情女生情绪的他知道,理解是一回事,伤心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是在为他开脱哈,”萩原思索着措辞,“你记得之前问小阵平想当警察的原因,我说他想揍警视总监吗?” 他们在包房的角落里,屋里只有伊达和鉴识科的人,在专心查案并交谈,萩原声音很小。 七璃不明所以,点头。 “因为他父亲曾经遭受过一场冤狱,警察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以杀人罪名将他逮捕。” 不用萩原多说,七璃全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介意这件事,为什么当时不让萩原说下去,为什么在日之出大饭店听完她和小女孩的对话会是那样的反应。 萩原研二帮理不帮亲,继续道:“但是他的态度仍然非常气人!我只是想说,他绝对相信你的人品。” 七璃莞尔,“放心,我当然知道。” ———— 门外,松田沉默一会儿,当然不能全靠幼驯染解释,他也得去道歉。 不过,想让人家消气,还有一个重要的办法。 他走向员工休息室。 第36章 悸动 “两位死者是第一次来KTV吗?”七璃端坐在桌旁椅子上发问。 服务员态度依然很好, “来过很多次了,有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过来。” 她再度望向男性死者倒下的位置,脚离沙发有四五十公分, 后边能够站下一个人, 感觉勉强能够完成捅刀的动作,所以他们当时没有实践。 沙发是皮质的,坐垫很深,每两个坐垫之间有缝隙,七璃摔倒时发现正对着死者的沙发缝有古怪, 在那个缝隙找到一个长方形框铁片,中间是空的, 可以卡住什么东西。 它的两端被用胶粘在沙发缝里, 位置不深, 但沙发坐垫是超级厚、左右特别鼓的那种, 不仔细看很难发觉铁片。 日暮七璃产生一个大胆的推测。 “伊达先生,”七璃有点困难地站起来走到和死者相同的位置上, 背对沙发,“麻烦你试试刺我一刀。” 现役刑警恍然,以笔代刀刺过去——两人中间仅有三十厘米,看似可以刺入, 实则挥刀非常不便,毕竟刀还有十几公分。 伊达二人明白了她的想法, 萩原出去找幼驯染,发现松田已经不在走廊。 鉴识科警官:“倾倒的纸杯上两位死者的指纹都有,另外有女性死者的口红印, 推测是女性死者的杯子。” 七璃艰难蹲下, 看了沙发的缝隙, 这屋子里没有很亮的灯,她找鉴识人员借了手电,趴在沙发缝仔细观察。 “请您检测一下,这里是否有血迹。” 果然有两滴血,因为沙发是黑色的,血迹干了之后也是黑色,加上灯光昏暗,不易察觉。 日暮七璃检索了两个人的手机,试了多个检索词,在男人的聊天记录里果然发现了这样一句话:“她果然还是忘不了他。” ——好几年的聊天记录,鉴识科还没有一一翻找完。 她又请鉴识人员检查沙发缝两旁的沙发边沿及下侧,是否有男性死者的掌纹和指纹——果然有。 “我明白了。”七璃回到座位上,转向女死者的高中同学立田宏史,“川上富美小姐是你的前女友,或者暗恋过你,对不对?” 他女友向他投去危险的目光。 “……是暗恋过我,但是我不至于因为这事杀了他们啊!” “我没说是你杀的。”七璃眸光清亮,“角家达夫杀了自己的女友,而后自杀。” “啊??”除了伊达航,在场所有人都在震惊。 明石江子对男朋友有小脾气,对警察倒是礼貌,她弱弱提问:“可是这个人是后胸口中刀啊。” 七璃开始解释:“死者先是杀了女友,把刀拔出后在衣服正面蹭掉一部分血迹,以防血液从刀上流出,然后将刀插到沙发缝已经做好的卡槽里,双手撑住沙发边沿,猛地躺下去。” 说到此处时,松田拎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和萩原一起进来了。 七璃眼皮都没抬,继续解释,“他借着最后一点力气顽强地站起来,面朝下躺到女友身上,如此一来,女生胸口的血迹就会完全沾到他的衣服上,掩饰杀她拔刀时喷溅出来的血迹。” 众人心说,那是太顽强了,杀自己还这么拼命,得是多狠的心? 这事太过离谱,起初根本没人往这里想。 七璃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一切以事实为准。 九元医院案时,因为邪气有深有浅,她没有过于依赖,但这次全场只有一个人身上有邪气,她想当然了。 谁料到凶手压根就没活着呢! 伊达补充:“死者与沙发间的距离够站下一个人,也够拿刀,但是挥刀很难做到。鉴识警官过后尸检可能发现,角家达夫胃里的安眠药量比他女朋友胃里的应该 少很多。因为他要保持清醒,又不能让人怀疑他是自杀。纯棉的厚外套吸收液体的作用较强,他担心刀插进去时有血液流在沙发上。” 因为没有拔刀,血液不会喷溅,但确实流了一点点到沙发上。 明石江子正想问原因,七璃已经说出来:“角家达夫可能心理状态不好,恋爱脑,又觉得他女朋友仍然惦记着立田宏史先生,于是杀了她,拿着偷来的钥匙扣试图嫁祸立田先生。听闻他此前自己来过许多次,应当是做了不少准备。” 立田的表情,气愤中夹杂着痛惜,“我和川上富美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这是何苦。” 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他。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怀疑夺去女友和自己的生命,这种人,无法共情。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明石江子问。 伊达点头,“后续可能要联系您询问相关信息补充笔录。” 一直默不作声的松田直勾勾地盯着服务员井內幸一,“他们可以走,你不行。” 他仍挂着温和假面,“不是吧警官先生,我又怎么了?” 松田阵平拿出手里的东西哼笑一声,“你在这里卖什么东西,当我查不出来吗?” 井內幸一把du/PIN藏在立式西洋大钟的机械盒里,自以为天衣无缝。 萩原研二心想,藏哪儿不好,藏这种地方,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松田听听钟声就知道里边有问题,不费吹灰之力给它拆了。 “你怎么证明是我的?”他在强撑。 松田阵平可谓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效率,雷厉风行查出这一切,“你的指纹,下线,银行汇款单,暗号信,我全找到了。” 他开始慌张,外强中干道:“你!你非法搜查!” “呦,你还知道法律?”松田甩甩袋子,一幅混不吝的样子,“员工休息室属于KTV财产,你们老板允许我进,有什么问题吗?” 一桩由杀人案牵出的du/PIN交易案,就这样被一个拆弹警察,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在电光火石之间告破了。 ———— 尘埃落定。 “日暮酱好厉害,进门之后就把案子破了。” 面对萩原的夸奖,七璃坐在椅子上,毫无芥蒂道:“全仗松田警官。” 女孩眼中有笑意,松田阵平瞄见之后,更不是滋味了。 松田觉得奇怪,她怎么一直坐在桌子后没动呢?平时推理的时候即便不说走近前用气势压制犯人,怎么也是站着的啊。 他走到七璃身边,微弯腰,接近平视,郑重认真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萩原研二使眼色让伊达跟着出去。 “没有。”女孩声音很轻,眼神闪烁。 松田阵平没跟她客气,撩起七璃一边的裤腿——垂感超好的阔腿裤这时起到了作用。 运气挺好,就是受伤的那边。 因为是被绊倒再磕伤的,有一定的惯性,所以伤的不轻,膝盖上有长长一条青紫发黑的印记。 松田认命般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瓶跌打损伤药,在她面前蹲下,“你呀……” “不是吧,你出门唱歌怎么还带这个?” 他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是给你的。学逮捕术的时候少不了青一块紫一块,这个比医务室的好用。” 七璃凝视他的发顶,奇妙的感觉从心里划过。 卷发青年极其认真地给她擦药,仿佛他手里是什么格外精密的仪器,又或是……珍贵的宝物。 他仰起脸注视她,黑色的瞳孔中映着她的面容,目光柔和,神情专注且郑重,“对不起。” 眼神没有一丝躲闪,“说那句话是我冲动 。你别伤心,以后不会了。” 松田阵平这个人,夸奖别人的时候傲娇得不行,正经认错的时候却坦然又诚恳。 七璃心头一软,继而是莫名的悸动。 桀骜不驯的人露出的温柔一面,让人难以招架。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这样令人心动的时候,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卷毛,“你批评得没错。” 女孩没有打趣什么“你也有道歉的时候”,而是同样温和注视着他,“我都明白。” 明白你的好意,明白你的缘由。 松田阵平轻轻回了个“嗯”,低头继续给她擦药。 你哪里是全都明白? ———— 七璃不是没明白自己的感觉,只是松田还没开口,她不敢完全确认对方的想法。 这倒不是说她一定要男生表白才行,日暮七璃是一个勇敢直率的女孩,如果喜欢一个人并且想要和他作为情侣关系在一起,她会主动告白。 但现在她仅仅是动心,并不想开启一段恋情。 一是因为,她姐姐日暮戈薇的恋情过于跌宕起伏,诚然幸福占大多数,可伤心难过事件的杀伤力,在她看来是极大的,她不想体验。 她觉得现在这样相处就很自在,不用患得患失,和松田阵平做朋友永远没有分手的可能。 二是因为,她不是恋爱脑。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更加努力地学习,成为独当一面,不依赖灵力的优秀警察,这需要她付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不谈恋爱就不会占用时间。 于是日暮七璃问了松田一个无关感情的问题:“你怎么转头去查服务生了?” 言下之意是,为什么没有留在屋里查这个案子。 卷发警官勾唇轻笑,“你这家伙,肯定想自己解决啊。” 松田阵平从未觉得她需要依靠别人能力才能做成事情。他对她确实会担心,会紧张,但对她的理想,从来只想成全。 正因此才会发现问题及时提出——嘛,虽然方式……在反思了,在反思了。 “再说,你既然觉得他有问题,那自然要查。” 他帮她理好衣服,扶她起来,绅士礼貌地托着女孩的手。 肌肤相触间,略高的体温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同传到日暮七璃心上。 她的表情毫无波澜,语气坦荡,“我哪有那么脆弱?” 虽是这样说,却没有立刻放开对方的手。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是谁的心在砰砰作响? ———— 日暮七璃赶着最后一分钟和松田阵平挥手作别,进了校门。 松田目送她走进自己曾经的校园,开启一片属于她的天地。 卷发警官凝望她的背影,满目柔和。 ———— 这天,由于及时赶回,七璃没有向鬼冢教官告知此事。 但次日鬼冢从搜查一课老朋友那里听闻:“你们警校有个新生,叫日暮七璃的,能力很不错。” 鬼冢八藏:?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帮我们破获了一个案子。” 鬼冢:。。。 “和谁一起?” 还是那句话,按道理是不会让警校新生直接参与处理案件,除非旁边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绿岛署的伊达,爆/处/组两个王牌,诶,好像都是你学生吧?” 是,但我有时候不是很想承认。 小丫头,这是近松田者疯啊。 我那乖巧的女学生将要一去不复返了…… 第37章 连环 今天是5月17日。 警视厅警察学校, 星期五。 “七璃酱,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米花町的案子?” 日暮七璃在警察学校的朋友,长谷川知子, 对各路消息了解得都很多,并且也是一个善良可靠的人呢———经七璃灵力鉴定。 从上次的案子开始,她就决定以后只在交友方面使用特殊能力略作鉴别, 警校学习和办案时尽量忘记这件事,需要时再使用。 “什么案子?我最近没有关注。” 她们正在食堂吃饭,长谷川把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 小声告知她,“我哥哥说最近连续有三个女孩被害, 死状惨烈,尸体旁边分别有写着1、2、3的卡片。” 她哥哥是搜查二课的警察,中森银三的部下。 七璃停下手中的筷子,“那死者之间有什么相通点吗?” “好像都是二十出头的女孩, 所以我哥哥特别提醒我。这三人之间没有明显的社会关系。”长谷川面露惋惜之色,和她们同岁的女孩,在这样美好的年岁中失去生命, 这不得不令人心痛,尤其她们又是未来的警察,自然更加痛恨这些罪犯。 她们当然不至于傲慢到产生“去会会犯人”的想法,不过无疑想要知道更多消息。 “第一个女孩死在游戏厅,第二个女孩死在宾馆,第三个女孩死在餐厅。” 长谷川知子唉声叹气,“据说三系现在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讯息, 整个警视厅风声鹤唳。” 对于绝大部分连环杀人犯而言, 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可能有挣扎和迟疑, 而随着手上沾的人命变多,他们非常容易变得更加暴躁,犯案时间间隔变短,甚至是大开杀戒。 “总之你晚上回家要小心啊。” 长谷川知子关切叮嘱。 “嗯嗯,放心。” 七璃并未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相信警视厅的警察能够处理好案件,而且她得知的讯息太少,的确无法做出推理和判断。 不知道凶手为何犯案,共要犯几次案,更不知道下次犯案的时间地点在哪里。 明天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 次日早晨,日暮七璃郑重将礼物盒打包好,离开家门。 往毛利侦探事务所走的路上,日暮七璃看见了眼熟的少年,他居然还在一边颠足球一边往事务所的方向走。 来人正是工藤新一。 “呀,你是打算带着足球去游乐场吗?” 眼前的少年已经14岁,只比她矮了一点点。 “早啊七璃姐,”工藤新一把球颠到手里,“你来得很早嘛。” “比不上你。”日暮七璃促狭道。 她和两个孩子已经认识三年,虽然没有经常见面,但通信频繁。男孩对他青梅竹马的情谊,她洞若观火。 果然,少年傲娇别过头去,“才没有,是因为我离得近。” “哦?是吗?”七璃有心逗他,“不是因为着急给小兰庆祝生日?咦?怎么没见你的带礼物?” 工藤向她投去无奈一瞥,“你怎么也这样啊七璃姐。礼物已经送过了。” 姐姐露出了然的笑意,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送的礼物诶! 走进事务所,小兰盛情相迎,十四岁的女孩已经亭亭玉立,笑容灿若朝阳。 “七璃姐姐早上好!谢谢你能来!” “生日快乐兰酱~” 七璃拿出礼物盒,“试试看合不合身。” 是空手道训练服,日暮七璃常穿巫女服和弓道服,日暮太太心灵手巧,七璃从她那里学会了自己做衣服。 “谢谢七璃姐姐!”小兰把上衣套上,紫色的眸子亮闪闪,“非常合适,我很喜欢!” “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工藤新一在旁边搭腔。 “诶?”小兰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哎,没有商标,没有外包装,和上次见面时她穿的那件走线锁边相似,是七璃姐自己做的吧?” 话语说的是问句,然而少年一派胸有成竹。 此时眼前的人在小兰眼里闪闪发光——指的是日暮七璃。 她满眼崇拜,“七璃姐姐简直是全能!” 工藤新一快乐值-1。 瞥见他的神色,七璃忍俊不禁,“你喜欢就好。新一越来越有侦探的样子啦。” “是哦,”小兰终于想起她的青梅竹马,“ 新一居然连走线都记得,明明家政课一直在看推理的。” “哼哼,”他的神情略得意,“侦探的基本常识啦。” “你们还有一个朋友要一起去对吧,她害怕鬼嘛?” 少女讪笑,“……也怕的。” 七璃提到了此行的重点。 之前小兰担心她在警校很忙,周末想要在家休息,邀请她来的时候纠结许久。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恰好在女儿生日这天都有重要工作,只好提前准备礼物,并留下零花钱让她邀请朋友一起玩。 她打算去新建的富士幻想乐园,这个游乐园有很多她喜欢的刺激项目,还有一个童话恐怖主题的鬼屋,据说非常精彩,但是她怕鬼。。。 两个青梅竹马是一定要邀请的,除此之外,她还想到了特别喜欢的大姐姐,跟新一聊她的顾虑时,新一断然支持邀请。 “正好她是神社的巫女,两个怕鬼的人加两个不怕鬼的,很合适啊。”少年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你呀,不要太为别人着想了。七璃姐如果没有时间肯定会直说的。” 然后日暮七璃高高兴兴答应了。 待铃木园子到来,女孩子之间开心寒暄一番,快乐出门去。 三个孩子本身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七璃又善于和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打交道,所以尽管相差接近八岁,他们依然聊得很好。 女孩之间有话题,未来的福尔摩斯和未来警视厅之星亦有话题。 “七璃姐姐,警校是不是有好多帅哥!”问话的显然是园子。 “嗯……确实有不少。”日暮七璃承认有,但是真没仔细看过。 “要说帅的话,”小兰加入这个话题,做思索状,“珠宝城抢劫案时的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是我见过最帅的警官啦。” 小姑娘很贴心地给不知情的姐妹概述一遍当时的情景。 “他们俩嘛,”七璃点头,“确实是。” “园子,”同是青梅竹马,工藤新一和园子绝对称得上是损友,“别惦记了,你未成年,犯法。” 迎接他的是一个头槌——没使劲儿的那种。 小兰在旁边笑得眉眼弯弯。 富士幻想乐园果然超级刺激。 大摆锤,过山车,激流勇进让她们玩了个遍,四个人依旧活蹦乱跳,看起来还能大杀四方。 中午,七璃请三人吃饭,小小地担任一下监护人的职责。 吃饭间隙,手机亮了。 她看完屏幕后,笑意盈上眼角眉梢,甚至没有发现园子在给小兰使眼色。 手机上是松田阵平的简讯: 我在警视厅碰到鬼佬了,他让我不要带坏你。 我可真是太冤了。 都怪你。 后边还跟了一个怒气冲冲的表情。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她经常会有很多个瞬间觉得,松田阵平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她放下筷子,弯起唇角,好整以暇回道: 谁让你的信誉值在他那里是负数呢?怎么能怪我? “七璃姐姐有男朋友了吗?”园子直球出击。 “啊?没有啊。” 工藤新一眼神中带着揶揄:“松田警官吧?” 小兰发自内心地跟票:“我也觉得。” 成熟稳重温和飒爽的大姐姐,在三双求知欲过剩的大眼睛前败下阵来。 她大方承认——了一半。 “还不是呢。” “哦~也就是说很快会是喽。”——幼驯染的默契在此时尽数体现,三个人,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长音。 七璃扣下手机,佯装淡定:“吃饭吃饭。” 小兰和园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紧紧拉住七璃的衣摆,进入鬼屋。 工藤新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为两个害怕的姑娘解说机关和鬼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当然,顾及游戏体验,他没有开口。 鬼屋里的风格像是童话里的幽暗森林,时不时飘来一阵浓雾,很是宽敞,有微弱的荧光能够看到路。 树林深处有“桀桀桀”的笑声,有突然闪现出的,只有半边脑袋的吸血鬼。 再往里走,眼前有一个敞口棺材,七璃有种不详的预感。 还好,里边是假尸体。 又经过一个窄桥,光线越来越暗,左边是骑士装的骷髅,右边是十字架上被钉死的女人。 出于某种倒霉催的直觉,七璃居然走近前去确认一番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 “喂喂,不至于吧。”工藤新一还没有见过“大风大浪”,他浅浅吐槽了一下七璃谨慎过度的行为。 现已身经百战的未来女警察庄重回答:“很至于。” 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出去了。 ———— 送完小兰和园子回去,夜幕已经降临。 七璃和新一还有一段路是重合的。 “真的不用送我啦!我都这么大了!”面对七璃好心相送的请求,工藤新一只想心领就可以了。 “你连高中都没上呢。”七璃气定神闲。 走到街角,前方有两条岔路,一条是新一回家的路,另一条是个偏僻小道。 正陶醉于初夏夜晚的气息,从吹来的晚风中,两人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第38章 遇险 日暮七璃和工藤新一奔向那条偏僻小巷子。 少年侦探甚至比她跑得还快, 想要赶紧抢救人质。 可惜,少年蹲在地上摇头,沉声道:“已经遇害了。” 死者是一个年轻姑娘,被割喉而亡, 鲜血流了满地。 黑底红字的卡片上写着一个硕大的“4”。暗红色的字体边缘有毛刺状, 看起来像滴落的血液。 连环杀手重现。 七璃立即联系搜查一课。 小侦探凑近死者, 认真庄重, “七璃姐, 死者颈部有勒痕。” “是项链被扯断留下的痕迹。” 黑暗中有声响。 “谁?!”七璃猛然追过去, 边跑边跟工藤说:“去人多的地方等我!” 工藤新一顿时理解她的意思, 未免犯人声东击西回来挟持他,新一乖乖听话。 ——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相信如果七璃追不到人, 他更追不到。 再回到案发现场时, 搜查一课的人和工藤新一都在这里了。 面对七璃询问的眼神, 少年粲然一笑:“我过去的路上正好碰到警官。” “人没有抓到。”七璃顺着声响离去的方向追了很远, 但没有找到人影。 “目暮警官,”她面色沉重,“是那起连环杀人案吗?” 七璃是警校学生,加上之前给他们帮忙找到过线索,目暮没有存心隐瞒——再说这也瞒不了。 他点头。 “您方便透露一下案情吗?”做完笔录,她斟酌着开口,“我再回忆回忆有没有别的线索。” 目暮示意部下村田一郎向七璃简单说明警局内公开的线索, 自己则继续去勘察现场。 “第一个受害者在游戏厅遇害, 死因是中毒, 死亡时间是0点左右。第二个受害者在宾馆遇害, 死亡时间在早8点, 当晚和她一起住的男人有事先走,死因仍是中毒,后经调查才找到他,但这两位死者的推断死亡时间前后,他都有不在场证明,第一位死者去世的几天内,他正在国外出差。” 所以这位目击者排除嫌疑。 “第三位死者于快餐店遇害,死亡时间是正午12点,她每天中午都会去那个快餐店吃饭,当天被高空落下的花盆当场砸中头顶去世,在场的人以为是意外,叫完救护车半天才想起来报警,我们的人上去后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但是在她身边,有一张写着红色数字三的卡片。” 七璃接着往下说,“第四位死者被割喉放血而亡,比前三位更凄惨。作案间隔时间是不是也更短?” 村田沉然应是,“犯案间隔由一个月变成了十天,这次的案件和第三件隔了一周。” 七璃目光一厉,“犯罪升级了。” 四位死者没有明显的社会关系。 犯人是反社会人格基本可以肯定,但可能的方向有两种。 一是,他在这四个人身上发现了什么共同点,或是他所厌恶的点,比如都是22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因此犯下连环杀人罪行。 二是,他真正想杀的人藏在四人当中,其他人只不过是无辜的牺牲品。 七璃和目暮在这方面的观点相同。 只恨此时除了银行和政府重要机关,其他地方都没有装监控的意识,不然盯着监控看三天三夜也要把案发时各现场重合的人都找出来。 鉴识科仍在取证,“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的确是金属项链从脖子上硬扯下来导致的。” “已经发生了四起事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村田警官唉声叹气。 “七。”一直默不作声的工藤新一开口了。 声线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和一点点稚嫩,但莫名让人信服,“会留下计数讯息的犯人往往会选取特定的数字,3,7,9,13等等。” 最近他正在读西方的侦探和案卷,很快就联想到这个方面。 “七宗罪。贪婪,□□,暴食,嫉妒,懒惰,傲慢,愤怒。” 少年侦探逐一念出这些词,七璃和目暮警官反应过来。 “宾馆,快餐店,的确符合。”她接着往下想,“如果能够发现贪婪和嫉妒,那么犯人一定观察过一段时间。 卡片可以是有预谋带在身上的,之后在街上根据观察选取犯罪目标。” 她眉心微蹙,“游戏厅常客,宾馆客人和职员,快餐店楼上的住户?”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目暮警官,但是不抱希望,毕竟这些基础的筛选方法,老刑警都能想到。 果不其然,目暮十三摇头,“没有重合的人。” “从刀口的角度看,凶手应当是从她的背后用右手割喉,血迹喷洒下来,但是项链的勒痕有一部分被伤口覆盖,她是先被拽下项链,后被害的。看来他对自己能够拿下对方已经胸有成竹。” 在后背攻击原本应该是为了不容易被发现,而先拽下项链反而会惊动对方,犯人认为自己有绝对的控制能力。 “犯人很有可能在暗处看到了你们。”警部的现场勘查已经在收尾,“小野君,送他们回家吧。” 两个人继续待下去名不正言不顺,只能乖乖道谢,被送回各自家中。 到家后,她还接到了松田的简讯: 【听说你碰到了连环案,最近少出门。】 【你担心我呀?】 一记直球搞的松田不知如何开口,她最近总这样,时不时就要直白戳穿他,搞得他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 然而发去的信息依旧嘴硬: 【担心搜查一课损失一个勉强能干活的警察。】 【嘁,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搜查一课了,不管怎么说,谢谢关心谢谢夸奖啦。】 你看,她总能轻易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并且扔回一个直球。 不过嘛,对于她的情感进度,用好友三井和纱的话说,直球,但没完全直球。 ———— 五天后,星期五下午。 警察学校这会儿没有课,她们可以自由出入,好友长谷川知子和她讲了连环杀人案的最新消息。 活泼少女的气场也变得沉重,“这周又陆续发生两起案子,一个大学三年级的姑娘被勒死在家里,本来应该去上课的,她翘了;另外一个跟人吵架之后,在小巷子里被人毁容,殴打致死。” 懒惰。 傲慢? 毒杀,砸死,割喉,勒死,殴打致死。 犯人的情绪一次比一次暴躁,发泄的意味更加强烈。 她也倾向于新一所说的“七宗罪”。 但有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点,如此答案已经惊动警视厅高层,卡片是明晃晃的挑衅,犯人凭借一己之力,怎么能一点证据都没留下,逃脱警视厅布下的天罗地网呢? 除非,犯人是团伙作案,甚至是…… 而到目前为止,犯人的目标一直是22岁左右的女孩,并且长谷川的哥哥说,警局内部至今没查到他们六个人之间有关系,所以…… 最后一项。 愤怒。 她现在就很愤怒。 七璃想了想,而后用银制簪子挽起长发,手腕戴上一个有尖锐金属铆钉的手镯。她拿出了在警校从来不穿的,飘逸轻薄的长袖和阔腿长裤。 日暮夫人给她买的,说是仙气飘飘,但是她一般当睡衣穿。 她到警视厅搜查一课找上目暮十三,刚进门,就被某个卷毛警察吸引了目光。 “你怎么也在这儿?” “查些旧案的资料。”松田的面容上还残留着刚才看卷宗时的冷意。 七璃觉得她的计划可能行不通了。 未来的女警官打算一会儿想办法把他支走。 “是那个案子?” 松田阵平颔首。 是险些让他幼驯染殉职的那个案子。 他一定要在今年抓到凶手,了结此事。 不过现在嘛,查觉女孩不同以往的打扮,他收敛思绪,“你这幅打扮是要干什么去啊?” 直男松田难以形容这身衣服的风格,反正很不像她,更不像警察。 “你别管。”她扬起眉毛,刻意挑衅,“工作做完了吗,就跑搜查一课串门来?” “怎么?搜查一课是你家开的?”他挑眉回敬。 完,越说越来劲,想支开他确实是太难了。 目暮发现了门口两人,走近前来,“日暮君,有什么事情吗?” “啊,”她神情自然道,“我路过警视厅,想起那个连环案件,有个新线索想跟您说。” 目暮摆出倾听的姿态。 “我发现这六个地点,隶属同一个环境卫生清洁片区。并且案发地点在地图上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横折型。” “凶手有可能是清洁工人!” “案发地点能连成一个7。” 目暮警官和松田阵平同时出声。 松田不知内情,地图的问题搜查一课已经发现,目前已经在下一个有可能发生案件的地点增加巡逻人手。 在松田阵平面前,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出言,“我有一个想法……” “你别想了。”卷发警官当即打断。 七璃猛地被噎住,表情仿佛在说你讲不讲理,“我还没说是什么想法。” 谁知松田进一步给怼回来,“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同意的。” “所以说,”目暮警官无奈打断了这两个人的语言官司,“是什么想法?” 没等七璃开口,松田阵平答了:“她想当诱饵。” 那语气理所当然又无可奈何,理所当然在对她的了解,无可奈何在她的脾气。 “不行。”目暮警官斩钉截铁地拒绝。 七璃还想挣扎一下,“我是警校的学生……” 眼前和蔼的警官拿出了从未有过的严厉态度,“只要还不是刑警,就坚决不行!” 七璃被震住,放弃这个打算,“那……有什么我能做的,请您务必联系我”。 目暮没有答应,收起气势,安排部下去查清洁工了。 “走了,大小姐,回家吧。” 松田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带她走出搜查一课办公室。 “我先回去了,你今天晚上要值班对吧?” “是,你没事的话留下等等,我叫hagi送你回去。” 七璃想了想,“我去买晚饭吧,就在楼下便利店,吃完再回去。” 两人神色都很自然,像是好朋友的状态。 “好。”松田应下,倒是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全,警视厅附近安保很好,也并不在犯人瞄准的作案地点范围中。 再加上他知道,日暮七璃勇敢却并不莽撞,不会自己一个人在不通知同伴的情况下跑去当诱饵,当初在九元医院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是给他和目暮都发了消息告知。 然而,正常人很难将变态的思路百分之百揣测正确。 七璃的确就去了警视厅附近的便利店,黑影从她身后慢慢逼近。 这个地方和这个时间,路人本就不多,黑色的面包车隔绝了路人望向她的视线。 她听到脚步声,准备好迎战,猛然转头,一拳打向男人的腹部,然而被他轻巧地躲开了——是空手道。 所以第六个死者被殴打致死,不只是因为男女差异。 男人高大健硕,身手极好,比擒拿课的教官绝对不差。七璃在他手下只过了两招就渐渐不敌,何况,他还带了电/击/枪。 昏过去前她唯一的念头是,在警视厅附近被犯人撂倒,太逊了。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松田阵平紧紧攥住手机,猛地推开搜查一课大门。 “日暮七璃被犯人带走了。”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但一课的人觉得空调的冷气好像降了两度。 萩原研二闻讯跟来,“阵平,冷静点。” 他幼驯染黑着脸,确实没有暴躁:“我很冷静。” “既然出现在警视厅附近,就代表他不一定会按照原来计划的地点犯案。” 目暮赞同松田一部分,“保险起见,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去原定搜查地点。” 卷发警官把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锁定方向:“我们去警校后边的废弃仓库。” 他的心快紧张得跳出胸口。 如果错了…… 不会错的。 ———— 日暮七璃是被腿伤的痛疼醒的。 睁开眼睛,她发现犯人在她左小腿上划了一刀,不算太深,不至于失血过多——因为这个犯人居然往她腿上撒了止血药粉,很疼的那种。 她上身被绑在一个柱子上,双手被捆在后面,脚下是一个大铁箱子。 这是什么施虐的怪癖吗? “你的腿法不错,我得防着点。小姑娘,不要想下来哦。”男人做出“嘘”的动作,“你脚下的,是重力感应的炸弹。” 得,又碰上一个自己命也不在乎的。 还好,手机不在,但其他东西还在。 她得拖延时间。 “这位先生,”女孩的声音冷静又好奇,“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选中我吗?” “哈哈哈哈……“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不愧是未来的警察,够镇定。” “日暮七璃,警察学校的好学生,在警视厅门前被带走,怀着无比愤怒的情绪被罪犯炸成烟花。” “bm!”他神情已经不太正常,“这是对警视厅多好的宣战啊。”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犯案根本就不讲求逻辑也不追求完美,只想用连环杀人案挑衅警视厅。 “所以之前的那些案件?“ “只是我无聊的消遣之作而已。七宗罪行,正好随便用用。”说是无聊,实际上却挂着得意的神色。 “我能问问,”七璃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您和谁一起完成了这些吗?” 仅凭他一个人,在风声很紧的情况下接连犯下六个案子,很难。 “看来我选的人没错,不过,”他摆出神神秘秘的样子,“剩下的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那是我的投名状。” “投名状”?是什么犯罪团伙吗? 七璃的手腕在背后交叠。 “你这双金棕色的眼睛实在是很美,”男人邪笑着走近,“尤其是愤怒的时候。” 七璃的躯干依然被绑在柱子上。 刀尖直冲她的眼睛而来。 此时,距松田阵平到达此处,还有足足五分钟。 第39章 升温 女孩状似惊慌, 在打斗时已经凌乱的发髻, 因挣扎而散开,头饰掉到后背和柱子的夹缝之间。 “等等——” 男人露出不悦的神色。 七璃凝视他头上那团浓重的邪气,尽量平静下来,眸中泛起了然, “你真的觉得, 这是一个成功的投名状吗?” 惊动整个警界的连环杀人案,以七宗罪为引子, 犯人性格随性,挑选受害者随意, 有人帮助他掩盖一部分痕迹, 对方所求的是什么? 只是挑衅警视厅吗? 这位连环杀人犯没有被她吓到, 但是暂停了手中的刀。 “来绑架我, 是你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那边的授意,对不对?” 虽然他不怕杀人,但是作为底层人员, 他对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组织心存畏惧, 生怕把事情搞砸, 轻则失去上升的机会,重则生不如死。 女孩居然凭投名状知道了“那边”没有授意, 他料想警察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这, 不妨一听。 七璃在脑海中飞快翻找在环卫部门见到的公司人员名册,她在来警局之前,搜索到这几个案发地点属于同一片区后, 专程去了一趟单位——以警校生的实践作业为由, 当然, 没有说出和连环案有关。 在那里,她见到了一整本名册,有姓名,有照片。 快想起来……一定不能错! 女孩抬眸直视对方,“远藤健一。” 男人的瞳孔骤然睁大。 赌对了。她接着攻心,“对方需要你搞一件大事,是想吸引走警方的注意力,或者是织下一张大网,筹谋以后的事。而你现在在警视厅楼下把预备役警察带到警校旁边炸死,你确定警视厅不会倾全局之力反扑到他们身上?” 连杀七个人还只是个投名状,背后的组织必然庞大。 这样大的犯罪团伙杀人怎么可能只为了让警视厅不爽啊?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皆想追求利益,或是想要缔造自己的犯罪帝国。 默许远藤健一制造连环杀人案,要么是需要惊天大案来给他们只露出一点马脚的事情留出清扫线索的时间,要么是为接下来更大的阴谋做铺垫。 而无论是出于哪个原因,犯罪组织必然都不会希望现在被连根拔起。 被蒙着眼睛,她竟然知道是在警校旁边? 如果七璃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别问,问就是巡礼过这个“松田阵平警校探险地”。 就是上个月来的,当然记得这个破仓库长什么样子。 察觉到远藤要反驳,七璃直接点破他的想法,“你想说这样就闹得更大,合他们心意了是不是?” 她轻叹一声,装成哀愁害怕又无奈的样子道:“你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警视厅门口?” 远藤健一微怔。 对方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况且交手时感觉到,他的水平比松田都不会差。 只能智取,想办法把他绕进来。 女孩苦笑,“我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明知常有22岁的姑娘被害,没事闲的出门去警视厅干什么?又从何处知道你的姓名?” 他“明白”了,是诱饵。 未及多想,女孩快语如珠,“说白了,我不想让你伤害我的眼睛,也不想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我左肩膀上藏了发信器,你把发信器拿掉,放我一命,你自己快逃。” 尽管仍然存疑,但他不能赌。 他或许会相信发信器存在,可七璃绝不会相信他不杀自己,至多是听进去她的话,速战速决不用炸弹而已。 就是现在! 男人的双手扯开她的领子,注意力全在找发信器上,她右手攥着掉到背后和柱子间的簪子,用尽爆发力猛往他颈上一戳,鲜血涌出。 ——刚刚说话时,她用腕带上的尖角装饰划开了绳子,腕带藏在宽袖中,她的动作幅度极小声音极轻,根本没被发现。 因为犯人自身武力值高,还在她脚下放了重力感应炸弹,所以绳子在手上和身上只各绕了一圈,最妙的是,这两处是同一条绳子,只需破开一个口即可。 远藤健一身体真的够强,即使这样,他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手紧紧掐住七璃的脖子,伤口在颈间无法说话,只能用凸起的眼神和额上的青筋表达被欺骗后的震怒。 七璃快喘不过气了,不过,她把重心移到伤腿上,另外一条腿用尽全力狠狠踢向他的下身。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终于吃痛倒地。 她抓住犯人对自己能力过度自信的缺点,从他想要逼近时,就想好要故作惊慌甩落头上的簪子做武器。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巫女,簪子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出门之前以防万一将簪子磨尖,现在提前准备的两样东西全派上用场了。 只是她还没办法下来,不能放松。 远藤健一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仓库大门猝然被撞开,黑色西装的卷发男人喘着粗气,“七璃!” 松田阵平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小时前还见过的,他心上的姑娘,站在一个炸弹箱子上,颈间是可怖的紫色手印,小腿裤子上大片血迹,往日亮晶晶的眼眸失去神采。 他大步流星走上去,极其难得地,非常正经地安抚她。 “别怕,别怕。”声音低沉又可靠。 他的手从她肩膀后环过来,轻轻拍着她肩头,几乎是个拥抱,只不过身体并没有贴到她,仍保留着绅士礼貌的距离。 脚下有箱子,七璃现在和松田一样高,下巴可以轻易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衣服有干净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安心。 日暮七璃深吸一口气,声线和往日一样有点俏皮,但因为受伤变得沙哑,“谁怕了?我才没怕呢。” 刚刚真的没有害怕,满脑子都是如何撂倒犯人,可到了他的怀里,突然有点后怕了。 他哑声一笑,“好,你最勇敢了,未来的警官小姐。” 比他慢了一步的萩原已经把犯人扛到楼下救护车里——尽管他非常不愿意。 半长发警官安安静静地进门,安安静静地出去,甚至没有和两位打个招呼,他才不想当电灯泡呢。 松田警官把墨镜给七璃戴上,拿出工具蹲身拆炸弹。 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手比平时更稳,但是额头上渐渐冒出汗水。 “你紧张了?”七璃站在炸弹箱上,轻声相问。 他手上的操作一丝不乱,“没有的事。” 七璃弯下腰,伸出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显然变多了的汗。 女孩清亮而平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放心,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卷发警官轻笑,磁性的声音莫名动人心弦,“当然。”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死。 仅仅三分钟后,松田阵平直起身子,把工具包收好,又背过身弯腰,打趣道:“下来吧,长发姑娘。” 七璃这次没推托,扑到他的后背上,被轻巧托起。 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像从前那样只扶着肩膀。 “怎么说我是长发姑娘啊?” 男人的声音里染上轻松的笑意,“披头散发,站在高台上下不来,很像嘛。” 刚才应该忘记揉一把了,他很喜欢她长长卷卷的头发散下来。 “哦。”七璃闷闷地应了一声,接着看似随意地提起,“刚刚掏工具的时候,我看见护身符还在哎。” 松田理所当然道:“那不然呢?你做的,我还能丢到哪里去吗?” 这语气,好像她说了什么有违常理的话似的。 对松田阵平来说,好好保存护身符这种事情过于“应当”,以致于他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表示心意(哪怕是朋友之间)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七璃的声音柔和且轻快,“我很开心。” 七璃的伤口确实不深,再加上她自己不想去医院,所以松田背她就近回警校。 初夏的柔风吹拂着,傍晚时的绚烂云霞再度给二人添上些暧昧的气氛。 女孩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呼吸喷洒在颈边,松田阵平忽然觉得有些难耐。 和当年背她走上神社长阶的感觉很不一样。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他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好在,她提起了别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根据我们原先的推断,犯人的案发地点在别处。而你既然在警视厅附近被他劫走,就代表他改变原先计划,要进一步挑衅警察。” 说起正事,松田阵平心神稍定,“最好的作案地点就是警视厅附近,但风险大,且没有安静的场所;你是警校的学生,让案子明晃晃地发生在警察学校目之所及的地方,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七璃噗嗤一笑,”还多亏了你当年非要来这里探险,不然我都没办法唬住他。” 卷发青年饶有兴味,懒洋洋道:“说来听听。” 于是七璃绘声绘色给他讲了一遍。 松田阵平嘴角弯起弧度,衣服有些打滑,他把女孩轻轻往上颠了一下,语气无奈纵容又暗含赞赏,“亏你能想出这些办法,真是总有急智。” “谢谢你,阵平。” 声音平静,一语双关。 叫名字时候的语调莫名缱绻,松田耳根微微发红。 ———— 通往警视厅某大楼的天台,瞄准镜前,女人眼妆上的蝴蝶振翅欲飞,她来为手下那个除了武力一无是处的小跟班收拾残局。 拿出手机查看简讯: 【做掉那个废物,通知托考伊行动。——gin】 【k ——ti】 ———— 松田和七璃走近警察学校。 大门前,站着一个愤怒的鬼冢八藏。 第40章 繁星 站在鬼冢教官面前, 松田阵平背着日暮七璃,丝毫没觉得心虚。 女孩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对方将她放下。 卷发警官还扶着她的手臂。 虽然并不心虚, 但站到气势汹汹的教官面前, 七璃莫名气弱, 试探性地打了招呼:“晚上好,教官?” 鬼冢八藏早已接到了搜查一课的通知, 毕竟是在周五, 对于警校学生来说通知教官更为合适。 他冷哼出声, “明知道危险,明知道自己是犯人的目标群体,仍然私自侦查,单独行动。” 他的语气重了两分, “日暮,你太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了。” 七璃讪笑, “我下回一定先向您请示!” 这不是出校门之前还不确定线索嘛,而且确实没想到犯人突然改变计划。 教官横眉竖目, “你还想有下回?!” “不想不想!” 不过嘛, 有了松田阵平站在面前勾起回忆,他觉得日暮七璃简直乖太多。 前者的“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私拆枪/械,跟面试官顶嘴, 私自危险驾驶, 私拆炸弹,校内斗殴, 打断警犬训练, 违反宵禁翻墙出门。。。 这么一想他瞬间消气了——个鬼啊!!!! 看向卷毛小子, 鬼冢更加气愤, “你在警校时候的本事哪里去了?” 潜台词就是,怎么让她一个人出去,伤成这样回来。 虽然鬼冢心里认同,入校即入警,因打击罪犯受伤是使职当为之事。 但一来日暮七璃没有毕业,二来她这个姑娘平时认真勤奋,礼貌懂事,来他办公室会询问过后顺手带走垃圾,下雨时候会变魔术似的拿出护膝给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有伤的。 而且做这些事情时真诚又自然,完全没有讨好或是其他意思,就像在关心自家长辈一样。 他甚至怀疑日暮七璃的每个老师都有这样的待遇(事实确实是这样,师德有亏的除外)。 鬼冢八藏自己没有女儿,这么多年在警校带的都是男生居多,现在对她还真有些慈父之心。 当然,说松田的这句话本来也不是认真的指责。 没想到松田却应了下来,微微颔首,“是我的疏忽。” 这下鬼冢八藏噎住了,盯了他俩半天。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捏眉心,摆了摆手,一副头疼不想看见他们的样子,“行了,快去医务室。” 反正是现役警察,没到门禁时间,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 七璃小腿上的伤在走路时会牵动到的地方,恰好是那种没伤到要缝针,又影响行走的情况,还好警校人不多,否则她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松田背进学校。 医务室。 森田医生是位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她并不慈祥,而是有着与岁数不符的,年轻活泼的气质。 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七璃的伤口,“离我上次见你到现在可不足五天,上回是擒拿练狠了,这回又怎么了?” 七璃跟她很熟悉,语气亲近道:“被连环案的犯人伤的。” 森田推了一下她的金边眼睛,老气定神闲道:“你被松田这小子传染了吧?” “喂喂,森田医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呢?”松田阵平进门只点头说了“您好”,安安静静在旁边站着,没想到一下被认出来。 “哈,你这刺头,别说四年,再过十四年我也得记得!光和——”她顿了一下,咽下去人名,“光和你那位损友打架到我这就不止3次吧,更别提遇到各种事件受伤了。” 小老太太眼神中有调侃,“假牙还健在吗?” 松田阵平无奈,“托您的福,好着呢。” “诶?”一说这个,七璃可不累了,“您快说说,怎么回事!” 卷发警官按住她想要抬起来的脑袋,“行了吧你,嗓子哑成这样就别说话了。” 森田医生才不受他影响呢,毫不留情揭老底,“跟同学打架,打掉了上次跟同学打架后装上的假牙;跟劫匪搏斗,轻松把对方撂倒,被赃物绊倒摔到后脑勺;跟小猫打架,弄得手指受伤拆不了炸弹……” 七璃边笑边看向松田,他已经摆烂,望着窗外的树,仿佛森田医生说的不是他一样。 更好笑了。 轻松快乐之余,还有些莫名心软,好像隔着时间的洪流,见到眼前之人肆意张扬的少年时代。 岁月倏忽而过,他已变得沉稳可靠。 潇洒和孩子气的一面,似乎只在亲近的人面前展现。 而赤诚和正义之心,永不磨灭。 ── 夜幕中,樱花缓缓飘落,背着喜欢的姑娘走在曾经的校园,松田阵平心里变得柔软起来。 “咕~”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宁静。 “饿了?” 七璃倒是没有不好意思,“才想起来,被劫的时候把晚饭掉地上了。” “食堂关门了,宿舍有吃的吗?”卷发警官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却好像并不饿的样子。 “有!偷偷藏了一点。”女孩说这话时狡黠可爱,全然不见平时飒爽的风姿,“我拿给你呀?” “不用了,下午你来之前被萩原塞了挺多吃的。” 只是当时不想拒绝她一起吃饭的邀请所以没有说。 他熟知七璃的脾气,“你别惦记着吃医生不让吃的东西。” 到宿舍门口,他把七璃放下,盯着她问了一遍,“确定能自己回去?” “就在一楼,没问题的。”七璃眉眼弯弯,揶揄道:“不放心啊?我要是不能,你还打算夜闯女生宿舍?” 他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 卷发警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打电话让朋友接你回去。” 不用我夜闯宿舍。 七璃轻笑,“行啦,快回去吃饭吧,我进去了。” 松田点头,目送她一瘸一拐走进宿舍。 ———— 一小时后。 警察学校女生宿舍是单人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喂?怎么了?” 晚上十点一刻,七璃还没睡觉,但是已经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看到来电信息感觉很疑惑。 磁性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语气正经认真:“窗帘拉开,现在有流星。” 七璃还在纳闷,刚才回来时候明明阴天,哪儿来的流星? 再说,他不像关心流星的人啊。 于是茫然地“哦”了一声,下楼走近窗户。 拉开窗帘一看—— 夜空中只有被云雾半遮的月亮。 夜空下,本该在城市另一端的人,正赫然站在她面前,拎着两个还在冒热气的包装袋,明亮的眼眸带着笑意。 七璃自己没有发觉,但在松田阵平眼里,女孩的笑意瞬间盈上眼角眉梢,灿若繁星。 他微微勾起嘴角——已经是克制之后的表情了。 七璃打开窗户,手肘支着窗台探身出去,长卷发随意披在肩上,有一部分挡住脸颊。 “是什么呀?”女孩笑眯眯问他。 “鸡蛋粥。上次跟你提过那家。” 七璃有天在简讯上说想喝粥,问他有什么推荐,他告知这家店后,七璃自己去过,但是队太长,遂作罢。 “啊,那家不是要排很长队吗?”她双手接过一个袋子,打开之后还能闻见透过盖子传来的米香。 “晚上还好。”他的表情一派轻松。 事实上这一小时里有四十多分钟都用来排队了,排到他的时候差点卖完。 “谢谢啦,阵平酱。”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没吃好?” 他往窗边一站,看上去慵懒随意,“宿舍里常囤的东西没有几样是医生同意你吃的。我还不知道你,要么就是泡面,要么就是薯片。” 转而又抗议道:“不要那么叫我啊。” “啊,你今天都叫我名字了,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她装作没听懂,演出痛心疾首状,“七璃酱太伤心了。” 松田额上青筋凸起,“我是说尾缀!这种时候,你不要学那个家伙了!” 阵平“酱”,自己说“研二酱太伤心了”——萩原研二风格台词。 “哦?”宿舍的灯光投到夜色中,朦胧微亮。气氛太好,七璃的语气堪称调戏,“哪种时候?” 一楼有地基,女孩支着窗台上身倾斜,现在他们基本一般高,两人之间只有一步远。 松田阵平的反应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她可以看出,某人的耳朵不是肤色。 ——尽管他的脸上没显现出来,而是佯装镇定,一本正经道:“该吃饭的时候。” 七璃忍俊不禁,没打算戳穿他。 “好,那我重新说。谢谢啦,阵平。” 这是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女孩声音很轻很柔和,并不甜美,但莫名有种温柔缱绻的感觉。 牙白,很犯规啊,还不如调侃意味的“阵平酱”。 松田看着她亮亮的眼睛,走近一点。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卷发青年的手凑近她的脸庞。 他其实有些别的想法,但最后只是给她理了一下耳边散落的长发。 今晚月色真美。 日暮七璃这样想着。 ———— 本想在窗台上一起把饭吃了,日暮七璃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她愕然地抬眼看他,“现在快十点半了,你怎么进来的?!” 松田可理直气壮,“翻墙啊。” 七璃心想要完,“你。。回去吃吧。” 松田不解。 七璃:“鬼冢教官现在是每天晚上十点半巡逻。” 来不及了,手电筒的光已经打在松田阵平身上。 某种意义上,历史重演。 “松、田、阵、平!”怕吵醒整栋楼,鬼冢教官残存的理智让他降低了分贝,但是浑身都冒着黑气——生气的那种。 “你给我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松田阵平拎起他的鸡蛋粥,狂放不羁地给两个人挥手再见。 黑夜中,只见一个敏捷的身影,熟练自然,潇洒肆意——翻墙出去了。 第41章 过敏 两周后。 已是盛夏, 蝉鸣阵阵,空气中浮动着热浪。 恰逢周末。日暮七璃和三井和纱来电影院看新上映的喜剧片。 “真可惜,你九月底才毕业诶。”好友觉得此事颇为遗憾, “我还想和你一起拍毕业照呢,你穿着警服, 多帅气呀。” 还有一周, 三井和纱就大学毕业了, 七璃同样是六月底毕业, 但通过公务员考试后, 四月到九月底,是她在警察学校的岗前培训期。 “嗯……”七璃认真地想了想,“其实你留着学士服, 到时候来一起拍也是一样的。” 三井委屈巴巴点头,“也行吧。” 放映室陆续来人,有一半的座位上已经有人。 三井和纱靠到七璃肩上,压低声音,“你和他有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啊?” “没有。”七璃已经在好友此前催问的简讯中承认了某件事。 “游乐园呢?”她的声音很期待,“摩天轮什么的, 多浪漫啊。” 七璃无奈扶额, “三井大人,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和他还没在一起呢!” “哎呀那就去告白嘛!” 在这种事情上, 两位好姐妹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三井热衷于自己去告白, 而且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所以她现在比当事人还着急。 果然, 七璃气定神闲, “工作定了再说。” 三井心说我败给你了。 “那他呢?他怎么听起来也没有计划?你俩这绝对是双向暗恋好吧!就差那一层窗户纸了!”恋爱(理论)专家三井和纱如是说。 七璃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他好像,在等什么合适的,重要的时机?”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晚上,七璃彻底,真切地感受到,对方也是喜欢她的。 原因很简单,迟钝如七璃也知道,排队将近一个小时,大晚上翻墙到女生宿舍窗前送吃的,还骗人说有流星——虽然这一点可能是出自于松田式的幽默而不是浪漫,但,无论怎么说都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尤其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时,那个眼神,真的……温柔克制。 像,起伏的暗潮涌动在平静宽阔的湖面之下。 “啊!这还用什么时机,每天都是好时机吧!他见你那么多次怎么忍住不说的!” “也没有很多次啦,好几周才见一面。” “哎……”三井彻底放弃,摊在七璃身上,“你们开心就好。” 电影开始,轻松幽默的氛围伴随整场,偶有一两声轻笑,偶有哄堂大笑。 影片即将结束,在某个安静的时段里,有谁打翻了饮料,紧着是急促的喘息声和“嗬嗬”的呼吸困难声。 是后边和她们相隔两排的姑娘,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两边一男一女在旁边惊惶不知所措。 七璃边往后跑边给叫朋友打120,女孩旁边的男人方如梦初醒。 三井和纱深深觉得,跟着七璃出门,她越来越见惯“大场面”了。 长发女孩已经失去意识,侧颈和脸上有风团状的红疹。 “有没有抗过敏的药?” 两个人又愣一下,同行的短发姑娘翻了半天女孩的包,焦急道:“没有。” 说话间,看这两人实在不靠谱,七璃已经将昏迷的姑娘抱起,移到放映室外通风处。 离开位置时她瞟了一眼。 短发女孩拿起杯子又放下,疑似昏迷姑娘男朋友的眼神飘忽,然后才跟她出来。 很好,两人周身光晕颜色如她所料。 她根本没打算用灵力先入为主,只是单纯眼睛看到了而已。仅仅从逻辑来讲,这两个人就很奇怪。 日暮七璃把女孩安置成休克躺卧位,解开领扣,将头偏向一侧避免呼吸不畅,清理口腔分泌物后垫高她的头胸和下肢。 影院里声音嘈杂,一小部分人漠不关心继续看电影,另外一部分人还在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三井和纱陪七璃出来:“救护车一会儿就到。” “过敏性休克。”七璃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射向女孩的两个同行人,估计这两人一个是女孩的闺蜜,一个是她男朋友。 “她遇到什么过敏的东西了?” 女孩男朋友茫然摇头。 短发女孩愤恨地看着他,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她对核桃过敏,但是没见到她吃啊。” “不一定非得是核桃,核桃制品呢?” 像是想起来什么,女孩望着闺蜜的男朋友,“你买的牛奶是不是里边有核桃?!” 男人很急躁:“这我怎么知道!你难道喝不出来吗!都是我在门口电影院门口一起买的。” 并不是包装好的那种,而是奶茶式的杯装饮品。 “你买的又不一样,我怎么知道?!” “行了。别吵了。”七璃先在的气势轻易就能将他们威慑住,“你们在这里照顾她,别再碰她。我去问。” 她给三井和纱使了个眼色,后者坐在休息椅上盯着两个人。 七璃到了门口饮品摊位,“您这里有含核桃的牛奶吗?” 店员小哥点头,“只有一款,叫牛奶核桃酪,但基本没有核桃的味道。” 他倒是挺实在。 “刚才有两男一女过来,女生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男的付钱,购买饮品中可能有一杯带核桃的牛奶。您还有印象吗?” “啊!我记得。”小哥眼睛一亮,“当时那个长发的女生还在和男朋友吵架。” “吵什么你知道吗?” 他托着下巴思索一会儿,“长头发的女孩说,‘你怎么又这样?’男的开始在哄她,后来开始不耐烦了。” “谢谢。饮料是谁点的呢?” “好像都是那个男人点的,具体点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 “您觉得当时两个女孩能听到他点了什么吗?” 此时没有客人,店员小哥很耐心地回答了七璃的问题:“这个……我还真不确定,他们当时在吵架,站得不近。” “好,多谢。” 七璃返回电影院大厅,她又问了二人一个问题,“你们当时确认过手里的饮料吗?谁递给谁的?” 七璃为女孩做了急救措施,尽管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多,短发女孩还是回答了。 “饮料是他递给我的。当时没有仔细看过。”她怨恨地看向男生:“她明明跟你说过她对核桃过敏!” “她哪里说过啊?!” 急救人员已经从大门外抬着担架跑进来。两位同行者正要跟过去,被七璃拦下。 她眸光犀利,“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还是先见警察吧。” 第42章 友情 目暮警官已经到场。 “她是过敏诶!”寺久保, 就是晕倒女孩的男朋友,现在觉得突然闯出来的女孩不可理喻:“我根本不知道她对核桃过敏!你叫警察有什么用!” 回忆起刚才在那个女孩身上察觉到的死气,七璃再度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力。 当时的抢救, 能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只能希望医院那边有希望了。 这边, 她还要继续努力查清真相。 她冷眼打量寺久保,“警察不会冤枉你,只是调查而已。” “她明明告诉过你她过敏!”花村晴子和寺久保再度因为这个问题争执起来。 男人气急败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说过!你既然知道她过敏,为什么让我给你点核桃酪?” “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花村晴子声音尖锐, “她过敏怎么我就不能喝了?” “冒昧问一下,”虽然说着“冒昧”, 七璃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只有平静冷淡, “你们两位和刚才晕倒的姑娘关系都不好吗?” 男人没有反驳,“她太作了。” 女生倒是意识到自己表现不对,“我们是好朋友……” 她转向男人,继续呛声:“什么叫她作?!明明是你什么都记不住!” “安静, 别吵了。”目暮十三止住了这场闹剧。 七璃向目暮介绍刚才询问出的所有情况。 门口的饮品店的饮料杯是厚杯, 都是红棕色,用盖子的颜色区分不同类别饮品。 咖啡类是黑色盖子, 牛奶类是白色,皆是塑料质地。再用印好的小标签纸贴到盖子上注明饮品的名字。 花村晴子的是牛奶核桃酪,晕倒女孩男朋友寺久保给自己的点是冰咖啡,过敏的女孩名叫北口久之, 她点了一杯纯牛奶。以上都是寺久保一个人去点的。 店里的纯牛奶是直接倾倒进杯子里, 已经排除了共用勺子导致的微量残留, 而且店员说过, 核桃酪没什么核桃味,他给了分装的核桃酱。 日暮七璃把这三样东西全点了一遍。 “既然她点的是纯牛奶,为什么还会过敏?”目暮将三个杯子交给了鉴识人员,男人和短发女孩的饮杯子是空的,而北口久之喝了几口就晕倒,将自己的饮料打翻在地。 现场两人神思不属,男人依旧在说“不知道”。 七璃凝视花村晴子,目光锐利,“你和北口小姐没有拿反杯子?” “没有啊,寺久递给我的,标签上写的明明白白。”花村指向鉴识科手里的杯子。 七璃在请目暮警官过来时已经告知他,这可能是一桩故意伤害事件。 不是因为看到了邪气——尽管这两个人头上都有些许浅淡的紫气。 而是因为以下几个疑点。 一,明明是最亲近的男朋友和闺蜜,听到七璃问抗过敏药的时候居然愣住,没有打电话叫救护车,没有主动想办法急救,甚至对她过敏这件事很茫然——而从后续听来,至少闺蜜花村晴子是知道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北口久之情况危险,他们却并不着急让有性命之危的朋友/女朋友脱险,吓傻了已经不能解释这个问题,他们是知晓朋友情况的成年人。 二,七璃作为陌生人已经把患者抱走,亲近的人一般会赶紧跟上,但这两个人一个徘徊,一个看向自己的杯子,似乎饮料杯——或是说饮料杯上的证据,更重要。 日暮七璃已然看到杯子上的问题,刚才她拜托鉴识人员做确认。 不仅如此,寺久保徘徊时,还将手按在了口袋上。 三,事情已经发生许久,证物被拿出,如果是因为拿错了杯子这样的原因,现在应该已经发现。 花村晴子一口咬定寺久保知道北口久之过敏,寺久保否认这一点,并指责她点了核桃酪。 大有一种互相攀咬,推卸责任的状态。 就算仅是这样,也是要搞清楚的。毕竟过敏严重会导致死亡,利用对方的过敏体质害人,不是什么新鲜事。 果然,花村晴子死盯住寺久保:“跟别的女玩暧昧,她原谅你你反而变本加厉;能记得住别的女人的生日,怎么可能记不住她过敏。”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恶声吼道。 “如果是普通的感情问题我听听就罢了,我甚至安慰她,劝她,触及底线的事情,你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你不要脸吗?” 花村晴子冷笑一声,“你说证据,我有她的转发消息。” 女人把手机屏幕出示给警官,上边是北口久之的吐槽,“他总是什么都不记得”。 附带一条转发的邮件记录:“我对核桃过敏,不喜欢吃苹果,这次拜托你记住!” 七璃在花村找聊天记录时还瞥见一条来自北口久之的消息,“我相信他再也不会了,你别管我们两个的事情了。”时间比核桃过敏那条更接近现在。 男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梗着脖子说:“凭什么她说过我就一定要记得?你记得我今天早晨说的第一句话吗?记得二十三天前早饭吃的是什么吗?” 日暮七璃去鉴识科那边问了结果,她成竹在胸,走到寺久保面前。 “寺久先生,”女孩说出的话和在场物证无关,状似瞎蒙,“既然您问心无愧,敢不敢把手机拿出来让我搜索一下。” “凭什么?警察也要有证据才能查人手机的吧。”他语气非常不友善。 七璃轻笑一声,“要证据是吧?” 她气场强大,端视寺久保几秒,“你该不会以为,换饮料标签留不下证据吧?” 她在电影院里看到了花村晴子杯盖上的标签纸微微起翘,谨慎起见,拜托鉴识科将杯子和标签整体都查了一遍。 结果发现,贴着纯牛奶标签的杯子里,装的是牛奶核桃酪;牛奶核桃酪的杯子里,装的是混了核桃酱的牛奶。 而两个标签纸下,都残留着寺久保的指纹边缘。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会有人查到他身上,后来认为没有留下完整的指纹就不算证据,但就算是残留的指纹,也可以进行比对。不是人家店员的,又可以确定是他的,那么自然要怀疑到他身上。 “你先点的两杯牛奶制品,后点的自己的咖啡。趁店员转身制作咖啡,女朋友因为闹变扭站在较远位置的时候,换掉了这两张标签。” 标签很小,又是光滑无痕胶,不容易撕破不容易留痕迹的那种。 七璃目光冷淡,“如果只是标签表面有指纹可以理解,但背面都有,你怎么解释?” 他仍在挣扎,“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换饮料标签了?我觉得好玩换一下,犯法吗?!” 女孩简直被他气笑了,目暮十三的神色也愈加严肃。 没等警部亲自开口,七璃就抓住了他的右手腕,“只是换标签当我们当然管不着你。但是如果是在你明知道对方过敏源的情况下进行更换,那就犯法了。” 正是因为抢救北口久之前,七璃察觉了他面露犹豫,手覆在兜上,好像里边的东西和女孩的晕倒相关,所以才对他产生怀疑。 警察从他兜里拿出来一片药,赫然是北口久之的抗过敏药。 仅凭他偷了人家的药见死不救这一点来说,就已经值得坐上被告席。 “啪——”花村晴子狠狠给他一个耳光。 他的嚣张气焰已不复存在,被打脸都顾不上,试图为自己脱罪:“她太麻烦了,对什么事情都很挑剔,我只是想要恶作剧,没有想要谋杀她啊!” 目暮沉声道:“我们并不是以杀人罪名将你逮捕,证据提交给检方,由他们做出判断。” 他顿了一会儿,声线更加严肃:“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你未免太将人命当作儿戏了!”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 花村晴子对寺久保依然愤怒,看上去还有些怅惘茫然。 七璃刚刚把自己点的饮料都认真尝了一遍。 牛奶核桃酪虽然没什么核桃味,但和牛奶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往核桃酪里加核桃酱,和往牛奶里加核桃酱,味道也不一样。 寺久保的计策是,掉换饮料后,花村晴子如果先加核桃酱,就发现不了自己手里的是纯牛奶;北口久之如果发现,也晚了。 她抬眸看向花村晴子,“看得出来,你对北口小姐很关心。” 她这句话声音平和,十足十的共情。 “我的好朋友也很爱我,对我的事业,对我的恋情牵肠挂肚。” 三井和纱听到这话,对七璃回以灿烂的笑容。 花村晴子没有说话,似是陷入了动摇之中。 “她说不用你管,未必是不领情,可能只是自己无法狠心割舍爱情。”说话时,女孩金棕色的眼眸闪着平静真诚的光彩,没有回避她无意中看到消息的事实。 短发姑娘已经明白她在说什么。 “如果我对一个渣男念念不忘,我的朋友可能也要气死。” 三井和纱心说,你日暮七璃从没长过恋爱脑,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还渣男,松田阵平现在都没让你念念不忘日思夜想。 但话说到这份上,她已经明白七璃的意思。 和纱收敛了平时跳脱的气质,坚定而缓慢地对花村晴子说,“我可能废了那个渣男,但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泪水渐渐盈上花村的眼眶。 七璃接着轻声说:“我看到你回去看杯子了。寺久保重新给北口贴的标签严丝合缝,但你的杯子上,能看出来重贴的痕迹。” 这意味着,只要花村晴子眼睛尖一点,就会发现饮料有问题。哪怕仅仅是喝,也能分辨出不对劲。 并且,她的口红印从杯口被蹭到手上,手去开核桃酱时,在核桃酱分装盖子上留下了痕迹——她是先喝了一口发现不对,再去加的核桃酱。 不过七璃还没打算说,这件事证据不足,且是一念之差,还是先让对方自己承认为妙。 “你和她坐邻座,饮料本就容易拿混,听到你点核桃酪,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声音堪称温柔,还有点缥缈。 “她现在生死未卜,你真的想在愧疚上在加一重提心吊胆,午夜梦回,惶惶不可终日吗?” 花村晴子痛哭失声:“我本来想让她长长记性,对那个男人彻底失望……我劝过她很多次……她跟我抱怨他,和好了之后又不让我再管……她,她过敏明明已经好很多了……” 目暮警官接到了急救中心的电话,面对三个姑娘急切期盼的眼神,他沉痛地摇摇头。 女孩抽噎着,悲恸的哭声响彻整个走廊,电影院的回声为这个场景蒙上了更深一层的哀伤。 以“为她好”为名的伤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无可改变的伤害。 斯人已去,悔之晚矣。 第43章 毕业 九月底。 本届警校生在礼堂举行毕业典礼。 日暮七璃身穿警察礼服, 胸前的樱花警徽闪着熠熠光彩。 鬼冢八藏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站在讲台上颁发毕业证书时,他也思绪翻飞。 他曾经的得意门生, 有身居高位者,有冲锋一线继续拼搏者,有壮烈牺牲者。 还有人,不知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不知生死,姓名永远不可见天光。 而他们,都在匡扶正义的道路上前行, 甘愿献出一切。 轮到日暮七璃了,女孩站在教官面前,庄严敬礼。 她双手接过毕业证书, 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彩。 鬼冢八藏难得露出微笑,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加油干。” “一定。” 相机将她的英姿定格在这一刻, 是青春岁月,是少年意气, 往后的日子里,赤诚的心永远热烈。 ———— 警校院子里,毕业生例行拍照,三五好友聚到一起, 在樱花树下摆出各种姿势。 长谷川知子拿着相机,蓝色的杏眼里充斥着惊讶。 “不是吧?你真的要这么照?” 日暮七璃毫不犹豫, “没错, 就是这样。” “咔嚓”, 快门声响起。 相机里的女孩蹲在地上, 一只手搂着金毛警犬, 另一只手拿着照片放在胸前,笑得阳光灿烂。 照片上,是个歪戴警帽,被还没长大的警犬追逐追逐的卷发男生——说是少年也不为过。 没想到,时隔四年,松田阵平又和同一只警犬拥有了合影呢。 她和长谷川知子在樱花树下,宿舍楼前,教学楼里,拍下各种照片。 她甚至和鬼冢教官请求合照,教官当然是——欣然接受啦。 于是那张照片令某届警校五人组,大吃一惊,叹为观止。 因为鬼冢教官是笑着的,而且笑得很和蔼。 作为摄影小能手,日暮七璃给好朋友们拍的照片令人赞叹。 而她自己,去女生宿舍楼下照了两张没有人像的照片。 一是她宿舍的窗户,二是靠近宿舍那堵墙。 女孩拍照时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目光柔和,很有故事感。 这也吸引了另外一位同期男生。 他走上前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腼腆和青春感,“啊喏……日暮小姐?” 七璃抬眸回看,已是平静的目光。 在对方眼中看来,有些冷然。 不过他还是说下去了:“你在警校的成绩特别优异,我很敬佩你。想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男生的眼神很真诚,周身也有盈盈白光——警校里大多同学都是这样的。 话说的这么明白,七璃当然听懂。 年轻的女警官并没有不近人情,她轻快的笑了一下,“谢谢。还在相处中,就快有了。” 自然是谢他未尽之意中的喜爱,同时截住他的话,温和有礼。 男同学面上浮起祝福的微笑:“那……祝你幸福。” 七璃大方点头,“谢谢,你也是。” 男生体面退场,长谷川知子回到她身边,笑得暧昧,“哟,这回承认了?就快有是什么时候呀?” “你来的倒是巧。”七璃也不隐瞒,“今年结束之前吧。” “你们这……”她被无语到,“告白还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告白还需要挑时候吗?” 长谷川心说,我不懂,我大为震惊。 单身至今的日暮七璃理直气壮:“当然啦,别看我没谈过恋爱,我也是要仪式感的。” “行吧……” 其实还有另一重原因,只是一时不好解释。 ———— 次日上午。 东京中心游乐园大门前。 卷发池面单手插兜,看上去在等人,并且已经等了很久,附近想要搭讪的姑娘被他这生人勿近的气势逼退。 面前走来的女孩穿了帅气的牛仔服和马丁靴,长卷发高束。 看到她的身影,松田阵平神情柔和下来,说出来的话嘛……仍然是那个德性。 “没想到,”他一派恣意潇洒的样子,低沉的声线慵懒随意,“我们未来的搜查一课新星,居然要来小孩子喜欢的游乐园庆祝警校毕业。” 七璃瞪他一眼,转而云淡风轻道:“那你别进去了。我自己去吧。”说着直接平静往前走,没有一点赌气的意味。 “。。。”我有毛病,我招她干什么。 卷发警官默默跟上去,并且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玩项目时他知道了,日暮七璃一点也不小孩。 哪个小孩能把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每种连着坐两遍啊喂!!! 如果她姐姐的朋友在,一定会说,不愧是体力怪物戈薇的妹妹。 七璃气定神闲坐在长椅上,转头问松田阵平:“怎么样?阵平小朋友?好玩吗?” 她眉眼含笑,端的是在回击松田一进门时说的话。 松田阵平在控制自己的心跳——失重感导致的那种,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大拇指,很是无奈,“厉害。” 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要去一课了,什么感想?”松田语气平和,是在闲聊。 “感想嘛……”七璃思索一瞬,“期待,开心。” 她看向松田阵平的眼眸中,认真道:“我会记住你提醒我的话的。” 这下是卷毛警官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很不擅长应对女孩这样直白的话语。 不是感情上的那种,而是过于真诚,明明因为此事产生过不愉快,松田的话也确实难听。 但她半点不介意,说这句话不是在调侃他,而是真的感谢他能够指出她的问题,并向他表明,她会时刻谨记。 松田阵平滞了几秒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他凝视着女孩,唇角微扬,语气倒是正经,“的确。日暮七璃警官可比搜查一课一半的警察都要厉害。” 拉扯,这绝对是暧昧的拉扯。 日暮七璃心想,他们两个似乎在比谁先不好意思,谁先张口。 不是出于面子问题,而是享受现在的快乐。 她故作淡然地点点头,“那我就争取再厉害一些吧。” 休息完,他们走向打气球赢玩偶的摊位,两人在同一时间亮起了眼眸,异口同声道:“走!” 七璃:“会不会太过分了?” 毕竟是专业人士。 松田阵平就喜欢这种“砸场子”活动,“就一局。” 二人一同坐在气/枪前,检查一眼瞄准镜,七璃仿佛阻止自己猫偷鱼那样快速地条件反射,嘴比脑子还快地跟松田说:“别拆!” 瞄准镜准星是刻意弄歪的,简直是松田阵平诱捕器。 松田抬头无语地看着她,“我今年26了,不是6岁。当然知道这是人家的摊位。” 她俩都是压低声音说的话,七璃声音更低地回他:“你明明22岁时还在干这种事。。。” 松田没说话,对着粉气球开/枪了,七璃紧随其后。 松田十中九,七璃全中。 店老板或成最大输家。 “不错嘛。”松田真心称赞,语气随意姿态自然,“鬼佬新得意门生名不虚传。” 日暮七璃毕业时,射击,逮捕术,侦查,三项都是满分。 “彼此彼此。” 他们开开心心捧回两个玩偶,全给了七璃。 再往前走,是摩天轮。 七璃仰着脖子看了它半天。 “想坐?”松田问她。 “我很喜欢在高处望远,不过嘛——”她拖长声调,眸中似有深意,挑眉回道:“时间到了再坐。比如……我生日?” 仿佛做出承诺一般,松田阵平郑重道:“没问题。” 心照不宣。 这么多天来,日暮七璃已经知道他在等什么了,无非就是悬而未决的那一案,以及某些仪式感。 她乐意成全,或者说,她很喜欢。 松田阵平偶尔会做一些浪漫的事情。 但他并不是一个有浪漫细胞的人。 这些事情,往往出于他自己最直观的想法。 喜欢一个姑娘,理所应当要给她亲手制作礼物,理所应当想要照顾她,比如在晚上翻墙给她送吃的,在月光下轻抚她的发丝;理所应当想要寻找合适的,她喜欢的地点告白。 ——松田阵平式的“理所应当”,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他们慢慢往前走,秋风吹来,带来的不是寒气,而是惬意。 正在这时,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迎面走来的另外一个人。 蓝色上扬的眼睛,有胡茬,背着乐器包。 松田阵平当机立断,揽住七璃的肩膀,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有趣的话,女孩轻笑出声。 擦肩而过。 没有对视。 走了很远之后,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才松一口气。 因为那个男人戴着耳麦,明显是在任务状态。更有甚者,可能有监视器。 “是他?”七璃小声隐晦道。 松田颔首,“不容易。” 两人交换眼神,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什么破组织要在游乐园里做任务啊!疯了吗?! 但是他们不能做什么。 只能乖乖离开对方所在范围。 两人各自去了洗手间,等了好久,仍然不见松田。 在想对方是不是先出去了,她拨出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你先去餐厅等我。” 坐在靠窗的位置,只见外边路上走来一个帅哥,带着和他气场完全不相符的一只海豚玩偶走过来,不仅如此,他还倒拎着那只大海豚的尾巴,简直喜感加倍。 七璃非常惊喜:“你怎么把它买来了?!” “你看了它至少三次,”他的语气中微微带点自得,刚才虽然在躲景光,但是仍然注意着她。 “喏,就当庆祝你毕业的礼物。” 七璃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她定定地看向对方,“我还以为你会说我都有两个玩偶了,怎么还想要。” 她自己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没买。 松田理所当然道:“长得又不一样。再说,”他轻笑一声,话语完全出自真心,甚至没有多想:“你喜欢就行了。” 毕业庆祝就在他们的相视而笑中落下帷幕。 而日暮七璃没想到,她第一天上班报道,直接是在案发现场。 第44章 市长 今天, 是日暮七璃应该去搜查一课报道的日子。 清晨六点零五分,她被手机铃声叫醒——不是闹钟,而是电话铃。 “喂?您好?” 对面是目暮十三沉稳的声音:“日暮君,不用去警视厅报道, 请直接到米花市政大楼来。” 这里已是一阵兵荒马乱。 七璃瞬间清醒, 从床上弹起来, “我马上到!” ——— 6:30 市政大厅。 七璃向门口值守警戒线的警察出示了她新鲜出炉的证件。 【日暮七璃,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 进门一看, 大厅里横了6个裹/尸/袋,里边正往外抬出第七个,第八个。 松本管理官也在这里,她上前敬礼,“警察学习毕业生日暮七璃……” “前来报道”四个字还没说出, 松本清长便抬手示意她不必继续, 刀疤脸管理官脸色今天一直不太好。 的确, 出了这样的恶**件, 警视厅哪个领导心情都好不了。 他声线微沉, “去里边找目暮警官, 尽快找到工作状态。” “是!” 她路过第一间办公室正在装裹的尸身, 面不改色, 并在心中暗暗推测。 眼前的尸体没有外伤, 是中毒而死,但毒物不确定;市政大厅是早晨八点半上班,这么多工作人员聚集在此,案件必然是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整栋楼的工作人员皆遇难, 那么某一部门加班时案发的可能性更大。 集体中毒, 毒物是投到了公共用水区?或是饮料中? 走进最后一重门, 她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死者是位男性,坐在财政部部长办公室,头发花白,双目圆睁。约莫五十多岁,前胸中了大概有8刀,仰面靠在座椅上,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报表。 目暮警官正在里面调查。 “警部。” “哦,是日暮君来了。”他同样面色凝重,反正是老熟人,知道七璃不害怕这种场面,他直接吩咐起任务,“佐藤君,你们两个去调查死者人际关系和部门资料。” “你好,我是日暮七璃,请多指教。”女孩扬起礼貌的微笑,跟佐藤出门去。 佐藤在搜查一课三系这几年就没见过女生,终于要来一个,她已经高兴了足足一星期,此时也回以微笑,“佐藤美和子。” 她为七璃介绍情况,“今天早晨五点五十,食堂厨师提前过来做早餐,从侧门进来准备上电梯,闻见血腥味,循着味道回去,没走到部长办公室,就见到了财政部员工的尸体。” 恰好电梯离财政部距离不远,厨师的嗅觉也很敏锐。 “监控坏掉了?”七璃下意识想到这一点。 佐藤苦笑,“人工毁坏。” 市政部门算政府机关,财务部又是重点保护对象,难得有监控,还被毁了。 到达档案室,七璃打开电脑,佐藤翻阅卷宗。 两人一边筛选信息,一遍分心思考。 “佐藤前辈,死者一共有十一个对吗?”她想了一下来时的记忆,“如此多的人夜不归宿,为什么家属没有找?” 佐藤叹气道:“因为他们正打算第二天去下级单位集体出差。昨晚季度结算,加班结束后直接走。” 这是她们刚刚询问到来的第一位家属得知的。 佐藤总结道:“凶手一定是相关人员,不然不会知道他们昨天加班之后立即出差,知道这一夜不会有人来单位找人。” 七璃顺着推断:“毒/药可能下在了一起吃饭时的饮料里,如果只是下在饮水机里,不会同时毒发,总能留下一两个人报警叫救护车。” 佐藤点头,依据她们见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饮料洒落一地,只是不知道具体下在了瓶子里还是杯子里,又或是其他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相关人员依旧不少。其他部门的同事,清洁工阿姨,每位死者的家属,都可能是凶手。 比起这个,七璃更在意的是:“什么样的仇,至于杀死整个部门的人?甚至财政部长足足中了八刀!” 这样说着,她打开了财政部长的资料。 成田正和,男,54岁,曾经就职于东京铁路建设局,任财政部长;十年前调入米花市政大厅,时任财政副部长,三年前升任部长。 由“都”调至“县”,居然还变成了副手?! “前辈,”她给佐藤念出成田正和的资料,“他是降职来这里的。” 佐藤美和子和她的思路相同,“犯人和他有夙仇。其余人是被殃及的,或者……” 七璃接上她的话,“整个财政部都有问题。” 电脑人事资料这边已经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两人将注意力挪到财务报表上。 对比上季度与本季度,财政赤字明显严重,而且,本月的两张报表是不一样的。 凭借七璃对数字的敏锐,她感觉这张表上有大问题。 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她无法确定。 至于成田正和十年前到底为什么降职,市政大厅的资料库的资料已经无法解决此问题。 正好,她们回一趟总局。 向目暮汇报时,她们还被委以另一任务——调查几位嫌疑人的信息。 ———— 目暮警官这边,根据鉴识科的判断,毒药在大可乐瓶子里; 财政部长成田正和的致命伤是被捅下去的第八刀,他的毒/药摄入量反而少一些。 犯人似乎在他们刚喝下毒药时就将成田杀死,但他并不是财政部的工作人员,因为财政部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殒命于此。 七点半,单位陆续来人,目暮刚刚询问出来了几位可疑人员。 第一位,桥本和也,男,34岁,任职于市政便民服务窗口,是昨天单位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离开时间恰恰处在鉴识科推断的被害人死亡时间段内,也就是21:30——22:30间。 问他下班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时,他迟疑一瞬,才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据他本人说,他也是为了季度总结整理材料,但他下班一直走的是另外一个通道,不会经过财政部门。 第二位,左前葵,女,35岁,行政部领导,饮料是她给送过去的,她声称昨天五点半就下班了,但因为是独居,没有不在场证明。 对于自己被怀疑这件事,她倒是坦然,“我自己当然清楚我没有做,顺便给您提供一个情况,我去送饮料时,成田部长看上去特别忧愁。” 第三位,被巡逻的辅警渡边警官抓到的小偷,名叫田中翔太,男,23岁,21:30分时,渡边警官巡逻完毕,在后墙处眼看他鬼鬼祟祟准备进来,要翻窗户时被他逮到。田中翔太大喊冤枉。 此外,下水道,垃圾桶等地方都没有检测出废弃的毒药瓶,刀子被扔在当场,没有任何指纹。 凶手的能力似乎很强,他藏身于单位之中,被害人毒发时立即出现,毁坏了所有监控却没有痕迹,屋子各个窗户上都没有翻墙的痕迹,他很可能是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和目暮进行信息交换后,七璃和佐藤返回总局,等同于兵分两路,目暮警部负责寻找线索和杀人证据,他们负责收集信息,寻找动机和可能存在的嫌疑人。 佐藤准备干脆把所有人际关系都查一遍。 “等等——”上一班电梯正要关门时被七璃叫住。 松田阵平在电梯里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职业西装西裤,依旧是马尾高束,英姿飒爽的样子。 他懒洋洋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女孩那句“谢谢”就咽回去了,换成一句无奈的:“嗯,4时,挺久的。” 电梯里只有他俩、佐藤、萩原。 几人互相颔首致意。 “晚上一起吃饭?”松田漫不经心问她。 这时,电梯门开了。 七璃风风火火跑出去,和他对视都没超过两秒,只有一句话随风而来:“食堂等我,到时候再说……” 萩原声的声调千回百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阵平酱。” “啰嗦。” ———— 警视厅的资料库内容多了很多,居民信息自然不用说,普通的网页可以查到,其他政府机关的内容也可申请访问,东京铁路建设局恰好在此列。 佐藤去搜查二课请教账务问题,做得好的假账普通警察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二课专业对口。 七璃这边同样专业对口,她在网上先找到了东京铁路建设局的旧资料。 十年之前,这个单位的成员经历过一次大换血,一半的领导都被换掉,只有一位领导晋升,剩下的人新职位皆低于原职。因为当时的总负责人,即成田的直属领导,在铁路建设中以次充好,收受竞标财团的贿赂,严重影响建设计划。 可从这个事件当中,没有看出成田正和结仇的可能性,若说结仇,那位晋升的应该比较招人恨,原因在于,他现今已经于国家/税/务/局身居要职。 于是她又搜寻起成田正和的个人资料,他的履历很优秀,东京财大毕业,专业知识过硬,获得单位表彰有很多。 而另外几位嫌疑人,目前看来和成田没什么关系。 正思索时,佐藤带来了重要消息:“确实是假账。这半年加在一起,亏空大约有两亿日元。” 七璃心中一惊,这种帐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这是很大一笔款项啊,普通领导贪/污不了。” 佐藤和七璃对视,眸光发冷,“目暮警官说,第一位嫌疑人,便民服务窗口的桥本和也,当时回答有没有碰到别人时,很是迟疑。” 米花市市政大楼的最高领导,是市长山崎太一。 七璃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重新梳理思路:“如果说成田部长被杀和假/账贪/污有关,是他做完假账被灭口了,还是因为拒绝被杀了?” “拒绝的可能性居多。”佐藤抱臂沉思,“咱们找到的报表有两份,痕迹检验科的人说,假账那一张是新做出来的。” 向目暮警官汇报新进展,确保不轻举妄动后,她们去到其他几位嫌疑人和成田正和家中。 走访过程中,两人发现剩下的嫌疑人和成田正和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关联。 唯一奇怪的点就是,田中翔太的父母坚决不相信他偷东西。 田中太太想起那件事便红了眼眼眶,“翔太是被他祖母带大的,感情很深厚。他第一次,唯一一次偷东西,是被当时的小混混团伙逼迫,没有想到被抓进警局,他祖母得知后,心脏病发身亡了,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偷东西的!” 七璃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但是没有抓住。 而成田本人家中,同样凄风苦雨。 考虑到受害者家属的承受能力,她们没有细说成田的死状,只是询问她们几个问题。 七璃温温柔柔给成田夫人递了手帕,“请您节哀。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找寻伤害您先生的凶手。请问他与谁有结怨吗?” 说到此处,成田太太更加伤心,“他一直都很温和,从来没和别人吵过架……” “他在东京铁路局工作时也没有和人有争执吗?” “当然没有,他和一位同事现在还关系很好呢,就算人家已经身居高位,也时常联系。” 是国/税/局那位领导。 “他被调职就是因为当时的领导贪污,他被影响。唉,幸亏当时很快东窗事发,不然我担心以他的性格很可能得罪人,现在……”夫人又抽泣起来。 七璃轻声安慰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最近在单位,他有什么烦心事吗?比如见过什么人,跟您聊起过什么?” “啊,”夫人眼前一亮,“市长先生那天来家里找过他,我很高兴地准备了一桌子菜,以为领导欣赏他,当时气氛很好,他们私下还谈了谈,但是山崎市长走后,他愁容满面,问他他也不说……” 佐藤和七璃视线相交,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七璃拍拍夫人的后背,“请您照顾好自己,有消息我们一定会通知您的。” 虽然是市长,但是米花属于“市町镇”一级的市,这个案子很难办,不过没有到完全不能办的程度。 现在动机已经基本理清,市长贪污,想要让成田协助他抹平账目,成田拒绝,甚至想要告诉他国/税/局的朋友,于是市长想要杀人灭口。 但是也不至于都杀了呀?除非全组人都知道这件事。 而且,一个市长,总不至于亲自去杀人吧………… 已是傍晚时分,接到目暮警官电话,她们回到警视厅,事关重大,需要再做商议,梳理现场资料。 米花市市长这两天根本不在东京。 所以,日暮七璃还能喘口气去吃饭。 ————— 警视厅食堂。 七璃端着盘子巡视一圈,在坐着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显眼的卷毛。 “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就吃完了。”卷毛阵平好整以暇看向她,盘中的饭还剩一半。 萩原研二满怀兴味地当电灯泡。 七璃垂着脑袋,把自己摔到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唉……今天太忙了,真是极度混乱的一天。” 松田阵平信手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声线中带了些安抚的意味,“辛苦了,慢慢吃。” 七璃开开心心接过橘子,顺便调侃一句:“变脸真快。” 于是松田阵平又变了一回,黑脸道:“不吃还给我。” “唉……” “第一天上班就这么辛苦,太不容易啦。”萩原的语气很有共情性,七璃对他笑了笑。 而萩原意有所指地转向松田:“你看,搜查一课就是这么累,每天走访,还没有机械拆,算了吧。” 松田暗暗瞪他:你成心的吧? 萩原挑眉回了一个眼神:我就是故意的,你怎样。 七璃果然上钩:“怎么了?他想来搜查一课?” 萩原点头:“可不是吗,怎么劝都劝不动,我说你在爆/炸/物/处理/班也不耽误找炸弹犯啊。” 七璃附和,“对呀。” 她佯装不满,“搜查一课这边有我呢,你还不放心嘛?” “不是,”松田阵平目光躲闪一下,“总之,申请已经交上去了。” 我不是不放心你盯案子。 我是不放心你自己。 第45章 宿舍 当晚。 目暮警部带手下回警视厅进行案情分析, 顺便等候米花市市长山崎赶来。 “账目都在这里了。”佐藤美和子拿出证据,“基础设施款项是一笔假账, 市长夫人的卡号上几经辗转莫名其妙多出来一笔巨款。” 另有其他一些账目数据, 可以佐证山崎市长确实中饱私囊。 “我依然不明白的是,”开口的是白鸟任三郎,“如果是他买/凶/杀/人, 凶手是谁?又为什么把财务组全组的人都杀掉?” 白鸟刚过来支援这个案子, 目暮警部白天在这里还查到了别的线索,“第一位嫌疑人桥本和也在后来的询问中说,其实他见到一个人影从办公楼走出来,只是背影, 所以没有说。” “现场没有发现脚印,不过在可乐瓶盖上发现了注射的痕迹。”犯人利用细针管将毒/物注射进饮料中。 “是渡边警官。”七璃冷不丁抛出一个人名, 是押送第三位嫌疑人田中翔太的警官, “我们昨天去调查时, 田中翔太的母亲说, 他唯一偷东西那次,最疼他的祖母知道后心脏病发身亡,他绝对不会再偷东西。” 白鸟欲言又止, 女警官知道他想说什么, 对他微微颔首。 “这当然不是证据,但是……”她看向佐藤美和子。 对方立即接话, “我查帐目时将所有嫌疑人都查了一遍,七璃拜托我顺便查查渡边的账户, 果然, 就在两天前, 他的银行卡里多出一笔巨款, 他取走这笔钱,放到医院的账户上,他母亲是癌症晚期。” 线索和思路瞬间串联起来。 目暮十三的脸色稍霁,“如果能够找到他衣服上的毒物残留和山崎市长和买凶的讯息,就铁证如山了。” 兵分两路,目暮和白鸟去渡边所在警局,七璃在警视厅查线上资料。 已是晚上九点,其他科室的灯灭了大半,搜查一课三系依然灯火通明。 但是办公室就剩七璃和一位警官大叔,佐藤去电话局调取通话记录。 寂静的屋中,只有键盘声噼啪作响,和渐近的脚步声。 “你也还没走?”女警官声线四平八稳,对着电脑,没有回头。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女孩的话中同样带着笑意,“难道是夜闯搜查一课的小毛贼?” 她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不。”他故作严肃,“是夜宵外送员。” 她转过头,卷发警官眸中含笑,将东西放在桌上——红豆汤和炸鸡,罪恶的夜宵。 他一向潇洒随性,此时更是一手搭在七璃椅背上,距离……很近。 七璃再转过来一些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头靠进他怀里。 女孩仰头望向他,眼睛瞬间亮起来,“谢谢!你真了解我。” 晚上工作,必须吃点东西,慰藉辛苦的心灵。 新晋警官过去把吃的给老刑警前辈分了一些,他们工位间有段距离。 前辈的目光在他们面上逡巡,虽然不算认识,但他知道屋里的男生是机动队的警察,笑着点头:“年轻真好。” 七璃领会到前辈的深意,没有反驳,回来继续工作。 以程序员对键盘的了解,一只手拿着食物,单手也能在键盘上翻飞。 与其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不如说认真工作的心上人最帅,无论男女。 松田阵平就在一旁坐着看她,偶尔聊上两句案情。 “有了!”一串复杂的代码打出,删除的数据被恢复,电脑上赫然是市长山崎给渡边发的email消息: 【晚九点半,办公室。】 渡边: 【k】 他当然不至于傻到把“动手”一类的词写上,但有了此讯息,就可以为申请问询再添一笔证据。 七璃立即给目暮打电话汇报情况,正巧,他们也找到了证据,正在带渡边回来的路上。 松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错,首战即将告捷嘛。” 她倒是沉稳,“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递给松田一个商量的眼神,“你先回去?” 卷发警官想了想,“也好。” 又突然转移话题,“宿舍分在哪儿了?” “还没来得及看。” “哦。”他语气平淡,其实他知道。 hagi先生和公寓管理员阿姨关系很好,今早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嘛,等她回去就知道了。 ———— 警视厅审讯室。 渡边坐在里面。 证据充足,目暮有意给七璃锻炼的机会, 于是新晋女警官坐在嫌疑人对面,面容冷肃,“姓名,年龄。” “渡边一郎。25岁。”男人如同没有波澜的古井。 “昨晚21点30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市政大厅,抓小偷。”他仍旧冷漠。 “山崎市长和你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 “哦?”七璃勾起嘴角,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锐利,“那你如何解释他打给你的一千万日元。” 他混不在意,“谁知道是他打的钱?扶贫吧?” 虽然是辅警,基本的程序也是了解的,他目前很是平静。 “从你昨天穿的衣服里检测出了案发现场的毒/物,”七璃的声音又冷上几分,压迫感更甚,“你用着针管将毒物注射进去,而后把针管收回口袋,最后丢掉了针头,却没有想到毒/药成分残留在衣服上。” 是肯定句,但他仍然不慌不忙,“我看到针管,怕它扎到人,好心帮他们丢掉还有错了?” “是在市政大厅里?” “没错。” “戴手套丢的?”七璃声线稳定,但语速很快,几乎让人没有思考的时间。 “没错。” “丢在哪里?” “河里。”他似乎成竹在胸,“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凝视着他周身的邪气,七璃知道他不可能痛快承认,并且亲情一类的东西未必能束缚住他。 “你就不怕患癌症的母亲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加重病情?” 果不其然,他一摊手,“我尽力了。” 日暮七璃不紧不慢,但眼神凌厉:“你说你是巡逻时发现的小偷,你的巡逻范围并不包括大厅之内,怎么可能在大厅内发现针管?既然是后来捡到的,手套上为什么会有可乐的痕迹?” 重要的底牌往往要在最后才亮出,没等他回答,七璃接着说。 “你不认识市长,他给你发的邮件你却回复k。” 女警官面容一厉,气势超强,“你删除的全部邮件记录我都已经恢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渡边冷静的面具产生了一丝裂痕。 七璃不动如山,脑海中在飞速思考击溃他心理防线的方式。 亲情无所谓,见到证据继续抵抗,威逼利诱全不在意。 不承认是因为还不想服刑,而支撑他负隅顽抗下去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思路瞬间清晰。 “山崎市长已经被带到警视厅,”她抬眸凝视着对方,“贪/污/受/贿,公/权/私/用,中饱私囊,他自身难保,到时候第一个推出来的就是你。” 正常人果然是难以理解变态的想法,他突然扭转态度,无所谓地笑笑,“既然如此,我就坦白了,帮你们破案,你们需要如实上报立功表现。” 七璃颔首。 “我家的床缝里,放着录音带”,他邪笑着,其中有他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替他杀人的录音。” 渡边冷笑一声,“我彻底没有希望的话,他也别想好过。”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了?” “杀一个是杀,杀几个也是杀。”他面容狰狞,眼中闪着凶恶的光,“都杀了一劳永逸,就没人碍事了。” 反社会人格。 视人命为草芥,毫无道德底线。 山崎市长是被警视厅客客气气请来的,松本清长亲自接待——理由是市政大厅出了命案,需要向他告知。 警视厅隶属于东都政府,并不惧怕米花市的市长,客气请他来,只因行事严谨。 不过,当他到此时,证据已经齐全,完全是请君入瓮。 晚上十一点,案件终于结束——不算写报告的话。 从早晨六点多到晚上十一点多,七璃连轴转了一圈,精疲力竭地拖着行李箱去看她的新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正常的单人公寓,因而男女宿舍并未分开,大家比邻而居。 所以当她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背后的门也开了。 回头一看,熟悉的卷毛先生还穿着白天的衬衫,肆意倚在门框上,懒懒地打个哈欠,“哟,才回来啊。” 七璃茫然眨眼,“这么巧的吗?” 他扬起唇角,“没错,还有更巧的呢。” ———— 一周后。 目暮警官召集起三系所有人,欢迎新同事的到来。 “这位是从机动队暂时借调到我们三系的松田阵平警官。”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其他男警官不太喜欢。 七璃愣愣的看着他,眼睛惊讶瞪圆。 因为七璃在,卷毛警官认真做了自我介绍——虽然也没有随和到哪里去。 于是搜查一课的青年男警官们扼腕叹息,好不容易新来一位女警官,还没混熟就要名花有主了。 楼上机动队,青木长官更是连连叹气,他怎么愿意放走他的得意部下呢?但是他真的,太、烦、人、了。 不过那个犯人确实是心头大患,而且传真每次都先到搜查一课。 看在他说逮捕完炸弹犯就回来的份上,先这样吧。 “唉……” 第46章 摩天 日暮七璃已经适应了搜查一课的忙到昼夜颠倒的生活。 昼夜颠倒, 确切的说,是白天夜里都醒着。 而松田阵平转到一课的几天里,忙碌程度更甚。 光是她和松田阵平一起出警的就有三个案子。 目暮警部觉得松田当警察的时间够长, 七璃对刑警的工作得心应手, 再加上组里人手确实不够, 所以偶尔让他们两个搭班。 杀人案,杀人案, 和抢劫案。 抢劫案还好说,找到犯人之后两人合力让倒霉的嫌疑犯怀疑人生。 杀人案嘛…… 日暮七璃当年吐槽松田问话技巧时说的那句“幸亏你不是刑警”需要收回了。 松田阵平问询嫌疑人的时候一个没忍住, 开启了凶狠模式。 倒也不能怪他,死者是个女孩, 她前男友是尸体第一发现人。 对方一问三不知,还出言不逊道:“我跟她分手半年,只是来取落下的东西而已。谁知道她有没有和别人搞过?我早就跟她说过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还自己一个人住,保不齐是她自己活该,跟别人——” 话没说完, 松田阵平就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怼到墙上。 卷发警官此时的气势像是极道大佬,声音冷得掉冰碴,“再说一遍。” 对方欺软怕硬,立马变怂,领会到他的意思是好好说一遍。 “就是说我也不知道……” “管好你自己的嘴, 别的姑娘怎么打扮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目光仿佛死亡射线, 渣男噤若寒蝉。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 松田会毒舌会开玩笑, 但总体是温和的。