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5t5好感拉满后我遁逃了[咒回]》 1. 第1章 第1章 2003年,夏,京都。 五条家。 外出任务的大和归来之时,还带回了一名看似不足10岁孩童,要不是那女童的长相与大和粗糙的外表实在不符,门卫与仆从们差点还以为他带回了自己的私生女。 对于女孩的身份,他没有与其他人表明,而是直接请示,需要见家主一面,作为五条家的旁支,他必须提前申请才可以面见家主。 得到准允后,大和领着女孩,从正门绕过偌大前院,一路穿梭过主屋的走廊,来到宽敞住院,主院背面别有洞天——养着各色锦鲤的宽阔人工湖,湖面上架起一个个朱红的木制桥,桥间连接着数个微型山丘,翠绿的草地上种植着叫不出名字的高树。 湖面一处凿开了小溪流,蜿蜒回转,连通着住宅区的池塘,竹制的惊鹿时不时发出一下又一下敲打声,回响在这幽静,人烟稀少的院中。 夏日炎热的阳光洒落在女孩脸上,本该是闲散的下午茶时刻,但她迫切的步伐一刻也不做停留,不声不响地紧跟在眼前高壮的男人身后。 沿途所遇之人皆向她投来打探的目光,但那种探究转瞬即逝,说到底是旁支带来的人,大概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物吧。 女孩套着大一号的短袖长裤,松松垮垮,黑发黑瞳,五官精致可爱,双颊略有肉感,灵动的眼眸不经意地从路过的人上扫过,似乎在对每个人一一辨别。 主院很大,相当宽敞,她最终和男人在一处独立的宅子前停下,此时女孩稍显的急促呼吸才得以缓和。 领路的男人回头见状,脸含歉意,憨厚地笑道:“抱歉,我是不是走太快了,差点没让你跟上。” 大和今年25岁,至今未婚,与小孩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别说让他带小孩了,他一向认为与小孩相处时间令人头疼的事,好在一路相处下来,对方不吵不闹,颇为懂事,没给他添过任何麻烦。 大概是被吓着了吧,尤其是在经历过那种惨剧后。大和眼神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女孩正凝望着面前的和式侧拉门,思忖着什么,木讷的表情似乎引起了什么误会,她旋即回神,嘴角上扬,甜甜回道:“我没事,大和尼酱!” 为了能更容易获得好感,让对方心甘情愿给自己提供帮助,她一路上尽可能地表现得亲昵。 要是将来我能有个这么懂事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二十多年来,大和头一次萌生了这种想法。但很快他还是自我反驳了回来,不行,还是得男孩。 “家主请您进去。” 年长的男性仆从从屋内徐步走出,他低埋着头,对大和恭敬道。 大和面对女孩,蹲下身道:“月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要是让你进去你也不用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嗯。”女孩乖巧应了一声。 大和站起身,在式台前脱下鞋,步入宅内。年长的仆人则缓缓拉上门,静静守在门口。 女孩伫立在原地,任由阳光照耀,额间沁出了点点汗珠。 竟然叫小孩在烈日下等待,就不能稍微贴心一点吗?女孩腹诽着,她微扬起脑袋,灼热的光照令她不由得眯起了眼,起伏的蝉鸣在耳畔回荡。 这个时候,生活在本家孩子们都在学习吧。 “罚站”了一会儿,大和从屋内拉开门,在看到女孩汗涔涔的模样时,他忍不住责备自己,刚刚竟忘了给她安排个荫蔽的地方休息休息。 他干咳两声道:“随我一起进来吧。” 女孩眯起眼,欣然笑道:“好!” 在进入室内时,女孩悄然抬肩,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顿时觉得自己清凉了许多。 “到我面前来。” 相对昏暗的光线下,女孩看见一道宽厚的身影正坐在蒲团上,男人看上去不足40,五官端正,眉眼间皆是肃然,身着印有家纹的黑色和服,背后精美的壁画下搁置着朱红木制成的刀架,三把武士刀横立于上方。 面对着肃穆的场景,女孩不显怯意,她脚掌哒哒地踩在地上,靠近男人,在与他不足一尺的距离下停住。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开口问道。 “南宫月。”女孩用稚嫩的音色回道。 “父母的名字呢?” “南宫健太和南宫樱。” “你知道你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南宫月表情微滞,陷入短暂的回忆,男人没有催促她。 紧接着,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只记得,一觉醒来时,家里就只剩我了,还有满地的血肉……残缺的肢体……” 她说着呼吸再一次紧促起来,但这次似乎是由极具的恐惧引起的。 “好了好了,不要回想了。”男人掩饰住不耐,急忙安抚道,他身体前倾拉住南宫月的小手。 大和默默立于身后,生出于咒术界,血腥的场面对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但一大家族人被灭族这样的惨案已经不多见了。现场遗留的【残秽】也无法判断凶手的身份,但大概率不是咒灵所为。 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唯一的活口居然是不足10岁的小孩。 要不是他出任务的地点正好离早已隐匿的南宫家近,想着既然去了不如拜访拜访,这南宫家的遗孤,恐怕还困于山沟中出不来。当时见到她,还着高烧,再晚几天可能连命也会丢在那里了。 “听说你失忆了?不记得家人死亡之前的事?” “嗯。”女孩轻轻地点头,像是有几分委屈。 “今年多大了?”男人询问道。 “8岁。” “有觉醒术式吗?” “没。” “8岁吗,还能在观察观察……能看得见咒灵吗?” “能。” 几轮问答下来,男人陷入沉默,良久,他斟酌道:“南宫家与我们五条家在祖辈时向来交好,虽然近些年几乎断了联系,但曾经的情谊还是在的。 我会派人调查你们家的事,至于你——愿意暂时留在我们家生活吗?等事情有所进展,再看该如何安排,若是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自主选择去处。” 话是这么说,一个孩子能做出什么选择。 南宫月闻言,瞪大双眼,眸光闪动着波澜,由衷地感激道:“我愿意,谢谢你,五条叔叔!” 懂礼貌的孩子会更容易获得大人的偏爱,男人略有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家里还有其他与你年纪相仿的孩子,你可以多与他们来往,这些日子,你一样能去学堂和训练室学习。若能早日觉醒术式,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能亲自为家人们报仇。” 言外之意,他们并不会在南宫家的事情上投入太多。 “嗯!” 似是受到鼓舞,南宫月的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 男人又喊来门外守着的年长仆人,他是这里的管家,姓宫本。 随后管家领着大和与南宫月离开屋内。 “为什么要收留她?外姓的孩子打发掉不就好了?” 待几人尽数离去后,身着淡蓝色和服的女人从内室的屏风后走出,她面容娇美,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可实际上她早已步入中年。 “理由不是说过了吗,南宫家曾与我们关系匪浅,早在以前,我们两家还是姻亲关系,现在他们被灭族了,只留下一个小孩,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实在说不过去,其他两家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嘲讽我们冷漠,容不下人。”男人哼道。 “那都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女人忿忿道,“我看要怪也怪南宫家自己,不愿意血脉外流,与我们断了联系,导致子嗣稀少,这下好了,就这么一个女孩,等于是绝了后。” “收留她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损失,万一她继承了南宫家的传承,于我们而言,反倒是只有益而无害。”男人话锋一转,无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么小个孩子你觉得能成刺客吗?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况且悟已经13岁了,一般刺客都不是他对手。” “一切潜在的威胁都应该防备,别忘了,悟现在的赏金直逼10位数!你无法想象那些人为了钱财能谋划出什么事情出来!”女人说到后面音调拔高,极为激动。 “好了,这事情我自有定夺,不要再谈了!”男人被她说得略显不耐烦,手掌一挥,示意她噤声,“与其有这个闲功夫担心一个还未觉醒术式的小孩,会对悟造成威胁,倒不如好好给我看紧他!让他不要成天只想着溜出去玩!你可是他的母亲,怎么这点教育都不做好!” 女人被他一顿斥责,最后一句话正中她痛处,她瞬时泄了气,怏怏地哼一了声,扭头离开。 南宫月在大和与仆人的带领下,被安置在湖后一处静谧的客房。 离主院大约有20分钟的脚程。 一路上,大和与仆人相继为她简单介绍了下五条家的状况,以及日常起居注意事项。考虑到她还太小,他们更着重在后者上。 “五条家与禅院,加茂一起,被称作‘御三家’,是咒术界最为显贵,最具权威的家族。” “你毕竟是家主大人点名留下的客人,今后在五条家的日子不需要太过拘束,我们对客人并未有太多的限制,湖后这片区域统称为后院,你可以随意出入,这边有学堂,训练室,武器库,而湖前那排房屋为后院,除去书库外,其余位置需得到准允才能进入。一日三餐会有仆人为你送到房间门口,日常起居若是有短缺的地方,也可以让仆人为你准备。” “家主大人有提到,建议你与其他孩子一同学习,稍后仆人会将课程表送到房间,你可以自行判断是否需要参与。” “我知道了,谢谢宫本伯伯!”南宫月有礼貌地道过谢,又问道,“和其他人相处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大家都很好相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说起来,若是见到少爷的话,最好与他保持点距离,家里的孩子没有不被他弄哭过的。” 宫本说着不禁头疼起来。 “少爷?”南宫月狐疑道。 “就是五条悟少爷,对于五条家,不,是整个咒术界来说,他是最特别的存在,他生来就注定会成为下任家主。”大和接过话,大致解释了下。 “为什么呢?”南宫月眨着眼睛,朝大和投向好奇的目光。 “因为他拥有【六眼】。”仆人意味深长回答道。 “【六眼】是什么?”南宫月追问。 大和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每逢数百年,世间才可能出现一位【六眼】拥有者,拥有【六眼】便可以使用五条家的【无下限术式】,这只是其中一项能力。具体的,你将来会慢慢知道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早觉醒术式,当然这也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事。” 南宫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和知道她压根就不可能理解,【六眼】,【无下限术式】究竟意味着什么。 “总之,稍微避着点少爷就好了,”宫本说道,“至于少爷,你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他有一头醒目的白发。”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南宫月振奋道。 不久后,他们抵达了湖后住宅区的客房。 屋内是典型的日式榻榻米构造,整体不大,但干净整洁,家具应有尽有。 “那么,我先告辞了,一些日用品稍后会有人送来,有其他吩咐可以到院子里找我,当然,其他仆人也可以。”年长者鞠了一躬。 南宫月再次道谢后,目送他离开。 “我也要走了,小月酱。”大和蹲下身与她道别,几日相处下不禁生出几分不舍。 “你还会来看我吗?”南宫月歪着脑袋询问。 大和怔了怔,嘴角勾起笑容:“会的,你要好好与其他孩子相处呢!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觉醒术式!” “我等你,大和尼酱!”南宫月并未挽留他,她很清楚,别人的去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大和离开后,女仆送来了一大个包裹,里面全是孩童的换洗衣物,均为浴衣,训练服这类。 南宫月简单的收拾了下房屋,随后长叹一声,径直摊倒在地铺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 周围只能听得到蝉鸣声,这偌大家族的客宅异常冷清。 她举起右掌,对准天花板上的和室灯,旋即翻转,让掌心朝向自己。 “樱子。” 她心中默念出这个名字。 “我在。”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集中精神,凝望着手掌,一条条纹理上逐渐浮现出一道淡白的樱花花瓣。起初它是完整的一朵大岛樱,拥有五片花瓣。 “是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女人用平静的语气叙述道。 2. 第2章 第2章 同一时段,约5分钟前。 白发的少年结束课程,换上了印有蜻蜓图案的浴衣,他与随从从学堂返回主院的途中,两大一小的人影引了他的注意。 五条家的人不多,常有来往客人的他也几乎都能认出,而那三人中,有两个是不曾见过的,他们似乎正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这令他产生了好奇。 “那两个人是谁?”白发少年眼神冷漠地点指在两人背影上。 消息灵通的随从武藏回复道:“高个的是大和,他是旁支所以您没有印象,小孩听说是南宫家的遗孤,他们家最近发生了灭族惨案,南宫家以前与我们有过交情,家主大人打算收留她一段时间。” “南宫?怎么没听过这个家族。” “他们不似御三家,血脉稀少,拢共也没几个人。历史上也辉煌过一段时间,不过,早在100多年前选择了隐匿,全家族的人搬进了深山,已经淡出咒术圈了,您不曾听过也是自然。” “诶~”少年微微仰头,若有所思地拉长音调,“这南宫家有什么特别吗?” 以他对自家了解,不是对自身有益的家族,五条家是绝不会主动与之来往的。 “据说南宫家的人喜欢讲究一个因果轮回,他们家没有普通人,拥有南宫血脉便一定能继承父母,甚至祖辈的术式,血脉越纯正,继承的术式就越多,越强大,只是觉醒的年纪会相对晚一些,因为他们通常掌握不止一种术式,但有一些能否使用还得看个人身体素质,就好比【无下限】在没有【六眼】的情况下无法发挥出来一样。也因此,他们往往会内部结亲,导致后代越来越少。”武藏补充道。“先辈时期,五条家曾与南宫家有过联姻,虽说只是短暂的两代人。” “是吗。”少年喃喃道,他收回目光,兴致索然,这样的家族听起来竟比自家还要迂腐。 *** “为避免你再次出现记忆混乱的现象,现在请由我提问,与你确认任务相关信息。”女人成熟的声音继续在南宫月脑袋中回响。 “你问吧。”南宫月回道。 不久前,不,按照她度过的真实时间来算的话,应该是一年多前,她转身到这个世界时花费了好些时日才接受现实。 主要还是她醒来时,视觉味觉冲击太过强烈。 满屋的鲜血与肉块,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加上身体应激反应后又发起了高烧,直接昏迷。 梦里除了前世的最后一幕的车祸,还穿插着这具身体所属的零碎记忆碎片。 浑浑噩噩间她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也就是在这期间,她遇上了突然造访她家的大和。 退烧后,南宫月脑袋中就突然出现了这位【樱子】,起初她更喜欢叫她系统,后来这系统声称自己为“引导人”,也可以唤它【樱子】,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称呼。 在大和的言语与【樱子】的指导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穿越进了前世里,一部叫做《咒术回战》的动漫作品中,可惜,南宫月作为一名现充,她没看过这部作品,只是略有耳闻。 这是一个充满诅咒与怪物的世界,这些怪物被称为咒灵,而咒灵又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的,所以咒灵可谓是无处不在。 相对应,人类中也有一批可以看见咒灵,又能将它们祓除的异能者,叫做咒术师。 而她眼下重生在了日本,在一个古老又封闭的咒术家族中,是家族的独女。 当她与樱子讨论这里是不是漫画世界,樱子是不是NPC时,樱子却给出了,“这是真实世界,我是你的‘引导人’,人的生命与死亡皆是真实存在,请不要与漫画混淆,”的答案。 樱子似乎并不知晓她是穿越者的身份,更在她提出“原主”这个概念时,樱子同样否认了她的观念,“你就是你,南宫月,未被任何取代。” 既然说不通,她也懒得与樱子争论。 随后,她在踏上前往五条家的路,接受了樱子发布的任务。 “提问,你最终的存活条件是什么。”樱子说道。 还说你不是NPC!你就差给我几个选项供我选择了! 南宫月心中腹诽,但她还是在脑中老实作答:“在被父亲南宫健太接走前,解开南宫家遗留下的玉佩上的禁制,完成术式。或者提升自己,在被父亲接走后,杀死他。” “后者你尝试过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实现的可能性为0。”樱子不忘提醒道。 “并且我还不能将父亲的所作所为与相关信息告知他人,寻求帮助。”南宫月接过话。 “准确来说,由于【束缚】的存在,你无法将信息传递出去,这是属于你与他之间的战斗。”樱子纠正道。 【束缚】是咒术界的说法,指的是以某种代价达成相对的平衡。 “接下来,请你回答我,解开玉佩的禁制所需要的条件。” 躺着的南宫月小手下意识抚上胸前,那块圆形的白玉正紧贴着自己的皮肤。 “玉佩上附有极为稀有的咒力在无规则流动,需要顺着流动方向注入咒力才能解开,在目前我们能接触到的人中,只有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可以办到,毕竟他能直接看出术式构成。我说的对吗,樱子老师。” 她一边叙述着,一边感应圆形玉佩上的咒力,它们的存在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 “很好,看来你都没有忘记,最后一次机会,请你好好把握,如果在你父亲接走你之前,未能成功的话,我会亲自结束你的生命,希望你能理解。” “可那小子实在难搞啊。”南宫月抱怨道。 之所以说南宫月穿越过来的真实时间是1年多,是因为她此前已经经历过4次时间回溯了。 显然,前四次她都没能完成任务,每一次任务失败,她右掌心的花瓣便会消失一片,并且回到一切的起点。 这也是南宫月一开始将樱子视作NPC的原因,存档回档的设定真的太像游戏了吧! 游戏里面的大魔王便是自己的父亲,这位父亲在她记忆中非常模糊,她只知道对方是造成家族灭亡惨案的罪魁祸首。 按照正常流程走下去,父亲会在明年1月份拜访五条家,将她带走。 随后这轮游戏便会打出BAD END结局。 最初在得知任务成功所需条件时,她还沾沾自喜,五条悟嘛,虽然没看过漫画,但她还是知道这个人的,毕竟上辈子,她的好闺蜜是位名副其实的二次元宅,每次双人聚餐,对方总是不停在她耳边念叨甚至展示自己“老公”们,五条悟也是其中一员。 在闺蜜喋喋不休的安利下,南宫月对这个人的印象总结为几个词:战力天花板,家财万贯,尊老爱幼,以及好为人师。 是位具备优良品格且靠谱的人呀! 这稳固了南宫月取得五条悟帮助的信心。 可当她按照流程入住五条家后,好不容易见到了传说中的五条悟,却顿时傻了眼。 樱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的五条悟还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孩!? 樱子十分不屑地给出了“你也才8岁,有资格说人家吗?”这番回答。 第一次她还天真地有“小孩也不成问题”的想法。 嗯,小孩好糊弄的! 毕竟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在人家家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有法子能接近他。 后来一次次失败她才意识到,除非五条悟这人本身对人有兴趣,否则自己压根就没机会与他接触! 即便如此,之后为数不多的相处,也让南宫月感到挫败,这家伙根本不给任何人与他好好说话的机会。 他眼里没有任何人,简直就是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存在,好吧,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总之,根本不可能指望这种人,能帮她解开玉佩上的禁制。 说好的尊老爱幼呢?说好的好为人师呢? 这样的小孩长大真能成为那般优秀的大人吗?! 这导致她在第四次回溯时,选择了孤身挑战南宫健太。结局可想而知,她输得极为惨烈。 至于最后是如何死亡的,这段不好的回忆被樱子抹去了,樱子表示死亡的体验会影响到南宫月的发挥,它希望南宫月没有心理负担地去完成任务。 真是谢谢了,人类对未知的事物会更加恐惧啊!樱子老师! 提出五条悟难搞这句话后,樱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终于,她默默地回应道:“确实难搞,请加油。”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啊,帮我想想办法?你不是可以通过改变普通人的行为,从而影响到我们周围人吗?大和就是你用这类方式引导到我们家的吧?干脆替我制造一些与五条悟相遇的意外?”南宫月提议道。 樱子略有惊讶:“你察觉到了?” “经历过4次轮回后,我这么猜的,大和不像是会多此一举的人。况且你后面还有‘操控’其他人吧?” “南宫家曾于五条家有恩,因此我可以引导大和帮助你,其他人也是如此。至于五条悟,他的气场太过强悍,我无法影响到他,抱歉。”樱子果断否决了此种可能性。 “那怎么办?” 数秒后,樱子才给出答复:“加油!” 南宫月两眼一翻,差点气晕。 日落时,年轻的女仆按时将晚饭送到房门口,一同附上了课程表。 对方似乎见她年纪实在太小,不忍心地表示生活上如果有需要她帮忙照顾的地方,可以随时后面的屋子找她,那是下人的居所。 南宫月由衷地表示感谢,在屋内吃了顿美美地饱餐,又独自完成洗漱,再度躺下。 她望着天花板出神,一边回忆复盘,一边告诫必须制定一个更加妥善的计划! 第一次,她专注在利用各种“碰巧”,接近五条悟上,失败。 第二次,她通过取得优异的成绩,与大人的认可,想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失败。 这次她在人前展示了自己已获得传承的术式,结果父亲南宫健太提早拜访了五条家,导致BAD END结局提前。更加不可取。 第三次,她没有选择留在五条家,而是独自在外寻找其他能洞察玉佩上咒力流向的人,尽管有樱子的帮助,生活起居不成问题,但作为8岁孩童的她,在社会上依旧寸步难行,困难重重,而颁布悬赏寻找一名相关咒术师需要提供天价报酬,这也是南宫月力所不及的。 最后她仍旧在1月份被南宫健太找到,任务失败。 第四次,她在五条家修习,专注提升自身咒术之余,不忘尝试接近五条悟,但并未获得好的进展,最后孤注一掷,挑战南宫健太,失败。 不论是直接对上目标人物,还是另辟蹊径好像都行不通啊…… 3. 第3章 第3章 几乎一夜未眠。 清晨,女仆过来送饭时,见到南宫月眼下深黑的黑眼圈后,十分惊愕。 “南宫小姐,您没事吧!是床铺还是有什么让你感到不舒适的吗?” “啊,我没事,只是有点失眠。”南宫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失笑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我百合子就好。”女仆彬彬有礼地回道。 南宫月当然知道对方的名字,每次轮回入住五条家,都是由百合子照看她的起居。不仅是百合子,生活在五条家的大多数人她都能认清,甚至清楚他们的习惯与爱好。 “百合子今后也叫我月吧,或者月酱也可以,大和尼酱就是这么喊我的!”南宫月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好呢,月酱,用餐后你要去学堂吗,我来给你领路。” 从昨晚仆人间的闲聊,她得知了南宫月的身世,刚失去亲人,现在又来到陌生的地方生活,寄人篱下,一定很辛苦吧,明明年纪这么小,还要将悲伤掩藏起来,或许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躲在被窝里哭泣,白日必须强颜欢笑,实在太不容易了! 百合子一顿脑补,不由得心生怜惜,主动提出帮助。 “我想去书库可以吗?”南宫月睁大眼睛,小心翼翼试探道。 “当然。”百合子会心笑道,“那么稍后我来收拾餐具,带你去书库看看。” 说完她放下餐盘,双手交握,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南宫月洗漱后,在房门口迎着清晨的阳光享用起早餐。 小孩也有小孩的好处,大家都不会对她又太重的戒心。 “你考虑好了吗,这一次大方向怎么选择?”樱子突然在她脑中冒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昨天我在苦恼的时候不见你提供点意见,现在倒好,像没事人一样询问我结果。”南宫月没好气抱怨道。 “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插手,自己做的选择才不会后悔。”樱子像哲学家一样回答着。 “你说我能靠自己,通过提升掌控自身咒力的精细程度,从而通晓玉佩上的咒力流动吗,毕竟我现在多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南宫月疑问道。 “这理论上可行,”樱子短暂思考会,理智分析道。“你能感应到它是因为它是南宫家传下来的至宝,上面流淌着南宫家的力量与血液。因此你比任何人更接近它。但要自行破解禁制,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我认为数月时间不足以完成这项操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那个小鬼身上——我记得五条家书库里有许多先辈们遗留下来的心得,我决定去找找看,有没有专门训练咒力操控方面的。”南宫月当机立断道。 “就这么放弃五条悟了吗?” “求人不如求己,把命运交交由别人掌控,不如自己支棱起来!”南宫月振奋道! 樱子没有立即回应她,半晌才道:“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 “都说了我本质上就是成年人,你难道不觉得吗?”南宫月反问道。 “一直以来你的思想就很成熟。”樱子给出了奇怪的答复。 南宫月没过多探究她的话语。 等待百合子前来收拾餐具,她自行穿戴好浴衣,与百合子一同前往主院。 五条家的格局在南宫月的理解中分为三处。 一是进门就能看见的3处方正且互通的宅邸,这被她称作前院。前院主要属于主家嫡系的私人领域。 二是前院后方有一连排建筑,为主院,训练室,茶室,书库,武器库,会议房,都在主院区域。 主院后边是人工湖。 三是人工湖后方的住宅,她统称为后院,后院囊括的面积巨大,直通后山。 学堂,客房,训练室,仆人居所,杂物间等均在后院。 其中训练室、武器库,这两者主后院以及后院都有,只是主院的主要留给家主以及五条悟这样地位较高的人使用。 一路前行,穿过几座朱红的木质短桥,抵达主院区域。 书库坐落在面对主院左手方的角落,是独立出来的房间,有点像小型仓库。 咒术师更多是通过不断地的训练,从而提升自己,鲜少会专注在书本上,即使是学堂,教的也只是一些基础知识,因此像书库这种地方几乎无人涉足。 推开略有陈旧的大门,内部一片漆黑,百合子为南宫月打开室内顶灯,简单的陈设映入眼帘。 书库平时都有下人打扫过,即便无人无津,里面依旧未染一丝灰尘。 踏入房间,内部比自己想象中要阴凉得多。 三面墙壁上镶嵌着书柜,中间还单独竖立了个双面书架,将书库内部分为左右两条道。 “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你。” 这些书籍中有部分古籍极其生涩难懂,也不知道南宫月能否读懂,不过像她这个年纪,不应该字都还未认全吗?也不知道她是否需要翻译,百合子有些踌躇,觉得这么问似乎不太礼貌,最终还是闭口不提。 “书库内的书如果需要带走的话,需要单独向管家申请,那么我先退下了。”百合子不忘强调一句。 南宫月轻轻颔首,目送她离开。 为了不被人打扰,她悄然合上书库大门,大门关上后,室内霎时宁静,身后的蝉鸣,来往的脚步,全部被遗留在外,南宫月顿时有种与世隔绝的恍惚感。 她定了定神,开始从最外侧的书架上按顺序查阅。 前几次轮回她都未踏入过书库,只听说这里面记载着许多秘闻与五条家祖辈们的心得,其中不乏一些个人传记。 南宫月曾经作为三好学生,接受过五条家教习先生的教育。能从他们身上学习了解的,她已经尽数悉知。剩下她所渴求的经验,只能考虑从书本上获得了。 时间逐渐流逝,南宫月已经大致翻完一整面墙上的书籍,她将几本记载有咒力相关的书单独挑选了出来。 随后来到最里端,正对大门的书架前。 南宫月一旦在某件事上专注起来,便会遗忘周身环境变化。 不知过去多久。 书库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发出重重地声响。 刺眼灼热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 沉浸在书本中的南宫月骤然回神。 紧跟着她听见了屋门被关上的声音,狭窄的书库光线暗淡了不少。 此时的她站在中间竖着的书架与最里方书架之间。 这使她的身影正好掩没于其中。 南宫月闻声合上书,好奇地转身,探出身子。 只见一名白发少年正迎面朝里走来,步伐极快,差点撞上南宫月。 那少年不过刚步入青少时期,但俊朗且完美的五官已经呈现出来,尤其那双犹如宝石般璀璨的蓝色双眸,在灯光的照应下,熠熠生辉。 他面色略有几分焦急与不耐烦,在看到书架后瘦小的人影时,他身形一怔,旋即回过神。 初次见面时,南宫月曾非常失礼地瞧着他出神了许久。 好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了,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啊,你是……”南宫月惊愕之余,不禁脱口道。 