七璃都快忘了他凶起来这么吓人。 不过在嫌疑人眼里, 女警官的吓人程度并不逊色多少…… 所以案子快速告破, 前男友灰溜溜认罪,也在意料之中。 ———— 11月7日清晨。 松田阵平敲响了日暮七璃的门。 “来啦。”七璃开门时已经穿戴整齐,门外是同样穿好西装制服的松田阵平——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居然扣上了,领带也系得很标准。 女孩挑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松田阵平居然有一天会把扣子系好?” “就你话多。”卷发警官拿了一个礼袋给她,语气自然,“喏,生日快乐。” 如愿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 日暮七璃工作时干脆利落,飒爽果决,金棕色的眼睛里总是平静冷然,但在他面前,尤其是开心的时候,笑眼弯弯,情绪表达直白坦荡,让人欢欣愉悦。 “谢谢!” 松田表面淡定,实则不太自在,“回来再拆吧,下班之后,游乐园夜场去不去?” 日暮七璃从松田阵平这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轻而易举读出了别样的意味,她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眼睛,微微泛红的耳朵,还有整齐的领带,衔笑点头,“当然去。” 两人步行至警局,路上还在讨论之前看过的爆炸案卷宗。 没错,他们每天下了班就窝在档案室找11.7案的相关线索,要不是因为七璃陪他一起上下班,松田甚至可能住在警局。 刚到搜查一课,目暮警部就将七璃和白鸟派出,“米花浅仓别墅区发生一起绑架案,你们两个过去。” 松田阵平则守在传真机前,等候着新的预告。 三小时后。 米花郊野仓库中。 日暮七璃和白鸟终于找到人质被绑架的地点,家属起初没想报警,后来才说孩子离开时发着烧。 距离孩子丢失已经过了4时,担心儿童身体状态,现在是分秒必争,没有时间等候支援。 他们在受害人家附近抓住嫌疑犯,现在小心翼翼地在对方交代出的仓库外围寻找孩子的踪迹,透过玻璃窗,她从一个微妙的角度看到了孩子,被绳索绑缚,蜷缩在小房间的角落。 于是他们迅速破窗进去。 刚抱起小男孩,仓库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人数不止一个。七璃当即请白鸟抱着孩子从窗户逃走,自己迎上前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白鸟任三郎根本没来得及拒绝,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手比不上日暮七璃,这是最好的选择。 七璃走到仓库中间,好消息,如他们所料,这个团伙装备一般,只有一把自制/枪。 坏消息,有三个人。 三人之间各有一段距离,为首的家伙正拿枪对着她。 她举手投降,佯装柔弱,而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迅速闪身飞跑,踢枪缴械,掏出警用手/枪,用枪托把他砸晕。 子弹没有打到她身上,只有气流划破皮肤。 另外两人手持铁棍,其中一个拿捏住身为警察的她不会真的开枪杀人,所以放手一搏,举起铁棍向她打过来。 “哐当”手腕中枪,铁棍掉落在地上。 七璃心说,你当我的枪是摆设? 最后一个家伙聪明一点,他脸上露出令人厌恶的邪恶微笑,“警官小姐,我们做一笔交易。你放下枪,让我走,我呢——” 他拉长声音,“放走另一个孩子。” 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某房间,卷帘门打开,一个小姑娘在角落里,手脚被困住,动弹不得。 旁边,是一个小型炸弹。 看来早就准备好撕票。这并不是七璃负责的案件中的孩子。 她那一案的绑架犯和孩子父亲有仇,绑架一为钱,二为寻仇,因而他们没有想到绑匪会一下绑两家——所以,本案绑架犯和这个团伙,只有雇佣关系,他们是撞上了另一个案子。 七璃想起今早目暮警官说的,化学厂炸药遗失。 哈,真够倒霉,今天的案子全围着炸药转。 犯人开始应该是没有打算将筹码露出,因为觉得三个人肯定能打赢她。现在以此作为威胁,七璃当然知道,他想要一个不留。 “好。”女警官声线沉稳,掷地有声。 如果犯人没有见到她还好,可以一枪打到他的手腕上。 但是当面对峙,他很可能提前预判,按下引爆按钮,所以她必须保证能保住孩子再开枪。 她用余光扫视炸弹,体积很小,并不先进,加上他们还泰然自若地呆在这里,故而炸弹只够炸毁近距离的人或物。 女警官仍旧持枪相向,“我要先抱到孩子才会放下枪,当然,在这期间你可以手持引/爆器。” 他的目的正是把她困住,男人一耸肩,“公平的要求。” 七璃退到孩子所在的仓库中,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搂进怀里向外跑。 电光火石间,她和爆炸犯同时动作,一个开枪,一人按下引爆器。 犯人死死握住受伤的手腕,遥控器掉落到地上——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如此迅速,抱着孩子边跑边单手开枪还能一击即中。 日暮七璃被爆炸冲到地上,死死护住孩子。 没错。 这种情势下,她冲过来,只能,也只是为了保住孩子。 好在炸弹威力不大,她跑得也足够快。 白鸟任三郎听到声音赶来时,七璃在地上晕了一会儿,还能站起来。 孩子毫发无伤。 与此同时,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传真机中吐出一张纸。 【我是圆桌骑士……】 看完传真,卷发警官拎起工具箱就走。 —— 坐到警车里,日暮七璃接到了佐藤美和子的电话。 “七璃,你那边怎么样?”搜查一课稳重的警花小姐的语气难得焦急。 “结束了。怎么了佐藤前辈?” “松田警官去了杯户购物中心的摩天轮下,是连环炸弹犯新的作案地点。” 幸亏她和松田不在一辆车上,不然连这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明白。”七璃按了按晕到不行的脑袋,打起精神请求白鸟,“拜托白鸟前辈送我过去。” “你真的可以吗?救护车马上就来,你还是先去医院吧。” “没事没事,我强壮得很,拜托你啦!” 女孩眸光清亮,看上去好像真的问题不大。 知道情况紧急,她铁了心要去,白鸟只好相信。 待七璃赶到杯户购物中心,松田已经走近摩天轮,等待72号。 她的心上人,被笼罩在浓浓的死气之中,黑雾沉沉,连身影都变得模糊。 日暮七璃只觉得遍体发寒。 离松田还有一段距离,她高声喊着,“别去——” 他回过头,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只顿了一秒钟,留下一句“放心”。 而后毅然决然踏进摩天轮轿舱。 如他所料,座位底下是炸弹。 “嘟——嘟——” 松田阵平接通了电话,话筒中传来女孩颤抖的声音。 “听我说阵平,你立刻下来。”七璃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思考案情,她已经慌得对外界失去知觉和感知力,刚才的爆炸对她的身体也并非没有影响。 刑警小姐当下是仅凭多年来经历案子的经验搜寻线索,勉强维持表面正常。 卷发警官拿出工具,哂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胆小?” 他拧着螺丝,安抚七璃,“别怕,就当我为晚上提前踩点——” 话没说完就被截断。 “我看到了……你会死的,”她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几乎染上哭腔,“算我求你,快下来。” “控制室坏了,炸弹水银汞柱已经启动,我下不来的。”他这次倒是语气温和,“又是你的预言吗?” 刚想劝她不要太过担心,屏幕上出现了字幕: “勇敢的警察官先生……” “啧”,松田阵平到了这种时候都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气质,“七璃,听我说。” 男人的声线低沉可靠,“犯人会在爆炸前三秒提示下一个爆炸地点,从暗号来讲的话是医院,不清楚具体哪一个。”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想着女生的预感有时候不得不信。 沉默一瞬,像是咽回什么话似的,不舍的念头萦绕心间,最后也只能化成平和的语气,“手机快没电了,等我消息吧。” 说完,状似毫无留恋地挂掉电话。 而七璃这边,确认情况后反倒没有想哭的感觉。 冷静,冷静下来,现在你是唯一的转机。 她扣上手机,当机立断走进人群,年轻的女警官神情坚毅,没有再抬头看她喜欢的人。 —— 72号摩天轮上。 松田阵平出奇平静地点上一根烟。 打开和七璃的聊天界面,上一条还是: 晚安,明天见 大哥,我们明明每天见。 他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没法天天见了啊…… 如果说只是相识数日,他在死前可以放任自己随性而为,但是—— 四年,整整四年。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同生共死过许多次,早就心意相通,把对方当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 一向灵活的手指在此时迟疑良久,他在草稿中敲下一些字,又一个一个删去。 最终,松田阵平挂起一抹浅笑,只在简讯上留给她两个字。 珍重。 第47章 亲吻 日暮七璃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佐藤已经给她看过爆炸预告传真。 从他们最近查到的情况来看, 犯人的目的是报复警察,如果松田阵平现在拆掉炸弹,不只是警察名誉受到舆论攻击的问题, 犯人很可能直接引/爆医院的炸弹。 他们不能赌。 松田阵平也不想赌。 他愿意为此牺牲, 只是遗憾不舍。 日暮七璃当即想好办法,跟佐藤简短说了两句, 一起装作不忍的样子离开现场, 去人群后面。 站到略高的地方,她凝神静气,将这些人身上的光晕尽收眼底。 ——依照犯人的心理,他一定在现场盯着摩天轮, 感受复仇的快意。 在人群的一个角落。长发的男人周身散发着紫黑色的邪气,手里拿着遥控器, 仰视摩天轮,露出残忍的笑容。 就是他! 两位女警官交换一个眼神, 佐藤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接近他。 七璃微微变换位置, 找到更合适的角度。 待佐藤走到再近一些就可能被发现的地方, 日暮七璃举枪瞄准,子弹破空而出, 直射进对方拿着遥控器的手腕中。 与此同时, 佐藤瞬间扑上去夺过遥控器,将犯人猛地按在地上。 双重保险, 成功。 七璃迅速掏出手机打电话,心脏紧张得快要跳出胸口。 一定要赶上! “喂?” “快拆!!!人抓到了!” 松田当即剪断剩下的几根线。 真是千钧一发,剪最后一根线时, 已经是第三秒倒计时, 屏幕冒出了“米”的字样。 也算是因祸得福, 以“米花”命名的医院只有两家,时间足够排查。 耳旁的电话里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放心吧,拆掉了。” 七璃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刚刚举/枪时纹丝不动的手,现在颤抖得厉害。 她强撑着去摩天轮下等他。 松田阵平从消防云梯走下来时,就看到心爱的姑娘站在摩天轮前等他,头发散乱,脸色发白,衣服上全是灰。 刚要关心,七璃怒目圆瞪,迎面给他一拳,在即将到面门的时候调转方向,打到肩膀上。 “嘶,”卷毛警官勾起唇角,语调有点痞气,散漫不羁的样子,“你就这么迎接我啊。” 仿佛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在乎。 她想要骂他。 还没有张口,眼前的人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左手揽着腰,右手按在她脑后。 不是上次救她出来时那种安慰的,朋友式的,而是真的靠在他怀里,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和温度包裹着。 他还活着,鲜活的,温暖的。 七璃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头贴近胸口,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 她听见松田少有的温和嗓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日暮七璃的22岁生日,心上人险些殒命摩天轮中——这是他们选好的告白地点。 想想就后怕。 她很少脆弱,但此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松田阵平哑声一笑,用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声线温柔,掺杂着歉意,“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七璃自己抹了把眼泪,又捶他一拳。 “幸好有你在。”卷发警官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目光真挚而郑重,“谢谢。” 她想说跟我还客气什么,还没开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彻底坠入黑暗。 “七璃!!!” ———— 杯户中央医院。 七璃从急诊室出来已经两个多小时,此时在病床上恬然安睡。 松田坐在旁边,安静注视着她,神情很是温柔。 真是辛苦你啦,勇敢的警官小姐。 午后的阳光洒在屋子里,日暮七璃悠悠转醒。 心口疼,后背疼,感觉内脏不太正常。 不过,紧绷已久的心弦彻底松懈,睡了一觉,她精神状态很好。 昏迷前松田在她眼前,醒来时还在,她心情更好了。 “我睡了多久呀?”女孩的声音还有些迷蒙。 “算上诊疗,三个小时。” 松田阵平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面色阴沉,“所以,是代价吧?” 他一直在想,七璃说的预言和灵力。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他难免动摇。 白鸟去处理炸弹案和绑架案后续工作,没有告知松田七璃的情况,医生说是爆炸冲击导致的内出血,加重了松田天马行空的猜测。 分明是关心则乱。 七璃翻了个白眼,“切,才没那回事。是因为上午被炸弹炸了一回。” 她没有多想,只顾着澄清说救他没有什么玄学上的代价,却忘了,自己有伤的情况下不管不顾奔赴松田的现场,对他来说是一样的心理冲击。 “不过这么说的话,你相信我是巫女了?”她含笑揶揄,“好!履行诺言吧马自达警官,出门大喊三句:七璃神明大人,松田阵平是笨——” 话没说完,眼前的人突然俯身,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轻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吻,温柔而珍重。 日暮七璃会娇羞忸怩?不可能的。 她从来都是勇者。 既然计划已经被破坏,她才不在乎什么谁先告白。 “我喜欢你。”女孩弯弯眼睛,抢先说出松田想说的话,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彩。 她拉住松田衣领,直接亲回去——双唇相碰,触感柔软,只是贴在一起,而后分开。 七璃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的耳朵慢慢变红,虽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拿你没办法。”他咕哝一句,神色不太自然。 太逊了,准备好的告白场地报废不说,告白还被抢了先。哎…… 卷发警官扬起唇角,坐到床边,认真地看着她,“我也一样,很喜欢你。”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笑起来,明媚灿烂,毫无阴霾。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叫医生吗?” 松田阵平心有余悸,爆炸震伤之后还强撑着抓犯人,完全让人放心不下。 “没问题的,我身体好得很。”七璃谈起正事,“炸弹怎么样了?” “在米花中央医院,hagi已经拆完了。”松田去的另外一个地点,无功而返。 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心虚,总觉得……此时此刻恰如四年前。 萩原研二可能也很想骂他。 当然,萩原研二还会开心,幼驯染终、于、有女朋友了。 变成情侣关系,好像差别不大,目前唯一感知到的不同,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摆脱社交距离。 于是七璃拉住松田的手晃了晃,还眨眨眼睛,“我饿了,想吃草莓蛋糕和蔬菜粥。” 松田阵平揉一把她的头发,“没问题。”然后噙笑出门。 而对于双方来讲,都还有惊喜和“惊喜”等着。 第48章 崩坏 警视厅, 爆/炸/物处/班办公室。 半长发警官见到来人,皮笑肉不笑,“呦, 稀客呀。” 松田阵平猜得果然不假, 幼驯染对于他险些丧命高空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然不是怪他,只是…… 那种心情很复杂。 无比庆幸他还活着, 心有余悸。 想说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赴死时太过潇洒坦然。 但又知道, 身为警察, 换做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都会为了民众做出同样的选择。 于是就只好不阴不阳点他两句。 松田阵平最能体会他的心情,“帮我个忙吧,hagi。”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眸中写着茫然,被幼驯染拽到走廊里, 手中被塞上手机。 “帮我录像。”卷发话音平稳, 神色嘛……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班长发青年似乎明白了,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不是吧?” 松田无奈点头,“就是。” ———— 病房里, 松田还没走多久, 七璃已经开始无聊。 但房门被人敲响, 轻柔的“笃笃”声有些熟悉——要知道,搜查一课的人敲门都是“当!当!”或者“哐哐”。 进来的是端着便当盒子的日暮夫人, 还有戈薇夫妇。 “妈妈?!姐姐?!”七璃惊讶。 “你这孩子。”日暮夫人走进,“醒了也不告诉我们。” 她走到女儿身旁, 轻抚她的头发。 七璃尴尬地笑笑, “这不是……没来得及, 怕你们担心嘛……” 年轻警官在母亲面前还是孩子,她转移话题,“姐姐怎么过来了?” 戈薇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转移话题是不能完全转移成功的,“我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电视新闻,从报道的角落里见到了你。给你办公室打电话才知道。” “哦对!你和松田警官?” “啊,没错。”七璃点点头,很自然地说,“我们在交往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犬夜叉高兴了,他仍是一身红.52ggd.衣,戴着棒球帽遮住耳朵,握拳跃跃欲试道:“让我替你检验一下那小子的功夫怎么样!” 得到了姐妹两个如出一辙的白眼。 老婆横他一眼,用气势让他闭嘴。 妹妹不给面子,“他功夫好着呢。” “对啦七璃,”妈妈和姐姐同时对她微笑着,连同犬夜叉一起:“生日快乐!” 戈薇正是为此回来。 女孩笑眼弯弯,“谢谢!今天是最棒的生日啦!” 虽然足够惊险。 这么想着,另一位当事人回来了。 松田阵平推开门,愣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他身上。 他一手提着蛋糕和粥的纸袋。 另一手,捧着红色的玫瑰花。不是俗气的满天星加绿叶子的款式,而是11朵紧凑的一小束,配上很有质感的包装纸。 但是在这样的时间地点,以这样的姿态见家长,属实是松田阵平没想到的。 之前见的时候,可不是作为男朋友啊! 他努力自然地跟七璃妈妈打招呼,“伯母您好。” 日暮夫人露出欣慰的温柔微笑,“你好,松田君。我们七璃承蒙你照顾啦。” “哪里哪里。” 七璃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和妈妈僵硬互动。 顺便欣赏松田对戈薇颔首致礼,“日暮桑。” 没办法,面对戈薇仍旧高中生一般的脸庞和穿着,实在叫不出“姐姐。” 况且本来也是松田更加年长。 见他的目光移到犬夜叉身上,七璃笑得更为狡黠。 “这是我姐夫。” 松田阵平肉眼可见的滞住了。 七璃能够一字不差地猜中他的内心s:“哈?姐夫?分明是个小鬼吧!”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银发少年双手交叉支在脑后,“犬夜叉。” 这名字…… 七璃发现松田的脸色更僵硬了。 “你好,松田阵平。请多指教。” 七璃发誓,她男朋友说出的这句话和称得上有礼的态度,完全出自于教养,内心不定有多少惊讶呢。 哈,她就喜欢看他这幅样子。 于是七璃躺在床上热情安排:“妈妈做了好吃的,阵平买了蛋糕,一起吃吧。” 病房基础设施不错,还有个小桌子。 松田贴心地把桌子搬到离七璃近一些的位置。 犬夜叉也很久没有吃过日暮妈妈做的饭了,见周围全是自己人,没有多想,就摘下了棒球帽。 精通各种器械和发明的机动队王牌警官,视线黏在了银发少年头顶的耳朵上。 用尽毕生所学,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人体构造。 它会动啊!不可能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男朋友百年难得一见的惊讶不解的表情取悦到了日暮七璃,她施施然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力哦,还有妖怪呢。” 卷发警官额角跳了跳,缓缓转头看向七璃,一音节一顿道:“妖、怪?” 松田阵平听到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哦,是他的科学观。 “你不信?”犬夜叉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这好办。” 他对着窗帘抬起手,尖利的爪子上仿佛有锋芒闪过,“散魂——” “犬夜叉坐下!!!”戈薇及时救下了医院可怜的窗户。 言灵念珠带着犬妖狠狠砸在地上,地板好像出现一个坑——激烈程度如同松田阵平被砸到的三观。 松田警官石化,世界观彻底碎裂,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嘘。”戈薇食指竖在嘴唇前,向松田示意,“拜托拜托,一定要保密啊!” 她们当然都相信他,但话还是要说的。 卷毛警官还在消化这件事,木然点头。 七璃招手让他过来,女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谢谢阵平,花很漂亮,是我喜欢的。” 他眼眸中的高光终于回来,故作淡然地点点头,“喜欢就好。” 这姑娘…… 审犯人的时候像气势骇人,工作的时候气质冷冽一丝不苟,套话时鬼点子层出不穷堪称戏精。 表露情感的时候…… 异常直白,让人心里暖意融融。 吃过晚饭,妈妈和姐姐非常体贴,要把空间留给两个新晋小情侣。 犬夜叉颇为遗憾地跟松田说:“改天切磋啊!” 他很好奇现代厉害的人是怎么打架的。 ——被老婆往头顶扣上帽子拽走。 房间里只剩下七璃和松田二人。 他又坐到七璃床边。 递给对方一个手机,清清嗓子,勾唇轻笑,“我来履行承诺。” 七璃分明从他脸上寻到了不好意思的感觉。 手机里是一段视频,女孩点开时,松田已经别过头去,似乎是完全不忍直视。 小小的翻盖手机屏幕中正是她身旁的人,表情是和刚刚如出一辙的害羞。 他站在警视厅机动队的走廊里,身上是现在穿的西装。 “七璃大人”,这句声音略小,还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没办法,“神明”一词太羞耻了,说不出口。 “我是笨蛋。” 细听还能听到录像者不小心泄露出的笑声。 显而易见,是萩原研二。 卷发青年目光温和,似乎将情愫隔着手机传到另一端。 当然,对幼驯染不太友好。 松田阵平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肆意,眼中有亮光点点,他的声音和现在身旁的声音一起传至七璃耳畔:“生日快乐。” 经由耳朵,传到心底。 红晕染上女孩的脸颊,她听到自己比平时快了很多的心跳,盯着玫瑰花幽幽说道:“以后谁再说松田阵平不懂浪漫,我第一个不同意。” 谁知那位还骄傲上了,懒洋洋道:“这种事情哪里算浪漫?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七璃失笑。 能记住你的小小要求,明明是傲娇的人,自己有问题或是判断错误时毫不在意面子,言出必行,还会搞惊喜。 真的是…… 更加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 七璃扬起笑脸对他招手,示意他低头。 本来是想“啾”一下他的侧脸,没想到这家伙无师自通,反客为主。 松田阵平的脸慢慢在七璃的眼中放大,手肘撑在床上,到了呼吸相闻的位置,他停下了。 是无声的询问。 真诚,尊重。 七璃缓缓闭上眼睛。 剥夺视觉后,触感变得愈发清晰,柔软而温暖。 没有深入的探寻,只是爱意的传递。 今年11月7日的秋风终于不再凛冽。 ──── “我今天一直忘了问,”过了一会儿,小情侣处在害羞和自然的中间状态中,七璃先想起了话题,“我的礼物是什么呀?” 住院怎么也得两三天,生日当天是没法回去看了。 “一只簪子。”松田很认真的用手比划着,“银和铁做的,能当暗器用。” 七璃竖起大拇指:“谢啦~是我想要的!” “还有一件事,”她眯起眼睛,想到了很重要的问题,“你在摩天轮上,给我留了什么话?” “嗯……”虽然说不清理由,但总感觉说出来她会不高兴诶。 “哈,”七璃冷笑一声——玩笑般的那种,“我猜只有一个词,保重或者祝好吧?” 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奇道:“难道你真觉得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不告诉我你的心意,我的伤心就能减少吗?” 松田沉默,他自己知道不会,但是人总是想给爱的人尽可能的周全,正是因为太过喜欢,一向只有油门的他,才会踩下刹车。 从前她不戳破,不是因为完全赞同他的理由,而是因为她自己并不着急,喜欢仪式,又尊重他的想法。 再加上,她拼上性命也会救下他。 ——两个人在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件事上简直半斤八两。 这样一想,七璃自己也笑了,”所以我们都好好惜命吧。” 松田轻笑,指节弹在她额头上,“你知道就好!” 第49章 诡谲 一周后, 日暮七璃休了一个超级奢侈的长假,回到搜查一课办公。 她和松田阵平是一起从公寓楼过来的。 借调有一定期限, 松田还没有回爆/炸/物/处/理班。 真是让三系一众男刑警又爱又恨。 工作能力非常突出, 谁跟他一起工作都能迅速破案。 但是……男女比例极度失衡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了个聪慧敏捷英姿飒爽的美女警花,这家伙一来就捷足先登——那天摩天轮下的拥抱,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一课都已知晓。 怎能不让单身男警官们咬牙切齿! 现在, 他们两个居然还一起上班,着实令人更加气氛。 “准备迎接忙碌的一天吧。”松田阵平衬衣的第一个扣子没有扣上, 领带略显松垮,一派潇洒不羁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能否认他的帅气。 他和女朋友并肩走着, 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但两人之间的自然亲密体现在气场上,一瞧就知道是情侣。 “正合我意。”女警官无所畏惧,“在病床上都要长毛了。”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各自回到工位上, 不再交谈。 目暮十三推门进来,大家察觉气氛不对,一向严肃但和蔼的警部脸上还有残存的怒气,警官们面面相觑, 不知原因。 “日暮君, ”他转向七璃,“你把11.12劫案的资料送给公安部佐佐木。” “好。” 她听松田提起过,在她住院期间, 三系破获一桩银行抢劫案, 伤了组里三位警官, 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听目暮这句话,他们全猜到了他生气的原因——警视厅公安部又来抢案子了。 公安部和搜查一课积怨已久,涉密案件移交在情理之中,但是他们盛气凌人的态度实在气人。 而且有时候,案件即将告破突然被转给公安,唾手可得的功劳和表彰,也不了了之。 派七璃过去而不是派参与侦办抢劫案的其他警官,完全是怕双方吵起来。 她带上资料过去。 这是七璃第一次到公安部,气氛比搜查一课要更加紧绷。 她依据桌子上的名牌找到佐佐木贤人。 七璃顿了一瞬间。 而后若无其事地将资料递过去,面无表情,“佐佐木警部,我是搜查一课的。这是我们警部要交给您的材料。” 佐佐木贤人肃然点头,道声“辛苦”。 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身形修长,正气凛然。 但在七璃眼中,他周身分笼罩着紫黑色的雾气。 上一个邪气这么浓的,还是“七宗罪”连环杀犯远藤健一。 日暮七璃没办法用他只是道德有问题来解释这一现象。 但目前她也不能做什么,只好放下档案袋,做足礼貌后辈的样子离开。 ———— 案发现场。 死者是位渔民,在东京下属辖区靠海生存。 清晨,他的夫人在海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男子身上布满了腥臭的章鱼液体,旁边,是一只巨型章鱼的尸身。 按理来说,这桩案子本来不应当交给搜查一课,但是—— 此前有两桩案件。 第一桩案件,死者是个年轻女性,被巨蟒咬死,现场有八条蛇的断尾;第二桩案件,死者是个壮年男子,身上的血液仿佛被抽干,旁边是一只缺耳朵奇怪的猪。 松田阵平向七璃解释着,“两位死者死在海边,看到的人谣传是妖怪杀人。” 他顿了顿,“说像八岐大蛇,和片耳豚。” 八岐大蛇,传说是八头八尾的巨龙,会吃掉人家的女儿;片耳豚,吸食人灵魂的恶猪。 虽然知道世界上有妖怪了,但是松田阵平完全不相信妖怪杀人——因为案发现场的情形还是科学可以解释的,蛇和猪相较于它们正常的同类只是偏大,但基因检测还是正常的。 “阿伊努巨蛸。”七璃冷然开口。 松田阵平额角跳了跳,“总不会是真的吧?” 女警官摇摇头,“不是,它身上没有妖怪的邪气。” “但是,”七璃面色沉沉,“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第50章 风波 松田阵平明白七璃的意思。 不是妖怪, 也并非意外——毕竟真正的猪不可能把人的血抽干净。 那就只能是恶意的谋杀了。 “阿伊努巨蛸又是个什么妖怪?” 松田阵平没有听过。 七璃也很无奈,“偶然听到某个传说里,巨大的章鱼怪会和渔民抢夺战利品, 发射毒液,致人死亡。” 女警官环顾章鱼一圈, 抽了抽嘴角,“犯人显然是找不出来传说中的大章鱼,毕竟传说中的有一百多米长。” “喂, ”松田最近世界观遭到冲击, 开始有了新的担心,“这个虽然不是, 但这种妖怪不会真的存在吧?” 两人音量都压得很低, 七璃煞有介事点点头,“战国时代是有的,像百足妖妇什么的。” 既然是伪装成妖怪杀人的连环案,犯罪动机就很奇怪了。 “从目前情况来看, 三名死者身上没有共通点。”松田补充新得到的消息。 “我总觉得, ”七璃面容沉肃,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连环杀人案。” 鉴识科警官过来补充相关信息, “被害人的死因是……溺死。” 七璃和松田瞪大眼睛, 因为死者身上有粘液,所以他们并没有看清楚, 但是溺死?海边的渔民因为溺水而死,尸体缺出现在潜水沙滩上,任谁看都会觉得不对, 凶手是越来越不在乎了? 死者死亡时间在凌晨, 没有目击者, 没有人证,目前只能暂时回到局里。 没过半天,却有喜讯传来。 “抓到了!”新来的警官高木眉飞色舞,“在友琦河旁边抓到了伪装妖怪案的杀人凶手。” 人证物证俱在,受害者是位男子,心脏被挖掉,犯人是个医学院的学生,对此前的三桩案件供认不讳。 松田阵平冷笑道:“这次又是什么妖怪?” 高木声音中带着疑惑,“雪女。” 年轻的警官眼睁睁看着比他还小一岁的女警官脸上露出和大恶人松田一样恐怖的微笑,“给他脸了!” 雪女才不背这个锅。 说罢风风火火走向审讯室。 “动机。”她坐在犯人面前,削减了在走廊里时表现出的怒气。 小山健人,无父无母,是个清俊的男孩,此时面色阴沉,“实验而已。” “不对吧?”七璃成竹在胸,“你一个信奉唯物主义的医学生,怎么想起拿神话传说当幌子?” 一应资料随犯人一起呈到警局,七璃发现,小山健人出自孤儿院,自小成绩出类拔萃,以鸟取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东大医学部,目前在找工作阶段,发表了多篇理论性文章,看起来是个极为严谨的人。 他往后一靠,没有表情,“既然是幌子,我信与不信有什么要紧?” 七璃轻嗤,“抽干人血挖人心脏是实验我还能理解,前两个案子呢?” 他言简意赅丢出一个词:“练手。” 眼前的人眼睑下垂,看似无所畏惧,七璃知道,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继续问下去,他不动如山,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话,完全承认他犯下的四桩命案,物证齐全,时间都对得上,甚至在他的回答中能感觉出他对警方的问询流程和证据链需求很是了解。 证据齐全,只能先这样。 可恶的公安部还在要这个案子的资料,美其名曰社会影响不好。 佐佐木贤人来领小山健人时威严非常,她竟从小山脸上看到了一丝畏惧。 ———— 下班前,七璃坐在办公桌前沉思,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回神了。” 女警官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更大的疑团。” 松田和她对视,“就像七宗罪远藤健一案。” 两人眸色沉沉,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犯人,好像是被谁刻意推到警方面前一样。 看着七璃沉重的样子,松田轻笑,手伸过去轻弹一下她的额头,“别想了,下班吧。” 七璃绽开笑容,松田阵平本来手劲很大,但是落在她额头上的指节轻轻的,很温柔的,一点没有感觉到痛。 “行,吃饭去。” 目前算是结案,他们按时下班,打算去离公寓远一些的地方吃火锅。 快到火锅店,七璃冥冥之中觉得今天这顿饭是吃不踏实了——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穿蓝色帽衫,有着上挑凤眼的男人。 松田阵平若无其事地搂着女朋友往前走。 情景重现。 两边人相向而行,七璃认出了他,诸伏景光自然也记得她。 毕竟那次在游乐园看到松田搂着一个姑娘,景老板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震惊加兴奋,松田阵平居然有女朋友了! 虽然可以看出当时松田是为了他着想在伪装,但后来摩天轮案在警局内部可是人尽皆知,zer和他也简单聊了一番。 现在狗粮直接拍在脸上。 尽管在装不认识,但那个卷毛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喂! 诸伏景光想笑。 但诸伏景光不能。 就这样擦肩而过。 松田阵平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心悸感。 但他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七璃……”走过一段,他凑在七璃耳边轻声开口,“我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女朋友,七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巫女小姐摇摇头,“目前没有。” 没有死气。 “呼……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不。”七璃握住松田的手,“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但是,走着走着,面前又出现了一个认识的人。 佐佐木贤人。 火光电石之间,七璃近乎本能地拦住他——当然,戏精七璃的演技是无懈可击的。 “诶?”她略显惊讶,语气自然,“佐佐木先生?” 仿佛只是普通地打个照面,心里并未谋算任何其他的事情。 松田阵平不知道七璃内心的想法,反而态度更加自然,他高冷颔首,什么都没说,仿佛不知道佐佐木是公安一样。 佐佐木看起来急着有急事要做,停顿一下点头致意,打算继续往前走。 他本身不在涉密部门,所以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即使是在做任务,七璃问出接下来这句话也没问题。 “需要帮忙吗警部?”女孩拿出了刚入职后辈的热情,亮亮的眼中闪着纯粹的光。 “不必了。” 佐佐木看起来很着急,匆匆往前走。 人走之后,七璃的笑容慢慢消失。 “听我说阵平,”她凑到松田耳边,压低声音,面容平静,“佐佐木贤人身上的邪气堪比远藤健一,你说有没有可能……?” 松田和他们更熟悉,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凭她自己的主观臆断,必然要第一时间问他。 对于那两个公安的卧底,他不知内情,但十分清楚他们是在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卧底,既然如此,那个组织如果在公安部安插卧底就并不奇怪了。 尽管不能明说,但是他知道,诸伏景光,恰恰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 “非常有可能。”他沉声回道。 松田阵平在脑内疯狂思考,如果假设成立,诸伏已经被监控,他肯定不能去联系对方,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而且公安部的人已经完全不可信。 为今之计,只有冒险联络降谷零了。如果对景光只处于怀疑阶段,另一部门的降谷应该还算安全。 “我总觉得这地儿已经不安全了。”连连遇上两个“组织的人”,七璃极其善解人意,“计程车回去,点外送吧。” 在车上,他们隐晦且迅速地编辑了一条讯息给降谷: 【。。。】 降谷回过来:【?】 太好了,说明还是能联系的。 【今天去了一家店,宽老板的天妇罗炸得不好,不确定是怎么炸的,但是还能吃。】 “宽”和“景”同音,老板就是旦那——松田给景光的绰号;天妇罗,极少数情况下在行话里指卧底,炸得不好,那就是面衣没裹好,身份可能暴露;能吃,就是目前没有出现严重后果。 对方立马回过消息:【稍等】 严谨的降谷标点符号都不加了,可见急成什么样了,松田又何尝不是呢。 过了五分钟,他接到了一个海外ip的电话,对面传来降谷急吼吼的声音:“到底怎么了?hir出什么事了?!” “目前还只是猜测,公安部的佐佐木贤人,不是个好东西。我们先遇见了hir,紧接着他在后边追。” 电话那边沉默着。 降谷零正在美国出任务,他获得的代号已经有两年左右,目前行动比较自由,可以出门找到公用电话亭。 ”我知道没有证据你很难……” “我当然信你。”降谷的沉默绝对不是因为不相信松田,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边我来安排。” “最近的案子交给了佐佐木贤人,是以妖怪传说为噱头,人体实验为动机的连环杀人案。”七璃目光锐利,贴近听筒接话。 想到移交案件时佐佐木和凶手的反应,她更加坚定:“我去找证据。他应该脱不开干系。” “好,这边交给我们。”松田阵平认真许下承诺。 “谢了,松田。”电话那边,金发青年哑声道。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什么意思?他只是你的朋友?” 会好的。 都会平安的。 一个也不能少。 第51章 多方 距离秘密传讯点还有两个红绿灯。 诸伏景光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对。 明明刚才遇到松田让他倍感喜悦, 但是现在心里发毛。 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拐到另一个路口,没有继续往前走。 “嗡嗡” 是手机震动声,打开一看, 是zer的消息: 【等我回来吃寿喜锅吧,别去买天妇罗炸料了。】 他们的上一条短信恰恰是关于吃饭的话题,所以降谷这样说并不突兀。 景光愣了愣,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吃天妇罗啊。 天妇罗…… 他的预感, 是真的?! 跟着他的佐佐木贤人迟疑在附近,他也是代号成员, 本是受组织安排跟踪苏格兰, 看其是否与警视厅公安部的负责人隐秘接触。 绕这么一大圈是因为佐佐木贤人在公安中的职权还不够高, 无法查询卧底名单这样的高级机密,只能找到公安可能存在的接头人。 他运用了一些非法手段, 以及窃听,终于得知他的上峰确实是个卧底联络人, 但不知道卧底是在哪个组织, 更不知道姓甚名谁。 恰在此时, 朗姆酒派他跟踪苏格兰, 他本想一网打尽, 但苏格兰中途拐弯了。 并且, 走进超市, 买了一些菜回去…… ———— 这边,七璃和松田回到警局继续加班加点查资料。 她用技术手段恢复了小山健人已经删除的邮件,发现他近期在找工作过程中一直和一个名为深山的制药厂交往甚密,这个药厂背后依托的是深山财团, 旗下有多家私立医院。 小山健人案有两个很大的疑点。 一是那些动物。即便是为了充当杀人案的噱头, 这种明显大得不合常理的猪和章鱼, 也总要有个来源。 二是,他既然打算用人体做实验,却为何没有进行任何操作?还是说,是他操作过,而没有人查出来? 这实验又是为谁而作,如果是为了自己的所谓学术追求,怎么会没得出任何成果就果断认罪? 他的身后,一定还有别人。 而且,她还查到一件事情,当初在平口医院偷偷中转违禁药的深代洋二,正是深山财团会长的表弟。 想到这里,日暮七璃眉头紧锁,她沉思着,跟松田说:“我要再请鉴识科帮忙复查。” 错综复杂的关系,都和医药相关,七璃怀疑一定还有没查出来的事情。 “等等,”松田叫住她,眸中颇有深意,压低声音,“如果真的有联系,那很危险。” 人在办公室,不敢说得太明白,他想说,如果佐佐木贤人真的和降谷所在的组织有关系,真要查出什么,大家都容易被盯上。 松田阵平是一个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人,但他从不会拿无关人员的安危开玩笑。 七璃思忖一瞬,点头应是,而后美目一转,目光狡黠道,“不过,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引出佐佐木贤人的好机会。 佐佐木贤人和小山健人案不一定有关系,但无论有没有关系,只要将小山一案掺进疑似他们犯罪组织的信息,他就有可能露出马脚。 松田顿时领会了她的想法,“可以。但是出面的事情交给我。” 不想让她被盯上。 “……但你们是同学。” 卷发青年突然凑到她面前,眼含笑意,语气揶揄,“你觉得在他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我的身份,是某人的同学,还是你的男朋友?” 她平时明明很大方坦然,松田这样一说突然觉得脸上烫烫的。 确实也是,对方肯定不知道苏格兰的身份,只是怀疑阶段,不然早就…… 七璃答应,“好,那我负责整理证据。” 年轻的警官双眸明亮,干劲十足。 松田勾起嘴角,“你真上心啊。” 这句似是感叹,更是感谢。 七璃信手对着他的额头敲回去,“当然,我要做警视厅最厉害的新警察。”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居然又发生了凶杀案。 搜查一课三系办公室里愁云惨淡。 案情分析的白板上放着两张图片:死者是个流浪街头的人,身上的皮肤被剥去露出骨头;旁边是一副巨大的骸骨,看起来是人型的,但却比正常人类大了两倍。 “巨骸怪。”七璃冷声道,“传说当中由战死或饥饿而死之人的尸骸组成的巨大怪物,纠集怨灵,会吞噬流浪之人的血液皮肤,抓住其骨头壮大自己。”* 又是一桩以妖怪杀人伪装的杀人案件——甚至可以说,所谓的“妖怪”放在旁边,仅仅是个摆设,一个用来引起谣言,挑衅警方的摆设。 目暮警官目光沉重,“再查,究竟是模仿犯,还是误审。” 松田接话:“也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赞成。”七璃和他对视一眼——极有可能两次凶手不同,但商量好协同作案。 “那这样,日暮和松田去新的案发现场,白鸟佐藤高木复查旧案,晚上汇总信息。” ———— 大西洋彼岸,辛多拉集团。 一名穿着帽衫扣好帽子的男人乘着夜色从集团大楼闪身而出。 他的口袋里有个优盘,装着集团的机密文件。 降谷在美国受组织命令调查辛多拉集团,听说他们集团得到了一位天才少年,正在开展人工智能的研发。 从他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组织似乎在科技方面谋划大棋局,对人工智能和尖端制药都投入了很大人力和财力,想把相关行业的头部收入囊中或结为盟友,如果不能……就想办法阻挠其发展。 托马斯辛多拉,显然属于不会配合的类型。 而让降谷深觉奇怪的是,组织看起来崇尚科学,却又派了另外一波人前往各地的宗教神庙,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在组织发现景光的身份之前,揪出警视厅公安部的卧底,为他的幼驯染谋划好接下来的路。 ———— 中午,警视厅一公里外的公园。 一男子正在树下打电话,因为是工作日,且公园很大,四下无人,寂静非常。 话筒中传来对面冷酷的声音,“查请了吗?” 打电话的人语气还算有礼,“只是对神话了解多一些的普通人,没有什么神异的本事。” 顿了顿,他还是说出了心里的吐槽:“我就说什么巫女神话都是假的。” “闭嘴,托考伊。这不是你能评判的事。” “嗨,嗨。”名为托考伊的男人知道,如果对方在他面前,那支伯莱/塔应该已经顶到他的额头上。 于是他没再反驳。 对面的银发杀手语气更冷几分,“既然没有特殊能力,必要的时候直接做掉。” “k,gin.” 第52章 洋葱 新案件的案发现场在东京郊野的废弃仓库, 周围荒无人烟。 七璃和松田到此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尽管尸体已经被收走。 出血量极多, 确是第一现场无疑, 足可见案发时何等惨烈。 鉴识科的人还在清理现场,七璃和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对视,鉴识大叔面色凝重地看向她, “尸体带回局里检测,发现他的肾脏缺失。” “啧, ”松田同样神色凝重,“扯上器官贩卖走私了, 麻烦。” 七璃脑海中灵光一闪, “与其这样讲,倒不如说, 一开始可能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死亡原因呢?” “失血过多,致命伤是取肾脏导致的,”鉴识大叔顿了顿,“是死前伤。” 在场警官握紧拳头。 七璃和松田更确信了原先的想法,这件事情绝对和前几桩案件有关。 二人围着案发现场勘查一圈, 想到在警视厅看到的资料, 七璃和松田开口, 梳理案情。 “死者身份至今仍未确定, 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丢在旁边的衣服破旧, 且多处污迹,不是被杀前挣扎所致, 他的经济状况并不好。” “死亡时间在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 约在这种荒郊野外, 要么是他和凶手很熟悉,要么是凶手动之以大利。” 七璃边说,边细细观察地上的痕迹,包括血迹走向,脚印,以及可能存在的掉落品。 松田也在认真勘查,“我更倾向于后者。还有一个问题,从血迹量来看,这里貌似是第一现场,但是既然是挖取器官,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实验室进行呢?” 哪怕不是实验室,至少得有操作台,而有能力建造这些设备,有能力贩卖人体器官的人,想要藏下一具尸体,并不算难。 七璃猛然抬头和他对视,“除非,据点就在附近。” 仅以出血量不足以完全断定第一现场,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在附近将死者肾脏取走,而后将他曝尸荒野。 “而且,”女警官眼中闪过寒芒,“弃尸是故意的。” 松田阵平了然,这是为了让巨骸怪杀人的诡异传说和此前的妖怪传说案子勾连起来,让之前的案子继续吸引警视厅的目光。 “这样风险太大,他们不怕引火上身吗?”松田同意七璃的说法,但是将被挖走肾脏的尸体丢在外边,显然会引起警方彻查。 正想着这问题,七璃发现了一处草被拔走,只剩地皮的小小空地,不到她手掌的大小。 她戴着手套拿出物证袋,仔细捻了捻泥土,呈到阳光下端详,“你看,是不是血迹?” 松田凑近,“果然,我拿给鉴识科化验,顺着这条路应该会找到新的东西,等我回来一起。” ———— 果不其然,顺着这个线索往前走,有几处草地看起来不太对劲儿,走到一公里外,还有拖拽的痕迹,这个痕迹又渐渐消失。 七璃和松田在一块看似平坦的土地前停住。 松田成竹在胸,“你信不信,这下面绝对有东西?” 七璃已经冷冷勾起嘴角,拔出配枪,“当然。” 松田蹲下,将土挖开,底下赫然是一个可以向上拉起的铁门,他将其拽起。 本想说自己下去,没想到七璃二话不说拔出枪探身下去。 他无奈摇头跟上。 有什么办法呢,七璃又不是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小姑娘,准备工作做齐全,枪法准,警惕性极强,直接下去没什么不可以。 而地下,如他们所想,是一个手术台。 屋里空无一人,明面上没有血迹。 仔细找寻,他们在手术台和监测仪之间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张被撕掉一半的工作证。 三春医院,宫真xx “你的感觉是对的。”松田郑重开口,“背后有一双手,推着我们到这里来。” 如果凶手不想被人发现,大可直接在这个实验室将尸体处理掉,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搬到地面上。 而他们发现的肾脏刀口,路上的血迹,乃至于地下室的门,都算是明显的线索。 换句话说,是凶手特意露出了破绽。 之前两人已经觉得,这个案子尸体之所以出现在外面,是为了和神话传说杀人并到一起,那么为了什么呢? ———— 总局。 白鸟佐藤和高木三人从案发现场回来,还真发现了线索。 “我们在雪女案附近的小诊所里发现了一把手术刀,上面有小山健人的指纹,和死者的dna。”佐藤提出了关键证据。 白鸟拿出地图画了个圈,“几个案发现场附近,都有能到他家的电车。” “章鱼案的案发现场附近有个银行”,高木一脸不可思议地补充,“本来坏掉的监控,恢复了,正好照到小山去现场。” “说明小山的确是凶手。”七璃抬眸道:“但更说明,有人想让我们知道,他是凶手。” 目暮十三面色沉肃,“什么意思?” 警部当然从白鸟等人的话中感受到线索来的太容易,他这么问的原因在于,七璃在案发现场肯定发现了别的事情。 日暮七璃言简意赅复述了勘察经过,“仿佛有什么人一步步将我们引到三春医院上去。” 松田阵平一直盯着地图一言不发,间或拿笔画画,在电脑上查找些什么。 “说的不错,”他将地图摊到众人面前,指出四次案发现场附近的诊所,“这些,都是三春医院旗下的。” “去查三春医院和工作证上的宫真。” “是!” 而再回来,他们查到了更劲爆的消息。 三春医院东京总部只有一个姓宫真的医生,名为宫真幸平。 这个宫真幸平,刚刚被发现,自杀在家中,遗书上坦言,他为三春医院做了多个非法割取器官的手术。 东京最近有许多流浪者莫名失踪,有目击者说曾看到他被人带走,佐藤灵光乍现,拿出宫真的照片给他看,对方称带走流浪者的,的确是他。 但偏偏他们去查三春医院,各个实验室没有任何问题,祖宗八代查了个遍,只有税务有问题。 反倒是松田想起,小山健人和深山医院有密切的联系,而他当时杀人的说辞,正是“实验”。 并且,宫真幸平的账户上多出了一笔巨款,打款人,是深山集团的高管。 七璃眉头紧锁,跑到电脑前十指翻飞,边查边说,“这种栽赃手段也太拙劣了,稍为一查就能发现三春医院和深山医院正在争一个重要的项目归属权。” “而且,”她顿住,“深山医院上个月刚完成两例器官移植手术,没有被爆出来的那种。” ——她在查小山健人案时发现的。 松田平静接话,“除非,又是故意的。” “那么背后的人,不是和三春财团有仇,而是想要揭开深山财团收割人/体/器官的事。” “我的天,”高木兢兢业业整理着材料,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叹息着,“这个案子,怎么像个洋葱一样。” 剥开一层还有一层,熏得人想要流眼泪。 “别泄气,”佐藤拍拍他的肩膀,“快点去查,争取赶紧一网打尽。” 不查不要紧,一查真是漏洞百出。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挖出了深山集团走私违禁药,非法人体试验,贩卖/人/体器官等种种线索。 小山健人杀人前将深山集团的某种药物注入到死者身体中观察数据,这些都是为深山集团所作,原因是他们扶持他读书长大,并且小山本人,也有疯狂的医学观念。 只是鉴识科怎么也没查出药物具体成分。 以“巨骸怪”为噱头被杀的流浪汉确实是被宫真幸平引走,而宫真挖去的肾脏同样是给了深山医院,至于宫真本人,是被灭口的。 顺带栽赃一波对手三春医院。 案子看起来理清,毕竟杀人凶手都已经归案。 七璃和松田熬夜加班终于写完报告,只是没有上交。 他们在宿舍里相视,又绕回到了最初的那两个问题。 既然是为实验杀人,为什么要用妖怪故事作噱头?为了带偏警方的思考? 到底是谁,推着他们一步一步击垮深山集团? 七璃默默咀嚼着这两个问题,嘴里念叨着“击垮”,脑子里想着佐佐木贤人,突然抬头直视松田,“你问问他,那个组织,和深山集团有没有关系?!” “!” 松田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仿佛有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划过。 只听手机键盘“噼啪”作响,隔一会就受到了降谷的回复。 松田面色沉着,眼睛里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向七璃点头,“的确有。前阵子洽谈失败。” 降谷当然不能说的太明白,而且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全,因为深山集团的任务是琴酒找人去做的。 不过嘛,此时鬼点子出现在了日暮七璃脑海中,她俏皮地笑着,“来吧阵平,歪打正着,正合我们额打算。” 他们本来想着,无论佐佐木贤人和这个案子是否有关系,只要将小山一案掺进疑似他们犯罪组织的信息,他就有可能露出马脚。 现在看来,成功率更高了。 松田轻笑,“那就拜托你了,专家。” 给报告里,添上点好东西。 第53章 准备 次日上午, 一个戴墨镜的刑警敲响了警视厅公安部领导的办公室门。 佐佐木贤人眼瞅着他进来。 ——佐佐木警部是若松警视的部下,近期为他担任部分助理工作,和他同处一个办公室。 进门之后, 松田阵平客客气气跟警视问了好, 也没卖关子, 直入正题:“目暮警部让我将深山财团的案件资料汇报给您,这个案子和此前的小山健人案是相关联的。” 他顿了顿,“不过深山财团背后, 还有问题, 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 但深入下去就查不到任何东西了,请您过目吧。” 若松警视神色郑重, 接过材料从头到尾扫视一番, 不欲多说,“辛苦了,松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公安。” 于是松田抬腿就走, 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 却被正在收材料的佐佐木贤人叫住。 “松田君, ”他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仿佛是看到了报告上提及的名字才想起来一样,“日暮刑事没有参与这个案子吗?小山健人案的报告是她写的。” 日暮七璃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当然要旁敲侧击一下。 松田阵平大有一副“你是不是惦记我女朋友”的,自然且不爽的态度:“她没怎么参与, 这份报告是我写的。” 说完转身出门,毫不留恋。 毕竟, 他们要表现得越自然越好, 而且, 诱饵在报告之中。 佐佐木贤人,不,托考伊也不是个傻子。搜查一课说查到了深山背后的事情,他自然警惕着究竟是组织的事情暴露了,还是,所谓的“证据”其实是诱饵。 至于这个诱饵到底是什么…… 一天前,松田阵平听完七璃的想法,甩出来一句:“你疯了?!” 这姑娘打算黑进深山集团的加密邮箱,找出他和神秘组织联络的证据,而后写出新的跳转网址,引诱佐佐木贤人去销毁证据——做成不能破解,只能销毁的那种。 一不做二不休。 没打算作伪证,而且会汇报给降谷,听起来倒是合规。 但是如果对方技高一筹,稍有不慎,七璃就会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你知道的,阵平。”七璃并非一时冲动,她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没有证据,他根本无法请里理事官彻查警视厅的公安部。” “警视厅”几个字加了重音。 即便在宿舍里,她也没敢说出降谷的真名 松田阵平明白,首先,没有证据就说人家是极道组织派来的卧底,这叫信口雌黄,更何况,警察厅和警视厅公安部并非同一部门,搞不好还会让降谷惹上党争嫌疑。 于是他只能妥协,并提出折中的办法,“让他出电脑,多跳几个ip。” 反正是为他们公安办事,不用客气,这都是降谷应该做的。 七璃失笑,“好。” 女孩狡黠一笑,“你放心,我还有个天才的帮手——当然了,我只是向他学习了一下技能。” ———— 公安的安全屋内。 金发青年坐在他的幼驯染对面,神情难得显露出一些纠结。 “这件事情有很大风险,与其冒险去赌成功率,不如全身而退。” 降谷零不太想让诸伏景光继续再组织里待下去,并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无法确保他们能在佐佐木贤人找到卧底前将他逮捕——他不能拿幼驯染的性命去赌。 “zer,”凤眼青年微微笑着,好似无可奈何般顿了一下,“如果换作你自己面临这样的境况,你的选择绝对不是这个。” 四目相对时,甚至更早之前,两人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降谷零知道他的好兄弟不会同意,却依然想要挣扎一番,力保对方安全;诸伏景光知道幼驯染对他的关心,但绝不愿意将他一人留在组织当中面对血雨腥风。 他们是兄弟,是朋友,是战友。 愿同生共死。 降谷零知道,他说了也是白说,问了也是白问,挣扎完全无效。 于是两人共谋作战计划。 首先是与七璃相关的事情,包括卷宗中的问询,证词,证据,在松田送文件之前就被文书高手降谷零更改了一番。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是确保即便事情败露,也不会让组织查到他们两个身上。 然后则是在七璃埋伏好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等他入瓮。 另外则要安排公安当中可信的人严密布控深山财团,探究他们与佐佐木贤人,或者说和黑衣组织,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最后,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行,就要执行最后的方案——让诸伏景光撤出组织,而这,是万不得已才走的一步,因为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正说着,诸伏景光的电话响了,对面传来了黑麦的声音,“新任务,明天夜里十一点,半岛酒店,狙/杀宫田清文。” “k。”青年气势凛然,全然不同警校时期的温柔谦和,湛蓝的凤眼中满是冷意,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宫田清文,新任议员,前警视厅副总监。 这个任务,来意显而易见。 景光恢复了面对降谷时的温和,“看来,果真如此。” 他无奈地笑着,眼睛弯弯,“这次可要好好谢谢松田啊。” 降谷默默补充道:“以及他的女朋友。” 可恶的现充。 ———— 另一边,七璃用公安的电脑登上那个网址,手机上还在不停地回复邮件。 “我说啊,”松田打了个哈欠,“你跟哪位高手发消息这么频繁呀。” 七璃狡黠轻笑,“怎么?吃醋了?” “哼,没有的事。” 女警官拉长声调,“他呀——可是个超级厉害的天才,八岁时就能自己独立设计游戏软件,十一岁的时候在麻省攻读学士学位,和我的技术简直不是一个level。” 松田才不是什么幼稚的毛头小子,七璃夸得越厉害,他越知道是说来逗他的。 卷发警官抱起双臂,气定神闲,“所以说,这位天才,今年是十二还是十三?” 日暮七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意外又不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松田勾勾唇角,“这还不好猜?根本不用动脑子嘛。” 很好,两人脑电波交流成功。 他不动脑子就知道和七璃聊天的是什么人,七璃不动脑子就知道,松田绝对是凭些许线索以及她的反应得知的。 “你猜到那天和我联系的是坚村先生?” “嗯哼。”松田面容平静自然,细寻之下又能看到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虽然你救过的人是很多,但是有孩子的男士,搞计算机的,就只有当年那个倒霉实习公司的坚村中彬总监了吧。” 当初他们加了社交媒体的联络方式,坚村对她很是感谢,七璃偶尔会请教他一些计算机上的问题,对方知道也她现在做了警察。 也许是七璃实在太能洞悉人心善解人意,又是坚村认识的人里少见的像是小辈的人,年初,他向七璃询问过喜欢计算机的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于是顺其自然地,七璃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叫泽田弘树,随前妻去了美国。 她推荐的礼物弘树很喜欢,两人也留了联系方式,七璃的共情能力历来炉火纯青,弘树对于七璃的刑警工作以及冒险故事很有兴趣,一来二去,他们就熟悉起来。 只是来往并不频繁,所以未曾刻意告诉过松田。 现在七璃蹲守在电脑前,有外援在,胜算绝对在他们这一边。 不过,佐佐木贤人也不是傻子。 拿到资料和网址后,他放置一旁,反而打算加紧对卧底的追查。 他给琴酒一个电话拨过去,客客气气,但志在必得,“宫田清文明晚在半岛酒店,根据警视厅这边的消息,他打算破釜沉舟,用雷霆手段切断东京地下军/火供应链。” 宫田人虽在议员的位置上,但在警视厅仍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不如说,因为议员的身份,他想干的事情,变得更加容易。 电话对面的杀手冷笑一声,“谁给你的胆子来利用我?” 托考伊丝毫不觉心虚,镇定地笑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gin,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宫田的事情如果办成了,对你的任务绝对有伤害,而且——” 他适当地卖了个关子,“查卧底名单虽然是我的任务,但我并没有利用你,因为卧底,很可能在你行动组的人之中。” “谁?”老大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还不能确定。苏格兰,黑麦,白兰地,其中一个吧。” “明晚十一点。”琴酒言简意赅报了时间,而后无情挂断电话。 虽然是想要用明天的任务引出卧底,但他确确实实要把深山医院的资料销毁掉。 托考伊认为自己简直是十项全能,组织离了他活不了那种。 妖怪杀人案确实是他一手策划,甚至说,是他的得意作品。 因为他近期背了多个任务在身上。 查出卧底名单,毁掉违反与他们约定的深山财团,还有就是,查清当初百加得案子里,远藤健一连环案中的那个破坏他们计划,出身于神社的女警察,到底有没有特殊的能力。 这个案子简直一箭好几雕,前半截连环案的破获,算立功一件,能够让他得到若松警视的青睐,离卧底名单更近一层;以妖怪为噱头,能试探巫女能力,又算一桩;深山医院有二心,把他们见不得光的事借后续的连环案丢出来还能给他的公安身份刷刷业绩——先拙劣地栽赃到三春医院,更有利于把警察的目光引导深山集团。麻烦的就是深山集团贩/卖/人/体/器官案中的那个网址里,可能还真有和组织往来的证据。 当然了,至于他自己那些变态的小癖好,也在连环杀手犯案过程中,得到了满足。 现在,托考伊倚在电脑桌前,防火墙加固拉满,跳ip跳得亲妈都不认识,拿出自认为完美无缺的技术,点进了松田阵平给的那个网址。 第54章 景光 托考伊在电脑中输入了一大堆防护程序, 自以为天衣无缝。 事实上他也确实得到了天衣无缝的效果——从进入网页到损毁文件的全过程,都没有一丝波澜,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七璃和公安这边已将全过程录下来,并且找到了他的ip地址, 几经比对发现, ip定位和佐佐木贤人的ip位置相同。 并且,藏有深山财团犯罪证据的网址,本来在明面上就只有松田、目暮、若松警视和佐佐木贤人知道。 而有的时候, 公安警察办事, 并不需要过于严密的证据链。 对此松田阵平冷哼一声表示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 幸好如此, 他们才能顺利进行下去这一切。 安全屋内,降谷零收到消息后迅速联系里理事官, 警视厅公安部内出现了黑衣组织的卧底, 当晚整个零组都别想睡了。 降谷零从他和诸伏景光的安全屋离开,走之前,深深看了景光一眼。 青年凤眼微微弯起, “保重,zer。” 降谷零温和的微笑略显无奈,“你才是啊。” 他去抓警视厅的卧底,不代表苏格兰的任务不用做, 甚至于,任务会更加危险了。 金发警官故作轻松地开口, “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想了想, 还是没敢说下去, 原因无他,这实在太像fg。 不吉利。 于是他们各自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降谷不由得想起那一年风雪夜,他从安全屋离开时,有朋友为他包扎伤口,陪他离开。 所幸如今,挚友仍在。 也会一直在。 他将为此拼尽全力。 ———— 凌晨两点,零组的里理事官松原介在警察厅黑着一张脸,周围是好几个眼下青黑的公安警察。 查到谁是卧底并不容易,但已知佐佐木贤人是卧底的情况下,想要再找出些证据,就不难了。 按理说,事情进展得顺利,他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但问题在于,警视厅公安部那边,和他政见不一。 “愚不可及!”里理事官搞不懂对面的逻辑。 警视厅公安部那边觉得,证据确凿,直接抓回来审,简单快捷,还能避免他向外传递消息。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 松原介并非无能狂怒,他坐在那里气势慑人,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对方不一定只安插了一个卧底,且有可能持有其他传讯方式,贸然将其带回很可能增大我方卧底暴露风险,你们引以为戒!” “是!” 眼看无法光明正大地进行大规模活动,他单独留下了降谷零。 当年,松原介参与了卧底成员的挑选,他知道降谷零有位关系很好的同期再毕业时同样不知所踪,既然不是在他们部门,那必然是在警视厅公安部。 后来降谷在组织里遇到景光,自然要将这个消息上报回公安。 从那时起,松原介就一直担心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现在摆在了他们面前。 降谷站在松原面前,看着里理事官目光沉沉,大有深意。 他已经预料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降谷君,必要的时候,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是什么意思? 是到了最坏的情况时,就算诸伏在他面前受尽折磨,他也不能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能救他,不能悲伤。 “明白。” 他答应下来,但他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且,必要的时候,他会在不损害公安和同僚利益的情况下,不顾一切。 确切的说是,阳奉阴违。 看着降谷严肃正经的表情,松原介突然笑了。 “知道你在想什么。”理事官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又很了解降谷零,他知道,这小子想的绝对不是出了事之后撇清关系,而是琢磨着鬼点子去公安部那边插上一脚。 “去吧。不要直接出面,自己做好善后事宜。” 降谷先是一怔,继而声音洪亮立正敬礼,“是!” 鞠躬离开。 警视厅公安部这边,佐佐木贤人已经呆在秘密审讯室里。 黎明将至,他仍旧一言不发。 若松警视深恨自己识人不清,在审讯室与佐佐木相对而视,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胜券在握。 “扛着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凭借你对你们组织的了解,你以为他们会救你?” 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若松目光凛冽,他也不赞同上峰直接把佐佐木贤人抓起来的做法,哪怕是编造一个特殊任务需要集体上交手机的由头,也好过现在。 他是诸伏景光的卧底联络人,这话时候,必须先为他的安全打算。 警视冷笑一声,锐利的气势拉满,“你觉得我能轻易让你找到真的吗?” 佐佐木贤人仿佛哑巴了一般。 “说实在的,佐佐木,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他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但是也不能怀柔得太厉害,要适当强硬,避免让对方感觉出他完全是在演戏,“上边觉得还能给你个机会。虽然我并不同意。” 警视掷出重磅消息,“我们怀疑你,远比你知道的早得多。” ——这当然是假话,只是用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而已。 显然,并未奏效。 尽管公安动用了一些灰色手段,但他依旧神采奕奕,第二天下午,仍旧什么都没说。 此时距离诸伏景光的任务时间,不足十小时。 托考伊和组织的联络次数本就不多,基本上传回消息之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不会再联系,所以直到这天下午,诸伏景光都没接到任务取消的消息。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一切照旧,到时间继续做任务,见机行事;二是联络公安部,想办法通知宫田议员,取消今晚的活动。 前者容易落进罗网,后者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风险相近,他选择相信同伴。 凤眼青年背起乐器盒,毅然走出安全屋,目光坚毅而锐利,怀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主动接过了巡逻的任务,用的是松田和萩原的私车,方便必要时接应景光。 诸伏的任务地点本不该让他们知道,但降谷当时沉吟良久,抿唇说了一句,“抱歉,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们了。” 警察厅和公安部的人,他不能完全相信,也不能完全指挥,更没有足够的默契。 松田阵平听懂了他未尽的煽情之语,对着他金色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敲了下去,“废话,不然谁累死累活给你们公安打白工。” 得到的是降谷捶回来的一拳头。 笑容之下,仍有一块沉重的巨石未曾落地。 而现在,七璃坐在松田的副驾驶上,车以最低速度行驶着,她在观望街景。 凤眼青年走在街上,面容冷肃。 他周身,赫然是无穷无尽的黑沉死气。 七璃心里简直要骂脏话,他们费尽心思布局谋划,诸伏景光居然还是要面临这样的风险,她不能接受。 “阵平,冷静听我说。”她的脑海中在飞速排查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你这位同期有生命危险。” 松田阵平听懂七璃的意思,她这样说,就代表一定是看到了预兆。 他握紧方向盘,看着路继续往前开,避免落入组织可能存在的监控中,同时手指翻飞,给降谷盲打了一条言简意赅的简讯过去。 七璃在副驾驶更是没闲着,她觉得无非是两种情况:有人确认了诸伏的卧底身份,他因身份暴露而牺牲;或者是,任务出现了大问题。 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前者的话,要么是佐佐木贤人另有办法传讯,要么是组织从别的渠道查出。 还好她留了一手。 日暮七璃“唰”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狂敲一段代码上去,严密监控着几个ip的消息传送──感谢弘树教她做的程序,她再三保证只做工作使用,对方为她研制出这样一个能够无痕监控消息传送,并能拦截销毁的程序。 苍天有眼,没到十分钟,她便在佐佐木贤人的秘密邮箱中看到了一条这样的讯息: 【苏格兰,疑似警视厅公安部卧底。】 她迅速完成销毁。 看来他果然留有后手,用技术手段编辑了隐藏的定时邮件,发送时才会显示。 只要他没回来,苏格兰是警视厅公安部卧底的消息,就会被传回组织。 七璃紧张得手心冒汗,删除完之后瘫在驾驶位上。 “呼……卧底消息,我应该是拦下了。”她的脑子并没有停下,“还要彻底解决公安内部的安全隐患。” 松田停车静候消息,带着温柔又庆幸的笑容轻轻揉乱七璃的头发,“辛苦啦,专家。” 降谷也没闲着,他从警察厅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编织全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证据链条,表明托考伊在公安部无能暴露卧底身份,且将组织和深山财团的交易公之于警方。 而想要撇清他作为波本和这件事的关系,必然要有一个合理的目的。 幸好,目的是现成的——朗姆酒看琴酒不顺眼很久了,深山财团及系列财团背后不可告人的任务,放在二把手朗姆酒眼中都是块肥肉,但哪位先生却把这件事交给了势头正盛的琴酒。 所以如果是不涉及组织利益的事情,朗姆酒乐得看琴酒吃瘪,甚至告诉过身为情报专家的手下波本,必要时可以偷偷打探和找茬。 现在,琴酒接到了一个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的电话。 “你手下那个废物托考伊,想个法子让他永远闭嘴吧。”朗姆酒无法分辨性别的机械音冷意十足。 “?”琴酒还不知道托考伊已经在警局,不过他是不会露怯的,稍加思索便猜了个**不离十,估计是被抓了,“你怎么知道的?” 朗姆在警视厅也有眼线? 二把手不理这茬,“晚上行动取消,警视厅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你去呢。” 这个假象是降谷放出去的,他转了好几道弯,让多疑的朗姆自己发现这件事,并认为此事由托考伊的暴露引起,是警方打算顺藤摸瓜。 “k”,这两个音节难免有些咬牙切齿。琴酒气得要死,但级别毕竟低于朗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严阵以待的苏格兰和莱伊,收到了撤退的消息。 离开废弃仓库没两步,熟悉的马自达出现在眼前。 金发青年风尘仆仆,眼中藏着关切,见他下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莱伊看不出来的那种。 “上车吧,”降谷温和的声音响起,如同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如同二十多年来说了无数次的那样,“回家。” 这一次,他救下了他最珍贵的朋友。 ──── 没过几天,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七璃接到了弘树的信息: 【姐姐,请帮我多照顾照顾我父亲。】 见此消息,一向沉稳的女警官猛的从工位上站起,迅速拨了个越洋电话过去。 “弘树,身边有人吗?”她的声线是掩饰不住得焦急,凭她对弘树的了解,这条短信的含义显而易见。 “没有。”少年的声音忧虑重重。 “你跟我说,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行的,姐姐。”他好像平静又成熟。 日暮七璃知道这孩子一旦打定主意,很难更改。 她只能迅速找到原因。才有可能有办法。 结合弘树最近做的项目…… “诺亚方舟出什么问题了?”想着想着,思路逐渐明晰,“不对。你查到什么了?” 泽田弘树没想到她这么快猜到了,一阵沉默。 沉默就是犹豫,沉默就还有戏,七璃趁热打铁,“你知道我的性格,事情摆在面前了,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某种情况下,威胁比劝说有用。 弘树改主意了。 细问之下,七璃竟然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由弘树多重加密传来的密码数字,破译工具是工藤优作日文版最新。 辛多拉集团……美国……这确实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幸好,合适的人并不难找。 当晚,日暮七璃约了降谷零隐秘会面。 “事情就是这样,他是项目研发者。”七璃顿了顿,她知道,救下弘树或许不难,但辛多拉集团树大根深,要想让他光明正大回到他父亲身边,得费很大的功夫。 “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的。” 让自己的国家的未成年公民被美国的恶势力逼到自杀,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何况……降谷零沉吟几秒,先说出了那件事,“更不用说,景光是他救下的。” “你知道了呀……” “抱歉,无意窥探。”降谷零对于朋友全无那种伪装的过分阳光和温柔,他真诚而温暖,不想七璃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公安例行规定,实在不好意思。” 弘树的技术手段难以破译,但七璃的履历显而易见,和弘树的往来也没有刻意隐藏,公安想要查到七璃的“军师”是谁,轻而易举。 “这点无所谓,我完全理解。”七璃期盼地看着降谷,“我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放心。”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够让他在脑海中形成计划,年轻的公安先生扬起微笑,“我有办法了。” 第 55 章 团圆 辛多拉集团恰好是降谷零前段时间的调查对象——组织和公安的双/重/调/查对象。 黑衣组织试图在软体科技上获得突破,自然盯上了美国it行业的龙头,试图与其合作结盟,甚至是蚕食对方。 但作为百年企业的辛多拉集团也不是吃素的,bss托马斯辛多拉更是手腕强硬,雷厉风行。 试探时,降谷零发现对方似乎稳操胜券,几乎可以说是看不上组织提出的丰厚条件。 辛多拉董事长轻蔑的眼神犹在眼前。 现在,降谷零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领先社会几十年的人工智能,确实是可以目空一切的资本。 只是又想要家世清白不落人口舌,又不想给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尊重,甚至想要将天才少年用完就丢,该说不愧是开膛手杰克的后裔。 越逃避什么,就越显露出什么。 七璃听见降谷说“有办法”,本是十分相信的,但是坐在他对面仔细一想,又觉得哪一条路都走不通。 辛多拉集团在美国确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FBI都要卖他们几分面子,如果由日本政府出面要求弘树回国,没等程序走完,辛多拉估计就已经反应过来,采取措施了。 这样行不通的话…… 七璃猛然抬起头,“你该不会是想从那边下手吧?” 金发警官颔首,“正是。” “带走弘树,伪装成黑衣组织绑架?”七璃很有些鬼点子,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黑吃黑。 降谷零忍俊不禁地摇摇头,“松田说的果然没错。” “他说我什么了?”女孩语气危险,仿佛潜藏威胁。 “说你很聪明。” “……” 她毫不亏心地接了这称赞,肯定道:“但你不会让对面注意到弘树。” 她稍作思考,“是打算两边挑拨?” 让辛多拉集团以为组织绑架走了弘树,出于想要保守身世秘密的想法,托马斯辛多拉必然不会说出弘树真正的用处,他很有可能装作积极地赎回弘树,实际上巴不得他死,所以组织不会从他这里得知弘树的重要性,降谷他们也不用走官方程序。 而黑衣组织这边,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弘树的能力,否则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真的把弘树收为己用。 最好的情况就是,让黑衣组织就算发现有人扯他的大旗,也以为自己是被辛多拉集团倒打一耙,敲诈勒索。 如此看来,去绑架弘树的人选就尤为重要了。 降谷和诸伏不能出面,他们一旦被发现,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么把弘树送出去。 七璃他们这些警察更不行,情况严重了会引起国家争端。 再远一些的关系又信不过…… 日暮七璃脑袋里的灯泡亮了起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松田阵平推门 进来时正听到这句话,七璃为他补充了一番前情。 他随意坐下,手肘撑在桌上看着七璃,“巡个逻的时间,你俩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没跟着一起来是因为有巡逻任务推不掉。 听闻七璃说有个大胆的想法,卷发警官没等她说就瞬间明悟,轻笑一声,“那你可真是有够大胆。” 许是危机解除,降谷和他的冤家同期恢复了往常的相处模式。 “你又知道了?”平静的声调,隐含的故作挑衅。 “嘁。”松田轻嗤一声,“我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女朋友酱心说你俩越活越回去。 “就是了不起。”卷毛得意洋洋地将手倚在脑后,“某些人从小单身到现在,白瞎一张帅脸。” 降谷像是被气笑了,“你这张嘴能有女朋友,全仰仗日暮小姐善良吧。” “。。。” 互怼两句,浑身舒适。 降谷零率先休战,态度转变快到让旁人担心他会闪着舌头。 金发男人紫色的眼眸盛着暖意,“等这件事办完,一起去家里吃饭吧。” “好啊。”松田阵平也立刻收起刚才斗嘴时的态度,语气中带着点遗憾和期待,“景老板当初许诺过的那顿亲手烹饪的大餐,可到现在都没有履行呢。” ——— 大洋彼岸,辛多拉集团四楼,深夜。 泽田弘树居住的窗户被打开,灌进来的是深秋呼啸的寒风。 少年闻声前去,只见一银发黑衣的男子立在阳台上。 他是很想穿招牌的红衣服的,奈何老婆不让,只能套在夜行衣里面。 “您是?” 男子怀中抱着长刀,扬起潇洒肆意的笑,“来接你的人。” “别怕。我需要布置一下。”仿佛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他按照妹妹所说把屋子一顿“拆”。 之后得意一笑,“小鬼,” 他背起弘树,步两步跃下楼去,“回家了。” 是夜,辛多拉集团的监控遭到不明黑客入侵,次日清晨,董事长办公室玻璃碎裂声清晰可闻。 “昨天晚上负责系统维护的人是谁?!”托马斯辛多拉怒火中烧,屋内阴云密布。 it公司的监控居然会被黑掉,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重要的是,知晓他秘密的人不知所踪。 屋内有打斗的迹象,可能是被人掳走。 FBI?他的商业对手?还是别的什么人? “bss……”助理拿着一封信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迎上辛多拉震怒的眼神不由得停住脚步,如同被冰封住一般。 “说话!”辛多拉看不得他磨磨蹭蹭的样子。 助理毕恭毕敬地将东西递上去,辛多拉一把夺过,匆忙展开: 【辛多拉先生: 您的智囊在我手中,要么同意先 前的计划,要么为你的孩子收尸。 ——百加得】 辛多拉拿着信纸的手反而镇定下来。 百加得,是个酒的名字。 他前阵子仗着有弘树即将完成的诺亚方舟,刚刚强硬拒绝了这个组织的招揽,并且把弘树的存在死死瞒住。 彼时的他并不知道,没过多久,泽田弘树就会发现足以影响辛多拉集团股票大局的秘密。 更没有想到,组织知道弘树是诺亚方舟计划的核心人员。 但是这个局面对他来说,正合心意。 他勾起一抹邪笑,随手把这封信递给了他的助理,“敲诈勒索,报警吧。” 报警,人质大约,就没有活着的机会了。 如果苏格兰看到这封信,必然会说,好一招祸水东引,故布疑阵。 黑衣组织的百加得,正是网络科学方面的高手,而他,已经死在了当年九元集团的爆炸案中。 辛多拉并不知道这一点,而组织如果知晓,也只会查到重重迷雾。 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步。 —————— 两天后。 美国大街小巷都在流传一个大新闻——家喻户晓的辛多拉集团董事长,居然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人。 与此同时,墙倒众人推。 不知道是哪几位好心人士,给FBI寄了整整一沓子证据,指控辛多拉集团非法窃取他人商业机密,偷税漏税,甚至违反国家安全和买/凶/杀/人。 FBI迅速控制了托马斯辛多拉,等待他的,也许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而曾经被他压榨过的少年,正坐在父亲的院子里吃着冰激凌。 ——他的父亲坚村中彬看起来严肃,但实际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基本可以说的上是有求必应,而且似乎不是出自于补偿心理,只是单纯的宠爱而已。 泽田弘树因为父母离婚,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妈妈生活,对父亲的印象很是模糊,而现在,母亲去世了,他在父亲身边,也会得到充足的爱。 日暮七璃将手机中辛多拉集团的消息给他看,你看,姐姐说了,一切都是有办法解决的。?_[(” 旁边大一些的少年跟着点头,得意且傲娇,“就是说啊,开膛手杰克是斗不过福尔摩斯的。” 托马斯辛多拉再厉害,也抵不过工藤优作为了老友火力拉满的缜密思维,和公安警察的奇妙操作。 虽然两边兵分两路,不谋而合,但结果是他们想要的。 “我知道你对福尔摩斯没什么兴趣,”弘树身旁的侦探少年看似高冷,实则很能察言观色,体察他人的情绪,“不过你对游戏软件制作有没有兴趣?比如带有剧情故事的,真实场景模拟的?或者玩家代入之后可以有很多种不同故事走向的?” 望着新认识小伙伴亮晶晶的蓝眼睛,弘树露出了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好啊,新一哥哥,我很感兴趣。” 眼前这个看 上去有些傲气的侦探哥哥,是很温柔,很真诚的伙伴呢。 没有朋友的泽田弘树,在十一岁这年,逃离了世俗的枷锁,逃脱了死神的掌控,拥有了一位,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 12月7日。 米花镇某居民楼的客厅中,寿喜锅的蒸汽氤氲满室。 “我说松田,”魁梧的男人无奈至极,“打奶油不是这样打的啊喂!” 居家好男人伊达航正在指挥松田做甜品,原因呢? 当然是他们两个的女朋友喜欢。 伊达已经炉火纯青,松田阵平仍需努力。 降谷零在厨房里将一只只大虾裹上面糊,手法娴熟地放进油锅。 慢慢地,透明的泡泡从面衣中出来,“滋滋”作响,逐渐色泽金黄。 打不明白奶油的松田先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呦,zer,多年不见,你学会做饭了啊?” “是啊,”金发男人凌厉的气势褪去,神情莫名有些温柔,“快能和hir相比了呢。” “嘁,我不信。” 松田阵平偏要拆台,而拆人台者,人恒拆之。 萩原研二把手搭在幼驯染肩膀上,“总之肯定比小阵平你强了啦。” 刚要反驳,又遭到女朋友无情背刺,“是啊,某人做饭确实能煮熟,炸东西天天糊锅。” 女孩面无表情地摆着筷子,高冷的很。 娜塔丽“扑哧”一声轻笑,“好久没有见到大家一起这样开心了,降谷君和诸伏君,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诸伏景光解下围裙,端出来一盘香气四溢的炖牛肉,“最近东京安全得很。” 这样的日子实在难得,景光笑得无比温柔。 有幸见过他执行黑衣组织任务模样的七璃呆呆说了一句,“你的同伙要是看到你这幅样子,一定惊得饭碗掉地上。” “哼,确实。”降谷零想起了黑麦的表情,那家伙第一次看到景光做饭,绿色的瞳孔都睁大了很多。 但他还是看他不顺眼。 没有原因。 就是不顺眼。 非常不顺眼。 众人围坐在桌前,开了几瓶汽水,“干杯!” 敬重逢,敬团圆,敬平安。 “啊,痛快。”班长喝汽水喝出来了啤酒的气势,还没讲话,就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要是有啤酒就好了。”萩原研二如是说。 “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景光笑眼弯弯,仿佛警校时期那个邻家大男孩一样。 “快尝尝,你们一直念叨的,hir的厨艺。”降谷实在饿得要死。 “唔……好香!” 同款表情和发言乘六。 “哎,”松田发出一声满足和遗憾夹杂的叹息,“可惜迟到了这么多年啊。” “现在能吃上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降谷斜睨卷毛混蛋一眼。 出人意料的是,松田阵平没有反驳,不辨悲喜地说了句,“是啊。” 一路走来,荆棘丛生,现在仍然能够平安地齐聚一堂,就已是上天眷顾。 唯愿这样团圆的日子,长长久久地接续下去。! 第 56 章 约会 临近新年,大街上各个商铺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久违的进行约会活动。 上午的天气很好,冬日寒冷,但阳光朗照,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人行道上,心情很放松。 松田的手很温暖,食指拇指和虎口上有些薄茧,倒是更有安全感了。 “阵平先生。”七璃看起来像是要讲一件严肃的事情,正所谓当女朋友叫你大名或者加敬称的时候,准没好事,卷毛警官听了这话之后还真是紧张了。 “我发现,我们在一起之后,根本没有正式约会过!”英姿飒爽的女警官褪去了平时的老成稳重,此时就是个跟男朋友撒娇的小姑娘,神情微带怨念。 松田阵平细想一下还真是,11月7日表白,她在病房躺了一星期,紧跟着的是连环杀人案和景光弘树的事情,轮休日要么不在同一天,要么被用来解决案子,约会?一起办案子就是约会了。 “嘁,”松田阵平轻叹一声,“刑警啊。” 话是这么说,倒不是真的对自己的职业有什么不满,只是幽怨而已。 卷毛警官接着潇洒又认真地说:“怪我。今天好好约会。” 这句“怪我”让七璃的心莫名漏跳一拍,于是踮起脚亲了他的侧脸。 对于这种“突然袭击”,松田阵平早已不会脸红——虽然会心跳加快。 他搂过女朋友的肩膀,很有调侃意味地在称呼上“反击”回去。 “七璃大人,所以您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打算去看什么电影?” 今天的行程是七璃安排的,上午睡到自然醒,随意吃了一个面包就出门了,松田阵平甚至不知道女朋友要带自己去哪个影院。 这不要紧,他们还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当然看什么都可以。 不过……以他的推断,应该会是两个极端。 “警匪片还是青春爱情片?”卷毛警官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成竹在胸。 “都猜对了,或者说,都猜错了。”女孩笑意盈盈。 “哦?”松田饶有兴致地接话,“警视厅爱情故事啊?” “bing!” 松田警官嘴上说着:“你对我不满意呀?”实际衔笑看着她,一派纵容。 七璃扯过他的胳膊抱到怀里,“满意满意,当然满意,简直不能更满意。” 某人得意地翘起嘴角。 电影院的气氛还不错,开场前的灯光也很暗,很有悬疑片的气氛感。 来看这个片子的大多是小情侣和小姐妹,好像还有几个零散的少年。 望向“樱花之恋”这个名字,松田抽抽嘴角,被心情欢快的女朋友拉去找座位,便也温柔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背影。 开场是有些阴森的bgm,声音不大,但引人入胜。 松田阵平很皮,他靠近七璃耳边轻声问,“害怕吗?” 仿佛他俩是什么安全感爆棚男友加胆小娇柔女友组合。 座位这边光线很暗,这并不影响七璃闭着眼都能脑补出他脸上坏坏的笑,她正经严肃地清清嗓子。 于是,英勇无比智勇双全以一当十的刑警之花日暮七璃用超级甜美的声线情真意切地回道:“啊,七璃酱好害怕,松田哥哥要保护人家呀。” 噫———?” 卷毛警官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众所周知,他与嗲声嗲气的甜妹磁场不合。 不过,女朋友模仿这个样子…… 也还不错。 未免打扰他人,女孩是贴在松田耳边说的这句话,所以温热的呼吸洒在耳旁,确实…… 嗯,挺不错的。 案件以正常的流程展开,牵出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迷雾重重。 男主是警视厅的法医,女主是刑警,两人起初互相看不惯对方,但随着工作当中的默契合作,情感逐渐升温。 七璃笑眯眯地问松田:“像不像?” 感情模式和他们很相像呢。 “还真是。”他转头上下打量七璃,佯装挑剔,“不过嘛……” “不过什么?” 某人吊足了胃口,神情正经回来,“女主角比起你还是差不少。” 同是初出茅庐的女刑警,电影中似乎有意塑造出一个“美女刑警”,对于女主人公的能力展现并不突出,反而是以魅力取胜。 可圈可点之处是对于群像的刻画,上司能力不强但尽职尽责,出场说了没两句台词,松田就跟七璃说,“你看,像不像目暮警部?” 七璃噗嗤一笑,“的确。” 卷毛小子促狭得很,“就是体型不像。” 其他警官也一心为了公众不顾己身,隧道里被装上了炸弹,人群没有疏散完毕,但炸弹已经无法拆解。 危急时刻,新入职的年轻的警官抱着炸弹往反方向跑,用自己的生命为群众换取一线生机,七璃有些泪目。 ——但不是完全哭得出来。 因为刚刚说过了,水银汞柱启动了喂! 前爆/炸/物处理班王牌先生的教养让他没有直接吐槽出来,他和女朋友默默对视一眼,在暗暗的观影座位上,他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四分感动六分别扭。 他将手臂从七璃背后环到她另一边的肩头,安抚性地拍了拍。 后半段剧情就是泪点和雷点并存。 爆炸案是财团与财团之间的斗争,两方都不是善茬,男女主破案过程孩中面临重重阻力和生命危险。 但其中一个财团的新任继承者,却离奇死亡。 凶手是一位五十出头的女士,她以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这个继承人——那是二十年前,奸/杀她女儿的恶魔,从未被警方抓住。 最后,这位母亲为了保护别人的孩子,死于爆炸之中。 影片中,亲情比爱情更加动人,日暮七璃哭湿了两张 纸巾。 雷点嘛……专业知识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越级上报违规操作暂且不谈,拿着左/轮说是樱花手/枪松田也忍了,到看见炸弹线路被男主用解剖刀划了两根就彻底拆除时,松田阵平平静的表情绷不住了。 满脸写着“你xx逗我玩呢?” 那种复杂的炸弹怎么可能两根线就能解决啊?!而且按照模型结构来看,你剪的是引爆线啊大哥!!! 松田阵平手肘支在座椅扶手上,无奈扶额。 七璃的感动劲儿还没消散,他很有眼色地没有开口。 电影散场,他们牵着手出门,恰在门口见到了两位国中生。 一男一女,男孩正在给姑娘递纸巾擦眼泪。 眼熟的很。 认出这是工藤新一的第一时刻,七璃下意识地环视四周有没有情况。 最近她和工藤小侦探见面不多,但是,基本每一次,或者说,从刚认识开始的基本每一次,只要遇见他,就会遇到案件。 很好,没有情况。 她上前打招呼,陪小兰聊起剧情。 小侦探见青梅感动得落泪,很有情商地没有指出电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条逻辑硬伤或专业硬伤。 但和松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一样的无奈。 他诡异的,从比他大十二岁的这位警官眼里,看到了相似的情绪——心上人/女朋友对电影喜欢/还算喜欢,他们哪里会破坏气氛呢? 但是,他们不破坏气氛,不代表别人这样有眼色。 “啊!!──” 尖叫虽迟但到。 日暮七璃光速出警。 好在并不是凶杀案,而是当场持刀伤人案。 刀子还没捅下去,就被赶来的年轻姑娘一脚踢飞,几招便把大块头的嫌疑人按倒在地,根本没用着松田出手。 “哼。”将嫌疑犯移交给赶来的警察后,七璃得意拍拍手,“想打扰我约会,做梦。” 松田阵平站在一旁看着她笑。 某个少年侦探的情商随着他的身高在增长,他从包里给小兰拿出一张湿巾,神色温和,“呐,兰,我听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我们去那里吧。” 女孩接过纸巾擦擦脸上的泪痕,她自己虽然不开窍,但对哥哥姐姐可是开窍得很,自然理解新一的意思。 小兰展颜而笑,“那我们先走啦,七璃姐姐和松田警官好好约会哦~” 说罢拽起青梅竹马的手腕火速离开,留小情侣相视而笑。 “走啦,”七璃挽着他的胳膊回到商场卖衣服这层,“下一站。” 松田阵平买衣服一向是看好就试合适就买,全流程大部分情况下不超过十分钟,与他幼驯染研二君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对于女生逛街的时长,他倒是有心理预期,做好了乖乖等她认真点评的准备。 没想到。 她女朋友拐进了男装店,精挑细选几件衬衫和外套塞给他,让他去试衣间试。 “喂,不用了吧,每天都是穿制服啊。” 松田阵平拒绝,但未果。 因为女朋友用正常偏温柔的声音和他撒娇,“可是我想看嘛。” “好吧。”他拿着衣服乖乖走进试衣间,不由得想起来刚认识那年,七璃想去吃烤肉,眼睛亮亮的拜托萩原,他其实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思,本能地问她为什么不拜托他。 那时候七璃说,“你又不吃这套。” 当时他想的是,未必。 现在他想说,怎么可能。! 第 57 章 夜晚 警视厅警察公寓楼下,一对小情侣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迎面碰到刚下班的萩原研二。 半长发帅哥瞥见幼驯染手里的服装购物袋,零食袋子,蛋糕盒子,心里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小阵平,你们的约会看起来……非常不错啊。” “那是。”松田阵平云淡风轻地说出拉仇恨的话,“没有女朋友的人是不会懂的。” 七璃斜他一眼,转向萩原,“萩原君,阵平给你带的。” 她从松田手中分出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袋子递给萩原,啤酒薯片可乐,还有份新鲜出炉的炸鸡。 确实是他们两人特意给他带的,一式两份。 “哦!”他欢欢喜喜接过来,“多谢啦!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戏精附体,语气浮夸,松田无奈,“不要表演得好像我是个负心汉一样啊!” 三个人高兴上楼去。 松田和萩原住隔壁,和七璃住对门,情商王者很有眼色地率先进门,没有在意这两位到底一起进了谁的屋子。 ——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完全看心情。 毕竟,无论去谁的屋子里,都是换一个地方吃东西而已。 今天选择的是松田的屋子,因为出门前他收拾房间了。 两人进去之后先瘫倒在沙发上,七璃熟练窝进他怀里。 “啊!逛街真的好累啊!”体力超强的女刑警如是说。 松田揽着她的肩膀,扯了扯嘴角,“累也没影响你超常发挥。” 日暮小姐逛街收获了裙子一条,套装两身,鞋子一双,松田先生获得了一件外套一件衬衫。 “难得逛一次嘛~”她环住对方的腰,额头在他肩膀上蹭蹭。 休息两分钟,七璃开始把袋子里的吃的一样一样掏出来。 放假的晚上,窝在家里吃炸鸡和可乐,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今年的宿舍安排过于巧合,开门走两步就能进到对方家里,松田阵平甚至觉得,如此一来,和结婚之后的生活……可能都没有什么区别。 哦不,还是有区别的。 “我要再感叹一遍,”七璃擦干净手上的油,“放这个假真的太不容易了!一会儿我们干什么呢?打电动还是拆点什么呢?” 她的目光在屋中逡巡一圈,认真挑选可拆的东西,比松田还像个拆卸狂。 这样子实在可爱到犯规,松田阵平忍俊不禁,“能拆的不是都拆完了嘛。” 没错,是的,谈恋爱将近两个月,宿舍约会活动就那几样——梳理案情,聊天,吃饭,看电视,打电动,拆东西。 开始是松田拆,七璃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书,但偶然一瞥,再次感觉他专注的样子真的很迷人,看着看着,连带觉得拆东西的过程也非常有意思。 白衬衫的袖子挽起来,修长的手指拿着螺丝刀进行精细的操作,神情认真,有时 候会显露出期待且胸有成竹的表情,让七璃觉得如同看到了少年时意气风发的他。 复杂的机械,精妙的仪器,在他手中轻而易举被拆解成一堆,又被毫无困难地复原,像是有张图纸印在他脑海里一样, 奇妙的体验。 “确实哦……”松田公寓里能拆的都拆完了。 但七璃家里的没有啊! “怎么把它给忘了!”女孩眼中闪过亮光,“有个东西还没拆过!” 说罢风一般回到她房间,拿出来一把步/枪,的模型。 仿制版,德国G11步/枪。 这个型号的步/枪早已停产,模型也不多——因为它有450多个零件,可以说是零件最多的步/枪之一。 松田见到便眼前一亮,“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猜。”她得意地笑着。 卷毛小子已经接过枪坐下仔细端详,“谁借给你的吧?” 按理说现在市面上应该已经没有售卖的了。 不过谁会把这样的东西借给她呢? “有地方坏了,需要你修修它。” 用模型/枪的地方,还让他来修…… 松田抬头看见七璃狡黠的笑容,反应过来,“不会吧……” 对着松田惊讶的眼神,七璃笑得更开心,“没错,鬼冢教官给我的,让我拜托你来修修它。” 松田知道,鬼冢说的绝对不是“拜托他”。 不过找到七璃这里也就意味着,鬼佬都听说了警视厅爱情故事。 “好!”拆卸大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褪去了平素的冷淡,开心得像个孩子,“交给我吧!” 于是,暧昧的夜晚,灯光温暖柔和,小情侣共处一室……拆了一个多小时的步/枪/模/型。 一个兴奋地拆,一个津津有味地看,间或聊一聊其他的内容。 松田拆东西时候完全不会冷落女朋友,中途还起来给她洗了一盘水果。 七璃盯着散落一地的零件目瞪口呆,“我常常在想,你是不是从小比我们多开了一窍。” 看着都晕,他是怎么拆下来还能装回去的啊?! “没办法,”拆卸天才先生扬起唇角,“大概是程序设定。” 拆解程序刻进了松田阵平的出场装置中。 七璃眼看他把地上那堆散得亲妈都不认识的零件一个不落地归到原位,最后调试一番,已经可以再模拟发射。 “bing!” 顺利完成鬼冢教官的任务。 晚上十点半,小情侣的屋中传出欢呼声,松田阵平拆卸大事业再创新记录。 而,正所谓上帝为他打开一扇窗,可能就会为他关上一扇门——得知幼驯染昨晚的约会活动是拆步/枪/模/型的萩原研二,哑口无言。 ———— 三个月后。 春暖花开,东京童话乐园充斥着浪漫气息。 飒爽的 卷发姑娘依偎在她男朋友怀里吃冰激凌,男朋友一脸宠溺的微笑。 突然,耳麦中传来一声“发现目标”,七璃随即拉起松田的手,“走嘛走嘛,我想去看歌舞表演。” “好的。” 两个人面带微笑地向前走,仿佛一对寻常的小情侣。 实际是被警视厅委以重任,协助另外一组警察追缉DU/贩。 没说明任务要求时,组里的人还调侃说的公费约会。 