强劲的手掌迅速捂住南宫月的嘴,不让她继续出声。 “嘘。”白发少年近身凑上前,食指比在唇边,用眼神警告着她。 彻底醒神的南宫月这才听到屋外来来回回,急促的脚步声。 少年箍住南宫月的肩膀,反身将她拴在怀里,使两人的身躯掩藏在书架之后。 “听好了,一会不许出声。” 他进来时便知道这里有人,本想着将对方打晕就好了,但竟是他没见过的小孩,第一时间没能下得去手。 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五条悟! 南宫月的身高似乎连对方的肩膀都够不到,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清爽的香气,扑入鼻尖,她沉静地仰起头,对上少年那满是警示的眼神,不显慌乱,她眨着眼睛,微微点头。 大门被再次打开。 她听见对方踏入室内的脚步声。 “少爷,你在里面吧,这种时候就别再为难我们下人了。”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南宫月非常老实的保持着沉默。 只是开着灯的书库,与已经翻动的书架很明显告知着对方,这里有人。 少年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自己也没想到,向来闲置的书库今天有人造访。 看来是溜不成了啊……他这么想着,睨了一眼怀中的小孩。 男人说完,见无人应答,便朝里迈步。 这倒好,本来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南宫月,竟也不自觉地,一同紧张起来。 出神之际,她双手怀抱的书从小臂中滑落,径直掉在地上。 这声响在狭小的书库中异常刺耳。 少年知道不可能藏住了,他松开手,就要出去。 可那小孩却快他一步,猛地弯腰捡起老旧的书本,转过身对上门口的男人。 她先是一愣,然后歪过脑袋,狐疑道:“大哥哥要找什么人吗?” 武藏表情凝滞,认出了这个陌生的面孔。 “怎么是你?” “你认识我吗?!”南宫月欣喜道,欢快地上前两步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不,”武藏踌躇着,向前不是,离开也不是,“我听别人提起过,你叫南宫月是吧。” “嗯!”南宫月猛地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看看书,百合子带我来的。”南宫月毫不迟疑道。 “你有见到其他人吗?” “没。”南宫月摇摇头。 “那大白天的,怎么关上门?”武藏疑惑道。 “外面的蝉鸣声太大了,让我有点无法集中精神。”她说的也是事实。 “是吗……”武藏喃喃道,说着就要越过她往里走。 本就没几步路,眼见他就要走到拐角处,旁边的女孩却蓦地拉扯住了他的衣角。 南宫月的身高似乎连对方的下巴都够不到,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清爽的香气,扑入鼻尖,她沉静地仰起头,对上少年那满是警示的眼神,不显慌乱,她眨着眼睛,微微点头。 大门被再次打开。 她听见对方踏入室内的脚步声。 “少爷,你在里面吧,这种时候就别再为难我们下人了。”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南宫月非常老实的保持着沉默。 只是开着灯的书库,与已经翻动的书架很明显告知着对方,这里有人。 少年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自己也没想到,向来闲置的书库今天有人造访。 看来是溜不成了啊……他这么想着,睨了一眼怀中的小孩。 男人说完,见无人应答,便朝里迈步。 这倒好,本来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南宫月,竟也不自觉地,一同紧张起来。 出神之际,她双手怀抱的书从小臂中滑落,径直掉在地上。 这声响在狭小的书库中异常刺耳。 少年知道不可能藏住了,他松开手,就要出去。 可那小孩却快她一步,猛地弯腰捡起老旧的书本,转过身对上门口的男人。 她先是一愣,然后歪过脑袋,狐疑道:“大哥哥要找什么人吗?” 武藏表情凝滞,认出了这个陌生的面孔。 “怎么是你?” “你认识我吗?!”南宫月欣喜道,欢快地上前两步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不,”武藏踌躇着,向前不是,离开也不是,“我听别人提起过,你叫南宫月是吧。” “嗯!”南宫月猛地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看看书,百合子带我来的。”南宫月毫不迟疑道。 “你有见到其他人吗?” “没。”南宫月摇摇头。 “那大白天的,怎么关上门?”武藏疑惑道。 “外面的蝉鸣声太大了,让我有点无法集中精神。”她说的也是事实。 “是吗……”武藏喃喃道,说着就要越过她往里走。 本就没几步路,眼见他就要走到拐角处,旁边的女孩却蓦地拉扯住了他的衣角。 4. 第4章 第4章 “大哥哥,你也是咒术师吧,你知道这上面的【嘱托式帐】指的是什么吗?我自己有点无法理解。” 南宫月随手翻开一页,扫了一眼,捡了个关键字,举着书本向他询问。 武藏的目光不得不从书架后挪开,转而低头俯视脚旁的女孩。 他无奈地蹲下,视线与她齐平,问道:“你会用【帐】吗?” 南宫月乖巧地摇摇脑袋。 所谓【帐】,通俗理解便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结界,这与术式不同,稍微用有点咒力的人,通过练习也能掌握这门技巧。 “【嘱托式帐】是在普通【帐】上附加了限制条件,具体条件可以视情况订制。属于更深层次的使用方法。”武藏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南宫月恍然大悟般。“大哥哥你好厉害,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我读了老半天都没懂!” 这般表情让武藏一下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干咳两声,语重心长道:“这些书可以闲暇时候读,平时还是要去去学堂,去去训练房,听说你还未觉醒术式吧,这可不是光靠读书就能领悟的,没有术式的话便不能成为咒术师了。” 实不相瞒,我对咒术师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赶紧把任务给过了。 “好的呢!”南宫月说着合上书本,笑着点头。 “武藏,找到人了吗?”门口处,有人喊道。 中间的插曲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他不觉得一个初来乍到,年仅8岁的孩童能帮少爷打掩护,何况他们也不认识。 武藏站起身,转头道:“不在这里。” 他说着低头摸了摸南宫月的小脑袋:“我先走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学堂问问教习老师。” “好的!武藏尼酱!”女孩朝他露出纯真的笑容。 似是被她笑容感染,武藏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但他还有事,便不再逗留,匆忙离去。 南宫月默不作声地关好书库大门。 “演的不错啊,”少年从书架后徐步走出,双手插在裤兜,“连武藏都被你骗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刺耳。 南宫月不满地扬起下巴,奶声奶气道:“我刚可是帮了你,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欸~”少年拉长音调,耸耸肩道,“可我在夸奖你耶。” 南宫月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里没好气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年不等她回话,问道。 “五条悟,对不对?”南宫月反问。 白发少年轻微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他没理会对方,绕过南宫月,靠近大门。 外面的动静已经平息,那群仆人似乎集体去到另外一处寻找他了。 “你要去哪?”南宫月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扮,白色短袖,与黑色五分裤,脚上穿着便携的运动鞋。 “与你无关。”五条悟冷漠地回道。 “你就这样走了,不怕我立刻把你的行踪告诉大人们吗?”南宫月好奇道。 五条悟回过头,苍蓝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笑意:“你觉得你说了,他们会放过帮忙打掩护,还欺骗武藏的你吗?” 他说完就要推门离开。 可自己的衣袖却被人拽住。 “放开。”白发少年有几分不悦。 “你是不是要去城里?带我一起好不好?”南宫月全然不顾对方的不耐烦,瞪大眼睛,满怀期待道。 什么情况,这家伙是个自来熟?少年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要,”五条悟果断拒绝,“我才不要带个拖油瓶。” “那就确实要去城里了咯。”南宫月确信道。 这小孩怎么像个狗皮膏药般粘人,她完全没听出来自己被嫌弃了吗? 他晃了晃手臂,却没能挣脱开她的手,没想到她手劲还不小。 “你干嘛要去城里,没去过吗?”他随口一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小孩反问道。 五条悟愣了下,轻笑一声,依旧否决:“那也不行,你跟我出去一趟,回来时候可能就是具尸体了,嗯……也可能只剩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哦,好吧。”南宫月听完,这才松开手,眼底尽是失落。 “再见。”五条悟淡淡回道。 “既然如此,好歹带点伴手礼回来吧,当做是今日的谢礼,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他刚推开门,就听见对方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真不客气,他动作微微停留,瞬间消失在原地。 “跑的可真快。”南宫月悻悻。 她已经对五条悟不做指望了,但刚刚若是因为她的露馅,导致五条悟被发现,她会被对方记上一笔吧。 虽不想惯着这小鬼,但也不能得罪。 南宫月长舒一口气,回到原来的位置,盘坐在地板上,靠着书架阅读沉浸在书本中。 她在书库耗了一整天,直到肚子咕咕叫声与她抗议,这才合上书本,她将条件好的书籍单独叠放在一块,欣然离去。 外面已是夕阳西倾,天际染上一抹黄红交织的绚丽色彩。 南宫月返回的途中正好撞上了百合子,对方见到她时表情如释重负般。 “月酱,你在这里啊!叫我一顿好找,一整天都没见你人影,难道你一直在书库?!”百合子从她走来的路径推断道,充满诧异。 “是呀!百合子找我有什么事吗?”南宫月歪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给你送饭时,发现午饭也没动过,所以就来找找。” 她的关切令南宫月不禁感受到丝丝的温暖。 “对不起,我是打算呆在书库一天的,但忘记提前和你说了,让你担心了。”南宫月脸含歉意道。 “南宫小姐是我们家的客人,您不需要给我道歉。”百合子失笑道。 百合子带领着南宫月往后院方向走去。 沿路上遇上五条家家主神色匆匆从走廊穿过,身后还跟了一大帮子人。其中就有她上午见到过的武藏。 百合子驻足,双手合交叉,面朝家主方向鞠躬,南宫月也一同停住脚步,望着南宫家主微笑示好,极具威严的男人瞥了一眼她这边,随即收回视线。 “人还没找到吗?” 武藏身后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挂断电话,肃然道:“少爷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回来路上,只是……” “只是什么?” “那边发生了战斗,死了一名诅咒师,郊区的一座体育场遭到了大面积损毁。” 五条家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倦色道:“这件事交给你们处理。” “了解!” 待一行人彻底离开视线后,百合子才动身。 “他们说的是五条悟吗?”南宫月及跟着她的步伐,打探道。 “啊……确实是悟少爷……” 在五条家很少会有人直呼少爷的名字,百合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听他们的意思是,他偷偷跑出去了?” “少爷喜欢独自外出。”百合子非常含蓄地解释着。“实际上,家主大人并不阻拦少爷去外面玩,只是会增派许多人手跟着,少爷却对此很抵触,毕竟他也到这个年龄了呢。” “噢!是叛逆期吗?!”南宫月恍然道。 “看不出你还懂挺多。”百合子并未否认,将话题拉扯回来,“月酱这么乖巧懂事,即便是再过几年,想必也不会让大人们头疼呢。” 那可不好说,你觉得我乖巧那是因为我在陪你们演戏。南宫月暗自反驳道。 百合子却猛然感觉自己失言,她即刻闭上嘴,不再多言。 回到住处,南宫月用好晚餐,并与百合子强调明天她依旧会在书库呆着,可以的话麻烦把午餐放置书库门口就好了。 一番洗漱后,她静坐在屋内,陷入冥想。 一边总结今天书上所叙述的生涩难懂的知识,一边探索体内自身的咒力的存在。 咒力会一直在咒术师体内流转,不同的负面情绪会形成不一样的流动,与其直接探索玉佩上的咒力,不如先打好基础,弄明白自身咒力的流向。 既然樱子说玉佩与自身存在着某种联系,那么这么做应该不完全是无用功。 带着思考与探究,不知不觉中,南宫月沉沉睡去。 5. 第5章 第5章 翌日,南宫月早早起床。 许是第一日的失眠过的缘故,她昨天入睡得很快,获得了个好觉。 见南宫月眼下的黑眼圈淡去许多,百合子放下心来,看来月稍微恢复了点精气神呢。 “今天还需要我为你领路吗?”百合子放下餐盘,问道。 “不用了!沿着一条路走到湖对岸,左边靠墙第一座小屋子就是书库对吧!”南宫月嘻嘻笑着,吃起早饭。 今天的早餐是火腿厚蛋卷,柚子豆腐,煎三文鱼,配上小碗白米饭与味增汤。 “月酱的记忆真好啊,我当初来的时候光是从前院到主院就迷路了好几回。”百合子感叹道。 在五条家前前后后加起来生活了一年,能认错吗。南宫月心中好笑道。 “那是因为我只需要去书库一个地方啊。” 这么一说,百合子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见百合子停留在自己面前,似乎是想等她吃完收拾好空碗带走,于是南宫月与她寒暄起来:“说起来,昨天五条少爷顺利回来了吗?” 该死,怎么又关心起那小子的行踪了。 这是头几次轮回养成的习惯,她喜欢有的没的就打听对方的动向。 “日落便回家了,不过家主大人很生气,罚他在房间闭门思过一天,今后一个月也不得出家门。” 意思就是有保镖跟着也不能外出咯? “真惨啊,出去玩一半被人揪回来还要挨罚。”南宫月啧啧感叹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少爷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外面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数不胜数。他也应该懂事点,不为家族人添麻烦才对。”百合子语气略有忿忿,但旋即察觉到自己言语的逾越,下意识用指尖遮盖住嘴,神色慌张。 南宫月觉得自己在这观点上与她有歧义,但不打算与百合子争论,她微笑着应付一句道:“说的也是呢,我母亲经常教育我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要是大家都能像月酱这样懂事就好了。” 收好空的餐盘,百合子告辞离开。 南宫月起身撑了个懒腰,信步朝着湖对岸走去。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时间,学堂处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们换好了训练服,在后院分散热身。 有几人注意到南宫月的身影,并且他们也从贴身仆从口中听说了这位客人的存在。 “那就是南宫月吗?看模样还挺可爱的,怎么不一起来上课呢?”他们中有人疑惑道。 “刚死了家人,估计没那个心情吧。” “看起来才8岁吧,这就没了父母,真可怜。”稍微年长的少女摇头似是惋惜道。 能不能小声点,我可都听见了啊。 “我还是头一回见五条家有外姓小孩留下。” “听说祖辈间有过交情。” “什么交情?” “啊,你不知道吗,就是联姻,南宫家的女孩嫁到五条家来,继承五条家的血脉同时获取南宫的传承。” “什么传承?”又有人追问。 “就是……” “那难道说她留下的目的也是……” 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成天只知道脑补八卦像什么话啊! 南宫月抑制住回头出声的冲动,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什么,南宫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21世纪,居然还有近亲结婚这种事,这不是离谱吗? 至于五条家这些小孩,等他们再长几岁,接触外界的人了,就会好一些吧,就怕这种封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了,哎,要不得,要不得。 她默默地进入书库,挑出昨天没看完的书,关上门。 整个过程中,不忘时时刻刻关注着自身咒力流动,并将它们维持在均匀分散状态。 不论何种情绪,均保持稳定地,不多一分,不少一毫的咒力输出。 可惜要是有什么工具能做咒力输出参考就好了。 “我建议你把门打开。”樱子蓦地在她脑袋中对话道。 “为什么?” “精神专注度的提升,也能锻炼对咒力的操控程度。”樱子解释道。“你不是觉得外面的蝉鸣太吵吗,可以试试,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在与人对战中,进行实践。” “与人交手可不太容易,我现在只有与同龄人训练的机会,你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等这两日这些书读完再找机会吧。” 这不是南宫月自大,在第二次轮回中,对付学堂那些小毛孩,她都不需要用上术式,只靠咒力便能打得他们嗷嗷叫。 后来在安排她与2级术师训练时,才败下阵来,再之后,她就没忍住使用了术式。 虽说获得了五条家主的青睐与赞许,但也加速了父亲的到来。 思及至此,她想到了一段痛苦的回忆,那便是唯一一次与五条悟交手,她尽可能地用上了各种术式,却还是未能伤及对方一根头发。 自己却被打得灰头土脸。 最后,那目中无人的臭小子给出了“太弱了”的评价,索然无味地离去。 实在是太可气了! 因愤怒,体内的咒力开始起伏,南宫月瞬时沉静下来,平缓咒力。 算了,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她照樱子所说,打开了书库大门,返回原地,盘腿席地而坐,伴随着夏日聒噪的蝉鸣,静静地翻阅起手头的书本。 中午粗略地用过饭,再度沉浸在书本上。 日落之时,她与昨日一样从人工湖行至后院。 碰巧遇上了训练室放课的小孩,虽说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但还是引起了小朋友们的议论。 因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她被贴上了“孤僻”的标签。 这一次轮回,她可不想跟这群小屁孩混在一起,浪费时间,真要想融入他们,对南宫月而言,不过是分分钟搞定的事。 回房吃完晚餐,等百合子离去,南宫月关好房门,自行在房内修行起来。 这两天她低调的行为并未引起什么关注。 至于她将自己泡在书库的行为,下人们更多地是以为她借机偷懒,不想去学堂,做个样子给家主大人看罢了。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自律可言的。 第三日黄昏,南宫月照例关好书库的门,随后沿桥过湖。 她已经将书库里有关咒力部分的书籍已经看了大半。 过两日大抵不需要再过去了。 得想想下一步怎么做,要想进行咒力训练的话,得找个更为偏僻无人的地方才行。 “喂,小鬼。” “小鬼。” 后山或许是合适的选择? “南宫月。” 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回过神,停下脚步侧头望去。 白发少年正向她徐步走来,身着蜻蜓图案的男士浴衣,衬着背后的夕阳,落日的余辉给他银白的发色涂抹上淡淡的橘红,只是那湛蓝的双眸似乎完全不受侵染,依旧璀璨如宝石,精致完美的面容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我在想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小屁孩啊!一时失神的南宫月立即清醒,心底怒骂自己不争气。 他身后似乎是学堂的方向。 稀奇了!这家伙是来找我的?! 她故意瞪大双眸,一脸天真地询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少年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词:“给你。” 南宫月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提了个白色的纸盒子,外表上印着个烫金的英文LOGO,甜品店? 她顺手接过,一手将纸盒搂在怀中,用另一手打开。 “泡芙?”南宫月狐疑道。 “住在深山里的小孩还知道泡芙这种东西啊,”少年平静,并未有瞧不起的意思,又补充道,“你的伴手礼。” “原来你没忘啊!谢谢你!”南宫月恍悟道,其实忘记的是她自己。 不知为何,看她这幅表情,五条悟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爽。 南宫月指了指盒内,抬头继续说道:“可看这摆设,怎么只有一个呀?” 不大不小的包装盒内,居然只有一个迷你泡芙,孤零零地躺在角落。照理说一盒能放下6个才对。 “因为剩下的都被我吃了,”少年嘴角擒着狡黠的笑意,大方承认,“赏味期只有48小时,还需要冷藏,我还想着过了这个湖要是还没找到你人,最后一个也吃掉好了,还好你争了口气,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范围里,恭喜你啊。” “啊哈?”南宫月满头问号。 他说着上前一步,拍了拍发愣中的南宫月的肩膀:“东西你也收到了,我们两个互不相欠,再见了,小鬼。” 他说完,也不想等南宫月的答复,神色颇为愉悦地侧过身,双手抱在脑后,迈着闲散的步伐往湖对岸走去。 靠! 在收到礼物的一瞬间她确实是有那么丝丝感动的,没想到大少爷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可眼下她的感动被气愤的心情一扫而空。 “喂,我没看错吧,五条少爷竟然给她送礼物?” “等于说他刚刚到训练室来也是找她的?!” “这才来五条家几天,就和少爷这么熟络了?!” …… 不远处,见到此幕的少年少女们议论纷纷,他们并未听到两人的谈话,只是远远地瞧见了双方的互动。 晚饭后,南宫月愁眉苦脸盘坐在房内,望着敞开的泡芙盒,泡芙已经失了温,内里夹心逐渐融化,她双手环抱,陷入沉思。 直接丢掉会不会被仆人发现,然后偷偷告我的状? 但也总不能埋了吧?! 南宫月不是对甜品不感兴趣,但她也是挑食的!化成这样怎么吃啊?早知道应该晚点出现,让那小子自己吃掉好了!说不准他心里还会愧疚,不,这种人应该不会愧疚吧…… “算了,这也是他还我的人情,好歹总归不亏。”南宫月自语道。 她握起小巧的泡芙,趁着奶油还未掉下来前紧忙送入嘴中。 她瞳孔骤然放大,心中怒骂,怎么能这么甜啊!!!这么齁人!! 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慌忙地跑去倒水。 夜晚,后院的客房内,响起南宫月持续性的恶魔低语,只是无人知道她在怒斥谁。 6. 第6章 第6章 在经历这么个小插曲后,之后一日无事发生。 住在五条家第6日,书库里的藏书基本被南宫月翻阅得差不多了。 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没用的知识,哦不,理论知识倒是了解了不少,接下来就剩实践了。 眼见时间渐晚,南宫月将搜罗出来的书本一一归还原位。 在收放好最后一本书准备离开时,她脚下却踢到了某物。 南宫月俯视看去,做旧的封皮上书写着《咒具图鉴》几个字。 咦?她怎么不记得之前有这么本书在外面,或许是之前用来垫脚,然后被她遗忘的吧。 她弯腰将《咒具图鉴》拾起,象征性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大拇指由后至前剐蹭着翻页,随意扫视了一下。 这是一本手绘书,一面是咒具图画,对应一面是咒具描述。 她粗略浏览着,再次感到懊恼,要是前世看过咒术这部漫画的话,她的起点或许会高很多? 像那些穿书小说的主角一样,在某些重要结点可以抢占先机,比如存在着什么无人问津的高级咒具,她可以提前获取? 算了,这都是后话,现在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将来了。 完成不了任务,她就没有未来。 思绪发散间,一副熟悉的图案引起了她的注意,然而等她回神时,那页面已经翻过了头。 她动作骤地凝固,紧接着猛地往回翻页,由于速度过快,她并未见到方才那一图案。 南宫月干脆直接席地而坐,从头一页一页地看起介绍。 《咒具图鉴》中介绍的物品似乎都是古代时期就存在的高级咒具。 而最低等的也是一级。 从三分之二开始,上面记录的便是特级咒具了。 【咒具】,便是自身拥有咒力或者术式的物品。与咒术师,咒灵一样,它由最低的四级往上,最高为特级。 很快,她找到了令她留意的页面,左侧一整页画着一枚圆形玉制方形护符,上面雕刻一条着头尾相连的蛇样生物,被衔尾之物圈在中心的,是密集复杂的咒文,她虽然看不懂,但那吞尾蛇,外形与自己所戴的玉佩上刻画的,如出一辙! 右侧上用略有模糊的笔记手写着寥寥几句话语。 【无尽蛇之玉】,特级咒物。 来历,不祥。 已知能力:发动后,持有者将在一段时间后可进行时间回溯,回溯起点为发动时间,需具备特定条件,需祭品。 未知能力:疑似具备封存并释放术式的能力。疑似具备在因果中影响他人的能力。 危险程度:待定。 其他不祥。 南宫月自己的心跳声在体内回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神经。 为避免误判,她将脖上的绳子取下,放置在书页边,仔细比对两条衔尾蛇中间的咒文。 一道细微的动静,忽地由远处急速逼近。 南宫月敏锐地捕捉到外界咒力的存在,而且是直冲她来! 她不做犹豫,手掌撑地发力,从地上向后跃起。 一根木箭准确地插进书库的地板中,并以箭头为中心,数道裂纹扩散开来。 她刚稳住身形,抬头瞬间,又两道长箭破空先后袭来。 南宫月连连后撤,背后抵在最里面靠墙的书架上。 橡胶制成的平钝箭头看似没什么杀伤力,可它附带着的咒力却不可小觑。 要是击中她身体,以她这种看似初入门的术师来说,绝对受伤不轻。 南宫月自认为没得罪过人,怎么倒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皱了皱眉,面色凝重地看向来者,门外两名少女向她缓缓走近,在距离10多米处停了下来。 她记得这两人,扎着双马尾的是五条绘,今年十岁。 另一个带着眼镜的是12岁的五条由乃。 她们都是分家的小孩,被送到本家学习。等到她们年满15岁时,大人们视能力决定今后的去处。 可能会回到分家,像大和那样开始执行任务,也可能进入咒术高专继续学习,当然,天赋和能力实在不足的,直接坐等嫁人,把自己的未来与期待寄托在下一代上。 第二次回溯,她与这两人有过往来。 真是奇怪了,她们那时候还挺好相处的,怎么现在话都没说过直接动手了呢? 南宫月带着不解,露出一脸无辜:“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 “前辈!你看她这身手,像是没受过训练的人吗?我就说她隐藏得深!”五条绘手持短弓,指着她,忿忿道。 “我家也是咒术世家,接受训练很正常吧。”南宫月辩解。 “在你来我们五条家之前,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南宫。”绘扬起下巴。 “对待前辈要说敬语吧,你家长辈是怎么教你的?”由乃上前一步,傲慢地仰起头。 “很不巧,他们都去世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问问他们啊。”南宫月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弱鸡没什么好脸色。 对面的两人均是一愣,她们从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后辈。 由乃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道:“我是来是警告你,离五条少爷远一点。” “哈?” 南宫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群小屁孩在争风吃醋呢! 南宫月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由乃忿忿。 “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从没接近过你们少爷。”南宫月纯真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他主动找你的?”绘仿佛听见什么冷笑话。 “是哦。” 虽说只有两次,但她也没撒谎。 “呵,”由乃压根就不信她这套说辞,“你尽管狡辩,今天就让我作为前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由乃说着冲刺上前,奔走进书库,于此同时,一根附带了咒力的木箭擦身而过,射向南宫月。 南宫月即刻闪躲至中间书架,消失在持着短弓的五条绘的视野中。 由乃一拳落空,正准备追击,但想到对方肯定是优先逃离,便又转身返回门口堵她。 南宫月从书架另一侧绕出,进入五条绘的视线范围,又两发箭直奔她来。 南宫月腾空跃起躲掉了第一根箭,落地同时又矮身蹲下,躲避第二根。 绕到门口时,她准备先去捡刚刚遗留在外的玉佩,再收拾她们俩。 结果没想到由乃手中摆动着红绳,洋洋得意地对着她道:“不准过来哦,这是你的东西吧,看起来是贴身物品?” 