但大家对他们的实力和责任心有目共睹,目暮警官完全相信他们因私废公,甚至能够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盯梢毒贩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惊醒他们,能和童话乐园完美融合,且完全有能力逮捕他们的,非这对小情侣莫属。 “目标在你们十点钟方向,距离大约一公里,黄色头发黑色夹克。” 松田向耳麦低声回:“OK。” 没走一会儿,因为歌舞表演的花车经过,人流量突然增大,缉/毒组的同事传来消息,“不好,跟丢了。” 这下可难办了。 他们刚要说赶紧追,那边又说,“他们的同伙可能不止一个。” 也就是,既要赶紧找到目标,羁押对方时又不能打草惊蛇。 七璃环视四周,周围较近的高空设施是摩天轮、大摆锤、空中飞椅。 摩天轮太慢,而且,多少有些…… 大摆锤晃得厉害,还是飞椅更适合观察,转一圈也就三五分钟,正合适。 两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的想法,快步走到飞椅边上。 今天是工作日,排队的人不多,两人迅速上去,椅子在半空旋转飞舞时,七璃掏出一个望远镜细细端详,坐得稳如磐石。 “有了!”几乎是前后脚,松田发现了目标,七璃见到了另外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二人下去后直奔目标而去。 七璃将完美的伪装贯彻到底,“快点走嘛阵平,不然赶不上看熊先生了啦~” ——是为了赶紧去追犯人,但没有人能看出他们是盯梢的警察,毕竟是真情侣,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松田看着她,温和地回答“好”,实际目光中几分无奈几分好笑,还有些温柔纵容。 目的地是玩偶接待区,目标正佯装自然地经过,但是大玩偶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耐烦地重重推了人家肩膀。 虽然很心疼摔倒的玩偶工作人员,不过七璃灵机一动,觉得正是好机会。她刚刚已经将另外几个有嫌疑之人的位置发给了同事,现在嘛…… “喂!你懂不懂礼貌啊!”女孩一把擒住了男人推玩偶的手臂,快语如珠,“园区禁止推搡玩偶工作人员,你这是故意伤害!” “闭嘴!你一边去——”男人很凶悍,可是对方根本没被吓到,声音更拔高一度,盛气凌人:“你才给我闭嘴!推人在先你还有理了?!走,跟我去见管理员!取消你下次入园资格!” 这个目标并不是 大佬,所以不是很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但东西已经被移交到他身上,想要人赃并获要从他这边入手。 七璃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泼辣样子,这样万一那边出现变故,也不至于立马暴露警察身份。况且这种案子本来就不适合搞得大张旗鼓。 的确,如此野蛮娇俏的小姑娘模样,目标压根没把她和警察二字联想起来,至于旁边这位凶神恶煞的男生…… 咳,比起警察,更像是黑/道大佬。 墨镜一戴,浑身散发着“敢惹我女朋友试试”的压迫气势。 目标感觉到二人难缠,想要遁走,却被一左一右牵住了胳膊迅速拉走,此时他理智回笼,害怕折腾大了耽误他的“任务”,只好乖乖顺从,打算一会儿寻个理由脱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就不。”七璃拒绝。 松田置若罔闻。 此时目标还没觉得不对,因为他们是在往安保处方向走。 不过,游客越来越少,女孩也不再说话。 松田得到了新的讯息,“二组任务完成。” 于是,目标先生看着大佬从兜里掏出警用手/铐,半点反应和挣扎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而穿着公主裙的娇蛮小姑娘,神色严肃,声音平静冷淡,“11点34分,逮捕目标。” ———— 将目标押解到车上,临走之前,七璃回首望了一眼摩天轮。 松田本来走在前面,此时回头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声音小心的有点不像他。 七璃摇摇头,“没什么。” 复又抬起头,用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没头没脑地问:“你真的没问题吗?” “啊,”松田阵平笑容平静,眼神中仍有三分年少时的不羁,“当然。”! 第 58 章 新人 四月,樱花烂漫时。 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迎来的新成员。 “大家好,我是伊达航,此前任职于绿岛町警察署。”高大魁梧的刑警向新同事敬了一礼,庄严肃穆。 没错,伊达在绿岛町警署工作能力优异,已经升任警部补,调到警视厅任职。 目暮手下又添一员大将,办公室的老刑警们从伊达锐利的目光中便看出,新同事非常可靠。 伊达和台下的松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巴掌拍得无比响亮。 紧接着,目暮又宣布,高木交给伊达带。 新同事很有老大哥气质,刚好现在没有案子,大家可以熟悉一番。 他听完高木的自我介绍,一把揽住高木的肩膀,“那我们就是wataru兄弟了!” “哈,”卷发警官也扬起笑容,伊达的动作勾起他多年前的回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班长。” 高木反应了一会儿,然后一脸震惊,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了一倍,“什么?!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是同期?!” 松田轻笑,坏心眼地“欺负”后辈,“惊讶吧,他长得太着急了。” 伊达当然毫不介意,爽朗大笑,“警校时期就已经有人把我当成教官啦。我女朋友说这样将来不会显老。” 大家又接收到了新讯息,新来的伊达,有女朋友! 继松田之后,三系年轻警官中又添一新现充。 聊了几句,伊达问起,“怎么没见日暮啊?” “七璃在盯一个结婚诈骗团伙,等她回来一定大吃一惊。” 因为本次案件性质特殊,目暮派七璃和佐藤两位女警官一起去。 原本诈骗不归搜查一课负责,但这次牵扯到了一位女士因此而死,疑似自杀,故而一课二课联合办案。 办公室平稳了一个小时,大门被推开,有人快步走回来,小高跟的声音“哒哒”响。 霎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住。 日暮七璃穿着修身的黑色吊带长裙,黑发红唇,大波浪披散在肩头,性感妩媚。 佐藤美和子也不遑多让,同一风格的妆容,她穿了更加飒爽的西装套装。 和着装不符的是七璃的动作,她走到松田桌前,拿起水杯一顿猛灌。 “慢点,没人跟你抢。”他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待七璃喝完才问,“情况怎么样?” “当然是抓到了。”她坐到椅子上,累了足足一天,靠一杯水调整好状态,汇报案情,“刚刚在紫藤会所逮捕到嫌疑人,人证物证俱在,已经交给二课审问。” “你们两个够迅速啊。”松田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能回来,案子是今天上午才到一课的,下午就已经被两人协同二课破获,着实不容易。 “那是。”七璃坦然应和。 佐藤在向目暮递交证据,七璃歇过来,才发现原来空着的工位上多了一个人,她惊讶道:“ 伊达警官!” 伊达航顽皮道:请多指教哦,日暮前辈。⒓” “哈哈哈快别折煞我了。” 了解完“新”同事,她们继续介绍案情。 佐藤说明了被骗女性死亡案件,“根据法医痕检结果和诈骗犯的不在场证明,死者确系自杀。她的性格柔弱,视爱情为人生不可或缺的部分,因而在诈骗犯村上一郎卷款逃跑后心灰意冷,服药自尽。” 起初,村上一郎屡屡得手,运用各种假名字假身份,欺骗一些温柔可爱,憧憬爱情的女孩,她们当中有的人甚至没有报警。 如果他继续欺骗这样的女孩,或者收手,警察未必会发现他。 但是…… “果然,佐藤前辈说得没错,”七璃开始讲述嫌疑人的心路历程,“他已经不满足于轻松的骗局,想要谋求更多的钱财和心理刺激。换言之,就是想去骗更有钱更难骗的女孩。” 七璃对比了多个案件后发现了这一规律,所以她们两个配合二课装扮成这个样子,引蛇出洞。 “搜查二课很有办法,当时掌握了部分证据,却始终确定不了具体的人及其行踪,他们便派人和这几位嫌疑人网聊,伪装出一个年轻有钱女高管的人设,聊着聊着他就上钩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约在会所见面,鱼儿入网。 “哎!”彻底解决完案子已经快下班,七璃厌倦了她的高跟鞋,已经换回了工作套装,妆容还完好着,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松田阵平悄悄看了好几次。 ———— 傍晚六点半,难得没有突发案件,大家顺利下班。 伊达神神秘秘地拉住了卷毛同期。 “喂,松田,我请你们吃饭吧。” 松田顿住脚步,“好啊,不过要说请客也应该是我们吧。” 庆祝班长调任。 少见的,一向沉稳的伊达警官流露出踟蹰的神色,“我想请日暮帮我一个忙。” 卷毛同期还没反应过来,七璃就已经明白,她笑得暧昧,“没问题,什么时候?选好地点了吗?” “诶?你俩打什么哑谜?” 跟七璃一对视,松田旋即也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百转千回的:“哦~~~” 在饭桌上,七璃甚至拿出小本本,一脸热切地记住伊达的话,而后信心满满,“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去洗手间时,松田略带怨念地盯着伊达,“以后我再用这招就不行了,一定会被她识破的。” 班长不厚道地笑起来,“谁让我比你迅速呢?” 这确实值得一比,毕竟松田早在警校毕业时,就已经认识七璃了,距今也有四年多,实在怨不得班长快。 某人只能另谋惊喜啦。 不过,时间尚早,还不着急。 松田阵平知道,他的姑娘还想无拘无束地潇洒几年,想必完全没有想过那个问题。 ———— 某周末,来东京和伊达 航约会完毕的娜塔莉被七璃约出来逛街。 两人聊了一番工作和生活,七璃拜托她陪同选礼物。 “我姐姐和学姐你差不多大,我准备给她买一条项链。” 七璃站在珠宝展示柜前,仔细挑选着。 娜塔莉是一个超温柔的知心大姐姐,“你姐姐喜欢什么风格的呢?简约的还是华丽的?” “她喜欢简单一些的,学姐你呢?” “果然也是简约款吧。” “哇!学姐你看这个好漂亮!我在纠结了,戒指也不错诶。”女孩看到钻戒两眼放光,仿佛是真的“顺便”看到了戒指。 “确实呢!不过你姐姐有男朋友吗?戒指似乎是男朋友送比较好?” “也是哦,她都结婚了。”七璃放弃了送戒指这一选项,“而且好贵啊。” 像许多憧憬婚礼和求婚仪式的女孩子一样,七璃对钻戒开始流连,“但是真的好漂亮诶,我本来以为我不喜欢的。” 她不动声色地给柜员使了一个眼神。 “两位女士可以试戴一下~不买也没有关系的。”珠宝专柜的服务小姐姐笑得很甜,让人感觉不试一下都拂了她的好意。 于是七璃率先试了起来,“这种款式很漂亮诶,学姐你看呢?你喜欢哪种呀?” 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娜塔莉没有多想什么。 “我更喜欢这种诶。” 金发美女指了指里边的一款戒指,本来没有打算拿,但是柜员非常热情,拿出来相似的好几款请她试戴。 某位警官用她超强的观察力悄悄记下了娜塔莉多看了几眼的戒指,和这款戒指的围度号码。 七璃也试了两款,热情高涨的。 而后以同样的热情挑选了两条项链,一条给妈妈,一条给姐姐。 回去的路上,七璃满心欢喜地跟娜塔莉讲,项链选得实在很满意,讲自己更喜欢哪一款戒指,在不经意间跟对方说:“学姐刚才试的第二款很漂亮诶!你觉得哪个更好呀?” “我也最喜欢第二个。” “哦哦~” 有些人表面在闲聊,实则内心完全确认,任务完成啦。 据称,对于礼物,娜塔莉是喜欢惊喜派,但求婚戒指这样重要的东西,伊达航害怕以他的审美挑选出来的,娜塔莉会不喜欢,所以拜托七璃出马。 而戏精日暮七璃女士,可以说是做戏做全,天衣无缝,甚至提前“收买”柜员小姐姐,力求自然。 ———— 第二天。 搜查一课有三位警官早早到岗,此时还未上班,正适合“密谋”一些事情。 日暮七璃甚至手绘出了一张戒指图纸,保证伊达不会买错。 “太好了!多亏有你们!”伊达航平时就爱笑,今天更是充满了幸福与憧憬的喜悦。 “学姐是准备调到东京来吗?”既然结婚,这个问题肯定是要考虑的。 “没错,她打算来这边工作,所以我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伊达航本来在考虑申请调任去北海道,但娜塔莉先提出了来东京工作。 再三确认过女朋友确实是真的出自个人意愿,认为东京招揽她的学校机会更好,而不是为了迁就他的工作,伊达便也顺从她的意见,转而赶紧计划起求婚事宜。 他认真向两位朋友请教起场地和布置。 “指望阵平不太行。”——惹来松田怒目而视,七璃自信地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吧!” 殊不知,她同样掉进了另一个暗中观察里。 万事俱备,只差行动。 ———— 伊达航去店里买好了求婚戒指。 她们打电话预约好了求婚场景。 娜塔莉的新工作调动已经完成。 就在某一个拥有绚烂云霞的夏日傍晚,七璃在归队准备出下一任务的伊达航身上,看见了浓重的死气。! 第 59 章 伊达 日暮七璃没有给自己愣神的机会,她无比紧张,却又无比镇定。 “伊达警官,你先不要走。” 这个任务不出不行,组里的人都有外勤工作在身,她和伊达都留下来根本不现实,而不知道死亡原因是什么的情况下,只留伊达一人不出门,自然更不行。 她疾步走到松田身边,猛地拽住对方的袖子。 “阵平。”她听见自已的声音在颤抖,“帮我个忙。我们和高木警官换班。” 松田看出她神色凝重,极不正常,二话不说答应了,“好,我这就去。” 好在他们手里的案子麻烦却不困难,本来是他二人和白鸟,现在变成白鸟和高木,也应付的来。 他迅速去拜托了高木,快步走回来,轻声问她,“怎么了?” 松田阵平顿了顿,他突然想起来,景光险些暴露的那天。 他声音更低,问得确切:“是班长怎么了?” 七璃点头,“可能要出事。” 在今天。 在他揣着戒指,即将要去求婚的今天。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咱们一起跟着,随时准备。” “好。” “诶?怎么换成你俩了?”伊达惊讶,从前很少有临出任务突然换人的事情。 松田没有立刻回他,围着他仔细看了一圈,“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昨天晚上有熬夜吗?” 班长很是摸不着头脑,“我身体好得很!昨天晚上十点半就睡觉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关心关心你。”松田像没事人一样回答,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身上那层阴云一直没有散去。 三人走在马路上都刻意让他走在最里侧。 今天的案子并不复杂,是蹲守一个潜逃已久的抢劫杀人犯,难度确实有一些,据调查,嫌疑人曾经拿过柔道大赛的冠军。 所以目暮对于换组之事答应得很快,七璃加松田的逮捕术远远强过高木,也算给追捕过程增添一重保障。 盯梢的时候,七璃和松田各灌了三瓶咖啡,炯炯有神的两双大眼睛一会儿盯着可能出现的犯人,一会儿盯着伊达。 “我说啊,”伊达脸上浮现出疑惑且严肃的神色,他洞察力很强,“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犯人啊!” “真的没什么。”松田的脸有一班半藏在仓库集装箱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他们埋伏在海滨的旧仓库中,两天前逮捕此案嫌疑人的同伙时,对方供出他们的赃物藏在此处,嫌疑人很有可能会在今天取走赃物。 仓库里有几个废弃的大木箱子和物资集装箱,并非一览无遗,极适合埋伏。 伊达留神在门口,同时对二人轻笑一下,“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不过安心吧。我可是很强的,而且,还没有和娜塔莉……” 是的,他看出来了,他们在担心他的安全。 确切的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伊达航的洞察力和判断力都是一流的。 ?本作者晏咕咚提醒您最全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尽在[],域名[( 不过他的话被日暮七璃截住,因为他说的真的太像fg。 女警官脸色郑重,语速很快,“没错班长,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甚至顺口叫了他“班长”,可见是真的着急。 伊达航当然会重视起来,深深点头,“我会的。” 三人继续蛰伏在箱子后边。 其实他们之间各有一段距离,分别在不同的箱子后,相互之间可以看到。而伊达更靠近大门,松田在正中间,七璃的位置最高。 他们两个面前的箱子很大很高,遮挡力强,方便两个人可以借箱子的遮挡汇合出击。 又过一会儿,天色已晚,门口走近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伊达和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趁嫌疑人走到藏匿赃物的地方时,迅速闪身从他背后出击。 ——但嫌疑人瞬间察觉到了危险,他立即移位,迎上伊达的拳头,两□□拳到肉,难分伯仲。 七璃毫无声息地站到侧边高位,拿出配/枪,隐匿身型。 “暂时不用。”松田拦住七璃拿枪的手,虽然七璃枪/法很准,但高手对决,招式变化丰富,加上此处空间狭小,开/枪容易误伤。 “班长可以应付。”如果是在平时说这句话,松田的脸上应该是从容不迫,无比自信的表情。 伊达航是个硬汉,在同届所有的警校生中,除了降谷之外,无人能敌。 即便是从小练习拳击的松田阵平,也多次败于班长之手。 他一直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伊达航。 可是今天,七璃察觉到,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在颤抖。 他的眼中,是慌乱紧张。 尽管相信班长的身手,但是他随时准备冲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伊达航侧身拔走嫌疑犯藏在身后的枪,一个绊腿摔将其掼到地上。 当嫌疑犯想要再度跃起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顶。 所以刚刚,伊达航是因为要缴/枪故而慢了一些,发现了他藏/枪之处,战斗速战速决。 疑犯是厉害,但是伊达更加强大。 只有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才能真正的贯彻正义。* 嫌犯逮捕到案,车里,七璃依旧心事重重。 “人都抓到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是闷闷不乐?” “没什么。”她的确无法明言。 伊达航伟岸的身躯,依然笼罩在死亡的黑气之中。 以至于交接下班后,七璃和松田还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我说,”老大哥无奈地笑起来,“你俩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不放心我。” 月黑风高,他俩现在正跟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没错,马上就要有合法老婆的人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得到允许不用居住在宿舍中。 七璃努力笑得自然欢快,“我们的大计划诶!不要彩排一下的吗?” “哦!你说的对。”伊达一拍脑门,拿出了他的警察手册,“我还是觉得这样很有仪式感和惊喜感诶,先是装作要跟她讲述案情,然后从手册中掏出戒指……” “叮…叮…叮……” 伊达没有拿稳,本来安然躺在警察手册中的戒指掉落下去,跳跃出弧线,一下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渐弱的声响。 清脆细小的声音,却仿佛死亡的魔铃。 望着已经滚落到机动车道上的戒指,七璃觉得凉意遍布四肢百骸,还没等脑子做出反应,她的身体已经动了。 “别动!我去捡!” 伊达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冲出去,与此同时,轮胎强力摩擦过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转角处出现了一辆大货车。 松田登时察觉到不对,他看向货车驾驶位,司机正在昏昏欲睡。 如同回到了警校时期合力救下大货车那次,松田阵平大吼了一声七璃——好在她有心理准备,五感敏锐,已经迅速跑到安全位置上。 “醒醒!!!别睡了!!!”声如洪钟,男高音女低音,不同位置同时放送,幸好司机开着窗户,已经清醒了。 ———— 七璃大大送了一口气,回望伊达航,洁白的光圈闪亮,已经再无阴霾。 “谢谢日暮君,真是太抱歉了。” 七璃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笑容如初升暖阳一般灿烂,松田阵平见到这个表情便知道,危险解除,他也展眉而笑。 伊达航似乎隐隐感觉到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弱弱地补上一句,“还是……pnb吧。” 从警察手册里掏戒指的主意,确实太不吉利了。 问题解决,他们便各回各家。 “喂,我说,”昏黄的路灯光下,七璃转向自己男朋友,神色无奈至极,“让诸伏先生盯紧他吧。” 松田阵平的朋友们,都是什么运气啊!!! 唯一没有被死气笼罩过的,只有降谷零了。 某人同样想起这几次的经历,秒懂七璃言下之意,他苦笑着揉了一把自己的卷毛,“的确是。” 于是,凌晨三点钟,降谷零收到了一条简讯——还是发到在绝对安全时才会登陆的那个隐秘邮箱里的。 “注意安全。千万保重。” 屏幕中,映出金发青年温柔怀念的微笑。 他会的。 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第 60 章 柯南 东京都,花园酒店。 清晨的化妆间,新娘和她的朋友相对而坐。 “怎么办啊七璃,我还是紧张。” 新娘子美颜动人,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屋中,洒在她金色的头发上,光芒璀璨。 “别紧张别紧张,你今天就是全世界最美的姑娘!你们一定会幸福美满平安喜乐一辈子的!” 坏运气不能一直降临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吧。 “想想伊达先生,”眼见娜塔莉仍情绪不佳,她突然反应过来,劝是没有用的,于是话锋一转,“是不是他给你的安全感不够?求婚求得不好?” “没有没有,求婚还是很好的。”红晕浮上她的脸庞,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她想起求婚时候的场景。 那天,娜塔莉应邀到伊达航家中。 她知道他新买了房子,不过她也是刚刚到东京工作,之前装修的时候并没有看过这里。 进门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不对。 伊达航穿得特别正式,这身西装她曾经疯狂夸赞过帅气。 环顾家中,装修风格是她之前提起过的简约温馨风,米白色的云朵沙发,同色系毛茸茸的地毯。 沙发上有一只大大的毛绒玩具熊,她特别喜欢。 而眼前的人已经拿出戒指盒,单膝跪地…… 一向不说情话的人,求婚时说的话无比真诚动人,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她完完全全能够相信,誓言将接续到永远。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没有什么是阻碍,没有什么是值得顾虑的,就如同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像英雄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思及此处,娜塔莉感觉好多了,“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一切都很好。” 她笑起来春风和煦,认真端详了发型首饰,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今天会有一场完美的婚礼。 目光扫到戒指上,她冲七璃顽皮地笑笑,“谢谢你的帮助哦~我很喜欢!” 哈哈,被发现了。 新郎那一边,伊达的紧张一点不逊于新娘,他不断地检查自己的着装,“松田,你们看看,领带是不是歪的。” “完全没有啊班长,这样的问题你已经问了十遍了!” 陪同的是松田和萩原,这样的伴郎阵容着实拉风,班长甚至玩笑说,“你们两个往那里一站,自带聚光灯效果,尤其是萩原。” 被点到的这位故作招摇地撩起头发,“今天的主角可是班长你,我自动收敛光芒~” 松田对于自己的帅脸毫不感兴趣。 他往椅背上一靠,仿若当时意气风发的警校少年,“果然让他说准了,班长是最早结婚的。” “羡慕啦?”伊达今天心情大好,开始调侃松田,“那你加加油嘛。” “……两个现充,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单身狗萩原研一投来怨念的眼神。 松田阵平才不客气呢,“嫉妒了?忍着吧。” 幼驯染作势要打他,被他躲过。 “说起来,还是有些遗憾啊。”伊达想起当年几人的笑言,“说好了,都要来当伴郎的。” 两人当然明白他所指为何,松田按捺不住了,“人虽然没有到,礼物可到了。” 本来想让班长回家自己发现的。 “诶?!”伊达明悟,“和你们给我的袋子在一起吗?” “正是哦,回家和夫人一起慢慢拆吧。”松田不怀好意地回道。 有礼金,有一封他没打开的信,剩下的嘛,就是伊达航的各种照片了。 盛夏时节,蝉鸣阵阵,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弹响,新娘的父亲将女儿的手放到另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手中,得到了十分郑重的回应。 亲朋好友欢聚于此,共同见证这幸福时刻。 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 一年后。 依旧是盛夏,炎热的天气让办公的人们心中烦闷,搜查一课三系这个月的案件数量激增,松田、七璃、伊达等人恨不得一个人被当成五个用,各种各样的案件报告让人应接不暇。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一位侦探声名大噪,就是前刑警毛利小五郎,屡屡破获复杂案件。”一位中年警官忙中偷闲提起此事。 “毛利小五郎?”松田和伊达对视一眼,伊达问道:“是不是当年鬼冢教官说的那位射击天才?” “没错。”七璃和松田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又是同时。 “偷偷在档案室查到的。”/“鬼冢教官告诉我的。” 时隔几年,松田阵平再次感受到了鬼冢八藏对学生们的差别待遇。 “而且,”七璃补充道,“毛利先生就是小兰的父亲。” 随着新一和小兰年龄的增长,和七璃反而更能谈到一起去,虽然没有常常见面,但是会发mail偶尔聊天,不过,工藤新一最近一个月好像都没有联系过她。 未及多聊,目暮警官又带来了新案子,”米花三丁目22号发生杀人案,日暮和松田立刻过去。” “是!” 两人到现场时,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毛利先生?”才聊完就见到了本人,七璃上前去打招呼。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孩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躲到小五郎身后。 “哦,是日暮警官啊。”毛利回应七璃之后,便把柯南拉出来,“这里是案发现场,小鬼去一边玩儿。” 这次,七璃终于见到了孩子的全貌。 小小的鼻子上架着大大的眼镜,五官和脸庞有些熟悉。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身上盈满了洁白的光晕,纯净无暇,极其少见。 上一个白光如此强烈的,还是工藤新一。 松田去另外一边问询案件信息,七璃走近被小五郎丢到一旁的孩子,蹲身下来,温柔地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 小孩面色还算平静,实际上内心早就狂澜翻涌。 怎么把她给忘了…… “咳,咳,”小孩子奶声奶气,听起来有点害羞,“我叫……我叫江户川柯南。” 工藤新一在心中暗骂自己,当初起名字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警局里还有七璃姐! 果然,日暮七璃顿住了,她确实产生了某种猜测,但着实不合常理。 只好笑着摸摸他的头。 被摸头的人身体僵硬——这也给了她熟悉的感觉。 若不是因为对科学还有几分信任,她的想法可能已经接近正确答案了。 她跟从毛利这边勘查死者尸体,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符合作案时间的只有三个人,他们正在筛查。 此处连七璃都想做出曾说过的那个吐槽:“药物控制管理局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怎么满大街都是氰/化/物,而且就在这一个月当中,各种案子层出不穷,多到令人咋舌。 她仔细勘查一番现场,在死者吃饭的饭桌花瓶上,发现了一些小小的疑似线索的地方,正准备拿出物证袋和手帕,刚刚那个小男又出现在这里。 本是少年即将确认线索时的意气风发的确认的表情,此时变成了唯唯诺诺的紧张模样。 本来今天想要麻醉叔叔,但是有七璃姐姐和松田哥哥在,破案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工藤新一想着,这次偷偷懒也没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偷懒,就会被识破啊! 工藤新一倒是不相信什么巫女神话传说,但是他一直觉得七璃的洞察力极强,和任何人都能良好沟通,轻易看穿别人所思所想,并且完全具有追根寻底的执念和能力。 只要她开始怀疑,他的身份绝对藏不住。 更何况,与小兰相比,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是警察啊!查一下指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案子本身是很简单的,就是员工看不惯老板潜规则实习生,加上自己曾经也收到老板这样的伤害,愤而复仇。 七璃和松田三言两语就将案件破获,根本没用得着小五郎说话。 工藤新一也在一旁乖得像个鹌鹑一样。 离开之时,他挂起甜甜的笑容和七璃告别,“警官姐姐,再见!”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时候小五郎并不在他身边,只有他和七璃两个人。 本以为七璃会回一个再见就了事。 没想到。 她蹲下身来,和他面对面,“工藤新一,你认识吗?”! 第 61 章 悲恸 “哈哈……”江户川柯南干笑着,“当然认识了,新一哥哥是我的远房亲戚嘛。” 七璃姐仍然睁着她金棕色的大眼睛直直看着他,神色莫名。 工藤新一更心虚了几分,又补上一句,“小兰姐姐说我们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呢。” 我只是一个和工藤新一长得很像的小孩,你可不要多想,千万不要多想啊!!! 七璃“喔”了一声,站起来揉揉他的脑袋。 小男孩乖乖巧巧,可爱得很,和新一小时候臭屁又自信的样子确实不一样。 于是她没再说什么。 亲戚长得像很正常,同样灿烂的白光的确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小兰和新一周身的光晕,也同样的璀璨。 “七璃,”松田站在前面喊她,“走了。” 她甩干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走上前,“来啦。” 江户川柯南保持礼貌可爱的微笑目送她离去。 谢谢你,松田哥哥。 ———— 搜查一课系办公室。 众人脸上阴云密布,刚刚结束基本情况交代,屋内落针可闻,有年长的刑警骂了一句“畜生”。 这已经是本月发生的第起强/奸杀人案,受害者均是女高中生,身体遭受了严重的虐待。 目暮沉稳可靠,女警官在安抚受害者家属情绪时比较有优势,故而本案由目暮带领佐藤和七璃负责。 松田和白鸟在另一个案子上,正出外勤。 七璃继续陈述案情:“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包括指纹,DNA和衣服纤维。” “个人死亡时间门间门隔均为六至七天,致命伤在咽喉,是被割喉放血而死,手法老练。”她顿了顿,继续道,“死者身上那些鞭子导致的伤痕,均为死前伤,而且,第一位死者咽喉上的刀口,边缘清晰,一刀致命。” 众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目暮语气沉重,“凶手很可能是惯犯,或从事相关职业。” 医生,法医,厨师,屠宰工作人员。 尸体是在东京周边的森林中被游客发现的,具尸体都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岩石下,根据法医推断,抛尸是在同一次进行的。但最早死亡的那具尸体腐败现象并不严重。 “初步怀疑,尸体曾被藏在某个冷库中冰冻过。”佐藤补充。 “难办啊……”办公室的另一位警察摇头叹息,“森林里……那就是说,周围没有监控和目击证人?” 七璃面色肃然,“没错。” “总之,先确认死者身份。”案件已经说明,目暮警官下了命令。 “是!” ———— “香奈走之前,戴的就是这个御守啊……”一位衣着朴素的女性站在尸体旁,紧紧抓住死者的遗物,伤心欲绝,难以站立。 她悲恸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门内回荡着,敲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中。 和田香奈 ,今年16岁,生活在单亲家庭中,品学兼优,一个周末,她和同学出游,之后便再没回来。 和田女士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美丽的面容憔悴,头发白了一半,从女儿失踪以来,她一直盼着能够抓到凶手,她拒绝去想最坏的结果,然而天不遂人愿,悲剧就这样降临在他们母女身上。 七璃在一旁扶着她,言语在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女警官斩钉截铁许下承诺,“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 出了停尸房,七璃和佐藤饭都没来得及吃,立即回到白板前梳理案情。 位受害者身份都已经确认。 “年纪相仿,家境一般,家庭都不美满。”佐藤道出受害者的共同之处。 七璃眉头紧锁,“凶手挑中她们的原因可能是这些。但挑中她们的契机呢?” 根据调查,个人并不认识。 七璃拿起资料再度翻看,身高,体重,经历,性格,社会关系…… 看着看着,她猛然抬起头走向电脑。 “有了!”一阵键盘噼啪声之后,她产生了新的发现,“位受害者分别参加的歌牌集训、游学活动、排球比赛场,都在东京市内和神奈川交界的那片营地!” 怪不得她越看越觉得熟悉,资料上本来只显示活动本身,没有写明地点,幸好她知道和田赛场的位置。 而且…… 她抬起头和佐藤对视,“她们都是月的最后一星期出现在那里的。” 凶手,很有可能在那里锁定了目标! 有发现总归能够振奋人心,她们立即向目暮汇报,赶往神奈川营地。 路上是佐藤开车,两人累了快一天,气氛沉闷到不行,七璃一直绷紧神经,想要尽早破案。 年纪稍长的女警官觉得不能让她再这样紧绷下去。 “对了,”佐藤冲七璃眨眨眼睛,“松田君家在神奈川,对吧?” “是的。”七璃刚才净顾着思考案情,根本没往这里想。 松田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最近工作太忙,再加上,他和他老爸的关系……很奇妙。 恋爱已经年,七璃和松田还没有正式见过双方父母。 一是因为工作原因,二是因为,去见松田的父亲,似乎意味着关系进一步的进展。 她原本担心松田父子关系不好,后来发现,多虑了。 这两个人纯粹是距离产生美。 一见面就掐,据萩原先生说,松田阵平回家就会吐槽老爸喝酒,松田先生吐槽回来,而后小阵平拆掉电器并且不装回来,再然后,被追着打。 但是呢…… 某日,从神奈川探亲回来的萩原研二拎着包特产敲响了松田宿舍门,当时松田和七璃正在屋里做饭。 “小阵平~”他送给幼驯染一个颇有深意的wink,“叔叔特意让我给你带来的拉面。” 神奈川特色小吃,生马面。 还是会想念儿子的呀 。 七璃眼看着松田别别扭扭地接过去,嘟囔着,“这老头。” 于是她和门口的萩原相视而笑。 —————— 到了神奈川营地,七璃愈发确信自己的推断。 案子绝对和这个地方有关。 目之所及,是一大片露营空场,往里走还有树林,另外一侧再过几公里,则是富人别墅。 她们勘查一番,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痕迹,案发地点不在此处,但,此处地势低洼,站在周围高处,所有事物尽收眼底,极其容易被观察。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们去往神奈川警本部。 正思索着,七璃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听说你们去神奈川了。案子怎么样?】 是松田阵平。 【只有一丢丢进展,正在调查中,你那边呢?】 【有眉目,就快结束了。】 七璃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笑起——是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和男朋友聊天的表情。 【如果顺利结束,来神奈川接我呀。】 顺便让他见见松田先生。 得到爽快但没完全爽快的回复—— 【好啊。如果没有新案子的话。】 哈,不知道东京最近抽了什么疯,搜查一课全员连着好几个月没有正常休假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各种案子纷至沓来,仿佛有死神长久驻扎在这一样。 ———— 在神奈川警本部,接待她们的警官叫做桥本弘泰,态度冷淡,“案子不是在我们辖区发生的,想看什么讯息,去资料室自己找。” 七璃没有争执,径自去查了周围别墅的房屋所有信息。 桥本是位五十岁的警员,没想到还是个警部补。 据说,他从二十年前就是警部补了。 正当桥本盯着她们查资料的时候,神奈川本部搜查一课接到了报警电话。 ——接近静冈县的郊野公园里,发现一少女的尸体,死因与东京的案子,完全一致。 七璃和佐藤开车跟去现场,出人意料的是,此时距离受害者死亡时间门仅有30小时左右,痕检结果表明,尸体同样有被冷冻过的迹象,且致命伤口与七璃经受的案子是同一种凶器。 已经可以并案调查。 佐藤将警视厅掌握的全部情报与神奈川县警共享,负责经办此案的人是横沟重悟,面容冷峻,严谨认真,与他弟弟相反,非常讨厌侦探。 此时,神奈川搜查一课办公室的气氛和昨天的警视厅搜查一课一模一样,凝重,严肃,愤怒。 横沟问出了大家心中的问题:“为什么凶手此次急于抛尸呢?” 按理说,连环杀人犯的手法会越发娴熟,心理素质在一次次动手后更强,彻底泯灭人性。 在此情况下,提前抛尸,要么是他的处境不够安全,或是受到相应刺激,要不然,则是想要挑衅警方。 而这一次,死者的身份很快确定,是箱根中学的一名学生,名叫小田纱织,依然是品学兼优,家境清寒的姑娘。 随这个消息而来的还有两位嫌疑人的资料。 一位是死者年长的恋人,平野秀树,今年24岁,研究生在读,死者是在与他吵架之后失踪的。 另一个,是尸体第一发现人内海智幸。52岁,冷库保管员。 值得一提的是,内海刚刚刑满释放一年,罪名是激情杀人,于二十二年前,在拳击场门口的巷子中与同事吵架,一怒之下将其杀害。 然而起初,他并没有被发现,反而是当时拳击场里最有望夺得冠军的一位选手被误抓。 这件事越看越熟悉,七璃怀着紧张和忐忑的心情将页面下翻,找寻这位选手的名字。 ——松田丈太郎。! 第 62 章 旧事 “我遇到了当年你父亲冤案的真凶。他刑满释放又变成新的嫌疑人了。”——日暮七璃显然不可能和松田阵平这样说。 这并非出于所谓“为你好”的隐瞒,七璃从不认为以欺骗为名的保护是正确的。 她相信松田阵平能够直面一切问题。 但眼下的情况是,她和松田本来就不在一个组里,贸然联系很有可能搞得他在那边办案子也心情不好; 更何况…… 如果他是真凶,当然应该让松田亲手把他抓住。 可如果不是,真的会徒增烦恼。 于是日暮七璃给男朋友留下一条简讯: 【你那边案子结束告诉我哦。】 而她现在,要去会会嫌疑人了。 ———— 问询室,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正在擦眼泪,“纱织一向听话乖巧,连我碰她都不乐意,怎么会变成这样?!” 悲伤是真的悲伤,但说出来的话让人本能地感觉不适,连横沟参悟都皱起眉头。 这位是平野秀树,小田纱织的恋人。比她大了八岁。 横沟重悟没有理会他潜在的受害者有罪论发言,硬邦邦地问他:“前天夜里十二点你在什么地方?有谁可以证明?” “我在自己的公寓啊,”他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你们是在怀疑我吗?!我是天底下最爱纱织的人啊!” 浮夸,实在浮夸。 佐藤懒得理他,语气更冷,重复横沟警部的问题:“谁能证明你在公寓?” 他气弱三分,“……我自己一个人住,没人能证明,但是我晚上十点才结束组会,导师和同学都可以作证!” 小田纱织的死亡时间是前天夜里十二点左右,平野秀树十点结束组会并不能证明什么。 “你和小田纱织是怎么认识的?最后一次见她时你们去了哪里?”日暮七璃对于女方才16岁的八岁年龄差着实不敢苟同。 “她和我是同一个高中的,回去看老师时第一次认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尚且正常,但当他准备回答第二个问题时,眼睛不由自主地乱瞟。 日暮七璃声音冰冷,几乎是断定:“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 对着女警官清明的眼神,他没能支撑太久,“我们已经恋爱一年了,她总拒绝我……” 仿佛自己多么有理一样,横沟警部拎起他的领子:“她才16岁!” 慑于警官的威严他没敢将心里那句,“你情我愿的,怎么了”说出来,极力为自己辩白,“我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杀她啊!” 他们没有在说什么,留下其他警员继续调查相关信息。 另一位嫌疑人是内海智幸,他身上有种诡异的矛盾感,少言寡语,沉默时极压抑,说话时又似乎会克制自己。 “你是如何发现死者的?” “我给营地附近的超市运送冷链产品,在中途见到那 个女孩。”他眼眸低垂,没有被怀疑的愤怒。 前天夜里12点你在哪里? 在值夜班⊕,”他停顿一下,“大门口有监控。” “有人能够证明吗?”七璃盯着他,目光犀利。 内海沉默摇头,停顿半晌,补充了一个消息,“我的同事中川正之要求与我换班,那天原本是他值班。” 七璃发现,他的神情不太自然。 这份工作来得并不容易,作为刑满释放人员,正经的工作必然是找不到,四处碰壁之后,曾经的邻居中川正之帮他安排了给岩田食品公司看冷库的工作。 中川正之本人,则是负责冷链食品的小领导。 他们继续去调查两个嫌疑人的社会关系,发现,他们和前三位死者,毫无瓜葛,网络上,现实中,皆无交集。 更何况……她想起两人头上的光晕,都是浅淡的邪气。 如果是奸/杀多名少女的凶手,身上不应该只有这样浅的邪气。 案子可能朝着更加负责的方向发展了。 因此横沟和七璃决定复勘现场。 第四位死者小田纱织是死在神奈川和静冈县交界处,她同样去过神奈川和东京市区交界的那个营地——野崎山露营地。 两个地方之间的直线要跨过半个神奈川。 他们先去的是小田纱织的尸体发现地。 “此处要比东京的抛尸地点更容易被发现。”佐藤环顾四周,有三三两两来露营的游客。 横沟参悟参悟不出来了,“他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不谨慎了呢?” 七璃顿在地上,凝视鉴识科画出的尸体姿势,趴在地上,手臂被压在身/下,应当是被人随意地丢弃在此处的。 “佐藤前辈,”七璃向她求证,“我记得,东京的受害者被发现时平躺在地上,四肢自然舒展?” 佐藤美和子点头应是。 “这就说明,抛尸的人被一些事情影响,未来得及摆放尸体,又或是……” 佐藤接上了她的话,“抛尸者不是同一个人。” 思及此处,七璃更觉浑身发冷,“如果凶手相同但抛尸者不同,就意味着是团伙作案。” 横沟补充道:“甚至是一个变态的组织。” “如果这样说的话,”七璃目光冰冷,不详的预感盈上心头,“凶手狩猎目标的契机就更加重要了。” 因为很有可能,他还在寻觅新的目标。 ———— 于是两边兵分三路。 佐藤和当地警官再访小田纱织的社会关系及平野秀树的情况;横沟参悟和桥本弘泰去内海智幸工作的岩田会社寻找新的证据;七璃则单独再探野崎山营地——很可能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桥本弘泰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七璃不想理会他,开上佐藤的车离去。 神奈川,野崎山营地。 日暮七璃再度立在山前。 昨天 来的那次,她们站在营地中央,游人如织,年轻的学生和社团的确很多。 而这次,她往深山靠近别墅的地方走去。 她本以为这里会没有人,但是山林深处更别有一番景致,此处地势更低,有一弯溪水,不知是哪个中学的学生正在此处露营,年少的女孩们有无限青春和朝气——这是那四位受害者,本该拥有的模样。 想起四个女孩年轻的面容,破案的心情愈加强烈。 四个女孩,都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纯美丽。 扭头看见周围,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拨通佐藤美和子的电话。 “有件事,我们从前没有发现,”日暮七璃抬眸望向别墅,“想要将线索毁灭到这种程度,凶手一定拥有一个大面积且无人问津的房子。” “拜托前辈查一件事情……” 此时,她看到对面某幢别墅的阳台上,有一道亮光闪过。 像是太阳光打在小镜子上的折射。 日暮七璃记住了这户人家的位置,启程回警局。 山路蜿蜒。 为抄近路,她走了较为僻静的一条道。 大约开出去将近十公里,到了山路和城市主干道交汇处,“嘭”地一声,车胎爆了。 四下无人,郊野僻静。 七璃蹲身检查轮胎。 手机响起了邮件提示音。 【我这边案子办完了,目暮警官叫我协助你们,还有五分钟到你那里。】 可惜她现在,没法回消息了。 因为就在她抬头时,车身反光映出了两个人影,手持长铁棍,黑/道打扮。 此次来神奈川属于到其他辖区进行走访调查,根本没有配/枪。 她只好沉住气,佯作不知,在他们即将逼近时,暴起横踢,虽有一铁棍敲在她肩上,但她成功缴下较弱那人手中的铁棍,而后毫不迟疑地抡向他的脑袋——对于黑/道的人,自报家门只会适得其反,人狠话不多才有机会赢。 况且,想起刚才的推断,七璃觉得,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肩膀负伤,她只能以迅捷取胜,铁棍相碰间发出清脆震耳的轰鸣声。 这些年加班加点的训练没有白费,她的速度越快,两个人反而越是难以近身,被砸了脑袋的那个矮个子看起来已经浑浑噩噩,但是高个子并不比她逊色。 认真端详一番,他们两人应当没有带/枪,她做出从口袋掏/枪的假动作,让高个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七璃趁其不备,一脚踹到他心口,并给头上补了一棍——那人却仿佛不要命般向她倒过来,迅速放出袖中的东西——刀锋闪着寒芒,直刺向七璃的心口。 好在,她一脚踢开了。 日暮七璃努力忽视着痛的要命的肩膀,赶紧用手铐铐上两人,给佐藤打电话通知情况。 刚刚为了活命,肾上腺素飙升,此时疼到没有力气再把他们搬上车,但,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个地方,并不安 全。 还是得想办法把人扯上车带回警局。 不过,今天虽然倒霉,也还算没有倒霉到家,她远远的见到对面公路上有一辆交警摩托,忙向对方招手。 巧合的是,过来的是一位金色长发的大美人。 大美人还有些眼熟,她英姿飒爽,却又亲切温柔,“你好,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两人对面相视,微微迟疑,都觉得对方眼熟。 “萩原桑?”/“日暮酱?” 两位女警官微微睁大了眼睛,继而是喜悦漫上眼眉。 来人正是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 她们都是案子为重,雷厉风行的性格,七璃先是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而后千速帮她将人犯押进后座,开车驶回警局。 在路上,她们才来得及交谈。 “常听研二提起你,”开车的是千速,姐弟二人如出一辙的技术高超,性格也是同样热情可亲,“相见恨晚呀,你居然能把他们两个迅速制服!” 千速真诚的夸赞让七璃因为案子紧绷的心神微微放缓,“一直都是从照片里看到千速姐,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果然像萩原君说的那样飒爽又漂亮!” “哼,”大美人笑容璀璨,“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在外边维护我的形象。” 围绕着萩原研二和神奈川,两人相谈甚欢。 千速将车平平稳稳地停在警局门口,两人下车之后,恰好见到对面站着一位黑衣墨镜帅哥,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七璃。”他叫住好几天没见的女朋友,大步流星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又向另一位姑娘颔首,“千速姐。” “好久不见。”萩原千速跟松田打了招呼,然后转向七璃,“先走了哦,祝你办案顺利!” 她还得回去执勤。 松田走到女朋友身边,认真端详两眼,“受伤了?” 七璃心虚地笑笑,“你看出来了……” “喏,”她指指后车座上那两个人,“帮我搬上去吧。还得赶紧分析案情,有新进展。” “你呀!”他信手敲了她额头,肩膀的伤一看就不轻,还只顾着案子。 松田转身开门拎出两个嫌疑人,边走边不容置疑道:“先跟佐藤交代一下,然后立刻去上药,顺便帮我介绍案情。” 一说介绍案情,七璃的心便七上八下,松田已经参与本案,她不可能不说的。 于是她快速整理好思路,在松田给她上药时缓缓道来。 “嗯……”她扭过头觑着松田的神色,“总之,就是这样。” 从她野崎山营地之行来看,凶手很可能不在此前的任何一个嫌疑人当中。 松田阵平在七璃面前脸色自然,上药时也小心翼翼,丝毫没有被听到的消息影响,搞得七璃愈发忐忑,“阵平,你怎么想?” 虽然知道他不会因为当年的真凶刑满出现而影响职业判断,但还是那句话,她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望着女孩专注且关切的眼神,松田沉默一瞬,扬起令人安心的笑容,“安心吧,我可不会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七璃,你做的很对。”他揉揉女孩的头发,神情郑重,“谢谢。” 包括对真相的调查,包括,为他着想的一切。 ———— 两人还未进办公室,在走廊里便听到了关于真相的争论。 “还能是谁?肯定是内海智幸!又有时间,又有冷冻车,而且,他原先就杀过人!”桥本警部补的所谓推断令人眉头紧锁。 在场的内海智幸紧紧攥住了拳头。 僵硬的气氛里,众人听到了一声很不客气的,响亮的嗤笑声。 桥本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一个戴着黑墨镜的男子倚在门边,嘴角挂着冷笑,气势凌人,语气极冷。 “桥本弘泰,二十二年过去了,你仍然不配做个警察。”! 第 63 章 父子(修) 桥本弘泰,二十二年前松田丈太郎冤案的侦办者,家里有些关系,并未彻底丢掉警察职位,只是不能再晋升。 停职良久再回来,风波已然平息。 听闻此言他十分不忿。 没有理会桥本的震怒,松田沉默一瞬,斩钉截铁坦然而淡定道:“内海智幸不是凶手。” 内海智幸猛地抬头看向松田,眼中情绪复杂。 “你又是谁?初出茅庐的小子你懂什么?!”桥本仍旧气焰嚣张, “警视厅搜查一课,”卷发青年随意地亮出警官证,金色的樱花纹样在阳光下似有光芒,“松田阵平。” 在场,不知情者茫然,桥本弘泰大惊。 而引发狂澜的当事人面容平静冷然,让人难以揣测他内心的想法。 “你……”的脸上交集着紧张,震惊,和一点恐惧,“你是松田丈太郎的儿子?!” ——是气急败坏,惊惧交加的桥本弘泰。 内海智幸反而没有桥本这样大的反应,他变得沉郁了。 “是。”松田没有对前辈半分尊敬的样子,但也没有死揪着不放,就事论事的平静反而让人觉得桥本如同跳梁小丑。 他想起七璃的话,有理有据道:“前三位死者失踪时内海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比起他,更值得怀疑的人,是中川正之。” 在楼下等七璃的时候,佐藤已经和他交换过了情报。 中川正之,岩田冷链的总负责人,是他负责安排内海的工作线路,并且,换班那天,他把冷链车开了出去,经过调查,他和四位死者没有其他的社会关系,但是死者死亡时,他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哼,”桥本外强中干地嗤笑,“凭这点又能说明什么?” 七璃不想让松田再看到他生气,径直走到他身边,手拍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我奉劝你管好自己的嘴,现在可不是二十二年前,你的靠山甚至都作古了吧?” 没有暴怒,语气冷得掉冰碴子。 不得不说,日暮七璃说得是对的,他这些年根本没怎么参与案件,这次是警局无人可用,才给了他在旁边说三道四的机会。 女警官续上案情介绍,“证据当然不止这些,根据痕迹检验和现场模拟,割喉的凶手身高大约180厘米,正符合中川正之的身高。” 她扫视四周,“更重要的是,从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小田纱织社团活动时的画作。” 说来也巧,这幅画掉在了他办公室的地上,本来没有人会发现,但是横沟顺手拿了回来,和佐藤带回来的物证放在一起,细心的女警官一瞬间福至心灵,做了笔迹鉴定,果然一致。 到此,可以申请传唤中川正之了。 待所有不相关的和不靠谱的人离去后,佐藤横沟和松田一起讨论起七璃遇袭的事情。 “可以肯定,绝对和本案有关。”佐藤美和子断定。 这的确显 而易见,七璃此前从未到访过神奈川,那条路也还算安全,若是普通的抢劫袭击,那两个人不至于缄口不言。 经查,嫌疑人是当地之前的极/道组织的成员,组织解散后散落,与谁相关连目前还待查询。 ◥想看晏咕咚写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63章父子(修)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不用想了。”当事人开口,面色凝重,眼神似有深意,“我知道是谁。” 她调出野崎山别墅的户主信息,转向神奈川县警,“横沟警部,请联系你们本部长,做好心理准备吧。” 文件上,赫然写着:岩田和泉。 ———————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去往银行,找寻袭击七璃那两个嫌疑人的汇款交易信息。 —————— 中川正之在问询室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横沟将所有线索拍到他面前。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冤枉的,我们给你机会证明。”警官面容严肃,但说话令人信服。 “你只要说清楚,我们所说的这些时间段内,你到底在哪里?” 仍然沉默。 横沟警部掏出一份录影带,“这是上个月6号东京国道的监控,开冷冻车的人,是你吧?” 那条路,通往前三位死者尸体所在的营地。 起先,在监控中寻找通过的车辆并不容易,因为在抛尸之处没有监控,但一旦有了怀疑对象再去印证,便容易得多。 他们在审讯室干耗了他好几个小时,他似乎一直处于矛盾的状态。 这次换佐藤来,“我们问过了你的上司,岩田会社的冷链派送路线本是固定的,直到一个月前,由你开始改变。” 他本来是没有反应,直到听见“上司”二字,嘴唇翕动。 拉扯一番,他终于说出来了,“是我干的,我……” 他突然变得有些癫狂,“我控制不了我……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有个恶魔在催促你,在控制你……” 横沟参悟听不下去,在屋里拍了桌子。 而隔着玻璃门的七璃和松田,愈发肯定了先前的推测。 “他在演我们。”论演技,他比不过戏精七璃。 松田点头,“的确。上司二字就是讯号。” 没错,种种证据和痕迹都说明,中川正之就是凶手。 他找到刑满释放的内海智幸,希望可以让曾经杀过人的他成为替罪羊,所以次次让他打掩护,并派他从抛尸的地方经过。 但是,从中川的经历中,他们找不到他的动机。 他有一个女儿,今年16岁,是很好的孩子,成绩优异,多才多艺,面容姣好,长得和七璃有些相似。 而根据邻居老师,包括他夫人的说法,中川正之是个非常好的父亲,努力挣钱,对女孩可谓是百依百顺,本人性格也极好,从来没有和谁吵过架红过脸。 在等待问询期间,七璃去过他们家中,他女儿在学校,中川家里甚至还有他亲手给女儿刻的木雕,有他义务社工的 证书,甚至还有他的捐款证明。 诚然不能因为嫌疑人对亲人好就确定他不会是凶手,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样的男人,奸/杀和女儿相似的女孩子,可能性极低。 ?晏咕咚的作品《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除此之外,七璃还有一重佐证,那就是,他周身的光晕是不太透明的白,掺杂着比内海智幸还要少的紫色。 仍然僵持着。 日暮七璃已经有了推测。 她拜托横沟去布置一番,而后看了一眼手表,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女儿就要放学了。”女警官突然转换话题,面色温和,“不想见见她吗?” 他的神色似乎更加动摇。 七璃见状趁热打铁,面露挑衅,“该不会,你并不是个好父亲吧?虐杀别的小姑娘能让你感到快乐,难到你对你女儿也——” “别说了!”他猛然拔高音量,当父亲的人听不得这话。 七璃比他音量更高气势更足,猛地拍到他的桌子上,“如果她出事,就是你自己害了你的女儿!你以为你不说,你当替罪羊,他就能放过你的女儿?!别做梦了!如果我们再不去搜捕,你的女儿就可能像这几个姑娘一样饱经折磨变成一堆白骨!” “可是……” “可是个屁!”七璃没忍住爆出粗俗的话,“他再手眼通天还能比我们警察厉害?能在被捕之后继续伤害你的女儿?” 他似乎真的这样想。 七璃气结,“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的人已经蹲守在你女儿放学的路上,你早一步说出来,我们就能早一步搜查逮捕,让他永远没有再出来的一天!” “好,我说,是他指使我……” ———————— 深夜。 野崎山别墅区。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被抬进了岩田和泉的卧室。 小姑娘和他们在照片上看到的,中川正之的女儿发型不太一样——她的头发是卷的。 被麻药迷晕,有些看不出原本的容颜。 岩田和泉走上前来,撕扯开女孩的衣服。 ——肩上有一片紫黑色的瘀伤。 “睡着”的女孩趁他不注意突然坐起,从身后掏出/枪抵着他的脑袋。 果不其然,岩田身上有浓重的邪气,。 “是你?!”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岩田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是我。”七璃冷笑着,“距离你上次拿望远镜看我还不足20个小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你手下的人去哪儿了。” 岩田整个呆住,他试图呼唤保安,进来的却是全副武装的警察。 为首的横沟参悟眼中写满不屑,拍给他一纸搜查令——多亏中川正之能当人证。 “岩田和泉。”身穿水手服的女警官拿出手铐铐住他,“23:34分,以强/奸杀人罪名被逮捕归案。” 松田阵平递给她一件西装外套。 “我要见我的律师!”他 叫笑着。 松田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你还是去阴曹地府向被害人赔罪吧。” 岩田和泉,岩田食品会社社长的独子。 完完全全是个变态。 他在两个月之前搬到这套别墅中,看到来此露营的年轻姑娘,便产生变态的想法,他调查了他们的背景,选择好下手的姑娘,让打手将他们掳回来,施以暴行。 没错,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了不止一次,他们家里原先就是极道组织出身。 七璃扣押着他,其他人对整栋别墅进行了详尽的搜查,果然,在地下室当中,发现了殷红发黑的血渍,将整个地毯都泡成了血色。 这就是他的作案现场。 作案完毕后,他会将尸体冷冻到冰柜当中,而后择日自己出去抛尸,并派尚不知情的中川正之去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线。 而这次,七璃勘查现场时,被他发现,当时日暮七璃看到的,别墅区的反射光,就是他的望远镜折射而出的。 也正是这一点让七璃确定他是凶手。 收队后,办公室的阴云依然难以散去。 横沟参悟声音艰涩,“死者,还有三位。” 被他冷冻在冰箱里的,还有三个人。 如果他不出来抛尸,很可能过了多年,都不会被发现。 而被问及抛尸原因时,这个畜生竟然洋洋得意道:“我要让她们为后来的人腾地方啊。埋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也算是对得起她们了。” 还好松田阵平当时不在,不然他可能因为殴打犯人被停职,实在是,人神共愤。 ————— 出了警局,内海智幸在门口等候松田。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快要贴到地面:“谢谢你。” 松田沉默了好一会儿,“做个好人。” 声音随风散去,卷发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去。 ———— 七璃坐到松田副驾上,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你是怎么觉得他会是凶手的?”松田问起案件。 “当时的两个嫌疑人都不是真凶,因为没有和四位死者都有联络。我们就在想,死者到底是在哪儿被盯上的,恰好岩田家那个位置正合适观察底下。” “而且,内海和中川的公司恰好属于岩田家,未免有些巧合。”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真相终于揭开。 “哎?这不是回东京的路啊!”七璃惊讶道。 没想到她正担心的那个人笑出声来,“带你回我家啊!” ———— 七璃站在松田宅前,和松田丈太郎面面相觑。 眼前的男人虽然颓废,但是仍然帅气,身形修长。 “你好你好,是七璃吧?” 看出来了,松田丈太郎很努力地热情了。 “快请进快请进。”松田先生和平时对儿子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和蔼可亲的很。 请七璃 进门时,他落后半步跟儿子瞪眼,“你带女朋友回来居然不提前说一声?!” “怎么了?回我自己家还需要通知呀。再说,不是给你一小时收拾自己了嘛,”松田拎起袋子,“招待她的东西我买好了。比你买的强。” 是在中途去买的,当然,七璃顺便打扮了一番的,第一次见家长被直接拉过去不带礼物,怎么可能呢? 如果按照她之前的计划来讲,不会这么快过来。 但是,她非常清楚松田阵平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突然忆起旧事,心情颇不宁静,很想让她陪伴他,见见最亲的,唯一的家人。 不过嘛,她投了一封举报信,直接扔到了神奈川本部长的桌子上,完全实名,举报桥本弘泰玩忽职守,权利交易。 ——虽然这是快到家的时候松田才知道。 更开心了呢。 吃饭的时候可谓宾主尽欢,松田先生的厨艺非常不错。 之后,七璃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父子两人说了什么,她并不知晓,但总之,他们出来时候像是卸下了一个背负良久的,沉重的包袱。 ———— 公墓。 男人在墓碑前放下一捧鲜花。 “樱子,阵平长大了呢…” 风轻轻拂过,带起男人凌乱的刘海,露出他微红的眼睛。 而第二天,松田丈太郎刮干净胡子,拿出他的道服,走进他在工作的,儿童道馆。 在他身后,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年轻的男人微微笑着。 他的父亲可以是个好老师。 松田阵平这样想着。 如同当年,他对自己那样。! 第 64 章 马甲 从神奈川松田家回到东京,需要经过一片露营地。 望着窗外的绿树,日暮七璃坐在副驾驶,以手支颔,轻声叹息。 “别想了。”松田沉稳的嗓音让人莫名心中平静,“你抓到了真凶。” 身为警察,多数时候,见到无辜者枉死,本该美满的人生毁于一旦,常常难以平息心头的悲伤与痛苦。 日暮七璃虽然坚强,但对于被害者的同理心同样很强,尤其,对方还是本应有着美好未来的花季少女。 松田阵平在安慰她,她当然知道,于是给面子地露出微笑,“我明白的。”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见她仍然心情不佳,松田阵平认真地补上一句,“她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幸福下去的。” 卷发警官直视前方的路,眼神坚定,面容平静,是发自内心地坚信自己所说的话, 于是七璃眨眨眼睛,“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 松田阵平可是超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 ——原本是。 他哂笑一声,话中有着无奈和纵容,“由不得我不信呐。” 七璃眼见着她男朋友露出“轻佻”的微笑,刻意停顿一下,才补上调侃的称呼,“对吧,巫女大人?” 这次女孩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眼弯弯,“没错。” 盯了松田一会儿,她突然明白过来,“哈,你才没有信。” 分明是为了哄她不要伤心。 不过…… “谢啦。” 被戳破的松田也不恼,等红灯的间隙,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猛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女警官今天没有扎起马尾,长卷发散落在肩头,看着成熟了几分。晴日方好,天空正蓝,风轻轻吹动大朵大朵洁白的云彩,仿佛吹散了心中的无限阴霾。 七璃伸了个懒腰,“行,我好了!” 她再次望向窗外,“之前不知道哎,神奈川这边好多露营地。” “天气这么好,我们去野餐吧!”、 松田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准备,你去摘果子吃吗?” 完全不是抬杠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得出他在开玩笑,话虽这么说,绿灯一亮,他还是偏离了原定的行驶方向,拐向附近的便利店。 “哎呀呀,松田警官,路很熟悉嘛。”女朋友的语气也是在调侃。 仿佛女孩说了什么令人骄傲的事,松田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然。我和萩从小跑遍了神奈川各处,了如指掌。” “那今天就拜托您安排啦,松田路路通先生。”开心七璃又回来了。 结案报告已经传回东京警视,目暮给他们批了两天假,不用急着赶回。 “这才是假期嘛!”七璃轻快跳下车,拉着松田的手走向便利店,后者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头。 然后,现役警官的好臂力,用来提了四瓶汽水,一个西瓜,n包膨化食 品,以及一份三明治。 四瓶汽水口味都不相同,某人给出的购买理由是,都想尝尝。 两大包东西,松田一手一袋,女朋友强硬接过一包。 “怎么?这点东西还怕我拎不了啊。”不得不说,松田阵平有些时候说话会有奇奇怪怪的痞劲。 “怎么可能。”七璃没拿东西的手牵过他空着的手,十指相扣,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为了这样啦。” 松田阵平仿佛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燃起了名为“不能让女朋友受累”的好胜之心,拎着一包东西的那只手又伸过去接过七璃的袋子,一脸“你是不是笨蛋”的神情,“这样不就好了吗。” 如果萩原研一在旁边,一定是扶额叹气两件套:您才想起来可以这样啊!得意什么啊喂! 而牵着松田阵平的手,七璃想到的是,好像只有在仅涉及他们两人的生活常事上,松田会想要多承担一些,让她只用轻轻松松地站在一边。 而在工作问题上,在七璃想要施展才华时,他永远愿意放手让她去做,支持她各种各样的决定与想法,并且发自内心的相信,她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小情侣吹着风慢慢走到供游客露营的草地上,选在一棵树下,铺上他们新买的野餐垫坐下,悠闲地靠在一起聊天。 偶尔七璃会挖一勺西瓜或者拿一片薯片喂给松田,两年之前他还会为此脸红,确切地说是口嫌体正直,现在早已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要在女朋友脸上亲一口,降谷零看了想必会大跌眼镜。 两人就这样头挨着肩坐了很久,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但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有风拂过,枝头的树叶簌簌作响,偶尔飘下一片,掉在谁的头上或肩上,会被另一个人轻轻拿走。 松田阵平看她的眼神,是无比温和的,同他锐利的五官给人的感觉不太相符,但那种冷峻感和他对女孩子的情意结合在一起,又意外的和谐,以及,令人心暖。 他很爱她。 ———— 在营地逛了一圈,两人看到了一处人群较多的地方,她发现了她正前方有一棵大树,边上隐约可见一个小孩的侧影,似乎是刻意藏起来的。 而和孩子直线相对——但隔着一棵树的,是她熟悉的警官,横沟参悟。 怎么神奈川命案也变多了?明明昨天才见过这位老兄啊。 再往前走,她发现,嘿,树后边藏着的那个小孩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柯南,而她右前方正在推理案情的人,竟然不是横沟,而是一位胖胖的和蔼老人。 推理已经进入尾声:“顺便一说,不只是死者的手指上沾有毒/物,你的口袋也暴露了你自己。刚刚你的手上蹭脏了,你的口袋里明明看起来有一包纸巾,你却没有动。因为你在往加藤先生的书页上下毒时用的是一个很小的罐装带封口的瓶子,我说的没错吧?麻美小姐?” 听起来像是情杀,凶手把粉末状的毒/药涂在了男友书本翻页时会摸到的地方,使其手 指沾到毒/物,在吃手握寿司时毒/物随食物一起进入口中,使其毙命。 但是,这语气,这推理的逻辑……怎么听怎么熟悉呢。 而说话人,恰恰还是某人的邻居——阿笠博士。 虽然和阿笠博士接触不深,但七璃知道,他的智慧全点在了科学研究上,而且,他的推理过程,似乎音画不同步,总感觉口型比语言慢了一点点点。 七璃走了两步,找到了一个更便于观察树后小影子的地方,然后站住一动未动,松田虽然不解,但也陪她一起看着。 那边三言两语结束了对话,横沟确实在她的口袋里搜出了一包纸巾,在其中藏着毒药容器。 而,站在更优视角的日暮七璃也看到了,某个名为柯南的孩子,重新戴好了他的蝴蝶结领结,头上散发的光晕,依然光芒耀眼,同工藤新一的,别无一致。 一瞬间,无数想法在七璃脑海中划过,她让松田暂时留在原地,自己上前。 柯南头头是道分析完案情,还没从树后走出去,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位眼熟的警官抱臂倚在树边,唇角勾起,目光锐利。 ——是他的好姐姐兼好朋友,日暮七璃。 她这次不再温柔蹲下,而是有些居高临下,不过语调还算温和。 “到底发生什么了?” 江户川柯南心跳声砰砰,忐忑地希望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并不如他所想,只可惜,希望落空。 女警官补上了那个称呼,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笃定非常,“新一。” 七璃仿佛看到如有实质的汗水从小少年的额头上划过,眼前的人干巴巴地笑着,脸上挂着一种名为心虚的神态。 “哈哈……”好像越说越没底气,音量渐弱,“都说我和新一哥哥很像了啦。” 工藤新一并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对于身边的人也秉承着能瞒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但面对一个优秀的且和他十分熟悉的警察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垂死挣扎。 因为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七璃姐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态度。 果然,日暮警官对于他无力的辩解置若罔闻。 “可你明明就是新一啊,”她蹲下身来,认真地盯了他半天,表情严肃,“你是被哪个魔女变小了吗?” 工藤新一险些被她的话惊个仰倒,招牌半月眼挂在脸上,“喂喂,你真的是警察吗?” 怎么能想出这么不科学的可能啊?! “哈,果然。”她笑得狡黠。 一方面,她确实有这样的怀疑,但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会找她求助,毕竟她大大小小也是个巫女;所以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更多了,那就是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严谨一些,是从前的松田,他们对于此类话题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在说什么鬼话。 并且要吐槽。 如工藤所猜,她确实有把握,所以不算是诈他,但是这样,更有喜剧效果且能更快让新一自认身份。 工藤也确实因为她是警察,有自保能力,且值得信赖,而没打算想尽一切办法隐瞒,毕竟此时,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是在与最强大的恶势力斗争,除了父母和博士,没有任何同伴。 七璃收回玩笑,正色起来,“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移步到隐秘的地方,七璃坐在小小少年对面,以便能和他平视。 “你先保证。”少年侦探凝视着他重要的朋友,“听到之后不要在警局里贸然行动。” 在迫切地想要资料和朋友的安全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七璃明白他的意思,认真点头,“我保证。” 而后柯南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他近来的遭遇,听到酒名时,七璃明显地表露出了惊讶。 “你知道?!”少年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是急迫。 七璃面色一肃,心情沉重,“那非常危险,不是你可以对抗得了的。” “告诉我。”工藤新一蓝色的眼眸中显露着无可动摇的坚定,那里藏着对真相永不停息的追求,无论多难,甚至无论生死。 “我知道的并不多。”七璃和他对视,“这件事情,我需要去找相关人员。” 她说的是“去找”,而不是“去告诉”。 工藤新一思索一瞬便明白她的意思,返老还童是许多大人物们的梦想,她不会贸然将他置于险地。 “是公安?” 七璃向来知道,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是胜过她的,“是的,其中有一位是我们的朋友,他本人是可靠的。” 但比起降谷零,终究是工藤新一和他更亲近,“我想办法去联系。” 尽管迫不及待,工藤还是应了声“好”,以表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临走前,七璃以另外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小兰还不知道吧。” “啊,是的,请帮我保密。” 日暮七璃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直到新一眼中流露出不解,她才心事重重地道了一声“好”。 或许的确这样做更好——在局势未明的现在。! 第 65 章 契机 回东京的路上,女警官靠着车窗,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和那个小鬼聊完之后像丢了魂似的。”松田瞟了她好几次,她毫无所觉。 七璃转过头,明亮的眼睛看过来,不复以往欣赏松田侧脸时笑吟吟的神情,“听说了一些……难办的事情。” 松田深觉不妙。 日暮七璃这个人,向来勇往直前自信乐观,从不瞻前顾后,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踟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追逐正义和真相。 而现在,倒像是对于什么事情没有信心一样。 卷发警官索性靠边停车,“究竟是什么事情?” 七璃顿住了,在思考如何作答。 松田阵平已然明白,“是不方便和我说的事?” 不能告诉降谷零工藤新一变小,一是因为七璃和他并不算熟悉,二是因为他背后的公安并不可信,焉知需要的时候会不会做出什么不择手段的事情。 而考虑是否要告诉松田,是因为这是属于工藤新一的秘密,未经允许,作为朋友,她不可以将它告诉任何人。 但是看着她纠结的表情,紧锁的眉头,再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松田阵平轻笑一声。 “那小鬼长得很像工藤新一。”他挑眉望向七璃,“他就是工藤新一?” 女孩瞬间睁大了眼睛。 “喂,有必要这么惊讶吗?”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正确,松田佯装不满,“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他的领结和老伯不同步的口型。” “所以,”松田认真地问:“他是被妖怪变小了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七璃瞬间被逗笑,松田阵平,那个一向崇尚科学的男人,第一反应居然也是这样的,可以说是完完全全被她带跑偏了。 “当然──”七璃语气很肯定,而后陡然一转,“当然不是!” 松田阵平想想自己的反应,也觉得窘迫,外强中干地抗议:“还不都是因为你平时总说这些。” 七璃见好就收,“是一种特殊的药物,来自某个黑暗组织。很可能就是降谷君所在的那一个。” “那──”松田本想说那联系他问问,但话一出口,也有了和七璃相同的顾虑。他愈发明白为何七璃如此困扰。 对手强大,孤军奋战,迷雾重重。 不过……凝视着女孩此时已经晴朗许多的面容,卷发青年勾起唇角,神色不羁又潇洒。 “这世界上能难倒日暮七璃的事情,”他笃定地说完剩下的话——“根本就不存在。” 日暮七璃展颜而笑,和他相视着,用眼神传递出决心,“绝对是。” —— 回到宿舍,七璃和松田窝进沙发思考现在的情况。 最终目的肯定是击垮组织,拿到解药。 但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斗争,他们甚至还没有窥得组织的边角。 “小鬼新一还提供 别的线索了吗?”面对此种情况,即便是松田也头疼非常。 七璃无奈摇头,“他知道的甚至不如我们多,好在我们还办过和组织相关的案子。” 松田阵平眼睛一亮:“这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于是七璃开始回想和降谷零那个组织有关的案子,无法直接向公安摊牌新一的事情,但可以从旧案当中入手,再理出一点线索。 第一次在北海道,只知道他负伤了。 第二次是九元大厦爆炸案,降谷从楼顶机房出来,想必是去窃取商业信息。当时制造爆炸的是个银发少年,她还记得松田问他,制造爆炸是为了九元集团,而不是为了伤人,对方肯定了这一点,而后服毒死亡,身上却没有死气。 这件事情很值得推敲。 七年中,七璃看到的身负死气的人不一定会死,但是死去的人身上一定会有死气。 现在,松田相信了非科学的认知,于是他顺着七璃的话想下去,眉头紧锁着,“如果是这样,犯人没有死,他被公安带走,有可能是降谷一早设好的局。” “但他绝对不是警察。他身上有很浓的邪气。” “有可能是组织成员,出于某个原因被他们带回公安。”卷发警官叹气,仅仅是知道这些没有什么作用呀。 第三件,是连环杀手远藤健一的案子,远藤在杀她时曾经承认过,这桩挑衅警视厅的连环案是一个“投名状”。而远藤在被押送到警视厅的路上,遭遇狙/击/手伏击,一/枪/毙/命,警方至今仍未找到凶手。 两人都怀疑此案是组织的人所为i,但事情过去很久,已经无从探查。 “不过——”七璃忽然想起当时她的推测,组织派人制造连环案吸引警方注意力,极有可能是因为当时警方正在查一件和他们相关的,更严重的案子。 “我们回去查查整个搜查一课当时经办的案子,或许有收获。”七璃边说着,边拿出自己的本子记录下来。 第四桩案子,是佐佐木贤人的连环案。 他是黑衣组织派来的卧底,险些查出诸伏景光的身份,当时七璃和他们几人通力合作,终于救下景光。 虽然帮助了他们,但如果直接去打探黑衣组织的情报,仍是不合适的。 将工藤新一的情况直接告知,也非明智之选。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开口问及组织的契机。 没想到,没过半个月,契机便出现了。 —— “什么?!运钞车抢匪全都被杀了?!”七璃和松田办完另一桩案件,回来支援目暮正在侦办的银行抢劫案,刚一进门,就听说运钞车劫匪已经死亡。 而且,还是中/枪身亡。 死者贝冢司郎家中发现了一个口红印记,和劫匪丢弃的那辆车中头套上的口红印属于同一个人——广田雅美。 于是七璃立马拎起西服外套,叫上松田奔赴广田雅美家。 路上,他们重理案情,得出的结论 是,广田雅美连同那三个劫匪一样,都只是从犯而已,真正的策划者另有其人。 而且……连杀三个部下,一则广田雅美处境危险;二则……策划者来头不小。 七璃不免想到他们正在查的事情。 巧合的是,从警车上下来,她便看到了一少年抱起滑板往楼上走。 “柯南!” 七璃姐姐?!?”小侦探回过头,看到熟悉的人后瞬间增加一份信心,“广田小姐不是主谋。” “面罩上的口红位置不对,是吧?”松田挑眉,明白柯南的结论是从何得出。 谨慎起见,七璃还是拔出配枪,轻手轻脚走向门口。 松田阵平一把将柯南拎到身后,活脱脱的欺负小孩子。 江户川柯南在他们身后不敢造次,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是工藤新一,也休想在七璃之前去面对嫌疑人。 试探性地拧了一下,七璃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她推开门走进去,恰好听到脚步声。 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米色套裙的年轻女性,面容姣好,气质优雅又温柔,但日暮七璃愣了两秒。 眼前的姑娘周身的光晕很复杂——耀眼的白光中夹杂着几缕邪气,而这两种颜色之外,是黑沉沉的,浓厚的死气。 “广田小姐,要出门?”七璃亮出了警官证,目光锐利。 广田雅美,不,宫野明美认真打量一番眼前的两位警官,知道自己今天无法轻易出门去了。 几种思绪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在权衡,就此被捕和拼命赴约这两个选项中,哪一个,有可能保住她的妹妹。 没错,宫野明美并不相信琴酒会好心好意地放过她,更不相信能够放过她的妹妹。 只是任务派到头上,容不得她拒绝,况且她确实想着,万一,万一能够就此脱离组织呢。 还在想着如何应对间,女警官已经单刀直入:“别想一个人去见他们,你会死的。” 果然,宫野明美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甚至于,早在两年前,她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听出了警官的意思,宫野明美痛快掏出了真正的钥匙,她的神色依旧冷静,声音温和,“真正的钥匙在这里,但是您也不要去见他们。” 松田嗤笑一声,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我们去不去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老实交代你们老大在哪儿。” 七璃接过钥匙,收起之后抬眸问她:“你有亲人在他们手中?” 女人轻抿嘴唇,明亮的蓝眼睛变得黯淡,“是的。” 她的心中在矛盾挣扎着,一方面,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她也要想办法救出妹妹,如果通过警察帮助可以实现,她当然愿意;另一方面,如果她和警察合作,很有可能走向更坏的结果。 毕竟那个组织,不是普通警察可以撼动的,哪怕是他,也…… “告诉我,你们的交易地点在哪儿。”女警官的目光真挚又诚恳,“我想办法把你的亲人带回来。” 思考了几秒钟,宫野明美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你带不回来她的。” 望着女人悲伤但坚决的神色,七璃恍然意识到,事情仿佛真的如她所想。 赌一把也无妨。 “是那个以酒名做代号的组织吗?” 宫野明美猛然抬起眼睛。! 第 66 章 欺骗 广田雅美的反应已然说明一切。 果然,她猜对了,七璃在心中暗暗感慨,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你的亲人在为组织工作,还是单纯的人质?”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区别,七璃下一步的策略取决于此问题的答案。 如果仅是人质,无论广田雅美被捕还是赴约,对方都将失去价值。 好在…… “我的妹妹为组织工作,组织的人许诺,我完成劫案,他们还我们自由。” 见警察已经知道组织,且找上门来,宫野明美干脆和盘托出。 虽然复述中说着“还我们自由”,但从她平静的表情看,她并未相信。 因而七璃断言:“你不相信,却没有其他办法。” “没错。”尽管隐约知道妹妹所做的研究很重要,不至于被牵连,她还是放心不下。 七璃和松田交换眼神,确定接下来的安排。 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你赴约,必死无疑。其余三个劫匪均中枪身亡。” 没等她思考完,女警官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被捕,他们或许会想办法将你灭口,但对你妹妹下手没有意义。” “对方最在意的是那笔钱的去向。请告诉我你们约定的地点,我们想办法。”七璃眼神坚定,对于地点信息志在必得。 广田雅美眼中闪过动摇和思索,“如果他们认为我和警方合作,那……” “放心。”七璃已经想到这一问题,组织的人钱没有拿到,等来的却是警察,那么很有可能对她妹妹泄愤。 女警官的神情镇定,聪慧狡黠的样子让人信服,她眨眨眼睛,“我们会想办法尽可能将你的关系撇清的。” 沉默一瞬,蓝眼睛的女人把真正的钥匙交到七璃手中,“我叫宫野明美。地点在米花港口一号码头。” 门口,江户川柯南难得茫然,这次,他毫无用武之地。 而刚刚一旁安静地松田阵平按灭手机屏,向七璃微微点头。 既然扯上了那边,怎么能光让搜查一课出力呢? ——— 保时捷356a在路上飞驰而过,距离港口还有几公里时,副驾驶上的银发男人偶然瞥见了前方两公里的交通临时检查岗。 “伏特加,左转。”话语很突兀,但不容置疑。 大块头的方脸男人愣了一下,果断执行大哥的命令,拐过弯去才道出疑惑:“怎么了?大哥。” 琴酒嘲弄地扯扯嘴角,也不知是在笑他的手下,还是笑检查岗的警察,抑或是兼而有之。 “检查岗的条子不是交通警。”他不愿意再说下去,徒留伏特加一人困惑着。 对于身经百战的犯罪分子来说,有时往往一个对视就能让他识别出对方的警察身份,可谓是野兽般的直觉。 而琴酒不只有直觉,还有判断能力。他对这条道路的布防了如指掌,这样的配置显然是在给要案罪犯挖坑 ,名为普通临时检查,实为瓮中捉鳖的前兆。 “那……“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问,“还去港口吗?” 银发杀手冷冰冰丢下一句:“回去。” 警察都已经布控好。摆明了等着他过去,他怎么会傻到这种程度。 而检查岗的警察,确切的说,是公安,空手而归。 ——反而在长官的预料之中。 —— 带宫野明美从公寓离开时,日暮七璃知道,凭搜查一课的警力去对付犯罪组织的杀手很有危险性,但她绝不可能认输,没有警察畏惧罪犯的道理。 不过,案子和黑衣组织相关这个消息报给管理官之后,如她所料被移交给公安。 公安那边的负责人当然是降谷零和他的里理事官,降谷推断出这个任务属于琴酒,他们没有打算凭借小小的交通哨岗抓住组织的王牌杀手。 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最佳对策,现在时机未到,只抓琴酒一个是没有用的。 交通岗的目的,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若是警方逮捕了宫野明美,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而不合常理。但凡警察有点脑子,都该知道宫野明美不是杀害其他三名劫匪的凶手,她的枪甚至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最好的办法就是营造出一种在查,但没有查处来的效果,如此也能让组织无从得知宫野明美到底说了多少。 而她知道的本就不多,因此组织不会在风口浪尖时追杀她。 自然,想杀也杀不成,她根本不在监狱中。 —— 几日后,公安秘密看守处。 降谷零从大门中走出,抬头望见明媚天光,忽然想到当年时常找宫野艾莲娜医生的情景。 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她的女儿竟然在这样的情景下。 他没有和她见面,只是隔着玻璃窗旁观其他公安对她的问询。 物是人非。 医生夫妇命丧火海,死因谜团重重,两个女儿皆处境不佳。 降谷零做警察是为了找到一个女人的下落,结果早已知晓,但他的使命,远远没有结束。 好在他在黑暗中有同伴,在光明处有帮手。 帮手情侣正在苦哈哈地被他压榨。 —— “阿嚏——”松田阵平刚打完哈欠,转而又打了喷嚏。 他坐在女朋友身边抱着一份资料翻看,咬牙切齿,“一定是那个金发混蛋在念叨我!” 七璃早已习惯两人表达友谊的方式,施施然道,“想点开心的,他可能只是在给你想办法名正言顺地付加班费。” 松田阵平一脸“你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地表情,“怎么可能?!哼,他只会压榨人而已。” 是不是不得而知,但总之,松田阵平只是口嗨,手上仍然有条不紊地翻阅资料整理文字。 公寓里静谧且和谐,只有敲击键盘和翻阅纸页的声音。 降谷零肯定不会让他们去查什么与组 织相关的危险事件,他拜托两人查找二十年来所有产出奇怪医学发明的制药厂和医院。 降谷提出查这些信息不是因为公安没人,而是,这掺杂了许多艾莲娜医生的事情。 正中下怀,这项调查与七璃的需求很是接近。 想要弄清工藤新一变小的原因,就需要知道药品成分和作用机制,甚至要有每次的实验数据才行。 ——七璃当然知道这不是她能拿到的东西。 翻阅资料如大海捞针,倒也并非全无用处,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一个极/道组织为什么会有返老还童的需求和实验能力?这些年来都有哪些制药厂或医院和他们有关? 松田阵平那里已经筛选出五家,正在奋笔疾书做笔记。 没错,松田在自己擅长或感兴趣的领域里,包括进行重要工作时,是极为认真严谨的,并不像旁人认为的,是天才便目空一切。 “等他们彻底回来,”卷发帅哥面色平静,嘴里说的话却有些反差,“我一定让那个混蛋给我做一个月的晚饭!” “好!”七璃头也不抬,“支持!” 两人再度安静了一段时间,七璃的表格准备的差不多。 “我这边已完成,可以发给他了。” 卷发警官暗暗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有什么新发现?” 七璃无奈摇头,“这种延缓衰老甚至逆转时光的东西,确实不可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不过嘛~”她拖长了音调,“我找了几个和先前组织相关公司有联系的制药厂,其中有一家,是宫野夫妇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好样的!”松田轻笑,话题又转到工藤新一身上,”这小鬼的好奇心过于旺盛,我都担心他将来有一天……” 没等七璃应和,电话来了。 “喂,七璃姐。” 对面的童音很急切,是江户川柯南。 “怎么了?”七璃心里暗暗思忖,什么事情能把工藤新一这样的少年急成这样。 “拜托帮我个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很隐蔽的地方讲话。 “你说。”一瞬间各种可能性在七璃脑海中闪过。 果然,这消息确实不亚于平地惊雷:“小兰快要发现我的身份了!” 七璃和松田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讶,“怎么回事?” 柯南一顿解释,总体内容就是,小兰已经在心里将他和工藤新一画上了等号,甚至诈过他,就等他承认呢。 “所以……”七璃顿了顿,语气似是质问,又没有那么强烈,让新一觉得有些忐忑,“你是想让我帮你一起骗她?” 工藤新一迟疑地道了声,“是。” 沉默。 沉默持续了好多秒,日暮七璃在心中无限纠结着,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从内心的想法。 “新一。我建议你认真想想。” 语调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 但工藤新一明显从这句话当中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顿了顿,他说⊕_[(,“好。” ——语气很是郑重。 挂掉电话,松田阵平发现七璃的表情中有忐忑,有纠结,似乎还有一些愧疚。 安静的屋中突然有一声轻笑,是松田。 “你呀……”他伸手将七璃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敲了她的额头,“太阳从月亮里出来了?居然从你脸上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情。” 语气是在欠揍,惹来七璃一记白眼。 的确,日暮七璃做刑警已经有三年,大风大浪都已经见过,被的然拿枪指着太阳穴仍然面不改色,极少会有纠结又忐忑的时候,何况只是因为她拒绝了朋友的一个小请求。 ——称之为“小请求”的原因是,她拒绝了,工藤新一也能很快找到别人帮忙,顶多就是蒙骗效果没有那么好罢了。 而纠结的原因是,新一的隐瞒并非出自不信任,只是关心则乱,他太爱对方了,不忍心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她难以代替当事人选择,究竟哪种更好,只能说,如果放在她自己身上,她绝对不喜欢新一的做法。 深知再调侃下去会挨打,松田阵平严肃回应,“明白你的意思,我赞成。” 明明这句话语气坚决,并不温柔,毫无情感表达,可日暮七璃莫名觉得,比许多情话都动听。 “如果……”七璃抬头与他对视,想要问得更明白。 他勾起唇角,是少年时代那种自信飞扬的笑容,语气却是郑重认真的,“如果是我,会告诉你的。” “毕竟,日暮七璃可是一个能保护别人的勇者,不是吗?”! 第 67 章 显露 盛夏时分,天空湛蓝,阳光照射大地,偶尔有似有若无的光线闪过,明媚非常。 气温偏高,同时有风吹拂而过,还算是可以忍受的温度。 日暮七璃穿着靓丽的短裙,难得显得青春靓丽,而不是飒爽干练。 她牵着松田阵平的手,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越走越快。 “喂喂喂,明明是你自己说着热,走这么快干什么?”卷发帅哥的大长腿明显能轻而易举跟上她,说这话无非是为了调侃一下。 “赶紧到屋里就有冷气了呀。”或许是因为着装,或许是因为天气,她连语气都比平时更为俏皮。 松田只能笑看着她,跟上她的脚步。 “我说,那个机械给我做不可以吗?一定要找博士?”松田状似随意,实则有点暗戳戳的不服。 七璃用很微妙的眼神打量他一番,笑得像个小狐狸,“怎么?没有交给松田专家,心里不平衡了?” “嘁,”他扭过脸去,“我还省事了。” 七璃但笑不语。 今天两个人同时休息,早晨松田阵平刚睡醒,七璃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我拜托阿笠博士给我做了个好东西,你陪我一起去拿吧。” 松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好”。 出了门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那个机械是什么,也不知她为何放着身边的机械大师不用,偏偏要去拜托阿笠博士。 ?松田阵平和阿笠博士没有私交,只是认识而已。 七璃和阿笠博士则认识了许久,虽然没有经常单独去他家里玩,但是带新一和小兰去过许多次,并且了解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机械发明家。 她其实一直惦记着,他和松田阵平或许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让他们见面。 警视厅距博士家并不遥远,需要乘一段电车再步行1公里。 现在他们正在步行,周六上午十点钟,只有一些买菜回来的主妇。 快到阿笠博士家,对面是工藤宅。 松田轻笑了一声,“哈,这就是那个小鬼家,人去楼空了。” “是啊,他现在住在小兰家。”七璃脑袋上流出了不存在的汗,似是无奈,又像是心事重重。 工藤新一身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总之小兰依然毫无所觉。 松田阵平其实知道新一的住处,只是在打趣,看到七璃的神情,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想什么。 于是信手轻拍她的肩膀,轻叹口气,“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那小子既然做了,总要有解决的办法。” 七璃脸上绽开笑容,“我明白的。” “叮咚,叮咚……” 阿笠博士家的门铃响了,两人往前看时没有看到人,低头一瞧才发现,起来开门的竟然是一个茶色头发的小姑娘。 他们并不认识她,女孩 看上去约莫只有七岁左右。 七璃很是惊讶:你是? ?晏咕咚的作品《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眼前的女孩声音很冷淡,但说话礼貌,“灰原哀。你好。” 七璃顿了一下,“你好,我是来找阿笠博士的,请问他在家吗?” 小女孩仍然惜字如金,“在里面,请进。” 说着她走进去了,像是去了厨房准备泡茶。 松田和七璃面面相觑,没有听说过阿笠博士家有小女孩呀。 而且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客人,倒像是亲属。 “哦~是七璃来啦,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好啦。” 阿笠博士是一个老顽童,他拿出东西,很是高兴,笑得像是寻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 “你看!最新科技!”他把手中的眼镜拿到七璃面前展示,”能够帮助你在追击犯人的时候快速定位,而且所占面积极小。“ 七璃满意地点点头,是和柯南那个平光镜功能一样的眼镜?,只不过边框是银色的,镜片较窄,很适合七璃飒爽的气质。 “太棒了!看来博士的审美非常在线啊!”七璃由衷赞叹。 “哈哈哈,哪里哪里,”博士挠挠头,“都是小哀的功劳。” 小女孩矜持的颔首,七璃发自内心地夸奖?,她蹲下身与女孩平视:“我最喜欢这样的款式了!小妹妹太有品味了!” “哦!”博士突然反应过来还没有给双方介绍,“她是灰原哀,我……” 博士眼神飘忽了一下,出于职业素养,七璃和松田敏锐地发现了,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并不真实,“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目前到我这里寄住。” 他又转向灰原,“这是警视厅搜查一刻的七璃警官和松田警官。” 双方进行了一些很像大人的打招呼活动。 “嗨,七璃,”博士声音很小,故作隐蔽地挤挤眼睛,“现在要拿出来吗?” 松田阵平一头雾水,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好像和他有关系。 “来吧!”七璃眼睛亮亮,非常期待。 “登登!”阿笠博士拿出了一个手表状的机械跃跃欲试。 七璃坐在旁边充当起了介绍员的工作,“这是阿笠博士之前做的无线电导体,能够对讲,具有多种电路,甚至还有窃听功能。怎么样,要不要PK一下,谁能把他的技能更进一步?” 女朋友的眼神很能激起胜负欲,松田挽起袖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乐意之至。” 于是,阿笠博士时隔多年终于棋逢对手,获得了一个让他无比高兴的忘年交——这是在技术方面。而就性格而言,松田阵平和工藤新一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因为身负天赋而有些骄傲的人,但同时又很尊重他人,所以即便性格不同,松田和博士的交往也是十分的顺利。 这边,两位男士在研讨器械,七璃也迅速发挥了她的社交技能和小哀拉近距离。 她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有些过于成熟,结合刚才阿笠博士介绍她时候迟疑的表 情,七璃觉得她的身份或许有些不同。 毕竟工藤新一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 ?晏咕咚的作品《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哀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望着眼前女警官亮晶晶的眼睛和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神情,灰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她向来对于这些阳光一般温暖的人毫无招架之力,譬如她的姐姐,譬如毛利兰,于是她矜持地点了点头。 “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呀?认识柯南吗?” “我在帝丹,和他同班。” “你的头发颜色好漂亮。”七璃的眼中是纯然的欣赏。 “谢谢。” 说着说着隔壁松田阵平“扑哧”一声笑了。 “喂七璃,”他笑得放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路边搭讪小姑娘的直男?” 七璃横眉怒目的送给了松田一眼刀,“哈,你还好意思直男两个字。” “不是吗?”他摆弄着手里细细的电路,表情欠揍得很,“人家孩子都已经无言以对了。” 灰原哀抬眸看了看这对笨蛋情侣,她有听江户川柯南提起过,日暮七璃是他的好朋友,松田阵平是爆出组的王牌,现在任职于搜查一课。 可惜这两个人现在看起来都不是很成熟的样子。 ?七璃微笑着看了小哀一会儿,其实她在她周身看到了与宫野明美相似的光晕。 是那种洁白无瑕的,但有夹杂着邪气的光晕。 以往她见过这种情况,但通常都是白气和邪气混合到一起,很少有这种仿佛图片白纸上沾染一丝污迹的情况。 她再次看向灰原哀的脸,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猜测,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想下去,两人之间在相貌上确有相似之处。 ?不过她只能暂时按捺住这个想法,待到时机合适再去询问。 那边,阿笠博士和松田已经分出胜负,确切的说,松田阵平在精细操作上取得了胜利,阿笠博士则在电路设计方面取得了胜利,两个人通力合作,新的对讲机已经完成。 测试一番功能,七璃面带喜色,因为它和眼镜差不多,都是体积虽小但功能丰富,远超市面上的对讲机窃/听器以及无线电通话仪,更难得的是,它只有手表那么大,而且也是手表的外形。 松田喜形于色,爱不释手。 七璃盯着这个手表,鬼使神差地,冲着阿笠博士冒出一句,“千万不要给柯南看到。” 博士无奈地笑笑。 在七璃说完这句话时,松田与女朋友的默契和身为警察的敏锐让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灰原哀。 女孩对于七璃所说的这句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可见她丝毫不惊讶于江户川柯南可能会使用这种复杂产品。 而七璃渐渐确定了刚才的猜测。眼前的女孩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她看着博士的机械操作时,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不解,而是了然和一些不感兴趣。 ?思路逐渐成型,中午时分,七璃和小哀拿 出了厨房里的咖喱块和土豆准备做饭。 松田阵平自然而然接过处理食材的任务,他精细的手法用来切土豆,是绝对的王者,没有人能够超过。 而他自己也丝毫不觉得用这样的技术去切土豆是可惜的,反而沾沾自喜地拎起切好的土豆丝和土豆块儿跟七璃说:“看!厉害吧!” 七璃和小哀露出同款半月眼,甚至小哀的还更加严重一些。 做饭时,七璃强烈拒绝了小哀的帮助,“小孩子乖乖坐下等着吃就可以了,平时除了博士没有人在,你已经做得很棒啊,今天有我来帮忙,不用你动手的。” 虽然知道她可能是一个成年人或者十六七岁的少女,但是日暮心里还是会将她当作小孩子对待。 七璃向来是一个能够温暖人心,极为真诚的人。 看出了女孩在饭桌上对于阿笠博士饮食的关照,于是她一起监督博士并且迅速写出了一串食谱贴在桌上,而后二话不说走进厨房又为博士制作了一些沙拉。 甚至还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呀,忘记阿笠博士三高的事了。” 最近七璃工作非常繁忙,很久没有和博士联络。确切的说是自从工藤新一出事之后,就没再登门拜访过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松田和阿笠仍在讨论,而且七璃发现了小孩的爱好——她人虽小,对服装首饰包包却颇有研究。 七璃说想要给自己的姐姐挑一个礼物,进入二选一仍然纠结着,两条项链都很漂亮,两个包也都不错,选择困难症将希望寄托在在场唯一一个女性身上。 女警官觉得这件事情似曾相识,就像当初帮班长向娜塔莉旁敲侧击钻戒款式一样,只是这次她确实选择困难。 灰原哀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位女警官挑出来的东西居然和她的审美完全一致,她也陷入了选择困难和纠结症。 末了,七璃念叨着,“这个也很衬姐姐,这个也很衬姐姐,要不然,都买了吧!” 小女孩湖青色的眼睛,仿佛岳云氤氲着一些水汽,极浅的,不容易发现的。 七璃本来没觉得什么,看到她的反应突然意识到,或许事情真的像她猜测的一样。 “你怎么了?” “没,”她微微撇过头,“没什么。” 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姐姐。 ?没错,琴酒回来之后告诉雪莉,宫野明美背叛组织,已经被灭口。本意是想让她死心,认真做研究,奈何她性格刚烈,拒绝研究,被关进地下室,吃药自杀,从窗户栏杆中跑出来。 吃过饭后,七璃和阿笠博士单独走向厨房,向他询问了与灰原哀相关的事情,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工藤新一曾经告诉过博士,七璃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博士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两相印证,七璃确定了灰原哀就是宫野明美的妹妹。 只是现在宫野明美在公安手中,本能驱使着她不能告诉公安那边灰原哀的消息。同时,直接越 过公安将宫野明美的消息告知灰原哀也并不合适,她又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或许他们在熟悉一点。 吃完饭后,她才知道博士是准备带少年侦探队的几个小孩子一起去观星,并邀请她和松田一起去。 七璃欣然接受,松田嘴上说着,“切,那不是哄小鬼玩吗?” 实际上对于和女朋友一起露营观看星星很有兴趣,毕竟平时确实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今天天气难得一遇的晴朗。 去开门时,七璃发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有江户川柯南和其他三个小孩子,他们认真向七璃和松田打招呼,其中带发箍的小女孩步美超级真诚的夸奖了他们,“哇,哥哥姐姐看起来太般配啦!” 没错,现在的小孩子对于情侣的认知十分敏锐,光彦甚至竖起手指头侃侃而谈,“看哥哥望向姐姐的眼神就知道啦,他们两个一定是情侣,而且谈恋爱谈了很多年。” 除了少年侦探队之外,来人还有小兰和园子。 小兰说是不太放心刚刚病愈的柯南,而且也十分想要去观星。 “没有问题!就让我来给你们当保镖吧!”七璃和松田回去开了马自达过来载上园子和小兰,博士带着几个孩子坐在甲壳虫。 “这里好像还缺一个人……”八卦专家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的好姐妹。 小兰却是心事重重的,“你在说什么啊,园子。”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笑容,但七璃通过后视镜发现,她的笑不达眼底。 于是七璃温和地问道:“怎么了,小兰?” 她善解人意轻轻摇头,“没有什么,七璃姐,放心吧。” 日暮七璃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情绝对和工藤新一有关系。 但女孩不说,她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到了观星营地,已是夜幕时分,众人带着望远镜和露营的帐篷往山上走,因为人数众多,且有两位警察,三个小孩子并没有觉得漆黑的夜晚让人恐惧。 前面是七璃松田和孩子们,后面是博士和小兰园子。 走着走着,步美突然踩着一样东西,灰原哀随机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那里赫然几根骨头 ——人类的腿骨和骸骨。 七璃拿起手机的同时,戴眼镜的少年下意识地说,“七璃姐,报警!” 随即他立马蹲下去,掏出手帕捏起骨头仔细观察,面色凝重道:“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年人。” 七璃打电话联系当地警方并且暗暗想着,工藤新一,这实在是明显得很,明显到向来不关心新一和小兰感情的松田阵平都抬头觑了觑小兰的神色。 七璃心想,你完了。 在等待当地警方过来的过程中,七璃和柯南已经兵分两路去寻找其他骸骨,一队是七璃小兰和园子,剩下人是另外一队。 “七璃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小兰把七璃拉到一边,女孩紫色的眼眸中,闪着不可动摇的光彩,那是对真相的执着。 虽是疑问句,但说出来的是肯定语气,“你说,有没有可能…”! 第 68 章 新兰 七璃的心砰砰作响,生怕小兰下一秒就说出来对于工藤新一身份的猜测。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出乎她意料。 “我听新一说起过骨骼的判断方法,那根骸骨,应该是属于小孩子的吧?” 七璃点头,“不会超过十岁。” “会是意外身亡吗?” 虽是这么问,但小兰心里觉得,可能性不大,画面过于诡异,骸骨独自出现在树下,此处又是个露营地,人不多,却也完全没有到意外身亡的尸体会被分/尸的状况。 七璃严谨回道:“还要找到剩下的骸骨,或者请鉴识科判断,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为因素。” “既然是这样,有没有可能……是一些特殊原因作案,比如邪/教祭祀?”少女并不是很擅长于推理,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确定,她打了一个冷战。 其实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但凶杀案在前,毛利兰觉得自己那些小小的无端的猜测并不重要了。 “不是没有可能。”小孩子能招谁惹,死者是小孩时,作案原因往往和孩子本人无甚关系。 女警官发现今天的小姑娘格外敏锐,或者说是对案件格外感兴趣,于是想要引导她继续发表看法,“兰酱怎么想到这里的呢?” “前些天和爸爸去群马县调查案件,恰好听到山村警官说起,某个偏僻的村落中有这样的旧案。” 小兰不是因为害怕鬼怪所以进行无端猜想,而是在山村提起的案件中,正是将小孩子埋进土里,达成所谓祭祀邪神的目的——复活他死去多年的孩子。 虽然怀有不确定,但女孩在认真思考推断,“这座山也很古老,来之前我看过的资料中说,这里有山妖婆婆的鬼故事。而且,”她闭了闭眼睛,缓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总觉得,那根骸骨的位置好像很刻意,既没有新土的痕迹,也没有被动物叼走的迹象,仿佛是被人存心摆在这里的。” 七璃敏锐地察觉到,小兰在和以前变得不同。 不知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在将一些线索联系到一起,形成自己的判断。 “小兰说的对,这样的话,骸骨应当是按照某个规则被分开摆放了。”七璃眼中亮光闪过,带着小兰和园子向前走。 “小兰,”园子看着自己的好姐妹,表情略显纠结,“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像新一诶。” 少女微笑着说了声,“怎么会。” 作为毛利兰最好的朋友,铃木园子发现,她的笑意未达眼底。 于是她笑起来,“也是,就算同样是在推理,我们兰也是独一无二的!” 不仅是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毛利兰,还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棒的毛利兰。 ———— 他们继续往山上探查,果然在四个方位发现了孩子的其他骸骨——以观星台为中心,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除了头颅。 七璃面容冷肃,眸子中泛着 彻骨的寒意,“没错,小兰,你说的对。” 确实像是某种祭祀,而且不用鉴识课到,七璃从骸骨中也发现了,刀伤的痕迹,无疑是他杀。 ?本作者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此处有一座灯塔,散发着不太闪亮的,黄色的灯光,为了观星更加清晰,它是可以被关掉的。 七璃蹲身查探时,观星台的上空中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周围的树被风吹拂,叶片簌簌飘落。 “铃铃铃。”七璃的电话响了。 “什么?来不了了?” “是呀,真的没办法来,到山顶的盘山公路只有一条,而这条路的山体现在塌方了。” 七璃心中暗道不好,回到原创与松田等人汇合,交换信息。 原来的地方已经建好了帐篷,是博士和几个孩子们的功劳,见惯了大风大浪,他们很是好哄,小哀甚至在这里准备好了食物。 “当地警方说路被封住了。”她与松田阵平对视,后者言简意赅,“人为的。” “凶手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光彦问道。 柯南摇摇头,“现在没有风雪,气候正常,山里也有果子吃,他困不死我们,只是想拖延时间门。” 少年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思的神情,发现小兰在看他,他转向七璃,用小朋友特有的可爱语气说,“七璃姐姐,我们找到了死者的头骨,阿笠博士说他大概七八岁左右。”——完全没有意识到用可爱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惊悚的效果。 但两位女士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语气,七璃和小兰异口同声:“在哪儿发现的?!”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小兰,“入口石碑底下,有一块新土。”头颅正是从那里挖出的。 七璃便把她们找到的线索和推断说了出来,众人一致认为,这更像是□□祭祀了。 “死者已经死这么久了,凶手为什么还要拖延时间门呢?”小兰显然是没有质疑柯南刚才说出的判断。 七璃和松田都用颇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她,相信她能够自己想明白。 “啊!”她确实反应过来,“骸骨是……刚刚被放在这里的?” 看出七璃眼中的赞同之意,园子惊恐道:“那凶手很有可能还在这里?!” 松田沉声道:“是的。” 人烟稀少的观星山,救援人员唯一的路已经被切断,凶手还在山里,明显的危险。 但他们是警察。 越是凶手在这里,越要赶紧把他们找到。 于是他们重新划分了一下人员组合。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乖乖等在一旁,没有吵着要去,松田阵平作为在场综合能力最强的人,陪在他们身边是最合理的安排。 松田阵平跳过了和七璃确认安排的步骤,直接提醒她,“注意安全。” ——他知道,她一定要去。 七璃拍拍他的肩膀,“放心。” 上山时,她注意到山腰上有一个服务办公室,准备过去看看,交代完行踪 ,七璃干脆利落地离开。 拿着信号时断时续的手机,她费了很大力气查到了此地近期热度最大的事件——村长竞选,富豪病重。 硬要说的话,两件事都有可能与祭祀有关系。 这边,柯南明显坐不住,他检查好装备,扯了扯阿笠博士的袖子,“博士,我们去车上拿点水喝吧。”——车在山腰处,离七璃要去的地方不远。 博士立即领会他的意思,看向松田。 “不要走远。”松田阵平对于工藤新一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 此处只剩下四个孩子,松田,小兰和园子。 小兰凝视着柯南渐行渐远的身影,又回忆起刚才观星台见到的东西,越想越不对劲儿。 “松田警官,”少女斟酌着用词,“我想去观星台底下看看,刚才台顶上有一闪而过的亮光,当时没有注意,现在觉得,像是望远镜的在灯塔折射下的反光。” 松田拿出了手机准备联系七璃,却见上面显示着“圈外”。 ——他本想拒绝小兰,直接联系七璃让她过去。 “就在不远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我先下去找七璃姐。”小兰诚恳地看着他,目光坚定。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卷发警官迟疑片刻,抬手看了一眼手表,“30分钟之内回来,不要走远。” 他拿了一柄按装帐篷时用的锤子递给小兰,“拿上吗?” 后者哭笑不得,顿了顿还是笑着接过了,“谢谢松田警官。” 怎么说呢,给空手道高手一柄投掷用的武器防身用,可能只能出在第一招里。 观星台在几乎山顶的位置,这座山山顶的平面面积并不大,从山顶向东是个陡峭的几近断崖的山体,西面是个缓坡,盘山公路延伸到山腰营区入口。 松田所在的位置往上走是观星台,往下走是半山腰的入口。 小兰并没有成功地和七璃汇合,走向入口的路并不宽阔,周围有树木掩映,在一条岔路口,她听到了远处的人声。 “山上还有多少人?” …… 敏捷的少女当机立断,选择了一个极好的地方隐匿身形。 帝丹捉迷藏之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如果躲起来,只有工藤新一能找到。 ———— 这边,柯南独自探查时并没有带着博士。他怀疑这座山里掩藏着更大的秘密。 七璃查到的东西他也查到了,对于这场祭祀的目的,他更加倾向于与那位正在竞选的村长有关,他手上,可能还有一些违法犯罪之事。 联系到骸骨所埋藏的方位以及这座山的位置构造,他认为犯人此时可能在观星台上,而远离“祭坛”的地方,很有可能埋藏着其他线索。 果不其然,在山腰延伸出的一条偏僻小路中,他发现了另外一捧新土,戴好手套轻轻挖开土,他发现了燃烧的灰烬。像是证据被焚毁之后的灰烬。 本该到此为止,但他敏锐地感觉到,底下还有别的东西。 正当他要继续往下挖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呵呵,小朋友,”刀疤脸狞笑着走近他,“好奇心害死猫啊。” 另一个黑瘦的男人手持铁棍,冷漠道,“不用好奇了,底下还有一具尸体,你去陪他吧。” 棍子突然向下,发出破空之声,说时迟那时快,江户川柯南飞快转身,准备用手表型□□射晕铁棍男,再用足球解决掉另一个。 但,就在麻醉针没入铁棍男身体的同时,头上的树发出极大的簌簌之声,枝干猛地晃动,一道飒爽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柯南身前,利落横踢,刀疤男的手腕承受不住,长刀脱手而出。 ——是毛利兰。 只有工藤新一能找到她,但她不是只能被青梅竹马找到和拯救。 她同样是可以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天使。! 第 69 章 星星 工藤新一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两个犯人他能够解决,但确实吃力,从天而降的毛利兰可以说是帮了大忙。 但让他吃惊的并不仅仅是这一点。 小兰拿出从路边捡的露营剩下的绳子将两人捆得严严实实,而后转头向他说,“我们走吧,柯南君。” 少女的声音很镇定,甚至是成熟冷静,她没有伸手牵住他,仿佛认定他不是需要她照顾的小孩子。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这恰恰是最大的不对。 女孩见他不走,便转看着他,目光温和中带点不解。 而她的神情,就像当初他从溶洞中枪生死一瞬间被推进急诊室时前见到的一样,担心又忧伤。 工藤新一是世界上最了解毛利兰的人之一,他几乎瞬间就从毛利兰的神情中看出一切——即便不看她的神情,仅仅是看着他用了麻醉针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一点,他也可以用理智判断出,她可能已经知晓一切。 工藤新一大脑宕机,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小兰没有问起一句。 这次,少女伸出一只手,拉起柯南小小的手,“走吧,去找七璃姐。” 柯南跟上去,仰起脸问她:“兰姐姐,你一个人过来,不害怕吗?” 她最害怕鬼怪,这种死过人且人死法诡异的森林,一定会引发她不好的联想,但她却能提前关注到蛛丝马迹,蛰伏在暗中伺机而动,真的是……难为她了。 “还好啦。”小兰语气轻松,“总要学会自己面对的。” 多年的青梅竹马,此时各怀心思。 但有些东西,永不会变。 ———— 两人没走几步便遇到上山的七璃。 “服务办公室里没有人,不过工作簿上记录,最近游客数量大幅减少。”七璃看见他俩下来一点儿没觉得惊讶。 “我们刚才抓到了两个人,还发现了另一具尸体。”柯南补充。 女警官眉头紧锁,“他们两个是凶手?” “听语气是的,但——” “不是主谋?”七璃几乎是肯定地说出的。 小少年点点头。 他们二人返回捆住犯人的地方,挖出犯人口中的尸体。 “幸亏带着手套。”七璃不得不庆幸自己保留着原先的习惯,不然物证在前还要有诸多的麻烦。 尸体是一个成年男人。身上没有证件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不过从土中的背包来看,似乎是露营的。 致命伤在背后,为利器所伤,一刀毙命,尸体腐化程度和之前的孩童相差无几,看来有可能是发现了他们行凶,因而被灭口。 勘察完尸体情况,七璃给两人拷上手铐,又把人绑在树上,这才晃醒他们。 她亮出警官证,绷着脸居高临下道:“你们剩下的人在哪儿?” 两人刚刚被一个未成年少女几招撂 倒,现在自然不敢轻视女警官,对方直入主题问剩下的人,显然是了解了部分真相,他们几乎是强撑着在撒谎:“哪有什么剩下的人?” 特事特办,这时候审犯人是为了抓住余党,当然不能显得自己像傻子一样从头问起,结合祭坛性质以及刚才的尸体,七璃基本有了判断,亮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傻?山体滑坡之后外边的人进不来不代表他们无法去抓幕后主使。” 她眯起眼睛,被捆在树上的两人从她的气势里嗅到了完蛋的气息。 她嗤笑一声,明显是在嘲讽幕后之人,“指望用这样的手段保佑自己政治上的成功,也不怕折寿。”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听出来了,眼前的警官已经查到真相。 七璃猜测的村长为了竞选和掩盖其他罪行走了歪门邪道,两个疑犯的反应让她确信这一点,于是她看起来更加从容不迫:“你们两个谁先说?”女警官脸上挂着另嫌疑人提心吊胆的,颇有深意的微笑,“坦白从宽的机会,只给一个人。” 刀疤脸吞了吞口水,眼神往天空上瞟,又看了一眼铁棍男,似乎是想要说却不敢。 七璃基本确信了地点,她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手机——实际上手机上什么也没有。 她冷笑一声:“给你机会你不用,算了。”说罢转身就走,跟小兰说,“走,上天文台。” ——她准备了二个问题要问,第一个问题心中已有答案,看嫌疑人的眼神则更加确信这一点,这些话术是为确认她的猜测外加击溃对方心理防线,从而使其回答最重要的,之后的问题。 刀疤脸的遗憾几乎是写在脸上,没想到人家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此时的心情就好像是,纠结要不要买一件很喜欢的但有些贵的衣服,终于要下定决心买,它却被人买走了。 而这时如果那件衣服突然出现,他肯定会买。 七璃走出一步,好像想起什么再度停下,冷冰冰“施舍”出一句:“凶器和□□的证据在哪儿?” 女人眼神冷淡,好像就算他不说,她也能够很快找到,越是这样,刀疤脸越觉得过时不候。 “凶器也在天文台上,证据我们没有,都是我们老大接活通知我们的。” “你们老大在哪儿?” “也在山顶。” “山顶还有几个人?” “四……四个。” 得到消息,二人立即往天文台上走,中途走过阿笠博士们所在的露营地跟松田简短交代。 松田思忖一瞬,“消息确切的话,小兰留下,我们上去速战速决。”祭坛、凶器、案发现场都在天文台,他们在那里的可能性确实更大。 如果剩下的共犯都在观星台上,那么营地就不需要他来保护,留下小兰和柯南正好。 只恨今天是休息日,两人都没有配枪。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已经搭档多年,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能把后背完全交给对方。此刻他们蹑手蹑脚摸上山顶,观 星台上正有烛火点燃,——是那个祭坛。 前面有一个神婆模样的人,像黑巫女一样,神神道道地念着些什么,听那词文,不但是要保佑仕途顺利,还要保证寿命延续。 两人在黑暗中相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祭祀眼看要结束,祭坛上的火炬被“嘭”地一下点燃。 就是现在! 七璃从斜地里窜出去勒住其中一个大汉的脖子,瞬间缴了他手中的棍子将他敲晕,而后冲上前来的另一个人也遭受了同等待遇。 松田那边对上的应该是刀疤脸口中的“老大”,虽然身手不错,但不敌松田阵平——更何况,他面前的是假期被破坏,约会不成功,睡眠不足但恰巧饭吃得多力气很大的松田阵平。 于是前爆处组,现搜查一课王牌为他上演一出空手夺白刃,二分钟奇袭制敌的大动作。 至于神婆,已经吓得躲在祭坛大石头后面祈求天神原谅了。 一切尘埃落定,观星的大好心情完全被扰乱,当地警方终于在一个小时候挖开山路上的障碍姗姗来迟,到山顶正想探查,便看到被东京警视厅情侣捆成粽子的一串嫌疑犯。 除了不好意思和谢谢,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此时已经夜里12点多,一行人心神紧绷,但并不想下山——这时候开车的风险远远比在树林子里喂蚊子的风险大得多。 但觉还是要睡的。 帐篷共有两个,划分方式简单粗暴,男士一个,女士一个,小情侣想要独处只能自己出来。 七璃靠在松田阵平肩上,看着空中璀璨的北斗七星,颇有浪漫情调的慨叹,“真美啊。” 那声音那语气,陶醉得很,听不出一点劳累,仿佛在山上山下跑了好几趟抓了6个嫌疑犯的人不是她一样。 松田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两人坐在一个大石块上,他侧头看着她的脸,眉眼舒展,少见的温柔。 卷发警官看了女朋友一会儿,叹了口气,“本来想着好久没有约会,这次浪漫一回。你之前不是说,东京的污染太严重,很少看到星星嘛。” “是呀,”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不是阿笠博士他们要来露营吗?” 松田阵平的表情很有趣,像是小心思被发现了的不自在,又有些暗戳戳的得意。 时光没有给他增添什么痕迹,二十九岁的他依然有着十九岁时的少年气。 “哦~~~”七璃“哦”的百转千回,揶揄地看着他,掰着手指头数,“你跟我认识七年,在一起二年,带我来看个星星居然要这么拐弯抹角。” “喂,”松田声调懒洋洋的,听上去有些不满——当然不是认真的,“你懂不懂什么叫惊喜啊!” 她揉着他的卷毛,好像在安慰家里的大狗狗,“好啦好啦,当然惊喜,非常惊喜。” 七璃毫不忸怩地亲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个狭长的盒子落入了她上衣的大口袋中。 打开一看,是一条星星坠子的项链,非常漂亮,价格估计也挺漂亮,最重要的是,符合她的审美。 “哟,不错嘛阵平酱,你什么时候开窍了?这么好看!” 松田阵平大写的不服:“我的审美一直都很好!” 她把项链给他,转过身示意他帮她戴上,“今天不是节日也不是纪念日,怎么想起送我这么贵的礼物呀?” “嘁,看到很适合你就买了,还要挑日子吗?”一贯的,松田阵平式的嘴硬回答,然而他帮七璃捋过长发的手法却那样轻柔,连同他的真实想法一起,传递到七璃的心中,被毫无误解地接收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 于是她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留下可供两人对视的距离,而后弯起眼睛笑着,“我也爱你。” 松田阵平不是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不过他用来表达爱的语言往往不是这二个字,恰巧,日暮七璃总是能正确接收到,然后四两拨千斤的,打一个让他措手不及又格外熨帖的直球回去。 她的眼睛亮亮的,松田阵平觉得,比项链坠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他低头凑近,羽毛一样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第 70 章 坦诚 七璃这里温馨甜蜜,另外一边的气氛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其他人经历这番案件后早早入睡,小兰在七璃出去之后走出帐篷。 她独自一人坐在较远处一颗树下的石墩上,如果侧过脸就能看到远处七璃和松田的背影。 不过现在,她仰起头看着月亮的清辉。 发现尸体前的那个问题藏在她的心里,她始终没有去问七璃。 因为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的青梅竹马,她最喜欢的少年,曾经常常和她念叨福尔摩斯的名言:“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排除掉其他一系列因素,江户川柯南等于工藤新一这个等式并不难发现,更何况,他藏得实在不算天衣无缝。 毛利兰也在感慨自己心境的变化。 起初几次怀疑,她都是想立即确认真相,然后揭开,并想好好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而现在,她不想去问了。 因为他会尽可能地蒙混过关,而她也清楚他隐瞒的原因。 ——是害怕。 工藤新一本能地不想把她卷进黑暗的世界里,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会遭遇危险,会受到伤害。 ——这点她当然不会误会,年轻的姑娘足够善解人意,足够了解她的青梅竹马,她本能地知道,他的隐瞒出自于保护。 没有怨恨,只有心疼,和一些复杂难言的……不甘。 最近她时常在想,如果她再强大一点,再聪明一点,是不是就能够和他并肩作战,同经风雨。 而显然,她并不能确定答案。 如果答案是可以,那意味着她的能力不足;如果答案是不行——即便她足够强大,工藤新一也不愿让她陪他一起,那似乎更加微妙。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新一想要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与他们两人的感情无关;另一方面才是她最近渐渐意识到,却不愿承认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们的关系中,似乎工藤新一潜意识里只愿意让她成为一个被保护者,或者,说的更严重一些,她只是站在他身后的,温室中的花朵。 真正意识到这点,是因为七璃和松田。 小兰初次怀疑新一身份时,曾去过七璃那里,迟疑良久,但最终没有选择旁敲侧击——她想听他亲口说。 当时七璃刚刚结束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她主动请缨去的,谁劝都没用,而她恰好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松田警官没有拦着你吗?”莫名地,小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七璃笑了一声,控诉起松田阵平,“他当时冷着一张脸,凶死了!” “但是,”她神色变得柔和,“只有他没有反对。” 女警官的眼中泛着奕奕神采,“他太了解我了,而且,也相信我的能力,尊重我的意愿。” “那,”小兰迟疑着,“如果换成松田警官自己的事情, 如果他身陷险境,他会愿意告诉你,让你去帮助他吗?” 七璃毫不迟疑地扬起自信的微笑,毕竟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谈论过,“当然。” 毛利兰想,她终于明白困扰她的问题是什么了。 工藤新一能够看到她在危机时的勇敢与机智,赞赏她的能力,支持她为了救人不顾一切的勇敢。 而那只是对事而言,他不会阻拦她就为陌生人以身涉险,因为他们一样的善良,一样的爱这个世界。他支持她,和松田支持七璃没有什么两样。 但换到两人的关系中,便出现为了保护而产生的隐瞒。 ———— 此时此刻的毛利兰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已然不再纠结工藤新一到底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了。 她不会去戳破,更不会偷偷调查触及危险。 但是她要做好一切准备,为可能出现的,需要她的地方。 然而这时,一阵缓慢的,轻轻的脚步声临近了,到她前面的那棵树旁停下,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少年的脸庞藏匿在阴影中,眼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神色。 “兰……”他迟疑着,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补上那个称呼。 ———— 他想起七璃姐姐对他说的话。 七璃一向是不愿陪他一起隐瞒着小兰的,或许是因为同为女性,或许是因为她的观念,或许是因为她对他们的了解,或许是因为作为年长者她比他考虑得更多。 今天工藤新一把她拽到一旁悄悄告诉她小兰已经猜到他的身份时,她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色。 “想问我的建议?” 少年点点头。 她蹲下平视着男孩湛蓝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智慧闪耀的,此刻却少见的茫然。 “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你不愿意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宁愿放弃生命,也要她能平安幸福地活着。”七璃的声音很柔和,如过去的那些年一样,真诚的,平等的,尊重的。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她的目光郑重,“以你对她的了解,如果最后你因为这件事情遭遇不幸,是被蒙在鼓里最后得知结局对她伤害更大,还是跟你一起做了全部努力然后得到结果对她伤害更大?” 工藤新一脸色一变,他可以断定,依他那善良得让人心疼的青梅竹马的性格,如果是前者,她一定会把责任揽到她自己身上,自责于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而且你们不只是青梅竹马了,”当姐姐的心情复杂,“你甚至在伦敦跟她表白了!” “如果她已经确定,说与不说,区别还大吗?”七璃笑得无奈,“就算你想再骗一次,也要骗得过才行啊。” 他们都知道,小兰这次的发现,是真的确定了,因为确定,所以才不去验证。 这种时候,继续欺骗并不是保护,而是自以为是的伤害,更何况,她已身在局中,早就无法轻易抽身。 ———— 果然, 毛利兰又挂起那种让人心酸的,温柔的微笑,“怎么了,柯南?” 他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摘下了眼镜,露出那张属于儿时的工藤新一的脸。 “对不起。”他郑重地开口,“瞒了你这么久……” 然后湛蓝的眼眸和紫色的眼眸相对着,他心爱的姑娘,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一个盈着泪光的,温暖的的笑容。 她摇摇头,“没关系。” 工藤新一在她的眼中看出了释然心疼,和坚定。 他后知后觉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火光电石之间,他突然明白了小兰没有说出的话。 于是大侦探十分自觉地,简明扼要地将他的经历讲完,然后用真诚而郑重眼神看着她,声线是不符合外表的成熟,“可能会很危险,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郑重归郑重,语气倒还和从前的工藤新一没有什么差距,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适应,这反而更能让她安心。 少年依旧意气风发。 “嗯!”女孩弯起眼睛,出现在工藤新一眼前的,是一张毫无阴霾的笑脸,像十三年前一样,让他心动不已。 是他的公主,也是他的华生。 确实有些东西改变了。 但是爱,爱永远不变。 ———— 两人回到帐篷时,见到了如出一辙的,调侃的眼神——一边来自松田阵平,一边来自日暮七璃。 两边的额帐篷里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说开了?” “嗯。” “和好了?” “嗯。” “在一起了?”——这个问题只出现在男士帐篷中。 “嗯——嗯?!”工藤新一反应过来之后半月眼看着松田,“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婆啊阵平哥?!” 如果忽略掉他红透的耳朵,质问会更有说服力。 次日回城路上,有人发现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的交流变少了,当事人掩饰得让大部分人认为他们只是累了,而可怜的工藤新一还要对着七璃揶揄的眼神佯装看不见。真是难为死。 送他们回家之后,七璃站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跟松田阵平闲聊,“我打赌,过不了三天,他就得搬出来了。” “不赌。”松田一脸高冷。 “为什么?”七璃睁着圆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吗?”松田阵平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在兰面前揭开身份后只瞒着毛利小五郎住在他们家,不是工藤新一能干出来的事儿。 还是在阿笠博士家和侦探事务所换着来吧。 ——虽然无论怎样,都有被小五郎打死的风险,只能盼着小兰到时候能救他啦。 松田打了个哈欠,“走,上班去吧。” “是哪个倒霉鬼,假期进山遇上杀人案,露宿山头之后还要回来上班的呀啊啊啊。”日暮七璃警官,大大的眼睛当中写着大大的不情愿。 松田忍俊不禁,揽过她的肩膀,“走啦。” 很不幸,刚进办公室就来活了。 七璃接过那张小小的卡片,疑惑道,“这不是二课的工作吗?怎么让我们来办?” “因为涉及一场凶杀案。”目暮沉声道,“受害者家属说,最后一次见到被害人前,他刚收到这张预告函。” 七璃扬起一个挑战的笑容,“我倒是也想会会这位风云人物。”! 第 71 章 怪盗 【当蓝色城镇的钟声响起,我将降临在银河中央,取走希望的宝藏。】 ——怪盗基德敬上 “意外的言简意赅呢。”七璃拿起预告函从容不迫地点评。 “哈,”显然,中森银三并不这样认为,“字越少越难解好么?!” “所以说,中森前辈,为什么会认为怪盗基德和杀人案件有关呢?仅凭一封预告函?” 日暮七璃心说不至于吧,是取走“希望的宝藏”,又不是取走谁的小命。 中森银三和怪盗基德打了多少年交道,说基德杀人,他第一个不相信。 目暮警官继续讲述案情:“死者宫原比吕之,男,41岁,是宫原美术馆的社长,据他弟弟宫原达也称,死者今天早晨九点收到了怪盗基德预告函,很气愤地回到书房,十五分钟后听到一声枪/响,推门进去发现他胸口中/枪倒在地上。枪上没有指纹,而且,”警官顿了顿,“和怪盗基德常用的扑克牌枪外形一模一样。” “他弟弟身上……?” 七璃刚问出一半,目暮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警部摇了摇头,“没有硝烟反应,而且保姆能够证明他一直待在餐厅吃东西。” 一行人正在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 松田对怪盗基德不甚了解,刚才在看相关资料,此时他问:“希望之心是?” 中森银三解释:“是宫原美术馆本来要展出的一颗蓝宝石,消息还没有公开,正因如此,宫原达也认为是怪盗基德杀人。” 七璃眉头紧皱,“宝石不在了?” 中森沉声应是。 “这不符合怪盗基德的行为模式,”他继续说着,“基德认为盗走宝石是他的魔术表演,观众越多越好;而且他从来都是按照预告函行事,是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突然有什么意外。” “总之,先见了这两位宫原先生再说吧。”松田和七璃对视,皆看懂对方的想法——宫原达也一定有大问题。 巨额宝石失窃再加上命案,宫原家迎来了超高规格的警察阵容。 宫原达也如七璃所想,看上去玩世不恭,标准的败家叛逆次子形象。 他今年三十岁,染了一头黄毛,叼着烟极其不耐烦地瞥了警察一眼,“不是都问过了吗?不去抓基德又来找我干什么?” 七璃上前一步,挂上和煦的假面,“我们正是为尽快破获您兄长的案子找回宝石才过来。请问宫原比吕之先生将要展出希望之心的消息都有哪些人知道?” “我们家里人,馆里的负责人都知道。怎么?怀疑我们?” 目暮丝毫不受干扰,语气平静,“我们需要调查基德获取消息的途径。” 松田的声音要比目暮冷一些,但将他问得措手不及,“竞争对手会知道吗?” 对方先是错愕,而后才不爽道:“我怎么会知道?!” 宝石失窃,调查基德是应当的,而如果不是基德,就要考虑剩 下的受益者还有哪些人了。 一方面是竞争对手,一方面是宫原家的继承人——或者说,所有可能觊觎宝石的人,都要一一排查。 众人到案发现场勘查,尸体以面对窗户的姿势仰面倒下,据鉴识科判断,射击距离较远,开/枪的人绝对不在屋内。 那支外型与扑克枪相同的手/枪/口径与子/弹相似,但……枪/管里没有火药残留。 “伪装得太草率了吧?!”七璃无语望天。 法医将子弹取出,松田阵平接过镊子细细端详,斩钉截铁,“这是狙/击/枪的子弹。” 再次印证七璃的感叹,这把基德同款枪,只是一个草率的,用以误导警方初步判断的手段——极愚蠢的手段。 但……是蓄谋已久,还是掺杂意外,有待考证。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目暮开始梳理问题,“第一,这把枪是谁放的?第二,怪盗基德的预告函是真是假?第三,希望之心在谁手里?” “如果是预告函真的,希望之心有可能在基德手里;如果预告函是假的,命案与基德无关的可能性就更大,那么有两种情况,宝石在放枪的人手中,或在另外的势力手中。”七璃抱臂沉思,“宝石与财产有关系,我去查美术馆账目和宫原达也的银行流水。” 这所房子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宫原达也,而且,七璃在他身上看到了紫色的邪气。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总局发来了讯息。 “宫原达也欠下巨额赌债,最近美术馆的小众名画屡屡失窃,他哥哥给他打了好几次钱。” 听七璃一说,中森不可思议道:“他想把希望之心拿去抵押赌债,还因此杀了他哥哥?” 七璃刚要说话,已经听到松田的声音,“不,人不是他杀的,他是趁乱拿走了宝石。” 松田刚刚去探查过周围可供狙/击的地方,距宫原宅3楼窗户最近的也要步行五分钟,而他们家门口有监控,宫原达也没有离开过宅子。 “这好办,以参与非法赌博为名,申请搜查令,先把宝石搜出来再说。”女警官棕色的眼眸中透露着狡黠,松田笑着摇摇头,“你呀。” 不得不说,这办法就是好使——希望之心就在宫原达也的床底保险柜里。 松田和七璃两位审讯高手轮番上阵,他承认了——确实是趁乱取走宝石,他还不至于对自己哥哥下死手,不过,也确实没有多伤心就是了。 “那么预告函,肯定是真的了。”中森银三摸摸下巴,抓基德之心不死——他要求将海洋之心如期展出。 ———— 下午两点,美术馆广场上空,白色的预告函如同雪片一般纷飞而下。 上面写着: 【动物的面具将被摘取,柏木之巅,月光终会穿透希望之心。】 “最近的预告函有点奇怪,”中森警部沉思着,“词藻没有原先华丽,而且听起来不是要取宝石。穿透宝石?总不会是想要毁掉吧?” 说罢他摇头将此想法甩出脑海。 七璃在美术馆中驻足,静静欣赏着世界名画的临摹展。 “蓝色城镇的钟声……蓝宝石……银河……”她脑海中灵光乍现,猛一拍手:“是《星月夜》。” 松田和中森银三立刻看过去,梵高的《星月夜》蓝色城镇,棕色柏树,黄白蓝融和的星云漩涡。 “一二三四……”七璃挨个数着星云,“一共十二个,是十二点?” 松田阵平抽抽嘴角,“你以为他像你一样简单粗暴?” 七璃颇不服气,“那你说,还能是什么?” 松田哑然,虽然看着离谱,但这确实是现在最有可能的解释。 中森定定地看着美术馆区地图,“这么说,柏木之巅就是美术馆的塔尖天台?” 七璃点头赞同。 美术馆里确实有一个哥特风的高塔——宫原比吕之准备好的展区,正是塔的一层。 “不过,”松田阵平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他面容冷肃,“假面,月光,像是在给什么人传递消息,甚至是……宣战。” ———— 午夜十二点,美术馆外人头攒动,比起睡觉而言,狂热的粉丝更像一睹偶像风采。 基德果然如期而至,他悬在空中,依然是风度翩翩,“diesalemen!” 他展开双臂,无数细小的光点从斗篷中散出,像是无数闪耀的星星,璀璨非常,仿如梦境。 日暮七璃定定地看着身着白衣的怪盗。 有意思。 ——他的周身围绕着盈盈白光,和衣服互相映衬着,仿如天使的光芒。 既然是这样,或许他偷窃宝石另有苦衷? 毕竟连搜查一课的她都听闻过,怪盗基德偷来的所有宝石都还回去了。 等等……还回去?! 她拉住中森银三,略带急切地问道:“基德每次还回宝石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固定动作?” 中森不明所以,愣愣地回道:“好像……是要拿过去仔细看看。” “他在找东西。”七璃笃定道。 松田阵平默契十足地跟上她的思路,卷发警官目光锐利,抬眸问中森警部,“对着月光?” “没错,对着月光!”中森愣一下后也反应过来,“所以第二条预告函和他要找的宝石有关,而且是在向另一个势力宣战?” “如果是这样的话……”松田勾起嘴角,露出面临挑战时,跃跃欲试的神情。 日暮七璃的表情和他惊人的相似,“——那就有意思了。” ———— 已知面临的风险会超出原先预计,中森银三预备加强警戒,他将所有警员召集到一起训话。 松田去柏木塔巡视,七璃在中森旁边。 她扫视着周围所有人,众所周知,怪盗基德擅长易容。 这时,靠窗的一名警卫员吸引了她的目光。 年轻的警员周身笼罩着灿烂的白光,当然是个好事,然而,刚才集合的警员身上没有这种形态的白光,而它恰恰和怪盗基德身上的相似。 日暮七璃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他身边,果不其然,警员的手指上有一层涂层,无论他碰到什么,都不会留下指纹。 女警官立马擒住他的手腕,然而,怪盗的反应极为机敏,只听得“嘭”的一声,一阵白烟浮现在眼前,他顺利逃走了。 ———— 五分钟后。 日暮七璃向松田阵平款款走来。! 第 72 章 独行 “日暮七璃”走近松田阵平,就在刚刚,他得知希望之心展示柜的控制按钮就在这位松田警官手中,他是今天过来的警官里身手最好,警惕性最高的人。 当然,正因为如此,怪盗基德对他也提高警惕,基德认为能够合情合理接近松田的人,只能是他的女朋友。 黑羽快斗刻意模仿了日暮警官的走路姿势,走近松田时干练飒爽。 只不过七璃的模样和他实际做到的并不一样。 在怪盗基德的心里,女孩子走向男朋友时的速度是在逐渐加快的,越近就越快,因为潜意识当中有见到心上人的愉悦。 但松田阵平发现,眼前人走路比平时要更加的温和,没有那种风风火火的感觉。 而且真正的日暮七璃走近他时,有一半的时候时会放慢脚步的。 最最重要的是,眼神不对。 尽管怪盗基德装备齐全,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了金棕色的隐形眼镜儿,但他们两个眼中的神采不一样。 如果现在只是怀疑的话,在他开口的时候,松田阵平就完全确信,眼前的人不是日暮七璃。 “她”亲昵地靠近,用的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源于刚才怪盗基德对女警官的行为的总结。 “阵平,保全系统遥控器你放在哪里了?刚才没有可疑的人来过吧?” 由于对手强劲,所以基德,说完之后有些提心吊胆,果不其然,卷发警官勾起嘴唇似笑非笑。 “当然了──”他一副让对方放心的样子,甚至还拍了拍她肩膀,而后把刚才没说完的句子补充完整,“——怪盗基德先生。” 随着清脆的一声“叮”,基德的双手已经被扣住。 黑羽快斗心说我真是倒霉。 不过松田阵平没有料到基德后招的具体内容——突然,警官眼前出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基德,都戴着手铐。 紧接着,本体手上的手铐被他弄开,人也消失不见了。 “可恶!让这小子给逃了。” 没过多久,真正的日暮七璃出现在他眼前,一看他这幅表情,七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无奈的,同情的,拍了拍卷发警官的肩膀,“你这边也没拦住他?” “确实。” “他扮成谁了?” 松田阵平直勾勾地看着她,“你。” “行。”女警官觉得有被挑衅到,“算他有胆子。” 没关系,只要他还出现在会场中,她一定可以发现。 心知来硬的不行,日暮七璃决定从他的动机入手去查。 既然他在找一个宝石,那么这个宝石一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而且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 “你说,”七璃望着松田阵平,脑海当中有一个思绪划过,“他偷过的宝石当中最贵重的是希望之心吗?” 松田摇了摇头,“不是。铃木美术馆展出的宝石一个比一个贵。” “那他为什么抓着希望之心不放?还说月光将穿透希望之心,难道说……?”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了之前的推断:月光穿透之后能看出是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月光能鉴别出来的宝石究竟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他们查起宝石的旧资料。 松田阵平负责查希望之心的故事,七璃去查所有关于宝石的神秘传说,而遥控器则安安稳稳待在他们手里。 此时,月光已经挂在天空之上,宛如银盘,皎洁无瑕,泛着清辉。 在这样的月光之下,本该没有什么任何罪恶。 23:58,宫原美术馆柏木塔一层。 四位警官已经准备就绪,分别站在屋内的各个角落。 所有警卫队员皆已准备好——他们都经过了中森银三的捏脸摧残,确保没有一个人是易容出现在这里的。 “准备好了吗?”七璃指了指手表,她认为,0点一到屋子就会突然变得漆黑。 “非常好,松田警官的改造能力名不虚传。”中森竖起大拇指。 没错,就在刚刚,松田带领的馆内的维修工作人员将屋内的灯管秘密加上了一个隐蔽的装置,一旦屋里失去光源,它就会自动切换成另外一套照明模式。 “你觉得他会从哪儿来?”松田扭头问七璃,语气虽自然,但身体明显戒备着,严阵以待。 “我觉得天花板的可能性更大,或者他已经藏在了这个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女警官盯着天花板。 00:00 如他们所料,灯光突然熄灭,紧接着,隐藏的照明装置发挥了作用。 可惜仍然没有见到怪盗基德的踪影,仿佛刚才的关灯只是因为他知道警方更改了照明装置,而做出的误导。 宝石依旧存在在那里,但是里边出现了一封预告函: 【希望之心我已笑纳。】 中森银三气得大骂,当即命令其他人将展柜打开。 “不,等等!”七璃拦住了他,“这块宝石可能并没有更换,他只是想借此机会让你们打开而已。” 她刚刚观察过玻璃展柜,没有任何被移动的痕迹。 七璃走上前示意大家去观看展示台,众人以为预告函在展台里面,正面朝上粘在柜顶,实际上这是一个投影出来的影像,只不过做的以假乱真罢了。 屋中的某个角落,着急的怪盗基德叹了一口气。 她是来克我的吧?!! 大家就这样默默的站了三分钟,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一个工作人员走进展厅,他看起来年纪很轻。 中森银三先例行公事去捏了捏他的脸,没有问题。 七璃发现这个人长得和工藤新一很像,只是显得更为成熟一些,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吧。脸上确实没有易容,不过有一些妆感。 他走上前,彬彬有礼,“各位警官。在主馆区二层发现了怪盗基德的 踪迹,还有……很多颗仿制的蓝宝石。” 他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本作者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和女警官一对视他就心知不好,因为对方目光灼灼,仿佛洞悉一切。 好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一部分,中森银三确实派了一些人出去,只是日暮七璃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没有离开。 于是基德再次炸出一个玩偶转移视线,借势爬上通风管道。 他就纳闷了,这位日暮警官是在他身上安了什么东西吗?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发现他?! 那位松田警官也不是好惹的,搜查一课的水平怎么和二课完全不一样?! 他了解馆区构造,说是通风管,实际上更像是个烟囱,能容一个人竖着爬行。 不过他突然发现,这通风管道爬的有些轻而易举呀,底下根本就没有人追上来,难道是他还没有发现他进了通风管道? 高兴的太早了。 ——塔顶天台上,通风管道出口,松田阵平正抱臂居高临下地等着他。 他和七璃各上了一次当,这次妥妥不会再把他放跑了。 卷发警官闲闲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 语气听起来很欠。 黑羽快斗深深感觉到今天出师不利。 这时,女警官也出现在了他眼前。 往下一望,通风管底下有一片小小的阴影,那是中森银三的部下。 三面夹击,真够刺激。 “你想找的究竟是一块儿什么样的宝石?”七璃单刀直入,“它能带来什么?真理?忠诚?还是爱情?” 基德没有说话。 七璃接着讲:“你又怎么能确定?希望之心就是你要找的那一块呢?” 要是按照他从前的习惯,应当先确定宝石是他要找的那一块,才会说出决断性的话语。 松田和七璃愈发确定他想引蛇出洞。 怪盗神情丝毫未变,他时刻谨记着他最敬重的人教给他的扑克脸。 他举起双手,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在说什么呢警官?我只是在寻找世界上纯度最高的蓝宝石而已。” 经过两次交锋,七璃发现怪盗基德不像平时的嫌疑人一样可以通过一些技巧将真话诈出来,他很懂得控制情绪。 她笑笑,“这样的话,骗一骗别人也就算了。我们都知道,铃木次吉郎的那几块宝石,成色绝对比希望之心更高,那你为什么偷走它们又还了回去呢?还是说……这块宝石有什么更玄妙的意义?” 她停顿一下,目光犀利,“比如……长生?” 其实七璃只是灵光乍现罢了。四魂之玉号称能够满足许愿人的愿望,但是最终正确的愿望是让他永远消失,如果许了错误的愿望就会永远被困住。 最近牵涉到的黑恶势力,不是与军/火相关,就是人体实验,追求长生不老,APTX4869就是很好的证明。 怪盗基德笑了,听起来是他的本音,清澈的,有一丝丝散漫的,属于少年的声线。 “聪明的警察小姐,”他的话语中有些安抚的意味,“再深入的事情就不是您该知道的了。请您去保护每一位普通的民众吧。” 最后一句话略显郑重。 的确,黑羽快斗不想让任何人卷进这场不见天光的斗争中,哪怕对方是一位保护国民的警察,哪怕对方看起来能力很强。 这条路上,扯进他一个人就够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露出帅气的微笑,滑翔翼的喷机启动,他将要升至空中。 然而,帅气的亮相中道崩殂——滑翔翼的支撑架被松田阵平用一根细细的金属绳子牵在了手中,就在刚才,基德从通道口爬出来的时候。 可谓是棋逢对手酒遇知音,论手指灵活程度,警官先生和他不相上下。 他难得的感受到了紧张——上一次还是因为面对那个侦探小子。 他暗暗腹诽,这家伙可比那侦探小子吓人多了,墨镜一带,谁也不爱。 松田再度拿出手/铐将他铐住,两人面对面,身影几乎重合。 七璃正在低头给中森传讯。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黑羽快斗听到破空之声,子/弹凌空而来,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冲他而来,完全不顾松田阵平的死活。 他想也没想,把警官扑到地上,洁白的披风散开,和他一起挡住对方的身体。! 第 75 章 本色 眼前人的反应已经可以说明一切,村田和小森突然呆愣住,瞳孔因惊讶而放大。 尤其是村田,他死死钻紧了拳头,目视前方,“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清楚。” “哦?”松田语气玩味,“建筑行业的人居然不知道打生桩?” 七璃突然问:“村中一郎你认识吗?” 村田显然不能说不认识:“他……是我们施工队的人。” “你不是说你们队里没有人失踪吗?”日暮警官乘胜追击。 “我记错了。” 七璃没有揪着他记错了这件事,她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8月11号。” “你记得倒清楚。”七里冷嘲一声,一般人不会把这些事情记在这样清楚,“你头天见到他,第二天就死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你觉得合理吗?” 她继续说出推论:“前两个施工公司在这施工都不太顺利,你们施工队面临了同样的境遇,于是就想到了那个邪门的法子。认为将活人做人桩能够让建筑更加牢固,但是村中一郎不愿意。这时候你索性决定直接将他投到水泥柱里,连同其他人一起灭口。” 说罢,七璃盯着村田,眼神交锋间似有火光。 “你们在胡说!”村田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我胡说?怎么可能,”女警官浅笑着,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我们找到了三位被害者的安全帽,还有你行凶用的锤子,锤柄上可有你们的指纹呢。” “你胡说,那把锤子我根本就没有碰过!” 全场寂静,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七璃步步紧逼,“你没碰过,那就是小森碰的喽。你怎么知道杀害被害人的锤子是哪把?除非……你就是凶手之一” 好一出请君入瓮。村田本来想说在水里检测不出来指纹,然而现在说出来的话,要比这句更像自暴。 他已无可奈何。 七璃转向小森,“在那柄锤子上,还有你的汗水。” “是他,是小森杀的他,我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村田这就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也不想想,另外一个人到了这种时候怎么还会乖乖的替他顶罪呢? 果然,他们两个开始互相攀咬起来。 “还不是你命令我的。如果没有你的命令,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小森破罐子破摔了,“警官,我就是证人,您说的没有错,就是因为村中一郎听懂了村田让做人桩的暗示,他拒绝这样去做,并且据理力争叫喊得人尽皆知,村田才让我杀了他。” “愚不可及,”七璃呵斥道,“水泥会加快尸体的腐败速度,对建筑稳定性只能起到反作用。” 松田一直在旁边听着,只是偶尔补充几句,但是他补的这几句恰恰和七璃能够形成完美配合,杀伤力极强—— “你未必是相信打生桩的作用。你是和村中有仇。”他拍出了一份 调查报告,上面记载着村田某一次降职的原因,因为偷工减料。还好当时被村中一郎及时发现,并报给了总公司。 两位警官一唱一和,已然将所有真相都揭露出来。 村中再也无法辩驳,痛快认罪。 ———— 杯户桥水泥桥墩藏尸案才解决,还没等他们回家睡个觉,第二个案子又出现了。 晚上7点,松田两人赶完报告,本来要下班,白鸟那一组追踪的案件终于有了进展。 他们在调查一桩与赌/博有关的杀人案,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团伙,背后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据传需要赌局当中赢得最多的人才能见到他。 以他们现阶段的证据,只能证明这个组织中有小人物被要求参与谋杀。不能证明主谋做了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哪个部下招出来他是谁。 因为混黑/道的人和建筑公司的人不一样,他们没有任何顾忌。 “因此我们需要一个会打牌的,又不像好人的人去赌场试一下。” 白鸟任三郎一本正经的,缓慢的说出这句话。 接着,一秒之内,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了松田阵平。 包括他亲爱的女朋友,或者说,他亲爱的女朋友笑的最欢。 松田阵平今天依旧是标准的黑西服打扮,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扣子也没有扣好,因为前一个案子,他没怎么睡觉,眼底发青,眼中有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不需要做任何伪装,把他拎出去转一圈,只要他凶神恶煞一点,就会被路人怀疑是身上有案子的人。 松田看大家的表情,无奈一笑,笑的时候反而化解身上的戾气,是他们熟悉的,看似凶悍实则很关心大家的好同事。 他乖乖的,很顺从大家心意的,从隔壁老刑警的桌子上借来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接过女朋友递来的墨镜戴上,然后往墙上一靠,气势拉满,声线低哑,含混又冷峻地说了一句,“可以吗?” 全场哄堂大笑。连目暮警官都莞尔,松田的装扮实在是效果拔群。 “那具体都需要他做什么?”七璃代替松田问了,他还沉浸在伪装的“快乐”当中。 “嗯,需要一定的赌/博技能,你会吗?”虽然白鸟这么问,不过看着松田这张脸,大家莫名觉得他会。 “哈,那你可找对人了,我从来没有一次赢过他的,”七璃扼腕,“他会算牌。” 对于这种事情,松田阵平还真没有什么面临危险的觉悟,一是因为他本身就极富有冒险精神,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拆炸/弹这样的工作。二是因为,大家(包括他自己)觉得,他可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面临危险,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一进门就被人当成警察。 真的笑死,他曾经有过拿出警官证想把迷路小女孩儿送回家,结果把人家吓得哇哇大哭的“丰功伟绩”。 于是当他问起“那需要表现出什么样子”的时候,白鸟的回答得到了全组人善意的 调侃,当然,这个调侃是冲着松田的。 白鸟说:“你收着点儿演就行。” 搜查一课办公室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对于松田来说,任务不难但不代表他会掉以轻心。松田阵平依然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再次学习各种各样的赌/博技巧,全组人跟着一起讨论可能面临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法。 就这样,大家一起准备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松田阵平去往地下/赌/场。 这可能是东京最豪华的地下/赌/场之一。 七璃化妆微调了样貌,除了很熟悉的人,旁人很难一眼认出。她现在正在和某人学习一些能够改变外貌的技术。 刚才在警视厅化好妆出来之后,松田阵平看见她好悬没笑出声来。 “阵平桑,”她穿着性感的紧身裙,声音娇滴滴的,眼线上挑,眼波流转,“我们今天去哪儿呀?” 松田笑够了之后丢给她自己的西装外套,“车上冷。” 进门时,七璃变成了一个金丝雀跟在松田阵平身边,看上去竟然丝毫不违和,就像是哪家的黑/道大佬,带着新欢出来玩儿一样,只是和常规有所不同,这个黑/道大佬长得有点过于帅气。 似乎是因为美人在侧,这位先生把把通杀,未有败绩。骨节分明的大手,迅速洗牌出牌,姿态肆意,漫不经心。 这时候,庄家给某一位侍者使了眼色,年轻的侍者,心灵神会,他走到松田旁边,跟他轻声说:“这位先生,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 “哦?”松田挑眉,“什么?” “骰子。” 松田眼神一冷,“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耍?” 在对视那一瞬间,侍者感受到了极强的压力,他硬着头皮往下说:“当然不是普通的骰子,如果您再赢三局,就有机会见一个大人物。” 松田平淡的“哦”了一声,“没兴趣。我只对动脑子的东西感兴趣。” 狂傲不羁,顺便还带了几分嘲讽。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绝对是这一道的高手。 七璃在旁边心说,你可真是无师自通啊。 旁边的侍者心急起来,“当然不是普通的事情,里边会有更好玩儿的。” 松田阵平黑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他,隐隐表现出了些烦躁。侍者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清楚,就绝对完不成任务了。 他悄悄附到松田阵平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位幕后之人是个亡命徒,敢邀请他是因为追求刺激也是因为傲慢——他觉得都来了赌场了,除了卧底之外,不可能有干净人存在。 这一局是骰子,松田刚才的反应一是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是冲着幕后的人来的,所以不感兴趣;二是由于,他对骰子其实并不精通,这东西不出老千没办法保证一直赢。 果然,他输了一局。 骰子是进阶游戏,筹码非常大,他基本是把刚才赢了的全都输了出去。 然而他却气定神闲,甚至搂过女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有意思,”他勾起嘴角,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稍稍正经了一点,接着毫不犹豫的押小——刚才他输了的时候,压的就是小。 然而这次,他赢了。 卷发男人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才输的那一局也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暗中,一位戴帽子的侍者已经看透一切,他在心里暗暗吐槽,哪儿见到他不好,偏偏是在这儿!! 第 76 章 黑桃 第76章 没错,暗中的这个人正是安室透,他作为波本,带着任务来到地下赌场。 万万没想到,他的好兄弟也在这里有任务。好在从他站的位置来看,松田看不到他,当然,就算看到,也能装作不认识。 松田阵平紧接着赢了一把,将他所有的筹码都赢了回来,还赚了些。 他像是自信,又像是挑衅似的地笑了一下。然后牌桌旁的人都紧紧的盯着,想要看出他是不是还能如此幸运的再赢一局。 果然,幸运之神眷顾,他接连赢了两局。 场内的人都很震惊。卷发青年抬头看向侍者,侍者脸上挂出神秘的微笑,“请您跟我到里边来。” 七璃尝试着跟上一起去,侍者温和但不能拒绝地说道:“这位小姐,请您留步。” 松田不爽地“啧”一声,“搞这么大的阵仗,吓唬谁呢?” 说罢跟着他前去。 七璃被另外一位使者带过去,坐到一旁的卡座上休息,她摆出娇憨不知世事的样子,这儿瞧瞧那儿看看。 双眸天真无邪,像是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一般,她随便溜达,旁人也没有管。 这个时候,日暮七璃迎面撞上了一位戴着贝雷帽,端着酒杯托盘的侍者。这位服务生穿的不是酒场赌场的衣服,而是酒吧饮品区的衣服。 七璃转身的时候险撞翻他的东西,好在他稳稳当当地托住了托盘,游刃有余地微笑:“小姐,想喝点什么吗?” 女孩儿上下打量他一翻,“里边儿的那位大人物你认识吗?” 他面色面色分毫未变,“您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怎么会认识大人物?” “哦,我以为您在这儿工作知道的比我们多呢。” “怎么会?”他浅笑着,帽子下细碎的金发衬得他愈发温柔阳光,“我是酒吧的员工。” “酒吧”两个字似乎比别的词语气重一些。 很好,根据对话七璃鉴定完毕,降谷零的任务和他们追踪的赌场大人物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撞到了一起。 屋里,松田阵平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大佬。 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像是白鸟他们所猜测的那样。他们以为这种幕后之人应当是老谋深算的,像个久经商场的老手,或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没想到看上去和松田年纪不相上下。 他长得斯文俊秀,眼眸当中透露出一些阴郁。 “说吧,找我什么事?”松田大摇大摆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去。 不难看出,这个人对屋中的布置有过精心的设计,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象征着地位的宽大的老板桌后面,营造出一种进来的人仿佛是他下属的感觉,无形的心理压力。 松田阵平自然而然的打破了这一点,他坐在面前的沙发上,仿佛他才是贵客。 眼前俊秀的男人见此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他向后靠到如同王座的椅背上:“自我介绍一下,叫 我黑桃A。” 松田听到这名字毫不客气的笑出声:“黑桃A?我还红桃k呢。” A先生极为大度地摆了摆手:“如您所愿。更有意思的赌注想必您会有兴趣。” 松田冷着脸:“我对少说废话更有兴趣。” “哈哈,”黑桃A笑起来,“看来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松田阵平心说,更有趣的在后边儿呢。 他没有理会所谓的更有意思赌博,不紧不慢地问他:“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不是。” “哈,那你能够有权给出什么更有意思的?” 黑桃A也不恼:“我虽然不是老板,却有着和老板相当的权利。” 松田叼着烟,点了起来随意吸了一口,“老板是你哥?” 他的假面仍未碎裂,“这就不是我们今天需要讨论的话题了。” 以往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冲着钱去。虽然明面上他招揽的是每一局的最后赢家,但实际上,输得什么都没有的人,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只不过是这些人就有另外的玩法了——丢命的玩法。 眼前的卷发青年显然对钱不没兴趣,不过跟这样的人玩儿才更有意思,因为,一旦等他激起了追求强烈刺激的心理,会比普通的人更有看头。 “游戏规则很简单,”黑桃A从容不迫,“猜猜那一桌,下局谁是赢家?” “哦,”松田阵平很平淡,“只有这个玩儿法吗?我不感兴趣。” 他有些想起身的意思,黑桃A拦住他,眸中很有深意,胜券在握,“先别着急走,如果你赌赢了的话,今天我们作为庄家的全部收益,都给你。” 见松田脸色微变,他继续加码,“还有和赢家赢下来的,同等数量的钱。” “如果输了呢?”松田阵平看起来有些不为所动的样子。 “如果赌输了,你只需要把你今天赚的,翻倍还给我。 “或是——”他的表情很神秘,“我借人给你,你自己把输的抢回来。” 不得不说,赌场整日收益是一个十分诱人的赌注,一般来讲,玩儿到这个份上的人都不会拒绝。 因为,第一,他们的野心已经被养到了这个程度;第二,能玩到这个程度的人,手上多多少少都不太干净,也不在乎所谓的自己“抢”回来,何况那个还是别人的打手。 只是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做,那实际后续的发展就已经由不得玩家控制了。 松田阵平在接到这个案子后一直都很纳闷儿一件事情,他是这么想的,也索性直接问了出来——毕竟他的身份还很安全。 卷发青年显露出困惑的神情,“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仿佛真的是被他所说的赌注惊讶到了,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完全理解不了黑桃A的逻辑。 “你要知道,”他看起来气压很低,“无敌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不瞒你说,像我们这样不愁钱花的人,自然喜欢寻求一些刺激。” 别人或 许听不出来,但松田知道,如果他输了,黑桃A就要制造一些命案。 松田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他,“我不喜欢不诚实的人,”他真的很是嫌弃地摇了摇头,“没意思。” 身着严肃板正西装的黑桃A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吊儿郎当坐在沙发上,用手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的松田比起黑桃A来讲更像反派。 “那你想怎么样?”黑桃A像在循循善诱。 松田烦躁地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你叫我来的,让我想怎么样?” 这时候黑桃A想出吸引他的办法,“那么我们来玩儿一大场逃脱游戏吧。如果你赢了,一切照旧。如果你输了,让那位赢家,没有机会再来这。” 松田挑挑眉,“有你的人没错,不过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让我去吩咐你的人杀人?”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只是游戏而已。” 很好,今天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一半。他们并没有打算来钓鱼执法,而是想要想办法找到能够揭发他的证据。现在看来,很大一部分可能在他的打手那里,以及他收藏的战利品。 松田阵平道:“好啊,我押红衣服的赢。” “干脆!”黑衣人先走了,“我要黑衣服的。”这两个人赌的是纸牌游戏。 虽然是一场赌博,但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就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命运的安排,果然,这次松田赢了。 这反而激起了黑桃A的好胜心,想要再挑战一局。松田冷笑一声,“如果你要再来一场,我们两个人的位置就要换一换了。” 卷发警官单手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跟在自己家似的,“如果你赢了,我最初的筹码双倍给你,刚才那一局赢来的,还给你。 “如果你输了——”他勾起嘴角,眼神可以称得上是挑衅,“你得让我见识见识你之前的风光伟绩。” 黑桃A显然是很少遇到这样有趣的对手,“好,一言为定。” 只是他还没有开始下一局的时候,突然之间整个会场的灯全都灭了,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时间,老板办公室里突然有人冲出来喊,“抓小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323:39:29~2023-07-0508: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咖啡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7 章 互助 第77章 没一会儿,灯光恢复了。 有人上去问喊话的人丢了什么,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把抓小偷这句话喊出来。 他看到走出来的黑桃A,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大哥,大哥!救救我吧大哥!” 黑桃A看起来不是很着急,只是略有些严肃地问他丢了什么。 这个人瑟瑟发抖,“老板……老板的重要数据。” 松田毫不客气的在旁边嘲笑出声:“哼。重要的东西也能丢?” 说实在的,不能完全怪黑桃A看不出来松田阵平的身份,主要是,谁能想得到这样的家伙是个警察?!谁家警察在执行卧底潜入任务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嘲讽对方的老板,生怕不被揍? 老板的这位助手看起来像是心腹下属,他的名牌上别着经理两个字。 经理非常愤慨:“你是谁呀?跟你有什么关系?” 转头见到黑桃A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经理添上了两分警告的语气,“您的东西,老板那儿还有一份,也失窃了。” 黑桃a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走过去详细询问。 据此,松田和大厅里的七璃都看出来,黑桃A和老板之间可能处于一个既合作又相互对立的状态。 他和七璃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松田挑眉问她怎么回事,七璃思索了一下,发现用肢体语言实在是难以表述清楚这件事情。 于是,女人挂上笑容走了过来,把手搭在了男友的肩膀上,“你回来啦,怎么样呀?” 松田阵平这辈子都没有听过七璃用这样甜的语气说话,他维持着微笑,但以七璃来看,他是忍笑忍到不行。 他没有理会七璃的话,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和她吐槽:“呵,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小偷。” 七璃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只关心眼前的男人,“哎呀,你管他干什么呢?我刚才在一个酒保那里喝了一杯酒,很好喝的。你要不要试试啊?” 他闻弦知雅意,“哟,这里还有酒保呢?” “啊,当然有啊,很帅气的异域风情的小哥哦。” 卷发青年险些“噗嗤”一声笑出来。七璃知道小偷是降谷零,为了不把他的特征暴露出来,才刻意没有说是金色头发。 但凭着异域风情几个字,再加上酒保,松田阵平就能一下锁定住是他的大冤种好同期。 堂堂公安警察转身沦为小偷,这小子,公安的活儿不好干啊。 不过让降谷零这么一搅和,黑桃a这边的事情就要暂且告一段落。但是松田在心里盘算着,既然黑桃的东西也和老板有关,那么就有将他们可能一网打尽——他们和公安各干各的。 黑桃A顾不上松田阵平这里,他拿出/枪,带着老板的保镖满场抓小偷。 很好,公共场合持管制枪/械,证据加一。 松田颇为“好心” 地叫住他:“哎,我帮你找啊。” ——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他为免被怀疑,当然不会上赶着去,于是他耸耸肩,“切,爱用不用。” 之前引松田去见黑桃A的侍者此时默默带他回了休息的位置,牌局里的人也不再进行赌博,都被这场事情扰乱了心情,感觉非常扫兴。 有部分人想暂且退场,但是被拦住了。 其实可以想见,这个地下赌场的老板手里不干净的事情一定不少。估计是一些罪证类的东西被偷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敢把所有人偷扣下来,也不怕犯了众怒,或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确实,酒厂就不是他这样的赌场能得罪得起的。 松田阵平在这儿百无聊赖的坐着,“喂,你们黑桃老大干什么去了?” “他得先去抓小偷。” 卷发池面将不讲道理的形象贯彻始终,痞劲儿展现得淋漓尽致:“这跟我没关系。他说要跟我赌,结果自己跑了,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侍者陪笑:“请您谅解一下,这也是事发突然嘛。” “那我走了。”说罢他干脆利落拉起七璃就要走。 “对不起,您还不能走,请您稍后,等我们把小偷抓到。放心,肯定不会让您白等。”他意有所指地说。 “不走就不走。” 其他的客人被安置到了大厅的另外一旁休息区,老板的保镖被分散在各处游走,松田阵平坐在黑桃a的专属房间旁边。 突然之间,灯光再次熄灭,只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和肉搏之声。 二人感觉一道迅捷得如风一般的身影,迅速从他们身边过去。 在黑暗当中,七璃闻到了刚才酒保身上相同的味道,紧接着一个U盘落到了她的口袋当中。 ——是降谷零。他拷贝了一份东西,七璃几乎可以断定,这是黑桃a的罪证。 紧接着,被追的人和保镖、黑桃A,接连翻出了窗户。 黑暗中,七璃捏了捏松田的手臂,轻声在他耳旁说:“到手了。” 松田阵平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见到黑桃为本人,二是为了拿到他犯罪的证据。现在合法的证据有了,非法的证据也有了,可以开始收尾了。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在黑暗当中,七璃都能想象到,他那准备搞事情的表情。 果然,他对外边喊了一声:“喂,黑桃,我来帮你啊。” 然后单手撑着窗框,潇洒迅速地顺窗户翻出去。一切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了上去。 外边是一条隐秘且昏暗的小巷子,往前去岔路口很多。 在冲上前的过程当中,松田左手“不小心”挡了一个保镖,右手误伤了一个保镖,直奔到黑桃A身前,十分巧妙地把他拦住了:“哎,人在哪儿呢?你们不能像个眉头操苍蝇似的乱追,得听声音啊,听声音。”说罢他追了上去,比保镖更快。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黑暗当中,他们跑到了三岔路口,松田阵平此时已经在黑桃A前边,对着明显的,降谷零的反方向,脸不红的心不跳的喊了一声:“哎,这边他往这边跑了!” 搅浑水,松田阵平是专业的。 老本行上演,他高兴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玩儿得真开心啊! 降谷零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轻笑一声,在心里暗暗说:谢了,兄弟。 结果的结果就是,老板的所有保镖啊,连一根金毛都没有瞅见。 松田阵平犹嫌不足,还得下拉一波嘲讽。 “算了,回去吧,”他对着黑桃A说,“你这帮保镖不行啊。” 仇恨值直接拉满。 黑桃A这时候如果再不怀疑就是傻子了。 他面容一厉,眼神中淬着冷光,“你就是小偷?” 猜了半天也没猜对。 松田阵平一把将他反剪住,摁到了墙壁上,“偷你个头。” 他淡然的从兜里头掏出了一张证件,金色的樱花纹样差点闪瞎黑桃A的眼睛。 “你是警察?!”他现在的眼睛瞪得比听说自己东西丢了的时候还要大。 旁边的保镖本来要有所反应,试图按住松田,只是后边脚步声出现了,为首的正是刚刚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压住了离黑桃A最近的一个保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回道:“如假包换。” “哦对,”卷发警官很欠揍,“你们不是丢东西了吗?需不需要报警?” 眼看大势已去,黑桃A真是庆幸这东西丢了,不然十年铁窗泪就要变成无止境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松田阵平只是客气客气,实际上,罪证早已在好兄弟给他的U盘当中了。 黑桃A最后仍然喜提了20年。 于是恶贯满盈的赌场一霸就在松田阵平的本色出演和好兄弟的合力配合当中顺利落网。 “报告怎么写?” 回去的路上,松田隐晦地问七璃,他指的是降谷零给U盘的事情。 七璃撇了他一眼,“哈,一看你平时就不写报告,如实写呗。上面如果发现了是公安,让他们自己去查,如果没有发现就糊涂着放在这里。反正证据确凿,咱们的案子线索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也对,那真是要谢谢那个金发混蛋了。” 金发混蛋:我真的会谢,谁家道谢的时候叫人混蛋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508:45:13~2023-07-0523: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墨26瓶;看到猫猫就会咪咪叫10瓶;热爱美丽的灵魂我们就5瓶;独恋、马自达从不刹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8 章 阋墙 第78章 这是一个飘着雨丝的下午。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午睡醒来,准备好好享受属于他们的假期。 “啊,饿死了!”七璃伸了个懒腰,“懒得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 “好啊,”松田起床之后,看着一动不动的日暮七璃倏地笑出声来,“不是说饿死了吗?怎么一动不动?” “不想动,”她翻了个身,“太累了……” 松田阵平顶着一头卷毛笑得纵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一起去!”七璃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脑袋,享受了一下被子的柔软之后猛地坐起身来。 她的卷发从脸旁边散落开,松田阵平坐在床边侧过脸看着她,心里感叹,她可真漂亮。 不是单纯的长得漂亮,是充满活力和生机的,怎么看怎么高兴。 和四年之前,和七年之前是有很大区别,成熟了,干练了,但是从始至终,一样的可爱。 “怎么了?看我看呆了啊?”七璃挑眉问他。 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嗯,有什么问题吗?” 她也跟着笑,“没有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把松田揪过来亲了一口,然后问他:“电影你看完了吗?” 他们吃完午饭久违地看了一部电影,结果七璃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嗯,看不下去了,有人在旁边打呼噜。”松田阵平一本正经。 七璃在底下一脚踹过去,“你才打呼噜。” “逗你的,逗你的,”松田阵平举手投降,“我也困了,后来就关掉了。” “走,出门。”七璃终于睡醒了。 两个人来到了一家回转寿司店,七璃正在和松田吐槽寿司店的招牌是章鱼烧和鳗鱼饭,话音刚落,她推开了门,几乎是在推门的同时她就想要离开这个屋子,但是她已经和和屋里坐着的,甜甜笑着的小男孩四目相对。 七璃心想,完了,要上工了。 那边已经发现了他们,“七璃姐姐,和松田哥哥来吃饭啊?” 然后他们就和少年侦探团坐在了一同一条吧台上。 小孩子们正在讨论学校的实践作业,职业病发作的七璃环顾四周,回转寿司店铺人并不多,除他们之外还有一对情侣,一对兄弟,另外还有一桌小孩子。 “回转寿司店啊……”七璃和柯南几乎想到了同一件事,松田阵平也想起来。 “你当初和这个小子——”看着毫无所觉的孩子们,松田谨慎起见还是把“这小子”换成了“那小子”:“你和工藤新一那小子就是在一家回转寿司店认识的吧?” 七璃点头,松田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戴眼镜的小男孩,工藤新一从松田阵平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一些不爽,大侦探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松田哥认识七璃比他更早,第一次见面时,七璃替他挡了一刀,手臂上现在还留着一道疤,松田哥现在是 有些玩笑性质的不爽。 少年侦探团的对话不知何时结束的,现在已经将注意力放到小情侣这边。 步美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害怕过松田阵平,也可能是小孩子独有的直觉能够一下发现出来,松田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善良大哥哥——尽管本人对此偶尔持否定态度。 小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抬眸,眨着天真可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用稚嫩的声音问松田阵平:“松田哥哥,你什么时候跟七璃姐姐求婚呀?” 两个同步喝水的人同步咳嗽了。 松田阵平故作淡定的端起茶喝了口,待定,到时候请你当花童。” “哇,那一言为定了松田哥哥。” “哦,对,”松田恶劣地微笑,他转向江户川柯南,“还有你,一起当花童啊。” 只听得江户川小朋友低声说:“你可盼我点儿好吧。” 笑话,等你结婚,我还是这么大点儿,我可不愿意。 这时候七璃扯了扯松田的袖子,“你也盼咱们点好吧,让他来,这婚礼还能进行得下去吗?” 当然只是个玩笑。 “喂喂!”柯南半月眼,“七璃姐,你当我是什么啊,这梗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小哀在旁边轻声说“对”,明显赞同七璃的话,几个小孩子面面相觑,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 寿司已经选好了端到桌子上,需要时间做的东西也已上来。 “不错诶,鳗鱼饭果然很好吃。”七璃赞许道。 “是的是的!”元太比他俩来得早,已经狂炫了两碗,现在正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 光彦倾情推荐:“章鱼小丸子也非常好吃,里面有真的章鱼块哟。” “来对了!” 回转寿司的座位比实物台要低,吧台形式的座位总共三列,让大家不会一眼就看到其他的客人,只能凭借余光去看。 七璃跟松田聊着聊着天,抬头突然见到斜对面的客人——就是刚才那两个兄弟——其中一个人,被浓郁的死气包裹着。 她连忙离开椅子走上前去,那个男人正要夹起一个章鱼小丸子放到嘴里。 她连忙拦住他,“不要吃!” 在饭店要死的人,严谨一点儿,在柯南出没的饭店里面,马上要死的人,最有可能是被毒杀身亡,尤其是当旁边的人头上冒邪气的时候。 问题在于七璃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这个人乖乖停下了筷子,他脾气很好,温和地向七璃询问:“怎么了女士?” 她掏出手里的警官证,“耽误您一点时间,例行调查餐饮安全,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说话的同时,她和松田紧紧地盯着旁边的另外一个男人。 少年侦探团一脸懵,柯南也不知道七璃为何突然干起食品安全委员会的活,但作为侦探,他现在看出来那两个男人之间气氛不对。 面临死亡危险的这位先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拿到证件,七璃发现面临死亡危险的这位是弟弟,另外一个是哥哥。弟弟叫做坂本凉介,哥哥叫做坂本凉宫。 哥哥的反应透露出明晃晃的心虚,从听到七璃是个警察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些不正常。 松田阵平发现,他的视线总不自觉地瞟向弟弟本来想要放到口中的章鱼烧。 于是松田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在章鱼烧里放什么了?”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放。”他一副被怀疑了之后的愤怒情状,“你们当警察的也不要瞎怀疑人好不好?我说你有什么权利扣留我的食物?” 七璃思路渐渐清晰,“您放心,我们不是针对您,而是要对店里进行例行的安全调查。” 她给松田使了一个眼神,松田打电话把鉴识课警官叫了过来。 “对了,”卷发警官跟哥哥坂本凉宫说:“这顿饭算我请你的,怎么样?要是你还不愿意……”他挑眉看着对方,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这都不接受,那相当于他承认自己真的有问题。 很好,把路全部堵死。 七璃自己去安抚了店老板的情绪,告知对方是在调查眼前可能出现的案件,并不是真的怀疑对方的食品安全。 老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欣然配合。 不过七璃敏锐的察觉了,店老板虽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后厨的一位师傅看样子有些心虚。 ———— 鉴识课警官已经到达,为了不影响店老板的生意,松田是以私人身份拜托这位警官便装过来的,从外表看上去店里只是有几个普通的食客而已。 哥哥肉眼可见的心虚,心虚到他的弟弟都觉得奇怪的程度。 弟弟面容沉肃:“哥哥,发生什么了?” 哥哥依旧嘴硬的:“没有什么,我只是很不爽,本来的好好跟你吃饭,结果被警察搅和成这个样子,谁能痛快?” 弟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的哥哥。 然而,或许是作案的人低估了鉴识课的能力—— “查出来了,没有投毒,但是章鱼小丸子的章鱼块用的是斑点豹纹蛸。” 于是哥哥立马甩锅:“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店里食物有毒,应该找店家啊。” “哎,”七璃挑眉,“你的知识还挺渊博的。有些人可不知道它是有毒的,而且在大家的眼里,最熟悉的名字应该是蓝环章鱼。” 他梗着脖子道:“我学识渊博,难道还有错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刚才七璃觉得不对劲的那个厨师气冲冲地出现了:“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说你和你弟弟吵了架,需要修复关系,想要用童年味道的章鱼烧勾起他的回忆,让我调换了内容,我还觉得奇怪。” 他看起来憨厚老实,不太聪明,现在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后怕地跟七璃澄清:“警官,我自首!我确实是收了他的钱,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放了这样有毒的东西呀。” 弟弟此时此刻倒是沉稳的很, “为了家产?”他依旧语气平静地问道。 哥哥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没错,凭什么?明明我才是兄长,凭什么父亲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弟弟抬头看向哥哥,知道自己知道对方痛下杀手后,他也没有什么情面可留:“难道父亲没有把钱留给你吗?难道你心里不清楚,以你的水平公司在你手里,不出一年就要被败光?!” 雨声渐大,一场兄弟阋墙的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好在七璃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惨剧。 侦探团又经历了丰富多彩的一天。在命案发生之前将命案制止,是帮小孩子们是没有见过的。 他们用崇拜的眼神望向七璃,“七璃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有问题的?” 七璃打着哈哈蒙混过去:“直觉,直觉而已。” 江户川柯南镜片当中透过了探究的眼神。 晚上,七璃把这几个孩子送回家后,跟松田撑起雨伞,在雨中漫步。 夜幕之中,昏黄的街灯星星点点,同万家灯火连成一片,雨丝的微冷,空气的清新结合在一起,浪漫非常。 松田单手举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七璃挽住他举伞的手臂,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慢慢地往家走去,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空气中泛着冷意,是安静悠闲的赏雨好时光,也是会激起人的忧伤。 但挽着他,就如同拥有了全世界。 “你说,亲兄弟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步呢?”七璃家里姐妹三个人,重视对方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当警察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她见的足够多,但永远也无法真正的共情。 “人性啊。”松田叹了一口气,往她身边贴近了一些。 而这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中,另一对兄弟却制造出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523:56:52~2023-07-0723:4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9 章 买卖 长野县警察本部。 大和敢助拄着拐杖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看见他的好友诸伏高明面色凝重地回来。 “怎么了高明?”大和敢助很少见到他这个表情,所以十分惊讶。 高明顿了顿,“不,没什么。” 说罢,他急匆匆地离开了警局,甚至没有告诉他的好友他要去做什么。 “不对,”大和敢助回办公室,跟上原由衣心直口快道,“高明那小子,绝对有事。” 诸伏高明其实看起来只是面色凝重,并没有着急,但这躲不过最熟悉他的朋友的眼睛。 大和敢助思索着:“我上一次看他这个样子,还是在他杀害父母的凶手被抓到的时候。” “嗯……”上原由衣心思缜密,联想能力更丰富一些,“会不会是有他弟弟的消息了?” 大和眼睛亮起来:“肯定是这样的。之前说他弟弟辞去了警察的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小声交谈着,大和敢助知道这个事情可能比较隐秘,两人一对视:“该不会……” 没错,的确,就是那个“该不会”。 就在刚才,黑田管理官一个电话将高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面色沉重,开门见山道,“诸伏回去把你弟弟的所有资料再查一遍,能销毁的全部销毁掉。” 对于高明这样的人,话说到这份上,基本已经等于把所有的信息都告知给他。 还能是为什么?显而易见。他不光去做了卧底,而且处境危险。 诸伏高明只是面色淡然的,“了解了,您请放心。” ———— 东京警视厅这边,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连带伊达航,高木佐藤正在侦办一桩武器走私案件。 东京当地的中型黑/道组织已经在东京湾码头制造了好几次枪击案件,属于极其严重的刑事案件,几次案件的嫌疑人基本已经被逮捕。 随之,他们供出了一条军/火/走/私线,一个帮派头目和军/火/贩子约定于今晚10:00在东京湾的废弃厂房进行交易。 “都准备好了吗?”目暮警官严阵以待。 他面前的是搜查一科负责此案的五人还有特搜队的队员。之前的□□团伙供出来的卖家正好也是五人。 按计划,松田几人穿便衣扮作买家先行前往,将他们迷惑住。特搜队员在外边包抄,一举将其拿下。 “防弹衣都穿好了吗?配枪子弹再检查一遍。” 目暮十三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担心着他们的安危,他转头看向这里边最大的刺头,“尤其是你,松田!小心谨慎,不要拼命。” “嗨~嗨~”松田阵平懒洋洋地应声,“我在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目暮警官横眉竖目瞪着他,都是因为前些日子追捕过程中,松田抓住了两个人之后,本来就已经轻微负伤,他还想要再去追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 是,对于松田阵平来讲??[,这不叫不自量力,他确实把他们都成功抓住了,但是——胳膊上挨了两刀。 回来还得意洋洋的:“四个人都抓到了哦。” 笑死,真的不得不让人说,没他真不行啊。 但是,思及之前的情况,目暮警官看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了:“上次的伤才好,你就忘了?” “好啦,”松田垂下脑袋,气势弱了几分,“七璃已经骂过我了。” 高木在旁边忍不住偷笑,七璃一脚踹到松田的小腿上。 目暮警官看着他们两个这公然打情骂俏的样子,竟被噎住。 还好松田的小子勉强有点眼力价,他又立正站好,郑重敬礼:“放心,警部。” 七璃知道,如果这时候说他,他一定要说自己是在调节气氛。 目暮看了一眼时间,“好,行动!” 东京湾码头,暮色四合,码头上只有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亮着。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如果江户川柯南来到这里,一定会觉得很眼熟。 松田阵平一行人先行埋伏到指定地点,他们四个人今天穿的都特别的……不像好人。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自然不必说,高木戴上墨镜也很像那么回事儿,这小子模仿能力和扮演能力出人意料的,很强。此时不说话,也很像是个□□老大。 关于七璃和佐藤,本来队里在纠结要不要让她们俩过来,毕竟黑/道里出现女性的可能性没有那么大。 但是转念一下,警察里做这种任务的女生更少,说不定反而能够打消对方的怀疑。更重要的是,搜查一课剩下的其他年轻男警官,都没有她们两个能打。 于是这个小分队就愉快地成立了,现在他们几个人穿黑西装戴墨镜,明显是很追求所谓“格调”的□□。 这回轮到伊达航当老大了,他的墨镜就挂在上衣兜,嘴里叼着个牙签儿,一副令人眼熟的,混不吝的气质。 七璃扫了一眼伊达,又扫了一眼松田,眼神当中揶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松田阵平当然知道自己女朋友什么意思。于是他哼笑一声,“哼,感谢我吧,班长。” 几个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们到的尚早,特搜队在外围观察情况,如果发现可疑人员会通过通讯设备传到伊达航的耳麦中。此时还比较安全,伊达便回应了松田阵平的斗嘴,“是的,感谢你,感谢你给我提供这么好的范本。唉,怎么不是直接让你来演呢?” “当然是因为你比较像老大啦。”松田说完,又打量他一番,肯定地点头,“我站在你面前还是你像老大。” 松田真是再次肯定了这一点。确实,他们几个人的气场都各有特色。其实如果之前松田和伊达并不认识,往这里一站难说谁是老大。 可松田阵平对伊达航的敬意是从当年在学校时就产生了的,七年以来没有分毫改变,伊达航的领导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几个人严肃起来,装出一副□□之人该有的样子。 对方的人出现了,他们也带着耳麦,仿佛受哪个人的指挥。 为首的男人五大三粗的,恶声恶气问:“钱带了吗?” 伊达航坐在那里,摆足了老大的气势,冲松田阵平抬了抬下巴,松田站在一旁,拿出钱箱子,打开。 对面人正要取钱,伊达气定神闲地抬手表示停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道上的规矩。” 话并不凶狠,但不容置疑。 没想到这次来还是得先验箱子,卖家知道最近风声很紧,做生意并不如往常那么顺利。原来是有军/火的是爸爸,现在能做成生意就不错。 不过他们的老大虽然看起来块头很大,但是还有脑子。 他抬起胳膊:“等等,你们先说好的不是五个人吗?怎么还有女的?” 七璃呛声:“你说的是什么话?女的就不是人了。” 活脱脱一副小辣椒的气势:“这位老兄,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她攀上松田的肩膀:“我家男人要带我出来见见世面,怎么?碍着你的眼了,还是少了你的钱了?” 此时此刻,不得不感慨,搜查一科的人都是专业的,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买家只派他的小弟去接过松田手里的钱,另外一个小弟将一箱军/火递交给对方。 就在这时,松田阵平几人发现老大的手伸向了后腰,于是几个警察同时拔出枪来,形成十人人对峙的局面,而在他们拔枪的那一刹那,伊达如同矫捷的豹子一样,猛地扑到了老大身上,枪/直顶他的太阳穴——擒贼先擒王。 “怎么,黑吃黑呀?”对方的老大佯装镇定。 “你傻吧?”松田阵平虽然被人拿枪指着,但气势却丝毫没输。 他发现伊达将向机动队打了手势,于是亮出身份,“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 碍于老大在他们的手中,这群乌合之众并不能做出什么来。于是这场搜捕任务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回到警局,就剩下提审环节。 “说吧,你的上线是谁?你们组织一共有多少人?” 七璃正在问卖家里的老大,那家伙油盐不进,一副看不起女人的架势,他沉默良久说:“让你们那个领队来。” 一个军火贩子还搞起了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架势。 等伊达航进来,七璃终于明白,卖家就是觉得自己居然没有认出他们是警察,还以为他们想要黑吃黑,十分没有面子。 “栽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嫌疑人对伊达航很服气,而伊达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你们还有哪个窝点?你们的老大是谁?” 他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我就是老大,哪还有什么别的老大,你是瞧不起我吧警官?” 伊达不置可否他笑了笑,目光锐利了几分,嫌疑人感觉到如山岳一般的压迫气势扑面而来,伊达又问了一遍 ,“你们的老大在哪儿?在东京有没有据点?” 他们两个仿佛熬鹰般,一直在这边耗着,直耗到了这个大块头,终于忍不下去,干着嗓子说,“给我一杯水。” 七璃自然是没给,她胸有成竹,“东京的据点有两个,分别在东京湾和杯户港;横滨有三个,都是废仓库,我说的没错吧?” 她并非在等他回答,而是在施压,“生意做的最大的人才是你们的老大,他不在东京,我们给你个机会。” 沉默良久,这位卖家才开口说道:“长野。我们老大在长野有交易,据说是和一个厉害人物。” 七璃等人将这件事情上报,松本管理官员要求他们继续跟进,与长野警本部进行合作。 长野自然有长野的能人。 七璃和松田两个人在去长野的新干线上,七璃若有所思,“那个谁……家长就是长野吧?” “对的,”松田这边也是沉思着,“你记性真好。” “那当然,你身边的事情我哪个记得不清楚?”七璃得意眨眼。 松田笑了笑,像在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他哥哥好像也在长野县警本部,这次说不定能够遇见。” ———— 到了长野警察本部,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干练飒爽的美女和一个拄着拐杖,凶神恶煞的男警察。 没错,前面那位称之为美女,后面这位警察帅倒是挺帅,就是气势实在骇人。 和松田阵平的吓人不是一种吓法,大和敢助脸上有道疤,比松田阵平这种单纯的极/道组织气质更添一重刀头舔血的压迫感,少了几分潇洒帅气。 “我们已经接到了东京的报告,需要长野做什么?” 能干的人和能干的人交流起来就是方便,临行前,七璃将所有与此案有关系的信息和分析简洁明了地梳理成图,此时大和已经了解了所有的案情。 大和敏锐地问道:“先了解长野极/道组织的情况?” 七璃点头称好,“我们正有此意。” 于是他们先把极/道组织研究一番,试图在当中找出突破口,四个人搭配,很快就梳理下来。 “先去走访。”几个人一拍即合,七璃很能跟得上他们的思路,“装成买家?” 大和敢助点头。 七璃打量着两个男人,相视而笑,“就你们俩吧,挺好的,我们就在队里等着了。” 上原由衣莞尔一笑,“敢酱和松田先生一起去做这种工作,要比和高明先生效果更好。” 大和敢助明显是被调戏了,虽然黑黑的脸上没有泛红,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害羞了,“喂喂,都说了不要叫我敢酱啊。” 然后他就发现这句解释毫无作用,东京来的两个小情侣一副了然的样子,于是他只好继续道:“切,高明那家伙。” “你们说的高明是?”七璃好奇问道。 “诸伏高明,我们警局的智囊。”上原由衣笑着介绍,基本上每次来新的同事,哦,或者毛利小五郎,她都要去介绍一番这位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诸葛孔明。 七璃和松田默默对视。 ———— 夜晚,诸伏高明家。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青年一人,他睡得很沉,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也正因此,他没有听到,他为弟弟保留的,一尘不染的屋子中,多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少了一张兄弟的合影。! 第 80 章 兄弟 长野县的某安全屋中,银发杀手擦着他的伯/莱/塔。 “照片拿来了?”他的声音冰冷,还带着一丝嘲弄。 “没错,拿来了,大哥。” 伏特加跃跃欲试,“我连同盒子一起拿来的,大哥。那个警察保护得特别谨慎,这里边绝对有鬼。” 琴酒漫不经心,“打开看看。” 伏特加打开一看,里边赫然是年轻的诸伏高明和一个男孩的照片,问题在于,这个男孩和苏格兰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伏特加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儿?!” 琴酒冷笑一声,“要么就是那个疯子弄错了,要么,”他语带威胁,“他们早有准备。” “头发拿到了吗?” “拿到了,大哥。” “去验。” “是!” 黑夜中,诸伏高明在人走后约摸半个小时才睁开眼睛。 他缓步走向洗手间,发现地上的碎头发果然少了一根。 哈,能检出来就怪了。 大和敢助和诸伏家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 故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组织需要一批军/火,因而联系上了东京最大的地下军/火商,准备购置一批新东西,顺便与他们谈合作。 当时朗姆这边的人走不开,所以就让琴酒派人出面。 对方的级别还不够让琴酒自己去的,长野警察本部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盯着各种走/私东西,盯得非常紧。 琴酒排派了基安蒂前去,他没指望这女人能干出什么好事情,但是,这女人谈的还算凑合。 最起码价格谈得合适。 毕竟她够疯。 她笑得格外神秘,回来跟琴酒说,“琴酒,我在长野警察中,看到了一个人。” 她邪笑着,“长得和我们那位苏格兰非常像。” 她还把从特殊渠道搞来的警官证件照给了琴酒。 琴酒是什么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但仅凭长得像,确实不能服众,尤其是苏格兰现在的级别并不比他低多少,而且还是朗姆的人。 于是他派伏特加前去,将这位诸伏警官和苏格兰的关系调查清楚。 而诸伏毕竟是个警察,为免打草惊蛇,伏特加没有去他的卧室。 ——这一切都在出伏高明的意料之中。 在苏格兰那边,波本最先听说了琴酒想要借人陪他手下一起去和军/火/贩/子谈合作的要求。 波本当时就在现场听着琴酒联系朗姆,就在听对方指名道姓的叫出苏格兰的名字时,他感觉到了不对。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是谁有空谁去,指名道姓地叫他去,而且去的是长野。 由不得降谷零不警惕。他的心中甚至拉响了警报声。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是联系了黑田管理管 。第二件事,就是提醒幼驯染,可能面临很大的危险。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 诸伏景光的手机现在也不能轻易联络任何人。 ———— 这一边松田阵平和大和敢助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找到了当地极/道组织给出的,军/火/贩子的联络方式。 他们故伎重施,装成买家的样子,联系所谓的军/火老大。 而这位老大果然谨慎得很,至少比在东京警视厅铁窗泪的那位谨慎得多。 大和他们是通过手机联络的,那边只有变声器的声音。 “晚上十点五十二分,把钱放在猎户山里的神社鸟居下。” 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 如此一来是彻底排除掉了他们原先的办法。 他们显然不能说,“嘿,哥们儿,你出来见一面儿。” 这样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于是松田换了个思路,“我们这次不全买,先看看质量如何。” 那边似乎觉得好笑,嗤笑一声,“呵,随便你,不差你这点生意。” 这话的意思两位警察自然明白,他另有一桩大生意。 而他们要在这桩大生意做成之前把人逮住,或者,顺藤摸瓜,抓到这位“大生意”的操纵者。 交易那天,是松田阵平自己去的,地方在山上,大和身体不方便,而且他作为在长野工作了十多年的警察,保不齐有哪个犯罪分子认识他。 七璃他们开车将松田送到猎户山的山角,为松田理了理他街溜子装扮的领子——当然,是理得更乱。 “哈,没想到有朝一日七璃小姐把我打扮成这样。”他笑得轻松的很,单手插兜,仿佛一会儿要去公园遛弯。 “没个正形。”七璃嗔怒拍他肩膀,清亮的眼眸中藏着担忧。 “安心,”他拉开车门,揉了一把七璃的脑袋,目光郑重,“我一定小心。” 然后,日暮七璃目送松田阵平,叼着烟卷,穿着花衬衫,酷酷的,吊儿郎当地,向前走去。 ———— 极/道组织厉害马仔松田阵平先生悠哉悠哉往山上走,边观察着一路上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按时到达了约定地点,按照那位变声器老大的要求,先把钱放进去,然后验货。 确定无误后,一点没有逗留,转身离去。 一路平安。 “一切顺利?”七璃在车里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圈。 “放心,这点小东西难不倒我,不过真是感谢阿笠博士了。”同为发明家——哦或者叫松田拆卸家更合适——他清楚地知道发明出近乎隐形的发信器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阿笠博士是?”上原由衣没有参与这一段计划。 “是我们的好朋友,天才发明家,”难得是由松田介绍一个人,他和阿笠博士真是极为难得的忘年交,“我将他发明的发信器塞进了钱箱子的空档里 ,当然,经过了批准。” 七璃在这边已然打开了笔记本看追踪路线,“往山里去了。” 果然,这个办法容易难产,钱去的不一定是老大在的地方,但有总比没有强。 “至少我们知道,猎户山不是幌子,而是据点之一。” 他们记住了红点长久停留的那个位置,准备如果机会合适再探。 ———— “看来这次出差,是长期的了。”回到警察本部,七璃在临时办公桌上和松田说着。 “正好享受一下长野美食呀!”上原由衣挂着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他们眼前,她手里拿着两个大兜子,还有热腾腾的餐盒。 “长野有名的,信州荞麦面!”大和敢助自信地介绍。 七璃第一次在这位警官脸上看到笑容,居然如此阳光灿烂。 由衣看出了七璃的疑问,在一旁充当解说员,“敢酱的最爱哦!还有他亲手做的牡丹饼!” “哇!”七璃眼睛放光,松田也很感谢,“有劳了!” 而大和敢助对于“敢酱”这个称呼已经无力纠正,笑着不再反驳。 七璃和松田交换眼神。——大和这分明就是纵容。 “还有高明警官最喜欢的意大利面,我们这边最好吃的一家!”上原依旧满怀热情。 大和敢助和诸伏高明不愧是损友,哪怕高明不在,敢助也要损他,“嘁,意大利面算什么长野特产。” “你们别看他这个样子,”上原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丝毫不惧大和外强中干的瞪视,“他和高明警官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呢~” 七璃含笑看着松田,“这个我熟,他也有。” “哼,hagi那家伙,正乐不思蜀地休假呢,哪里还记得我?” “叮咚~” 松田的手机铃响了。 小阵平案子顺利吗?小樽的温泉超赞哦!要好好享受和七璃酱的二人世界呢~ 附送温泉照片JPG 七璃自然地侧头过去看,“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松田怒而——老实回信,案子不顺利,长野的饭也很好吃。 附送同僚热心投喂JPG “啊哟,”七璃做作地捧心,逗笑了一屋子人,“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幼驯染的人哦。” “说起来,高明警官今天去哪儿了?” “一天都没联系到他了。”提起此事,大和敢助笑容消失。 “哦呀,”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而至的是一位儒雅的,身着蓝西装的青年,“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敢助君这样想念我?” 非常好,诸伏高明具有一句话气坏大和敢助的本事,后者没好气地说,“谁想你?还不是怕你在外边出事儿了都没人找你?!” “不会的。”他像是在劝大和敢助,又像是在劝自己,湛蓝的眼眸中依旧忧色重重。 松田看了看诸伏,又看 了看七璃,不知该不该打招呼,正在他纠结时,高明开口问道:“这位是?” “警视厅搜查一课,松田阵平,请多指教。”比面对大和敢助时更礼貌了两分。 你弟弟照片上的胡子就是我画的,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看出他对松田阵平这个名字没有特殊的反应,松田没有多话,毕竟景光身份敏感,他还是不多话为好。 而公安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得知东京搜查一课的人和长野搜查一课的人已经查到了苏格兰需要找的军/火合作商,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很微妙了。 如果在苏格兰交易之前,军/火/贩被抓,那固然可以让他避开长野,但如果琴酒那边掌握了更多信息,就会加深怀疑;如果同时被抓,也有可能泄露卧底身份,但至少苏格兰的生命安全可以保障,毕竟长野警察本部刑事案件正好归里理事官负责;而如果让他们顺利完成交易,那么事情便和长野无关。 到时候,就各凭本事了。 ———— 长野废弃水厂中。 “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找出来这种破地方的,”基安蒂从杂草中开出路来,面向眼前的青年,意味不明道:“你们长野怎么真的多废弃工厂?” 凤眼青年眼眸中写着惊讶,没有任何伪装的感觉,“‘我们长野’?我不是长野人啊,基安蒂。” “哦,是么。”她似乎并不在乎答案。 而诸伏景光通过她的话已经猜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怕又被怀疑,并且和长野,甚至和哥哥有关——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到这里,果然是老大亲自接待,这位老大长得倒是斯文,个子不高,身穿白西装,和以往接触的人不太一样。 诸伏景光将苏格兰气势拉满,“货,还算可以,价钱,我们不满意。” 他微笑着,却让人感到一种悚然的寒意,看起来真是为酒厂尽心尽力。 “敢问阁下为何如此自信?” “如果你查不到,”苏格兰面无波澜,“我们没有跟你做生意的必要。” “你知道我查过你们?”老大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那您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基安蒂是个急性子,她受不了两个人磨磨蹭蹭打机锋,“能让你查到我们就不用过了。” 她拿起枪把玩着,“少废话,这生意你做还是不做,你不做有的是人想做。” 这位老大答应了,交易顺利。 ———— 第二天,日暮七璃等人从长野县地图里圈出了所有适合进行交易的地点,结合从帮派那里打探到的,该排除排除,该重合重合。 再加上盯梢发信器所到之处,一晃又是下午了。 “废水库,还有猫尾山。”诸伏高明在地图上圈了两个地方,“有水源,有掩体,万一发生走火事件,不至于过快暴露,而且可以存下大批军/火。” 涉及地形,果然还是当地人更专业。 这次,松 田阵平又给那边打了电话,“货还不错,我们老大很满意,再订一批。” 那边气定神闲,“货被人订走了,等下个月吧。” 松田转头看了一眼大家,看来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已经和他们谈妥了。 他继续打着电话,以便能够让鉴识课检测到对方的位置,“我们加钱,行不行?” “加多少?” 为了不显得太迫切,“三分之一。” 财帛动人心,那边思考良久,“等半个月。” “嘟——嘟——嘟——” “定位成功了吗?!”松田问。 “定到了,在猫尾山那一代。” 而发信器的位置,恰恰也在这里。 “行动!” 猫尾山上,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只是这次明显更加危险,他们小心翼翼黑灯瞎火地上山,但对方警惕心极强,还是发现了他们,于是不得不交火,好在大家穿着防弹衣,人多势众,双方都无死亡。 ———— 次日上午,案件告结,诸伏,大和,以及上原在门口为东京来的两位警官送行。 “谢谢你们热情款待~”笑容甜美的是七璃。 松田也颔首作别,“感谢款待,荞麦面很好吃。” 他记得,诸伏景光很喜欢。 正寒暄着,从前方走来一位穿蓝色连帽衫的青年,他笑容很浅,温和内敛,走到诸伏高明身边,轻声叫了“哥哥”。 几l乎是在看到他的同时,日暮七璃就握紧了松田的手腕,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 ——她从这个“诸伏景光”身上,看到了浓浓的邪气。 紧接着她转向诸伏高明,想要设法提醒他,不过,诸伏高明的脸上是自然而真诚的困惑,“你找谁?” “诸伏景光”将大和敢助的神情也收进眼底,对方毫无所觉,是和诸伏高明一样的困惑。 “没什么,认错人了。” ———— “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琴酒,别在没根据的事上浪费时间。”朗姆作为二把手,说话还是有点用处,琴酒只能装作服气地应“是”。 倒不是朗姆多么用人不疑,而是降谷零先下手为强。 他在琴酒说出怀疑之前,导演了一出琴酒和基安蒂抢苏格兰功劳不成反而倒打一耙的戏码,并且很是绿茶地表示,“琴酒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也去查查苏格兰的底细吧。” 哈,名为调查,实为毁尸灭迹。 结果就是,朗姆这边先得到了诸伏高明的弟弟另有其人的消息,而琴酒接连失败——照片里的诸伏景光不是苏格兰,长野警局的所有人都不认识苏格兰,诸伏高明的DNA和苏格兰毫无关系。 于是,风波就此平息。 而长野县警察本部,诸伏高明收到了一个信封。 是一张警校风景照明信片,上面有一个手绘的樱花纹样,署名是,0。 一片花瓣都没有少。 几l人一起下班,大和敢助最先发现异常,“喂高明,你看起来很高兴啊?” “有吗?” “自从你收到信之后就有啊。” 而高明的回答,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谢谢”。 于是大和敢助就知道了缘故,他爽朗一笑,“谢什么,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演技不错吧?” 轻柔的风中,仿佛孩童稚嫩的声音。 “高明哥哥……” 诸伏高明闭了闭眼睛,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平安就好。! 第 81 章 波洛 “啊~温泉果然舒服啊!”七璃终于休假,和松田阵平在温泉池子里享受生活。 “我终于知道,hagi为什么不想回来了。”卷发警官舒服地靠在温泉池子的边上,卷毛趴趴着,上身白皙又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莫名吸引人。 日暮七璃伸手戳了戳。 “喂!你干什么?”松田阵平被“突然袭击”,嘴上表示抗拒,实际声调懒洋洋的,没办法,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很好戳嘛……”七璃委委屈屈。 “那,回去让你戳个够?”松田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还是不了。” 热气蒸腾上来,不知道脸为什么红呢。 松田阵平不会放过调笑她的机会的,“你脸红了诶,七璃。” 七璃不甘示弱,“你的脸也红了啊,水温太热了。” “那我们出来?”松田朝她伸出手,准备拉她上来。 泡久了确实容易晕乎,她就着松田的手上来,两人回到温泉酒店的卧室。 泡完温泉,又没有刚刚那么热,七璃面色红润,元气满满。 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她拿起吹风机放到松田阵平手里,冲他眨眨眼睛。 松田摇头笑笑,把她按在椅子上,轻车熟路地梳顺头发,插上吹风机电源。 随着温热的风吹起,七璃感受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插进她的发间,将头发分开,用吹风机找好角度吹着头皮,不会烫到,又可以很快吹干。 镜子里可以看到松田阵平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在摆弄他心爱的机械时那样,又或许,更加专注而温柔。 女生的头发并不容易干,他吹了好一会儿,等他吹完,七璃美滋滋地跟他道谢,然后遗憾道:“可惜你的头发已经干了。” 她伸手上去揉了揉松田阵平的卷毛,蓬松的,手感超级好。 “哈,”松田阵平笑了一声,挑眉看她,“你那叫给我吹头发吗?分明是制造鸟窝。” “不就那么一次嘛~” 上次,七璃玩心大起,把松田阵平的卷毛,一边吹一边胡噜得乱七八糟,结果松田阵平抱怨了好几次。 但其实,他们是坐在镜子前面吹的,松田阵平分明就是在纵容她。 “哦对,听美和子前辈说,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新招来一个很厉害的店员,三明治一绝,晚上去尝尝吧。” “好啊。”松田阵平向来好养活,吃什么都行,女朋友有兴趣,他自然从命。 只是这一从命,就美妙得很呢。 走到波洛咖啡厅门口,伴随着开门时清脆的铃声,他们听到了店员元气十足的“欢迎光临~” 是个男店员,声音温柔又磁性。 长得确实很帅,七璃想着,就是有点眼熟。 松田阵平则勾起嘴角,心想,不但眼熟,而且欠揍。 眼前 的金发男人笑得阳光灿烂,即使看到了松田阵平,也依然面不改色,恭敬地打开门,“两位客人,请进。” 七璃跟着松田走进门,在靠窗的位置上落座。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摆出了刁蛮客人的架势,活像个大爷,“有什么拿手菜,给我介绍介绍。” 安室透的招牌微笑依然稳稳挂在脸上,“这位先生,我们店里的水果奶油蛋糕和三明治都很受欢迎呢。” “那就这两个,再来一份唐扬鸡块。”气势归气势,松田没打算在点菜上做什么。 然而,安室透刚走,他就开口了,“服务员,餐巾纸,谢谢。” 过了没两分钟。 “服务员,来杯柠檬水,谢谢。” “太热了,加点冰块,谢谢。” “你们这桌子擦的不干净啊,这不可不太行。” 七璃都看出来了,安室透额头上好像冒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他忍了松田阵平半天了,这时候,他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这里,一字一顿道:“这位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嘛?” “奥,”松田阵平理直气壮,“蛋黄酱还没有上。” 接着,头上冒着黑气的服务生端来了一小碟蛋黄酱,松田阵平没有多想,夹起鸡块,裹了一层酱就往嘴里放,然后…… “咳咳……咳,咳咳……”他咳嗽个不停,猛往嘴里灌水,“怎么蛋黄酱里这么多芥末?!?!” “一定是您吃的太多了,正宗的蘸料里是有芥末呢,这位客人,心急可是大忌哟。” 正不正宗的不知道,你拿我的名言堵我的嘴你小子是真行啊!——松田心里想着,眼睛冒火光地看向对方。 安室透不甘示弱,七璃觉得他的头顶在冒黑气——气愤的那种。 “哎…”松田阵平突然转变了策略,他把安室透当成了空气,和七璃讲起故事来。 “我有一个朋友,”经典开头,“他有两个儿子,都去远方当警察了。” 这开场有些奇怪,听着像在说诸伏家,但是辈分不对啊,此时安室透还疑惑着辈分的问题,但是下一句他就明白了。 “可惜这两个孩子啊,干了很危险的工作,每次都不让父亲知道,你说报喜不报忧我们也理解,可是有的时候,我的朋友都知道他们两个深陷险境了,事情结束之后也不知道报个平安,哎……” 对不住了诸伏,松田心想,你们俩有难同当有怨同受吧。 七璃已经快憋不住脸上的笑,你拐弯抹角了这么半天,就为了嘴上当人家爸爸?! 她伸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而降谷零是明白松田阵平为什么一进门就找他不痛快了,是,他知道景光身份出问题时候他两个人都在长野办案子,报平安时也确实只联系了景光的哥哥,不过他觉得以松田的脑子肯定能想到的,所以就没有特地通知,没想到这家伙借题发挥,还要在辈分上占便宜! 对,没错,他就是,也只是在借 题发挥而已。 只是……怎么说呢,这就是松田和降谷表示想念的方式呢。 于是乎,降谷零单方面休战,这次他的眼眸中是真的温和,“也许,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吧。” 他像是真心祝愿所谓的朋友,又像是在对松田阵平许下承诺,“他们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见亲友的。” 直球克松田,松田阵平偃旗息鼓。 “三明治真好吃。”他说。 他们悠哉悠哉在这里待了很久,吃完三明治又点了两杯咖啡。 七璃有时候会轻轻亲他的侧脸,两人浓情蜜意,间或开怀大笑,安室透有理由怀疑,松田阵平想要秀恩爱给他看,但他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只能被他俩糊一脸狗粮。 但其实他很乐意。 在他黑暗的道路上,还能见到朋友快乐地生活着,是非常大的幸福。 然而总有不速之客过来。 七璃敏锐的发现,在这位粉色头发进来之后,安室透的表情就变得犀利起来,如果她在酒厂待过,就会知道,这是属于波本的表情。 “这位客人,您需要什么?”松田阵平也从中听出来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粉毛客人恍若无所察觉,“招牌的三明治,在这里吃。” “您不打包带走吗?” “不需要,谢谢。” 过不多时,三明治带着主人的怒气一起出现在他们眼前,“咚”地一声,“您慢用。” 七璃和松田阵平面面相觑,这人是怎么得罪他了? 七璃分明在粉头发的男人身上看到了白光,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又开了。 这回进来的是一个绿色眼睛的男孩子,有小小的可爱的虎牙,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坐下,将头盔放到桌子上,“服务生,一份三明治,谢谢!”! 第 82 章 侦探 在这位绿眼睛的短发少年——其实是女孩——进门之后,松田阵平觉得安室透脸色变得更黑了。 虽然他脸本来就黑。 七璃轻轻扯了扯松田的衣袖,“怎么回事啊?” 她打量了眼前的两位客人,“这两个人应该都还不错?” 七璃语气有些迟疑,她看到这两个人都是浑身凝满了白光。 却不知为何,安室透看见他们两个人后非常不高兴。 松田扫了安室一眼,作壁上观:“哈,谁知道。” 粉头发的男人和少年似乎只是点头之交,七璃听见虎牙少年叫他“冲矢先生”。 之后虎牙女孩就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桌子正好和七璃他们相对。 她咬下一口三明治,满足地笑起来:“安室先生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呀。” 安室透笑意不达眼底,公式化的营业微笑完全没有感情:“感谢夸奖。” 安室透跟冲矢昴好像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非常的不爽。 没错,降谷零怀疑这个名叫冲矢昴的人,是赤井秀一。 他和赤井秀一在组织里就气场不和,相看两生厌。 当时降谷对他的讨厌,有一部分是警察对罪犯的讨厌。后来得知赤井秀一是卧底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他是FBI的卧底。 作为日/本/公/安,降谷零非常反感别国的人在本国作威作福,指手画脚。 同时,这位赤井秀一进入组织的手段,实在令人不能认可。 利用无辜女性也就算了,更何况他蜂蜜陷阱的对象是宫野艾莲娜医生的女儿,种种原因让现在的安室透看到疑似赤井秀一的人就烦。 哦对,还有疑似赤井秀一的妹妹。 松田阵平潇洒不羁,但观察一流。 他发现在这两个人到来之后,安室透虽然不开心,但没有警惕,甚至没有刻意的自己划清界限,因而他判断“冲矢先生”应该不是组织的人,他准备看好戏。 冲矢昴那桌上的三明治卖相很好,实际也确实美味,不过他桌子上的那碟蛋黄酱,卷毛警官看着很眼熟——淡黄色,细寻之下会发现,不是常规的淡黄色,倒像是混了绿色的调料。 松田阵平凑到七璃耳边笑话老朋友:“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新手法,就这?” “嘛,没办法,只有这合情合理啊。”七璃拍了拍卷毛脑袋,的确,蛋黄酱里加芥末虽然不多见,但是合理。 果然,菜但有用。 冲矢昴没有看到松田被辣的一幕,蘸取蛋黄酱放进嘴里时毫无察觉,舌尖碰触到芥末,辣子直冲鼻腔,饶是冷然如赤井秀一,也狠狠愣住,故作淡然地猛喝一大口水。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汗珠,也没有泛红,波澜不惊得如同假面。 等等……假面? 七璃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瞳孔地震,她拉了拉松田的 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易容。 松田阵平也打量起对方,果然,细看还是很有违和感的。 他俩对视,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呢。 而冲矢昴除了喝水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像是料到了自己会被整蛊,算无遗策的样子让安室透火大。 这么一想确实,同为威士忌的时候,三人一起出任务,他确实也往食物里加过料…… 没关系,晚上就去敲他家屋子,降谷零心中暗暗想。 ———— 虎牙女孩吃完了三明治后开始打量松田阵平,恰巧和七璃对视,于是她露出了一个灿烂友好的笑容。 日暮七璃是个社交恐怖分子,她了然地微笑:“同学,你是个侦探吗?” 对方点点头:没错,你们两个是警察。?_[(” 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七璃看出她是侦探,是因为她进门之后的反应。 世良真纯落座后先警惕地看了一眼松田,这种目光他们很熟悉,毕竟松田阵平穿黑西装戴墨镜的时候,确实是有些让人容易警惕或者是惊讶。 但随即眼前的女孩就变了眼神——在她看到松田和七璃的手时。 他们两个人的手上有明显的枪/茧,再加上能大摇大摆的来到传说中的警视厅编外食堂的人,不是警察还能是什么? 她判断出七璃是警察的同时,七璃也看出她是侦探。进门先环视一圈的习惯,独特的观察方式,锐利的眼神,都和同为侦探的工藤新一有些相似。 “帅气的女孩。” 七璃的称赞让松田阵平大惊失色:“什么?!女孩?!!” 这次轮到当事人惊讶了,“很少有人能看出来我是女孩的。” “因为直觉了啦。”七璃笑着,“其实我也不确定。” 两方互通姓名后,世良真纯没有多坐,她又打包了一份三明治回去。 日暮七璃发现对面粉头发的男人听见她说打包的时候,缓慢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叮铃…”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世良真纯抱着头盔和三明治出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小男孩一位黑皮肤的少年。 “呀,是柯南啊。”世良真纯弯下腰去,笑容热情。 “嗨,世良姐姐。” 世良这次是真没有多停留,“我先走了。” 接着七璃看到柯南进门跟冲矢昴和安室透各打了个招呼。 七璃扯了扯嘴角跟他说:“你认识的人还挺多。” 这么多人他居然全认识。 柯南干笑两声,用稚嫩的童声介绍粉头发的男人:“这位是住在新一哥哥家的冲矢先生,东都大学研究生。” 他又转向冲矢昴,“这两位是警视厅的刑警,松田警官和日暮警官。” 听见“寄住在工藤新一家”几个字,七璃挑了挑眉毛,饶有深意地看着江户川柯南。 她知道黑衣组织认为工藤新 一已死,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的让别人住进工藤宅,未免有些危险——除非这个人本身就和组织的事情相关。 而既然这个人需要易容,就代表着他的身份不能公之于众。可能是组织的敌人,也可能是组织的叛徒。 七璃半蹲看着柯南,语气温柔,但眼神中写着“你不告诉我就完了”:“你和这位冲矢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呀?” 不知是否有意,柯南身边的黑皮肤少年打断了对话:“哦呀,二位是警察,正好不用费功夫去警视厅跑一趟了。” 少年将朝后的帽檐转过来,正式作自我介绍,“我是关西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 想到安室透的假身份也是个侦探,松田阵平咕哝了一句:“这是捅了侦探窝吗?” 他看向粉头发的男人,“冲矢先生也不简单啊。”松田阵平是直觉系,他本能地感觉眼前人非同寻常,更何况按安室透和冲矢之间那种古怪的气氛,还有易容…… 冲矢昴依旧眯着眼睛,不置可否。 日暮七璃抬眼看向服部平次,“你刚才说不用费力去警视厅了,是要找我们?” “没错。上周我接到一封委托信,说是请我查清他的哥哥的死因。他哥两个月前死于他们家的山庄别墅,警方给出的死因是上吊自杀。” 案子介绍到这儿本来尚算寻常,随后服部平次抛出一个消息,“寄信时间是9月17日,上周,而然而这位名叫笠原阳太的人,半个月前就死了。” 屋里陷入奇怪的氛围,服务员榎本梓惊讶地掩住嘴,而一旁的侦探们,则露出了面对案件时,郑重又饶有兴味的表情。 七璃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来意:“笠原的案子是搜查一课办的?” “正是,”少年剑眉星目,眸色深沉,“据说,是以自杀结案。”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寄信人就是死者本人,他算好了时间用某种手段发信,而后自杀。第二种可能,寄信人不是本人,出于某种原因,他将死者杀害,或是帮自杀了的死者把信寄出。”七璃迅速说出可能性,“这个案子不是我们组查的,我回去调档案。” 服部平次没有想到这位女警官这么好说话,于是准备跟上她。 这时候他被眼前的卷发警官拦住,“小子,我们去办案,你跟着去干什么?” “啊?”服部平次惊讶,“他理直气壮道:“我是被委托人啊。” “这是警察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松田阵平嘴上正经,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想拦住他。 七璃开口,让人信服,“放心,如果是误判,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 但是服部平次跟案子跟随习惯了,在大阪府也是如入无人之境,他的能力确实能为普通的警察提供很多帮助,没想到这次遭到了滑铁卢。 柯南还在旁边帮腔,“没错,七璃姐姐和松田哥哥确实能力很强。” “怎么连你也……” 话虽这么说,江柯南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拜托了,警察姐姐,我们能提供很多帮助的。”服部平次很不熟练的,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举动。 七璃其实并没有想真的拦住他,只是走走流程罢了。 她促狭地一笑,服部平次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走吧,”卷发警官拎起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潇洒地跨步出去,“去做笔录,小子。”! 第 83 章 加班 警视厅搜查一课。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带着服部平次进来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尾随的小不点儿江户川柯南。 他们迎面遇见高木警官。 松田开门见山:“高木,你记得上周笠原阳太自杀的案子是谁办的吗?” “哦,是赤木警官他们办的。” 赤木警官也是搜查一课非常厉害的前辈警官,他注重证据,做事谨慎,从来没有出过冤假错案。 “我去找他。”日暮七璃一向擅长交际,赤木大叔也很喜欢她。 “赤木前辈,”她拦住了正要出门的警官,“有一位大版的少年侦探找到我,说收到了笠原阳太9月17日寄出的委托信,可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方便看一下您的卷宗吗?” “没问题。”赤木警官是那种常见的严肃认真的好前辈,他打量了一下刚来的黑皮肤少年,“这就是你说的侦探少年吧?” “您好,我是服部平次。” “哦,”大叔眼中有些兴趣,“服部平藏本部长的公子?” 平次并不会接着身世在其他地方搞事情,听闻此言,也只是平静的说是。 卷宗被七璃拿到桌子上细细。江户川柯南把椅子挪的更近,坐在椅子上和她一起看,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趴在桌边,专注的竟然让人丝毫不觉得警察里有六岁小孩看卷宗违和。 服部平次确实在被松田阵平做笔录。 “从卷宗上来看,笠原阳太确实是死于自杀。屋内封闭,没有别的进门途径;脖子上的伤痕只有一道,绳子已经嵌入皮肤;眼睛突出,舌头外挂;没有打斗挣扎的迹象,体内也没有药物残留。”七璃总结道。 “既然服部君收到了委托,那么我们就需要去死者家里再看一遍,首先要证明信究竟是谁寄出的。” 笠原阳太家住在东京杯户町的公寓中。 四人推开门进去一看,发现这个公寓面积不小。屋内各个设施摆放的整整齐齐,服部平次和柯南共同注意到了一样东西,“你看,服部。这个书架里面的书摆得很整齐,按各个科目。分成不同的列,而后由高到低依次摆放好每个书籍。屋内的每个角落都非常干净,是洁癖到了一定境界了。” 服务平次回道:“不仅如此,屋内卫生还是被反复确认过的。”他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纸片,纸片上写着: 关门锁门 擦窗户 擦地板地缝 收拾桌子 擦每本书 在9月11号那里停了下来,此前在每列清单上都打了十多个对勾。 “一天里要清洁五次书柜,他不只是洁癖了吧?”松田阵平看着对勾,对此表示不能理解。 “的确,比起洁癖更像是某种强迫行为。”七璃看着这张这个诡异的房间,决定再去找找其他线索,她打开了书桌抽屉,里面是几本书和一沓子白纸,没有奇怪的迹象。 “看 ,这里有个空信封。”柯南在桌子底下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个信封,但是里边是空的,没有署名没有邮票,但有使用痕迹。 一行人走进卧室,却发现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卧室虽然整洁,但是地上散落了许多本被撕碎的书和被撕碎的白纸。 七璃突然福至心灵,来找一找,看这里有没有信纸?” 找是找到了,只不过是残片。 一张信纸,七璃看出是手写的字体,被撕得七零八碎,基本找不到成块的内容。 柯南拿起碎片小心翼翼的拼接着,拼出了几句话。 我是恶魔……对不起……哥哥…… “是他委托你查他哥哥的死亡真相,但是他却说对不起他哥哥?”日暮七璃越发觉得案件扑朔迷离。 “口吻像是他自己的口吻,可能是日记,也有可能属于桌子底下那个信封。”服部平次摩挲着下巴沉思着,他觉得有哪些地方很违和。 松田眸色沉沉地看着卧室里的纸质笔记本,突然开口:“如果是记录自己的想法,应该写在日记本上,而不是信纸上吧。” 松田说话的同时,柯南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去翻找日记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他盯着这张床,想到了以往那些受害者和凶手藏东西的地方,于是他摸上了床的枕头。 不过没有找到,东西没有被藏在枕套里。 但是柯南在按压枕头的时候发现不太对劲,枕头明显比正常的要硬,他拆开枕芯,拿到了一个日记本。 “行啊小子。”松田阵平夸了一句,蹲下身和他一起看。 日记本是有密码的,本着礼貌和不放过任何线索的原则,他们打算先试几个数字,如果不行的话,再强行破开。 柯南试了死者的生日,试了他哥哥的生日,都不对。 而后松田试了他哥哥的忌日——日记本打开了。 “看来他哥哥的死因在他心里,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服部平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暗暗有了一些猜想。 翻开日记本,大家都沉默了。因为日记里的内容实在不像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能写出来的。 今天怪兽又要吃掉我。天使怎么还不来? 哥哥的眼睛上都是虫子。全身都是。 他要来了。他要杀了我。 这些字字体非常混乱,还有一些被狠狠涂掉的,已经变成黑疙瘩的字。像这样混乱的日记上是没有日期的,这种有很多张。他们还发现有被撕扯掉的日记。 又翻到中间一页,四个人都明白了死者的情况,只见那页字迹工整: 笠原阳太,记住,那些都不是真的!保持清醒!!! 细看一下,发现字体和前边的差不多,只不过是乱和整齐的区别。 “看来这位笠原先生精神状态很不正常。”服部平次道。 柯南拿起日记本的字体与刚才那张纸上的对比,发现整体非常相似。 而七璃却想到了更多:“我觉得刚才那张信纸有疑点,那上边的字体是工整的。但是按照死者的警惕心理,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内容想要记录下来,首先会写在日记本里——从他把本藏到枕头的行为也可以探知道他非常没有安全感。那为什么疑似关键信息用的是信纸呢?” 此时七璃并没有多想,为保险起见,她说,“我去请鉴识课将剩下的内容拼出来,再检查字迹和指纹。” 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字迹有可能模仿,有可能作假,但如果这张信纸上笠原阳太的指纹,只有捏信纸的位置上有,就说明很有可能,这封信本身不是他写的。 “既然笠原阳太有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七璃沉思道。 松田接着分析,“那么委托信一定是他清醒的时候写的。”他停顿一下,“或者有没有可能,委托信压根不是他写的?” “可能性不大。”服部平次道:“字是他的字迹,保险起见的话,可以请日暮警官一起送到鉴识科调查指纹和笔迹。” 服部平次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那封信,七璃盯着邮票,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他从东京给你往大阪寄信,需要贴这么多个邮票吗?” “确实不需要。这也是我在疑惑的问题。” “多贴几个邮票的目的是想要让这封信晚点送到你的手里,既然涉及到了这个问题,那他在落款上写的9月11日可信度就不高了。”七璃思索着。 松田跟着七璃的话说出结论,“所以有可能是他出于某种原因提前准备好了信,但给自己留了一定的时间。他想自己调查?” 七璃脑子里又冒出了新的可能性。“我赞同。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凶手确有其人的情况下,如果说桌子底下信封里那封信写的内容是他对不起哥哥,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 四个人锐利的目光相对,服部平次目光灿然,“啊,没错。有可能是他杀了他哥哥之后自杀的。” 接着大家去往哥哥笠原翔太的死亡现场。 笠原家的山中别墅在群马县的深山里。 柯南从服部平次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脸色不对:“等等,你说什么?群马?” “对呀,”服部平次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群马县怎么了?”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这个案子是山村操警官办的。”柯南露出了半月眼。 “我也不知道。” 七璃带着他们边往新干线走边问:“这位山村警官怎么了?” 柯南勉强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有些脱线……” 坐到新干线上,松田阵平猛然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咱俩今天不是在休假吗?” 看着他瞪大了的双眼,七璃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你才反应过来呀?” 既然接到了报案认为笠原阳太的死因存疑,赤木警官手中又恰好有别的案件,目暮十三理所当然的将这个案子移交给了两人,而松田阵平当时还沉浸在快乐当中,觉得只是带两个 侦探小子去探寻案件,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加班了。 说罢,七璃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一脸生无可恋,强颜欢笑,自我安慰: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乐趣,习惯了就好了。 ?想看晏咕咚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吗?请记住[]的域名[( 柯南继续半月眼:“七璃姐,你那个嫌弃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有吗?你看错了吧。”七璃逗弄工藤新一的爱好随着对方年龄的增长有增无减。 新干线疾驰在绿色的原野上,适逢九月,恰好秋凉,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一片金色的辉煌,如果抛开他们是因公出差,这还算是很幸福的一场旅行。 “嘛,阵平,你就当做我们公费去旅行吧。” 黑皮小子凑近了江户川柯南的耳朵,他们四个人的座位依次是松田阵平,日暮七璃,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 大阪少年小小声的说道:“喂,工藤,你和这位姐姐很熟悉呀?” 工藤新一这次是真的拿大眼睛瞪着他了。 七璃毫不客气的拆穿道:“熟是熟,但是还没有熟到能知道他是工藤新一的地步。对吧,新一?” 工藤新一知道七璃爱逗小孩儿的毛病又犯了,只是抽了抽嘴角,没有理她。 服部平次一脸震惊:“你们都知道了?”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就算我们不知道,让你一喊也全都知道了,你当我的耳朵是摆设吗?” 于是服部平次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还以为只有你家小姐姐和博士他们知道。” 柯南心话说,你该庆幸她知道,她要是不知道,迟早也得让你说知道。 而对于“你家小姐姐”这个称呼,他没有丝毫想反驳的欲望——不如说喜欢的很。 松田阵平这个人有个特点,虽然他坐某两个人那如同高达一般风驰电掣的跑车不会晕车,但当他乘坐按某种频率平稳行驶的电车或是新干线时,就会犯困——典型的太爱冒险不接受平凡。 现在他的头正一点一点的轻轻点在七璃的肩膀上。 而七璃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她坐直身子,用额头抵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好像找到了合适的姿势,松田阵平彻底不动了,沉沉睡去。 柯南在那边小声的服部平次吐槽:“明明那边有窗户。” 非要靠着女朋友的脑袋。 服部平次也在附和他:“我们就不应该跟他们坐一排。” 七璃选择放弃反驳,本来就是熟悉的人,她理直气壮道:“对呀,你们两个很亮。” 达成一杀成就。 大姐姐还挑起眉毛问服部平次:“你没有女朋友吗?” 达成二杀成就。 这回轮到柯南笑平次,他立场转换的可谓是十分之快,仗着自己和女朋友已经确定了关系,大肆嘲笑他的好兄弟:“他啊,表白的地方还没选好呢。” 换来服部平次恼羞成怒的一个头锤。 “对啊,今天和叶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大家都发现工藤新一入戏够深,在都知道他身份的人面前还叫和叶“姐姐” 服部平次拖着腮,很有少年心事地叹了一口气:“哎,她忙着和气道比赛呢。” 那低落的样子,仿佛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大狗狗。! 第 84 章 误判 到了群马县,已经是夜幕时分。七璃松田都是加班怪,两个少年也经历充沛,他们直接杀到了群马县警局。 这边的警官知道他们要来,特意留下值班的人等待。 “这个案子是我们下边的警署负责的,卷宗在这里。不过……搜查一课后来没有再去勘察。” 值班警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赧然,听东京那边的意思,显然是这个案子存疑。他们地方警署根据现场的结果直接以自杀结案,根本就没有上报搜查一课,如果真是自杀还好,但如果不是,脸就丢到东京去了。 “好的,多谢,劳烦您了。是我们自己过去还是?”七璃在外面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服部平次暗暗看着她,在感慨怎么有人能够将狡黠霸道——这俩字是听柯南说的,和温柔的形象完美融合到一起。 “您路上辛苦,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来吧?” 虽然警员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确实也不能因为他们的兴趣让别人陪着一起加班,更何况这个案子已经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天。于是他们偃旗息鼓,准备到周边的酒店住一宿,第二天再说。 四个人,两人一间房子。服部平次和柯南睡在一个屋子,两张床上。 “喂,工藤,你这认你认识的两位警官,很厉害的嘛。”服部这句话显然是与其他他了解的,当今警视厅的警官相比而言的。 “当然,他俩都是警视厅的王牌,松田警官是拆炸弹的天才。” “你们很熟的吗?” 柯南双手放在脖颈处,仰望天花板,思绪回到了他的身体比现在大不了多少时的年纪,“七年了。我认识七璃姐姐应该有七年了,比她认识松田警官就晚一点。当时回转寿司店有一个癫狂的厨师,我推理出他是杀人凶手后,他突然从后厨冲出来,想杀我,七璃姐冲上去,拿胳膊挡了刀。” 服部平次发现他的朋友面色平静,但湛蓝色的双眼像大海一样深沉。 “说起来,这位松田警官是怎么表白的?”清爽又惬意的秋天晚上,服部平次想着和他一样在集训营或许辗转那边的女孩儿L,不禁思考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柯南促狭地看着他:“这你可是学不了。” “参考参考而已嘛。” “据说是七璃姐表白的。松田警官本来准备好要表白,结果被困在摩天轮上,差点为了拯救整个医院的民众而牺牲。”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当年轰动东京的摩天轮案?”黑皮肤的少年眨了眨眼:“……这个确实是学不了。” 想着表白的场地和方式,服部平次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大家到了笠原家的别墅。 别墅里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位是曾经的保姆,一位是曾经的园丁。 保姆池夏小姐不到30岁,园丁三城先生45岁,两人都声称是因为笠原先生生前对他们很好,所以在他死后依旧回 来打理他心爱的花田。 别墅当中确实非常美丽,充满了大片大片盛开的玫瑰和蔷薇,此时已经谢了不少,依稀能够看出有各种不同的颜色。 ⒛想看晏咕咚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吗?请记住[]的域名[( 柯南和服部默不作声的对视一眼,这个理由显然并不能成立。 日暮七璃开门见山:“笠原翔太死的时候,你们两个人都在这儿L吗?” 园丁三城回答:“在,我在园子里侍弄花草,是池夏发现翔太先生上吊,尖叫之后我才赶到的。” “所以说你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松田阵平面向池夏,气势凛然。 她看起来有些战战兢兢,目光躲闪,“没错……是我。” 七璃感觉她在隐藏什么,“那天笠原阳太在不在?” “他……他……” 见池夏还在迟疑,七璃索性告诉她:“他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她看起来非常吃惊,吃惊的程度远远超过一旁的园丁。 当时赤木警官确认笠原阳太是自杀后,本来要联系家属,但发现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已经去世了,所以只联系到了当时的园丁,负责收尸。 园丁三城先生这时流露出微带歉意的神色,“池夏小姐当时回老家去了,今天刚刚回来,我想要跟她说,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七璃的目光微微有些凌厉,她专注的看着池夏:“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那天笠原阳太在房间?”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终于说出来:“其实当时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是阳太先生。我看他从屋里非常的惊恐地走出来。” 松田阵平感受到了七璃的意思,他挑眉,声线依旧冷淡:“笠原阳太当时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这些话你有没有告诉警署的人?” “没……没有,”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看起来十分害怕,“阳太先生当时看起来很癫狂。他其实一直有些精神不太正常。” 服部平次面向园丁,“是这样吗大叔?” 三城先生见瞒不住,摇头叹气,“没错,他一直时好时坏~好的时候非常好,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坏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而且还会忘记许多的事情。” “兄弟两个的关系怎么样?”七璃问。 “很不错。”/“不太好。” 众人惊异,两个人居然两个答案。 七璃眼风一扫,平静而严肃地问池夏,“为什么说他们关系不好?” “其实大部分时候是好的,但只要阳太先生精神不正常就总会和翔太先生闹别扭,吵架。” “哦呀,”服部平次惊讶,“园丁大叔怎么不知道?”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园丁大叔迟疑一下才说,“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在院子里,不太了解。” 问话能问出来的信息基本得到了。众人上楼,将两个人留在一楼客厅,走进笠原翔太去世的房间。 七璃拿出卷宗里的照片和现场对照,对,没错,是卷宗照片。由于是以自杀结案,笠 原翔太的尸体没有经过司法解剖。 画面当中,笠原翔太是躺在地上的。 松田阵平皱眉,“有人破坏现场?”因为前边说的是池夏被尸体吓得尖叫,所以松田以为他们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死了。 “我们以为先生还没有死,所以把他放下来抢救了。”园丁回道。 大家认真端详着照片上的尸体,死状确实符合上吊自杀的情况。 但是突然间松田阵平和服部平次紧皱双眉,异口同声道:“这个凳子…” 七璃为了避免其他人翻供,特意回去问那两个人,得到的结论是他们只动了尸体,没有动过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想必是因为警察来时尸体已经被放下来,所以当时警署的警官没有发现这一点——房梁上的绳子和被人踢开的凳子离的距离大约有死者一臂那么长。 服部平次行动力很强,说干就干,他再次把绳子抛到房檐上,拿出那个凳子来,用双臂吊住房梁,模拟死者被吊起的高度,因为他和死者身高相仿,所以整体效果相似,他仿照着自杀之人的力气,将凳子踢开,却发现根本就踢不了照片上那么远的距离。 “而且,”柯南仰头看着房梁,“平次哥哥上去看看,房梁上是不是有绳子磨损掉落的碎屑。” 服部轻松地站上凳子,纵身一跃,单臂挂在房梁上,另一手拿着手机,用引体向上的姿势上去拍到物证,“是绳子拉扯重物留下的摩擦痕迹,有碎绳屑残留。” “所以,是他杀,死者被吊上来时毫无知觉。”松田沉声道。 既然说是他杀,结合刚才池夏所说的话,最有可能的犯人就是笠原阳太,然而服部平次觉得不对,他说:“如果他正常的时候杀的人,那没必要请我;如果他不正常的时候杀人,哪能够做出这样的布局?” 更何况如果笠原阳太真的是凶手,他贼喊捉贼做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精神状态不正常,所以想要把自己送进监狱? 七璃想到了继续在死者的屋子里翻找,翻来翻去,她同样在这位仁兄的枕头里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果然是亲兄弟,藏东西的位置都一样。”女警官冷笑一声,“只不过这东西可不一样。”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些女孩子的照片,被偷拍的,洗澡的——主人公不明,似乎不止一个。 走进笠原阳太的屋子,七璃突然问起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住在这儿L而回到东京的公寓自己住?” “有什么东西吓到他了。”江户川柯南推了推眼镜,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你们看。” 他在屋子当中又发现了一些文字的碎片,里面还是阳太的字迹:是我杀了他…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像是清醒时写下的句子:对不起,我会阻止他的。 对此,服部平次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这就是他们吵架的原因,为了阻止他哥哥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大家都想起了相册。 “如果是惊吓,”松田边说边找,“那还是声音更吓人——” 果然,他在床头的窗户外边发现了一个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缥缈的,渗人的男声出现:“你是我弟弟,没关系,别怕…不要伤害自己…”听起来是真实的录音,可如果和“他杀了他哥哥”结合起来,就是另一重意思了——我是你哥哥,你杀了我没关系,别害怕,不要伤害自己。 越是听到不要伤害自己,反而越会因为清醒时不能承受愧疚,而伤害自己。 “现在的问题是,哪儿L来的这些东西。”服部平次眸光闪亮,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发现了明显的调查方向——七璃亦然,她突然想到了东京公寓里的物证,给鉴识课拨了电话,“什么?不一样?好,好的,谢谢,您传过来给我吧。” 她目光沉肃,成竹在胸:“那封信的笔记虽然看上去和笠原阳太的一样,但实际上不属于他本人。现在信的内容已经拼出来了,是以笠原阳太的口吻说他杀了自己的哥哥。 说的更明白一点,凶手的目的是,让阳太以为是他在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杀了他的哥哥,引发他的愧疚,继而自杀,停止调查。 而这个人,不难想到——就是被偷拍的主人公池夏小姐。 几个人发现哥哥的屋子当中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两个月,而池夏又恰恰是这个家的保姆,该擦掉的指纹都已经擦掉了。 “物证方面,除了笔迹鉴定,录音机上必然有她的指纹,想粘胶带不可能戴手套。”松田从窗户探身出去,收回录音机。 “或许因为警察以自杀结案,她没有把所有证据销毁干净。”七璃想到这点,拜托群马县的警官叫鉴识课复勘现场。 “至于口供嘛…”大小侦探对视一眼,看向七璃。 后者比出OK的手势:“从近的来。” —— 走到客厅,七璃将笠原翔太的偷拍照片拿出来,直接放到池夏面前问她:“这个家的主人有骚扰你的意图,对吗?” “什么?!他居然做了这种事?”池夏震惊非常。 这时候再表现出这样的反应就有点太假了,正常的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愤怒,生气,而不是欲盖弥彰,想要掩饰些什么的惊讶。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他偷拍你,我很好奇。你和笠原阳太的关系怎么样?”出乎池夏意料,七璃并没有试图质问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杀死了翔太,而是去问她和阳太有什么样的关系,然而这也会让她心虚,毕竟弟弟的死其实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故作自然:“他对我还算可以。” 松田提供了审讯的压迫感:“还算可以?那为什么你会在家中伪造日记,甚至寄信,让他以为是他杀了他哥哥?” “什么叫我让他以为他杀了他哥哥,就是他杀了他哥哥,我亲眼看到他从笠原翔太的房间里走出来!”她气急败坏。 七璃依旧气定神闲,“哦,那又 回到了这个问题了,你为什么要对警察隐瞒呢?” “是因为害怕他。” “第一次隐瞒也就算了,我们来的时候,他又不在这里,你怕什么?” 没有继续逼问,她想要给她一次机会:“我们已经拿到了你的笔迹,可以再送到警局和笠原阳太的笔迹,以及所谓的他的日记做鉴定。” 她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我衷心的希望你不要把原本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对你也是,对笠原阳太也是。” 见她毫无动摇,服部平次突然开口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所有的药物洗一遍就可以彻底清除掉吧?” 就在刚刚复勘现场时,他找到了笠原翔太擦嘴用的帕子,送去了鉴识课,结果未定,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手帕被死者用来擦过嘴——死者被吊上来时候没有挣扎,说明一定喝了药。 这时候,松田平淡地加上了最后一个筹码:“笠原阳太本来要自己调查真相,如果查不到,再让服部平次收到信。他在最后清醒的时候,想要劝你自首,所以服部侦探拿到的委托信,落款是9月17日,那时候,他早已命丧黄泉。” 柯南补充:“他还在日记上写:对不起,我会阻止他的。” 这话并没有让她良心觉悟,而且激怒了她:“我只不过是将这家人所做的孽还到了他们身上而已,虽然说笠原阳太对我还不错,但是他亲眼见过他的哥哥骚扰我,如果他真的是个好人,为什么他不去报警呢?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呢?” 松田阵平问:“所以你仿照他的字迹,伪造日记,让他在发病时以为自己杀了哥哥,又用录音引发他的愧疚,诱使他自杀?” “没错。” “说说你杀他哥哥那天吧。”七璃叹了一口气。 她近乎癫狂地笑着,“真是天助我也,那天他们两个恰好吵了一架,他摔门就走,根本没有看身后发生了什么,我把他哥哥吊到了房梁上,看着他失去呼吸,而后尖叫出声,我本打算听天由命,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们警察这么蠢,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出来。” 群马县搜查一课的警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不解地问:“当初你为什么不报警呢?何必因为这样的事情葬送你的一辈子啊…” 这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大哭大笑道:“你还有脸这样问?!你们的警署说我没有证据!让我拿证据来报案,哈哈哈,看看吧!这就是你们警察,为公众服务的警察!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杀了他!为我自己报仇!” 她扫了一眼旁边群马县的警察:“果然,你们警署的警察,就这样潦草地以自杀结案了,哈哈哈哈哈……” 女人凄厉的笑声回荡在空档的别墅中,七璃望着她周身的,早已被她看出的紫色邪气,心情难言。 她想,她要永远记住这张脸,永远记住,有些人本来可以有一丝转变的机会,而这机会,就在他们警察的一念之差中……! 第 85 章 超市 案子办完,一行人再次回到新干线站点准备返程。 服部平次这次是单独前来,热情好客的大阪少年破天荒地没有邀请柯南和他一起回去。 “我要回去接那个家伙,”他眼神飘忽,有些不自然的道,“每次集训回来她都没力气走。” 二人一副磕到了的样子,七璃明知故问:“哦?谁呀?” “我的青梅竹马啦,一个麻烦的家伙。”如果少年的耳朵没有泛红,这句话或许还能有点说服力。 “哟,是谁昨天半夜不睡觉打听别人表白的事啊?”柯南毫不留情拆掉好兄弟的台。 平次害羞了,准备打击报复他,贼兮兮地笑起来:“这位柯南小朋友就拜托给两位警官了。” “小朋友”咬得很重。 “喂喂,我又不是真的小朋友,你小子。” 松田阵平接到大阪少年递来的眼神,玩心大起,一把将江户川柯南抱起来,跟服部平次挥手作别:“这小子交给我们了。你快回去吧。” 七璃也补充:“路上注意安全。” 松田意味不明地扫了七里一眼,“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母亲了。” 七璃当然听出来他是在说她爱操心,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我不省心的好儿子。” 难得见到凶神恶煞的卷毛警官吃瘪,柯南在松田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任何的包袱和危机感。 然后松田阵平狠狠横了他一眼,随手把他扔在了地上——气势像扔,实际上是放在了地上,没有让他不舒服。 进入车厢,他们遇到的乘务员小姐姐非常温柔,这个时段乘车人少,小姐姐很喜欢看俊男靓女和可爱小孩,帮他们指引到了座位,温柔亲切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餐食。 “小弟弟,你想吃冰激凌吗?” “不需要了,大姐姐,谢谢你。”柯南应对把他当小孩的人已经非常熟练了。 “好的,那和你的爸爸妈妈享受旅途吧,祝你们旅途愉快。” 柯南讪笑两下,“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啦。” 面对乘务员疑惑的表情,他没有再做解释,毕竟也很难解释得清楚。 松田和七璃在一旁笑个不停。柯南心里暗暗说,七璃姐哪里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不过想了想他自己现在的身体大小,啊,也确实是能做他们孩子的年龄。 于是他换成了一副成年人的语气,托着腮帮子盘腿坐在凳子上,“喂,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呀?” 七璃对付这个问题已经轻车熟路,她用指节轻敲柯南的脑袋:“想当花童了?” 柯南:…… 诡异的“一家二口”组合就这样一路平安地回到了东京。 ——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案件,让七璃甚至有些不太适应。 对此,松田的反应是:“你这就是被工作洗脑了,哪有人天天想着碰见案子的呀?” “我才没有想要碰上案子。” 她叹了一口气,“我这叫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便提前适应各种突发情况。对吧,柯南君?” 柯南深有同感,“没错,七璃姐说的对。” 然而,直到他把柯南送回博士家,再到他们回到搜查一课上班,路上都没有出现任何事情。 今日两人在搜查一课的工作就是简单的整理案件报告。 “看来今天不是犯罪分子放假,”七璃环顾着办公室当中高木,白鸟,佐藤,伊达的空位,“而是咱们两个运气好,没赶上。” “七璃小姐,我纠正一下你的措辞,”松田惬意地倚靠在桌子边上,单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你的案件刚刚结束,哦,不对。” 他看向桌子上未完成的报告,幸灾乐祸道:“外勤部分刚刚结束。” “什么叫做我的工作报告?你不需要写吗?”七璃怒目而视,表情很鲜活。 松田当然不会把活全丢给她一个人干,“喏,群马县我来写。” “哎呀呀,”七里啧啧称奇,“没想到报告苦手松田阵平先生有朝一日也会自己主动写报告呀,你会写了吗?”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七璃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像松田镇平一样的欠。 “喂喂,”他抬起眼皮,不满道:“工作七年了哎,就算是个傻子,都得会写了吧?” 七璃已经打开报告页面。美目一转,面色平静地调侃他,“哇哦,说明你不是个傻子。” 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在落日余晖映照到办公室的玻璃时,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按照平日的习惯,他们两个会直接回到家中,但鉴于没有案子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故而他们选择开车去商场逛逛,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 “你说,该不会我们在商场里要遇见案子吧?”七璃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蓝色与红色交相映衬着的晚霞,开玩笑般的说道。 “你快把嘴闭上吧。”松田阵平等红灯时抽空揉了一把她脑袋,“快撤回你的乌鸦嘴。” “哦,呸呸呸!”她仿佛神游天外,“我发现我和你越来越像了。” “嗯?”卷发警官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七璃伸了个懒腰,“现在和你一样,写完报告就失去了全部精力。” 他轻笑,“别乱说,我可没有。” 超市里,松田阵平推着购物车,七璃一只手跨在他的胳膊上,路人随便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相处已久的,十分默契的情侣。 “吃点薯片吗?”七璃问他。 “好啊,你拿吧。”松田阵平神色平静,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走了一会儿,七璃看到了浴室清洁剂,拿起来两瓶来问松田:“你说这两个买哪个呢?” 松田仔细想了一会儿,拿起来看了一下配料表:“唔,买蓝色这瓶吧,效果好一些。” 两人之间一派安宁与和谐。 松田 阵平是一个很有用的购物伴侣,这一点可能出乎同事们的意料。 大家都以为松田这个人对寻常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会有些不耐烦,但是每次七璃问他要不要买东西,或是买哪一个东西的时候,他都会认真做出回复,眉眼之间一片平静与温和,有着和拆卸机械时一样的,用不完的耐心。 此时此刻,他虽然穿着工作时的西装套装,但周身的气质居然格外的……居家。 七璃慢悠悠走过去,拿起一个杯面,脸上浮起怀念的,幸福的笑意:“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姐姐每次穿越到战国之前,都会到超市里采购一大堆东西,连带着妈妈做的便当一起拿去。犬夜叉对这个杯面爱不释手。” “哦?”松田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怎么穿越来着?要通过一口井?” “对的,它叫食骨之井,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开启。” 七璃发现松田阵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如果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这些年的恋爱真是白谈了。 于是她及时制止了他的期待:“你应该是穿越不了的。而且,这东西既不好拆,也不好研究。” “哦…”松田的大眼睛暗淡了,像一只失落的大狗狗。 “也……也不是不行。”七璃哪儿看得了他这个样子,“等我们哪天彻底连休几天假吧。到时候咱们去试试。” 松田又高兴了:“一言为定了哦。” “没问题!” 走出超市,天已经黑下来了。 松田阵平开着车,以符合市区正常车辆的行驶速度开在东京的大路上。 他们两个随意地聊着天从服部平次的表白聊到高木的恋情,从最近的案子聊到降谷零那边的状况。 接着又聊起了新出的影片。 “我早晨刷到的,冲野洋子新的电影,看起来很不错诶!女主角是律师……”七璃吧啦吧啦讲,松田阵平安安静静的听。 “放假就去看。”他认真地回应,顺带附送一句松田式的吐槽:“希望它的专业知识比那个警视厅爱情故事强。” ——对当年那部“樱花之恋”的超级不专业的情节,他怨念深重,时至今日依然要拿出来讲讲。 “哈哈哈哈哈它叫樱花之恋。” “切,谁要记这种片子的名字。” 七璃发现松田的眼睛总往后视镜瞟。以他开车的水平,这个动作并不需要经常做,或是不需要做得这样明显。 身为刑警的她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有人在跟着我们。”松田阵平声音低沉。 七璃皱起眉毛,一般只有警察跟罪犯的份儿,哪有罪犯听警察的份儿呢? “咱们一直住在警视厅的公寓,手里也没有案子,有什么可跟的?”七璃琢磨着最近经手的案子。 松田则勾起嘴角,眸光锐利,还是那句话,警察怕什么?他直接进行一个路边停车的大动作——如果这个人是有正事想要找他们,自然会跟着停下;如果它背后有大鱼,甩掉它更什么也得不到。 然而,后边这辆车,从他们旁边开了过去。 “知道我们发现它就不跑了?”七璃认出这是一辆吉普越野车,“车牌号我记下来了,请由美帮忙调查” 然而…… “什么?假牌照?!”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后来几天再也没有遇到过,经手的案子也与它无关,于是就将这件事放到了一旁。! 第 86 章 山上 神奈川,多云凉爽的秋日。 一对穿着运动服的情侣出现在了秋灵山下,背着大包,正准备登山。 “你看,就是这座山。我和hagi从小到大在这上面爬过无数次了。”松田阵平边往上走,边和七璃介绍着。 “你确定你们是爬上去的?”望着这座山上另外一边的盘山车道七璃不怀好意地问。 松田沉默掩藏,“嗯,还有一部分时候是开车上来的。” “准确的来说,是飙车上来的吧?” 卷发青年把头转过去了,一脸亢奋地瞅着山上的树木,“哎,你看上面有松鼠。” 七璃不禁莞尔,他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是不太高明。 他们是开车回来的,但是把车子送去保养了。本来就是两个闲不住的人,出来登山也算是他们空闲时候不错的休息方式了。 走到半山腰上,游人不多——其实这根本就不是被开发过的景点,只是一个有可行道路的山。 “我说阵平,你为什么非要带我上这座山呀?”七璃语气轻快,并非不满,而是充满了好奇,“来看你童年回忆吗?” “算是吧。”松田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登上山顶之后能看到非常棒的风景。” 女孩欢欢喜喜地拉着他,走得更快了,“那我们快点儿上去看看。” 登上山顶,云气昭然,神奈川县的田野和房屋尽收眼底。大片大片的云彩绵延到远方,一派风起云涌之势。 松田阵平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东西:“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在酒店时是松田收拾的包,所以七璃并不知道他都带了哪些,“什么呀?” “锵锵!”松田献宝一般的拿出来了一个吊床,“要不要尝试一下在树上睡午觉的感觉?” 卷发小子跃跃欲试,那活泼的样子不像29岁,而是像19岁。 “你是山上的猴子吗,阵平?”七璃先习惯性吐槽一句,而后信手接过他的吊床,和他通力合作,绑在另一头。 绑好绳子,女孩笑嘻嘻的看着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副纵容他的样子,“好吧,本小姐今天就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当猴子。” 那傲娇的小模样实在是让松田看了心软。他知道,她总愿意和他斗嘴,玩笑,也愿意纵容他一些奇奇怪怪的爱好。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到反复心动。 拉开吊床一看,七璃还挺震惊。“这吊床够大的呀!你什么时候偷偷买的?我都不知道。” 这个吊床放下两个成年人绝对没有问题。 “很早之前就想要带你来了。”松田很麻利地绑好吊床袋子,再三确认过牢固之后,拍了拍吊床的上面,期待地看着她,“来,上去试试。” 两个人一起爬上吊床。 七璃顺利躺下,仰望天空,窝在松田怀里,“啊,确实不错,好惬意呀!”山里的温度要比底下更凉快一些,秋风吹来,凉爽又安逸。 “那是当然。我和hagi常来这里。”虽然当时被萩原千速评价为:你们两个野人。 “非常好,”日暮七璃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松田能够感受她点头的幅度。 她说:“我是这座山上最快乐的猴子。” 松田笑着打趣她,语气是一贯的损人模式:“为什么就不能当个人呢?” 七璃横他一眼,“当人有什么意思?满脑子想着怎么损人了?”然后两人对视,忍不住齐齐笑了出来。 只是笑完之后,原本很近的距离拉得更近,松田阵平的脸在七璃面前慢慢放大,柔软温暖的嘴唇贴上来,她闭上眼睛,觉得山林当中静谧的氛围真是不错。 再睁开眼睛,七璃含笑揶揄着对方:“我现在充分怀疑你选择这里目的。” 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对七璃的调侃视而不见:“对嘛,就是很不错。” 两人一同仰望天空,七璃突然产生了坏心思,她开始将身体左右摇摆,把吊床晃了起来。松田也陪着她闹,反正离地面没有多高,就算掉下来也无妨。 晃着晃着,七璃看向远方的天空,问松田:“我刚才说这边景色怎么样?风起云涌,对吧?那有没有可能……” 七璃的语气一言难尽,她看着远方渐渐逼近的雨幕和头顶上的乌云,目瞪口呆:“……是要下雨了呢?” 松田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带伞了。” 两个人依旧气定神闲地在吊床上躺着,因为此时下山也来不及了。 七璃问他:“你觉得咱们的伞顶得住吗?” “不好说。但我觉得我不该相信天气预报。” “没事,多奇妙的体验。”七璃对于将要变成落汤鸡浑不在意:“吊床是防水的吧?” “是的。”松田向头顶看了一眼,明白了七璃的想法。 滴答滴答,雨滴落到两个人脸上,他们从吊床上下来,七璃拿出野餐垫子放在地上,两个人支起大雨伞,一起依偎在野餐上抱膝坐着,看眼前的雨逐渐迅疾。 闻着雨水打在泥土上的味道,七璃没有丝毫狼狈,她甚至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罐汽水,打开喝两口:“可惜我们没有带一个防水的帐篷,不然在这里赏雨也不错。” 松田阵平也拿着一罐汽水,不同于七璃乖乖的姿势,他的曲起一条腿,另外一条自然向前伸去,单手捏着易拉罐,潇洒得像是少年漫的男主。 他侧头望向七璃,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温柔:“你真好。” 七璃的心砰砰跳了好几声,直球松田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眼前的人眉目疏朗,脸上温柔的笑意简直能迷倒所有人。 当然,日暮七璃才不会突然的害羞捂脸,她只会略有得意地抬起下巴,“哼,那当然。” 她拍拍松田露在外边的腿。“别耍帅了。裤子湿了没关系,鞋湿了可就不妙了。” 望着渐大的雨势,七璃帅不起来了:“不会打雷吧?” 松田少见的懵 ,“应该也许可能不会吧?” 没一会儿,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打湿,只有脑袋和坐的地方是干的。 面面相觑时,不由自主大笑出声:“你好狼狈。” “彼此彼此。”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半个小时后天空已经放晴。 七璃收拾起背包:“美景也欣赏了,雨也淋了。我们去你家拜访叔叔吧。” “你真要去啊?” “对呀,你都多久没回过家了?” “哦,好的。”松田阵平到一旁给他父亲打电话,打完电话回来,就看七璃含笑盯着他。 “我怎么觉得,你在紧张呢?” 他不看她,故作淡然:“没有的事。” 其实是有点紧张,害怕他们三个人待尴尬,或者七璃不高兴什么的。 日暮七璃何许人也?看出松田的心思,她抬眸笑着看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走亲访友必备捧场王,和谐氛围制造机——七璃小天使,你值得拥有。” 松田阵平爆发出一阵大笑,边笑边把她搂进怀里,卷发青年语气平和又纵容:“嗨,嗨,七璃小天使人见人爱。” ———— 松田阵平家。 松田丈太郎已经做好了饭,出门迎接他们。 这是第二次见面,他对儿子的女朋友当然是满意得不行。 他很为孩子骄傲,但是也一觉得,以自己儿子这脾气,找女朋友怪费劲的。 进门先寒暄一番,松田丈太郎是传统的东亚父亲,沉默,不善于表达爱。 去道馆教小朋友之后稍微好些,之前用松田阵平的话说,就是天天窝在家里和酒一起发霉。 “叔叔做的饭真好吃,”七璃满足而幸福地笑着,“阵平经常念叨呢!” “是吗?”松田先生看着表情淡淡的,眼睛闪亮,还有几分期待。 松田阵平突然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又夹了一块他喜欢的炸猪排,坦然回应,“是啊,比警视厅食堂强太多了。” 父子俩的目光没有对视,但七璃看出来父亲的脸上浮出了,像是夙愿得偿的表情。 饭后松田洗完碗,三人在客厅茶几边,卷毛先生眼睁睁看着他的卷毛父亲拿出一本他非常熟悉的相册。 “喂老爸!” 然而,阻拦未果,他的父亲已经热情招呼起他女朋友,“七璃酱,要不要看看阵平小时候?” “好啊好啊好啊,”七璃点头如捣蒜。 第一张照片是三岁的,拿着玩具汽车的阵平,笑得张扬肆意,活力满满。 “你的卷毛从小就压不平啊。” “那不然呢,后天变异的?”小时候的照片被看,总是会有些期待和羞涩并存的感觉,所以松田恢复了一贯的语言模式。 其实松田小时候的照片大部分都是五岁之前的,此后,因为那些悲伤的往事,松田家里他的照片,就只有十几张了。 七璃看出来这个相册是被妥善保存的。里边的每一张照片,松田先生都如同宝物一样珍藏着。 她指着其中一张,上边是大概六岁的阵平,是一张入学照,瞧着安安静静的,没有往日的张扬。 七璃本来想调侃他两句,但自己仔细观察,照片上还有一个略旧的书包,她抿着嘴唇看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问父子二人,“叔叔,这一张,我可以印一份吗?” 松田丈太郎有些惊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张,但还是欣然帮她从相册里拿出来,“送给你。” 看这她怅惘的眼神,松田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温柔地轻笑。 时过境迁,还有人这样温柔地关切着,感觉不错。 老父亲松田想着七璃刚才的表情,抽出小熊松田,笑容和蔼,“这个也送给你。” 松田阵平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他也扬起唇角笑着。 真好。! 第 87 章 复来 从神奈川回来,七璃和松田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警视厅内又是阴云一片。 “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二起了。”佐藤站在白板旁边,将线索用磁扣粘上去。 “第一起爆/炸案发生在东京的废弃仓库,目击者称死者是外国人,姓名未知。” “第二起发生在铃木塔的顶楼,铃木塔正在休整期间,没有游客伤亡。”佐藤沉默了两秒,声音有些艰涩,“但是爆/炸/物处理班牺牲了一名警官。” 七璃侧头看向松田阵平,他面容严肃,声音比以往要冷:“炸/弹装置复杂,不是机动队此前接触过的类型。” 牺牲的年轻人他也认识,叫做和田文,他调离机动队时,对方入职刚满三个月,是一位很谦逊好学的后辈,在牺牲前,他也拼尽了全力。 拆炸/弹归爆/炸/物处理班负责,但预谋型的犯罪显然需要搜查一课处理,他们知道这次遇上的是劲敌,因为——“我和七璃高木勘察了两个案发现场,除炸弹之外,两边都没有明确线索留下,死者尸体血肉模糊,几l乎成了碎片。” “炸/弹/犯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吗?”目暮问。 佐藤摇摇头:“第一位死者的尸体现在还无人来认领。”她明白目暮的意思,排除掉一种可能,“绝对不像三年前一样是为了勒索。” 目暮沉吟一瞬:“先去调查铃木集团。” ———— “您再好好想想,最近真的没有什么人与您结仇吗?”日暮七璃坐在铃木史郎对面,“就算您觉得和本案无关,如果可疑,也可以说出来。” 铃木史郎是铃木园子的父亲,一位温和儒雅的商人,他很配合警方工作,认真的找出来了最近所有的合作商以及竞争对手,再次肯定了刚才的说法,“我们最近在商业上应该没有和别人结仇,竞争对手都家大业大,竞争目标并非是什么重中之重的项目。” 铃木史郎的话七璃是相信的,但是很难讲犯罪分子心里怎么想的,他们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于是她只能说:“好的,那您再想起什么的话,随时联系我。” “如果和铃木家没有关系,那就是因为铃木塔是地标性建筑。”松田阵平出门,回望铃木塔,塔身高耸入云,现在它是比东都电视塔还高的地标性建筑了。 “如此一来也有可疑之处,既然是看中了铃木塔地标性的意义,他为什么要选在没人的时候进行爆炸?我可不相信是他还有些良心。” 松田阵平拉开驾驶座车门,系上安全带,“那是因为,这场爆炸只是计划的第二步。” 卷发警官声音凝重,他感受到了危机。但他可不是会惧怕挑战的人,甚至可以说,越有挑战他越兴奋。不过牺牲了一位同伴,让他心中此时只有愤怒。 七璃赞同他的想法;“犯人两次都没有留下信息,必然是筹谋大事。如果他是为了挑衅警方,那应该留下连环案提示或是身份,而如果他想要隐藏自己的踪迹 ,那便不应该用炸弹的手法杀人。所以……” 松田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所以他必然不是铃木集团的商业对手,而是我们的老对手。杀人不是重点,爆炸才是。 ?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 回到警视厅,卷发警官在电梯里按了爆/炸/物处理班的楼层。 七璃问都没问,显而易见,他是要去找萩原研二。 爆/炸/物处理班的办公室气氛显然要比搜查一课更加严肃冷淡,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位共同的战友,见松田阵平进来,原先的同伴忙问:“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排除了一种可能。”松田阵平简洁回答完就去找了萩原,“复原成功了吗?” 萩原少见的眉头紧锁;“还没有,只凭口述的话太难了。” 据说和田文拆的炸弹困难到令人无从下手,萩原研二当时在另外一个现场,他的任务做完之后立马赶到和田那边,只是还没等他到达铃木塔上,就在路上见到了铃木塔火光冲天。 于是松田“哐哐哐”敲响了长官办公室的门。 “进!” “青木长官,萩原借我一下。” 虽说是用着敬语,但怎么听起来也不像是在打上商量,好在青木是一个没有架子的好长官,他熟知松田阵平的性格,当然也期待尽快破案。 长官的国字脸看起来威严异常;“有借有还啊。” 他深深地看着自己曾经最得意的部下:“你们两个,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 松田阵平的眼神有一丝波动,他难得立正站好;“是!长官。” 七璃在门口等着他们,萩原出来之后她打了声招呼,没有往常的长袖善舞,热情四溢。 松田边快步下楼,边跟七璃解释着;“hagi在路上恢复炸?弹线路图,顺便跟着咱们一起调查。” “我根据和田小队的口述,恢复了一部分图纸,这种型号是新型自创的混合炸、弹。包括水银汞柱和重力感应系统,只要碰触碰到底座就会引、爆,所以当时和田拆到下边的电路板时瞬间引发了爆炸。” 他补上新的调查结果;“第一个案发现场的炸药材料和铃木塔上的成分相同,可燃性高,稳定度差,威力极强,极细的粉末状——是新的成分,我们此前从未接触过。” 半长发青年紫色的双眸不复以往温暖明亮,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影,他侧头看着松田阵平:“如果出现第三个炸弹,就咱们两个去拆吧。” 松田阵平的车速比平时快了百分之二十,听闻此言,他没有得意的神情,面容平静地说:“当然。” 他们两个是爆/炸/物处理班最具有天赋的,能力最强的两名警官,但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恃才傲物,而是因为,最危险的时候,他们要冲在最前面。 “小阵平,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萩原研二看着行驶路线不像是往案发现场去,反而越来越荒凉。 没等松田回他,七璃先说话了:“他这是想去机场 出入境管理局,查所有外国人的出入记录。” 七璃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嘲讽:真是麻烦,如果想要全部的记录,必须亲自过去。?_[(” “那这是大海捞针啊。”萩原想想就头大。他知道松田阵平最不耐于干这样枯燥乏味,重复性极强,还不见得有成果的工作。 “也不算是。”七璃的耐心一向很好,“第一桩案件的案发现场附近当时有目击证人,他声称见到了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外国人。男性,皮肤很白,身高一米八五以上。我们问过各个都道府县,都没有接到过外国人失踪的报案。如果是跟家人前来的,失踪已经三天了,肯定会接到报案。所以目标范围就是符合这种特征的,孤身一人前往日本的男性。” 七璃笑一笑,显然是她自己也清楚,即便知道这些信息,也仍然是大海捞针。她无奈地摇摇头。“当然了,如果这个人本来就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或者他在日本待了很长时间,那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萩原研二露出了然的表情,“所以你们两个不单是为了查找死者信息去机场。” 跟多年的朋友说话就是默契,七璃笑起来:“顺便去找个人,他手里有新型的炸/弹材料,和你描述的相仿。” 萩原研二本来挺开心,细想一下,脑袋顶上冒了两滴冷汗,他扯扯嘴角:“机场的安检就是个摆设?” 松田阵平不厚道地笑出声:“他什么时候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过?” “不过他那边不会有危险吗?”萩原还是担心降谷零和他们会面有风险。 “没关系,他的部下把东西递交给我们。”七璃解释道,“他好像要出国做任务。” —— 机场内,松田阵平和一个身穿灰绿色西装的男人相撞。戴眼镜的男人忙说:“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面容平淡。 在其他人眼里,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在机场每一天会上演近百次的,无意的碰撞。 而实际上,他们需要的东西已经进了松田阵平的口袋里。 令人意外的是,在出入境管理处,居然真的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三个人在一大摞入境记录当中翻了许久,松田阵平拿出其中一张,上面是一个俄罗斯籍的男人。 七璃顺便找出了他同航班的其他几l个俄罗斯人,仔细一瞧,惊呼出声:“这是俄罗斯一个反抗爆/炸/犯的民间组织。” “我认识死者。”松田捏着报告盯了几l秒,目光冷然,“犯人是冲我来的。”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吗?”他问七璃。 而七璃在看到那几l个俄罗斯人的同时也想起来了,当时景光身份暴露的风险刚过不久,松田给降谷零送东西,在某个废弃大楼里,他救了一个俄罗斯人,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戴着鸟型面具的奇怪炸弹犯,松田阵平拆除了他的液/体/炸/弹,然而松田阵平,降谷零,诸伏景光三对一,还是让嫌疑人给跑了,而且通通挂彩。 给松田阵平气得不行。 他冷笑一声,“果然,他又出现了。” 普拉米亚。! 第 88 章 险象 萩原研二显然也听说过普拉米亚的事,“这回是遇上劲敌了。” 日暮七璃:“他没有留下挑战书,就是等着我们自己找到他,解除他的下一个炸弹。” 虽然面对的是曾经在警校三个人手中还能全身而退的强敌,但他们三个人不知害怕为何物。 “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总会显露出马脚,我们不急,他自己也会急。”确认了嫌疑人是谁,松田阵平反而心境平和,他驱车返回警视厅。 “铃铃铃” 松田电话响了,七璃接起:“喂,伊达警官?” 对面的男人似乎正在急促地跑着,“三年前摩天轮案的犯人越狱了,在第四监狱附近的废弃大楼中,我正在追……” 松田阵平立刻将警灯挂到车顶,“坐稳了!” 马自达向闪电一样冲出去,推背感极其明显,七璃紧紧握住扶手,后边的萩原研二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早不越狱晚不越狱,偏偏是现在,”七璃气得要命,“百分之二百是普拉米亚把他放出来的。” 卷发警官对对手的心态判断十分准确,“他找他不是为了联手。” 普拉米亚瞧不上绑匪的水平。 听懂了松田阵平的意思,女警官面容一肃,“是为了引我们出来,或是——” “杀了他。”萩原研二补充。 松田阵平将油门踩到底,预备从前方两辆货车中间的夹缝中冲过去,“七璃,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七璃:我真是谢谢你。 至于为什么不提醒萩原?笑话,萩原研二基本操作罢了。 ———— 废弃大楼中,伊达航和摩天轮案炸/弹/犯的距离逐渐拉近,那个长头发的犯人退至天台边,伊达持/枪向前,犯人发现他后竟然朝他飞奔过来,“救救我!!!” 班长发现对方的脖子上,戴着一个装满蓝紫双色液体的,诡异的项圈。 只是他还没有跑到伊达航面前,“嘭”地一声,脖子上的项圈爆炸,他变成了一团蓝色的火焰。 足智多谋的伊达警觉地环顾四周,握紧手/枪,他知道,犯人绝对不是自己逃出来的,而帮助他的人如果只是想杀了他,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出来吧。”伊达索性直接开口。 “哼。”经过变声器改变的冷笑声传来,楼梯后走出一个浑身被黑衣罩住,戴着遮盖全脸的诡异面具之人,静静地站在雨中的废弃大楼里,如同鬼魅。 “最近两起爆炸案是你做的?”伊达原本不负责这两桩爆/炸/案,还没有得到他是普拉米亚的消息,但推测出对方的身份轻而易举。 然而这个嫌疑人和以往喜欢长篇大论宣扬自己的犯人不同,他人狠话不多,直接冲伊达航开/枪。 伊达在对方举起枪时迅速闪身躲避,并朝对方胸口开/枪。 “锵——”伊达航双目微瞠,他听到了子弹达到金属 上的声音——这家伙穿了防弹衣,不?[(,甚至可以说,他从头武装到脚。 按理说正常人即使穿了防弹衣,较近的距离被打中也会断掉肋骨,行动迟缓,可这个人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他如闪电一般迅捷地躲过伊达的几枪连发子弹,仅仅被飞来的弹片划伤了左臂,而后逼近伊达。 伊达航出警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回局里穿防弹衣,他察觉到对方的目的,左手持/枪,右手出拳想要打掉面具人的面罩。 这一拳被对方格挡,对方飞身踢走伊达的枪,伊达航后退几步,双手扭住面具人持枪的手,过肩摔将他掼到地上,抢走他的枪,奈何此人灵敏度极强,他没有被过肩摔锁住,而是在地上横扫,一脚绊倒伊达航的腿,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一个炸弹项圈,扣在伊达颈上。 伊达航当然不会因为自己脖子上多了个炸弹就会放弃,他仰躺在地面上,对方刚刚装完项圈准备直起身子离开,就被伊达一拳打到腹部,随即伊达打挺起身。 两人继续缠斗在一起,刚刚那一拳没有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为他穿着防弹衣。 面具人身手敏捷,灵活性强,甚至能够倒跳到窗台上再回身飞踢,打着打着,伊达航渐渐落了下风。 发现自己确实不敌后,他给出一个假动作,对方以为他想要攻击下盘,于是后退扎稳,此时伊达航突然制住了他的左臂,就摁在了他被弹片划伤的地方,用了所有力气,干脆利落,狠狠地,毫不拖泥带水地往下一拧,只听见一声脆响,估计是断了。 嫌疑人没想到自己会被这警察骗,不过他丝毫不慌,右手伸进披风里拿出电/击/枪,直戳到伊达航的腹部。 结束后,他依旧是一言不发,捡走他的枪,迅速离开。 伊达航被电昏,迷蒙之际,还执着地向自己枪的方向伸着手,想要去够…… ———— 松田阵平赶到时就见一向强大的班长仰面躺在地上,他慌忙喊着:“喂,班长,班长!” 七璃走上前去试探:“放心,只是昏过去了。” 萩原研二:“问题是这个项圈。” 萩原在一旁轻声唤醒伊达,松田阵平则在检查着项圈炸/弹。 七璃不懂炸/弹构造,但她能从伊达的衣服上看出来,他刚刚经过一番打斗。 松田阵平:“炸/弹稳固性很强,受到外力冲击不会引/爆。” 日暮七璃:“一般的炸/弹会更加危险容易引爆/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对自己的本事自信到了极致。”松田阵平沉声道,“确实不好拆。” 伊达航终于被唤醒:“你们几个来了啊……” “班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萩原研二问。 “我感觉挺好的。”老大哥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宽慰他们,他笑着说,“没有受伤。——除了这个项圈。” “反正有松田在,这东西难不到你。”他乐观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有可能下一秒 就死亡。 “你对我可真是有信心。”松田翘起嘴角,神色莫名 “当然了,如果你都不行,天底下就没有人行了。”他理所当然的说完这句话,接着讲起刚才的情况,“那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他刚刚杀了摩天轮案的犯人,就是用的这个项圈。” 伊达刚才一边儿打架的时候一边儿在脑子里做出自己的推测:“应该就是你当年遇上过的那个炸/弹/犯。我听你说当时拆的也是个液/体/炸/弹?” 七璃:“对,我们也查了,确实是他。” 伊达航:“他的左上臂有弹片划伤的痕迹,我刚才把他的左胳膊拧断了。” 松田闻弦知意:“行啊,班长,这记号做的,没有三个月好不了。” “他明明能够直接杀了我,却选择用这个炸弹。”伊达面色平静:“他是为了找你。” “那也很奇怪,”七璃捏着下巴,“如果他是为了找阵平,直接在这等着不就好了吗?” “啊,”她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反应过来了,“后边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你。” “哈,”松田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好大的阵仗。” “哦,对,”班长的脸上泛起了担忧的神情,“别告诉娜塔莉,还好,她正在陪她的远方表姐。” “放心吧,班长。” 接着没过多久,就在松田和萩原一起研究项/圈炸/弹的时候,卷发警官的电话又响了。 “怎么了?警部。” 目暮十三的声音沉的不行:“松田,铃木美术馆发现一个大型的炸/弹,现在正在疏散人群。” “好,我马上到。”他转向萩原研二,“总之,上次的液体炸/弹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交给你了,hagi。” 萩原和伊达向两人点点头,望着两人飞奔过去的背影。 “我们也回警视厅吧。”萩原带班长下来,“回去装备齐全,机动队从外国请来了一个拆/弹专家,据说恰好今天会到。” ————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到达铃木美术馆时,人群已经疏散完毕。 七璃拧着眉头,“我觉得他不光跟你有仇,还跟铃木家有仇。” “我也觉得。” 日暮七璃:“不过他既然能够允许疏散群众,就说明想要的是我们。” 松田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七璃,“是我。” “你想都别想。” 他勾起唇角,“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日暮七璃冷若冰霜,“出警两个人是标配。该走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留,你省省吧。” 松田反而笑起来了,“行。” 铃木次郎吉面色凝重的迎了上来,“劳烦两位警官了。炸弹在顶楼。” “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事情?”七璃边走边问,“或者这个炸弹放置的位置对于展区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铃木次郎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我问过安保,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这里。关于炸弹的位置,美术馆的新展区的设计者今天恰好不在。” 果然,确实是畅通无阻。这里既没有犯人,也没有人质。 到达顶楼,柱体旁边隐秘的地方赫然放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和紫色双色液体的炸弹,中心有水银汞柱,还有一团黄色的液体,看着比三年前的复杂很多。 松田阵平敲了一下柱体,“这是承重墙。” 卷发警官扯松领带,掏出他的拆卸装备,转向七璃,面色平静,“下去等我。” 仿佛不知道,这可能是永别。 七璃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第 89 章 环生 警视厅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 萩原研二带着伊达航回到队里,众人一边小心一边好奇地凑过来看着他的项/圈, “怎么样,有头绪吗?”一个年轻警员问萩原研二。 “有倒是有啦,小阵平告诉过我解决方法,只不过危险性有些高,需要用特制的材料组合,并且很考验技术,如果能有中和剂其实是最好的。”他拿出工具箱,抬头问同僚,“外国来的那个专家到了吗?请他一起看看吧。” “在青木长官办公室。”正说着,一个俄罗斯男人从屋子当中走了出来,为什么说他是俄罗斯人呢?一眼就能看出来。身材魁梧,高大,皮肤白蓝眼睛,眼窝凹陷。 萩原和他打了照面,对方看见伊达航脖子上的项圈之后表情仍然稳定。——在别人眼里只是专家临阵不慌的表现,而对于善于观察的萩原研二来说,他明显的看出了这个人的目光有一次不易察觉的变化——像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发现了这一点,他便直接问出来了:“这位专家,您怎么称呼?