失策了。 南宫月停下动作,神色严肃道:“还给我。” 由乃单手叉腰,拽着绳子在空中甩动玉佩:“只要你乖乖跪下,与我们认错,并保证再也不接触五条少爷,我就还给你。还有,对待前辈们可要讲敬语!” 说着,她手腕一抖,将玉佩紧攥在手心:“做不到的话,我就将它毁掉!” 南宫月一点也不担心对方能破坏掉它,特级咒具可不是什么花瓶,一碰就碎。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在这里把她们两个揍一顿先。不过,要是被路过的仆从看到就不太好了。 “先尝尝我的箭吧!” 木箭不由分说地袭来,绘胸有成竹地认定这一击绝对不会射空。 这箭确实没有落空。 南宫月悄然抬臂,在箭头到达她脑袋的前一秒,她稳稳地握住了箭身。 两人见状脸色皆是一变,由乃更是极为难看,对方至始至终没有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过! 南宫月默不作声,面色沉静地让掌心发力,那根覆盖了咒力的箭从中间断开,箭身在她手中被捏成了粉碎! 由乃下意识后退半步,额间不知觉中沁出了汗,她觉得自己好像惹到了什么刺头。 “确定不还给我吗?”南宫月语气平静道。 一滴汗从额间滑落,外面还有后辈看着,她不能露怯! “不,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她硬着头皮道。 “是吗。”南宫月歪了下头,天真的语气喃喃道,“初次见面,我就不过于为难你们了。” 她正色,握拳的右手抬至下巴,食指与中指合并缓缓立起。 由乃先是一阵疑惑,旋即感受到不妙,她在结印?!她想立即撤离,却为时已晚。 南宫月悠地却放下手,开口道:“把东西还给我。”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附带咒力的话语出声,进入由乃的耳朵,像是受到威慑般,她的身体不受控般地挪动。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任凭大脑如何反抗,她任然夺不回身体的自主权。几步之后,她老实地将玉佩归还给南宫月。 “你不是没有术式吗?!”由乃终于醒悟,她不仅拥有术式,并且使用的还是“咒言”!可她不是南宫家的人吗,为何能使用咒言师的术式?! “前辈!你为何……”慧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她带着困惑上前询问。 刚踏入书库大门,便被由乃极力阻止:“别过来!” “站住。” 两人一同出声,五条绘顿时停下脚步。 “既然都在这里,不如让我们友好协商一下。”南宫月戴上玉坠,捞出圈在红绳内的长发,神色轻松道。 “有什么好协商的,你欺骗了家主大人!”由乃无能狂怒,决定回头告发她。 “我们也知道你们的秘密哦,”南宫月轻笑,先指向门口的绘,“你爱慕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一个偏门法子,私下做了个小木人,上面刻着你们五条悟的名字,借着无人之际,偷偷实施‘诅咒’,你应该知道吧,扭曲爱意也是能成为诅咒的,虽然你这离谱的行为不可能管用,但你已经冒犯到他了。” “你……你胡说!”绘下意识否认道,她结结巴巴的话语却揭示了南宫月所言非虚。 “至于你……”她转头目光移动到由乃身上,“为了下一次测试进入前三,你在排名高于你的前辈饮食上做了手脚吧,特别是你平时带给他们的自制点心,不是什么致命毒药,但积累下来会影响到后续咒术发挥。” 南宫月所说的这些均是第二次轮回中得到的情报,前者是在不久的将来,被仆人告发,而后者,她使了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前辈……?!”五条绘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 由乃一动不动,面色惶恐。 “不要露出这么恐惧的表情嘛,我并没打算告发你们,既然大家都有秘密,就做个约定如何?”南宫月摊开手,提议道。 “什么约定?”由乃戒备道。 “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我的相关信息,对应的,我也不会将你们的秘密泄露只言片语。”南宫月郑重地回道。“至于你们,可以两人之间再定下【束缚】,那就与我无关了。” “我同意。” “好。” 慧和由乃先后回道。 咒术师间的约定不是什么口头说法,而是【束缚】,在双方协商好,利益达成一致后,会强制遵守彼此的誓约。 她们不用担心三人中会出现叛徒。 “不过,只有一次,下一次再找我麻烦,我不会再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两人将要离开时,南宫月在她们身后补充道。 她们脚下一滞,一声不吭地加速离开此地。 “哼,想对付我,还早了点!”南宫月拍了拍手掌,三两下收拾好残局,只是受到损伤的地板和书架,就只能等仆人来修理了。 好在五条家并不禁止切磋行为,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大面积破坏房屋,便不会过问。 南宫月从外面关上书库大门,动身返回住所。 “诶~原来你有术式的啊。” 刚走两步,南宫月身后传来少年的意味深长的戏谑。 南宫月心头一沉,回望过去。 书库侧墙的屋檐下,白发少年从阴影出闲散地走出,他今天穿的一身白蓝条纹相间的浴衣,一手插在挂领与角带相间的空档处,另一手握着把武士刀,靠在肩头。 7. 第7章 第7章 来谁不好,偏偏是这最难搞的家伙!南宫月心中掩面,欲哭无泪。 五条悟不等她回应,插兜的手端在下巴上,碎碎念道:“所以,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 看他样子,似乎对五条绘和五条由乃两人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南宫月下意识咬了咬唇,故作讨好道:“悟尼酱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少年嫌恶地“啧”了一声。 他刚刚啧我了吧!没错吧!?他怎么这么没礼貌的!南宫月额冒青筋。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吧。”他戏谑笑道,“怎么不用咒言术直接命令我呢?” 你小子是想我死吗? “实力相差太大,施术者可是会遭到严重反噬的。”南宫月收回表情,漠然道。 “呵~你还知道我们间的差距啊。”这话倒是令他较为受用。 五条悟不再多言,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南宫月却转身拽住了他较为宽阔的袖口。 这一幕怎么有点熟悉? 不管了 “可以不告诉其他人吗?” 少年面色沉静地甩了下大臂,挣脱她的手,当南宫月想再次抓住对方时,却发现她怎么也碰不到他,像是有什么阻力停在了咫尺之间。 什么情况?! 眼见五条悟就要走远,南宫月有些焦急,她抬高音调:“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人?” 若是被大人知晓,她可以提前打出GG了。 “看我心情。”五条悟没有回头,但却像是看到了她难看的表情样,嘴角微扬。 南宫月急忙碎步小跑,追上他的脚步,冲至他面前,挡住去路。 南宫月身高矮他一个头,五条悟感觉自己一指便能将她弹飞, 他刚打算出口警告,却被南宫月先一步打断。 “我是认真的。” 南宫月她张开双臂,语气极为诚恳,直视着对方蓝色的双眸。 就实力而言,她的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 “是吗?”五条悟换了个站姿,重心放在单侧,武士刀一下一下敲打着肩头,似乎起了兴致,“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或许会考虑看看。” 卖乖行不通,随意编制谎言恐怕会适得其反。犹豫再三,南宫月迟迟想不到法子。 “不说我就走了。”少年失去了耐心冷冷道。 他说着绕开了南宫月。 肩对肩交际而过时,女孩沉吟着脱口道:“我虽然忘记了许多之前的事,但我还记得,母亲从我小时候就嘱咐我,如果不想太早失去自由的话,就不要在他们面前展示术式,否则,我会立即被关起来,等着将来长大,沦为生育工具。” 嗯?南宫月心下一阵疑惑。 这是她处于本能编出来的理由,毕竟她对南宫家族了解得并不多,可这番话却非常符合逻辑,好像她曾真实听见过一样。 少年默不作声,前进的步伐忽地停滞,不过1秒,他再次前进。 “我说的是实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南宫月无奈的转过身,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 白发少年侧昂着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狡黠一笑:“你猜。” 南宫月:??? 我靠!!!! 你猜我猜不猜?!?! 五条悟一下溜没了影,南宫月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中,南宫月猛地给自己灌下一大杯水,她不停地捶打着矮桌,嘴中骂骂咧咧: “这是什么人啊!?就这种人以后能尊老爱幼?好为人师??!!! 他能做到我当场表演原地去世!!” 樱子信以为真,急忙劝阻:“不要因为人家不合你心意就想要去死啊,今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当然,前提是你得完成任务。” 南宫月:??? “樱子同学,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啊。” “为什么?” 南宫月双手环抱:“比起这个,我担心的是那家伙会不会替我保密。” “实在不行,就和五条家主交涉吧。” “也只能这样了。” 南宫月不等对方回话,她长叹一口气,仰头倒在地板上,身心俱惫,不由得哭丧着感叹一句:“我想回家~” 当然,她说的是上辈子的家。 往后几日,南宫月便没再去过书库了。 好在大人们并未找过她,这意味着五条悟未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还算做了件人事! 她在偏僻的后山上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空地,每日到此自行训练。 说是要训练对咒力的掌控,但她自己也是个没头苍蝇,只能依靠书本上的经验实践。 最为关键的是,她能否通过这一训练从而感知到“无尽蛇之玉”上的咒力流向,也不得而知。 但她没有更靠谱的法子,樱子既然说过理论上行得通,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稳定连贯的输出是第一步。”樱子替她总结的道。 “第二步是随性所欲地控制咒力输出量。”樱子顿了顿。 “第三步是咒力与人体合一。总之,先做好第一步吧。” 她只能通过覆盖着咒力的拳头打出的坑的大小,来判断自己的咒力输出是否稳定。当然肉眼目视并不准确,但她暂时连“目测大小一致”都未能做到。 南宫月抹去额间的汗水,凝望着地面上一排排大小不一的凹坑,若有所思,要是被发现人了,不会让我把它们填起来吧?发现就发现了,只要不是五条悟,其他人应该提不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我说最近一直没见到你的人影,原来跑到山后搞破坏啊?”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 本是盛夏,可南宫月却觉得背脊发凉。 她几乎是跳转着回身,后退一步:“你怎么鬼鬼祟祟的!突然冒出来想吓死我!” 这荒山野岭的位置,除了杂草就是树,视野还算开阔,可她却不知道对方何时到来!观察了自己多久!南宫月想想竟有些后怕,还好自己没做一些出格的行为,不然又要被抓到把柄。 “你是笨蛋吗,只有笨蛋才会被吓死吧?”五条悟吟吟笑着,环顾四周,“为了掩人耳目,找这么偏僻的位置训练也真是难为你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南宫月立即警觉,神情戒备。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我不吃小孩。”他说着用头轻点了下正前方,院子方向,“要不要切磋一下?” “我和你?”南宫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 “我看你是想殴打小朋友吧!”南宫月翻了个白眼。 “bingo!”他弹了一下响指,“答对了,脑子还算好使嘛。” 五条悟说话还是那么欠扁,但不知为何,南宫月觉得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淡了许多。 “不要!”南宫月果断拒绝道。 虽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已经换了训练服的样子,似乎不是说着玩的。 “好吧,”五条悟耸了耸肩,“那我就去把你会术式以及在后山搞破坏的事一起告诉其他人,嗯……让我想想先跟谁说呢……” 南宫月窜到少年面前,单手高举,乖巧道:“我去!” “这还差不多。”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 “可会有其他人围观吧,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而且我绝对不会使用术式的,场地上会留下残秽。” 两人一前一后从山中出来。 少年双手枕着头走在前面,南宫月则在他身后道出自己担忧。 前一句话只是找借口而已,如果可以,她还是想避开与五条悟战斗,仅之前的一次,已经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了。 “没让你使用术式,就只练体术,当然咒力是可以用的,”五条悟放下手插入口袋,“至于其他人——降下【帐】不就好了。” 提起咒力,她顿时想起自己正在做的练习,正愁没有对手,这不就来了?这么说来和五条悟对打她不亏啊。 可他怎么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能确保他们中不会有人闯进来吗?”南宫月表示怀疑。 “你想说的是我老爸吧,放心,他们外出了,至少得大半个月才会回。临行前还特地让结界师加了个限制我出入的【嘱托式帐】。”五条悟后半句用极为小的声音嘀咕着,似在抱怨与不满。 所以你没办法出去玩,就来霍霍我了吗? 咦,不对啊,疑点闪过南宫月的脑海。 前几次轮回,五条悟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才溜出去的,他趁着父母出远门,在外面呆了许多天,闹了不少事情,直至五条家主亲自将他捉回来。 为什么这次他的动向改变了?难道是…… 南宫月思考着,不禁瞪大双眸,嘴唇微张。 ——她在书库替五条悟打了掩护,让他顺利出逃,照理说,那一次五条悟是没办法逃掉的。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五条家主对他严加看管起来,所以才在出门前加了道【嘱托式帐】是吗…… 理清思路后,南宫月瞬间明了了前因后果,她改变了五条悟的行动轨迹! 8. 第8章 尽管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南宫月这一次确实影响到了五条悟。 