之前您见过这样的炸/弹吗?” 对方没有做出隐瞒:“我是尤里格雷涅夫,这种炸/弹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一个人会做,普拉米亚。” “那您能拆除吗?”萩原挂起营业微笑,礼貌问他。 “我对理论方面略有了解,可以尝试制作中和剂,但拆的话,如果您更擅长还是请您来?” 旁边有警员表露出了些许的轻视,而萩原却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他没有反对。 “没问题,这样我们双重保险。” ———— 松田阵平的炸/弹倒计时还有二十五分钟,七璃等待的过程中并没有闲着。 她从楼上撤离之后,直接转向铃木次吉郎:“铃木先生,有没有配置比较高的电脑,还有监控?借我一用。” 女警官的脸色冷静得有点吓人,一般这种时候不是不紧张,就是太紧张。 铃木带她走向一层的中控室。 在走过去的过程中,她进行了简短的问话。 “您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 老头子摸了摸下巴,没怎么过脑子:“有,怪盗基德。” 七璃脑袋上冒过几个省略号,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她还是问了:“何时何地因为什么?” “就是我给他发了预告函,他没有来,还讽刺了我一顿。”他反应过来,脑子清醒了:“但是应该不会是他。” 七璃也寻思不是他:“别人就没有了?” 铃木次吉郎笑起来:“我又不像我哥哥,我不做贸易,只搞藏品。最近手里面画作都是别人主动卖给我的。” “我知道了,”排除掉这样一个可能,还剩一个,“您这边有没有招收过外国人员工或者最近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的人?” 铃木次吉郎:“展会设计师克里斯汀就是一位外国女士,不过她弱不禁风的, 不能是炸/弹/犯吧?” 刚到这儿的时候,七璃就听他说过这位设计师今天不在,“拜托您把所有外国员工的照片都给我传一份。” 话说完,七璃已经到达了中控室,找电脑登上她警视厅的账号,联系交通部调取了铃木美术馆路口的监控,又写了一组程序上去,让馆内原有的监控更加清晰。 铃木美术馆的安保森严,犯人不可能穿着黑衣戴着面具,像个鸟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安炸/弹。 他一定穿上了某些不起眼但却合理的服装,比如扮成了工作人员,比如穿着维修工的衣服~所以从监控当中应该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此时此刻他必然不会吧自己留在炸弹能够波及的范围内,但他一定会找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去“观赏”他的“杰作”。 “有了!”七璃看了许久的监控,在昨天晚上的一个电梯口的监控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有一个身穿维修工衣服的人推着一个大箱子上了电梯,但是却没有看到他下电梯的身影。而在公司的其他时段的各个监控当中,都没有拍到对方。 虽然没有正脸,但是…… “居然这样的身影……” 她发现大家此前有一个误区,她从电脑上截下来,几帧图片,“您新员工的照片调出来了吗?” 次吉郎发送给她。 七璃对比一看,瞬间冲了冲去,敲电脑示意,丢下一句话:“就是她!见到之后立刻报警。” 铃木大惊失色:“还真是她?!” 刚才在监控视频当中,七璃发现这个人按电梯键的姿势略有不自然,而她手指上的印记,根据七璃阿笠和弘树联合发明的高倍放大黑科技程序,发现出此人和克里斯汀有相同的疤痕。 顶楼,松田阵平还在拆炸/弹。倒计时剩余十分钟,他拆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另外一边,日暮七璃找出美术馆平面图和街道的地图,锁定了一个最适合观察美术馆顶楼的位置,拿上对讲机:“警部,我找到两个地方,有可能是嫌疑人的藏身之处。” 一是这最佳观景地,二是展会设计师克里斯的家。她是一个自傲的人,如果料定了,警方没有能力识破她,那么很有可能大摇大摆的在家里待着通过监控看着一切。 不过直接上去抓人不可能,稍有不慎普拉米亚就可能选择直接引爆炸弹。 七璃回到一楼离松田镇平最近的楼梯口前,仰头望着上面,一分一秒地等候着。 女警官抬头看了一眼手表,还剩八分钟。 她感觉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嘟,嘟,嘟,叮——” 卷发警官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是松田阵平解除的最难的一个炸弹——今天的他是这样想的。 任务结束。 他坐上电梯迅速到达1楼。 电梯门响时就看到一个眼巴巴的,心神不宁的姑娘 死盯着电梯。 他翘起嘴角露出轻松的笑容,“请您检阅,七璃大人。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 七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就你就贫吧。” 说完她又拿起对讲机,面容肃穆:“警部,请行动吧?” “哟,行啊。”松田单手插兜,语气是夸赞,但有点欠揍,“我拆个炸弹的功夫,你就把嫌疑人找出来了?” 她表情严肃,没有笑纹,“光知道是谁没有用。” 果然,就在他们返回警视厅的路上接到了目暮的电话。 “嫌疑人的确是展会设计师,我们在她的家里发现了炸弹,但是让她给逃。” 松田阵平见七璃看着窗外一声不吭,安慰道:“没事,如果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谁。” “我在想……”她没有被打击到,而是真的陷入了沉思,“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讲,像她这样自负到敢在假身份的家里直接制造炸/弹的人,如果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或者计划进展到最后一步,她不会逃,而是会直接和你单挑。而现在的情况是她各处装上一个又一个的炸/弹,仿佛在遛你一样。” 表述出来之后,思路渐渐清晰,“这些炸/弹有没有什么特点?比如发展变化上的。” 松田阵平和她可以说是十分默契。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远方,目光冷冽:“一个比一个困难,她在挑战我。” “所以说再来一两次。她就会想和你直接见面。” ———— 警视厅,松田和请回到了机动队,萩原研二正穿着防/爆服在进行最后一步拆解工作,旁边是同样穿着防爆/服的尤里。 松田认真看了看中和剂,却发现项/圈/炸/弹的液体和他在美术馆拆的炸/弹并不属于同一种,所以中和剂对后者不顶用。 “你们别都围着我呀!万一……”伊达航有点儿担心。 “小阵平,你退回去。我要拆了。” 松田乖乖听话往后走,“放心班长,不会有事儿的。” 话是这么说,但几个人悬着的心始终落不下地。 萩原研二在防爆服中仿佛洗了个澡一样,汗水浸湿了全身,他紧张地伸出右手,拿着钳子准备做下最后一步,心在颤抖着,手却稳得像持手术刀的医生一样。 “咔” 一秒,两秒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齐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班长立马摘一下这个碍事的项圈,又能活蹦乱跳地起来了。 歇了几分钟,大家将信息交换分析。 听完七璃的介绍,萩原研二往尤里那里深深地看了一眼。 紧接着催命的铃声又响起了,是目暮十三的声音,他听起来已经焦头烂额。 “松田君,米花中学被安了炸/弹。普拉米亚指定你一个人去。学校的各个出入口都有炸/弹,他威胁如果把学生放出去直接引/爆。” 松田阵平忍不住暴露了句脏话。他拎起箱子欲走。 尤里在旁边道:“能不能让我一起,在外边等你?” 日暮七璃将他拦住,“你不能去。” 女警官的眼睛里尽是笃定和了然,松田阵平很不耐烦,头也不回道:“回去跟艾莲妮卡说,这是我们警察的事。” 徒留尤里瞪大眼睛,震惊非常。 ———— 望着松田阵平离开的背影,七璃又接到了目暮的另一个电话。 如老父亲一般的目暮听起来已经要暴走了:“日暮君,码头那边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你过去支援。” 而日暮七璃刚坐进自己的车子,准备发动,就感觉太阳穴上,抵上一个金属制品,是手/枪。 “别动,炸弹不止一处,如果你违抗我,剩下的人都别想活着。” “好,我跟你走。” 日暮七璃从手中悄悄摸出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第 90 章 悬崖 松田阵平到达米花中学的时候,学校外已经乱成一锅粥。 校门口确实埋伏了炸/弹。就在栅栏旁边,每隔五六米有一个炸弹点绑在一起,型号不大,但威力很强。远远看上去并不显眼——因为全都放在了盆栽里。 保安紧张地在亭子里坐着,大叔痛心疾首:“学校原来就有盆栽,所以我根本没想到这里会有炸弹,都是孩子们精心照顾的花草。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哎………” 他也守在保安亭当中,不敢让炸/弹犯觉得被挑衅。松田阵平畅通无阻地进去,他带着微型摄像头,方便目暮十三那边了解情况。 进学校一看,松田阵平终于明白普拉米亚为什么能把一个学校的孩子的控制住了。 全校师生在礼堂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今天是学校校庆的日子,横幅还在礼堂中挂着,想必普拉米亚是趁机用毒气把所有学生迷倒,安好炸/弹,然后逃跑,通知警方。 礼堂主席台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炸弹,三种颜色的药水装在如迷宫线路图一样的透明细玻璃管道中,像是展示画一样,垂直于地面。 大概长有2m,高有1m,背后是装满炸/药的雷/管——这是一个两立方米的炸弹体。 松田阵平确实被震住了。 这样的炸弹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也确信日暮七璃的说法,普拉米亚费这么大力气确实是想要挑战他。 哈,还真是超高规格。 卷发警官呼了口气,卷起袖子走上前,液晶显示屏用蓝色的字,写着倒计时30分钟。 就在他的手刚要触碰到炸弹的面板时,主席台后的大屏幕突然亮了,屏幕分为两个区域展示内容。 一半显示的是直播和弹幕界面,他在上边看到了自己和所有的学生。 另外一半…… 是海边的悬崖,看上去有十几米高,悬崖边上有一个无人驾驶的伸缩吊车,伸缩臂伸出了海面上,其上上用手铐吊着一个带项/圈炸/弹的人。 是昏迷的日暮七璃。 松田阵平瞳孔一震,几乎握不住他的工具箱。 这时会场的音箱,突然响起,是一个疯女人的声音。 “如果拆除学校的炸弹,你的小女朋友立刻就会死哦;如果你按下炸弹的引爆按钮,她脖子上的炸弹就会立刻停止。” 松田阵平凝神谛听,那边有轻微的海浪之声。 他抬眸环顾四周,在屏幕的最上头看到了摄像头装置。 女人的声音环绕在整个礼堂,“怎么样,我很贴心吧,如果你选择她死,不会波及到任何人。” “哈哈哈哈,”她猖狂地笑起来,“哦,对了,就算你放弃她,也不一定能拆除我亲手制作的炸弹。” 黑衣警官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看来普拉米亚清楚日暮七璃对于他来讲有什么样的意义。 将学校的情况直播到网络上,相当于再给他施加压力,逼他选择拯 救学生的生命。 然而另外一边,又在语言上拉扯他的心。 ?想看晏咕咚写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 90 章 悬崖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还要感谢那个废物给我的灵感,三年前你在整个医院和自己的性命之间抉择时,想要选择放弃自己,现在呢?” 她的声音凌厉而癫狂,“你选择亲手结束你最爱的女人的性命吗?就算在三年前,她救了你?”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荡,浮现出她的灿烂的笑容,执着的追求,一往无前的勇气,拯救他人时的奋不顾身,浮现出他们共同度过的每个生日,亲吻彼此时的心潮澎湃,浮现出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和无数个平静而幸福的时刻。 最终,画面定格在当年日之出大饭店的图书馆。 她和大池惠子说:“你可以是一个拯救别人的人。” “像姐姐一样?” “像我一样。”“或者像这个哥哥一样。” 沉默了大概十几秒,松田阵平找回了理智。 “你话真多。”警视厅王牌拆/弹警官扫了一眼倒计时,再次珍而重之地看了一眼屏幕上仍昏迷的日暮七璃,掏出手机给目暮十三发了一条短信。 他抿着嘴唇坐到地上,将手稳稳地伸向了迷宫一般的液/体/炸/弹展示板。 ———— 警视厅,目暮十三觉得他今天动的怒比过去的一年加一起都多,他看着屏幕上的直播,将手锤向了桌子,“网络安全课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呜呜呜孩子们和警官一定要平安啊】 【他真的要拆吗天哪,如果女警官真的死了怎么办?】 【他要是不拆还配当警察吗?!那是四百多个孩子的性命啊!】 【没有人觉得这个直播间有问题吗?怎么居然能播的出来?】 【东京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种恶性事件发生?到现在犯人居然还没有抓到?!!】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就算他选择拆,他能拆掉吗?这炸弹长得这么诡异?】 【……对啊】 【我靠上边的,你别乌鸦嘴!!】 【孩子不能提前疏散出去吗?】 【我听说好像如果孩子出去,犯人直接引爆所有炸弹。】 ………… 他们的队员刚刚从港口回来——在听说七璃被劫走之后他,就知道之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犯人根本就不在港口。 “叮” 警部的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仿佛终于燃起希望,又背负着极大的压力。 “兵分两路,出队!” 而这边,尤里本来被扣在问询室——他只是伪造了一个俄罗斯专家的身份,并没有实质性的犯罪,所以没有被戴上手铐。 他们本来想把松田阵平劫走为他们所用,一起找到普拉米亚,没想到人家早就识破了他的身份,甚至让他传话给艾莲尼卡。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普拉米亚明显是冲着松田来的,他得赶紧去找艾莲妮 卡,想个办法手刃仇人。 高大的男人身手敏捷地避开了监控出门去。 当他回到自己的据点时??[,却发现这里边多了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他正拉着艾莲妮卡的手,笑容自信而果决,完全不像个五岁的孩子——甚至比他尤里还成熟。 ———— 悬崖上,七璃终于被手腕的疼痛唤醒,她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有一个画质糟糕的电脑,脖子上绑着和伊达航一模一样的项/圈。 低头向下望去,是深蓝色的海水,她认真分辨一番,很好,深度足够,底下没有尖锐的岩石。 记忆回到两小时前。 她确实没有料到普拉米会躲在车里,而她声称另外一个地方还有炸弹——这是真话。她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而且就七璃之前调查来看,普拉米亚也绝对有这样做的理由,于是七璃只能就范。 但是在她上车之前,手机上正在编辑一条消息——只写了两个字:“铃木”,收件人是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他们三人有个群。 而且,被抓时,她把一个小卡子悄悄别到了袖口上。 事实上,从铃木塔被炸开始,日暮七璃就一直怀疑爆/炸案和铃木集团关系匪浅,只是当时抽丝剥茧,发现了松田阵平才是爆炸犯要找的对象,他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是当她发现普拉米亚潜伏在铃木美术馆时,就不得不去思考一个问题——普拉米亚作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善用炸/弹的杀手,而且能够从松田阵平,降谷零,诸伏景光手中全身而退,想寻仇什么时候不好,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三年之后? 起初,她猜测可能是因为松田这些年在日本警界小有名声,而且拆/弹能力更上一层楼——前几天他刚刚拆除了另外一个恐怖组织留下的复杂炸弹。 但另一方面,既然是杀手,肯定就会接单。艾莲妮卡的丈夫被炸死就是因为普拉米亚拿钱办事。 所以很容易想到,她此次也是因为要进行杀手任务才来到日本。 如此一来,她藏身的地方就成为了破解动机的关键。铃木次郎吉所说的“不像我哥哥是做贸易的,我的藏品都是别人主动卖给我。”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展会设计师这个身份能够接触到非常多的内部资料。 新问题也随之出现,以往这个疯女人从来都是大张旗鼓直接炸掉某个地方。为何这次要如此大费周章? 起先七璃没有往这里想,直到她被绑架的时候,福之心灵,突然明白—— 一是普拉米亚确实恨曾经拆掉她炸/弹的松田,想要挑战他,击倒他,让他痛苦一生。 一是,“别的地方还有炸弹”。事已至此,她却仍未说明那个炸弹在哪里?而且还搞了个摄像头监控她并在网络上搞出了很大的阵仗——声东击西,来掩盖她真正的目的。 因此,七璃推测,这次普拉米亚的委托人要求她要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悄无声息的炸掉某个东西,而且让人推测不到背后的主谋。 铃木藏品最出 名的东西是什么呢?宝石。 铃木家最大宗的贸易是什么?房地产。 但是房地产太多了,炸一个没关系。 如果房地产不可能的话…… 被吊在半空中许久,麻药劲儿已经过去,又把案件重新梳理一番,日暮的脑子现在很清醒。 “阵平。”她极力让声音变得洪亮且平静。 狼狈的姑娘看见小屏幕当中的松田阵平猛然抬起头。 两个人隔着屏幕遥遥对望。 女孩脸上绽出温柔灿烂的笑容,声音坚定而有力,莫名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放心拆吧。” “嗞嗞嗞”一阵电流声响起,他们的通讯被切断了。 松田阵平突然站起身,见通讯确实是被封掉了,他深吸一口气,伸展了一下手掌和手指,就像是哭到身体发麻时失去了对手的控制一样,需要重新找回稳定。 他再度拿起拆弹工具,眼中是和七璃一样的坚定。 弹幕寂静异常,再没有人说话。 放心,你叫我怎么能放心? 但是松田阵平还是拿出了他最专注的态度进行拆卸。 拆上一个炸/弹时,他认为那是他这辈子拆过的最难的炸/弹,但此时他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 这才是最难的,不只是因为技术…… 拆着拆着,松田阵平猛地停手,“好险……” 刚刚,他本来想按着前两次拆这类炸弹的方式继续进行下去,但越是危机时刻越冷静,他发现,这条线路和之前的炸弹颜色相同,但作用完全相反,并且还多了一条与七璃那边连着的线路,如果他只注意后边的问题,没有仔细看,这座大楼会被瞬间夷为平地。 —— 而另外一边,日暮七璃清清嗓子,气静神闲的开口:“出来吧,普拉米亚,再躲着就没意思了。” 她的目光隐晦地扫向另外一个地方,那里还藏着一个人。! 第 91 章 协力 普拉比亚果然出现在眼前,就在悬崖和山地相接的平台上,与七璃遥遥相对。 但空场上仍有崎岖的不平的石头且分成了两条路可走,所以刚才普拉米亚藏在岩石之后并没有被七璃看到——她是凭借判断叫破了她的藏身之地。 面前的女人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劲装,身上背着不知道几公斤的武器,七璃推测,估计有手/枪,有手/雷,还有那种能让她跳到远方的绳索。 女人脸上挂着邪恶的笑:“现在叫我出来,是想速死吗?” 七璃也好像已经支撑不住了,她将双手紧紧握在杆上,用臂力撑住。 她缓缓的摇摇头,“反正我也是要死的,来看一看你是何方神圣。” ——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是真的,她是为了引出普拉米亚,好让暗处的人动手。 顺便一提,来人比她想的要早,看来是萩原发现了她的发信器在往警局传信——在车里,她偷偷将发信器贴到了普拉米亚身上。 普拉米亚眼里看见的是一个体力不支,垂死挣扎的女警察。她认为这个女人死期将至。 “见过我真实身份的人,都得死。”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什么女魔头一样。 然而就在她猖狂之际,变故突生。 普拉米亚的身后,一个男人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她。 在即将会被她发现脚步声的距离,男人突然放了一枪,直中她的肩膀——涉及到各个杀手组织的信息,对普拉米亚能留活口还是要留活口的 男人瞧见了那个地方并没有防弹衣的覆盖,普拉米亚也随之转头回击。 但她刚刚取枪之时,灰色帽衫的男人一个横踢,踹掉了她手中的枪,随后将她扑到地上。 但普拉米亚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即便她左右两个胳膊都有伤,可她腿部的力量仍然很强,她拼尽全力掐住这个男人的脖子,以腿位支撑翻身,把他压到地下,踩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枪也踢远。 两个人再次缠斗起来。 就算他不来,普拉米亚也会去找上他,而他的身份是完完全全不能被暴露在阳光下的,于是与其等普拉米亚找到组织,不如他自己直接将普拉米亚逮捕归案。 一边勉力压制住对方,普拉米亚一边对眼前的男人说:“诸伏景光,没错吧?” 她冷冷的嘲讽起来:“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儿来。” “伊达航已经死了吧?降谷零呢?”她嗤笑着,“做到这份上,那个叫降谷零的人还没出现,只怕他是死了吧。”* 诸伏景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谁死了,他都不会死的。” 他再度欺/身/上前,先压制住对方的胳膊,虚晃一枪,夺掉普拉米亚兜中看起来像是引/爆/器的东西,并用力将普拉米亚压制到背对七璃的方向:“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吗?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这句话看似是与上文相关联的嘲讽,但实则是给日暮七璃 的暗号。 七璃的身体没有弱到在柱子上吊两个小时就不行了的地步,她只是扮猪吃老虎而已。 此时此刻听到诸伏景光的话,她琥珀色的双眼睁大,目光炯炯,确认引/爆/器已经到了诸伏景光的手里,她迅速拿出藏在袖中的卡子,在手铐里捅咕两下儿,绷直身子,直直地跳入海中。 没错,她小时候太皮了,去游泳馆第一次,直接偷偷跑到站跳台上跳了下去,日暮夫人怕她自己去瞎跳,于是带她学了学。 刚才,她认真观察过了,海底没有崎岖不平的岩石,跳下去总比被炸弹炸死强。 感谢妈妈,以及,感谢松田阵平教她开锁。 虽然她当时看着松田一秒钟撬开警察公寓的门锁,目瞪口呆:“你可是个警察啊!” 那家伙翘起嘴角:“想学吗?” 七璃贼没出息的说:“想。” 那边,与诸伏景光顽强斗争着的普拉米亚终于发现七璃不见踪影。 她没有暴怒,而是疯癫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放了她就好办了?” 她格挡住诸伏景光的一拳,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且不说她脖子上的炸弹,如果她跑了了,我可不会告诉你们最后一个炸/弹放在哪里。” “铃木珍宝馆。” 此时,从后方右走来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帽檐下依稀能看到金色头发,他声音温和:“我的朋友已经把那个炸弹拆掉了。” 普拉米亚一时不知道该为哪件事情惊讶。 “降谷零,你还活着?”她睁大了双眼,而对面那个男人用波本的眼神笑着,危险程度不啻于普拉米亚,语气却礼貌,产生了极其喜剧的效果:“托您的福,活的很好。” 嘴上这么说着,他飞身加入了战局,普拉米亚见势不妙,想要拿出她的伸缩手挂到那个吊车上,像七璃一样跳水而逃,然而她的绳子刚挂上去,就被降谷零一/枪打断——如同曾经他解救鬼冢教官那样。 而普拉米亚的重点确实有些奇怪,“不可能,那个炸弹怎么可能有人拆得掉?” 不光是拆掉的问题,能有人发现它在那儿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降谷零毫不怜香惜玉,一拳打到她脸上——近身战斗速度太快,害怕误伤景光,他没办法用枪。 “像松田阵平一样厉害的拆/弹专家,我们可不只有一个。”他笑起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 诸伏景光心细如发,他盯着普拉米亚那个巨大的丸子头,觉得怎么看都不合理。果然,他伸手一探,从里边摸出了一个手/雷。* 而后两个人稳稳压制住普拉米亚,此时,她的双臂都伤了,再加上一个硕大的黑眼圈,终于体力不支,被两个公安警察合力摁倒在地上。 凤眼青年笑得温柔和煦,“铃木珍宝馆的炸弹,几乎是和米花中学的炸/弹同步拆除。” 因为七璃那条短信,众人才将目光锁定到铃木珍宝馆~松田阵平出发没多久,伊达也 护送萩原研一去往铃木珍宝馆拆除炸/弹。 在路上,萩原研一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诸伏景光,而松田阵平看到直播时,用尽毕生所有光学物理地理知识以及实践经验,推测出来七璃所在位置,发消息给目暮和诸伏,然后紧张忐忑地等待。 和萩原研一一起到珍宝馆的不只有伊达,还有一群俄罗斯人和一个憨笑着的小柯,“萩原哥哥,我们来帮忙呀。” —— 另外一边,几分钟前,松田阵平拆到了倒数第一根线时,停住了。 他知道这个极有可能和七璃身上的炸弹是通过信号连接的,也就是说,不需要手动操作。 尽管他刚刚看到屏幕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七璃的位置,而且他也知道另外一个炸弹在铃木美术馆,萩原研一刚刚给他发来已经拆除完毕的消息。 但他还是不敢拆。 万一降谷零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万一七璃脖子上的炸弹还没有被拆掉…… 然而,时间不等人,眼前的炸弹到底是已经只剩一分钟了。 59,58,57 松田阵平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恐惧过。他想,他是真正体会到了三年前七璃看着他上摩天轮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还剩十秒钟,他拿起剪子,颤抖地伸出手。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是青木长官。 对面是他最熟悉的,清亮而富有活力的声音,“快剪吧,阵平,七璃酱逃跑成功。” “咔嚓”,松田阵平稳稳地剪断了炸/弹的最后两个连接线,倒计时停留在00:30 网警早已将直播关停,卷发警官毫无形象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坐在地上,沉沉地叹了口气,望着那个摄像头,他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 —— 海边,日暮七璃披着一个毯子,向眼前的长辈道谢:“多谢青木长官,没想到居然惊动了您。” “嗨,哪里哪里,”国字脸的长官,看着不好相与,实际上和蔼得很,“松田和萩原都不在,派别人来我也不放心呀。” 他向山上随意的指了指,“你们目暮组长快要急死了。” 七璃又擦了擦她的头发,脸上挂起狡黠的笑容,“我也上去看看,您去不去?” ———— 悬崖边上。 当诸伏景光把普拉米亚用手铐拷上去的时候,降谷零召唤了风见裕也,而后两位不能露面于人前的公安警察戴着帽子从另外一条小路离开,深藏功与名。 “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结果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降谷零本来在国外做任务,听到消息,迅速赶回来了,诸伏景光给他发消息时,他正在机场赶回来的路上。 诸伏景光眼睛睁大,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只狡黠的猫,“这么关心我们呀。” 褪去了波本气势的降谷零还像当年那个傲娇的警校少年,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告诉他的幼驯染, 为了早早完成完成任务,他把新加坡组织分部搞了个天翻地覆的故事。 不知道该怎么躲开这个话题,他正色道,“我怀疑委托普拉米亚正是组织。那么铃木珍宝馆新得到的宝石据说是月光潘多拉,这块宝石被另外一个杀手组织一直觊觎着。” 诸伏景光:但这块宝石不是假的吗???[” “问题就在这。我这次去新加坡,听说组织和那个代号像动物园的组织有旧怨,让普拉米亚把整个珍宝馆炸掉,一石一鸟。打击动物园的同时,顺便打击铃木财团。” 如果园子在这儿,一定要大吼一句,我铃木财团招你惹你了。 诸伏景光的眼中似有忧色:“组织最近的行动有些奇怪,看来……” “没错,风雨欲来。” ———— 悬崖边上,公安来了风见裕也和一个同伴,共两人。 普拉米亚就像那打不死的小强,虽然手上,脚上都有手铐,但还是像猎豹一样猛地窜起身,拿手铐勒住了风见裕也的脖子。 风见不得不怀疑这个疯女人提前吃了止痛药。 而没用的上另外一位公安动手,伊达航就出现在了这里,他攥住了普拉米亚的一只手腕,使尽了全力就把她的手从风见的身上拿了下来。 普拉米亚见到来人是伊达,瞪大了眼睛。 伊达说出了与他好兄弟如出一辙的话:“托你的福,我还活着。” 搜查一课的人随后也到了,而且来的非常齐全,目暮组的人和萩原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萩原拆完了铃木珍宝馆的炸弹就去米花中学找了松田,于是大家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过来。 普拉米亚见到这么多警察,放弃了挣扎。 于是伊达航和公安一起担负起押送任务。 但松田并不在这,他在山下的海边寻找七璃。 海边遍寻不到,他又急匆匆的往山上找。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刚从海里被捞出来,头发湿着,但是神采奕奕,眼睛中闪着光彩的姑娘,这姑娘笑吟吟地说:“好样的,阵平。” 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完全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恐惧。 松田黑着脸,一把把人拽到了怀里。! 第 92 章 害怕 “阵平?”七璃拍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 确实,对于松田阵平来说,突然得知要在民众和女朋友当中二选一,之后再也没能见到对方的影像,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仍然要保持高度的专注去拆炸弹,稍微行差踏错一点都会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压力涌上来,后怕的情绪再明显不过。 七璃抱紧他,用安抚的声音说:“放心啦,我好好的。” 风尘仆仆的警官还是没动。 旁边的青木长官已经一脸没眼看的表情,他上山去找目暮。 七璃难得温柔地笑着,伸手轻抚他的脸:“我怎么舍得一走了之呢?” 她只听见埋在他颈窝的,轻轻的一声“嗯”。 随后他们上山跟着善后,没想到目暮十三看了两个人一眼,确认都没有受伤,老父亲般叹了口气:“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上班再写报告。” 七璃开开心心的:“好嘞,谢谢警部。” 太阳已经落山,也确实到了一天当中的下班时间,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刺激。 回城路上。松田阵平开着车,气压略低,没有给七璃脸色看的意思。 他刚才还贴心地给她开开了空调热风,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把你的外套换了。” “哦哦。”她乖乖地脱下身上湿哒哒的外套,准备用空调热风把里面的薄衬衫彻底吹干再穿上松田阵平的外套。 七璃基本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她知道松田阵平这次是被吓坏了,具体的安慰在车上好像不好实行,所以她打算先把双方不知道的情况对一下。 “被她绑走的时候,我正好推断出剩下的炸/弹会在铃木珍宝馆,但当时不知道炸/弹机制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把引/爆器/放到哪里,又不见得能打过她,所以只能跟着走。” ——当时松田阵平还没到米花中学。 “还好有hagi在。”他当时在路上,对铃木那边的炸弹是束手无措。 “对呀,没想到他居然把诸伏先生请来了,不过也对,普拉米亚这次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向你们几个复仇。” 听见“复仇”两个字,松田阵平脸黑了一会儿,找他复仇无所谓,但是竟然绑走了他最在乎的人,这让他无法平静。 七璃当然看出了他表情的转变,“多亏了你教我开锁。我趁诸伏先生吸引走普拉米亚的注意力的时候打开手铐钥匙,跳了下来。” 松田阵平沉默良久,哑着嗓子说:“你可真是胆大。” “我小时候学过跳水,也观察了海面情况,操作得当的话,没有问题。” 在车上有些情感波动大的内容不太适合聊,七璃转而问起松田的情况,“你那边的炸/弹看起来好难拆。后来还顺利吗?” 松田阵平云淡风轻,“还好。” 就是差点儿被你吓死。 松田不想多谈他在米花中学拆炸/ 弹的心路历程:“铃木珍宝馆那边,除了hagi及时赶到,柯南还带着艾琳妮卡的组织过去帮助疏散人群,拆了几个小炸/弹。” 七璃欣慰地笑着,“那小子一向有办法。” 看着前方的路,她突然觉得不对:“咱们去哪儿呀?这不是回家的路。” 松田从后视镜当中扫了一眼七璃的样子,她湿湿的卷发披在身上,乖乖抱着他的外套,有几分和平时不同的,柔软而乖巧的样子。 他的心情好一些了也是因为不想让气氛太过压抑,他勾起嘴角:“把你卖了。” 七璃一秒变成豆豆眼,然后快乐反击:“买一送一是吗?” “也不是不行。” 七璃眼见着他将车开到了一条熟悉的路上,在这条路上有商场,有医院,果不其然,松田阵平拐进了医院。 “阵平,我真的没事。”七璃想要拦住他。 松田下车走到副驾驶,伸手把七璃牵下来,十指相扣:“医生说你没事才行。你可是有前科的,英勇的警官小姐。” 落汤七璃女士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大号西服,被松田阵平牵着,乖乖的跟了上去。 没错,这样一说,她毫无反驳的余地,因为她确确实实经常忘记自己身上有伤,或者身上有伤也顾不得,如摩天轮那次。 到医生这里,松田代替七璃阐述病情,“半个小时前,她从将近20米高的悬崖上跳到了海里。麻烦您看看。” 医生心说这样的病人我一年也接不着几个,不过看着是两个人熟悉的脸,她猛然间一拍大腿,“哦!你们两个是今天直播里的警官对吧?” 望着眼前明显认出他们,眼睛亮起来的年轻女医生,七璃确实没必要否认:“是的。” “你们都平安真是太好了!”医生是一个活泼热心的姑娘,她给他们俩90度鞠了一躬,然后迅速的开出了两张单子,“请警官小姐去做CT和气管镜检查,排除内脏出血和干性溺水的可能。” 七璃没有逞强,她确实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事情,但是眼前的两个人——尤其是这个看起来刚上班没多久的医生小姐如此紧张她,她听话的去做了检查。 他们在急诊影像科的角落里,四下无人——为了赶紧做上检查,松田阵平找的是人少的医院。 等待的过程中,她坐在椅子上,拉起男友的手。 松田阵平此时站在她身旁,穿着上班标配的西裤和白衬衫,衬衫扎进西裤,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风姿俊朗,但莫名有几分内敛,跟平时比起来过于沉静了。 七璃的左手晃了晃他的手,右手又摆了两下,示意他弯腰。 松田乖乖弯下腰来,两个人的脸距离不足一拳,七璃凑上去亲,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在呢,阵平。” “嗯。” 七璃觉得她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急诊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确认七璃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松田出门的步 伐轻快了许多。 他拽着七璃又来到了商场,直奔手机销售店。 七璃一拍额头:我都给忘了。 净惦记着不对劲的松田阵平了。 是啊??[,你那个可怜的新手机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日暮七璃被绑走的时候带着手机,跳海时当然没有办法把手机拿出来。 她跳入海中之后又游了半天才到岸边,那手机早就被水给泡坏了。 女警官愤愤握住拳头:“让目暮警官给我报销。” 松田阵平看着她,眉眼中终于露出点笑意。 ———— 两人回到家里吃完饭,坐在床上。 七璃明显的感觉到松田阵平仍然心神不定。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点ptsd了。 最早是打电话的时候,萩原研二差点儿牺牲,然后是摩天轮拆完炸弹,自己在他眼前晕过去,再然后是诸伏和伊达差点在眼前出事。 最重要的是,这次面临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抉择。 一边警察的使命,自己和公众的生命,另一边是挚爱的性命。 ——天平左右的砝码太不平衡,这是普拉米亚刻意为之。无论是站在公众的角度还是对自己生命的保护,都应当选择放弃七璃。 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普拉米亚就是想要让他感受,亲手断送爱人性命的感觉——如果他拆不下来炸弹,那自然更好。 七璃靠在松田的肩膀上:“阵平,你还在害怕吗?” 松田阵平沉默一会儿,声音有些艰涩,“是。” 他揽着七璃的手臂搂得更紧。 他们两个已经跳过了那个问题。 跳过了那个,如果真的无路可走,“你会选什么的”问题。 因为松田阵平足够了解七璃。他知道,七璃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愿意,他放弃那些孩子的生命。 七璃就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真到那种时候,我舍不得让你选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顿了顿,喉头发紧,“我更害怕。” 害怕她不管不顾,从容赴死。 日暮七璃心虚的沉默了。 次是尚且有法可解,如果无法可解,她确实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像三年前的松田阵平。 换句话说,如果这次她脖子上的炸弹没办法在松田那边结束之前被拆掉,而脚下是礁石,她也会毅然决然的往下跳。 很少见,松田阵平沉浸在害怕当中,七璃感觉此刻言语是苍白的。 她忽然笑起来,笑容璀璨夺目,猛地拍了松田阵平的肩膀一下,“所以说,我们天生一对啊!是吧?勇敢的警察官先生。” 他听出她在讲三年前的事。 女孩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目光明亮,语气暧昧,“你要确认一下吗?我真真切切的存在。” 然后他吻了上来,比以往要更加狂野,像是今天扑打在岸边的,猛烈的海浪。 不过一吻结束,他轻轻靠在她颈窝,没有别的动作。 见他停下了动作,七璃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 松田轻咳一声,“十月份的海水,你小心明天感冒。” ———— 第二天晚上,一整天一个喷嚏都没打,活蹦乱跳的日暮七璃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然后松田阵平解开了领带,把卧室主灯换成了四周的,暖黄色的氛围灯。! 第 93 章 欲来 第二天清晨,日暮七璃是被煎培根的香气唤醒的。 抬头一看钟表,七点一刻。 警察公寓是较小的一室一厅,今天住的是松田家。 她起床洗漱,饥肠辘辘走到餐桌前。 “呦,醒了?”松田阵平系着围裙端盘子出现在她面前,神采奕奕,笑容灿烂。 七璃不得不承认,她和松田之间确实有些体力差异。 卷毛男友将早餐摆到了桌子上,两块三明治,两份煎培根和牛奶。 七璃拿起三明治咬一口,眼睛亮起来:“不错嘛,阵平的手艺又有进步了,和波洛咖啡馆有一拼。” “那当然。”松田心想,不枉我偷偷向降谷取经。 不过嘴上是不会认输的:“那家伙也是和hir学的。” 小情侣享受着幸福快乐的早餐,准备踏着7:45的铃声出门,慢悠悠走到警视厅刚好8点,继续做普拉米亚案子的后续文书工作。嗯,又是美好的一天 ——如果没有什么打破他们的话。 “铃铃铃…”催命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七璃的手机。 “日暮君,请立刻到野原森林的东北面来。” 七璃迅速拿起衣服,和松田交换了一个眼神。 “凶杀案吗,警部?” “不是。”虽然不是凶杀案,但是比凶杀案更令人头大。 连目暮这样的警官一时都难以推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疑似儿童拐卖案件,你快过来吧。” 松田阵平已经拿塑料袋装好他们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套上西服,准备下楼。 临走前,他扯了一条领带给七璃。 七璃身上的衬衫是带领的,时间紧急,她也没有多想。 直到坐到松田阵平的副驾驶上,她才反应过来不对。 平时自己不系领带,也不会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因为觉得很舒服,而且女警官的着装是要求正装,不要求领带。 阵平为什么…… 她翻下副驾驶的镜子一看,果然,锁骨上面有一个暧昧的红痕。 始作俑者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七璃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上最后一个扣子,幽幽说道:“你不觉得,我系着你的领带回警视厅更奇怪吗?” 松田阵平当时只想着要挡一挡。他诡异地,心虚地沉默了两秒,故作淡定,“没事,还有高木呢。” 高木正在和佐藤美和子绝赞交往中。 现在警视厅之花保卫战已经和松田无关啦,火力直冲高木而去。 七璃转念一想,瞬间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思。她调侃着:“哼,也是。你巴不得呢。” 巴不得让七璃系着他的领带招摇过市。 被看穿心思,松田阵平也没有反驳。 他轻笑一声,慵懒散漫的样子:“是又怎样?” 别说,这幅理所当 然秀恩爱,又酷又拽的样子,还挺迷人。 ———— 野原森林并不是一个可供什么露营的森林公园,而是一个自然的野森林,人迹罕至。 他们光是开上山就废了很大力气。 到这里就看到目暮十三带着鉴识课的人在搜什么。 千叶在一旁拿着假面超人玩具逗小孩。 那是一个十分不同寻常的男孩子。 看上去七八岁,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头发是黑色的,所以并不是因为白化病。他的瞳孔颜色很浅,最重要的是,在千叶面前他目光空洞无神,没有一点点反应。 千叶和伸见到日暮七璃,仿佛见到救世主一样松了一口气,全搜查一课的人都知道,七璃哄孩子很有一手。 他向女警官介绍了案情:“今天早晨,接到山下的猎户报案,他说在他的捕兽井发现了一个孩子,但是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怀疑是走失或被拐卖的儿童,直接联系了搜查一课。” 日暮七璃走近小男孩,在距他两步远的位置上停下,不会让对方觉得过于紧绷。 她用温柔的目光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他身上披着不合身的是千叶的西服,奇怪的是,孩子身上穿的是纯白的体恤和纯白的裤子,不是寻常的秋裤和睡衣的米白色,而是白大褂的白色。 男孩的目光依旧空洞着。 七璃觉得这次确实是遇到了复杂的案件。 往常无论是走失的儿童或是被拐的儿童,被解救出来之后,可能会大哭大闹,也可能会失语无声。 但即便是失误的孩子,眼睛也会有一些情绪在,而他却像是一个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机器人,或者说一个将所有情绪都掩盖掉的人。 肤色白,可以推断出常年不见阳光;对外界的声音没有一丝反应,可能是失误失聪或是精神类有疾病。 日暮七璃:“他身体还好吗?” 千叶:“没有明显的外伤。哦,不过刚才救护车来的时候,他显得十分害怕,我们害怕再刺激他,没有敢叫他过去。” 诡异的服装显示着购买衣服的大人绝不正常。 衣服上面布满了灰尘,一部分是在捕兽的坑里头沾到的,另外一部分像是被树木的剐蹭划开——他刚刚在奔跑,而且十分匆忙。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低头的时候,她发现孩子手上有密密麻麻的针眼,日暮七璃里心中隐隐有了想法,她先选择了最简单的开场白。 “你好,姐姐叫做日暮七璃~是搜查一课的刑警,请多指教。”即便小孩不开口,七璃还是将她的自我介绍说得很礼貌。 加上他的姓名和“请多指教”的敬语就会给对方一种被尊重的感觉,而不是公事公办。 当然了,如果事情这么好解决,千叶也不会在这干站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进展了。 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不说话,除开生理心理疾病因素外,往往是因为无法信任对方。 “千叶警官,那个陷阱在 什么地方?” “就在旁边。” 他们走到几步远的一个树后,陷阱藏的确实十分隐秘。上边是用草制造的盖子,底下是一个约一立方米大的坑。 松田阵平敏锐地发现在坑旁边两米的路上,还有小孩子的向山下走的脚印。 陷阱里本来有捕兽夹,但孩子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日暮七璃露出了然的神情,她的话术说不定会有用。 她请千叶去给目暮帮忙,然后回到小孩身边,转头看向松田阵平。 无视了孩子继续冷漠的表情,七璃用温柔轻缓,让人心情明媚的语气说道:“这个哥哥叫做松田阵平,是非常非常厉害的警官,能够拆卸各种机器和炸/弹,曾经从坏蛋的手中救下过几百万的人质。” 松田听出了她的意思,他微微勾起唇角,温和的笑容倒是冲散了凌厉的气势。 他在想,七璃真的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继续前行的脚印在前边的拐弯处断掉,说明这个孩子刻意向前走,而后顺着原来的脚印原封不动的返回。 而明明有捕兽夹,却没有血迹,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孩子是自己躲进去的。 所以可以推测出,他一定是从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现在由于警惕心过于强,拒绝和警方说话。 聪敏的女警官显然就是想要不经意打消掉他的警惕心,至少让他相信,他们两个能帮助他。 果然,七璃又给他搭出了新戏台。 “陈平,你还记得吗?上次那个邪恶组织的人口器官买卖案的实验室,也是在森林里。” 七璃边说着,两人边去着孩子的神色,果然当她说到组织和实验室的时候,孩子的眼中好像有一丝波动。 松田阵平继续配合下去,他充满磁性的冷淡声音,反而更有说服力:“残害数十口人的性命,丧尽天良。但是天网恢恢,就算掘地三尺,我们也能把他们找出来。” 女警官温和的嗓音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她蹲下身,离孩子稍稍又近了一些。 “无论你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对方有多么强大,我们都会追查到底。而现在,你安全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面前女人的脸上,她英气眉眼被涂上了一层金光,在清晨清新的空气中,男孩终于感受到了,他还活着。 “鹤见明智,”许久不开口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学着女警察的模样回复着,“请您多多指教。” 看着眼前仰着脸的,目光中流露鼓励神情的女警官,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说出真相:“我从一个像地狱的地方逃出来,那是一个人/体/实验室,我也叫做实验体五号。” 所以那些针眼都是实验药剂? 日暮七璃伸出双臂,把他轻轻搂到怀里。 她没有急着继续问下去:“没事了,再也不会回去了。你很勇敢,你做的非常棒,比许多大人都厉害。” “痛不痛?有没有哪里疼?”尽管刚才七璃已经看过孩子身上没有伤,但她还是想要问一问。 鹤见明智在七璃怀里,觉得酸涩冲上了眼眶。 他狠狠吸了好几口气,仍然没有忍住夺眶的泪水,他极力克制着,不想发出很大的声响,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抽噎起来,“之前,很疼……” 他感觉到女警官温暖的手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妈妈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要做坚强的男子汉。 他逃出来,不光为了活着,也要为弟弟报仇。 鹤见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收拾好心情:“那个地方在山的北面,我记得来的时候的路。一共有二十个实验体,17个人去世。我听到那帮穿白衣服的人叫他们老大——” “玛格丽特。”! 第 94 章 实验 玛格丽特。 在希腊语中是珍珠的意思,常被用于女性的名字,还有一种意思,鸡尾酒。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不可避免的全想到了最后一种意思。 他们目光凝重,看向鹤见明智。 而男孩果断拉起七璃手向前走:“我们快点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查到点什么。” 虽然他们都觉得,如果实验室里的人发现鹤见明智逃跑,第一件事情就是转移所有实验体,销毁证据,但去了肯定是有必要的,安全起见,他们叫来了千叶和白鸟,一起向前走。 男孩的话还在继续着:“他们每天要在我们的胳膊上注射好几种,我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晚上还要吃掉大把大把的药,每隔几天需要去做检查,把全身上下扫描一遍,还要抽血。” 丧心病狂的人体实验。 日暮七里:“实验体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吗?” 鹤见明智脸上闪过悲伤之色:“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五岁,我弟弟也在里面。” 七璃刚准备要问,看着他的表情,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如果他的弟弟还在,他相信警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让他们去救他。 果然,“他死了。” 女警官本来想要安慰他几句,但男孩已经拽着她的手,拨开一片用作遮挡的树枝,进入一条隐秘的小路,说是路也不恰当,因为另一边就是悬崖。 松田阵平:“注入实验药剂后,你的身体有什么反应吗?” 路上坑坑洼洼,小孩拉着七璃的手,七璃努力稳住他的身子,让他小心。 孩子稳稳的回答:“感觉骨头像被融化了一样疼痛,但是没有别的变化。哦,对,他们好像很期待我会有什么变化。” 日暮七璃想到了工藤新一,但她记得工藤新一的药是未完成品,也就是说,这个实验还在继续着。 路无比陡峭,想要让大人通过,需要将身体面对墙壁,大字型小心走过。 松田阵平无法想象那位所谓的玛格丽特大人如何像怎样像一个壁虎一样攀岩而过。 “他们走的应该不是这条路。”仿佛知道了松田的想法,七璃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的,他们每次出现,衣服都很干净,只是我逃出来的时候,觉得走这条路他们很难追的。” “你真的很聪明。”千叶小心翼翼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句话,他走这条路就有些困难了。 大概走了二百米,终于离开了这条路悬崖一般的道路,前面其实是个三岔路口,跟着鹤见明智继续向前走,是一条树木丛生的林子,他们硬生生的掰开树枝,踩出了一条道路。 鹤见身体小,所以从树林里钻出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记,过了此处,他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洞。 山洞中间有许多个路口,七拐八拐进去之后,终于看到疑似房子的地方,有一个通风口,底边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米七,约六十厘米 见方,原本的铁丝网已经被破坏。 鹤见明智:“这是其中一个通风口,挨着厕所。今天实验室中又死了五个人,实验员被叫去复命,看管我们的人变少。之前我藏了一把小勺子,每天上厕所的时候会偷偷爬上来把这个铁丝网的底边撬开一点。关押我们的地方有好几层,大部分是在地下,暗无天日。” 七璃和松田从家直接过来,手里没有枪。千叶把枪递给七璃,她单手勾住通风口的边缘,引体跳起,轻巧翻越,然后跳下去。 落地的地方确实是一个马桶。 千叶没有跟进来,未免危险,他带着孩子原路返回。 松田和白鸟顺着通风口钻了进来。 他们蹑手蹑脚悄悄前进。 出厕所门之后,见到一串简陋的宿舍,总共有十间,在一个走廊的左右两面,每个屋子当中有两张上下铺,铺着惨白色的枕头和被子。 各处都是白色,就连灯光也是惨白的。 再往前走,便见到一个充满各种奇怪器具的实验室。就像医院的急诊室,再加上影像仪器CT机和核磁仪。 对面是一个化验用的屋子,果然,此地已经人去楼空。 隔壁药剂世存储的药剂应该都已经被带走,七璃打开其中一个电脑,发现已经被格式化。 白鸟联系了鉴识课,希望对方过来能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松田阵平:“放试剂的地方不多。看来制药厂在别处。” 白鸟:“会不会也在这座山里?” 七璃:“可能性不大。他们应该能想到,我们会把这座山都搜一遍。” 白鸟:“那只能搜搜看了。” 他们继续地毯式搜寻了一遍,七璃走到一个垃圾桶前,轻笑一声:“老天爷都没站在他们这边。” 黄色大桶上面写着“医疗废弃物”,她踩了一下垃圾桶的开启处,里边还有许多的瓶瓶罐罐。 白鸟奇怪道:“既然能带走药剂,为什么会把费瓶子留在这里?” 七璃:“可能是走的太匆忙了,从山里走,应该是靠人工搬运东西。可能搬药剂和实验数据已经很勉强了?” “而且这些东西比较难提取。”松田戴上手套,拿出在其中一个瓶子晃了晃。所有的瓶子都是透明的,没有任何成分标注,里边基本上也就残留一两滴的药剂。 “没关系,”七璃笑起来,“要相信我们的科学家。” 接着他们走到了地下室里。 地下一层看着像办公区和员工宿舍。单间的,有桌子,有床,有电脑。他们走进其中最大的那个屋子,应该是此处负责人的住处。 七璃进门就是在床头搜索,果不其然,她戴上手套拎起了一根头发:“他们走的着急,没有时间将所有头发都带走。” 她自己又补充道:“虽然知道负责人是谁并没有什么作用。” 接着,他们把每个人的屋子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幸运的是,在床垫底 下有所收获。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嗤笑:“这样的黑暗组织,居然还敢让员工做工作日志。” 白鸟手里的是一份类似于工作日志的本子,记录着每天每个实验体的反应。 【9月13日。3号实验体注射5mlAptx4950。没有异常反应。 9月14日。5号实验体注射5mlAptx4951,全身疼痛,细胞代谢程度增加。 9月15日。3号实验体注射10mlAptx4951,死亡。 ……】 这里边写的仅是他个人经手的数据,大多都是某个实验体注射了某种药剂之后的反应。 “原来这串数字真和药剂的更新迭代次数有关系。”日暮七璃大为震惊,她听工藤新一说这个药的名称时,还以为这只是一个代号,没想到真的迭代了如此多次。 白鸟任三郎:“做了这么多个居然都没有做出成品。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松田阵平:“哼,反正没想干什么好事。倒不如说幸亏没有做出成品。” 逆转时间和生死的洪流,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走到地下2层,没有任何灯光,松田打开手电筒,发现此处比起医院,更像是牢房。 灰色的水泥地,水泥墙,像漆黑的夜幕,只有栏杆可以看到。 在这个地方关上,别说一周,过上一天小孩子就会吓得不行。最恐怖的是,边上还有一些刑具,上面仍有星星点点血迹。 “这群王八蛋。”松田阵平说出两人的心声。 总体来讲,此处不是很大,估计只是他们的实验据点之一。 就这样,松田阵平背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垃圾袋,几人一起去找正门。 正门从外边来看也隐蔽得很,依稀能够看到几个离开的脚印,有大人的,有小孩儿的。 依然是需要穿过一片丛林。,只是继续往前走,是个死胡同,面前的山丘全是土,土上长满草。 白鸟:“难道还有暗门?” 几个人拿着地上的树枝左戳戳右戳戳,而后在某一块地方掀起了一张草皮。 铁门赫然显露在眼前。 但是推不开。 居然有锁。 不知接下的路程将通往何方,白鸟给目暮发了一条短信。 七璃再次把手/枪/的保险拉开,对着锁眼开了一枪。 门打开之后,是一条通道,就是最普通的山中隧道。 继续往前走,又是一个大门。 这个门就显得高级了很多,边上有人脸识别系统,他们试图开门,没开开。 七璃想要故技重施,再开/一/枪。 在此之前,她先扫视了一下四周,观察是否有会导致危险的东西,比如炸/弹。 松田阵平明白她的意思,仔细检查一番,冲她摇摇头。 女警官对着门开了一枪,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是防弹门,防止外人入侵,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鹤见会从厕所逃跑。得,原路返回吧。” 又从实验室厕所里那个小通风口翻出去,三个人顺着那个颤颤巍巍石块松动的悬崖边,玩儿命一般地回去。 见到了目暮警官,七璃浅笑一下,“还算有收获,警部。” 回去的路上,松田,七璃跟目暮带着孩子坐一辆车,白鸟和千叶在后边跟着。 此时,车开到峡谷中间,两边都是山,只剩中间一道盘山路。 鹤见提起一件事:“哦,对了,我那天偷偷听到,我们全都是AB型血。” 正要继续往下聊,坐在副驾驶的七璃敏锐地发现,斜上方有一个亮光闪过。 “警部,趴下!阵平,快开!” 斜上方,赫然是一个狙/击/手,正拿枪/瞄准他们——对准的是人,而不是轮胎。! 第 95 章 家人 女狙击手没有对准轮胎,而是直冲驾驶位扣动扳/机。 此时,狙击手在他们斜前上方的草丛中,一男一女两人。 松田阵平闪避及时,他猛打方向盘,侧身避开,子/弹打到了引擎盖上,闪出金色的火花。 狙/击/枪的射程可以超过两千米,他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反守围攻。 在松田转方向盘时,七璃已经打开了车窗。此时车的方向在变,但速度不快。 她双手持/枪眯起眼睛,向上瞄/准女狙/击/手的右手,两枪连发。 一枪/擦/边而过,另一枪打在她的手上。 戴帽子的男狙击手又扣动扳机。 松田阵平的闪避技能当然很强,他毫无规律地左右变换行进道路,马自达快速地驶离原地,狙击手只能看着前边那辆白车绝尘而去——七璃可以预判松田的速度,但这二位不能。 另外一名狙/击/手的子/弹最后打到后备箱,发出“叮”——“嘭”!的声响,甚至没有碰到轮胎。 目暮反应很快,他立刻将自己的配/枪递给七璃——他知道七璃拿的是千叶的警/用/手/枪,只有五发子/弹,在实验室大门还用掉了两发,现在只剩一发。 开完两/枪的日暮七璃也没有闲着,她趁男狙击手挡住女狙击手时,先通过后视镜瞄准,而后拿起目暮的枪迅速单手回返,用一个刁钻的姿势连开三/枪立马撤回——就在她把手放回车里的同时,后视镜被击碎。 “好样的,日暮。”目暮警官在后座上可以回头观察情况,男狙击手也捂着右肩跌坐下去。 而后松田阵平已经驱车转弯,驶离危险地域。 小小的鹤见弱弱问道:“要回去把坏人抓住嘛?” 按说没有警察从嫌疑人手里逃跑的道理,尤其是在对方已经基本失去精准开枪能力的情况下;可如果回去的话,情况难料。 警部和松田阵平同时摇头,目暮十三看了一眼手机,“刚接到公安的消息,本案后续事宜归他们处理。” 警部声音低沉,面容严肃,“他们后边还有大鱼。” “也是,”想到之前的远藤健一和佐佐木贤人,七璃意味不明冷笑一声,“抓了也问不出什么。” 不是被灭口,就是自杀。 不过七璃还是很耐心地跟小朋友解释了:“现在回去会很危险。而且我们要听总部的命令行动,你放心,我们会抓到这些人的。” 女警官回头看他,目光坚定,让人信服,“一个不落。” ———— 千叶开车走在他们后边,由于距离较远,所以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只是白鸟突然接到电话:“山上有狙击手,已被打伤,仍要注意安全。” 吓得千叶立刻踩下了油门,白鸟回:“了解。” 而后也迅速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顺便安慰如临大敌的千叶:“没事,日暮已经伤了那 两个狙击手,有危险的概率不大。” 果然他们经过那段盘山路的时候,没有再发生意外。 ———— 鹤见明智出逃的事情确实惊动了组织上层,但是时间紧急,仅仅让他们派出了两个狙击手,将过来的警员灭口。 基安蒂和科恩本想在来的路上伏击警察,没想到他们到这里时警察已经进山了。 不过,警察来的迅速就意味着,他们只是把这件事情当做普通的诱拐案件,如此一来,警员并不多。 只是没想到…… “可恶!”基安蒂捂着受伤的手:“不是说只有普通警察在吗?” 怎么能有人反手从后视镜里用手/枪打中上方的狙/击/手呢? 科恩顾不得安慰她,他自己的伤口也很痛,“先问大哥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他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忐忑拨出去电话:“琴酒大哥,那几个条子跑了。” “嘁,”对面语气发冷,但没什么波澜,“废物。” 银发男人在手机上敲出邮件,才继续回复科恩:“对方是谁?” 此问一出,科恩知道,琴酒推测出他必然是碰到硬茬了,毕竟他们的狙/击水平比寻常警队狙/击/手,略胜一筹。 但很遗憾,科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基安蒂在旁边接过电话,怒火中烧,脸上的蝴蝶仿佛振翅欲飞,“是个女警察。上次远藤健一案绑的就是她。” “我知道了。”琴酒冷冰冰说完,挂断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复的机会。 —— 警视厅搜查一课。 七璃等人屁股刚沾到椅子,公安部的风见裕也已经带着文件出现在目暮面前。 “目暮警部,您手中的野原森林实验室案,请交由公安负责。” 倒是用了敬语,但搜查一课其他人微妙的不爽。 “鉴识课已经派出去了。”目暮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结合种种迹象,他能推测出这桩案子幕后极为复杂,不是搜查一课该管的事。 风见裕也:“公安会负责交接工作。” 七璃对于此事没有什么执念,但她不放心孩子,“鹤见明智怎么办?”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真诚地望向风见,他心想,还好,早有准备。 公安先生推了推眼镜:“组长拜托您问询相关情况,如果您方便的话……”接下来的要求有些不合理,但确实是现如今唯一的办法。 对着大家愿闻其详和七璃基本了然的目光,风见裕也硬着头皮说下去:“可否拜托您先照看他?当然,公安会派出人手负责你们的安全。” 七璃痛快答应:“没问题。” 鹤见明智眼睛亮起来,此时此刻他倒是像一个符合实际年龄的,天真纯粹的小孩子了。 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是公安协助人的事,在目暮警部这里不是秘密,他没有多说什么。 而七璃也明白现在的处境,其 一,黑衣组织对处在明处的警察都试图灭口,更何况对实验了解不少的孩子呢?——反正都是要保护,放到一起还能节省工作人员。 其二,把鹤见明智送到福利院是万万不可能的,而既能和孩子沟通愉快,能迅速被他信任,问询经验丰富,又有权限知道相关事宜,还能照顾孩子的,也就七璃一个。 △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女警官欣然领命,她拿起笔和本子,冲鹤见明智抬抬下巴:“走啦,小英雄。先把咱们的任务完成。” 他们走向的并非问询室,而是警员休息室,风见紧随其后。 七璃笑着就对孩子说:“我们再跟这位叔叔自我介绍一下。” 看着孩子严肃起来的目光风见裕也正襟危坐。 “我叫鹤见明智,今年十岁……” 关于实验室的事情他又再说了一遍,两位警官一丝不苟做笔记。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风见听到还是很不适,人体实验,20人死了17个,相同血型,地下的刑讯室……倒不是说他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无论见过多少,正义的警官先生仍然会为这些遭受苦难的孩子们痛心。 “除了血型相同,你们还有什么相同点?”日暮七璃凝神思考着。 看见女警官鼓励的目光,鹤见明智再次调动起自己的思维,“都是男孩算吗?” “当然算!”她扭头跟风见对视,“那就意味着实验所期待的最终成品是要用于一个ab血型的男人身上。” 七璃继续喃喃自语。“那么为什么不选大人,偏要选小孩呢?可能小孩子好控制?还是因为小孩子的某些细胞是他所需的?”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风见又推了推眼睛,但在目光碰撞之间,他知道眼前年轻的女警官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只是许多个实验基地中的某一个。” “我觉得两种情况都有吧。”鹤见明智一脸严肃,像个小大人,“我听他们说我弄完再去下一个场地” “这就对了。” 风见对七璃颔首:“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 七璃领着小朋友回到警察公寓,怎么住确实是个大问题。 松田哼笑:“轻松应下差事的时候,没考虑过问题吗?” 七璃挑眉一笑:“你带着他睡你的床,我睡我自己的公寓。” “喂喂喂,你带来的孩子为什么要让我陪着他睡?” 鹤见简直觉得在看自己爸妈斗嘴。 他善于察言观色,当然知道松田阵平不是真的嫌弃他。只是不想让他当电灯泡而已。 他非常有自觉:“我已经长大了,完全可以自己睡的。” 七璃思索一会儿,觉得安全起见,肯定是要住在一套房子里的,但是两个人的卧室都是双人床,沙发是普通沙发。 松田阵平大手拍了拍七璃的脑袋:“不逗你了。买一张单人床,让他报销。” “可以可以,明智在客厅,你睡卧室。” 话音刚落,特别提示的铃声响起了。近期联络频繁,他们两个都给降谷的号码编辑了专属铃声。 【琴酒盯上日暮神社了,我们已经派人过去,快联系家人。】 日暮七璃迅速给家里人打电话,然而,“您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 松田阵平在得知消息的同时,已经叫搜查一课的人来看孩子,他拿上车钥匙拉起七璃,疯狂往家赶。 与此同时,银色长发的男人已经踏进了日暮神社的庭院。! 第 96 章 交锋 这是一个传统的日式神社,有着规模不大红色的鸟居,庄严肃穆千年的御神木仍然泛着绿色,偶尔有风拂过,树叶微微摇动,静谧而安详。和着晚霞绚烂的紫红色,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当然,这样神圣的地方,激不起杀手的一丝欣赏之情。 琴酒独自一人踏进神社大门。 如此一个小小的任务居然需要他亲自来做,他在心中暗骂朗姆事多。 然而此前派来的基安蒂和伏特加盯梢的时候确实说,这家晚上会冒出诡异的紫色光芒,有只年岁很大的猫。 “嘁”他在心里轻嗤一声。 要知道,虽然琴酒隶属于黑衣组织,为组织卖命,鞍前马后。 但他对于永生并没有任何的向往——没错,他当然知道组织的所有医学实验,AI实验乃至于近期去寻找神话传说中的女巫,妖怪,以及寻找其他组织的潘多拉宝石——都是为了让那位大人能够永享长生。 但琴酒刀头舔血惯了。 他没有自毁的倾向,也没有永生的追求。活着就是活了,死了就是死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痛快死去——对于成为像贝尔摩德那样的实验体,他毫无兴趣。 所以当他踏入这个庭院的时候,不相信任何传说。 只是觉得,他是来杀人的。 银发杀手将手伸进大衣兜,紧紧握住他的伯莱/塔,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当了警察和组织作对,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他在心里嘲讽着那位不顾一切的女警察。 【Gin: 去探探日暮神社,问出玉的下落。不留活口。 RUM】 朗姆一小时前给他发的信息。 能让他亲自动手,也算是瞧得起他们。 他信步上前,推开神社主殿的大门。里面供奉着牌位,有一把宝刀立在架子上,没有见到任何像玉的东西存在。 事实上,四魂之玉只是一个传说。早已被日暮戈薇破坏掉,只有许出真正的愿望才能让它消失,而许多借此为自己谋利的人就会陷入永恒的黑暗中。 他当然不想多费力气,在缝隙里四处翻找与琴酒的形象实在过于不符,银发杀手拉开大殿旁边的门。再次一看,依旧空无人影。 房间内也遍寻不见人影,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愈发响亮,他冷笑了一声:“出来吧,你们躲不掉的。” ——据伏特加蹲守发现,每天这个时候,一家三口都在,一个老头,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上高中的男孩。 他最后走近食骨之井旁边的那个仓库,用脚狠狠的踹开了大门。 然而此时此刻,一位戴帽子的红衣少年正盘腿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抱着一柄大刀,毫无畏惧朗声调侃:“哟,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儿呢。” 琴酒嘴角那个根本称不上是笑的弧度扯的大了一些,的确,很久没有见到不害怕他的人了,他的声音更冷: “玉在哪里?” 他拿枪指着对方,红衣少年和他相隔不足两米,以他的狙/击水准,按理说,这个距离不会有任何失手的可能。 红衣少年依旧不动如山,他的帽子仿佛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就像粘在了他的脑袋上,底下露出来和琴酒极为相似的银色长发。 犬夜叉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那样的东西谁还会留着?早就被毁了。” “哦?”琴酒打开了保险,对准少年的肘关节毫不犹豫开了一/枪。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红少年以琴酒根本就达不到的速度闪避开来。 他手持长刀立在一旁,语气认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年的眼神闪着坚毅的光彩,但整个人都散发着狂傲不羁的气势。 琴酒从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要让他后悔。 情绪稳定的杀手,久违地感受到了怒火中烧,这种怒火甚至胜过在组织里抓到老鼠。 于是他没有说话,直接瞄准了少年的鼻尖,就在他开/枪的一瞬间,少年已经将长刀横挡在面前。 “锵——”子/弹与冷兵器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然而只见子弹和金属撞击时磨出了火花,长刀却分毫未损。 琴酒开始感觉到不对。但他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回头撤退的可能。 银发杀手捡起仓库当中的另外一柄长剑,用标准的剑道姿势向面前这个奇怪的人发起进攻。另一手拿着枪时刻准备出击。 对方继续拿刀和他打斗,剑光闪闪,琴酒毕竟十项全能,加上招式与犬夜叉不相同,双方都摸不清对方的套路,竟然也僵持了好几招。 当然,犬夜叉用的是刀背,他时刻谨记戈薇对他的嘱托:在不威胁他生命的情况下,不要伤人性命,不要让人发现他是个妖怪。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跟着一起生活了几年,他已经意识到了,如果一个人死在了现役警察家里,而他作为妖怪又不能出现,将会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犬夜叉毕竟经历过无数次与妖怪的斗争,已然占据了上方。 铁碎牙刀刃翻转,寻常的剑迅速被折成两半。 犬夜叉打算速战速决,于是刀风一下凌厉起来,他找准时机扬起长刀,用刀背狠狠打在黑衣男子肩膀靠脖子的位置。 他收刀,准备伸手将男人遏制住,但琴酒哪怕被打到脖子,还是能迅速后滚翻,到接近门口的位置,边往后退,边抬手举/枪。 琴酒如果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面前的人不正常,那他这些年就白干了。 显而易见,银发少年是在收着力打,他那柄刀更不是寻常的东西。 他聪明的脑袋也能明白。少年不想在人前露面,所以琴酒当即闪身出门,被往屋里丢了一个手/榴/弹。 然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事情出现了。 犬夜叉虽然不认识手/榴/弹,但能闻出来火药味,于是猛的从屋里跳出来,狠狠将琴 酒摁到了地上——他准备把他绑起来。 琴酒扼住着少年的脖子,绊住对方的腿,用尽全力扭住翻转——按理说他应该是能成功的,毕竟他可以说近乎于人类体力的天花板。 可惜半妖毕竟是半妖,犬夜叉仍能摁住他的身体,只是也牙关紧咬,费力支撑。 就在这时,警笛声四起。 一群便衣警察将车停在神社下面,快速持/枪上台阶。 琴酒小心翼翼将右手放在底下,掏出了另一个手榴/弹。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被捕? 他拉开了引线。 银发少年的鼻子微微煽动着。 “靠,你跟我家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闻出了熟悉的火药味儿,于是拎着琴酒的领子把他拽起来,精准找到手榴/弹所在的大衣兜,将手榴/弹又扔到刚才已经炸了的那个仓库。 就在他两个手都在找手榴/弹,扔手榴/弹的时候,琴酒像迅疾的黑影,趁机闪身离开,又开了一枚,扔到山下。 ——搜查一课的警察就差最后几级台阶。 犬夜叉已经看到了七璃,他急忙大吼:“快躲!” 松田阵平和日木七璃已经看到发生什么,松田长臂一伸,将七璃护在身/下,伏在地面上,躲开了手榴/弹的冲击波。 而琴酒的趁势跳上了他停在鸟居边上的摩托,一路拾阶而下,一阵疾风飞驰而去。 ——众人并不意外。 来之前七璃曾经发给降谷零一封邮件。 【如果我们赶上了,能困住琴酒,是抓还是放?】 降谷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搜查一课困住琴酒的可能性着实有点低。不过他还是认真思索了一番。 【不用抓。】 公安是抓不到琴酒吗?要想抓他,早在波本爬到组织靠近核心位置上的时候,已经有机会可以去抓琴酒。 但是抓他一个人没有任何意义。他是对组织最忠诚的几人之一,到警察手里只会有一个结果,死。 而他在组织做的任务,换了别人也一样可以完成。 曾经,公安零组也想过取而代之的路径,但是波本,苏格兰和琴酒的业务都不互通,唯一可以和他相互替代的是FBI的赤井秀一,当年也因为想抓捕而暴露身份。 所以这是一笔完全不划算的买卖。 留着他回去传消息意义更大——只是会给日暮七璃增加风险。 不过她本已身在其中,用她本人的话讲叫做:“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50%的风险和95%的风险有什么区别呢?” 这就是来的一路上,松田飙车,七璃和降谷零商量出来的结果。 要问七璃在路上为什么突然淡定下来,是因为想起昨天姐姐问她的话。 昨天日暮戈薇在家,给妹妹打了一个电话:“七璃,这两天一直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盯着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你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想到最近的案子,七璃沉声应是:“是的,万一出了问题,姐姐你就带妈妈他们离开吧。” 而20分钟之前,她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听的时候慌得要命,但当她发现给所有人的手机打电话,都是没有信号之后,便就明白了,姐姐应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果然,她起身一看,犬夜叉正在那里气鼓鼓的,一脸悻悻:“让他给跑了。” “安啦安啦。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走到犬夜叉身边,低声说:“你们那边没有这种炸弹,怎么怪你呢?” “再说了,”她冲银发少年眨眨眼睛,笑眼弯弯,和日暮戈薇如出一辙:“一切都在我们意料之中。”! 第 97 章 登场 处理完后续事情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十点,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发现鹤见贤人已经乖乖睡觉。 公安的同事正在屋里默默守着。 “辛苦啦。”七璃向公安同事轻声问候,将手里的食物递给他们。 松田阵平送公安同事到门口,七璃走到鹤见身边,轻轻给他掖上被角。 孩子略有不安地扭动一下,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带着明显的眷恋呓语:“妈妈……” 她温柔而珍重地轻拍孩子,像小时候妈妈哄她那样。 卷发男人靠在墙边,静静注视着她,四目相对时,日暮七璃从松田脸上看到了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色。迎着七璃揶揄的目光,他抬了抬下颌,那神情就叫做:“我大大方方承认了,你能怎么样?” 七璃只是笑着,信步走到松田身边,右手推着他的后腰,把他推进屋内。 当然,门还是开着的,方便他们在卧室可以看到鹤见的情况。 累了一天,两个人也没有做什么其他事情的心思,躺在床上,大脑还在飞速的运转着。 ——诚然这不是体力上的累,但是担惊受怕了一天,再加上和降谷零商量对策,已经死了无数的脑细胞。 “快要收网了是不是?”七璃枕着交叠的双手,仰望天花板。 松田阵平在黑暗当中点了点头,“听见降谷的意思,他们那边有了新进展。” “不知道为什么,”七璃把脸转过去,借着月光与他四目相对,“还真有点儿紧张。”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显而易见的余怒未消,“就你出的那个主意!你是该害怕。” 七璃心虚地把被子扯了上来,盖住了鼻子和嘴巴。 ———— 另一边,伏特加在安全屋中瑟瑟发抖。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大哥这么生气了,上一次还是因为轰/炸东京塔时直升机被炸——那次也不如现在生气得厉害。 琴酒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朗姆的电话。 朗姆地位比琴酒高,但并不算他的直属上司,级别也没有高出很多,所以平素朗姆对他说话还稍微有几分客气。 而今天,他雌雄莫变得机器声音听上去更加冰冷,“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不想要命了?” 琴酒当然不是唯唯诺诺的下属,他轻哼一声,给了朗姆一个台阶下:“你的推测是正确的,神社的人有异能。” 显然这句话不足以平息朗姆的怒火,却足够勾起他的兴趣。“三天之内,调查清楚。” “嘟嘟嘟——”还真是个急性子,电话被火速挂断。 虽然犬夜叉极力掩盖住了自己妖怪的特征,但是琴酒还是往那个方向去想了。 毕竟他去神社的目的就是调查坊间传闻的“四魂之玉”。 在四魂之玉该存在的神社当中发现了一个武力值非同 寻常,甚至不像正常人类的人必然激起他的好奇,并形成不合常理的猜测。 伏特加颤颤巍巍地给琴酒端了一杯水,另一只手提来药箱。 ?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大哥……”彪形大汉小心翼翼开口,“伤口总要包扎一下吧。” 琴酒完全没有任何他包扎的意思,好在也没有迁怒于他。 银发男人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手指交叉,冷漠沉思,“明天,叫上你的人继续去监视日暮神社,通知基安蒂,东京所有的神社都监视一遍。” “我们要找…?”伏特加懵然开口,墨镜后的眼睛眨巴眨巴,他不知道是要找上了大哥人,还是朗姆让找的物件,亦或是别的什么。 琴酒眼风一扫,惜字如金:“所有可疑的人或物。”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包括奇怪的传闻。” ———— 工藤新一陷入了困扰。 他还在寻找谁是朗姆。 确切的说,他有想法,但是不能肯定。 伊吕波寿司店的厨师胁田兼则,小学教师若狭留美,长野县曾经的搜查一课课长,现任的公安部理事官黑田兵卫——都符合朗姆的某些特征。 黑田兵卫大概率是公安没错,但可能有其他身份;若狭留美介于红黑两者间,而胁田兼则是最大的嫌疑人。 朗姆头号嫌疑人已经靠近了毛利侦探事务所,他们所面临的危险十分之大。 所以前两天,工藤新一偷偷将毛利兰叫到了阿笠博士家。 受之前的事情影响,现在他已经转变了新的思路和沟通方式,既然无法将兰完全排除在危险之外,那么还是让她了解情况更加安全。 “怎么了新一?神神秘秘的。” 虽然已经过了几个月,但小兰偶尔对于男朋友的七岁般成熟脸还是忍俊不禁。 她用和柯南讲话的方式蹲下,平视对方,好在他们已经过了会因此笑场的时候,看她一脸严肃,小兰的表情渐渐同步。 “有几个危险人物,”他小小的脸上写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脱去了柯南的伪装,更像是曾经她面前的工藤新一——甚至曾经的工藤新一也不是这个表情。 而毛利兰听到这句话便提高了警惕,“就在我们身边?” “是的,伊吕波寿司店的厨师,你要格外注意。”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小兰浅笑,“我明白了,你是怕提前告诉我,我会表现不正常?”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你今天不会开口,”她单手托腮,紫罗兰色的眼眸闪亮,“请相信我的演技~” 他知道,他心爱的姑娘正在用最大的努力去接受这些信息,并且决定做好一切。 ———— 第二天,热情爽朗的厨师敲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大门,他端着一盘高级寿司,龇出了两个大板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嗨,毛利老师。今天是否有幸和您一起去勘察现场?” 来开门的是侦探 的女儿,小兰一如既往的温柔礼貌,她声音轻柔,“您好,胁田先生,我父亲正在收拾行装。” 他们这次要去东京边缘的一个乡村,毛利小五郎受到一户人家的委托,对方想要让他查明房主的死亡真相。 ④本作者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小五郎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信手系上领带,对着胁田兼则抬了下眼皮,“哟,来的真早啊!” 厨师继续点头哈腰,“当然了,要想学得真本领。一定要勤奋呀!对不对,毛利侦探?” 小兰在旁边笑眯眯看着,余光瞟向厨师的双手。 他的虎口处有薄茧,但所在位置和小兰以往见到的厨师略有不同。 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试探一个危险人物。 但她能够做到丝毫不动声色地观察,仅仅需要余光扫过去,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不同,在自己的内心当中将这件事情变得自然,仿佛没有解读出任何信息,那么就不会产生破绽。 毛利兰,极有天赋的演员。 她给在外露营的工藤新一发了个消息——没错,对方陪阿笠博士前去看望老朋友,顺便带着孩子去露营。 他并没有想到朗姆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巧的是,他们的目的地相距不远。 乡间别墅位于山中,周围人烟稀少。如果是晚上,这就是诡秘的森林,鬼故事的绝佳场地,因为此地种了许多的参天大树,此时在黄昏的映衬下颇有些森然。时不时还有一声乌鸦啼叫,振翅而飞,发出渗人的声响。 残阳如血,冷风吹拂。 “爸爸,这个地方看起来怎么这么恐怖啊?”被风一吹,她心里毛毛的。 毛利侦探撇了撇嘴角,“深山老林里的古屋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他让我调查什么呢?”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走近了女儿,站到女孩伸手可及的位置,默不作声的伸出胳膊。 胁田兼则对此倒是毫无感觉。 走近发现,乡间别墅前,停了两辆警车。 小兰抬眸一看,心情大好,她扬起笑脸,对着前边的人高挥手臂:“七璃姐!” 日暮七璃,闻声扭过头来,笑意蔓上脸庞,但在看到她身边的人时险些僵住——毛利小五郎身边的男人,被紫黑色的邪气包裹着,浓烈程度在七璃目前的见识中可以排榜首。 她佯装不解,“这位是?” 对方走上前来和她握手,态度谦卑,“您好,警官小姐,敝姓胁田,是毛利侦探的徒弟。” 七璃面色未变,拿出平时对陌生人的态度,戴着白手套的手礼节性地轻握对方,“警视厅搜查一课,日暮七璃。” “哦~”厨师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毛利侦探接到了委托?”她抬眸问小五郎。 “上个月,前任房主吊死在房梁上,身上覆盖着符咒。” “巧了,”七璃眸光一沉,侧身让开,众人皆看到,屋内,一女子正被鉴识课抬走,舌头伸长,眼球突出,脖子上有勒痕,正是上吊而死。 她的身上披着古代的纯红色和服,白色的符纸撒了满地。 “这是?”小兰对这种服饰非常熟悉,是七璃穿过的,“巫女服?” “没错,这周围有神社。”松田补充。 而这时,如一些人所料,七璃用手按住松田,止住对方想要继续说出口的话。! 第 98 章 初步 日暮七璃只是扶住了松田阵平的胳膊,他们两个既是同事又是情侣,连朗姆也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更何况他有其他的途径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个动作看起来并不突兀。 “是有个神社。”女警官转向小五郎一行人,目光澄澈,但我们已经调查过神社,里边空空荡荡,废弃了十几年,什么也没有。” 胁田兼则觉得她说的话似乎有些欲盖弥彰。 尤其是当她快速补了一句时,这种感觉更甚——“而本案巫女服是新制的,且是批量纺织出品。而像山上这样有年头的神社,巫女的衣服按传统都是亲手制作的。” 厨师挑了挑眉毛,装作不解的样子,“不愧是警察小姐呀,这都能看出来吗?” 日暮七璃没有回答他。 小五郎倒是向胁田解释:“日暮警官家里就是开神社的。” 七璃不置可否,倒不如说正想要小五郎这句话。 她再次转移话题:“那些都不是重点,办案推理都要从现场入手。” 她重新转身走回屋内,把侦探一行人撂在了一边儿。 一旁的松田阵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鉴识课来信了。两具尸体都是自杀。” “自杀?!”在场几个人震惊,如果真的是自杀的话,谁会闲的没事往自己身上贴符咒披衣服再去自杀,整得这么诡异,图什么呢? 胁田兼则看起来在努力思考,“从衣服的角度上看,应该是别人给她披上去的呀。” 没错,巫女服并不是穿戴整齐在女孩身上的,而是披挂在她的肩膀上。 她自杀的方式是踩上凳子,而后悬挂到房顶上,再将凳子踢开,如果说是自己披上的衣服,那么在上吊的摇晃过程中就会把衣服弄掉。 “显而易见,”松田阵平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前任屋主川原宏一在赌场留连,败光了全部家底,无力还债,因而在祖宅吊死,他死后妹妹继承房子,变成了眼前的死者。” “毛利侦探,你的委托人就是川原小姐吧?”卷发警官单手插兜,抬眸以肯定句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回轮到我们小五郎震惊了,“确实是这样没错……”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我的委托书是在今天上午刚刚收到的呀,而且是以电话形式。” 他咽了咽口水,指向尸体,显然,他刑警的基本常识还没有荒废:“死者绝对死了12个小时以上了吧?!”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灵异事件?”老实憨厚的厨师身体微微颤抖,“毕竟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而妹妹还是自杀?” “怎么可能?”毛利小五郎制止了徒弟天马行空的想法,自己鼓起劲来:“放心吧,无论是多么灵异的事件,我毛利小五郎也一定能把它侦破的。” 虽然话说的中二,但神色竟然很认真:“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到的,像他这样的人结仇肯定不会少。” “别墅当中可能 另有其人,毕竟这么大的别墅一定会有庸人,”他思索着各种可能,转头询问松田阵平:“川原小姐自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松田与七璃对视一眼:“走访和现场调查得知,川原小姐患有抑郁症,在哥哥去世之后才搬过来。” “这也是我们不理解的地方,她和她的哥哥关系并不好,哥哥死前已经无法支付佣人的工资,管家当时已经辞职。这座房子从川原先生死后就只剩川原小姐一个人住着,她住在这里的原因我们还不知道。” 毛利小五郎一亮,拍手道:“会不会是管家在他们两个死后附上符咒和巫女服的?” “管家前几天车祸身亡了。”日暮七璃金棕色的眸子不再像平时一样温暖和煦,而是像棕色的深渊一样,看不见底。 这时候厨师看似胡猜,实际上问到了关键,“符咒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眼睛直视着七璃,想要在现场唯一一个和玄学有关系的人身上找到答案。 好几双眼睛都盯着七璃,希望她能给出一个答案。 然而铃声响起,女警官看了一眼手机,神色凝重。几乎是态度强硬地制止了小五郎等人接下来的窥探:“无关人员就不用管了。剩下的我们会去调查,毛利先生,您请回吧。” 胁田兼则顺从地跟着小五郎出去,他一眼看穿,这两个警察,在紧紧掩盖着案件背后的秘密,他在小五郎的背后勾起嘴唇,显然,符咒和那座神社有大问题。 再仔细想来,出警的只有这两位警官,虽然符合规定,但并不对劲,就算鉴识课来了又走,来深山老林调查案子,这样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也不该只有两个刑警。 再联想起日暮七璃看到他们时的惊讶,基本没有破绽但还是被他察觉的转移话题,他愈发肯定自己的答案。 于是在回城的路上,小五郎摇头叹息:“没想到死的居然就是我的委托人。可恶!好好的姑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性命,我也拿不到委托费了。” “说起来,毛利老师,”胁田求知欲旺盛:“明明这是一桩自杀案件,只差符咒的谜团需要解开,为什么警方不再让我们继续调查?那个女警官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谁知道呢?指不定牵扯到了什么东西。” 小兰适时地接上了一句话,她神情非常自然,将少女的恐慌展现得淋漓尽致。完全符合她一贯怕鬼的人设,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说话时有些颤抖:“该不会……这个地方有诅咒吧?神社破败了,唯一一户人家也接连去世……” 厨师一直拿着手机,想要在网上找人问出符咒的答案——他没有掩饰这理所应当的好奇,尽管他询问的对象是他的部下。 他突然一惊一乍了起来,“毛利老师!第一个符咒的意思是永世不得超生,第二个符咒是……” 毛利小五郎坐在主驾驶,胁田兼则坐在副驾,后座是小兰。 听闻胁田突然顿住,小五郎感觉后一个意思会比前一个意思更令人震惊,于是他催促:“快说呀 ,别吞吞吐吐的。” “是……招鬼符……” 与此同时,朗姆心里百分之百确定了他的猜想。 【速查川崎山废弃神社 ——RUM】 —— 别墅里,见毛利侦探一行人走远,七璃拿出了信号屏蔽探测仪器。 她缓缓将死者身上的巫女服和符咒拿下焚烧,和送松田一起将死者抬进裹尸袋。 警视厅里,川原兄妹二人自杀的案件证据和结案报告皆完整,只差两句尸体。 ——焚烧掉的,是本案中多出来的东西。 两位警官一起向死者的遗体鞠躬,七璃非常认真地为她诵了一段往生咒。 做完这一系列的操作后,她才开始和松田阵平讲话。 “我演的还成吗?”女孩儿眨眨眼睛,露出狡黠的深情。 松田阵平神情无奈…“行行行,特别厉害,天衣无缝,我给你颁一个奥斯卡最佳表演奖吧。” “不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微微俯身,凑近七璃,认真端详她的神情:“我怎么觉得你那么心虚呢?” 于是七璃的眼神变得躲闪:“我只能说,嗯,计划非常顺利,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松田反应过来,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独眼小老头就是那位?!” “嗯……” 松田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更没想到七璃是在组织二把手面前演戏,他们的目的本来只是借毛利小五郎之口将川崎山废弃神社有问题的消息传出去——他们知道组织正派人盯着他,但还不知道具体的人是谁。 而唯有涉及命案的才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此地还恰巧发生了命案,为了禁得起推敲,七璃干脆变声将毛利小五郎真的引过来,亲眼看到他们制造的现场,——是的,巫女服和符咒都是七璃做戏放上去的,符咒是假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黑衣组织的人跟着来了。看到他周深黑气的那一刻,七璃就基本确定,他就是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口中的朗姆。 “所以我昨天晚上说你是该害怕真没说错啊。” 日暮七璃似乎听到了松田阵平说这话时磨牙的声音,然而她不躲不闪,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向松田阵平,“那你怕吗?” 卷发警官轻笑一声,完全的潇洒肆意,不知害怕为何物:“倒不如说我更加兴奋了。只除了……” 后一句声音很轻,她听不清楚,而且有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完全不影响她理解。 日暮七璃揉揉松田阵平的卷发,“放心,我的安危绝对有保障,毕竟有你在啊。” —— 此前,降谷零得知组织正在遍查各地神社,没来得及通知七璃,琴酒就去了日暮神社,好在日暮戈薇早有准备,让犬夜叉出去迎战。为免犬夜叉妖怪身份暴露,他和琴酒那一架可谓是非常束手束脚,不过,公安本来也没打算把琴酒抓进来。 这时,熟知神社传说的日暮七璃为降谷零提出了一个新点子——围绕传说,需要神社,需要琴酒,和降谷零最早想到的只是苦无没有合适契机来实施的那个计策不谋而合。 至此,第一阶段的计划顺利实施。! 第 99 章 布置 日暮七璃在川崎山乡间别墅做了一场戏,把朗姆的注意力引到了山中废弃神社。 计划大获成功,然而此前他们做的准备并不仅仅是布置一个诡异的杀人现场。 一周前的川崎山。 森然的树林中飘落着黄叶,夜晚气氛更加诡异,时而有阵阵冷风吹过。听着乌鸦啼叫,日暮七璃揽紧了身上的大衣。 “你就打算不开灯摸黑上山去?”松田阵平将七璃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揽过,轻声说:“小心脚下。” “既然是做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小心为上。”女警官笑得顽皮,望向天边的月亮,“你看,今晚的月光这么亮,不用手电也可以。” 松田阵平轻嗤一声:“你说起了自己来还真是不客气。” 七璃横他一眼:“比起这个,你还是祝愿今天晚上别有案子吧。” “呸呸呸,别乌鸦嘴。”卷发警官真心实意地“呸”了两声,“我跟警部打好招呼了,有事情也不会找我们。” 的确,早些时候,黑田管理官已经通知目暮警官,允许他们在不耽误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作为公安的协助人帮忙。当然,工作内容严格保密,目暮警官也从不探问。 “你走那么快干嘛?”因为四下无人,七璃的声音放得更低。 “有吗?”松田阵平一脸平静,毫无所觉,在七璃眼里,有几分呆呆的可爱。 当然,实际上“呆”这个字和他是半点儿不沾边,月光清辉朗照,高大的男人微微偏过头,青黑色的眸子狡黠明亮。 女朋友立马就看出了原因:“你真是迫不及待了呀。” 仿佛在应下什么挑战,松田阵平嗓音轻慢,还带着几分不羁:“组装机关忽悠黑衣组织,当然是件有趣的事。” 七璃边走边扫他一眼,但笑不语。 今晚的工作对于松田阵平,无论是从专业还是从兴趣点,甚至包括从挑战性来讲,都十分对口。 只是岁月将他变得更加成熟,如果是从前他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充满少年气地来上一句,“放马过来吧!” 现在,他语气平静,但仍然意气风发。 于是七璃跟着他一起提高了步速,在半山腰遇到一个需要翻越的土墙,她甚至没有理会松田阵平递过来的手,自己轻盈地一撑一跃就跳了上去,末了还拍拍手,扭头回来:“我拉你上来啊。” 松田当场给七璃表演了手长腿长版本的同款动作。 翻山越岭,走过僻静羊肠小路,他们到达了废弃神社。 两人背着巨大的,装满工具的双肩背,戴上口罩和手套,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谨慎起见,松田拿出和阿笠博士合作的超强探测器,确认无人、无电子产品。 日暮七璃来此第二次,仍被灰尘呛得猛咳,“你不知道,我废了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地方。”边说她边拿出一堆箭矢,走向佛龛。 背后,松田阵平语气凉凉,一字一顿 :“哈,我确实不知道。” 日暮七璃如同一只卡住的旋转玩偶,艰难地扭过头来陪笑:“这不是有我姐姐陪着呢嘛……” 没错,日暮七璃的川崎山历险记,松田阵平根本不知情。 知道她有分寸,他只是逗逗她而已。 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抱臂轻笑:“快展示您的机关吧。” 七璃按下佛龛的机关,“神社一共三条密道,这条是唯一能通往另一空间的,应当是江户时代末建造的密室,里边确实有一个藏宝匣子,只放了普通首饰。” 松田阵平同她一起走进屋内,倾身检查密室门板,修长的手指在高处敲敲,又去推动门与墙的连接处,“你的想法可行。” 七璃笑着伸出胳膊作出一个请的手势,“你来这边,我去造藏宝图。” 她从地缝里挖出一捧旧土,又用屋内仅有的桌子将原处压平,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拿出包里的牛皮纸——从她家有几百年历史的那本手记中撕下来的,用家里最老的墨块画的一幅图。 七璃边在墙边扣出一条缝隙,将图藏进去,边和松田闲聊,“我跟姐姐开门的时候,还以为会看到一具尸体。” 松田阵平干笑两声,“为什么我觉得没有尸体才令人惊讶。” “哈哈…”想起被案子支配的麻木,七璃:“这个笑话有点冷。” 七璃把墙抹平后,又用笔刷了刷墙面,作出陈旧的痕迹,因为没有用水泥,全靠土压,所以即便使用机器分析,也没法发现藏宝图是新放的。 松田装完箭矢回身一瞧:“我怀疑他们找不到。” “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本事咯,”女警官一摊手,笑得像个反派,“那样也好,省的他们怀疑这是误导。” 她转头看向松田的机关,“你说,这箭不会射死人吧?” 松田阵平为密室安上了机关,藏宝之处,当然要有高强度的防护喽。 “你不是刻意找的钝箭嘛,”松田哂笑,“要是废物到这种地步,组织干脆倒闭吧。” 嘲笑完了他才正经回应:“我算过发射力度,死不了人。”嘴上说着死不了,又往别的机关里加了尖刺——松田阵平叼着手电,面无表情地干完这件事。 日暮七璃顿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咱们俩越来越不像警察了……” 侦查能力超强的警官拿出了毕生所学的反侦查意识,清理掉密室里所有造假和有人进来的痕迹。又出去将桌案布上薄薄的灰尘和一些无关紧要搜查的手印,营造出一种有人找寻宝藏,但无功而返的错觉。 “接下来,就看消息能不能顺利传过去了。”女警官凝视着神社大门,目光如炬。 —— 顺利得简直如有神助。 在川崎山时,朗姆就对女警官的疑惑和掩饰心生疑窦,发邮件派人去废弃神社搜寻一番。 两天后,里卡尔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朗姆手下,眼中却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辉。身上的血迹丝毫掩盖不了他疯 狂的喜悦。 他面色恭敬,将一张纸双手递给旁边的机器人,“朗姆大人,果然不出您所料!找到了。” 朗姆仍然在幕后。机器音不变雌雄:从哪里找到的?有没有遇见什么人??_[(” 里卡尔非常不满地“啧”了一声:“什么人都没有,年久失修。密道有三个,地上一个,神龛一个,天花板上还有一个。我从神龛走进了一条通道,在密室中翻找出藏在墙里的藏宝图,几乎是掘地三尺。” 他将手机拍到的图片传到了屏幕上,朗姆确认屋子的确破旧非常。 “屋里处处都是机关,我误触了两次,险些丧命。小小的一个破神社,怎么那么多东西!” 他抬眸看向机器,屏幕上仍然是用灰色的字迹显示着冷冰冰的NO.2,里卡尔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大人,我们找这个藏宝图是要……?”他没有问出来,只是欲言又止地期待着一个答案。 朗姆允许自己手下的人邀功,却不允许他探听更多的消息,于是里卡尔酒只听到冷冰冰的一句:“这不是你该问的。” 正要告退时,显示屏上放大了其中某一张图片,那是大门旁边的案桌,上面有一些灰尘。 朗姆:“你在拍照的时候没有碰过这里?” “没有啊”,里卡尔很茫然。 朗姆又把神龛桌面的照片和藏宝图锁在屋子地面的照片调了出来,因为光线问题,所以基本只能辨认上面有什么东西。 而朗姆用了高端的放大技术:“进门桌子上的灰要比密室的浅,上面还有一点人摸过的痕迹。” “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没有遇到人,但是有些旧的痕迹。