思及至此,她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心里洋洋得意,蓦地觉得有几分畅快,呵呵,叫你狂,结果被禁足了吧~呵呵呵呵呵! 五条悟带她去的是主院的训练室,它坐落在书库正对面,呈现两俩相望的格局。 训练室左面是湖,右面则与庭院隔开,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它的外墙屋顶看起来都很新,似乎翻新过许多次。 略有眼熟的男人守候在门口,南宫月认出了他,是之前在书库见到的武藏。 五条悟吩咐了两句,让武藏遣散走下人,并命令其他人不要靠近。 南宫月进入训练室后,重新扎了下辫子,然后静静地站在训练室光滑的地板上,等待五条悟降下帐。 五条悟与她对视,却迟迟没有有动作。 “你盯着我做什么?”五条悟不解道。 “等你降下帐啊。”南宫月歪着脑袋。 “这不该由你来做吗?” “为什么?”南宫月诧异道。 “只有你有帐的需求吧,我又没有。”五条悟理所当然道,他随即想到什么,竖起食指比在南宫月面前,俯身弯腰将脸凑近,嘻嘻一笑道,“啊,难道你……不会?” 他语调轻佻上扬,令南宫月莫名地来了气。 她双手叉腰,挺起胸脯道:“是不会怎么了?我这不是没学过吗!” 面对超大声的宣言,少年竟鼓起掌来。 “第一次见人把自己的无知喊得这么大声,”五条悟又一次无意间发动了他的嘲讽技能,南宫月额间青筋暴起,但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月坦诚的样子我并不讨厌。” 南宫月怔了怔,神色恍然,他刚刚喊了我,而且不是姓而是名!我没听错吧?! “帐这么基础的东西你居然不会,我来教你吧。听好了……”少年说着直起身,垂眼俯视着南宫月,似乎来了兴致。 五条悟先一句话概括了帐的构成,然后将咒文告诉她,偌大的训练室内,少年清澈的声音回荡着。 “听明白了吗?”一番叙述后,他问道。 南宫月连连点头:“明白了!” “在帐的基础上还有延伸的嘱托式帐,我记得那天你有请教过武藏吧,嘱托式帐虽说可附加条件,但讲究着一个平衡,具体该如何构架,就看施术者本人的理解了。”五条悟摇晃着食指,煞有介事道,“好了,现在你先试试施展普通帐给我看看。” 不是,你就口头描述了一遍,也不演示一下便让我动手吗? 五条悟满怀期待地看着南宫月,静待自己的教学成果。 南宫月被他盯地浑身不自在,她侧过身,结出手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感触体内的咒力——首先要在自身构架出帐的模子,然后再是咒文。 随着咒语道出,以训练室为中心的顶端,一抹暗色朝着四面缓缓落下,它呈现成一个半圆球体,将训练室笼罩在内。 这使得帐之外的人将无法观察到内部的动静。 训练室外,年长的管家站于武藏身旁,仰望着帐,忧虑道:“少爷把我们都调走,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要紧吗?” 武藏睨了他一眼:“父亲,你这问的……简直是在侮辱少爷的实力!” “啊,也是!”管家旋即放下心来。“不过少爷什么时候和南宫月那么要好了?” 武藏无奈耸肩道:“你问我我问谁,可能他太久不能出去,憋得慌吧。” “算了,少爷能找到人打发时间是好事,我们能省不少心,”年长的管家连连叹息道,“就是可怜了南宫月。” 武藏闻言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是啊……” “我回头让下人做点好吃的给她送去,当做是补偿吧!” *** 训练室内。 五条悟称赞道:“干得不错啊。” 没想到一次就成,这账比自己想象中要简单许多啊,南宫月骄傲地扬起下巴道:“勉勉强强吧。” “那我们开始吧。”少年嘴中这么说着,却单手叉腰,另一手向上摊开,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你可以随意攻击我,用一切手段,让我瞧瞧你的实力先,虽然我猜着不怎么样。” 最后这句话可以不用说! 南宫月没法和他争论,谁叫他说的是事实呢。 但她还是摆好了架势,音落之时,她已冲刺上前,猛地出拳,两次攻击均被躲过后,她起身跳跃,朝着五条悟脑袋发起脚鞭腿。 在即将击中之际,五条悟的人影却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这是第二次与五条悟交手,对五条悟的速度有了预期,不像头一回那般惊慌失措。 她用余光迅速扫视,左右都没人,那只有后面了! 脚掌触地,她立即调转回头,朝着身后挥拳,她只瞧见了白色的身影闪动,下一秒,脚下一轻,一击扫腿让她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后仰的同时腹部又受到的一拳重击,附带了咒力的拳头犹如钢铁般坚硬,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因痛喊出声。 南宫月整个人被弹射般地被打飞出去,直直砸在训练室的墙上,发出轰响,厚实的墙壁龟裂开来,零碎的残渣逐一掉落。 真疼啊……他出手怎么比之前还重! 南宫月面色极度难看,口中传来一抹腥甜,但她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强忍着咽了下去。 若是第一轮交手就被打得咳血,这家伙肯定要嘲讽我。 至少……至少要坚持到第二轮吧!! 想到这样的拳头还要挨许多下,南宫月心中不由得叫苦。 五条悟杵在原地,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握拳又松开,思考着什么。 见到南宫月扶着墙站起来,他遥遥问道:“你怎么比我想象中还要弱,真的有好好用咒力保护自己吗?” 南宫月只觉得自己刚咽下去的血差点又吐出来。 “当然有啊!”她悲愤道。 “太少了,那就再多一点,嗯……我也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一下好了,稍微放轻力道吧,否则再下个回合你可能就要被抬走咯。” 老天爷,如果我做错了事,请用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叫五条悟和我对练! 想归想,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起拳头,毫不示弱道:“再来!” 气势上不能输! “不错的表情,”五条悟嘴角扬起,颇为满意道,“至少精神可嘉吧。” 南宫月调整了下状态,几吸之后,她鼓足了勇气,再度冲刺。 这一次她将大部分咒力均匀覆盖住全身,考虑到五条悟的动作实在太快,她无法在对方出手同时判断该防御的位置,只能无差别保护自己。 她闷声挥拳,五条悟则是双手插兜,左右闪避,游刃有余。 她的每一下几乎都是擦着五条悟的身体打出,像是刻意给她下一次便能击中的错觉。 这家伙连打架时的品格也这么恶劣啊! 七八次攻击落空后,五条悟侧过身,握住南宫月的出完拳尚未收回的手臂。 不好! 南宫月一惊,但已无法扭转。 少年顺着她前行的方向,将她向前拉扯,南宫月身躯一下腾空,直接被抡了出去。 她又被砸到了墙面上。 好险啊,还好我有防御,这下不怎么疼。 但她很快回神,防御或许起了效果,更多的是对方手下留情了,毕竟场地都未造成什么损坏。 她刚要起身,却见五条悟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你这样不行啊,以前在家里怎么练的?” 南宫月愣了愣,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上辈子她只是名普通人,如今所有的动作都是处于本能,或许也可能说是本尊的肌肉记忆。 “术式无法后天练成,咒术师出生之时便决定了自身上限,但体术还是可以略微提升的,如果过于依赖术式,忽略了体术,将来面对擅长近身战斗的敌人,一定会吃亏的哦。”五条悟说教道。 “道理我都懂,但是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南宫月坐起身,双腿盘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东西,导致她动作不那么顺畅。 “要不干脆加点奖励,让你更有干劲吧。”少年似乎突发奇想。 9. 第9章 “什么奖励?!”南宫月突然起了兴致。 “假如你能在半个月之内成功击中我,并对我造成伤害,我便带你出去玩如何?”五条悟将脸凑前,低声道。 没兴趣…… 若是说无条件答应办妥什么事诸如此类,她还会答应。 她刚要出口拒绝,几道念头却猛地闪过,不由得一怔。 等一下,他干嘛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是太无聊了吗? “还纠结什么!答应他!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寻求的机会吗!你从未如此接近过他啊!”樱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声音骤然出现在她脑中。 是啊!南宫月恍然醒神,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考虑五条悟的想法,而是把握好难得的机会!接近五条悟和训练自身能力并不冲突啊! “行!”南宫月正色的道。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响,月有听到吗?”五条悟疑惑地看向她。 樱子:!!! 南宫月:!!! “没有啊,具体是什么样的?”南宫月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总之月加把劲哦。”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长辈般语重心长。 “等等,”南宫月又想到什么,“五条君不是有无下限术式吗?你使用无下限的话我怎么打得中你?” 见对方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南宫月也礼貌地不再是“你”这样地喊五条悟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把五条悟看做了同辈人。 “诶,你还知道无下限啊。”五条悟诧异道,他的术式虽不是什么秘密,但没想到居住在深山里的南宫月对此能有所了解,“放心吧,对付你,我还用不上无下限。” 南宫月对无下限术式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五条家的祖传术式”以及“无法击中”这两方面,后者这种概念非常暧昧,对袭击者而言,没有明显的区分界限。 “那谁知道啊,我能分辨的出来吗?”南宫月反驳道。 少年手肘搁在膝盖上,下巴枕着手背:“无下限是会给人‘击中’的错觉,不过,你来感受一下,以后就能区分其中差异了。” “怎么感受?”南宫月侧歪着头,询问道。 五条悟托住下巴的手挪开,他将手掌放在南宫月面前,细长节骨分明的手指随意舒展着。 “把手放上来。” “干嘛?”南宫月不解。 少年默不作声地抬了抬手,示意她照做就是了。 她半是好奇,半是戒备地将手指移至他掌心,缓慢地落下。 然而在咫尺之间,她的手指却忽地停滞了,不论她如何用力,她也没有实质的触碰,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阻力。 “好神奇!”南宫月惊叹。“这就是‘无限’吗……” 她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在书库门口,她打算拉住五条悟,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一幕,那时候他开启了无下限术式吧。 “没错,有无限和没有无限的触感是不同的。” 五条悟说着解除了术式,还在尝试触碰的南宫月只觉得手微微一沉,屈伸的指尖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少年顺势将她一整个手攥握住,不禁感慨道:“你的手真小啊,嘛~说到底你也才8岁。” 五条悟的手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韧有力,南宫月一时间竟忘了抽离。 “现在知道我是小孩子了,之前揍我的时候可不带犹豫的。”南宫月小声嘀咕道。 “话是这么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不开启无下限的情况下,挨的揍可不比你少。”五条悟说着松开了手,随后用食指点指在她额头,“况且,你在面对诅咒师或者咒灵时,对方可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就不杀你。” 五条悟一番话令南宫月回想起了父亲,他说的没错,在咒术界没有公平与道义可言,实力胜过一切,力量便是正义。 不过,五条悟这种家伙也会被打的嗷嗷叫吗?实在难以想象那将是副什么样的画面,可惜如今她应该是看不到了。 “怎么样,继续吗?”少年挑眉问道。 “当然要继续!”南宫月毫不迟疑道。 “呵,”五条悟轻笑一声,语气轻佻又傲慢道,“不要哭噢,我可不会哄小孩。” “谁要你哄啊?”南宫月有几分嫌弃。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南宫月都在与五条悟的训练中度过,准确来说是五条悟单方面的虐菜。 南宫月喘着粗气,弯着腰,膝微屈,双手撑在膝盖上,她背部的汗水已经浸透训练服,额间还有紧密的汗珠沿着她的鬓角滑落,一滴滴打在训练室的地板上。 “收工。”五条悟像没事人般,轻拍着身上的灰尘。“把帐解除吧。” 南宫月抬起眼眸,一下午训练过去,这小子别说出汗了,大气都没喘一下的,她不得不承认,即使不比拼术式,自己与对方也相差甚远。 余光瞟到训练室墙壁正上方的钟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晚上7点了。 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强烈的饥饿感顿时袭来,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提醒着她该吃饭了。 她讪讪地解除掉帐,此时五条悟已经走到了训练室门口,穿好木屐,正欲离开时,他忽地回头嘱咐道:“对了,明天早上9点,还是这里,不可以迟到噢。” “早上?”南宫月愕然道。 而对方却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留给她啊。 五条悟都走掉了,她也不再逗留。 得尽快回去洗漱一下,把着身汗湿了的衣服换掉,然后干干净净地吃晚饭。 对了,百合子没见到她人会不会将晚餐提前收走? 思绪纷呈间,南宫月下意识加快脚下的步伐。 回到客房门口时,她没瞧见餐盘的影子,心一下沉到了底,不是吧,今天没饭吃了吗…… 应该不至于,她决定先梳洗一番,再去后面仆从的宿舍找找百合子,问下厨房有没有点心之类的储备。 南宫月在淋浴间洗了个舒畅的热水澡,顿时觉得一身疲倦被一扫而空。 她拉开和式门,却瞧见门口的木质式台上放置了一整个托盘的丰盛的晚餐。 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叉烧豚骨拉面,肉片足足铺满了碗面,上面插着几片海苔,撒着若干葱花,被对切成两半的溏心蛋单独搁置在袖珍餐盘中,旁边还有一小盘天妇罗,一份抹茶布丁以及柠檬水。 不论是分量还是品质,都比之前上升了一整个档次。 她还没找过百合子呢,难不成那小鬼特意吩咐下人做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不不,他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诈! 10. 第10章 南宫月这么想着,动作上还是老实坐下,端起热腾腾的碗,略有几分感动地大口嗦起面来。 “也不用把六眼神子想的那么坏,他无非是说话难听了点,性格恶劣了点,实际上并未对你做出伤害到的你行为啊。”樱子见状感叹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她隐约中总有种违和感,但具体如何又说不上来。“说起来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察觉到你了?” “有可能,之后你们相处时,我尽量不说话。” 南宫月表示赞同。 她最后差点连汤底也一起喝掉,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才留了几口。 她上身后倾,单手撑地,轻轻拍打着鼓掌的肚皮,脸上洋溢着幸福。 百合子的身影步入她的视线,她身后还紧跟着一位瘦小的老者,她立即端坐,看着他们朝自己方向走来。 百合子微微行礼,向南宫月介绍道:“这位是本田医师。” 南宫月闻言朝着本田投向困惑的目光。 “五条少爷吩咐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本田佝偻着背,沉吟道。 “我没有受伤啊。”她不解道。 “有没有受伤不是你说的算的。”本田说着放下提着的方盒。 百合子一旁收拾着餐具,一边劝说道:“本田医师本身就是位资深的医学博士呢,加上他还拥有反转术式,月就让先生帮你看看吧,你和少爷对练了那么久,万一有什么损伤你没察觉到呢。” 南宫月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便乖巧地让本田检查。 本田先是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眼,随后上手点指着她身上各个关节,以及某些脏器部位,并一一询问有没有感受到异样,好像颇有经验。 “因为你还在长身体,某些伤如果不及时发现并医治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以后。嗯……都还好,不需要用反转术式治疗……”本田自言自语地收回手,从木质方盒中拉开小抽屉,拿出一个圆形铁盒丢给南宫月道,“这是跌打膏药,回头涂抹在淤青肿痛的地方,一晚上便能好。” 这么厉害吗?南宫月诧异地端详着手里的铁盒,就一个光秃秃的铁盒,什么标志图案也没有。 “谢谢你,本田爷爷。”南宫月真诚地道着谢。 本田严肃的表情微微缓和,流露出几分同情道:“不要谢我,是少爷说今天务必治好你,不让旧伤影响到你明天发挥,免得你到时候找借口。” 呃……南宫月手头一顿。 本田说完拎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不要介意啊,本田先生很忙,在赶时间呢。”百合子替他解释道,她握起拳头对南宫月振了振手臂,“月要照顾好自己啊,实在坚持不下去,还是保命为主。” “噢……好……好的。”南宫月呆愣地回道。 百合子怎么一副我要丢了性命的神情,难道五条悟以前的陪练都领盒饭了? 她思考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自己除了淤青与肌肉隐隐的酸痛外,好像没别的损伤啊,他们也小题大做了吧。 “樱子,你说五条悟在想什么呢,他怎么突然这么关注我了?是因为我的术式?不对啊,曾经我在他面前又不是没施展过,难道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可爱了?”南宫月自说自话道。 樱子沉默了良久未肯出声。 “樱子,樱子?人呢?” “我认为你不需要考虑这些,你只要按照现在的状态与他继续相处下去就可以了。”樱子终于给出了回答。 “也是,反正他现在不是我的最优选,我也不用费力想着怎么讨好他。”南宫月认同道。 翌日,南宫月的早餐也出奇地丰盛。 突如其来的精致待遇让她不太习惯,总给她一种“最后的晚餐”般的错觉。 但她还是按部就班的在9点准时抵达主院的训练场。 望着空荡无人的场地,以及准确指向了9点的时钟,她心中无声地叹道:“少爷嘛,睡个懒觉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开始在一旁默默地热起身来,本田的药真的很有效果,肌肉居然没有现象中那么酸痛,淤青也尽数褪去。 不多时,白发少年窜进训练室内。 “抱歉来晚了,啊,月已经开始热身了吗,真自觉呢。”五条悟已经换好了训练服。 9点过10分,还以为他会鸽自己一上午。南宫月降低对他的预期后,面对迟到的少年竟不觉得生气。 “吃过早饭了吗?”五条悟关切地问道。 “嗯。”南宫月点点头。 “不会吃得太饱吧,一会可别吐在我身上。”五条悟忧心道。 “放心,真忍不住的话,我一定会会吐在五条君身上的。” “不用那么生疏哦,月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在辈分上,这位少爷似乎没有一点架子。 “有什么问题吗?” “这家里的五条太多了呢。” “原来如此,那我准备好了,悟君。” 南宫月活动好筋骨,放下帐后,摆出架势道。 “呵,很有干劲啊。”五条悟说着勾了勾掌,“那就让我看看今天有没有点长进吧。” 南宫月深吸一口气,将昨日睡前脑中总结的经验有过了一遍。 旋即,她脚下发力,迈着沉稳的步伐冲刺向前! …… 中午12点半。 “我不行了。”南宫月四肢展开,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哀嚎道。 是不是一开始她放了“狠话”,才叫他下手变重了? 若不是快到极限,南宫月也绝不愿在五条悟面前示弱。 “好吧,那就先休息休息。吃个午饭再开始。”五条悟竟没有语言上为难她,真稀奇呢。 南宫月闻言立即解除掉帐,直接屈伸起,站起身来,径直往训练室外冲去。 刚走两步,她的后衣领却被人揪住,无法再向前。 “你去哪?”少年将她一把扯回到身前。 南宫月侧抬着脑袋,仰望对方凌厉的下巴轮廓,理所当然道:“回去吃饭啊。” “跑那么远做什么,我已经安排好了。”少年勾搭着她的肩膀。“走吧。” 他说着揽住南宫月一同朝外走去。 “可我还想回去冲个澡。” 五条悟沉默了两秒回道:“会有地方给你洗,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套干净的训练服?” 他不经意的蹙了蹙眉,这小鬼怎么如此麻烦。 “啊,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南宫月双手合十,真诚地感谢道。 五条悟一时语塞,头一回生出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从主院进入回廊一路穿梭,差点没把南宫月绕晕,虽说在五条家呆了许久,但她还从未涉足过专属主家的领地! 她紧跟在五条悟身后,兴奋地环顾四周,顺便尽可能将路线一一记下。 沿路的仆人见到他们均毕恭毕敬地行礼。 她还看到了武藏。 “少爷,下午的课程……”武藏踌躇着试探道。 “别来烦我噢。”五条悟打断他,留下这么句话欣然离去。 武藏地摸了下鼻子,再见到他身后的南宫月时,明显地愣了一下。 “就跟你说了,少爷是不会上那些理论课的,偏不听,你看,碰壁了吧。”年长的管家从里门悄然走出。 “那小家伙还挺坚艇啊。”武藏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顾自道。 “希望她能多坚持几天吧。”管家负手而立,语重心长道。 11. 第11章 五条家的前院并不是一体式构造,俯瞰之下,它由三个“口”形房屋并排组成。 两侧独立的宅院中间都种有植被,以及小型池塘。 五条悟带她来的前院中央那座,它的中心地带并未设置观景池,只有一棵参天古树,南宫月叫不出它的名字,只知道它的树冠几乎可以盖住整个中央场地,看起来颇为壮观。 他们在某处房间口停下,房门前通往小院的走道口摆上了方形桌已经两张榻榻米座椅,矮桌上则放置好了两人份的餐食。 今天的午餐以鳗鱼饭为主,算上小盘开胃菜,点心水果一共有8个碗碟,可以说相当丰盛了。 她也不客气,和五条悟分开在小矮桌两旁坐下。 两个人吃饭什么也不说倒显得有点尴尬,到底是吃了人家,住了人家的,于是南宫月打率先破宁静,询问道:“你就住在这里吗?” 她以为五条悟会想传统日式家族那样正坐用餐,哪只他将腿盘起,手肘撑着木桌,掌托腮,喃喃道:“是啊,我看你一路走来都在打量四周,怎么,记住路线了吗?” 他将米饭放入嘴中咀嚼,看起来兴致缺缺。 靠,他都没回头怎么知道我在后面东张西望,盲猜的吧! 被他拆穿,南宫月抑制住诧异,干脆不作否认,厚着脸皮道:“是啊,我都记住了。” 少年意味深长地“诶”了一声,微微抬头,湛蓝的眸子盯住她,便不再出声。 被他紧紧注视着,南宫月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讪讪地开口:“干……干嘛盯着我?” “没什么。”少年哼笑一声,收回视线,又看向侧方,那颗参天巨树的方向。 但南宫月觉得他的视线似乎并没有焦点。 此时的五条悟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人,所该拥有的成熟气息。 凝望着对方精致无瑕的侧脸,南宫月一下子失了神。 出生便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背后有极具威望的家族撑腰,打小衣食无忧,未来可以说是一片光明,这样一个天选之子,会有烦恼吗?此时他又在想什么? 在思考,在做决定,南宫月脑中不由得闪过这样的念头。 “说起来,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帮我?”思绪发散,南宫月不禁脱口问道。 她的话让五条悟来了兴致,露出微妙的笑容问道:“你还知道自己被讨厌了啊?” “我又不瞎。”南宫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算不上讨厌吧,你假装讨好别人的样子和大家都一样,有点像小狗呢,还不如小猫来的有意思。不过这都是之前,当我发现你还有一副面孔时,我想你应该不是‘狗’的属性,所以就产生了好奇。”五条悟说着吃下一口鳗鱼一口饭,“为什么要特意讨好周围人呢,是想要留在五条家吗,我那父亲让你留下可不是因为你乖巧。” 因为嘴里咀嚼着食物,他后半句说的极为含糊,好在南宫月大致听了个明白。 “而月现在这个样子,我并不是很讨厌,至少像个有独立思考的正常人。”他又补充道。 可大家都是这么相处的啊,尤其是对你这位少爷。 “照你这么说,你周围那些人都不是正常人咯?”南宫月不解。 “没错,无趣,非常无趣,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人生尽头。”五条悟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南宫月动作停滞,双唇微张,不知如何接话。 所以这小子就是到了叛逆期啊! 她心中的疑惑有所松动。 “那又为什么要帮我训练?”她追问道。 “当然是无聊,这几天我都出不去,”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抬手用筷子向她一指,“顺便也看看你能不能成长起来。” “什么成长?”南宫月愕然道。 五条悟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说道:“笨蛋,成长就是成长,你不是说将来会成为生小孩的工具吗,那就让自己变强好了,强到像我一样,还有谁敢不顾你意愿,逼你生小孩?嘛~像我一样不太可能,比我差点还是有希望的。” 他说到最后食指扣住下巴,不忘夸赞自己一句。 南宫月彻底愣住,心中有几分莫名的感动,这是头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过她的将来。 但她又即刻醒神,竟觉得好笑,自己才来这个世界1年多,怎么弄的像亲身体会过南宫家的腐朽一般。 “你说的对。”南宫月赞同道。 可惜我没时间了,她暗自补充了一句。 “所以,月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哦。”五条悟语气飘然。 “等等,”南宫月捕捉到她差点遗漏的信息,恍然道,“你既然出不去,怎么还定下带我出去玩的约定?你是不是骗我!” 她昨天听到这家伙的话就绝对有些违和感,现在终于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少年不满道,他朝南宫月招了下手,“你过来。” 两个人隔着方形矮桌,头向中间凑近,五条悟脸贴在南宫月耳畔,双唇轻启,低声道:“我有一个计划……” 他的气息轻吐在耳尖,南宫月觉得耳朵有点痒痒的,在听完对方的叙述后,她立即回撤,双手握拳砸了下桌子,瓷碗间碰撞出“叮铃”的响声。 她怒斥道:“你这家伙,居然利用我!” “呵呵呵,”面对愤怒的南宫月,五条悟咯咯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南宫月拍了拍桌子,表达不满。 “啊,别在意,我就是被你凶狠的样子吓到了而已。” 靠!! “总之,就这么定了吧。”数秒后,五条悟见好就收,收敛笑意道。 “你确定我不会被赶出去吗?”南宫月看着手里不知不觉剩下的半碗饭,顿时觉得不香了。 难怪这家伙会突然示好,铺垫了这么多,为的是这一茬啊! 整个五条家上下也就自己有可能帮他了! “不会的,”五条悟连连摆手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被赶出去的,说到做到。” “你的话算数吗?” 南宫月对他的话依旧存疑。 “你以为我是谁?”少年挑眉反问道。 南宫月短暂思索了会,放下碗筷,伸出右手,亮出小拇指道:“那拉钩。” “都几岁了还玩小朋友的玩意。”少年嘴角含着笑意,还是伸出左手尾指,与对方娇小的小拇指缠绕在一起。 “不可以让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哦!”南宫月说着右手扣了两下。 五条悟本来想说一句“就算他们不让你呆,老子还不至于养不起你一个小屁孩”这种话,但南宫月即刻松了手,小手捧着碗,专注地吃起了饭,他也就把这话咽了回去。 12. 第12章 得知了五条悟的真实目的,南宫月虽说心有不满,但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家伙的训练,不必再在晚上担心他是否有什么阴谋,而睡不着觉。 少年蓦地起身,打断了南宫月进一步的思考,她侧头瞟了一眼对方,发现五条悟已经将午餐吃得干干净净了。 “你去哪里?”见他站起身似乎想要离开的样子,南宫月好奇道。 “你在这呆着,继续吃饭就是。我一会就回。” 他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南宫月不明所以,但也没做多想。 她实在吃不完这么扎实分量的午餐,又担心下午训练会吐出来,于是剩了一点,随后喝掉了味增汤,吃掉了水果,最后转战餐后甜点。 银匙舀下一小块嫩白布丁,在放入口中时,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甜! 