我还以为是很多年前留下的,现在一想,应该就是最近!” 屋内朗姆了然一笑,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个女警察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川崎山的神社中藏有玄机。——他绝对不相信对方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做戏,更何况无论是警方还是另一方,如果他们去过废旧神社,都应该隐藏掉自己的痕迹。 再加上,这是自己人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藏宝图,朗姆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一切是他努力的结果,而非什么人的引导。 于是,波本接到了上峰的命令,是一张破旧的牛皮纸照片,附有文字: 【解密。Timeismney.】 降谷零勾起嘴角笑了,顺便在心中暗讽,他干脆不要叫RUM,叫TIM好了。 另一边,琴酒的行动组最近除了暗杀活动,剩余时间都在监视各个神社。由琴酒本人负责的日暮神社已经整整一星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了。 伏特加有些按耐不住。他转向了车中同组盯梢的苏格兰:“大哥到底在找什么,你有头绪吗?” 苏格兰显然显然不同于诸伏景光。他正在低头擦拭狙\击枪。男人湛蓝色的双眸一直都是冰冷的,他丝毫不理会伏特加的话茬,只是语气非常平静地说:“浪费时间。” 伏特加闭上了嘴巴。 怎么就忘了呢?苏格兰这家伙本来在做一桩很赚钱的军\火交易,突然被琴酒老大拉过来盯神社,有气也正常。 事实上,诸伏景光接受良好。军\火走\私线确实是警视厅想要掌握的重要组织信息,但是降谷零之前已经跟他说过,神社或许会是重要突破口。 琴酒对长生不老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组织多年来一直在追寻,他多多少少也知道那位大人的意思。 他也为此跑过世界各地,近到日本的人鱼岛,远到玛雅的文明遗迹,作为组织忠心耿耿的tpkiller,只要钱和权力给够,他就没什么怨言。 这次主动要求监视神社的原因在于,日暮神社的那个银发少年动摇了他坚定了30年的世界观。 不过琴酒不是一个耐心的人,这也不是他的主业。 他已经打算收手,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朗姆的半张羊皮纸。 他在心底暗暗嘲讽,麻烦,与其信什么藏宝图,不如把黄昏之馆的金子挖出来。 心中的话音刚落,他反应过来,藏宝图藏的或许不是宝藏……! 第 100 章 绑架 翌日,松田阵平接到降谷零发来的邮件: 【鱼儿已上钩。静观其变。】 七璃正坐在松田阵平身边吃早餐,两个人准备吃完饭去上班。 听见消息,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嚼着吐司含混道:“你问问他,藏宝图长什么样?” 松田秒懂,还没等他问,降谷又来了一条消息:【他怕我独吞,给了我一半的图。】 “这老东西,”松田眉梢轻挑,“还挺有警惕心。” “不过是这种人惯用的伎俩。”七璃擦擦手,勾起嘴角,“我倒要看看他们得花多长时间找到。” 松田阵平语气没有刚才那般嘲讽,面容平静,“我倒是希望可以快一点。” 七璃笑起来,这次是阳光灿烂的笑容:“他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非常高兴。” 这回,松田阵平偏头眺望窗外,难得没有反驳。 就快八年了。 —— 尽管斗争在即,但搜查一课的工作还是要继续下去。 清晨两个人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目暮十三仿佛见到了救星:“你们两个终于到了。” 他的已经按出了一半日暮七璃的手机号。至于为什么不是松田,哈哈,一般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松田阵平的手机不一定会被扔在哪里。 “藤原财团的小儿L子被绑架了。”目暮表情肃然。 七璃在等候下文,如果是被绑架,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争分夺秒地去和绑匪抢人,而不是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两人上班。 果然,搜查一课的气氛严肃,目暮警官的下一句话随之出现:“人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撕\票了。” 从接到报警电话到发现尸体之间隔了不到十二小时,警方一直在努力工作,没有丝毫渎职。 目暮带着他们两个出门,边让高木讲述案情。 “案子本来由横山警部负责,昨天晚上8点接到报警电话,今天早晨7点,在藤原别墅向西北方向十千米的公园里发现了尸体。公园正在建设中,第一发现人是施工队。” 松田和七璃齐齐皱眉。 松田阵平轻扶着方向盘,正以常规速度向公园驶去:“绑匪怎么会把尸体放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他要到钱了吗?” “他到底要了多少钱?”七璃紧跟着问。 “5亿日元,”高木还挺忙,回答完七璃之后又探头看一下松田,“交到了公园反方向的一片旷野,所以说这个案子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高木警官无奈:“当地警署接到报警电话之后就联系了我们,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鉴识课应该在另外一辆车上。” ———— 案发现场已经被层层围起,一位衣着华贵却面容憔悴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哭泣,她是刚刚从飞机场赶回来的藤原夫人,悲痛地嘶吼着:“他还是温热的……他还活着……你还我孩子!!你们警察是怎么办案的?!” 边说着,她狠狠推了一旁的小警员??[,不想让他碰到自己的孩子。 地上躺着的孩子正是她六岁的儿L子藤原慎无,刚刚从泥土里被挖出来,面容安详,目前没有外伤,脸色透着些不正常的白与青。 七璃掏出手帕递给眼前的女人:“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死因,抓到绑匪,告慰令郎在天之灵。”她说话的语气有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然而对于一个失去了幼子的母亲,并没有奏效。 日暮七璃知道她这个样子指定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转头看向旁边夫人的助理,“绑匪后来有再打电话来吗?” “没有,管家说,最后一通电话,也就是第二通,就是让他们把钱放到那个位置,夫人当时在北海道看望父母,听闻之后匆忙赶回来。” 日暮七璃:“电话是几点打的?” “昨天夜里十二点。” 这时,鉴识课的人走上前来,女法医和田直美一如往常的干练,她跟七璃颔首,算作打招呼:“我来检查死亡时间。” “我的孩子…”藤原夫人情绪激动,“不要碰我的孩子!!!” 日暮七璃看了和田直美一会儿L,为她挡住了藤原夫人胡乱挥舞的双手。 七璃抚上藤原夫人的背,温柔安抚,试图劝解她,然而她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控。 “他还那么小……他还不能离开妈妈,地上冷冰冰的…他最爱干净,地多脏啊……”女人不顾地上的狼狈,跪到泥土上面,把她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轻轻用手拂去孩子的脸上的泥土,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和田直美上前阻拦:“夫人,不要破坏遗体。” 日暮七璃沉下脸来。 她站在边上,拿出了凛然的气势,语气恭敬但严肃异常:“藤原女士,站起来。” 藤原被警官冷然的语气镇住,情绪稍定。 “你是孩子的母亲!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的儿L子还在等着你抓住凶手。”语言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七璃气势慑人。 藤原夫人收敛了几分,法医终于可以凑上前去。 目暮警官带着高木直奔藤原公司走访调查。 七璃和松田到尸体的另外一边去勘察现场。 松田压低了声音说:“孩子过世了,老藤原还不来?” 七璃意外不明地哼笑一声:“你看新闻了吗?最近有消息说藤原社长重病在身。” 卷发的警官拧起眉头:“我记得老藤原已经快60岁了吧。” 日暮七璃盯着地上平整的泥土,语气淡淡:“现在代理社长是他的大儿L子藤原博智。” 松田阵平蹲下身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捻了捻泥土:“这块地的土太平了,是刚被压实的。犯人出门来的时候还拿着铁锹?这可不像是绑匪会干的事。” 日暮七璃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嫌疑人的途经地,埋尸之后盖去了脚印。” 自从听说了绑架时间到撕票 时间不足十二小时,且绑匪来的电话只有两个,他们就断定了这不是单纯的绑架案。 因为绑匪目的是钱,那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筹齐赎金,因而会在工作时间威胁他们,毕竟还得有时间去取现金,晚上8点通知实在是奇怪了。 另外还有两个疑点。 其一,正常的绑匪应该要赎金为目的,在拿到赎金走远后才会撕票。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大财团,更多的是拿到赎金后放人,毕竟他们很难承受得起这样大势力的报复。 其二,杀人手法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但绑匪的手法一般是就地取材干脆利落,买毒/药会存在被认出的风险。 松田阵平凝视着地上的土:“花园松土工作目前只完成了东南角,这地方的土是绑匪新翻出来的。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想要尸体晚一些被发现,就不该抛在这种显而易见,第二天会有工人施工的地方。如果他想要尸体快点被发现,那就不应该把它埋进去。” 无论如何,立刻埋尸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都是不合理的。 “是啊,”日暮七璃盯着和田直美,希望死者能够再告诉他们一些讯息。 恰好,和田的动作很快:“孩子的死亡原因是惊厥引起的心律不齐。可能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死亡时间在今天早上5点~7点。” 藤原夫人扑过去拽住和田直美的领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害死他,他怎么可能是被吓死的?” “进一步的结论还需要通过司法解剖来判断,从目前现有证据只能得到这些结论。”和田直美没有丝毫慌乱,见惯生死的女法医双眼古井无波。 “我绝对不会同意司法解剖,他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七璃的目光在她们之间盘旋一瞬,而后出言安抚:“既然这样,夫人您和我的同事一起去警局,也好给孩子整理一下。我们去您家里调查,问问藤原先生有无线索?” —— 藤原别墅。 目暮和进来的七璃交换了一个眼神。 “藤原先生身体确实不好,先去休息了。”高木涉一脸愁容,看来案子是不好办,“藤原先生说他最近深居简出,只是和三条株式会社有一批合作没有谈拢,但三条是军\工产业,信誉还是不错的。” “绑匪显然不只是为了赎金,那寻仇的可能性比较大。”目暮提醒道:“不能因为军\工厂信誉好,就排除掉这种可能性。” “如果说是寻仇的话,”七璃盯着墙上的全家福,“还有一种可能。” 松田阵平和她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看向的是客厅角落当中没有被打扫起来的一个小小花瓶碎瓷片——显然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番争吵。 他看向管家:“藤原博智昨天晚上在哪儿L” “就在家。”管家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日暮七璃:“绑匪来电话的时候也在?” “没错。” 七璃:“他 和社长以及夫人的关系如何?” “很是和睦。”管家回答得极为顺畅,完全不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 松田阵平接下来说的话根本就不像是询问,而是直接的讲述:“今天早晨大概7点,你们少爷和老爷在这大吵一架,藤原社长一怒之下砸碎了家里一个贵重的花瓶。”他的目光扫向了花瓶桌上的一个小花瓶——从摆放整体的协调程度来看,这里本该放的是一个比现在这花瓶大一圈的,因为阳光斜射下来之后,靠近花瓶底部有一圈儿L木头的纹理比周围的更浅。 似乎是惊异于他竟然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管家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慌乱。 七璃在旁边接道:“你家夫人这一周都不在东京,孩子交给谁带呢?你可不要跟我说是保姆。我们已经接到人证的信息,你们家的大公子经常带着二公子出入会社。” 管家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确实是大少爷看着孩子的时候,二少爷被绑走的” 松田阵平信手点了两下桌子,姿态从容:“现在重新回答我的问题。” “大少爷和老爷的关系确实不好。因为大公子的母亲去世后,老爷立刻迎娶了第二任妻子,过了七年和第二任妻子离婚,又娶了现在的夫人,”管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老爷非常偏心夫人和他的小少爷。” 话说到这份儿L上,大家就都明白了。 目暮警官已经派人去查财团和藤原博智个人的银行流水。 当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关于绑匪,除了留下一通带有变声器的录音,剩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夜晚,交赎金的地方是一片空旷的草场,没有监控。绑匪命令警察不能靠近,为保人质安全,他们并不知道是谁拿走了钱。 “只能用笨办法了。”七璃他们打道回府,去交通科调取了方圆5km内所有道路监控录像,以及藤原博士和他手下所有高层的联络。 搜查一课办公室。 松田打了个哈欠:“能不能请弘树帮帮忙?” “他在帮了,我也在动了。”日暮七璃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然而即便通过人工智能筛选出一些可疑车辆和简讯,依然需要人眼去识别。 他们从上午10点足足熬到了华灯初上。 七璃打着哈欠,眼泪从眼睛飙出来。 “!找到了!!!!”她惊呼:“前天夜里十二点,他给秘书发了消息,说可以。秘书又给某个手机号打了电话,但是银行流水没问题。” 当然了,从五亿赎金里直接扣钱就行。 “不过,我和弘树算了又算,发现他们公司的新项目亏空了一笔钱,”女警官神采奕奕,“你猜是多少?” 松田挑眉:“四亿?” “bing” 他们拎起包出门去,松田阵平的脚刚踏出办公室,突然顿了一下,“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把孩子埋进土里?” 日暮七璃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晦暗,“恐怕,他根本不是死于心脏病。” “也不是死于兄长策划的绑架案。”! 第 101 章 愈深 “不是猝死?不是藤原博智策划的?”松田阵平双目微瞠,按现有的证据,藤原博智是最大的嫌疑人。本来藤原家族很庞大,并不会因为亏空4亿就需要铤而走险,可藤原博智不一样,他只是家族的代理掌权人,和父亲关系极差,大部分的钱又在他父亲手里。 两人边往外走着,边继续梳理案情。 日暮七璃快语如珠:“从目前情况来看,是他策划的,但我怀疑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还是我们说的那个问题。无论是为了什么,孩子都不会出现在施工中公园的土里。”她把“土”字咬的很重,思及案件当中的一个人,她说:“只是现在还说有我的直觉,等我找到证据。” 松田低头点开mail图标的红点:“高木发消息说,藤原社长自从身体不好之后,将大部分的财产交给了夫人打理,夫人去北海道也正是在处理产业,只有东京分部给了藤原博智。” 争夺家产,再加上账目亏空,这是实际的理由;而多年以来的偏心,家庭关系不和,就是情感上的动机。 七璃拽起松田的衣袖,活力满满:“我们去会一会这小子。” 到达藤原会社时,正好是晚上7点。公司里灯火通明,看样子大部分人都在加班。 他们给前台出示了证件,前台面露难色,有些紧张:“好吧,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向领导汇报。” 松田阵平环顾四周,问七璃:“这公司是做什么的?” “是制药生意。刚才我去查了,据说有两百年历史,现在应该是改做抗癌药研究的。” 眼前来了位西装革履的接待者,他们收了声音。 “两位警官好,我是副社长的秘书,弊姓山下。副社长正在会客厅等二位。” 这位秘书态度倒是不错,看上去训练有素的样子,七璃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抵达23楼,就见到藤原博智正在处理文件。 七璃和松田交换了一下视线——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三天没睡过觉了。就算是做贼心虚,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到被人看出来吧,毕竟他身居高位也有很长时间了。 他依旧在做自己的事,眼皮都没抬:“二位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该沟通的我都已经和你们警部沟通过了。” 七璃率先开口:“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请教一下,您公司亏空的四亿日元都去哪儿了?” 似乎是早有所料,藤原博智并不惊慌。他将转椅往后挪了,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手肘拄在膝盖上:“这件事情好像不归搜查一课管吧。” 松田阵平挂起假笑:“我们来当然是帮你洗清嫌疑的。” 对方回以同样的表情:“我弟弟丢了,你们不去找绑匪,跑到这里来质问受害者家属是什么道理?” 松田阵平完全没有被唬到:“前天夜里12点,你发邮件跟秘书说可以,山下随即给某一个手机号打了电话,对方机主是谁?” 藤原嘲讽轻笑:“怎么,你不会想说对方 是绑匪吧?” 七璃官方微笑:如果想要洗清嫌疑,就请您配合我们工作。㈦_[(” “我秘书给谁打电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的‘可以’是回应我们白天当面谈的投资问题,和他给谁打电话有什么关系?” 七璃不为所动,语气平和,拿起警察手册准备记录,态度公事公办:“和哪家的投资,后来做成了吗?山下秘书的电话给谁打的,内容是什么?” 山下无奈:“是和三条株式会社的合作,社长不同意,但是副社长又说可以考虑,因为意见不一致,所以还没做成,而我只是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而已。” “哦?”松田挑眉:“可是我们再拨打过去就变成空号了。” 山下一脸无所谓,说话时眼神又有几分锋利:“那就是注销了吧,我和那位叔叔吵了一架。而且,我家人的电话和总裁的弟弟被绑架又有什么关系呢?” 七璃语调慢慢的:“可是我们的人已经顺着电话去找机主了。” 山下秘书和藤原博智长都面不改色,后者更是坦荡直接地问:“那又怎样呢?” 日暮七璃觉得他沉稳得不正常,像是即便把人找到也没有关系的样子。 于是她只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入手:“你几点发现你弟弟失踪?” “当天的下午3:21。” 女警官继续问:“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废话,我弟弟丢了,第一件事当然是打电话呀。” “既然如此,你第一个电话为什么不是报警电话呢?”七璃目光严肃,“反而是给你秘书打了一个电话。” 他依旧从容:“让他联系园区嘛。万一孩子只是不小心走丢了呢?” 松田冷冷地:“你干什么去了?” “四处寻找呀!我去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都找了,没有找到。”他摊手。 女警官声音一厉:“你在撒谎。监控录像显示,你发现藤原慎无丢了的时候,站在原地张口呼喊,而后四处寻找却越走越偏,你能找到就怪了!” 藤原:“他本来就想去那个偏僻的地方,我这是合理推测。” 松田阵平冷淡且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而你的秘书根本没有打过园区的电话,你本人一没报警,二没去服务中心,只是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从你们所在的冒险岛走到树屋旁边的空场。又慢慢悠悠绕远路从你进来的大门离开了游乐场,这才报警。” 藤原博智震惊,像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园区的监控能把他出现的每一处都捕捉到。 松田内心:感谢弘树。 他强装镇定:“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我和我继母关系不好,不着急找孩子,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而已,哪想到这小子真的被人绑了。” 松田又笑了:“这就有意思了,既然是拖延,你为什么会在报警电话里说‘我弟弟丢了,可能人绑架了’?我们的同事把受理案件的过程记录在册,清楚明白。警察到达园区时,工作人员说从没接 到藤原家孩子丢失的讯息。” 话说到此,藤原已经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他在飞速思考着如何给自己开脱,就在这时,松田阵平的手机铃响了,对面传来目暮十三的声音:“郊外废弃仓库发现了一名疑似上吊自杀的死者和5亿日元。遗书中声称他就是绑架犯,纸上有藤原博智的指纹。案发现场还有一卷录音带,证明藤原博智买凶实施绑架。” 松田勾起嘴角,掏出手铐:“绑架犯已经被杀,案发现场有你的指纹和录音证据,跟我们回警视厅。” 藤原博智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可能!” 山下秘书依然岿然不动。 日暮七璃的目光再次扫向他。 —— 警视厅审讯室内,藤原博智一句话都不说,偶尔有轻颤。 已是夜晚11点,目暮和佐藤在审讯室盯着,日暮松田和高木在后边的监控室看着。 七璃若有所思:“截止目前,藤原博智买凶绑架的证据勉强算是完整——只要鉴定那份录音不是伪造。” 松田阵平脸上是同款表情:“买凶实施绑架,亲自带被害人去游乐园;绑匪死亡现场留有录音证据和指纹。作为一个集团的掌权人,他真有这么蠢吗?” 七璃抬眸:“你还记得他被带走时候的眼神吗?那是惊讶和恐惧,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人会死。”她坐着,抬头看身边两人:“社长身体极差,长子绑架次子,将其杀害,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呢?” 高木拿着警察手册归拢线索,认真思考:“从继承权来讲是他的妻子。但是无论从目前的证据还是从藤原夫人本人来看,她都不可能干出杀死自己的孩子的事。” 松田点头:“就算是夺权杀人,她大可以直接杀老爷子和长子。” 七璃扫了他一眼,他又正经回来:“也有可能和他们家的产业有关系。” 七璃认同点头,“刚才回警视厅的路上,我又跟朋友打听了。藤原集团呢抗癌药,在业内名声不错,已经通过了动物实验,声称能够控制癌细胞的增长。” 高木不解:“但是这属于他们研发团队的成果。不至于招致祸患吧?就算想让他们内斗,用绑架小孩子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大费周章了呢?凶手已死,孩子的死因又是猝死……” 七璃和高木对视,目光深邃:“我怀疑他根本不是猝死。” 松田阵平的声音格外郑重:“你想到什么了?” “还是我出门之前跟你说的,”回应完松田,她又看向高木,“值不值得大费周章,得看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她眼眸当中有深意。 日暮七璃站起身来推开大门,西装外套的扣子没有系上,女警官大步流星,走路带风,只留下一句:“我去会会他。” 审讯室里,七璃随手扯开一个椅子坐在佐藤旁边,椅子腿划过地板的“吱呀”声让藤原博智微颤。 日暮警官双目凛凛,开口就是平底惊雷:“山下秘书监视你多久了?” 藤原博智目瞪口呆。 七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椅背一靠,双手抱臂:“呵,如果还不说,警察也保不了你。” 目暮十三头疼,这家伙现在的样子简直和松田阵平一模一样。 藤原咽了咽口水,所有的警官都陷入沉默,秒针滴答走着,仿佛敲打在他心上。 片刻后。 “我招…我招!是有一个人向我承诺。如果我把家里面的药给他,和三条集团合作并毁坏这次的实验数据,他就能够帮我夺权……我本来以为只是把绑匪藏起来,没想到他把人杀了……” …… 审讯还在继续,七璃得到她想要的确认,便和目暮耳语几句,出门叫松田。 这次,她将推测全盘托出。 松田沉默两秒:“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技能真是不错的作弊方法。” 七璃轻笑,眼波流转,明明白白地嘲笑:“哟,哟,哟,现在不说我是神棍了。” 松田握拳:好欠一张脸。 嘴上开着玩笑,脚步并没有停下,他们去找了那个人。 对方还是穿着一开始的衣服,勤恳工作中,看不出任何破绽,见七璃来了,仍是冷淡点头:“日暮警官。” 而日暮七璃推开门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是你们藏不住狐狸尾巴了,还是……他等不及了?” 女警官目光凛然:“真正的她在哪里?”! 第 102 章 唱和 “真正的和田直美在哪里?” 进门之前,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法医解剖间在地下室,没有窗户,这倒是避免了他们被狙击的可能,而她也一早就拿出了阿笠博士特制的信号屏蔽仪器,更是向降谷零通知了这次行动。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头也没有抬,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鬼话?” 没错,这确实是和田直美一贯的风格。七璃认识她已经有二年,知道她一向高冷,只喜欢和尸体打交道,说是尸体才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用她费心应酬。 对方没有回复到底是谁等不及的问题,七璃则将那句问话问话的意思引得更偏:“你们老大杀人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了?” 松田阵平向靠近解剖刀的位置走了一步,以防万一。 七璃则迅速点出她的异常行为:“在案发现场,你见到藤原慎无的尸体后只通过面部状态就判断他是猝死,根本没提到他身上有针孔;还特别向死者母亲提起司法解剖,你明知道她会拒绝。” 是的,一开始在案发现场,日暮七璃多看了一会儿和田直美,是因为她看到对方头上的光圈与往常迥异,是彻头彻尾的紫黑色。但是她不能完全肯定情况,故而当时只是按下不表。 “哦,那你查到哪儿了?”女人的脸上勾起一抹邪笑,是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和田脸上的笑容,她胜券在握,看起来完全不觉得七璃能找到什么,甚至可以说,她也不怕警察会查到什么。 “哼,”松田轻笑,抱臂斜靠在柜子旁边,“我们查到的可多去了。” 虽然说着挑衅的话,但他的目光时刻注意着眼前女人的手和衣服口袋。 七璃继续道来:“从头开始说吧。你们这伙人盯上了藤原会社新研发的抗癌药,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是显然颇具成效。” 她特意没有说“你们组织”。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一唱一和,只是他的案情陈述语气随意,等同于吐槽:“还妄想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用藤原的钱养二条集团的军\火生意。” 说到这里,松田哼笑一声:“你们胃口还挺大啊,医药生意想抢,军\火生意也想做,还妄图不劳而获。你当天下的好事全都让你占尽了?” 假和田直美的笑容却愈发得意:“看来警视厅也没有那么废物。” 七璃完全不理会她的挑衅,语气平和,神色淡然,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叙述机器,假和田之美觉得没趣儿。 日暮七璃:“给藤原博智的方法倒是简单粗暴,雇一个亡命之徒让他把孩子带走,你再想办法杀了藤原慎无,掩盖死因。不过你手法倒是蛮厉害的,天衣无缝。” 听上去像是恭维的话,和田直美浅笑了一下,她目前仍然觉得搜查一课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是仿佛猫看老鼠一般看着他们,以为自己洞若观火,事情还尽在掌握。 七璃趁着对方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已知信息,继续下套:“但是我觉 得你们破绽还挺多的哦。贸然把绑匪杀掉目的是什么呢,把他藏起来⒙[(,让我们以为绑匪潜逃不是更好吗? 松田继续悠闲补刀:“你们什么组织?还值得为了一点小小的生意,换这么大一张脸,”他上下打量对方那张精致的脸,无甚表情地说出噎人的话,“你们培训经费可够多的。” 女人将难得的忐忑之心放回了肚子里,彻底撕掉和田直美的性格伪装,往桌子上一靠,嘲讽道:“你们能懂什么呢?” “带走藤原慎无之后,你把他放到游乐园郊外的废弃小仓库,等着第二天把他带到施工公园来杀掉,我们已经以公园和游乐园为圆心搜索了方圆10km内,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接到电话。”七璃说的郑重,很像那么回事,向嫌疑人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查所谓的第一现场,因为公园就是第一现场。 对方投来轻蔑的眼神。 ——由此,七璃目光一闪,在心里排除了10km内的这一部分位置。 松田又去诈她:“杀死绑匪的人必然不是你,因为你一直在警视厅,真正的直美和杀绑匪的凶手正在一起。”话虽如此说,其实他们并不确定直美是否还活着,只是据降谷零说,黑衣组织伪装成别人时,一般不会杀死对方,还要留着顶罪。 女人顶着直美的脸摊手:“那你是做梦了。她只怕已经饿死了。”——看来是被关起来但不一定死了。 “你的级别不低吧?”七璃开始刺探另外一个问题,“藤原的实验室,二条军工海港的旧工厂,这两点之间的青川森林,应该都有你的据点。”——这是他们根据几个案发地点以及鹤见明智被救出来的野原森林推算出来的几个可能存在实验室的位置。 对方没有嘲讽,只懒懒地抬起眼皮——七璃断定她猜对了,但不止这些。没错,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通过嫌疑人的反应尽可能多地探听出消息,先用办正常案子的态度让她掉以轻心。 果然,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说够了吗?没证据我就走了。” 知道兜圈子没有办法问出新东西,日暮七璃开始直入正题。她的眼眸更深邃,但是态度却更加随意,仿佛说的是人尽皆知的内容,但在嫌疑人耳中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杀死藤原慎无的是你前一任研究员制成的长生不老药的失败品,能使所有细胞重新死亡,不会被任何意思查出。”——这是日暮七璃跟灰原哀确认过的,此前她的那位帮助判断藤原实验室药品效果的朋友也是小哀。 即便隔着假面也能够看出眼前的女人神色震惊。 而松田阵平不说则已,一说更是重量级——“对吧?玛格丽特?” 说时迟那时快,玛格丽特立刻将手伸向了后腰准备拔木仓。 开始她觉得警察有两个人,如果能顺利逃跑,自然还是选择逃跑。现在竟然被喊破了身份,震惊之余身体本能让她选择直接动手。 而松田却比她更快,早在她掏枪的那一刻,身手不凡的警官就已经扑上来将 她的手反剪到背后,把木仓保险关掉,丢给日暮七璃。 玛格丽塔打算放弃胳膊伸腿绊人,用过肩摔发力挣脱,奈何男女力量悬殊,且松田武力值远高于她,所以竟然纹丝没有撼动。 她又想伸出左手,去抢解剖刀,七璃已经把手铐拿出来,将她的双手一起拷在了背后——一切发生在十秒钟之间。 她开始强装镇定,不理松田道破的酒名,“警察二打一?” 七璃拧着眉头,一脸不解:“对付你还需要讲什么武德吗?黑衣组织什么时候这么文明了?” 女人仍然在冷笑,“你知道的太多了,嫌命长吗?” 七璃显得更加困惑和无辜,眨着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你是不是傻?怎么不反过来想想,我敢跟你说这么多,当然是因为我知道——”可爱的表情消失不见,女警官声音铿锵:“你已在罗网之中。” 七璃又恢复了招牌的抱臂冷笑姿势,对着被松田按住后背的女人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在这里谈而不是直接把你弄到审讯室去?” 当然是因为外边天罗地网已经布置好了。 可怜玛格丽特非常自信自己不会被人识破——毕竟用的可是贝尔摩德的易容术,而她自己也是人\体实验室出身,法医工作当然没有破绽。 至于七璃这边为什么不先把人抓进去再审?原因有二:这些内容不可以写在搜查一课的笔录里;直接给公安又让人担心,毕竟景光的事犹在眼前,降谷零分身乏术,风见裕也比起松田二位还是差点儿意思;最重要的是,只要一进公安手里,她必然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说,让七璃他们绕绕远弯子,还有可能诈出些线索。 七璃又问:“鹤见明智的实验是你做的?” “我从来不记名字,哼。”她把头扭过去,露出吃痛的表情,没错,松田从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怎么写,尤其是在面对罪犯时。 七璃微微俯身:“不妨告诉你,野园森林的主实验室就是我查封的。”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这件事组织已然知晓。 日暮警官居高临下样子倒显得她更像反派,她压低声线声音诡异:“你们bss快不行了吧?所以派你实行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 对方表情狰狞,恶狠狠地盯着她。 “还是说……”女警官表情神秘莫测,“他身上的实验成功了,但他想要的效果恰恰没有达到。” 玛格利特瞳孔骤然变大——这正是七璃想要的答案,她猜中了。 事实上,波本和玛格丽特所走的体系并不是同一个,故而他需要已经由于机缘巧合碰到组织实验的七璃也涉入其中,而从这次他们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以组织的平时风格,这桩案子本来可以做得更加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让人能轻易推断出藤原背后还有人。 ——要么不经藤原之手直接杀人,要么一石二鸟之后把藤原也杀掉,再或者不向藤原暴露身份。 而目前他们做的实在是有些草率。 于是七璃便知,他们想要的不光是医药和军\火两个生意。 藤原家的小儿子说不定正是实验体。他们在他身上发现了针孔,体内却没有任何药物残留痕迹——而他们都猜测的与组织有关的那个乌丸集团,和藤原家族曾有通婚。 因而七璃产生了后一种猜测,果然,这种猜测得到了证实。 公安不抓琴酒是为了那个计划,抓了玛格丽特是为了实验室和老头子消息,现在,七璃能问的已经问出来了,剩下就是让降谷找人慢慢审实验室的位置了。 ———— 之后,更喜剧的一件幕发生了。 由于超过24小时没有联系到玛格丽塔,BOSS让琴酒派人去找她。 金发男人得到消息之后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警察厅前。 他回复琴酒: 【人被公安带走了。我不管了,你想找就自己来。】 ——当然,他知道琴酒不会来找的,他只会说: 【想办法动手。】 【OK】 哈,那没问题。 在警察厅的地盘,降谷警官能让玛格丽特有100种“死法”。 —— 而另一边,夕阳西下,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刚睡醒午觉。 疲惫了很久,好不容易喘一口气,却又遇到了不速之客。! 第 103 章 混战 警察公寓。 “这种案子的文书也太难写了。”卷发青年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生出几滴泪花。 七璃枕着胳膊瘫倒在电脑桌前,“可不是吗,风见先生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但要给降谷零跑腿,还要写无数的案件报告,报告里涉及的内容他还不见得全部参与甚至知情。哦,这样一想,降谷零才是最惨的,打三分工的同时,也还逃不了写报告。 这时,鹤见明智从屋子里给他们两个各端了一杯水出来:“哥哥姐姐歇歇吧。” “谢谢。”松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七璃则把他从身旁拉过来:“辛苦你了,在家闷坏了吧?” 最近形势越来越紧张,他不敢贸然把孩子放出去,鹤见基本上一直在家里,隔壁还有两个公安警察时刻保护,七璃他们要是不在,这两位就会屋里来。 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不适应这般的温和,看上去有些腼腆:“挺好的,还可以玩电脑,看书,拼积木,比以前自由多了。” 七璃心中一酸。想到了他之前日复一日所过的暗无天日的岁月,七璃想了想决定告诉他。 她转过身来,双手扶着对方的肩膀,平视孩子的眼睛:“玛格丽特已经被抓起来了。组织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清剿彻底。” 孩子眼里闪着希望的光:“其他的实验室呢?” 松田看着他,语气严肃,非常让人信任:“我们的人正在围剿。” “快点把其他人救出来吧,不然他们可能会再动那个实验的。”鹤见语气缓缓,目光有些惊恐。 此前七璃他们只是简单问了孩子的遭遇,因为整个实验室都被查抄,他们能够从实验室找到蛛丝马迹,比如之前的实验记录本写了药品是aptx4950且实验没有成功。 所以关于实验的问题,她没有再细问孩子,而现在鹤见既然提起,她自然想知道:“什么样的实验?” 他现在想来仍然很是恐惧,脸色发白:“那个实验我只见过一次……用长长的针抽出了脑子里的东西……那个小孩一直在尖叫,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声息。实验员看着针管里的东西,笑得像鬼一样。” 他们不禁联想到了最近的一个新闻:“脑髓液?” 松田没忍住,捶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藤原慎无的胳膊上只有针孔。”七璃抬头向松田确认。“应该就是单纯的毒药致死吧……” 松田双手交握:“我只怕他身上还能查出新东西。” 聊到此处,日暮七璃给小哀打了电话:“哀酱,案子有了新进展,有个事情需要请教你。” 对面听起来也困困的,声音含糊:“你说?” “人类的脑髓液,有亲缘关系的孩子,aptx4869的本来用途,有没有可能叠加在一起?” 七璃的尾音还没落下,就听见对面一声十分震惊的“纳尼?!?!” “真是一群疯子!”茶发少女咬紧了牙关。不同于一般实验,脑髓泽也是从人身上硬生生抽出来,不打麻药,而听这意思还是从小孩子身上取的,谁听了都会生气。 少女继续说:“我正要联系你,之前你发来的实验数据残片我研究完了,能够提高代谢速度,延长细胞的存活时间,甚至能够一定程度上更新细胞。只是和aptx4869一样,死亡率极高;脑髓液体……有一定概率让基因年轻化。但如果再加上细胞的更新繁殖民,效果好坏很难讲。” 松田阵平拿起手机:“我通知目暮警部再去验尸。” 他们都怀疑藤原慎无身上可能不止一个注射毒药的针孔,如果面孔藏在头发的缝隙当中,因为玛格丽特从中作梗,他们在第一现场没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七璃浅蹙眉头,重新整理思绪:“他们的动作太匆忙了,更像是组织出了事情,所以不得不来一场布局,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你有什么思路吗?” 灰原哀声音清冷:“可能是因为实验失败,所以需要那新的途径;也有可能之前的实验过程当中出现过外表年轻化,但大脑运转状态仍然不对的情况。” 七璃接话:“对了,我在玛格丽特的反应中也发现了这一点。” 确切的说是诈出来的。 提到玛格丽特,灰原哀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我在组织里听说过一个传闻。玛格丽特极擅留有后手,除了做BOSS要求的实验之外,还会做一些其他的疯狂实验。” 松田立刻给降谷发了消息,只是没赶上… 不久前,另一边,被派去青川森林的公安历尽艰难终于找到实验室所在——被埋在了一个旧的防空洞下,看上去更有年代感,不过仪器同样都是新的。这里似乎是空置了,其他分队的公安两分钟前传来消息,他们在另外两个据点进行突击,发现了作为实验体的孩子。 这边倒是平静一片。 风见裕也下楼也更加谨慎了。走不多久,他发现土壤的颜色不太对劲,是非常诡异,比血浆颜色还深的暗红色——但却很均匀,不是被血染红的。 没错,这是玛格丽特对实验室环境的改良。在其中加入了一些让人精神痛苦迷乱的药物,在有实验体的时候可以用来麻痹孩子的神经,实验体报废以后也能发挥另外一种作用…… 刚踏进实验室的时候他们没觉得哪里不对,风见裕也从实验室大门走进去几步后,突然反应过来,实验室地板通常不会是泥做的,不利于无菌环境的营造,这念头在脑中一转,他大吼并推了离他最近的年轻人:“快退出!!!” 公安同伴赶紧跑出去,出大门时地动山摇,整个实验室轰然下陷。 秉承着负责的态度,来的时候风见裕也打头阵,撤退的时候也是殿后。 “不——”同伴嘶吼着,眼睁睁看着风见被埋了进去,其他几个同伴也被砸到。 然后地动声平息,只剩一片废墟。 几个年轻人没什么理智了,立刻翻身 回去,慌忙跪下用手挖土⑻[(,装备齐全的同僚拿出铲子拼命又小心地向下挖着。 青川森林本就幽暗,在黑夜的阴影下更显悲伤与凄凉,坍塌的废墟扎破了几人的胳膊,但他们已经顾不得了。 灰尘迷住了眼睛,眼泪就这样涌出,也顾不得擦。 终于,他们在泥土中刨出来面色青灰的风见裕也,战友小心地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好在仍有一息尚存。 这个实验室之所以没有人,就因为它是最后的保险。 玛格丽特掌管实验室的本事不仅在做科研上,而且还在于她真的阴毒,会留后招。 实验室串联着东京分部其他所有的实验室主电脑。轰然的声响响彻实验室的四面八方。 为免通风报信,他们是几乎同时动手的。 其他组的公安还没有来得及保存文件,就什么都丢了。 只有某一小队的人遇到了正在在撤离的实验室成员,逮捕了一些底层人员,并在传输文件同时录制视频,收集到了电脑当中一些奇怪的分子式。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已经气若游丝的和田直美。 而她回到警局了解完案情,听闻日暮七璃说尸体需要再验,她草草吃一口东西,披上白大褂推门出去:“我来!” 而七璃和灰原挂过电话之后,还没等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此时烟雾渗透进来,七璃本想要让他们两个人拿湿毛巾捂住口鼻,突然意识到不对,屏住呼吸飞跑进房中,拿出之前准备的防毒面具。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值得多想。 他们要拉着孩子出门,七璃猛然停下,脑子飞快运转。 松田阵平显然明白她的意思,这种情况隔壁两个公安应该会敲门过来,帮助疏散人群和保护孩子,但是他们没有来。 隔着面罩,他们声音嗡嗡,有些发闷。只听到松田阵平说:“是迷药,调虎离山。” 日暮七璃迅速跑到窗边,将窗帘拎起一个角,偷偷往外四处扫视,果然发现对面高楼上有一个反光点——是狙\击\木仓瞄准镜,他家在四楼,若他们从窗户避难,那就等着被打成筛子吧。 于是她把窗帘拉严实。 既然断定是调虎离山,那么真着火的概率不大。 对方恰恰是希望他们赶紧从窗户离开或破门而出,好把鹤见明智暴露出来,顺便将一直坏他们好事的七璃和松田一起干掉。 来警察公寓杀警察,真是狗急跳墙到一定程度了,很遗憾,他们怕她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无论是BOSS的大概情况,还是组织的实验方向。 于是七璃把孩子放回卧室,郑重叮嘱:“我不叫你千万不要出来!”她将卧室门保持着半开的状态,这样无论是窗外有事情,还是客厅有事情,都还能来得及开门关门。 这个时候多年形成的战友和情侣默契就显得分外重要,他们在一分钟内判断出 上述情况。 松田只打出一个手势,日暮七璃就站在门后准备拉门。 门是向内开的,拉开门后,松田阵平就会与对方直接相对,七璃则要趁机反应,两人都端好了枪。 再次对视,七璃用手指比出了321,而后猛地拉开门——果然,举槍的黑衣人和松田四目相对,槍口仅有半米之遥。 而对方完全没想到此时屋里的人也举槍对着他,愣了一瞬,七璃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她就站在松田阵平身侧,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毫不犹豫,果断开槍,又一槍打中了对方的肩胛骨。 开槍的同时,两个人通过预判避开对方的子\弹——松田站在七璃右边,向右倒去,七璃向左偏。 他们丝毫没敢放松警惕,将这个男人的槍踢远,并拿槍托往他脑袋上狠狠一砸。又突然伸手向门外两边各开了两槍——这个时候不要对方的命就可以了,外边响起一声闷哼,果然打中了。 同时第一个黑衣男人勉力站起来,用没有受伤的手趁松田不备试图缴械。 松田握着的槍没有脱手,但被对方关上了保险。 仅有两个人扭打的场景下,松田阵平也确实不能开枪,以□□\弹伤到身边的人,同样,七璃也不能开枪,避免误伤。 二人缠斗起来,没想到尽管伤了一只胳膊还被砸了头,黑衣人居然暂时没落下风。七璃他们是因为攻其不备才能占据先机。 松田缠斗时,七璃赶紧出门逮捕另一人。 她从屋内以最快速度跃出门,对方几槍连发,开出的一枪穿过她左大臂又射出,整个手臂登时被血洇红。同时她右手连开三槍,射\中了对方持槍的手腕,槍应声而落。 而他丝毫没有停顿,用健全的手一拳打向七璃的伤口,被她闪开,她直接将槍顶到对方胸口上,而这位既不怕疼也不怕威胁,猛地用全身力量扑过来,用受伤这手的手肘把她压在墙上,健全的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榴\弹拉开引信…… “砰——” 日暮七璃立刻将槍口挪至他肋下开槍——抢救及时就能活——然后用她毕生修炼的投射技术把手\榴\弹扔到走廊尽头的窗户。 “轰——”手\榴\弹接触玻璃,将这堵墙全轰开,日暮七璃也被震感波及冲击倒在地上。 把他拷起来后七璃往外看,这层确实没有着火,刚才的迷药烟雾是他们从门缝放进来的,这会儿已经散差不多了,但楼下有火光和烟雾。 松田的对战仍没结束。 对方的下盘很稳,出腿迅速,一个横扫逼松田向后腾空,又被松田回旋踢中肩膀。 这人看着有点疯魔,脸上头上挨了好几拳,青紫可怖,居然还是不顾伤不要命地打,而且动作依旧很快,让第三人插不进手。 松田也挂彩了,面具被打掉,腹部受到重击,嘴角有血,脸上青肿,双方你来我往身影快速置换。 最终,松田抓住男人出拳的破绽,晃出假动作,把他掀翻在地,按住他健全的胳膊,拳拳打在对方头上脸上,终于把人打昏了过去。 然后他还要立刻把人逮捕,并找来绳子把两个嫌疑人捆在一起。 出门一看才发现七璃伤的不轻,他瞬间乱了阵脚,全无刚才的沉着。 “还伤到哪了?!?!”他赶紧拿出纱布给她止血。 七璃虚弱地摆摆手,“只有胳膊。”又抬眼看他,“你是不是内出血了?叫急救车吧……” 回忆整件事,但凡开始他们两个的反应慢一秒,今天变成枪下亡魂的就是他们三个人了。 此时,楼下警笛声响起,她仍撑着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孩子紧张地握着手机,她轻声细语:“明智真棒,多亏你报警,没有后顾之忧了。” 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这样想着,她觉得头晕发冷,失去支撑,倒在了松田身上。! 第 104 章 探病 “七璃!醒醒,别睡!”松田阵平着急地拍她的脸。 他检查日暮七璃的情况,发现只是失血较多。,再加上受到一些爆炸冲击,所以昏了过去,应该没有大碍。 ?晏咕咚的作品《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踏着警笛声上来的是目暮警官和佐藤美和子。 佐藤立刻把七璃背下去,带她去急救车。 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警部当机立断出动了多辆警车——能够袭击警察公寓的人必然非同小可。,把他们团团包围更有胜算。 果然,见到这么多辆警车,狙\击\手撤离。 虽然心急,但松田暂时没走,和目暮简单交代:“杀手是和青川森林实验室有关系的人,公安可能会接管。” “我知道了。”警部神色的严肃,“松田君快去医院吧。” 目暮带来的特搜队成员把这两个人捆的严严实实,抓起来带走。 警察医院,日暮七璃在病床上缓缓转醒。 旁边松田阵平的。头上已经包扎好了。他坐在七璃的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另外一只手在打点滴。 “可真是太刺激了。”她恢复了一点元气,抬头把松田阵平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你怎么样?” “没有大碍,有点内出血。”他顺带说出七璃惦记地另一件事,“人已经交给警部带来的特搜队了。” 松田盯着七璃被层层包扎起来的胳膊。 她现在穿着病号服,袖子被剪了一条,被包扎的部分露在外面,原先穿的整件衣服都被鲜血染红,堆在了一边。 卷发警官帮她把枕头垫高一点,方便说话,他看着女朋友地神情,语气无奈:“亏你还笑得出来。” “没办法喽,”她想做个摊手的姿势,但是只有一只手能用,显得有点滑稽,”苦中作乐嘛,今后这样的事情估计只多不少。” 松田阵平眉毛微蹙,用略显复杂的神色注视着她,像是心疼,又包含着一些其他未说出了口的话。 七璃明媚地笑着:“你心疼了?” 他瞪了她一眼,指节挨上她的额头:“废话!” 七璃又坐起来了一点,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向松田阵平,他坐到七璃的床上,往她身边凑了凑。 女孩儿的手慢慢凑近了他的脸庞,温柔轻抚。 松田什么话也没说,扶着她的背将她搂进怀里。 她靠在他胸口上,语气有点闷,离远就会听不太真切:“我当时有一瞬间在庆幸,还好我们两个在一起。” 如果他们两人今天有一个不在家,那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了。 夜幕已经降临许久,收拾完了摊子再等到他们两个伤口处理完毕和七璃醒来,这时已经快晚上12点了。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靠近门口。 松田阵平看见玻璃窗外多了一千片黑影,由于走廊已经熄灯,看不真切。 他迅速摸上枕头旁的槍,但是门外的人伸手敲门了。 见到捂得严严实实的来人,松田阵平笑着把槍收起来:“你来的倒是挺快。” 降谷零扫了一眼刚刚分开的两个情侣,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我来的不巧。?_[(” 他提起手里的两袋东西,弯着眼睛笑起来:“听到消息时可把我吓了一跳,你就体谅一下吧。” “降谷先生。”七璃跟他点头打招呼,“消息传的好快。来的是什么人呀?” 公安警察把东西撂下,坐到松田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当然,他把椅子扯得离人家小情侣远了一点儿。 降谷脸色凝重:“是朗姆的手下里卡尔,极擅格斗和暗杀,藏宝图是他找到的,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副手,战斗力也不低。你们俩今天够凶险,hir听基安蒂说伏击警察公寓失败,两败俱伤,我赶紧赶来了。” 松田阵平抬眸看他:“你就这么过来,没关系吗?” “没事,我来的时候非常谨慎。朗姆现在为了让我查清藏宝图给了我极大的自由权。” 他们又打量了一下他——帽子,口罩都是刚摘的,伪装得确实不错。 金发男人拿起袋子递给松田:“趁热尝尝,hir便当。” 毕竟他只能等夜晚前来,等待的时间正好够景光做一顿饭。 “谢啦。”松田阵平顺其自然端起其中一盒饭,拿勺子喂给七璃,两人就这一个勺子,你一勺我一勺地吃,边吃七璃还边赞叹,“太棒了!我俩已经一个月没吃到什么好吃的饭了。” 男主人公扭头一看,发现好兄弟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的目光盯着两人手里共用的那个勺子。 于是松田阵平老毛病又犯了,他笑得得意:“怎么了?没见过情侣用同一个勺子吃饭吗?”然后做作地拉长声,“哦~我忘了你没有女朋友。” 降谷零半月眼:“零分。这种老掉牙的笑话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在讲啊,松田?” 七璃在旁边咯咯笑,于是松田继续补刀:“听见没?很好笑啊。” 瞄到他手里还有第三份便当和一些生活用品,松田问:“还有谁在医院吗?” “是风见。清查青川森林的实验室时出了爆炸事故。听说他还没醒我就先来看你们了。” 松田正色:“怎么样?严重吗?” 降谷零声音低了一些…“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得不轻。一整队的人把他从土里挖出来的。” 两个人也顾不得吃饭了,七璃开始复盘之前的事情:“警察公寓那一批人马应该是冲着鹤见明智和我们两个人来的,目的是不留活口。外有狙\击,内有杀手,先是吓走警察公寓其他的住户,今天是工作日,本来休假的人就不多,一部分人被迷晕了,另外一部分因为火灾疏散离开。袭击警察公寓这么大的事,不是狗急跳墙也干不出来。” 松田阵平补充:“两个人可都够不要命的,那个里卡尔挨了一枪还像毫无反应一样接着打,他们是不是嗑\药了?是组织下了死命令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吗?” 降谷点头:“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咱们逮捕了玛格丽特,本来他因为鹤见和日暮神社的事情就想对你动手,”他指的是七璃,现在怕你挖出什么,更是得下死命令。你俩最近先在医院住着吧。?_[(” “风见那边有拿到新证据吗?”松田阵平问。 “有一个小队拿到了残缺的资料,还在分析中。”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日暮七璃的眼睛亮起,她询问降谷零,“计划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降谷零颔首:“我在做准备,争取让他们转移注意力,你这里会暂时风平浪静几天。” 此时,降谷零的手机响了,两个人在旁边紧屏住呼吸。 他摆手示意没事,是公安那边的电话。 “什么?”他声调略微拔高,”我知道了。把消息放出去吧。” 回过头来,发现两个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当然严格来讲松田阵平的神情到不了眼巴巴这个程度。 他立即回答:“里卡尔和他的部下自杀了。” 松田吐槽:“这回真是真嗑\药了吧。” 降谷一并回答了关于嗑\药的两个问题:“这次应该是藏在嘴里的毒药没被搜出来,至于之前,想必是实验室新研发出来的那批止痛药,能够暂时屏蔽痛觉,提高身体反应速度,当然,有不小的副作用。” 七璃冷笑一声:“我们俩还挺有排面。” 降谷零戴上口罩和帽子,跟他们俩道别:“我得走了,等风见醒来帮我告诉他:辛苦了,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好休息吧。” “难得你跟部下能说句好话,”松田阵平时刻不忘吐槽金发大老师。 不过,在降谷零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听到了后边掷地有声的话语:“注意安全。” 他摆了摆手,没再回头:“会的。” 没过多久,门又被敲响。 这回松田没有摸槍,因为这敲门声他再熟悉不过。 瘦高男子着急地推门进来,盯着他俩左看看右看看。 “吓死我了,阵平酱,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呢?” “大半夜的有俩睡不着觉的人就够了。”松田阵平丝毫没觉得心虚。 “我们想明天早晨再告诉你的。”七璃温柔微笑着,说出了松田没说的那句话。 早就习惯他幼驯染这个样子,萩原研二放弃治疗,转而问另一个问题:“刚才小降谷来过啦?” 松田:“你撞见他了?” “没有。”萩原研二洞察力惊人,他抬起下巴示意桌子上的便当,“一看就是那两位的厨艺。再加上能让你们两个双双挂彩的必然是和那个组织有关系的事。” 萩原研二今天出了一个大任务,回到警视厅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他在电梯里碰见佐藤美和子,看见对方行色匆匆,他一问才知道,是他的两位好邻居好朋友已经光荣负伤,躺在了医院里。 “喏,”他从手中的袋子里拎出了一些小玩意,还有小零食,包括松田喜欢拆来拆去的复杂模型,“怕你俩无聊。出门比较着急,随手拿的。” 松田阵平笑得像个孩子,伸出拳头准备和他碰碰,“谢啦,hagi。” 萩原研二把拳头和他对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开玩笑的那种:“你要是想谢谢我,下次出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松田阵平表情正经了起来:“下次一定。” “你的表情像是一定,”萩原精准吐槽,“你说出来的话像是下次还敢。” “我开玩笑的。” 松田立刻更正,青黑色的眼眸中闪着坚定,萩原研二从中看到了过往许多年的时光,他听到对方说:“关键时刻,谁都不能少。”! 第 105 章 宁静 萩原走后,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七璃好歹还睡过一会儿,他是一分钟也没有眯着。 “你的点滴快打完了。”七璃探头看向输液袋,“叫护士吧。” 护士帮松田撤掉针头之后欲言又止。 看了看还是开口说:“这位警官,您是不是该回您的病房了?” 松田阵平用语礼貌,但是理直气壮:“我陪床不行吗?” 伤员给伤员陪床,在外人眼里未免显得他们两个太黏糊了。 七璃失笑:“不差这一会儿,你回去吧。” 松田开始和护士讨价还价:“这是双人间,隔壁床空着。我可不可以睡在这?” 护士也是无奈,情侣两个人都当警察,并且同时负伤住进同一个科室的事并不太多。 她沉默一瞬,叹了口气:“好好好,我去把您的名牌拿过来。” 可怜的风见裕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继续在隔壁房间躺着了,他的病友松田阵平已经弃他而去。 然后卷毛当事人就向他女朋友呲着牙露出了超级得意的笑。 顽皮归顽皮,松田还是会照顾人的。 他把七璃靠着的枕头拿下,单手扶着她的背帮她躺下,另一只手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掖好:“睡吧。” 之后,他腰弯俯身,轻轻亲了她的额头。 日暮七璃本来眼睛一点没眨地盯着他,羽毛般的吻落到额头时,才下意识地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睛,就见松田阵平注视着她,脸上有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温柔又平和。 她牵着松田问:“好不容易过二人世界,不让我多醒一会儿嘛?” 松田阵平把手抚到她眼睛上盖住,语气可没有动作温柔:“睡你的觉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非常了然的轻笑。 过了几天,两人的伤已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 警察公寓的安保升级了很多,降谷零在组织里搞了点转移注意的事情,已经没有人盯着他们了,暂时是安全的。 七璃的伤还没有好全,所以她也不用上班。知道他们被伏击的事情,目暮警官干脆大手一挥,给两个人都批了假。 和鹤见明智组成的一家三口过上了短暂幸福快乐的生活,日暮家的人都在井的另一边,也不需要担心。 今天,鹤见明智被带到公安部的医院做身体检查,松田阵平在家里打扫卫生。 七璃的胳膊是贯穿伤,但恰好没有伤到神经和骨头,只是需要这段时间愈合,她们决定出去转一转,买点必备品回来。 七璃看着衣柜灵光一现:“虽然降谷先生说没有问题,但是我们还是伪装一下比较好。” 松田阵平在拖地,头也没回:“哈,我看你是自己想玩了。” “知我者,阵平君也。” 七璃从床上跳起来,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拿出了之前盯梢用的假发,把松田的卷毛全都压到发网中,然后给他 套上了半长发的假发——和松田的头发十分相似。 接着又把他常戴的墨镜换成了一副平光的金丝边眼镜,从他一堆黑西服里找出了一身休闲装,白色外套棕色裤子。 松田阵平臭着脸,但是任由她打扮。 七璃退后一步欣赏杰作,她满意地拍拍手:“不错,不错,年轻了好几岁。” 松田好整以暇抱臂看过来:“那你呢,七璃大人?” 现在他说起这个称呼毫不尴尬,七璃当然更无所谓,她跑回她的宿舍翻箱倒柜,找出一身水手服。 女孩扎起高马尾,戴上棒球帽。 松田阵平啧啧称奇:“高中校服?居然还把它带过来了。” 他棒读道:“真是有少女心啊,七璃妹妹。” “我才24岁,偶尔装装嫩有什么问题嘛。”白上衣,绿裙子配上红色的领巾,青春洋溢毫无违和感。 “没问题,黑衣组织的人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女高中生竟然是个大猩猩。” 七璃踹了他一脚:“你才大猩猩,你全家都大猩猩!” 他装模作样后退环视四周:“现在的我全家,不是只有咱们两个吗?” “哼。”她单手系不了水手结,于是不再纠结前一个话题,“帮我系个领结。” 松田阵平表情很鲜活,走到她面前,右手伸到她领结上把领结快速缠绕交叠,欠兮兮地表演一出单手系领结。 此时她坐着,松田阵平站在她面前,炫耀的意图显而易见。 她眉眼含笑,拽着松田的衣领拉他弯腰,两人的脸越凑越近,直到唇齿相接。 某人当然反客为主,轻而易举把她单手搂起,继续刚刚的吻。 当然,大白天的,还要出门,两人依偎一会儿便接着伪装。 七璃心情甚好,给自己倒腾出来点刘海——平时穿西服上班或者出勤都是高马尾或盘发,为显干练,碎发全都收起来。 今天她还难得地涂了亮晶晶的唇彩。 卷发,哦,不对,现在是直发的男人倚着墙边:“你今天真的和平时很不一样啊。” “既然是乔装,那当然就要乔装到底了。反差感才是最重要的嘛。”她在镜中笑着和松田阵平对视,又给自己画上淡妆,顺便调整了一下眼睛的形状,眼妆画的倒是不错,画眉毛的时候总觉得别扭。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把眉笔丢给松田:“你来。” 松田轻而易举接住:“你真敢让我来?” “那是,”她把男友高高捧起,“您的技术天下第一,绘制图纸一绝,画个眉毛有什么能难倒你的?” 难倒确实是没有难倒。 松田坐在她对面,认真谨慎的样子仿佛在拆炸\弹,只是当日暮七璃里看着镜子里粗粗的整齐的两条弯眉时,额头上冒出了井字:“你是分不清毛毛虫和眉毛吗?” 松田憋了半天,此时狂笑不止,见她快要发飙才乖乖给她擦了重新画,嗯,这次是她想要的样 子了。 日暮七璃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今年是29岁,不是19岁!” 大哥一本正经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无辜摊手:“你精心打扮出来的我当然是十九岁,不然怎么和高中生谈恋爱?” 七璃一把将他推出房门,两人确认了守着公寓的公安都在,才放心下楼。 七璃风风火火,大衣扣子没有系,松田在电梯里低下头,慢悠悠地捏起她红色大衣的牛角扣子,一个一个扣到一起。 此时虽已经初冬,不过气温尚可,室外阳光明媚。 他们开车去商场采购了一些家里需要吃的东西,而后直奔米花町,没错,他们所说的必需品并不是食物或者日用品,而是阿笠博士做的信号屏蔽仪器以及纽扣型无线通讯设备等。 七璃坐在副驾驶,看着路边的商铺在视线当中快速远去,往前看时又发现一条长队。 她好奇地在手机上搜索:“哎阵平,前面这家蛋糕店的蛋糕据说很不错啊。要不下去买上给博士他们带过?” “你确定博士家的小姑娘会让他吃?”话是这么说,他已经减速变道了。 七璃凝滞住,松田阵平说的太有可能发生了,她眨眨眼睛:“给小哀带过去吧,让博士尝上一口。” 女朋友既然这么说了,松田当然听命,他将车停到路边车位上,和她一起下来排队。 阳光下,两人的肩膀挨得很近,郎才女貌,一看就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 女孩微微笑着:“我好像没跟你说过,高中时我特别喜欢四处觅食,哪家店好吃总要去尝尝,排再长的队也没关系。” “结果现在变成了餐餐靠便利店和食堂果腹的可怜打工人。”松田面无表情,点评一如既往的精准。 “那时候很忧无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和小伙伴一起出来玩,再不然就是社团活动。”她被松田揽着肩膀,侧头和对方对视,目光狡黠,“真是遗憾,没法见见你高中时的样子。” “嘿,姑娘,”松田调侃,“再说就露馅了。”言下之意是再说就暴露她不是高中生了。 其实他俩声音很轻,排队间距比较大,前后的人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况且这次的伪装只要外表够了就到位了。 但是松田看着七璃执着的眼神,觉得他必然要说点什么。 “让我想想啊,”青年的声音自在又随意,“好多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不过那一次,我和hagi要给他妈妈买蛋糕,排队排了很久。结果发现排错了队,你猜那个队是干什么的?” 七璃想不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什么?” 松田阵平眼含笑意:“卖变态辣鸡翅的。” “哦~”七璃开始了,她表现得活灵活现,先是模仿萩原研二的马上要搞事情时意味深长的语气:“哦呀,可惜了阵平酱,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们不如挑战一下?” 回应她的是松田掩饰不住的笑声。 而她没有停下,更换站位,意思是要表演另一个人。她压低声线,故作不耐烦,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切,麻烦。你自己买。” 松田阵平笑个不停,把她拉回来,两个人现在是半搂着的姿势。 “结果你还是拒绝不了。不但和萩原又去排了蛋糕的队,回家还把东西吃了,对吗?”日暮七璃得意挑眉。 松田注视着她,越看越觉得搞笑,他声线慵懒:“对呀,hagi这小子非要挑衅我,他可太知道怎么刺激我了,结果第二天嘴上长了个大燎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逊了。” 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马上轮到了他们。七璃毫无选择困难症,买了一块蓝莓蛋糕和一块红丝绒蛋糕,提着它们转头的时候,和路旁来的两人对视了。 少女和小男孩表情如出一辙,眨了眨眼睛将两人全都打量一番,然后才缓缓问:“松田哥哥?七璃姐姐?” 七璃弯腰和男孩对视,露出笑容:“眼力不错。能让你也懵一下,说明我们妆造到位了。”! 第 106 章 迷案 “我们正要去找阿笠博士,兰酱要去哪里,一起吗?” 后一句日暮七璃转头问的江户川柯南,大战在即,他这边得到的消息比他们两个只多不少,日暮七璃并无意窥探,但觉得可以沟通。 小兰笑得温柔:“我们刚逛逛街回来。” 她侧头看柯南:“是要去一趟吧?” 度过一段尴尬的时期后,毛利兰和缩小版新一相处融洽——当然需要选择性的放弃回忆一些不知情情况下过于亲密的举动。 “一起去吧。”工藤新一在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面前,表现得确实不像一个小孩子,他不再装作可爱,语气平静自然。 松田阵平拎着东西,潇洒转身:“那行,上车吧。” 就在这时,视线当中划过一道影子,风声呼啸,一个年轻女子从空中直直坠落下来,摔到距车前几米远的路面上。 路面变成了一道坑,女子的脑浆迸裂开来,鲜血渐渐汇成黑红色的血泊。 日暮七璃立刻拨了救护车,但是松田已经蹲在尸体身前向她摇头,没有呼吸了。 两个持有警官证的人立即封锁现场。 工藤新一用他的眼镜向上锁定了细节。 抬头一看就能发现,十楼以下的窗户,要么就是全关着,要么就是开了窗户但纱窗关着;十楼以上构造不同,都有露台,露台有玻璃围栏,玻璃露外面还有大约15cm的外延,但是房檐与玻璃之间没有空隙。12楼露台玻璃外的延长处,有一个球状植物,可能是风信子或者水仙花种。 小兰和柯南飞奔上楼,找到对应的屋子,一阵猛烈的敲门声过后,终于有一位住户来打开了门。 是一个脸色不太好的女孩子,年方二十,穿着睡衣,看起来是刚刚被他们吵醒的样子。 见来的是少女和小孩儿L,她放松了警惕:“怎么了?” “呐,姐姐这里就住了你一个人吗?”柯南仰起脸,用天真无邪的眼睛仰视着对方。 女孩依旧茫然。“住了四个人,我们是合租。今天桃子可能在家吧?”说罢她便转头呼唤对方的名字,叫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合租房内每个人的隔间都装上了厚重的防盗门,见对方没有回应,女房客便以为她出门去了,后知后觉问起眼前人的来意:“可能是不在家吧,你们有什么事?” 小兰简明扼要:“刚刚有位女士坠楼,我们推测是从您1204的窗户坠落的。警察正在封锁现场,你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眼前的女人非常震惊,她赶紧从钱包里翻出来了一把钥匙,跑到隔壁房门前,边说:“这是桃子给我留下的备用钥匙。” 正在她开门的时候,松田也赶上来了,他戴上白手套出示警官证,从女人那里接过钥匙:“我来吧。” 开门时,松田阵平记住了钥匙扭动的方向和圈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单的屋子,没有任何饰品,只有基本家具。一张床和一个书柜,书 柜里边是一些医学相关的书籍。衣柜非常简陋,挂了几件纯色的衣服。 桌子上摆着的照片是可以确认是死者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一行人人推开阳台门,发现露台有几盆花。 是水仙和风信子,都是插水就比较容易活的植物,不需要进行特别的照顾。其中几瓶他们挂在了玻璃护栏上,形成一个不错的花篮。向下看可以看到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尸体。 松田阵平看向眼前的房客,直入正题:“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桃子,真的是桃子吗?”女人扒在护栏边,崩溃地问,眼泪速速落下,哽咽道:“我叫神木美莎,和她一起合租在这里已经有两年了,我是她的朋友。” 女孩也并不傻,她盯着掉在玻璃护栏外边的风信子花球说:“她最宝贝这些花了,等着花儿L盛开带给她妹妹看。她是不是在捡花的时候失足坠落的?” 房间门是关着的,神木美莎自然没有其他的猜想。 松田阵平三人蹲在玻璃围栏前细细端详,玻璃有金属边框,高度近乎成年人的大腿根,大概有九十厘米高。 小兰皱眉:“这太不安全了。” 神木美莎深以为然:“对,这片房子设计比较奇怪,所以还算便宜,再加上阳台和卧室之间有门,我们也就没太在意这一点。” 江户川柯南指着玻璃上一处不太明显的指纹:“松田警官,你看。” 那是死者左手的指纹,大拇指在内侧玻璃上边缘,另外四个手指在玻璃外侧。是扶着玻璃护栏上边缘所留下的——比起扶住更像是扒住,因为指纹有一些向上抹的痕迹。 松田问:“死者的身高大概多少?” 神木美莎不假思索:“160厘米。” 松田依照死者可能出现的姿势将手放到了边缘的地方,然后探身向下去玻璃围栏外的那个小边缘够东西,以他的身高和手臂长度正好够到。 “我是160厘米。”毛利兰向前一步,她的核心很稳,做这个动作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只是松田和柯南都向她走近了一步。 女孩将死者动作还原,发现如果要够到在外延的东西,还差将近15cm。 江户川柯南面色严肃:“捡外延的东西需要踮起脚尖,一旦将重心放到捡东西的那只手手臂上,就很容易跌落。” 就眼前的情况看,在场的侦探和警察同样认为是一起意外事件。 随后进门的日暮七璃带来另外一个消息:“公寓楼道有监控,已经查过,今天上午没有任何人走进这个屋子。” 也就意味着,如果是他杀,凶手只可能是在屋里待着的神木美莎。 作为警察和侦探,命案需要再三确认。 日暮七璃:“她还有什么亲人吗?” 总要通知家属的。 提到家属,神木美莎又要落泪:“她父母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但是妹妹得了胰腺癌,需要治疗。她每天打三份工,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个 房子里,她今年才20岁呀。” 七璃:“她妹妹多大?” “16岁,已经病了一年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场的人唏嘘不已。 神木美莎擦了一把眼泪,更加忧愁,“我们要怎么通知她妹妹呀?她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为保万全,日暮七璃又询问了神木美莎:“出事之前你在房间里做什么?” “我感冒了在睡觉,昨天吃了很多药物,有加深睡眠的作用,今天他们敲门的时候我才醒。” 她目光清澈,眼神坦荡:“我绝对不会害她,我心疼她还来不及。您可以上我屋子里搜查。” 七璃看她的光圈确实一片澄澈,不过还是应邀去他的房间里查了一遍。没有手套之类,昨天的感冒药也确实少了很多,被窝的褶皱很自然,伸手一摸尚有余温。 仔细查看屋子花费了一段时间,鉴识课的人从楼下的现场上来,顺便告知新的证据:“死者的衣服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纹,右手指甲缝中有一些泥土。” 七璃给鉴识人员打开阳台门:“查一下和风信子的泥土或玻璃围栏外面的尘土是否匹配。” 松田阵平:“另外再模拟坠落过程和坠落位置,看由于外力施加。” 他们坐等结果,经过多次试验模拟,确认死者不是被推下去的。 松田阵平暂时下结论:“就目前情况看,可以认为是意外。” 他们自然还要去通知死者家属,神木美莎带她们去找病房。 没走到放门口,就听见故事聊天:“唉,可怜啊,姐俩命苦,妹妹病成这样,还有催债的一次又一次来。” “神木姐姐,他们是在说桃子姐姐吗?”柯南停住脚步。 七璃目光一凛:“催债的?” 神木美莎:“对,她们母亲早逝,父亲的公司破产亏空,还欠了很多外债。两年前出了车祸,意外死亡,桃子想办法还了一部分钱,到惠子生病时,已经没有钱治疗,然后又去借钱,要债的只要一急,就来病房转悠。” 小兰压低声音问:“桃子小姐有没有可能是压力太大……自杀?” 神木摇头:“她和妹妹感情很好,不会这样做的。” 日暮七璃注视着医保卡良久,和松田阵平说:“我去打个电话。” 松田则带着小兰他们去通知黑川惠子。 “意外啊……也好,姐姐解脱了。”听闻姐姐的死讯,她没有掉眼泪,但是整个人看着更加惨白虚弱,仿佛失去了灵魂,她双眼空洞木讷:“麻烦你们,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小兰最后一个从屋里出来,她留了门缝,松田也时刻从玻璃窗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没过两分钟,他们听见细微的响动声,小兰猛地冲进房中,拽住了黑川惠子的手——她正在下床,准备去开窗户。 毛利兰神情严肃:“你姐姐绝对不允许你杀了自己。” 她将她领回床边,拿出小心包裹好 的风信子——不是物证,是屋里的另一棵。 小兰轻声细语:“姐姐养的花,你把它们照顾好,让它们好好长大吧?” “就算难过,我们也不要太快做决定,你可不可以替她见她没见过的风景……” 屋里小兰还在劝,七璃打电话回来,将松田和柯南都叫走了。 医院走廊里,女警官面容沉重,沉默良久才开口:“查过了,两年前她们父亲过世时,她给自己上了一份保险,身故受益人是她妹妹,一年前她妹妹查出了癌症。两天前,她拿到了癌症晚期的检验报告,这次是她自己的——但是她叮嘱医生不要告诉她妹妹,而且把纸质报告单扔进了垃圾桶,刚查的监控。” 江户川柯南:“债务数额和保单数额?” 他抬头,语气是疑问的,但是几乎已经肯定。 果然,日暮七璃点头:“几乎一致。” 柯南抬头,目光带着询问的意思:“但现场证据确实无法证实自杀。” “是啊,可能只是身子一晃,摔与不摔都在一念之间,法律和证据都无法判别一个死前纠结的念头。” 在搜查过程中,他们也查询了死者的搜索记录和书信,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有轻生的念头。 松田长吁一声:“如果是为了钱,再等等和现在的差别也不大。” 七璃向病房内抬抬下巴,示意他看:“是意外她妹妹尚且想要跟着去,如果知道姐姐为她奔波劳累,病得比她还重……” 她摇摇头,生命的逝去,亲情的重量,真相的迷惘,压在人心头久久不散,屋内的抽泣声仍然未停,命运啊……! 第 107 章 神迹 一行人解决了这个案件,赶往阿笠博士家。 日暮七璃推门一看,发现宾客颇多。 工藤优作夫妇坐在博士对面,他们身边还有位男士,粉色头发,戴着眼镜,镜片下的绿色眼眸透出凌厉。 七璃看了几息,想起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阿笠博士身边的灰原哀哀神情并不平静,他们的谈话像是刚刚结束,谈话的另一方,明显是绿眼睛的男人。 柯南和工藤夫妇交换了眼神。 七璃还未来得及多想,阿笠博士便作为主人起身招待:“七璃君,松田君,我做好了,松田的建议帮大忙了。” 阿笠博士笑容和蔼,挪着胖胖的身体回屋拿他新做的通讯设备,客厅的几人正在寒暄。 关于组织的事情,七璃和松田只跟降谷正式联络,和柯南偶尔有一些沟通——比如朗姆的信息。 赤井秀一和工藤家以及日本公安都有联络,也就是说这几个官方组织的联络中心,居然是工藤一家。 江户川柯南在亲朋好友面前戏演得毫不走心,对着工藤优作语气自然:“优作叔叔,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刚和冲矢先生商议完下一步的计划。”优作颇有深意地眨眨眼。 七璃做完自我介绍,只听见对面粉男粉毛的男人回:“FBI搜查官,冲矢昴。” 男人颔首致意,算作打招呼,他的眼睛与这身打扮不太相符,尤其是一头粉毛,七璃想。 紧接着,低沉的声音响起:“公安的计划会由降谷君告知你们。” 松田阵平轻笑一声:“最近几个药企的事情,是你们搞的吧?” 降谷在警察医院曾经说过,他们这边能暂时轻松些,因为他会找点新的事情给组织做。 果然紧接着就有几个药企出问题,不是社长被捕,就是直接被查封,都与美国企业有合作,松田两人关注过这个消息,一问,果然是组织旗下的产业。 而这位FBI探员秉承着着他一贯的语言模式,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从这样的态度中,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自然能够得到答案——看来降谷零和FBI的合作还算顺利。 阿笠博士走出来,非常热情地介绍新通讯设备:“这是侦探徽章的升级款,运用了更新的材料,延长了通讯范围,既能够窃听也能够远程交流,是发信器,窃听器和通讯设备的结合体,有不同形状可供选择。” 他手上赫然是三个小型设备,一个是纽扣型,一个是耳钉形状,还有一个是发卡形状。 “多谢啦,博士。”七璃将耳坠戴上,发现江户川柯南正睁大湛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于是她起了坏心思,将手中的纽扣从小朋友面前一晃而过,而后高抛起来。 抛物线经过松田阵平面前,他本来想要伸手接过这属于他的纽扣,但看到工藤夫妇还坐在这里,残存的情商告诉他不要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捉弄人 家小孩——很显然他女朋友并没有这个自觉,因为她和工藤夫妇更加熟悉。 而江户川柯南看准位置帅气接住,飞速将纽扣收紧手心。 当然,由于心情急切,这动作跳了一下才完成。 毛利兰的待遇显然比工藤新一要好。 既然少女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七璃便把那个黑色的小抓夹卡在了小兰的鬓角上,将头发别在耳后。 “铃铃铃……”七璃低头看屏幕显示,跟在座的人摆了摆手:“来活了,先告辞。” 此时,另一边也响起来电铃声。 “是的先生,根据这幅残图,我已经锁定两个位置,美国岛和济州岛。” 降谷零心知肚明,这幅图并不是残图,因为原图在他审批后才被完完整整放到那个位置。 朗姆的疑心病显然是全组织都知道的事情。他要两个人一起调查,一方面避免其中某一个人脱离掌控,另一方面,也是而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并不着急…… 济州岛是韩国的领土,虽然组织在韩国也有据点,但明显是美国岛更有可能,毕竟组织当年在此追寻过人鱼的遗迹。 当然美国岛也是公安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降谷零听见对面无机质的声音回复:“好,剩下的不用再查了。我有另外的任务给你。” 说是陷阱,倒也不尽然。 乘着落日余晖,琴酒带伏特加到达了人鱼岛。 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伏特加不解:“大哥,我们之前不是来过一次吗?” “又有新发现。朗姆给了半张藏宝图要查。” 大哥手机拿着一张破旧的图纸,图上线条弯弯曲曲,没有任何字迹,只是从地形能看出属于日本,终点位于周围岛屿中的某个山洞。 上次来人鱼岛时,便听说此地藏有永生的宝藏。 银发杀手一身黑衣,在葱郁的森林中,沿着未经人类开采过的路径一路攀登上山。 在一个布满藤蔓的洞穴前,他停住了脚步。 组织杀手武器装备拿的齐全,他从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割开藤蔓。 伏特加向前迈出一步:“大哥,我先去探路吧。” “不必,”银发杀手没有采纳手下忠诚的建议,而是自己拂开藤蔓,先行踏入幽暗的山洞当中,握住已经上膛的手槍。 伏特加倒是很有眼色,给他打开了手电筒。 拐过几道弯,拾级而上,突然有箭矢从暗中射来。 琴酒连开两枪,稳准狠,打碎了箭头,箭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从狭小的洞中穿过,迎面突然扑过来一堆疯长的白色丝线,像是妖怪的触手让人避无可避,槍支弹药也奈何不得它。 伏特加恐惧异常,又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的声音,生怕惹老大心烦:“大哥,怎么办?” 琴酒的肩膀也被束缚,不能动弹。他反手从兜里抽出银光闪闪的匕首,飞速斩断缠绕在他身上的丝线,并 迅速将伏特加身上的丝也清理掉,一个翻滚,用最迅疾的速度抓到了产生丝线的东西——是一把梳子。 伏特加吞了一下口水,艰涩地说:“妖妖……妖怪?!” “伏特加,”琴酒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少看点漫画。” 他把梳子揣进兜里,伏特加知道,老大想拿回去做检查。 迂回过许多道路,在一个路口转弯后,琴酒突然发现一片金光普照。像是夕阳的余晖经过了汇聚、折射、收藏到这样一个屋子当中。 屋子内又有一个半球状的蓝光保护罩,琴酒四下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现代科技的痕迹,只有一片盈盈的温暖和空灵的蓝光。 蓝光保护罩的最正中间,端正地放着一个藏宝盒,盒子已开启,上面放着很大的蚌壳。 琴酒将重心降低,小心探身举枪向前走。这画面看起来有些搞笑,一个现代的冷酷杀手误入美人鱼的梦幻领地。 “大哥,这是什么?该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结界吧?!”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抬手示意伏特加闭嘴,自己伸手碰出光圈,通过的霎时间觉得自己被一层冰凉的水雾浇过,越过结界之后就能闻到浓浓的海洋气息。 走到镜前他无视旁边的金银财宝。伸手打开蚌壳,里面有一张极其古老的纸,泛黄的纸张上被人用古老的文字写完一句话,看完之后,那张纸就忽然消失不见,化作细碎的金色的闪光。 “大……大哥!这绝对是神迹呀!” 这次,琴酒没有说话。 在他身后地面的角落里一根银白色的长发,放着微弱的光泽。即便琴酒回头,也难以凭借肉眼确认那究竟属于谁。 他们沿原路返回,伏特加又替他挡过一些从山洞顶掉落的碎石,以不符合他身材的敏捷速度。 出去没多久。琴酒便接到了电话:“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堆离谱荒诞的传说。”琴酒声音冰冷,“春分日升,人鱼藏海处。亲临福地,灵珠为引,神明庇佑,永世长存。” 电话对面的人轻声笑了: “宝箱的位置是?” “海边的某个神社。金银确实有不少,神龛上供奉着一个。底下写的是这些话。” “好,好!”电子音虽然没有情绪波澜,但琴酒诡异地从其中听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快乐。 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理智清醒如琴酒都这样说了,朗姆自然会相信——这也正是琴酒没有被留在日暮神社的原因之一。 日暮七璃和松田开车离开米华町,到达冰库县的一栋大楼附近盯梢。 这条大楼正属于三条军工厂。 “风见倒好,一个电话把我们指得八丈远。公安那么多人,还不够他操心的。”话虽这么说,其实根本称不上是抱怨。卷发青年只是慵懒的椅在那里,顺便发消息问候了一下风见裕也的伤势。 他的眼睛仍如鹰隼一般,目光自然,但却始终洞察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突然,女孩拉住卷发男人的手臂,声音急切:“阵平,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顺着女警官的目光看去,一个银色短发的年轻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开门。 松田眼睫微动,少了几分散漫,“他不是死了吗?”! 第 108 章 渐近 三条军工厂的集团大楼和仓库连在一起,地处城郊。 日暮七璃眯起眼睛,凝视眼前的短发青年,他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像是大病未愈。他的行进路线完美避开了监控摄像头,背后的双肩背包较薄,看上去里边装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男人正用铁丝撬开大楼侧边的小门,只轻轻扭动两下,他便成功推门而入。 隔着一条街,松田两人站在隐蔽的墙后,和那个男人处于斜对角的位置关系。 松田抬起下巴示意此人的方向,低声和七璃回忆:“在九元集团,公安的人接手了他的尸体。” 女警官露出了然的神色:&ld;我说我怎么没有见到死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是日暮七璃的死气雷达第一次出问题。 松田给降谷发去简讯: 【三年前九元集团安炸弹的银发男人出现在了三条会社的后门。你安排的?】 【是,不用管他。】 松田信手将手机屏幕侧过来给七璃看:“他安排的。” 七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又思考起此事的来龙去脉:“当时他的死亡很突然,但是公安来的又快,zer君必然知道他的计划,否则不会提早布置人马。” 回忆起男人周身的邪气,她继续说:“可他的的确确是个坏人。” “那只能是他们做了某种交易。” 女警官摸着下巴思考:“我记得他入侵了九元集团的电脑,以他自己的程序覆盖原系统。等于他依照组织命令制造出一个程序,而后又想将它毁灭掉。” 想起组织对四魂之玉的追求,女警官瞬间想到:“程序原本计划估计和他们的目标一样。” “三条是军工厂,”松田阵平靠着角落墙壁,目光灼灼,注视着仓库大门,令人莫敢逼视,“只怕他们要有大批的军\火走私交易。” 两人的推测没有问题。 降谷零让百加得去取得交易证据,顺便黑掉仅有的监控。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去,当然是因为公安头子分身乏术。 事实上,百加得真名是浅井森,从小生活在组织,和宫野志保不同,他的父母是明确死于组织之手。 在他四岁那年,他父亲浅井胜一任务失败被杀,虽说极\道组织出身的父亲本不算什么好人,进入组织也是半推半就,但他颇讲义气,对妻子儿子很好,浅井森完全不能接受他被处死。 母亲阻拦时又被打成重伤,不久便去世,而他则被扔进训练营,直至出众的计算机才能显露而出。 而浅井森获得代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虐杀仇人。 长期的压抑和仇恨早就扭曲了他的性格,浅井森活一天便要给组织制造一天麻烦,某日,当他在据点电脑前偷偷往组织的追踪程序中添加恶意程序时,波本像鬼一样出现在他身后,“你在做什么?” 对方丝毫没慌,根本没有回头:“我在清理木马。” 如果不是对程序 代码也有了解,降谷零可能真被骗过了。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丢下一句“处理干净些”,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那之后过了很久,风和日丽的一天,突然有公安敲响了他隐秘的住宅房门——那是他母亲未出嫁前的一处独立住宅。 公安邀请他参与证人保护计划,条件是必要时提供帮助。 说是邀请也不尽然,公安一手拿着证人保护计划申请书,一手拎着他窃取国/家机密、违反国家安全罪的证据袋。 对于一个只想看酒厂倒霉的乐子人,选哪个就不必说了。 他至今都不知道,这计划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夜幕降临,三条军工厂所处的位置离城市较远,街边的路灯闪着暖黄色的微光,隔上好几米才有一盏,照明功效不大。冷风吹过,两个警察的衣摆猎猎作响。 银发青年进去不到20分钟,又从原来的出口出来,他的身后没有人跟着。 又过了二十分钟,七璃他们的目标对象才出现。 那是一个脖颈上有大片刺青的男人,他从仓库的大门出来搬了一箱东西到车上。 紧接着出现一辆中型厢式货车,仓库的卷帘门打开,这辆车艰难地开了进去。 不用问了,动动脑子就知道,里边装的绝对不是冰块。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藏回车里,仰倒在车内,透过贴了防窥贴纸的车窗看两辆车开出仓库。 三分钟后,白色的马自达疾驰而去。 松田阵平以不合常理的速度驶出这条主干道,日暮七璃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握紧对讲机:“没错,车牌号是新宿0987,不需要拦截,实时播报路线。” 松田便顺着路线猛追,到距对方一个红路灯时,他放慢车速,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进程。 货车驶离兵库县市区,路上缺少监控,此时交通课不能再提供任何帮助。 七璃看一眼一直开着的共享定位,迅速按下快捷键拨出电话:“风见先生,我们在兵库县三宫森林附近,请就近准备增援。” 松田阵平又断断续续跟了十几公里,始终没有被发现,而这时,车子终于转进面前的森林中,松田阵平则顺着盘山路以更加缓慢的路线前进,等待和增援汇合。 日暮七璃在副驾查地图,她指着这条公路线:“从这里进山只有一条路,直达顶峰,和另一座山不相连。” 军\火交易一直属于琴酒,最近更是不容任何人打探,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只能锁定大概范围,因而松田他们此行目的是确认三条会社与组织的交易情况,然后联合公安直接端掉。 借着藤原家的案子顺藤摸瓜查到三条会社非法交易是顺理成章,不过其实他们也不需伪装,毕竟玛格丽特都已经被他们抓获,查到这里也是迟早。 公安的车来的很快,松田阵平提起速度,一连串黑色轿车直奔山顶而去。 到了半山腰,树丛背后,赫然是一个颇具规模的仓库,他们没 有开警笛,但汽车引擎的声音也惊动了仓库中的人。 先从正门出来的明显是出来当炮灰的小喽啰,他们不管不顾地开槍射击,试图冲出重围。 原本要停下的警车见对方瞄准车胎,继续向前驶去,直至对仓库形成半包围之势。 另一批人则掩护着一名黑衣男子从仓库后门开车出来冲出来——不是三条军工厂的人,那只能是组织的人。 盘山公路呈螺旋上升状,山体越往上越尖,仓库离大路不足一百米,中间以土路相连。 这辆黑色的跑车疾驰而出,速度过快,难以阻挡,硬生生从松田后边的两辆车上方飞跃至下一层的盘山道,擦过护栏后转头下山。 早在它俯冲时,白色马自达已然掉头从反向车道开足马力冲下,引擎声轰鸣,带起一片尘土。 夜间的盘山路行车难度远高于白天,敌方胜在对道路熟悉,松田阵平的记忆力同样很好,刚刚开过一遍,每个弯道之间的区别他都已了解。 改装过的马自达速度极快,漂移过弯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令人心率飙升,日暮七璃打开一部分车窗,方便凝神谛下方车辆位置。 “就是现在!”日暮七璃果断坚定地做出判断,此时,松田阵平的车在对方车辆的上一层路上,但相对位置处于其前方。 白色马自达码速表指针直逼极限,车身腾空而起,一道白光闪过,骤然落在黑车前方将其逼停。 日暮七璃以最快的速度从车窗探头出来,子弹干脆利落打进后车前胎,公安车队的最后一辆也已经追击上来,前后夹击,几人插翅难飞。 凌晨一点,公安在三宫森林仓库缴获各类枪\械百余只。 “收队。”公安带队人向松田阵平两人颔首致意,后者正单腿蹲在存放槍械的空角落。 刚刚这里摆了20个手提箱的槍支,仅占屋子的一个长条,公安刚才搬走枪械后没有仔细搜索此处,卷发警官伸手在地上摸到一点透明晶体。 他将粉末捏起观察:“是硝酸\铵。” 日暮七璃则注视着地上箱子的印记和压痕——并不是由放槍支的箱子造成的印记,而是原先摆放的东西。 细细的灰尘线划出整个屋子三分之二的面积,日暮七璃走近墙边细细观察,在近两米高的位置上也有浅浅的痕记,女警官面色凝重:“如果真是这样体积的炸\药,只怕能移平十座三宫山。” 而现在,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炸药去向何处。 —— 另一座山,时间回到天黑前。 古老的庄园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但仍是森森沉寂。 会议大厅内倒是金碧辉煌,细长条的会议桌可以容纳四十余人,从一端到另一端距离极长。 主位上坐着一位中年人,他穿着黑色的和服,体型瘦削,身材不高,看上去约莫四十岁,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鹰钩鼻是其脸上最明显的特征,双眼阴鸷令人不敢直视。 他紧紧盯着下属送上来的纸条: 【春分日升,人鱼藏海处。亲临福地,灵珠为引。神明庇佑,永世长存。】 这并不是原来的版本,原版甚至没等琴酒碰触便已经化为齑粉。 立在长桌另一端的人正是朗姆,他恭敬却并不谦卑:“您认为,中间缺少的就是失传的四魂之玉?” BOSS的声音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在很平静地陈述:“尽快把玉找到。” 朗姆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您真的打算过去?”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无数可以言说和不可言说的念头从心中转过,布局渐渐成型。 他伸手示意机器人递给朗姆一个盒子,后者接过,退出房间。 会议室的全息影像渐渐熄灭。! 第 109 章 前奏 两周后,凛冬已经过去,门外的冬青渐渐抽出嫩芽。 三月初的东京夜晚仍然寒冷。 日暮七璃裹紧大衣,和松田阵平一起敲响公寓的门。 此处是降谷零作为公安警察的安全屋之一。 来开门的是还未脱去夜行衣的波本,即便是精明强干如他,此时脸上也露出倦色。 卷毛警官招呼都没打一个,上来便向对方抛去一罐饮料。 降谷零凭借本能毫不费力单手接进手里,瓶罐的温度传达到他的手心,定睛一看,是个热牛奶。 始作俑者却理直气壮轻笑道:“还好,反应倒不慢。” 旁边的日暮七璃白他一眼,打情骂俏似的,说是白眼,倒也有两分纵容。 金发男人却忽地笑了,不是波本式的假笑,也不是安室透过于和煦的笑。而是曾经经常出现在降谷零脸上的,轻松开怀的笑容。 他拉开房门让两个人进去。 此前,松田二人从未到过降谷零的这个安全屋。 屋内设施极简,客厅甚至只有一个桌子,这并不是他富有生活气息的那个家,也没有小狗哈罗,最近临近终局,他很少回家去。 两人都知道他现在急需休息,故而日暮七璃拿出档案袋直入正题。 “日本所有神社的资料全在这,群马县和四国岛的在最上面。”她另拿出一个手绘的图纸,“如果到时候需要场景布置,我可以制造出这样的效果。” 降谷零盯着其中的设计图纸,图上布满机关,并用文字标注出可以制造什么样的类“结界”,“金光突然出现的神像也是魔术技能吗?” 日暮七璃确实向黑羽快斗学了几招,明面上还有弘树和阿笠博士联合制作的全息投影——既有声光电还能被碰触,但又让人无法发现投影仪。 尽管如此,图纸所示的效果还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些。 “嗯,有一部分。”七璃没有说谎,但也没有说实话。 因为琴酒去人鱼岛时所见的那些场景都是日暮戈薇布置的。 尤其是会疯长的藤蔓,还有能够自己发射出的白色丝线,都是妖怪们的产物。 降谷零刚才的疑问只不过是出于好奇,关于日暮家的不寻常之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少猜出了几分,但他对同伴有足够的信任。 他们可以互相交托生死。 于是金发青年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紫灰色的眼眸中透着轻松,他喟叹一声:“多谢!帮大忙了。” 松田阵平把这当自己家一样,自然地去倒了杯水,向后倚在沙发背上问降谷:“三宫森林炸药的去向你那边也没有消息?” 降谷零摇头,“组织的炸药最近多是源头不明,去向不明。” 松田阵平倒没有把这当成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时至今日他仍然从容不迫:“没关系,hagi正带着□□处理班的人密切观察。” “好。”有他们在降谷 零放心,没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了,“人鱼岛周围布置完成,我们预备在春分凌晨动手,届时组织必然会制造各种动乱。” 公安,FBI,MI6等红方联盟是由工藤家牵头,工藤优作是布局天花板,同时,工藤新一也能够以民间的身份融洽各方之间的关系。 当然总指挥自然还是由警察厅长官担任。 已成黑云压城之势,各方箭在弦上。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当然知道厉害,若一招不慎,轻则满盘皆输,重则国家动荡。 然而越到这个时候,几个人的斗志却愈发昂扬。 女警官眼睛闪亮:&ld;我们在警示厅时刻待命。如果要制造动乱,很有可能是爆炸,和政府公信力相关的大型活动想必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抬眸问:“春分前后有什么特别活动吗?” “内阁大臣松本的竞选演讲,”提及此事,降谷零的面色寒了两分。 而松田阵平不愧为他的好兄弟,“怎么?他不愿意取消?” 降谷零点头,“他说要震慑宵小鼠辈,甚至还想在警察厅横插一脚。” 松田哂笑:“日本要是交到他手里迟早得完。” “确实。”日暮七璃语气凉凉,“所以我们要多分出去一部分精力,不但要防黑组织,还要防止他搞事情。” 降谷:“人鱼岛那边我们和FBI一起负责,预案已经做好,万一他们不来或者是早来,也另有办法。” 好,下面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日暮七璃双手捧出一个木匣子,脸色有几分凝重。 降谷零接过匣子,缓缓打开,一颗明珠散发着温润但不容忽视的光辉,外层有光华流转。 “这是夜明珠?”尽管此物是七璃过来的最核心理由,但看到与认知不符的珠子,降谷还是略有惊讶。 “嗯,没错,”七璃的长卷发跟随她点头轻快地晃动,“伪造版四魂之玉。” —— 春分日,人鱼岛附近恰是个阴天,乌云密布,仿佛将有暴雨倾盆。 整个日本都被寒流侵袭,海浪翻涌着,似是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波。 清晨,一队人从直升机降落下来,踏上了琴酒曾经走过的道路。 众人皆身着黑衣,中间簇拥着一个行进较慢的中年男人,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向琴酒曾去的山洞。 在森林的灌木层中蛰伏着一个人,将一切尽收眼中。 此人是FBI的一名探员,他立刻将消息传到指挥中心:“果然如您所料,他们提前行动了。”理查德探员性格还算沉稳,没有冒进。 他的亚裔长官言简意赅:“继续监视。” 除了目之所见的组织人员,FBI已经在岛边控制住了组织的一部分增援。 人鱼藏海处指的并不是前些日子人鱼岛的案件,而是人鱼岛曾经的传说。 本岛中现在仍有居民,但人鱼藏海处恰恰是与本岛相隔一定位置的,单独的小岛。 传说人鱼在五百年寿命走到尽头时,会游到孤岛,将他的福祉赠与大海和岛民,接下来便会有三年风调雨顺,人们为了祭奠人鱼,便将一整座小岛都化作他的坟墓。 然而实际上附属岛没有被使用,只是因为人类难以居住而已。 公安和FBI将他们设置陷阱的分岛布置了严密的监控。 海上指挥部,潜艇总控室发现了此前理查德报告的黑衣人出没的痕迹,他们乘船上岸,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头发略白的中年男人,他有着标志性的鹰钩鼻。 到了岛中央,那个男人独自走到人鱼之冢,手里捧着一颗明亮的玉珠,渐渐向墓碑走近。他望向海边的天空,此时应是太阳升起时,但一丝日光也无。 就在这时,打斗和枪击声突起,紧接着鹰钩鼻男人发现,有人从树上越下,左手持枪顶住他的脑袋,磁性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还真的信了?” 乌丸依旧稳如泰山,仿佛被用枪指着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有什么是你银色子弹想不到的呢?” 赤井秀一没有多说,动作利索地将他拷起。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人鱼岛本岛发生了爆炸,在此处可以看到火光冲天。 突然之间,赤井秀一面前的男人死死拽住了胸口,他浑身抽搐,额头上渗出虚汗,赤井立刻在他身上寻找药瓶,但却没有找到,眼前之人竟气绝身亡。 他拨通降谷零的电话。 “什么?!怎么可能?”苦心孤诣近十年,BOSS却疑似猝死,这样荒诞的结局降谷零难以置信,“我立刻安排法医解剖。” —— 同时。 米花厅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清晨。 毛利小五郎去办案留宿在外,小兰正起床准备收拾东西上学。 敲门声响起,她起身去看。 “谁呀?”尽管侦探事务所,每天都会有客人来,但最近事态紧张,少女不敢没有警惕之心。 对面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有委托要找毛利侦探。” 小兰礼貌地,缓慢拉开门:“您好——” 事务所门向内开,拉开门的同时,一把电\击枪迅速伸向毛利兰腹部,但是被她闪身躲过。 她抓住对方的手腕迅速反拧,女人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电\击\枪脱手,但她立刻挣脱,掐住少女的脖子,将她按在屋内墙壁上。 小兰抬腿用力踢到对方的胫骨,在对方吃痛,手腕放松的时候,她右勾拳直接打到女方的太阳穴上,女人晕了过去。 在这片刻喘息中,她立即锁门,并按下了日暮七璃的快捷通话键。 然而还未等电话接通,“砰砰”几声闷响,门被装了消音器的槍打出五个洞,毫无抵抗地敞开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材健壮,脸上有烧伤的疤痕,他出现的同时便一槍打到毛利兰的手机上,而后继续拿槍对准小兰。 少女的双目锐利,一眨不眨地盯着枪口,脚下发力预备一搏。 而伤疤男阴鸷的双眼时刻紧盯着小兰,像正吐信子的毒舌,“小姑娘,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否则,整个米花町立刻变成废墟。” 身着黑衣嚣张到如此地步,来者何人小兰心中已有猜测,但目光坚毅的女孩还是冷静问出口:“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狞笑:“你不需要知道。要怪就怪你的男朋友工藤新一吧。” 这话对毛利兰而言等于直接揭晓答案,男人将枪抵在她的身后逼她下楼。 进到车里,她的手脚被绑住,眼睛被黑布蒙上。 女孩尽力蜷缩起身体,将双手举到额头附近,看上去是一副寻求安全感姿势。 而在那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轻轻在黑色的发夹上敲了几下。! 第 110 章 终局(一) 清晨的中央大街,议员演说会场上人头攒动,为即将到来的松本议员竞选演说做准备。 其中有带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有穿着水手服的女孩,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安保人员。 他们正在时刻注意着全局的动向,那位穿校服扎丸子头的女孩还戴了隐形耳麦,耳麦下有一个耳坠,是天才发明家阿笠博士的杰作。 她听见从里边传出有节奏的敲击声,三短,三长,三短——SOS! 女警官的目光立刻凌厉起来,她跟旁边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以及穿安保服的男人打了个手势——是萩原和松田,紧接着给工藤新一拨出电话:“小兰有危险。” 她边敲击耳坠,回应小兰表示知道,边问工藤新一:“你在哪呢?” 此时他仍然是柯南的身体,柯南的声线:“米花三丁目。降谷先生得到了BOSS大本营的线索,我们正要一起过去。” 降谷没打算放弃波本的身份,因此他带柯南先走,公安在后边待命。 算计了一下路线,日暮七璃果断回应:“看一下追踪眼镜,我们能不能先汇合?把通讯耳环给你。” 七璃有一种预感,让工藤新一去救小兰比较好,追踪眼镜在他身上,而且那天她从阿笠博士那里拿来的三个设备之间是两两互通的,需要交给新一。 她和小兰短暂保持着联系,对方抓住时机用摩斯电码的告诉她,此时正在一辆行进的车上,车身黑色,尾号346。 目前状况还好,既然是绑架,就不会立刻直接杀了人质。 五分钟不到,一辆白色的马自达在七璃眼前出现,她立刻拉开后座跳上车去,把通讯设备拿给柯南。 “叮咚”一声,柯南的手机响起,他稚嫩的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男孩把手机屏幕亮出,上边赫然写着: 【别再追查了。先来救angel。】 显而易见,是贝尔摩德发来的消息,工藤新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降谷先生,”他继续看追踪眼镜,小兰去的方向与传说中bss的老宅并不顺路,“我们兵分两路吧。” 他刚拿着滑板跳出车去,外边半长发的青年拦住了他,面前同样是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是萩原研二,他眨了眨眼睛:“上我的车吧,向导。” 另一辆车里,就在七璃抬眸望向主驾驶的那一刻,陡然感觉浑身发冷。 金发男人此时穿上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是公安的标配,但是放在组织里也没什么不可以。他的目光仍旧坚毅,紫灰色的眼中藏着敢于燃烧一切的勇气。 问题是,他周身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死气。 日暮七璃感觉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Bss……那边怎么了?” “他死了”,公安警察言简意赅,“但我不相信。” 日暮七璃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狂跳的心稳定下来,悲哀的是,终局之战,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提 醒他,无力感顿时席卷全身。她拼命想着所有的可能,找到自己的声音:“无论他死没死,这都可能是陷阱。凡事多留心,你一定注意安全。” 女警官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她将随身携带的新护身符双手递给对方,虽然从物理效果来讲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了。 ?本作者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降谷愣了两秒,不知道七璃为什么突然如此紧张,不过他还是接过,郑重道:“多谢,你们保重。” 而后七璃下车,他一路向黄昏之馆疾驰。 Bss去世的消息被他们有意发放出来,果然,没到两个小时就出了许多新消息。 朗姆命他去黄昏之馆取一批新的研究产品到港口,送到国外——也就是走\私。 据朗姆说,别馆里有能够决定组织生死,甚至动摇整个日本的东西。 降谷已知的有一批军火和一批精神类药物,如致幻剂,吐真剂剂。 而更重要的,所谓的“动摇整个日本”的东西,只怕是国家机密——当然,由朗姆自己保存着。 当时朗姆是这样说的:“无论bss在与不在,我们都能掌控整个世界。” 既然涉及到国家安全,就由不得降谷零担心这是不是陷阱。 他必然不能任由这些东西被送出公海,所以他们的pnA是由公安的人直接在别馆逮捕朗姆。 另一边,毛利兰被带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说是地下室也不尽然,里边的路七拐八绕,哪怕此时眼罩已经被摘下,仍旧让人难以辨别。 她记得路过类似于总控室的地方,紧接着在一个状似监狱的小屋里,一个女人给她搜了身。 女人的手轻轻从她的发卡上拂过,但未置一词。 毛利兰静静听着外面的雨声。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只听到外面守门的人说:“怎么来的这么快?!” —— 降谷零到达黄昏别馆的时候,整座房子静悄悄。 雨声哗哗作响,上午时分看起来竟像是深夜,似乎在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动荡。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对谁而言。 黄昏之馆破败阴森,但大门处已经得到了良好的修缮,有最先进的虹膜认证系统。 波本顺利地刷进去,却发现房屋内没有别的人。他叫来负责搬东西的小弟已经到了,正在院子外。 他按惯例给朗姆发了消息:【朗姆大人,我已到达黄昏之馆。】 【我不在此处。一层走廊尽头军火库内所有东西都带走。】 他顺利找到那些军火。在一楼尽头储存室外有一节楼梯,破旧得和整个房子格格不入。 顺着楼梯走上去有另外半层,处于一楼二楼之间,直线走过去有扇门虚掩。 轻轻推开发现是个书房,他套上鞋套走进去,被角落一串文字所吸引,那串文字被刻在墙上,没有上任何墨迹,几乎与灰白的墙融为一体。 是希腊 语:“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扭转时间的洪流,让死者复生。” 仔细看来,旁边书架上摆着的正是黑组织最近所做的交易以及部分实验计划。 ?本作者晏咕咚提醒您《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他们还有自己囤积罪证的习惯?! 文字所在的墙壁有一个整块的砖,可以按下去,必然有密室在内。 直觉告诉降谷零,这里面将是乌丸集团五十年甚至百年的罪恶。他不是没有料到,这里有危险,但他不得不下去看看。 他先联系了风见裕也。 推开暗门,是一段灰暗的楼梯。从楼梯下去,一转头,他猛然和一副骸骨面面相觑。 骸骨保存得完好,放置在竖版水晶棺材中。 降谷不禁觉得这一切荒谬得令人发笑。莫非他们还能指望有什么玄学和科学的技术能让骨头复原? 再往里走则是一条宽走廊,有门相隔,是一间巨大的密室,里边白骨累累。 金发男子眸光发冷,他蹲下身去检查骨头,发现这些人有死于毒杀,有死于中枪,而白骨的尽头紧紧靠着一个门。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与猜测,降谷拉开了那扇门。 里面是布置精致的欧式书房,他悄声走上前去翻了翻书。,上面是触目惊心的实验记录。 一系列的实验早在50年前就已开始,承载着无数的鲜血与罪恶。 书架上还有一个黑色牛皮纸记录本,其中就不是简单记录长生不老的实验了——而是毒气实验,作者绘制了各种令人死相凄惨的古怪实验图片,让人看了就觉得生理不适。 他拿起其中最新的和最早的实验数据,铁证如山。 收集罪证是他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绕过层层叠叠布满灰尘的旧书架,在房间的另一端,他又发现了一扇门。 这扇门要比刚才经过的地方新一点,更符合整栋建筑的风格。 金发青年将手伸到门把手,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停顿一秒,将手摸到兜里,他碰触到日暮七璃刚刚给他的护身符在发亮,里面装着的同样是一颗明珠——但它本来不该亮的,此时却泛着紫色的光。 唯物主义者降谷零停住了脚步。 他们在人鱼岛布下了天罗地网,目的是利用乌丸莲耶对于长生的渴望抓到他,哪怕他不亲自来,也会放不下这个秘密,担心可能是真的,必然会派一大部分人来此。 事实果然如此,他们在人鱼岛逮捕了十几位中层干部,其中三位有ame。 红方的确联合重创了黑组织,而且还捞到了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bss去世。 可如果bss没有相信人鱼传说会怎样去做? 降谷仔细想着,乌丸可能令派一个人试探真伪,然后坐在幕后观察前场。 而派替身去很有可能不只是为了安全。 最近各国都已经给黑组织带来过沉重打击,断尾求生亦是出路——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再另起 炉灶,而与此同时,无论在发现果然被坑了之后,必然想要坑回来。 这也是降谷零没有和公安一起行动的原因,巨大的的空无人员的房子,朗姆的命令,垂手可得的罪证,丢卒保车的卒,几乎是立刻之间,降谷零给风见裕也发消息让他不要进入馆内。 而这时,本想从原路返回的降谷突然停住,因为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客厅,距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正座上,是露出真容的朗姆。 “果然是你,波本。”独眼小老头目光锐利,直直看向他。 面前的波本瞳色发暗,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答:当然是我,朗姆大人。?_[(” 他甚至在认真汇报工作:“您要的东西我已经让人装好了。” 朗姆但笑不语,打开面前的一个监控。 风见裕也正带着公安的人马试图踏进庄园的大门。 降谷零瞳孔微不可见地一缩——信号被屏蔽了,短信没发出去。 朗姆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语气阴恻:“谁从这扇门出来,谁就是老鼠。”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在人鱼岛坑了组织一把,组织就要在这里设陷阱坑回来。 看来朗姆和bss的关系并不算差。 降谷零本来已经做好了有场硬仗要打的准备。 他已经迅速伸手摸向右边口袋里的手槍,但此时,建筑物在震颤,颇有地动山摇之势,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在地上碎成一片,连声巨响,他听见了爆炸的声音。 刚想着这疯子不会连自己也炸吧,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朗姆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在演说会场旁人流量最高的那栋大楼里发现了一箱不该存在的东西。 江户川柯南踏进毛利兰所在之处大门的一瞬间便听到一道声音:“工藤新一,没想到你真的活着。”! 第 111 章 终局(二) 江户川柯南和萩原研二立在地宫入口,对面站着的是朗姆。 既然他已经对着柯南的形象喊出了工藤新一的名字,少年侦探觉得自己也不必再装:“小兰在哪?” 对面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挑衅和不屑的表情却很明显:“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没错,工藤新一同样被BOSS认为是银色子弹,BOSS向朗姆下达了牵制住他的命令。 而工藤新一身份暴露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组织的研究员结合玛格丽特的实验顺序中找到了APTX4869能够让人缩小的秘密。再加上朗姆长期监视毛利侦探事务所,自然知道那位常来的小小少年与工藤新一有关联。 正说着,朗姆打开了面前的影像设备。就在他的视线转向亮起的屏幕时,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屏幕上赫然是已经被绑住的毛利兰,另有一个脖子上有刺青黑衣人拿枪顶着她的太阳穴。 面前朗姆的部下丢给工藤新一一把槍,朗姆的声音冷漠:“你自杀,换她活着。” 工藤新一摸了一下手表,他看起来仍算是镇静,但心里已经无限慌乱。 朗姆颇为好心的打开了和小兰那边的语音通讯,转向工藤新一:“有什么遗言?说吧。” 工藤新一还没开口,那边的毛利兰已经抢先出声,她没有急切地喊着“新一不要”,而是比平时更加冷静地说:“新一,我没事。做你该做的。” 女孩紫色的眼眸太过坚定,哪怕是从她那里并不能看见他们,她也要以这样坚毅的目光传达出决心。 以至于工藤新一立刻意识到她想传达的意思是她能应付过来。 他怀着一百二十分的担心,交给对方一百分的信任,他听见自己用孩童的声音说:“等着我,兰。” 这时候,萩原研二突兀开口,即便身处下风,仍有运筹帷幄的气势和轻松的语气:“这位先生,把人当傻子可不太礼貌。哪怕他自杀,你们也不打算放过这位小姐吧?” 边说着他边拉住了少年的手,看起来是保护,实际上萩原研二在他的手上敲出了一个字:“影。” 仔细盯着眼前的朗姆看了一会儿,工藤新一领悟到了萩原研二的意思。 朗姆并不理会这位普通的警察。 半长发的警官却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如此安然地站在这,不怕你的老宅已经被我们端了吗?” 矮个子的男人嗤笑一声,“你们永远不可能找到的。” 他对工藤新一倒数:“五四二——” 电光火石之间,毛利兰用极其迅速的肘击打偏了持枪人举槍的手腕——跟工藤新一通讯之前,她已经将手腕上的绳子弄松,只靠自己的手把它拽住。 “砰”—— 两声枪响几l乎是同时。 挟持小兰的男人还是开了枪,但是枪里没有子弹,也本就打不中毛利兰的要害,趁他愕然的间隙,少女压住自 己心里的疑问,彻底丢开绳子迅速出击,膝关节猛击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但刺青男显然是练过的。他居然只是后退踉跄几l步,继续和小兰缠斗在一起。 ⒔想看晏咕咚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吗?请记住[]的域名[]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另一声枪响是工藤新一以他极其准确的枪法打中了朗姆身后暗门上的机关,地宫的通道从后面缓缓露出。 与此同时,萩原研二放倒了朗姆身边的手下,朗姆已经在室内消失——早在打开屏幕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凭借他敏锐的注意力发现对方眼中的高光并没有正常反射出屏幕的蓝光,再加上他诡异的动作和志在必得的自信,萩原已经判断出这只是一个全息影像。 他们没有浪费分毫时间,从地宫七拐八拐的路中找到关押小兰的房间。 离开了屏幕显示,工藤新一并不知道女友那边战况如何,只能凭借追踪眼镜和刚刚听到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寻找着。 毛利兰和刺青男缠斗期间,黑衣组织的人却并未前来增援。她依然明了刚才的空包弹是什么情况。 惦记着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怀揣着必胜的决心,少女轻盈的身体爆发出无尽的力量,她猛地腾空而起,利用敏捷的优势飞身横扫,踢到了对方脆弱的脖颈,终于险胜。 女孩没有停息,将刚才用来绑她的绳子死死绑在男人身上,没过两分钟,工藤新一和萩原研二终于赶到。 青梅竹马两个人对视,共同心松了一口气,展露出庆幸的笑容。 ——我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我很开心,最终能找到我的还是你。 ——我相信你能保护自己,相信你的勇气,相信你的机敏。但我仍想为你奋不顾身,仍希望保护你的人是我。 少年人眼眸中展现出的爱意在黑暗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心有灵犀的交流只在一瞬间,随即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异口同声说:“快走!” “朗姆既然在此设陷阱,就必是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工藤新一便拉着小兰原路往回跑边说 “他用全息影像,身处其他据点,此处组织的人又已撤离,只怕是要用炸弹。”□□处理班王牌队长萩原如是说。 仿佛在应和他的话,一声巨响过后,工藤新一来的路被封死了。 毛利兰果断拉着他们调转方向:“我来时走了另一条路,那边挨着总控室。” 路痴如毛利兰,竟然记住了如迷宫一般七拐八拐的路线,带他们一路跑向正确的地方。 女孩飞舞的秀发后面,少年人难得怔怔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眸中藏着无尽的温柔。 总控室这地方长得颇具特色,上面是所有走廊的监控,临近此处,萩原便比他们跑的更快了一些,他决定进去看看炸弹是否是串联式。 高个子警官进去没几l秒钟就出来了,他毫不恋战:“炸弹各自分离,直接跑。” 小兰指的路没有问题,越向外走,雷电的轰鸣之声便愈强烈。 走出地宫,仍未见光明。 外边又是暴雨倾盆,萩原把马自达开得 稳稳当当地带两个孩子回去。 柯南始终眉头紧锁。 小兰虽然经历了一上午波折,此时仍然能够关注青梅竹马的动向:&ld;怎么了?新一。&rd; &ld;炸弹爆炸的太是时候了。&rd;似乎是刻意避免要他们的性命。 小兰提出一个推测:&ld;是不是叫我Angel的那个女人?今天给我搜身的人碰到了我发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却没有反应,外围原本是有人的。被那个人叫走了。我怀疑刺青男人杀我的那把枪也是她换的。” 柯南点头:“这么说来,她给我发的那封短信除了要让我赶紧来救你——”说到此处,他拿手机播出风见裕也的电话,“只怕是因为大宅那边也有危险。” “嘟…嘟…嘟——” 无人接听。 —— “哗啦啦——哗啦啦——” 雨幕被乌云裹着挟渐渐向眼前移动而来,似要吞噬掉整个世界。风见裕也的手机躺在废墟处,无人理会。 公安整个小队的人在坍塌了一半的黄昏之馆上慌忙找着生路,和他们的长官。 已经有不少同伴受伤,身在爆炸中心的长官命在旦夕。 他们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起初商量好的是降谷零不会暴露身份,因而他们甚至不敢喊出长官的名字,只能任雨水从雨衣的缝隙中落进来打湿里面的衣物,而他们却顾不得这一切。 风见裕也在没有坍塌的地方寻找入口。 “万一里面再塌了怎么办?”另一位年轻的男警官迟疑着拉住了他,这位野田警官面露不忍,但若把整个任务组搭进去也不是长官想要看见的。 风见裕也确认好身上槍支和拆弹工具箱存放的位置,毅然决然走向尚未坍塌那一半的大门:“现在还没有炸就意味着几l波炸弹之间有设定间隔时间,何况里边必然存放着无数乌丸家的罪证。” 一向严肃但和善的风见警部露出了凌厉的一面:“从现在起,外场指挥官由野田担任,即刻撤出危险区域。如果20分钟内我们谁都没有回来,立刻收队。” 众人无话,野田向风见的背影立正敬礼,而后依照指令全员退至庄园外。 但风见还没等彻底进到最里边,便被窗户外的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刚要开心,就发现了眼前一幕诡异的组合:他那无所不能的上司此刻正从天上徐徐降落——背着和怪盗基德同款的滑翔翼。 “先撤,该拿的东西都在我手里,bss不在这。” 面对部下疑惑的眼神,时间紧迫,他只能留下一句:“是基德,结束再说。” 刚刚在和朗姆面对面时,他甚至做好了这次出不去的准备。 那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两道门,一道是刚才他来过的,经过密室的那扇门——显然一定会成为爆炸的核心位置,好在他给部分证据拍了照片。 另一道则是朗姆进来的门,但是被死死的锁住了。 他拔枪打向房门——防弹材料制作,他根本打不动。 就在炸弹的冲击波导致房屋继续晃动的时候,这扇门却突然开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位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的怪盗基德。 他用艺术般的手法收起了刚刚开锁用的铁丝,动作行云流水。他的斗篷看上去是防雨材质,但经历一场暴雨的侵袭多少有些狼狈。 少年仍然维持着一贯的优雅,礼貌道:“幸会,警察先生,名侦探托我来帮你。” 边说着,他边以和他优雅的语言极其不符的速度向门外斜上方的天花板上射出一根钢索,示意降谷走到他这边来。 公安警察没多纠结,随他一起被绳索牢牢地引上四楼高的天花板去。 没错,从刚才那扇门出来,面前只有一个两米宽的过道。过道前是栏杆,栏杆外就是金碧辉煌的大厅,斜向上钢索触及的有四层高的天花板,那里恰有一个天窗——从天窗外呼啸进这栋房子里许多风雨。毫无疑问,怪盗基德正是从天窗潜入进来。 站在屋顶上的白衣少年信手递给降谷零一个滑翔翼。 “多谢。”降谷道谢,和他一起离开。 在呼啸的风声中,黑羽快斗听见金发的警察说:“辛苦你了。杀害怪盗1412号的组织,我们也在处理中,就快真相大白了。” 哪怕黑羽快斗没有经历许多次的斗争,由台前转至幕后的一次一次资料收集与推演同样让他变得成熟。听闻此言,他便知道一定是日暮七璃将这件事情拜托给了公安,而且对方可能甚至没有告知公安他与父亲的关系。 不错,这一趟没有白来。 日暮七璃从工藤新一处得知他已派了救兵后,对于降谷零的担忧才算勉强削减一些。 而她这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出来,抬头便看见整个街道的人都笼罩在死亡的不详黑气中。 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婴儿车里的孩子,背着书包做志愿者的少年,每一个无辜的群众,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都即将死去。! 第 112 章 终局(三) 能让整条街巷的人都步入死亡的设备可不多,日暮七璃第一反应就是炸弹。 她匆忙用对讲机联系松田阵平:“你那边有情况吗?” “哈,”他一如既往的淡定,“这边可是个大家伙。” 一大箱炸弹藏在消防栓里,就用量来看足够炸毁整座大楼。 松田阵平已经将炸弹外壳拆卸了一部分用于观察具体构造:“倒计时还有一小时。联系警部疏散人群吧。” 顿了顿,松田阵平果断道:“你也走。” 尽管内心担忧得要命,日暮七璃还是毫不拖泥带水:“你万事小心,提防陷阱。” 松田阵平信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半跪在地上,举起手臂继续拆解——炸弹的位置很刁钻,在消防栓的水管槽中,或许是为了隐秘,也或许是为了让人难以用正常的姿势将其拆卸。 日暮七璃立即联系目暮警部并走到议员附近,后者正在台上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说,她向议员部下出示警官证,告知对方:“此处有炸弹,你们带议员先走。” 部下到议员身边解释了好几句话,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拉扯才将其说服。 议员走了人群才好疏散,目暮警官借演说结束为契机,安排了整个搜查一课的人暗中保护市民离开,而日暮七璃依旧心急如焚。 她担心威胁现场群众生命的并不只有那一箱炸弹,她更担心人们周身的死气是因为松田阵平无法将炸弹拆除。 怀着紧张的心情,她果断通知机动队的青木长官迅速赶来,自己则继续在中央广场大街上排查其他隐患。 —— 降谷零刚离开黄昏之馆,沿着阴暗的森林小路下山,沿途遇到一队刑警。 为首那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分外熟悉,像是刚刚活动完筋骨的样子,衣服上沾染了灰尘,可以看出是在地上扭打过,但没有负伤。 他们刚刚撂倒了一群黑组织的外围成员,那群人现在正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认出眼前都是公安的人,伊达航知道不用再为他隐藏身份:“日暮说你这边有危险托我带人来看看,正好解决了这批要增援的人。” 紧绷的决战间隙,降谷脸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谢了,班长。” 他驱车离开黄昏之馆,在路上接到工藤新一带来的好消息。 “根据降谷先生给的邮箱和线索,弘树派诺亚方舟检测到对方确实有高维度的人工智能,目前能够检测到AI终端在群马县。” 群马多山,目前只能算是缩小了范围,还没有具体地址。 降谷从箱子拿出地图,和风见伊达两人一起研究,工藤新一则和他们远程通话,而还没等他们能研判出究竟,零组组长的电话又响了。 是黑田理事官。 “去在群马和长野交界的青原山,那边有长野县的警察在等你们。”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山脚下。工藤新一没比他们 晚太久,阿笠博士将他送到这里就被催土离开了。 眼前来接应他们的警官身着藏蓝色的西装卐卐[,上挑的凤眼透出睿智——赫然是长野县的诸伏高明。 “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他的语气相当平和,也没有和弟弟的两位同期相认,“黑田理事官命我一探究竟,查到此处,应当是最终之处。” 黑田兵卫调查组织多年,十年前他出事正是因为摸到了组织在长野县的一条交易链,而现在作为降谷零的指挥官,他仍在追寻组织的大本营。 依照他们之前的判断是黄昏之馆,但这确实是个迷雾弹。派降谷出去后他担心不对,便双管齐下,请长野组继续探查群马。 而诸伏高明果然不愧孔明之称,凭借着对地形的了解,再加上核对排查了二十年间长野地区所有黑暗交易,最终锁定了此处。 诸伏高明继续补充:“我们没有上山,派直升机在远处鸟瞰,有个废弃庄园,看着不大但最新探测仪显示地下别有洞天。” “帮了大忙了,诸伏警官。”叫出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降谷心里颇有一番波澜,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您留在外围接应?” 高明欣然应许,他长于智谋但体术较差,只能应付普通的犯人。 能够由他来找到组织所在,心里也算有些许安慰。 而他弟弟诸伏景光,现在正和琴酒在另一条走私交易现场出任务。 这小队有琴酒,基安蒂,伏特加,苏格兰和水无怜奈,大哥自然是负责统筹与交易,伏特加是依旧是小弟。水无属于情报员,两个狙\击手以备不时之需。 交易完成后,正好他们手上的货物脱手,武器就只有原先带的那些。 此时正向几米开外的两辆车走去。 突然,破空声响起,子弹从800码往外直直向琴酒来,野兽般的直觉促使他在子弹即将接近他的时候回身掏枪,子弹打到他的右肺处,他踉跄后退,但却没有血迹喷射——显而易见他穿了防弹衣,而对方本想打伤他的左肩,而非一击毙命。 此时的基安蒂和苏格兰立马端起狙\击枪瞄准对方,苏格兰果断开枪,但对面的枪口在港口边的某高楼的侧窗台上,角度刁钻,难以射中。 水无怜奈知道对面是谁,她有意带偏琴酒的思路:“莫非他们想要黑吃黑?” 琴酒则果断抢过苏格兰的狙\击枪,眯起眼睛寻找对方的瞄准镜,这样的景象让他觉得很是熟悉,全身贯注的他并没发现,苏格兰和基尔交换了眼神。 高手过招就在分秒之间。琴酒的子弹击碎了对方的瞄准镜,与此同时,对方的子弹。同样没进琴酒的左肩膀,这次鲜血洇湿了他黑色的衣服。 “哼,”大哥冷哼一声,甚至没有捂住肩膀,只是眉头紧皱,右手持\枪迅速指向水无怜奈,“FBI的老鼠?” 余下几人满脸惊愕,水无怜奈并没有想到他反应如此迅速,但她仍然保持镇静,三分不解三分不耐,“你最近疑心病怎么又严重了? ” 作为局中人,她自然能领会琴酒的意思?[(,能做到800码外精准狙击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今天是大雨天,而透过瞄准镜相视的场景让他想起脸上那道拜赤井秀一所赐的伤疤,此时她第一个开口推测黑吃黑反而招致怀疑。 “大哥……”伏特加由惊愕变为忐忑,伸手递上止血药粉,“这么大雨,先处理伤口吧。” 基安蒂警惕地环视四周:“嘁,带回去审讯不就好了,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待着吧。” 琴酒没有理会伏特加带来的药粉,而是将他的子弹上膛。 苏格兰风轻云淡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狙\击枪,他如同往常一样置身之外,并不理会眼前的纷争。只是调试好瞄准镜,冷淡道:“把对方逼出来不就知道了?” 他将枪架在集装箱的高台上,立在琴酒的左后方。 琴酒并没有对苏格兰这句非常符合平日人设的话语起疑心,而是和水无怜奈做了最后的确认。 他阴鸷且丝毫感情的双目紧紧着女人脸上的表情,不放弃一丝细微之处。 基安蒂和伏特加则站在琴酒的右前方和并排位置,警惕四周并好奇地观察他们的表现。 只听得银发杀手冷冰冰的声音:“赤井秀一并没有死,对吗?” 异变突生。 原本像猎豹一样趴在集装箱上准备伏击上方杀手的苏格兰突然之间借狙\击枪的遮挡,拿起手枪打中琴酒的右手腕。 琴酒反应过来猛扑向前,不顾肩膀和手腕上的伤口伸手夺枪,他知道,无论是哪一方的卧底都一定想将他活捉。 基安蒂见势不妙,预备帮忙,可却被更为迅速的水无怜奈扼住咽喉,两人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话题的中心人物赤井秀一此时正在800码外的阳台上架起他的另外一把狙\击枪。 两枪几乎是连发,分别打进了正欲扑上前伏特加的两条手臂。 港口周围原先埋伏的公安已经出场,他们刚刚处理完这一次交易的买家,此时出现时间刚好。 水无怜奈和基安蒂的斗争最终以前者将匕首抵到后者的脖子上为终结。 琴酒大衣里面的武器异常之多,苏格兰与他缠斗几个回合渐渐占据上风,中途又将他刚丢的手榴弹扔进远处的海水之中,紧接着一记横扫,踹走琴酒另一把匕首,并且毫不拖泥带水地按住对方受伤的肩膀,将其压在地上。 鲜血从琴酒黑色的大衣上沾染到诸伏景光灰蓝色的帽衫上,大雨倾盆如注,公安已经就位,将这三个人拷起来带走。 诸伏景光这些年里内露出了一个不同于苏格兰的微笑,那笑容充满了和轻松:“合作愉快。” —— 日暮七璃沿着中央大街通向港口的那条路仔细寻找,她走进了每一家店,观察消防栓,桌子底下,厕所…… 并没有发现出任何的不对,她颓然出来,街边的路灯在雨中沉默着。 掀开底端的电源盖子一敲,果然,里边是一个精密的炸弹。 打开隔壁另一个路灯盖同样如此,那也就意味着从松田阵平所在的大楼一直到这条街的结束,直到港口,所有的路途当中,全部串联着炸弹。 周围既有居民区,也有医院。 更糟糕的是眼前的医院一阵兵荒马乱,她走近大门向里看去,却能看见紫色的烟雾缭绕,病人昏倒一地——不是紫色的邪气,而是客观的,物理上的,紫色毒气。 她几乎是立刻拨通了一个最近渐渐熟悉的电话号码。! 第 113 章 终局(完) 为完成APTX4869的解药,灰原哀已经昼夜颠倒许久。昨天凌晨3点实在撑不住,伴着巨大的雷声雨声睡下,将近中午,她被一阵电话铃吵醒。 定睛一看来电显示便知道必然有意外情况发生。 “你在组织时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紫色毒气?有多危险?有解药吗?”女警官的声音急切。 灰原哀立即想起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是玛格利特做的,只要配方我或许可以恢复,但是必须要在12小时之内,配置完成。” “没问题,我联系公安。” 于是继Aptx4869之后,她又在疯狂恢复一种解药数据。 —— 群马县,降谷零已经带人攻入了庄园的大门。 屋内就像曾经的黄昏之馆一样,家具落满尘土,看上去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一群公安左右寻找也没有找到向下走的通道。 但工藤新一与他坚信诸伏高明的判断没有问题。 眼前有一幅巨大的乌鸦画像,两人将画像搬开,没有找到机关。 转过头继续没走两步,眼前是一面镜子,到此为止,庄园里的所有物品,走廊,花瓶,书架都已被搜查过一遍,没有任何人触及到类似于机关的东西。 柯南盯着镜子仰头对降谷零说:“镜子几乎正对着主位,这不合常理。”他伸手探到镜子后面,试图找到机关。 然而并没有。 透过镜子他们似乎与墙上挂着的乌鸦对视了,柯南侧过身子,将手按在镜子上映照出乌鸦图腾的地方。 先是“吱呀”一声,镜子翻开,紧接着,一条亮的过分的通路在面前出现。 降谷零拿好配枪,“你留下,随时联络。” 他走过一段路,从楼梯进入地下室。 四周有很多面镜子,不同的角度组合而成,降谷零看见了几百个自己。 镜子中央勉强能够看出一条通路,就在这时,某一面镜子骤然碎裂,子\弹随之袭来,他险险躲过,子\弹击碎了身后的另一面镜子,镜子之后,仍是无穷无尽的镜子。 显然,这是一个镜子迷宫。前面的路弯弯绕绕,他打开手电筒左右进行快速的敲击,间或又有子弹射来,镜子碎片扎伤了他的肩膀。对着子弹破空方向,他打开手电晃了过去。 金发青年从风衣内摆中掏出了一个折叠棍——从琴酒身上还是能学不少东西的,比如在风衣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武器。 他伸出棍子探路。 困难成这个样子,他预感经过此段路便能到达庄园的核心之处,未免他折在半路,他点开了纽扣通讯器:“柯南,里面是镜子迷宫——” 话音未落,眼前的灯光昏暗了起来,迎面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哈瓦那?” 哈瓦那和百加得一样,同样是朗姆的不同品牌。 百加得已然叛出组织,哈瓦那也是朗姆的人。降谷零调整一下动作掩 盖掉他的通讯纽扣:“朗姆也在这儿?” 哈瓦那和他的主子朗姆一样神出鬼没,同属于朗姆派系波本见到过他几次,身手和琴酒不相上下,是朗姆的心腹之一。没有到琴酒的地位是差在了脑子上。 对方显然不予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冲他开枪。 降谷零提前偏头开槍,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闻见了蛋白质灼烧的气味,是子\弹烧着了头发。 在对方扣动扳机时,他同样也开枪,这次打碎的是一面镜子,于是他立即调转枪口,对准另外一个通道,击中了对方的右臂。 根据子弹确认了真人在此后,哈瓦那不顾右手的伤,也立即开枪。 空间狭小,降谷零躲闪不及,一声闷哼,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好在穿了防弹衣。 他侧身翻滚躲掉对方新来的子弹,玻璃又炸裂开来扎到两人身上,哈瓦那丝毫不顾,仿佛他是只会指挥执行命令的机器,自己身上添了新伤也无所谓。 趁对方换弹夹的时候,降谷零持槍击中了他的右腿,又从衣兜里掏出另外一只枪,用受伤的手臂持着,再次开槍——他身上有两把槍,一是警用左轮,二是组织弄来的柯尔特。 这次击中的是哈瓦那的左膝盖,他彻底跌倒在地。 降谷从他身上翻出了所有的武器带在自己身上,并把他的手腕拷到一起。 失血并不少金发公安眼前发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吞下——止血止疼,他还有场硬仗要打。 再次从镜子当中看过去,没有暗杀和袭击。 走出这段路,紧接着的是客厅,非常有科技感,和他们所见到的黄昏之馆复古装潢并不相同,而是洁白的墙壁,每隔三米远就会有一个投影仪,目前什么都没有投放,桌椅沙发也是黑白灰的简洁风格。 就像是…… 电脑机房。 客厅的尽头还有一道走廊和许多别的屋子,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拿好两把枪,走到其中一扇房门前。 门口有密码锁。 种种迹象表明,屋内应当是一位大人物,以防万一,他联络了其他公安,下命令可以强攻。 就在这时,通往镜子迷宫的那扇门突然合上了。 他在密码锁上输入了4869。 “嗖——铛——” 他偏头躲过了一根射来的箭,是机关。 紧接着,朗姆出现在他面前。 这位看起来是真人:“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波本,不,公安先生。” 他后边跟着十位黑衣男子,准备把降谷制服在此。 公安头子也不装了:“你终于愿意现出真身了。看来组织的计划成功了?” 矮个子的男人笑了笑,再次念出了那句经典名言:“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我们能够逆转时间洪流,让死人复生。” 金发男人不动声色敲了敲和柯南联络的袖扣,继而引向更重要的信息。 他挑了下眉毛,紫灰色的 眼眸里不是波本式的阴暗,而是一种带着点挑衅的笃定:“Bss并没有死。那不是你的屋子,而是他的。” 朗姆未置可否,当即示意是十个黑衣人出手。 说是迟那时快,在他们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半身是血的金发男人猛地窜到朗姆身边,单手遏住他的脖子,槍口直顶他的太阳穴。 朗姆带来的十位杀手都是忠心于他的好手下,然而弊端也在此,他们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嘭”地一声巨响,镜子迷宫前刚刚被关上的门已被公安强攻开。 公安头子干脆利落开槍打向了密码锁——防弹材质,根本打不开。 试了4869,不对。 4951,仍不对。 朗姆今天虽为鱼肉,但仍不见恐慌:“就算你找到bss也没有用的。” 他没有再跟他多废话,将他丢给赶来的公安。 除了公安之外,特搜队的人也来了。 于是这十个打手和接下来的那些组织人员都不是阻碍,更何况此处绝密,除了bss和朗姆,本来也没有什么人。 降谷又试了全息和乌丸的数字谐音,也没有成功,这时候,耳麦里传来江户川柯南稚嫩的声音:“降谷先生,试试永生。” 果然,大门应声而开。 屋内有一张很大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中年男人。 他的皮肤年龄看上去并不大,但身体状态似乎已经是风烛残年强弩之末,几乎没有力气,抬起胳膊。 果然,日暮七璃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新的药物只能改变外表,却并不能改变身体机能,他的身体在经过这几番动荡后,以应有的速度衰败下去。 令降谷震惊的是,他的面前有五个巨大的电脑显示屏,一串串数字编码在迅速出现,另一个全息的Bss投影在他面前浮现,几乎与真人无异,十分诡谲。 “好久不见,波本,还有电话对面的工藤新一。” 他尝试了许多永生的方式,药物和玄学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却在AI上获得了突破,只是如此存下来的bss究竟是真正的本人,还是一串有其意识的代码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之,不能让他存在下去。 降谷零已经命令其他公安彻查这座庄园。柯南正在和泽田弘树通电话,前者坐到了电脑前面,用小小的双手敲击着键盘。 而另外一道无感情的声音响彻在机房:“你好,我是诺亚方舟。” 随即,Bss的全息影像渐渐消失,一大串代码在电脑上飞速自动出现。 而病床上的bss勉力抬头,伸出手臂,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死死挣扎。 到此地步,降谷零的心情十分复杂。 无数的卧底警察在与黑衣组织的斗争当中牺牲性命,无数无辜之人殒命于黑暗之中。 罪行累累,天理昭昭。他们终于能一切公诸于天下 。 降谷零听见他自己平静的声音:“四年前,百加得在初始程序上设置了漏洞,而他根本就没有死。” 所以无论之后的程序员一代又一代做出什么样的研究且最终是否成功,他们仍然能够找到破绽,更何况,还有弘树在。 孤独并不是天才的养分,爱让他走得更强大,走得更远。 —— 中央广场的大楼里,松田阵平已经从电话里得知港口的路上串联着许多炸弹,他以用最快的速度拆掉了手中那个大的,并同赶来的机动队成员和萩原研二一起赶到了港口街道。 他们知道,此次生死难料。 周围是大片的居民区,中央医院里还躺着一堆被毒昏迷的人,炸弹的杀伤力能够让从中央大街到港口整段路都成为人间炼狱。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便愿意拿命去赌。 瓢泼大雨中,卷发警官一刻没耽误跑到最开头的路灯前,用螺丝刀拧开外边的盖子。扭头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向沉稳的警官语气当中竟有几分气急败坏:“不是让你走了吗?” 尽管穿了雨衣,雨水还是打湿了她的头发,年轻的女警察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的眼睛在雨中仍然闪耀,仍然坚毅,松田阵平才发现他眼前的路灯盖已经被拆开,里面是一堆被剪断了的线。 女孩的声音依旧镇定,还带着几分戏谑:“分秒必争。你亲自教的学生你还信不过吗,松田老师?” 他勾起唇角:“好,信你。” 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不能同生,我们就共死。 室外拆弹和室内不一样,雨水会模糊视线,偏偏炸弹在路灯杆里边藏得好好的,而且每罐炸药都被防水的外壳包装好。 擦脸也浪费时间,但突然间,眼前的雨停住了。 日暮七璃抬头,发现是已经疏散完人群回来的佐藤美和子,弯着腰将伞稳稳举在她头顶。 七璃手上一刻不停,只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和着雨声传进耳朵里:“安心拆吧。” 而另一边,高木的伞也挡住了松田头上的大雨。 搜查一课所有的警察都已归来,每个人都用手上的伞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守卫者,在黑色的阴雨天中,英雄周身白光闪烁。 萩原研二还有闲心打趣白鸟任三郎:“不怕死啊?” 说是闲心也不尽然,语气其实和松田阵平一模一样,这对在紧张的时候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白鸟抹了把头发的水:“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先撤。” 说完他又笑了:“开玩笑的。一定可以。” 他们这样的组合从街头直到巷尾。 松田自己另记的计时器上,00:10跳出来时,他剪短了最后一根引线。 同一时间,诸伏景光已经到达BOSS庄园,接替负伤的降谷零收拾残局。 本堂瑛海回到CIA日本分部,她弟弟居然被人接了过来,正在等着她。 工藤新一打开阿笠博士的甲壳虫车门,对面前的姑娘粲然一笑:“我回来了,兰。” 宫野志保吐出最后一口气,将紫色气体毒药的解药装好盒子,还有一个蓝白色的胶囊——要给工藤新一。 伊达航收队,到达米花中学门口,正好还能给没带伞的娜塔丽送把伞。 赤井秀一回到据点,被一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扑上来抱个满怀,他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是否有问题,因为妹妹兴高采烈的声音响在耳畔:“秀哥,爸爸回来了!” 而视线回转到眼前的中央大街,高木涉喜形于色,和美和子抱在了一起。 松田阵平和日暮七璃则像哥们一样两拳相碰,旁边那位高大帅气的警官也加入其中,“干的漂亮。”——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最后一滴雨落下,天光大亮,他们抬起头望向天空,得见断虹霁雨。 一切都值得。 一切终圆满。! 第 114 章 番外(一) 正午的阳光照到日暮七璃脸上,她仍睡得很沉。 松田倒是睡不着了。 大案终了,目暮警部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昨天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今天是第二天了。 于是他侧身端详着女朋友的睡颜,一向冷静的青年警官脸上浮现出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神色。他的睫毛也很长很浓密,只是众人往往会慑于他凌厉的双眸,忽视这一点。 反正睡的时间也够久的了,他玩心大起,伸出食指拨弄七璃长长的睫毛。 睡梦中的女人先是晃了晃脑袋,然后他听到了咬牙的声音。再拨一下,她终于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金棕色的眼眸当中透出茫然和被吵醒好觉气愤。 “你干嘛呀?”她边说着边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还有些软。 “大小姐,”卷毛抬手把手表伸给她看,这是七璃曾经送他的礼物,“友情提示,现在已经是东京时间11:50,您还记得接下来的行程吗?” “天!”日暮七璃登时清醒。他们和萩原研二约好一起去看负伤的降谷零,只可惜两个人齐齐把11:00的闹钟睡了过去。 萩原敲门的时候,发现来开门的是穿戴整齐但头发凌乱的日暮七璃,还有刚打好领带的松田阵平。 他很善解人意地猜到了这两位比他忙碌的刑警还没有恢复过来,半长发青年语音温和:“我还在想要不要再晚一些过来呢。” “不必不必。”七璃一手撑着皮筋抚平头发,一手将头发束起绑成马尾,然后拎起桌上昨天买好的礼品,三人一起从警察公寓里出去。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落后七璃几步,前者用如同气音一般的细微声音向幼驯染提出疑问:“准备在警察公寓住到什么时候呀?” 松田阵平在好友眼中分明看到了善意的调侃,他气定神闲——或许只是表面上气定神闲地回道:“在计划中了。” 七璃好像听到他们俩的声音,扭过头来不明所以:“你俩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计划?” 说到后半句,她的眼神指向松田,神情和萩原是如出一辙的揶揄。 只可惜,当事人之一显然没有想到正确的答案。 卷发青年则随意地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笑,回答得毫不走心:“计划把你卖给黑心公安当苦力。” 她扭身,干脆地踹松田阵平的小腿:“我可去你的吧!别再跟我提‘公安’两个字了,我对它有过敏反应。” 作为公安协助人,这个案子结束后,她将有无穷无尽的报告要写,虽然比不上那两位真正的公安。 降谷零坐在病房里显露出打工皇帝的本色,证据便是他眼前摊开的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哪怕只能用一只手,他也在疯狂敲击键盘。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他听见门口传来了漫不经心的声音,细品之下颇有几分阴阳怪气:“能者多劳啊降谷长官,我们的报告你也替我们写了呗。” 所谓的“降谷长官”头 也不抬:“好啊,那你替我去跟松本议员作汇报吧,刑警先生。” &ld;那还是免了。?[]?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松田自讨没趣,走进屋里,本来也只是个玩笑,看见降谷零精神尚好,他勉强松了一口气。 日暮七璃再次看向金发警官周身,是盈白的光芒,没有一丝黑气与灰暗。 萩原研二走到床边,认真端详降谷零的胳膊和输液进度:“小降谷,伤的不轻,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这句话时,他还是认真而关切的表情,下一句话就有皮笑肉不笑了:“要是让小诸伏知道了也不好,对吧?” 降谷零淡定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至于是不是真的淡定,那就另说了。 他是硬被诸伏景光按在医院里的。手臂中弹,多处划伤需要缝针,肋骨断了三根,伤筋动骨100天。即便是大猩猩也得一个月。 于是后续的外勤都由诸伏景光替他揽过去。反正波本知道的苏格兰也都知道,实在棘手还可以线上沟通。 头上还缠着绷带的金发青年把脸转向了日暮七璃:“你给我的护身符里的夜明珠为什么会突然发光呢?” 众人都看出来了,他是想转移话题,顺便问一问心中的疑问。 已是生死之交,七璃也很坦荡:“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警报器,遇上坏人就会发光。” 是枫婆婆找来的预言女巫的法器,当时做成护身符只是图个心理安慰,毕竟降谷零所处的地方全都是坏人。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转而问起了正事:“组织的情况怎么样了?” “BOSS已死,大本营被攻破,多个交易线路和日本所有的窝点都被摧毁。收尾工作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欧美就交给MI6、FBI和CIA了。” 金发青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们两个——” 什么时候结婚? 他的目光明晃晃地对着七璃和松田两个人。 仿佛怕他坏了好事,松田阵平强硬地截断了话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道:“没错,我们俩一会送她回家。” 身经百战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公安警察识趣地闭嘴了。 松田阵平的话确实是真的,日暮七璃一家刚刚从战国时代避难回来,她当然要回家看看。 而松田作为日暮家的常客已经习惯了非正式登门。 修电扇,修电视,修窗户,甚至陪爷爷做木匠活都不在话下。 而这次,日暮夫人盛情邀请萩原也留在家里吃饭。 “姐姐呢?”七璃四下寻找,并没有看见戈薇和犬夜叉。 爷爷拄着拐杖走上前来:“那边村里有人请他们去除妖。” “哦吼~”巫女小姐金棕色的眼眸里写满了狡黠:“萩原桑,阵平,走嘛?” 除妖这事显然是激起了两人的兴趣,虽然相信七璃有一些异能力,但他们毕竟还没有见过真的妖怪。 于是两人又见证了 日暮少女和食骨之井的battle,只见她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站在井前,措辞颇有人情味——如果忽略她想要威胁人的气势,“井先生,开门,我带他们去见见世面。” 还没等松田吐槽她这个说法,井底就亮出一道白光。已经换上巫女服的少女背着弓箭纵身而下,两个警察赶忙握紧七璃刚刚给他们的宝剑跟着跳下去。 从另一个井口出来,眼前是浓浓的阴云,仿佛他们决战的那一天。天空上飘着许多条状的怪物,集结成一大群。正往同一个方向行进着。 卷发警官眉头紧皱,29年来建立的科学观和世界观再次消影无踪。他听见自己硬邦邦的声音:“你可不要告诉我,头顶上飘着的是妖怪。” “那不然呢?”七璃声音平平,一本正经,“还能是风筝吗?” 萩原研二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听闻此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上面飘浮的是低等级妖怪,她们不需要理会,需要考虑的是日暮戈薇究竟在何方。 七璃回忆记忆中枫婆婆房子的位置,带他们沿小路走着。 走到半途,只见一红衣少年从一棵树上窜到另一棵树上。 萩原目瞪口呆,喃喃道:“那是猴子精吗?” 松田阵平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狂笑。 七璃棒读:“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我姐夫。” 她声如洪钟一声猛吼:“犬夜叉!我姐姐呢?!!” 耳聪目明的犬妖丝毫没有减弱翻越的速度,只给她留下一句:“前边呢,搭把手!” 于是三个警察拿出了追逐犯人的速度冲刺之至前方,两位在唯物主义社会生长的青年再次感受到了震撼。 一位和七璃面容相似的女孩手持长弓,她面前是一个两个三个……数不过来了的,能站着的——巨大蜈蚣精,高达四五米,扭成类似数字“2”的形状,一堆腿在风中乱舞。 七璃人狠话不多,立马拉弓搭上三根箭横向瞄准,三箭齐发,箭身带着亮晶晶的浅紫色灵力,皆命中后方几个蜈蚣精。 如若细看便会发现,姐妹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坚毅果敢的神色。 “桀桀桀……”为首的蜈蚣精发出浑厚低沉且阴险的笑声,“巫女戈薇,叫你姐妹来陪葬吗?” 松田阵平拔剑,宝剑出鞘,泛着银光,反射出他锐利的眉眼。 萩原虽做着同样的拔剑动作,然而语言却直白:“我靠!他怎么还会说话?!” 松田阵平已经一跃向前,猛地劈向其中一只大蜈蚣——警校生必修剑道,再加上古剑加持,这只蜈蚣精已经连连后退。 犬夜叉穿梭在远处,用铁碎牙斩杀另外一个蜈蚣精的首领,刀锋过处地上出现四浅一深的沟壑,一群蜈蚣精随妖气化为齑粉。 然而过不多时,另一群蜈蚣精又凭空出现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它们能死而复生,或凭空繁殖。 七璃仍在不知疲倦地射箭,箭筒里所剩无几,戈薇已试过擒贼先擒王,结果便是妖怪继续复生。 “一定有个妖力来源,”身经百战的巫女戈薇回身一喊,“云母!” 只见她肩膀上软萌黄色的小猫立即变成威风凛凛的坐骑,赤目獠牙四蹄踏火,载戈薇腾空而起,巫女以锐利的视线扫过整片山林,终于在某棵树巅上发现一个冒着紫黑之气的珠子,细看上面还有蜈蚣纹路,她果断射出破魔之箭,蜈蚣精的首领立即嘶吼,松田阵平则趁机将剑插入它的心脏,即刻毙命,灰飞烟灭。 卷毛青年对女朋友露出一个少年气十足的得意笑容,却见对面的幼驯染眼睛都要瞪出来,惊恐地指向他身后……! 第 115 章 番外(二) 松田阵平猛然回身,一只巨大的火蜥蜴高高在上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正欲抬手挥刀,七璃的箭已经先他一步没入火蜥蜴没有合上的嘴巴。 松田平愣了一秒:“你反应够快的。” 这次换成七璃挂起得意可爱的笑容:“那是,七年前我就跟这个家伙的同类打过一架。”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世界观被狠狠重塑。只是前者没有将震惊全都表露出来,七璃走到戈薇身边:“姐姐,爷爷说你们留下解决的妖怪就是他吗?” “没错,”戈薇收起箭筒:“可再生的妖怪不多见,我们害怕类似奈落的东西重出江湖。现在看来问题出在珠子上。” 七璃点点头:“回家吃饭吧,妈妈做了大餐。” 戈薇自然乐意回家,他们先回去和枫婆婆告别。 在路上,身穿西服的两个警察受到了村民们的瞩目,而他们两个并不在意,好奇地观察着几百年前的世界。 “姐姐,你觉不觉得……”七璃的表情不怀好意:“他们和村民互为动物园里的猴子。” 偏向了一脸茫然无措的犬夜叉,戈薇露出和妹妹如出一辙的笑容:“再加一个犬夜叉。” “嘁,”犬夜叉别扭地把头转了过去。 萩原好脾气地笑笑,松田阵平也没有反驳,毕竟七璃说的没错,他确实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很好奇。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河流缓缓流淌着,妖怪们被去除后,天空又重新变得晴朗。 徐徐微风从身边吹过~田间地头上劳作的人淳朴又善良,冲他们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过给他最大震撼的还是这些奇怪的妖怪,毕竟是一个喜欢机械的理工男。在想不明白妖力机制这种复杂的东西之后,他开始天马行空想妖怪都能变成什么样——刚刚见到的火蜥蜴和蜈蚣基本与原型无异。 “哎,”他走到与七璃并排的位置,用手肘戳了她:“这里都有什么妖怪?” 29岁的青年警官这些年已经异常沉稳,但此时眼眸亮亮,闪着好奇的光,少年气十足。 以七璃和他的默契自然知道他在问妖怪的品种。 她指了指又回到戈薇肩膀的软软的小猫:“这是猫妖,珊瑚姐姐家的云母。” 松田阵平脸上写着:这我倒是看得出来。 “我们平时见到的动物都可以变成妖怪,像是飞蛾,猪,老鼠等等,会说话,长得和原型差不多,厉害的能变成人形。” 她眼睛一亮,“对,梳子也能成精。人鱼岛的陷阱布置就是由梳子精带来的灵感。” ——指的是缠住琴酒的丝线。 “还有半妖,”这次是犬夜叉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会在乎自己半妖的身份,是戈薇让他接纳了自己。 走着走着,到了枫婆婆家。 珊瑚和弥勒夫妇两人正带着他们的孩子在这里,戈薇姐妹走了进去 ,犬夜叉则把松田留了下来:“切磋一下?” 虽然犬夜叉并不理会世俗的人情世故,但他有一种本能的关心,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 松田阵平则挑了挑眉:“乐意之至。” 于是犬夜叉拿着没有妖化的铁碎牙,松田阵平手持从神社拿来的宝剑,两人陷入了你来我往当中,只听得刀剑相撞的锵鸣之声。 半长发青年坐在旁边观战,觉得这画面看起来颇像成熟警察在欺负小少年。 即便洞察力强大如他,刚开始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是个活了五百年的妖怪,更没有想到居然是七璃的姐夫。 七璃进屋时,枫婆婆正坐在榻榻米上读书。她看上去比曾经苍老了许多,年迈的女巫仍然以自己的力量守护着村庄,将一直接续下去,直至生命的尽头。 她的眼睛苍老,却并不显混浊。 看着七璃,她喟然一叹:“你来了?…”仿佛早有预料。 “我来是想问一问,”七璃坐下,“枫婆婆您知道我的世界为什么会变化吗?” 七年前,七璃灵力觉醒时发现自己的世界变了一番模样,只是她来战国这边次数不多,而且因缘际会,从来没有问过枫婆婆这个问题。 此时组织的事情尘埃落定,反而觉得是个不错的契机。 “当初戈薇的穿越是以玉为媒介,核心还是灵魂的思念与灵魂,”她看向戈薇,想起了那些跌宕起伏的岁月,“日暮家的神社代代相传,必然是有巫女的血脉,所以你们姐妹两个也继承了这样的灵力。世界的变化究竟指什么呢?” 七璃觑了一眼门外,对于松田和犬夜叉正在比试的事情她没有什么意见。 确认他们听不到,她才开口:“我原先的世界中是没有他们的,他们的世界里,或许也没有我。” 这话一出口,枫婆婆便陷入了沉思:“或许是神明的指引也说不定。戈薇穿越到战国是因为四魂之玉命运般的安排和灵魂的转世。但是从现象和结果而言,也是因为这边的世界危险过多,需要一个人来拯救。你们那边的世界可能也是这样,枉死之人太多,需要你去拯救。” 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如果没有七璃,那么他们身边这些人的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好在那场决战之中并没有遗憾。 怀着这样轻松的心情,她们踏出了枫婆婆的门。 天空当中大朵大朵的白云浮现着,形成了梦幻般的景象。 大树下,红衣少年和黑西服的警察正在比拼中,没有妖力辅助的他和松田阵平还是能打一段时间的。 而此时松田的剑已被打掉,插到了远处的地面上,他准备用他最拿手的拳击。 一记横拳直冲犬夜叉面门,他向后跳跃躲过,既然是切磋,后者也没有再动用他的刀剑和利爪,只是左右勾拳,你来我往,颇为热闹。 最终由于物种差异。还是犬夜叉赢得了这场较量。 傍晚时分,一行人从井穿回 家中。 日暮妈妈知道女儿们经历过不止一场大战。哪怕七璃没有和她讲过,她也能察觉到身为警察的女儿最近经历过一番很大的动荡。 桌子上全是他们爱吃的食物,包括犬夜叉和松田。 母亲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温暖如春,看得七璃心头软软,自己还像小时候那样,是个被妈妈宠爱的小孩子。 松田在这种时候一向是不会去打岔,但显然,他和犬夜叉这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此时也都被日暮夫人深深惦念。 她精准记得他们喜欢吃什么,带着笑意将他们最爱的美食摆到他们面前。 吃过饭,几个人在神社的院子里感受春天的落日。 七璃面对着松田,背对着大家,她听到犬夜叉的声音在喊:“七璃姐。” 当然,作为五感敏锐的警察,她又反应过来了,这道声音出自已经恢复的工藤新一,只是在此时此刻她突然发现两个人的声音就是如此之像。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带着礼物来日暮家看他们。 七璃认真端详了一下长高的工藤新一:“好久不见你这副样子,还真是不适应了。” 少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是快适应适应吧,我可不想再变回江户川柯南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两幅生面孔。 侦探的大脑让他立刻推断出另一位女性是七璃的姐姐,而那位银发的少年却让他犯了难。 看着少年侦探茫然的样子,七璃再次不厚道的用这个信息吓一吓人:“他是我姐夫。” “不是吧?!?!”这次震惊的是小兰,“他明明那么年轻!” 犬夜叉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 七璃冲小兰俏皮地眨眨眼睛:“你知道的,某种特殊情况。” 而大侦探显然有着非常旺盛的求知欲,松田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最近准备干件事情。”他声音压的很低,七璃那边根本听不到。 “阵平哥,”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容,“需要我帮忙做点什么吗?” 松田认真端详了他许久,一本正经道:“确实需要你帮忙。” 工藤新一摆出愿闻其详的神情,却听眼前的卷发警官说:“千万等我求完婚再来。” 被调侃了这么多次,工藤新一一秒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小兰不禁笑出声来:“放心吧松田警官,我一定看好他。” “地方在哪里?”新一决定跳过那个糟糕的话题,求婚这种事嘛,一辈子只有一回,他不去就是了——去哪里哪里有案件的大侦探愤愤地想。 松田笑了起来。“回头告诉你。” “阿嚏——阿嚏——”七璃猛然打了几个喷嚏,卷发警官走到她身前,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没关系,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吃个感冒药就好了。”她还吸了一下鼻子。 正准备回屋,工藤新一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阿笠博士给了我一种新的感冒药,据说不会嗜睡,效果很好,七璃姐,要不要试试?” 日暮七璃没有多想,拿过来就吃了进去。 一分钟后,她突然感觉浑身疼痛,周身发热好像更厉害了。 松田甚至看见她头上冒起了一些烟雾。 “嘭——”日暮警官缩小了。! 第 116 章 番外(三) 眼前的日暮七璃缩成了六岁的模样,原本的巫女服下裳垂落到地上,上衣变成了到小腿肚的长袍。 戈薇赶紧蹲下给她揽好交领的上衣。 她的马尾卷得更明显了。金棕色的眼睛在脸上的比例占得更大,脸颊软乎乎的。 工藤新一看见此番无比熟悉的景象,声音艰涩:“博士的药……好像装错了……” 松田阵平的语气有点微妙:“显而易见。” 他蹲下,用手指戳戳七璃的脸颊:“怎么不说话?” 七璃晕晕乎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凶悍:“你是谁呀?为什么要跟你说话?” 她声音稚嫩,转向眼前唯一一个眼熟的人:“姐姐,你怎么长那么大了?” 所有人顿时石化在当场。 “喂喂,不是吧?”松田阵平抬眸看向始作俑者工藤新一:“她怎么还失忆了?” 工藤咽了咽口水,立刻给灰原哀拨了电话。 在决战之后,灰原决定再当一段时间小孩子。 “喂?大侦探。”那边的少女并不在阿笠博士家,而是和姐姐在一处:“你不是去见日暮警官了吗?” “确实不假,但是……” “纳尼?!”小女孩腾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那是我先前的改良版本,有几率让人身心都缩小到六岁,还未进行过实验。” 工藤新一的扬声器是开着的,众人都已经听见具体的信息。 戈薇本来对药没有概念,因为七璃怕她担心,从来没有和她细说过组织的细节。 萩原在旁边为她默默补充上。 小兰显然抓住了其中的要点,对话筒轻声问:“药效能持续多长时间呀?” “运气好的话一两天,运气不好的话……我回去研究解药。”她带姐姐回阿笠宅。 松田阵平赶紧给日暮七璃先请上了两天假。 七里茫然无辜地眨着大眼睛,似是听不懂眼前这些大人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她人虽变小了,气势却没有减少分毫,她还惦记着刚才的那个问题,又去问松田:“你是谁呀,大哥哥?” 卷毛警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总不能说“我是你男朋友”吧? 戈薇出来打圆场:“他是咱们家的好朋友,是警察哥哥哦。” 七璃小大人一般走到犬夜叉身边,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双手抱臂,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比别人矮就降低了气势:“你又是谁?为什么搂着姐姐的肩膀?” 犬夜叉则蹲下身子:“我是你……” “姐夫”俩字还没说出来,就在戈薇的瞪视之下改口了。 以七璃现在的认知水平和对姐姐的在意程度,如果突然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姐夫,指不定要怎样大动干戈呢。 所以犬夜叉只好灰溜溜的补上剩下的几个字:“…你姐姐的 朋友。” 工藤新一先回去寻求解决之法。 █想看晏咕咚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七璃的妈妈见到眼前景象很是震惊,但女儿小小的一只,软软又可爱的模样还是让她心软软。正要问怎么回事,七璃抢先一步叫了妈妈,并依偎在她怀里。 她把七璃搂在怀里左看右看,亲了亲额头。 小姑娘不明所以:“怎么了妈妈?” “妈妈很喜欢你,很爱你呀。” 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成为了独当一面,能够保护市民,维护正义,出生入死的警官,她的孩提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重现到眼前,怎能不让母亲感慨。 爷爷也稀罕得不行,走到七璃身边直接把她抱起来,戈薇和日暮夫人都很惊慌:“您别闪了腰啊。” 小姑娘却很开心,笑着亲了爷爷一口。 戈薇拿出来七璃小时候的衣服给她换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更加可爱。 松田阵平虽然想将七璃带在身边,但是她变成了这样小小的模样,肯定还是住在家里更好。 而且大战之前她本就与家人聚少离多,此时正是适合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他得回去把七璃多请的那两天假的报告提前写了,于是他向长辈们道别,准备和萩原研二一起离开。 却不想七璃拉住了他的衣摆:“警察叔叔,你去哪儿?” 松田蹲下身来揉一揉她的脑袋:“回警视厅加班。” 只见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是去抓坏人吗?能不能带我去?” 她期盼的样子实在很可爱。要知道,他们并不是青梅竹马,松田阵平还比她大了四岁。 亲眼看女朋友小时候样子的机会可不多见。 但他显然不能把她带到警视厅去:“我的任务是写报告哦,就像写作业那样。” 果然,七璃还是那个不喜欢报告的七璃,听闻此言,她兴致缺缺,但总有一种不想离开他的感觉,于是又缠住他说:“那你加完班能不能回来?” 她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实际上所有人都能听见她说话:“我有一个秘密基地可以分享给你。” 原本六岁的七璃是不会对客人提出如此亲近的要求的,而如若松田阵平真的只是客人,那么哪怕应邀,估计也只是个客套话。 但谁让他们实际上的关系并非如此,于是松田阵平欣然点头:“明天早晨我过来。” 说罢,他站起身转头向日暮妈妈微微欠身:“有情况请您及时联系我。” 回去后他便马不停蹄将最近最紧急的两个报告赶工完成。 次日清晨,小小的七璃已经等候在神社大门口。戈薇见松田已到,便放心把妹妹交给对方。 七璃拉上松田阵平的袖子,带他从神社下来,拐到后山的一个小树林里。他数着眼前的几棵大树。一棵两棵……走到第六棵的位置时停了下来。 小姑娘眉头紧皱:“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呀……” 快20年过去了,沧桑 巨变也很正常,松田阵平蹲下来轻声问她:“是有东西不见了吗?” 她点点头,用小小的身子潜入了灌木丛中:“我挖了一个小山洞,里边藏了很多宝贝。”她边找边说,这副执着的样子和雷厉风行的日暮警部补如出一辙。 松田蹲下跟她一起找,但显然,东西已经在遥远的曾经被清理过了,他们一无所获。 松田本来还担心——确切的说是好奇,七璃会不会哭。 但是事实证明他完全低估了对方。日暮七璃刨出了一个扁平状的石头开始挖地,语气干脆利落:“没关系,我要重新挖一个。” 松田阵平也不顾他身上的西装,索性撩下一摆,一起陪她挖出了一个小土坑。 他颇有耐心地问:“要藏什么呢?” 小女孩掰着手指细:“松鼠过冬的粮食,我的弹弓,蝉蜕什么的……” 松田心说您这宝藏还挺丰富,只是她可能压根没意识到这些东西去哪了。 边说着她边噔噔地越过松田去到另一棵树下,快得让松田都没有来得及拉住。 就在这时,她不小心踩空摔到了地上。 松田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抱起来叫她名字,却见醒来的姑娘目光更加狡黠,可怜巴巴地环住他的脖子:“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吧。” 松田认真检查了她确实没有什么伤口。试了好几下,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抱六岁孩子的姿势。 他将她竖着抱起来,动作很轻柔,目光也温柔。 七璃问他:“你有孩子吗?警察叔叔?” 刚才还松田哥哥呢……卷发警官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叹了一口气:“还远着呢。” 她又问:“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松田觉得这问题问的实在太奇怪,人小鬼大。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因为抱着一个缩小版的七璃在怀里,脑补孩子的相貌变得更加容易:“还是女孩吧。” 像七璃一样,多可爱。 不过求婚还没个影呢,不知道这可怜的女警官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状。 正想着,他走神了几秒。 紧接着,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和他对视,目光里满是促狭,只听得她用稚嫩可爱的声音说:“巧了,我也是。” 松田阵平大震惊:“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刚才摔的时候。警察叔叔~” 此前听“警察叔叔”没什么感觉,现在莫名有点羞耻,松田阵平别开视线,小声嘀咕:“这药怎么回事…” 于是乎,成人思维身体小朋友的日暮七璃清醒地找妈妈姐姐撒了娇,然后理直气壮地冲犬夜叉招手,让他低头。 犬妖耳朵抖了一下,满脸无奈,但还是乖乖低下了头——这姐弟俩小时候都对他的耳朵情有独钟。 七璃仗着她的小身体,心满意足地摸到了哥哥毛茸茸的耳朵——毕竟24岁的女警察干这件事情还是有损形象的。 话别家人,松田带七璃到阿笠博士宅,宫野姐妹和博士都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不受人待见的FBI。 是博士开的门,赤井秀一显然是刚过来,七璃进门便听得小哀冷着脸问:“我是该称呼你为姐姐的前男友,还是表哥?” 松田和七璃心想,这么劲爆的吗…… 见七璃过来,这里的刀光剑影中止,小哀面色缓和了些,平视着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女孩,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灰原哀,请多指教。” 七璃则直接上去抱住了她:“我的记忆恢复啦,谢谢哀酱。” 察觉到她身体僵硬,七璃抱了一下就放开了。 “那简单了,”灰原哀把她带上楼,“检查一下,没问题直接用解药就可以。” 松田阵平自觉退出了赤井秀一和宫野明美的暗流涌动中,守在实验室门口耐心等待。 一小时后,大号的日暮七璃新鲜出炉,松田阵平松口气,终于可以正常进行他的计划了……! 第 117 章 番外(四) 一周后,东京的犯罪率奇异地得到了一种稳定,虽然刑警仍然很忙碌,但是要比前阵子好太多,日暮七璃和松田阵平也得以共休一个周末。 早晨,松田揉了把卷毛,故作神秘把七璃从床上拖起来:“不是说想出去放松放松嘛。走啊!附近新开了家游乐园。” 七璃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虽然累,但是必定要有室外活动。上周最后一天还和少年侦探团去露营了。 出门之前,松田阵平突然叫她:“哎,你帮我搭套衣服吧。” 他打开衣柜的时候显得有些纠结,所以这个问题看似只是随口一提。 七璃没有多想,给他找了一套浅色系的休闲西服。是她喜欢的风格。 新鲜出炉的卷毛帅哥又去在七璃看不见的地方收拾了一些东西,这才出去。 “你拿什么了?”七璃见他没有背新的包,所以有此一问。 松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包东西在她眼前一晃:“纸巾,省得你又忘了带。” “还真是。”七璃讪讪地收回了视线。 今日阳光正好,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天空当中有七璃喜欢的状的云彩。 他们先从家门口的公园溜达过去。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清风拂过,漫天落樱飞舞,撒在一对璧人身上。 松田阵平从七璃的肩膀上拈花起一朵五瓣的樱花放到她头上。又从空中一把抓起五个花瓣,撒在七璃的脑袋上。 女主人公显然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半月眼斜看他:“你准备把我的脑袋当成花盆种点新花?” 松田一本正经:“那倒是种不出来。花全被你脑海当中各种奇怪的案件给吓回去了,你的脑细胞供氧案子还不够呢。哪有力气供养它?” 七璃当然知道松田不是嘲讽,只是在开玩笑。她索性也展示出高超的武艺收集起坠落的花瓣,撒在了松田的头上。这位警官的卷毛非常浓密,收集到花瓣不会轻易掉落。松田也不恼,两个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就这样头上顶着花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最近的事情。 他们走到街边一家喜欢的餐厅吃中午饭。这里的汉堡做得很好,肉饼扎实,边缘有些微焦但却不干,和着充满奶香的面包与香醇微咸的芝士酱,一口下去满足异常。 “警视厅点不到它家外送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七璃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喟叹。 松田则轻笑一声:“那你这人生追求也太低了。” “你今天怎么总在怼我?”七璃故作不满。 他理直气壮:“怎么能叫怼呢?只是抒发感想。”说罢还欠欠地呲牙笑,语气毫无诚意:“息怒啊,七璃大人。” 仿佛回到了刚认识那段时间,松田的骄傲肆意体现得极其明显。 他今天好像分外开心,怼人的时候,也颇有少年意气。 而这一点在去游乐园的时候体现的更为明显。他拉着七璃一起坐了两遍 过山车,然后还挑衅地问:“怎么样过山车之神?再坐一遍吗?” 日暮七璃怎么可能……不上当呢?她当即应战:走啊!谁怕谁??” 下来之后,她便又拉着松田阵平去坐旋转木马。女孩笑意盈盈,掏出一个兔子发箍迅速戴在他头上,拿出手机对准松田:“兔子先生~来笑一笑。” 她脸上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和松田此前的样子一样。 仿佛是互相激将对方激了上瘾,松田阵平拉着她在摩天轮前停了下来,用大拇指反手指着摩天轮挑衅:“怎样?敢上吗?” 七璃白他一眼:“切,你都敢,有什么不敢?” 松田阵平笑容得意,伸手从自己的西装衣领里变出了一朵玫瑰花。虽是浪漫的场景,可他笑的像个痞气的高中生,就显得没有那么温柔了:“喏,给你的奖励。” 七璃给面子以手抚心做了个行礼的姿势,拿起玫瑰花插在自己的上衣兜里。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远处的天空变成了橙色,大片的云朵看起来仍然松软,只是渐渐被染成了蓝色,云的表面有镀上一层浅粉,与天空互相映存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 摩天轮上,松田用轻松的语气调侃起曾经的生死一线:“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想起那件事情,日暮七璃只觉得心有余悸,她推测过松田的许多种想法,遗憾也好,气愤也罢,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仍然意气风发的男子,她突然不忍猜测,便直接问:“是什么?” 松田的手伸进口袋里按了几下手机,只是七璃也猜不出来他摁的是什么。 他这时候语气平平,像是平时随机吓坏一名路人的冷肃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严肃:“我要是能活下来,一定把那个破坏计划的爆炸犯揍一顿。” 七里失笑,挑眉道:“显然,你很有职业素养。” “那是,”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温柔:“我当时吓都吓死了。” 两个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停顿,但却并不是尴尬,而是暧昧的气氛再次衍生。 只是七璃想象的两个人的脸庞越来越接近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松田阵平离开了座位。 他单膝跪地,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映着晚霞,映着世界,又仿佛只装得下一个她。 卷发男子单膝跪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单手打开。 此时,他隐去了刚刚所有的轻慢潇洒,声音甚至有几分紧张:“我以生命起誓,我将永远爱你,并同样珍惜我的生命。” 日本人有些时候不惯于说“我爱你”这样的表达,或许是因为太过沉重,松田阵平同样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这话听起来似乎太过于难得。 但是同时,他又是那样纯粹,那样热烈,那样直白。卷发男子青色的眼眸望着深爱的姑娘,将所有爱与承诺都直白显露出来。 日暮七璃在他的瞳孔当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他的眼睛是如此璀璨而专注。 这时候,天边升起了烟花 ,五彩斑斓,绚烂非常。 松田准备接着说下一句:“你愿意……?” 话音未落,日暮七璃果断而干脆地伸出手指,自己套进戒指当中,脆声回答:“我愿意” 说罢,她做出最喜欢的动作——揪起松田阵平的领子,在他的唇上写下了答案。然后又放开了手,眸子中笑盈盈,灿若星辰:“所以你怼了我这一路是为了制造反差气氛吗?” 眼前的人没有回答,她感受到了温柔有力的手掌贴在她的腰际,她决定闭上眼睛。 玫瑰技能教学魔术师放完最后一枚烟花,翩然而去,深藏功与名。 三个月后,工藤顺利升入高三,秋日某周末,他参加了两位警官的婚礼。 他们只邀请了亲朋好友,松田阵平自由散漫惯了,七璃同样不愿意应付关系遥远的宾客,除了夫妻俩的家人,婚礼现场和警视厅开会时区别不大。 礼堂进门处,戈薇和伊达夫妇在招待客人,工藤和小兰聊得正热,宾客中,关系不错的警察们聚在一起,目暮警官在扼腕叹息:“为什么会有夫妻两人不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的条例啊?” 青木长官则乐开了花,语气中还有两分善意的嘲笑:“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你搜查一科占了。” 没错,松田阵平已经调职回到□□处理班。 类似的复杂心绪同样出现在鬼塚八藏身上,他先是和毛利小五郎寒暄两句,便听到对方问他:“那卷毛小子是你学生吧?” 他“呵呵”干笑两声:“新娘还是我学生呢。” “还”字重音明确。兜兜转转这俩终于结婚了,小五郎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脑补出了无数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故事。 不过对于鬼塚八藏来讲,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总是好的——他心里的重音,在“婚礼”上。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新郎新娘已经入场,萩原和那两位没结婚的公安人生第一次当伴郎,七璃这边则是三井和纱,佐藤美和子,以及警校时候的好朋友长谷川知子。 拖尾婚纱在地上展开,新娘笑颜如花,新郎的白色套装西服衬得他更为帅气,两人手挽手缓缓走来。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松田阵平先生与日暮七璃女士的婚礼。”个子最高的那位伴郎自告奋勇担任了主持人,此时声音温和但专注而有力:“我见证了两位恋爱的全过程,见证他们为正义拼尽全力的无数个日夜。而今,他们终成眷属。”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难得的警视厅聚会,二位新人决定继续奉行言简意赅策略,”伴郎和大家交换眼神,都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松田阵平风格,读作简洁,写作怕麻烦。 “请听新郎新娘誓词。” 松田阵平和七璃一贯不是能当着别人说情话的人,故而两人的誓词异常简单。 卷发青年目光坚定:“我将永远尊重她,爱护她,无论一切,无论生死。” 日暮七璃同样:“爱与信仰永存,直到世界尽头。” “好——”众人期待着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却见新娘举起手中的捧花,背着身扔向后面——花被高高抛起,本是难以接住,但新娘和捧花的对象都是警察…… 佐藤美和子作为伴娘仍目光如炬,抬眸略动一步,张开手干脆利落接住捧花。 高木涉一下红了脸。 日暮七璃笑得开怀,松田阵平看着她,翘起唇角,温柔的视线写满纵容。 阳光透过七彩玻璃窗撒在新人的面庞,幸福在此定格。! 第 118 章 番外(五) 盛夏时节,蝉鸣阵阵,午后的阳光撒在庭院中,给嫩绿的草叶镀上一层光芒。 此处是米花町一座可爱的一户建房子,洁白的两层小楼分外温馨。房子的主人是对新婚夫妇,忙于公务的警察在不久前才搬完家。 日暮七璃午睡转醒,发现丈夫不在身边。 “阵平?”她揉揉眼睛,掀开凉被踏到地板上,却发现一切似乎都不大对头——墙上挂着的婚纱照不见了,脚下并非柔软的地毯,而是冰冷的木地板,问题是,他俩睡觉之前刚刚把毯子铺上,还经历了一番小小的斗嘴,七璃越想越觉得不对,又扬声叫了句“老公?” 仍然无人理会。 她走出去将屋子转了个遍,人影没有发现一个,物品的差异倒是大了很多。警察的素养告诉她此处是单身女性的居所,主人仍然是她自己,因为见到了全家福——没有松田阵平的那种。 绝对是发生了不科学的事情,她拿起手机拨出松田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接下来,传来电话无法接通的嘟嘟声。 拨出萩原研二的电话,仍然是空号。 她赶紧穿起衣服去翻手提包,所幸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警官证。 她出门开车到了警视厅——当然这辆车也不是他们一起买的马自达。 走进警视厅,人员安排基本还和从前一样,日暮七璃直接杀去了□□处理班。 她压着心中的焦虑和不祥的预感,敲响了青木长官的办公室门。从敲门声当中都能分辨出她不宁的心绪。 没等对方说“请进”,她直接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去:“抱歉打扰您了青木长官。松田阵平呢?” 青木像见鬼一样盯着她,面色骤变:“你说谁?!” 不祥的预感仿佛要成真了,七璃感觉自己身上汗毛倒竖。“刚从搜查一科调回的□□处理班的松田阵平……” “他三年前就殉职了啊……”青木只觉得事情很奇怪,甚至惊悚:“你是?搜查一课的…?”他拍了下脑袋,显然是记不清楚了。 日暮七璃已经无暇回应他的问题了。 “那萩原研二呢?” “他七年前就殉职了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的那句“抱歉打扰您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状态走到警视厅楼下。 显而易见,此处另一个世界。她比其他人对这类事情的接受程度要高,但正因此,铺天盖地的悲伤和恐惧席卷了她。 因为日暮七璃同样知道世界融合之后,有可能十几l年都不会改变。就如同她的世界原本没有松田阵平,从井中出来后,才和他融合进同一世界。 而现在却来到了没有他的世界。 烈日当头,日暮七璃只觉浑身冰凉,她抱起膝盖,蜷缩在一个长椅上。 女警官默默在太阳底下坐了半个小时理清思绪。 问题出在了松田的世 界,找她姐姐应该是没有用。但这次和之前的世界融合又并不相似。 那座房子是属于日暮七璃的,这个世界存在着另一个她,所以此处是她和松田阵平没有相交的平行世界。 抚平情绪,她回到搜查一课的办公室。佐藤美和子看起来和她仍是朋友:“你不是在休假吗七璃” 她不知道这里的七璃,是不是跑到了她的世界,还是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为好。 于是她展现出了精湛的演技。年轻的女警官揉揉太阳穴,声音虚弱:“我做了个噩梦,突然想起点在意的事情,来查一查。” 她没有选择去问别人,自己打开警视厅内网。 【松田阵平,搜查一课暴力犯罪三系巡查部长,拆除杯户购物中心摩天轮时因公殉职】 时间是三年前。 【萩原研二,□□处理班巡查部长,拆除米花六丁木公寓炸弹因公殉职,时年22岁】 【伊达航,搜查一课暴力犯罪三系警部补,蹲守犯人途中因车祸殉职。】 【日暮七璃,两年前于交番掉入搜查一课】 降谷零,诸伏景光——查无此人。 一切正如她猜测。日暮七璃瘫在椅子上,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 在她的世界里,黑衣组织解决了,刚刚和松田有了自己的家。 而今一切归零,这世界上再无松田阵平,而她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天,还是十年,又或是一生。 她疯狂在网上搜索和松田阵平相关的信息,发现和曾经的那个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只除了,这个世界的他没有活着。 日暮七璃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也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打倒的人。颓废了一个小时后,她先是回到了自己家中,试图借食骨之境穿越回战国时代。 但这次,井却没有打开。 或许是在这个世界当中,日暮七璃从来没有让食骨之井打开过。 她顿时明白了,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自己灵力的觉醒。 可现在她是那个有灵力的七璃。 女人凝神静气,用意念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一番波折之后,食骨之井终于开启了。 但当她找到姐姐说明一切后,却仍然没有获得新的思路,戈薇也从来没听说过此类情况 她离开家,漫无目的在米花散步,抬头正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笃笃笃——”恰好来开门的是柯南,他以6岁孩子应有的天真可爱抬头问她:“日暮警官,你有事情找叔叔吗?他出去办案子了。” 这里的她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同时,黑组织也没有破灭。 她似乎找到自己能做什么了。来事务所的目的已然达到,警官挂起温和的笑脸:“没什么,我自己联系毛利侦探吧。” 她拐道去找阿笠博士定做了微型信号屏蔽防窃听装置。 接下来,这位女警官连着三天下班时出现在波洛咖啡厅,终于在第 三天晚上蹲到她要找的人了。 面前的服务生依旧温柔,只是看起来比那个世界的降谷零更为疲倦。 等所有顾客基本已经离开,她走上前,接近对方:“安室先生,借一步说话。” 知道降谷零警惕心强,而且现在哪怕在这个世界也是组织收网的关键时候。 她打开防窃听装置,尝试用最直白的语言,降低对方的警惕心:“我是另一个世界松田阵平的妻子,在我那边黑衣组织刚刚被解决。”——说到此处,安室透招牌笑容已然消失。他面容冷肃,继续听下去。 “我们结婚不到两个月,三天前的下午,我到这个世界,发现我丈夫死了。而且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她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眸,金棕色的瞳孔中是一往无前的坚定:“我想你应该需要帮助。我曾经是你的公安协助人。” 波本瞳危险眯起,枪口直接顶到女人太阳穴,并不是恼羞成怒,他的轻柔却危险:“你说我是公安?” 她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当年那个风雪夜,这样的相似性让她沉甸甸的心难得放松了两分。 “我不光知道你是公安,我还知道你和松田阵平入学第一天就打了一架,他被你揍掉一颗牙。”七璃说到此处时降谷显然不能相信,于是她继续:“你们在珠宝店碰到了劫匪,其中一个枪是坏的,被他认出来;你俩打架导致警校食堂门口那棵树上有十一道划痕;你小时候格外喜欢宫野艾莲娜老师;你现在在组织的代号是波本,隶属朗姆手下。哦,对。隔壁寿司店的厨师就是朗姆。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否查清了?” 金发男人的神色一分一分变得松动,眼前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目的是取信于她。 说实在的,已经查到这份上,如果是为了害他,知道得这么详细,琴酒的子弹现在应该已经穿过他的脑壳了。 共同合作这么多次,日暮七璃当然了解他的形式作风:“我知道你肯定需要时间去查着我的身份。这个世界的日暮七璃和我除了进入搜查一课的时间不同,其他应该都一样。我家住在米花三丁目22号。这是我的手机号。” 她拿了一个事先写好的纸条递给对方,“等你确认可以相信我,到我家来,我将所有的重要信息交给你。”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降谷零如约而至。 日暮七璃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堆疑似加密语言的纸张,旁边甚至放了打火机,可以说是谨慎非常。 降谷零发现这个女人的情绪古井无波,虽然友情和爱情不能等同,但她现在的心理状态降谷十分了解。 正思索着要不要安慰她,七璃却率先一步拿出地图:“Bss的庄园在长野县的青原山,罪证在黄昏之馆的密室当中。他已经实现外表年轻化,但身体机能不行。需要防备的是,他们的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完成,他将个人意志输入到了电脑当中,类似于当年的诺亚方舟。” 说到此处,她心里凉了几l分。 这个世界的弘树已经不在了。 她将手上的密码纸给了对方:“破解程序在这里。但我不知道两个世界是否有其他的不同,”她抬眸,清亮的目光撞进对方眼中,降谷先生,务必多加小心。??[” 还好她是学计算机出身,当时弘树带领诺亚方舟击溃了组织所有人工智能程序,其中的方法被她牢牢的记在脑中。 降谷零此时真的已经完全相信了:“你们那个世界……”他踟蹰着,仿佛想要伸出手又将手收回。 而七璃显然听懂了他想问什么。 她盈着笑意回答道:“你的好朋友们都活着。诸伏先生给你善后了整整一个月,因为你在决战的时候负伤了;班长和娜塔丽比我结婚还早了两年。现在已经有宝宝了。宫野明美也还活着。”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眨动眼睛时似乎闭了更长时间,他的声音轻轻的,几l乎可以随风而散:“那就好……” 交谈一番细节后,七璃将降谷零送到房间门口。 但两个人齐齐顿住了脚步,因为卧室内传来了“咚”的一声。与之伴随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七璃,你在哪儿?” 降谷零发现日暮七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立马把他抛下跑回卧室。 她直直地扑进松田阵平怀里,力道大的甚至让他都踉跄后退了两步。 这六天过的简直是度日如年,松田阵平的心中的焦躁终于被抚平,展露出温和的笑容,轻抚着妻子的长发,有节奏地慢慢拍着她后背:“我来了,来接你回家。” 她埋进他怀里,死活不出来。 降谷零完全忍耐不住好奇,已经上来了。 三十岁嗯卷毛青年抬手跟降谷零随意打个招呼,熟稔地仿佛昨天才见过:“不好意思金发大老师,我老婆受刺激了。” 而降谷零已四年没见他,阴阳相隔,他如烟花般离去,他连去扫墓都只能偷偷摸摸去。 此时见到他,降谷觉得眼前有种不真实的模糊感。 鸵鸟七璃终于从松田阵平的怀里出来,她知道降谷此时心绪难平,便拽着松田的衣袖介绍给金发男人:“他和你们22岁之前的松田阵平成长轨迹完全重合。后面不一样这部分也只有和我。看,活蹦乱跳的,如假包换” ! 从七璃的话中松田显然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再将视线转到降谷脸上,他悲戚又高兴的,如看镜花水月一般的表情也戳到了松田阵平。 回忆起七璃救他们几l个的场景,松田已经判断出这回他们全都死了。 于是他和七璃一样也抓重点去说:“hir升官了。歇了个长假回长野见他哥了。” 卷发青年面容正色了几l分,说出那句其实并不存在的话:“他让你好好活着,连同他那一份。总会相见的。” 他伸出拳头和降谷零碰了一下。 降谷再度深深看了看三十岁的松田,掩盖住心中复杂的情绪,向他告别离开。 日暮七璃伸出手臂挂在松田脖子上仰头看他,笑眼弯弯:“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你还说呢,真是太惊悚了。”松田阵平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醒来的时候,我叫你起床。结果另一个你嗷一声惨叫给了我一拳。” 他揉了揉明显泛着淤青眼眶,“掰扯了好半天,我们发现事情不对。我去找你姐姐,那边的那位年长巫女告诉我,只能从食骨之井试一试。” 松田阵平无奈之极。“我一天跳了八百回井,大部分的时候是到达战国,有的时候会去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从语气就能听出他有多么悲愤,不过在说下一句的时候转而温柔:“好在终于找到你了。” “回家吧,老婆。”他们趁夜色回到神社,两人手拉手按下了食骨之井,这次,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而这一世界与黑衣组织的斗争当中,没有一位警察失去生命。! 第 119 章 后日谈 米花三丁目22号的院子里,一个卷发小姑娘正坐在草坪上,傍晚的余晖斜射下来,照见了她可爱而柔软的面容,大大的眼睛,金棕色的瞳孔,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妥妥的甜妹长相。 只是她手中正在把玩的极其精致的赛车模型已经变成了一堆零件。 一个斯文帅气的小男孩从屋里出来,他身形偏瘦,文质彬彬:“知世,这次拆得比以前更快了,能复原吗?” 甜妹长相的小姑娘说话语气却有点拽:“凛空哥,别瞧不起人。”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不出意外,我爸会在三分钟内到家。到时候我必定完成。” 松田知世今年五岁,日暮七璃27岁那年生下的她,性格随妈,爱好随爸。 旁边的男孩是伊达凛空,今年七岁。 两个孩子都好带的很,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叔叔阿姨陪着,只要给他们点东西玩,就可以轻松在家待上一整天。 伊达凛空丝毫没有质疑:“那你想要和叔叔阿姨一样当警察吗?” 小姑娘斩钉截铁地回应:“不要,我要像小兰阿姨的妈妈一样,当一个厉害的大律师。” 工藤新一依旧做着风生水起的大侦探,小兰在演艺圈也颇有名气,他们俩很喜欢小孩子,又没有自己的宝宝,闲暇时也会带知世出去玩。 知世还会自己知会好大人,熟门熟路去工藤新一家借书看。 当然,热爱拆卸的她也是阿笠博士家的常客,萩原研二曾戏称卷毛小姑娘为共享宝宝,遭到了松田阵平毫不留情的一个头锤。 日暮七璃倒是接受良好:“萩原说的也没错呀。你就感谢大家给我们带孩子吧。” 太阳西沉,应着夕阳的余晖,松田知世见到了想见的人。 她猛地扑过去,被对方一把捞起来。 松田阵平今年36岁,依旧丰神俊朗,卷发蓬松,身材与当年相比甚至还更健壮一些。 小女儿搂着他的脖子,向远方眺望,一人也没见着:“妈妈呢?” 他用额头蹭了蹭女儿的脸:“妈妈加班呢,让我先回来把礼物拿给你。” 松田阵平在女儿面前完全是慈父,他单手抱着知世,另一只手拿出了袋子——是个手枪玩具,模型精巧,零件一点不少。还有一盒拼图,块数不少。 小女孩的眼睛放出光来:“太好了爸爸,我要去和诸叶姐姐一起拼。” 诸叶是戈薇的孩子,和知世年龄相仿。至于为什么不找伊达凛空,显而易见,他并不喜欢这种活动。 “好,”松田抱着女儿,走近伊达家的儿子,摸摸对方的脑袋:“你爸爸今天也加班,我送你回去。” 等日暮七璃回到家里,女儿已经乖乖在床上躺好,正在听老爸讲故事——虽然松田讲的故事并不适合小孩子助眠,但全家人对阿加莎的都没有任何异议。 她俯身亲亲女儿的脸颊,知世软乎乎叫了声“妈妈”,然后用小小的 手捧住七璃的脑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睡吧,宝宝。”夫妻两个哄睡孩子才回自己的屋里躺下。 “案子了结了?”在床头灯温暖的光晕下,松田阵平侧过头去问日暮七璃。 “终于!”这次她处理的又是一桩连环杀人案,耗时长久,危机四伏,不过日暮七璃升任警部已有几年,带新人办案不成问题。新来的警员小川和起先还羡慕同学可以跟着一看就更厉害的伊达警部,办了一次案子后,便对日暮七璃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是办案能力还是认真负责的态度,甚至是枪法与身手,都让小川为之折服。 他们盯梢用的出租车被安装了炸弹,小川吓得面色发白时,日暮七璃已经轰他去安全的地方,没到五分钟,女警部就从后排下来,依然面不改色。 小川咽了下口水,目瞪口呆:“您怎么还会拆炸弹?!” “我先生在爆/炸物处理班工作,跟他学的。”她将剪子揣回包里,一派云淡风轻的稳重样子。 “您结婚了呀?”小川知道自己在说废话,但在警视厅搜查一课女警部本就少见,结了婚的更少见。 正当小川琢磨着下班去八卦一下爆、炸物处理班有哪位姓日暮的警官时,日暮七璃递来了一个看穿一切的眼神:“我没改姓,不光结婚了,女儿都五岁了。” 日本女性的职业道路虽艰难,尤其是女刑警,但七璃身边的人都支持并帮助她继续不受束缚地走职业道路,目暮警部保她休满了产假,她回来之后仍旧不敢懈怠分毫,对每一桩案件竭尽全力,始终守在一线。 “你猜我在医院看见谁了?”七璃靠着松田的肩膀,伸手拨弄他的卷发,这两人默契程度虽是老夫老妻,但并没有失去新鲜感。 松田轻笑:“好歹给个范围,你让人怎么猜啊?” 七璃美目一转,眼中泛着几分狡黠的笑意:“你最开始认识她是在十四年前……” 卷毛反应五秒钟,横她一眼:“你直接说我一年前还参加了她毕业典礼不就行了。” 是井上麻美,十四年前,她父亲蓄谋杀害母亲,日暮七璃没能救下她妈妈井上绪奈子,她变成了孤儿,因为这些经历,她一直想做一名医生,七璃常去孤儿院看她,连她高中毕业典礼都是松田和七璃出席的。 她考入了医学院校,离实现梦想又近了一步,七璃在医院办案子时,正碰上她作为志愿者出现,女孩挂着如太阳花一样温暖的微笑,耐心服务着每一名患者。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莽得很——”松田阵平似笑非笑,准备揭她老底。 一晃,他们相识已有十四年之久,按理说这很像是一段感叹时光易逝岁月不饶人的对话,但这两位显然不按常理出牌。 “你也不遑多让呢小阵平,别说当年了,”她的表情愈发夸张,装模作样揉着太阳穴表现出一副想不起来事情的样子,“前两天跟青木拍桌子那人是谁啊?给女儿买了玩具自己先拆了一遍又偷摸装上的人是谁啊?哎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然后她发现,人凑近了,灯关上了。 —— ?想看晏咕咚写的《我用巫女能力救济柯学世界》第 119 章 后日谈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日暮戈薇和犬夜叉在另一面解决新的危机,心肝宝贝诸叶在被亲人好好爱着。 目暮十三还没退休,两鬓添些风霜,依旧奔波在一线,护着又一辈年轻人继续成长。 佐藤美和子也结了婚,和七璃一样没有改姓,继续留在搜查一课,高木调去二课,凭借认真严谨的态度,将工作做得更好。 白鸟公子成功让小林老师嫁给他,而他本人承担着管理工作,当一位并不让人讨厌的上司。 降谷零不用再出卧底任务,据小道消息称,松田阵平有望早日轻易实现揍警视总监一顿的愿望。 诸伏景光在警视厅公安部担任长官,这是近二十年来公安和警察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元老,但仍旧我行我素,时不时让青木头疼。 伊达航结束完手头的案子破天荒的请了几天假,因为娜塔莉怀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守川裕之自己开了一家餐馆,闲暇时间仍会到日暮神社帮忙。 宫野明美亲眼看着妹妹拿到教职,去做光明的,充满希望的研究,如同父母期待的那样。 侦探们依然声名大噪,能挽狂澜于危局之中,只是关西那位,也成了警视厅的一份子。 …… 年轻一代接过父母的接力棒,拥有新的理想与担当,迈向他们的光明,带来新的希望。 迎接初升的朝阳,今天又是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