五条家的糖不要钱吗,不,上次的泡芙也是这么甜……恐怕是五条悟爱吃甜食吧,这和他外形不是很匹配啊…… 半晌,还是没见着他人回来。 南宫月百无聊赖地面朝那颗大树发呆,双手拖腮,躬着身子,手肘搁在腿上,静静等待着。 许是吃太饱了,她竟有几分犯困,眼皮也愈来愈重…… “睡着了?”少年由远至近的声音传来。 南宫月猛地清醒。 “没……没有。”她结巴道。 “口水流出来了哦。”五条悟停下脚步,单手叉腰道。 她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啊,你骗人。” “小孩子就是好骗。”他摊了下手。 或许是刚小憩了的缘故,她脑袋还不太清醒,一时间竟然觉得他那意气风发的笑容居然格外好看。 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等将来长大了,就靠这张脸不知道会祸害多少无知女性! “拿着。”五条悟说着将一堆布料样的东西扔给她。 她一把接住。 “这是……训练服?”她疑惑道。 “是啊,你不是吵着要洗澡吗,里面有淋浴间,顺便把衣服也换了。”他说着握拳用大拇指指了指南宫月身后的房间。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拥有成年人心智的她,本能地想到男女有别来。 “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反问。 “没问题,没问题。”南宫月立马回道,为自己刚刚的言语做遮掩。 她把训练服揣在怀中,往里走去。 “右手边的房间,不要走错哦。” “知道啦!” 少年双手环抱看着她消失的位置,嘴角上扬喃喃道:“小屁孩。” 接下来十多日,南宫月经历了极为严酷残忍的训练,每当她觉得自己稍微提升了一点时,五条悟那小子就又变得厉害了一些,似乎一直刻意与她保持着固定差距,不让其距离缩小。 而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小孩就手软,每一下都打的很扎实。 这段艰难的时光,给她心中留下来难以磨灭的阴影。 好消息是,他们关系熟络了许多,五条悟在她面前几乎不摆少爷的架子,只是嘴依旧很欠,多次嘲讽后,南宫月实在忍不住,开始回怼,慢慢地,她也敢毫不顾忌地袒露各种心声了。 瘦小的人影被一脚踢飞,摔在地板上连滚数圈才停住。 南宫月趴在地上,艰难的扶起身,嘴里连连叫痛。 “十四天下来感觉月的长进只有这么一点。”少年说着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不足三厘米的宽度,又将双臂伸展开,“可我对你的预期起码有这么多,这样下去可是不能跟我一起出去的哦。” “才十多天而已,你指望我能成长得有多厉害,”她轻揉着腹部,不满道。 “我并未对你抱有太高期望,但至少,你离我想象中的能达到的高度,还差很多。以你的水平不该如此啊。”五条悟敛起笑意道。 我的水平?我应该是什么水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南宫月脑中直接三连问,决定甩锅:“可你根本什么都没教我啊。” “没有吗?可我觉得教了很多耶,要知道,实战训练就是最好的课堂,其中的精髓只有你自己才能领悟得到,嗯……看来月悟性不太行啊,”五条悟颇为无奈地摊开手,他抬眸看了一眼时钟,“算了,先去吃饭吧。” “好耶~” 南宫月解开帐,全然不顾少年的贬低,一阵欢呼,不是说她有多想干饭,只是午休时间能让她稍微得到点喘息。 南宫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连蹦带跳走在五条悟前面,她现在完全能认清前院的路了,也不再那么小心谨慎。 武藏照例提前端好餐食,放置少爷的房门口,退回院外,默默伫立着,观望他们两个在回廊上前行。 本田管家则紧挨在武藏身边,他神色肃穆,两人一同朝着五条悟所在方向行礼。 南宫月余光瞥到宫本和武藏的身影,也停下脚步,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都说不用装了,还立人设做什么呢?”少年跟在后面不解道。 “你懂什么,”南宫月睨了一眼对方,不屑道,“这叫礼貌,礼貌!” 你这么臭屁的家伙,是永远不也可能懂“礼貌”二字的! “少爷这些天都跟这南宫月在一起啊。”武藏喃喃道。 “想不到她能□□这么久。”宫本管家感叹道。 “因为她,我们省下不少活,真是个好孩子啊。”武藏抹去眼角虚假的眼泪。 “是啊,我还以为少爷会趁着家主不在这段时间,又动些歪心思,没想到现在沉迷在训练场上。” “说起来,少爷这又是唱的哪出?”武藏困惑道。 “呃,”宫本负手而立,深思了片刻,沉吟道,“你问我问谁,别想那么多,少爷他开心就好。” “你在最近的训练过程中咒力控制的很好,每下攻击起手也很到位,但最后都一刻会迟疑一下。” 用完餐后,待仆人收走空盘,白发少年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觉得?”南宫月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歪着头脱口道。 五条悟招手示意她靠近。 13. 第13章 南宫月压低上身,以为他会讲什么悄悄话,谁知五条悟抬手就给自己脑袋来了一下,她连忙正身,捂住额头。 “干嘛弹我脑袋!”她吃着痛道。 “因为笨啊,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出拳时的迟疑都感受不到!”少年不可置信道,“起初我还以为是你作生疏导致的,不过确实也有这方面原因啦,但时间久了之后,你行动流畅了许多,然而,从出拳到‘打中’之间还是有明显的犹豫。” 南宫月闻言,蜷起膝盖,手托着下巴也沉思起来。 “月似乎没把我看做真正的敌人呢。”见对方不解,五条悟干脆一语点破。 “胡说,我有认真在战斗耶,尤其在你出口嘲讽我的时候。” “说起这个,倒是值得表扬的地方,即使月很生气,但也不会让咒力失衡,”五条悟难得地赞赏了两句,随后话锋一转,“看吧,我就说你没察觉,为什么犹豫呢?是想对我放水吗?难不成你真以为你的拳头能杀掉我?” 五条悟三连问。 “我没这么想。”南宫月极力反驳,在她心中,五条悟和南宫健太一样,是自己不可战胜的人,并且她自认为在对练过程中也很投入,不知道他是如何能感觉到那份迟疑。 “那么就是你没把我当做真正的敌人。” “呃?”南宫月诧异地愣了下。 “月对敌人的定义是什么?”五条悟紧接着问道。 “嗯……”南宫月摇晃着脑袋,给出了模糊的概念,“必须战斗的对象?” “敌人才不是那么天真的存在,我以为像你这样,经历过那些事的人会明白。”五条悟听见她的回答极其意外,他难得正经起来。“既然如此,改变下你的观念吧,月必须把我看成以死相拼的敌人,不能战胜我,便会真的死掉。下午,用这样的状态来和我战斗吧。” “呃?”南宫月瞪大双眸。“有这个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对我们咒术师而言,外面的世界是很残酷的,除了绂除诅咒,还要对抗诅咒师们,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尤其是你这种没有觉悟的半吊子。只是我不明白这样的世界你为何不懂呢,你不是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吗?”他反问道。 南宫月猛地一怔,瞳孔放大,背脊骤然发凉,她意识到五条悟所指的是哪件事的同时,一股极其可怕的恐惧侵袭了她,白日之下,一幅幅血染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闪过脑海,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深山里,那场血腥的屠杀之中。 “发什么呆呢?”见对方迟迟不肯回应,额头又被少年轻轻敲了一下。 画面转瞬即逝,她即刻回神,眸光落在日光下的少年,蓝色的瞳孔里有光彩闪烁,一瞬间南宫月竟觉得,此时的五条如此绚丽夺目。 “听好了,就当做是期末考试,如果没能伤到我,或是结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取消外出的计划,到时候不准哭鼻子哦。” 南宫月立即收敛神色,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不是,明明还有一天,你就不想等了吗? “哦。” 南宫月罕见地没有还嘴,便抱起一旁准备好的干净训练服,朝着里屋走去。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像亲身经历过般,体会到那种恐惧。 南宫月心中想的自然是灭族那日的惨案。 是原主的记忆让身体起了应激反应吗? “樱子,我为什么会失去以前的记忆?” “我不清楚。”樱子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算了,她晃了晃脑袋,将疑惑放置一旁,还是想想下午的战斗吧。 她本身并没有很渴望去往市内,但她有自己的计划,前提是必须通过这场考验! 一番洗漱后,南宫月精神清爽了许多。 她紧跟着五条悟一同返回训练室。 或许是下午的训练附加了考试这一前提,让气氛显得有几分凝重。 “既然是考试,自然得有个时间限制。”五条悟立于训练场中央,摩挲着下巴道,“就定在5点吧,你还有3小时。” 他说着,比出一个“3”的手势。 你是在为将来教书育人奠定基础吗,南宫月见他颇有一副师长做派,不由得腹诽着。 她行至五条悟对面,保持数米距离道:“我准备好了。” 少年点了下头:“开始吧。” 南宫月脚下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对着少年挥臂。 她接连左右出拳,五条悟时而躲避时而选择接住,游刃有余,南宫月蕴含充足咒力的拳头,打在他身上看起来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水花。 “还不够啊。”少年神色散漫,提不起劲。 拳头力量不够的话,那就用腿如何?! 她心中默念,转身借着惯性踢除一脚高抬腿,而那她的脚在对方头侧骤地停住,脚踝稳稳落入对方手中。 糟了! 南宫月暗道不好。 “月如果不以死相拼的话,我可要反击咯。”他语气轻佻,手下动作却极其果断。 南宫月选择双手撑地,倒立起身,想借着令一脚的飞踢挣脱五条悟,然而对方的脚踢却快一步到来,将它直接踹飞。 南宫月落地之时保持住平衡,翻滚起身,她刚稳住身形,五条悟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一声爆响响彻训练室,少年缓缓起身,收回打在地板上的拳头。 地面上被打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坑,周围地板被尽数折断,碎屑逐一落下。 什么仇什么怨,这家伙,怕是真的想要我命啊。 不等她歇息,白色人影再度上前,覆盖着咒力的拳头迎面而来。 好快! 南宫月下意识用双臂护住脑袋。 对方的攻击打在身上,她感受到了来自五条悟的咒力威能,即使自己也在做防御,但却抵不过五条悟更为充沛的咒力。 她整个人直愣愣地弹飞出去,撞在墙上,造成巨响。 身后墙面因巨力冲击,被打出一个凹坑! 南宫月难以遏制的痛哼一声,这小子动作和力量比第一日训练室还要快,还要强! 可怜的训练室,过了今日恐怕要大面积翻修了吧。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她得先从五条悟手中活下来。 14. 第14章 南宫月使自己脑袋保持着高速运转,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停下,必须撤离! 她侧滚翻身同时,余光见到五条悟乘胜追击,本就已经碎裂的墙壁被他直接击穿! 她瞳孔放大,呼吸一窒,刚刚那一下若是打在自己身上,骨头都可能碎掉吧! 而少年已经一改往日那副散漫的模样,神情极为严肃。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她心头,眼见少年收回手,从扩散在空气中的尘埃中走出,他面对蹲坐在地上的南宫月不语。 凌厉的眼神令她心中警铃作响。 不妙不妙不妙! 那是杀意! 她恍然醒神时,少年蓦地于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又提速了! 南宫月依靠本能,一边后退一边护住左边身子。右臂被打中后,她只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这一次少年没有追击,他愣了愣,显然有点意外。 第一时间将全身咒力集中在身体左侧做防吗,咒力控制上还算不赖,但风险太大了,只要有一次没跟上我的节奏,导致无防御的一边被攻击,可能直接没命。 居然选择这么极端的做法,看不出来这小鬼竟是这种人。 五条悟有几分诧异。 不过,只是这个程度,依旧不能通过他的考试。 接下的两个半小时,南宫月都在躲避与防御中度过。 好消息是在五条悟接连不断的攻势下,南宫月不论是在咒力掌控,还是在速度上,都提升了一大段层次——她能跟得上对方的动作了。 坏消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体力和咒力几乎见底,而之前她光顾着躲避去了,连出拳的机会都没能寻到。 “如果只有这么点觉悟,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做咒术师好了。”少年忽地开口道,手下的攻势依旧不减。 “这可不是过家家,身为咒术师,要抱着随时都会被杀,随时都可能成为杀人者的觉悟,而你又是为什么选择留在五条家呢?难道是想为自己找个落脚点?躲避仇人?” 你懂什么,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南宫月顾不上接话,左右闪避着。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像是家中被灭族的样子,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仇恨和杀意,你打算一辈子躲起来吗,从没想过报仇?”五条悟冰冷的话语追问道。 不对! 我当然想! 南宫月内心极力反驳。 可我光是活下去就很难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没以命相搏过! 五条悟的话似乎激起了她的条件反射,就如同她每每回想起父亲的存在,犹如脚下甩不掉的影子,一直追随着她,时时刻刻为她生命做着倒计时,直至宣告死亡。 畏惧与怒意交织,她几乎在心中怒吼。 念头闪过间,南宫月旋即一愣,是啊,这家伙说的不对,她不是那样的,她也曾赌上性命战斗过……甚至经历了死亡与轮回…… 只是失败并且遗忘了…… 而现在面临极具压迫感的五条悟,她似乎又弄重新拾回那份战斗的决心。 “既然如此,就当一辈子胆小鬼吧。”少年嘴上讥讽着,余光瞟了眼时间,到此为止了。 五条悟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行事非常任性,但该有的原则他还是有的,尽管很想溜出去,但南宫月不通过考试,他也无能为力。 他思忖着,侧身屈臂,准备用这最后一掌结束这场过家家般的战斗。 然而他这一掌却落了个空,南宫月微微侧头,与他的手几乎是擦脸而过。 躲过了?通过感知自己的咒力流向从而预判将要出掌的方向吗?不错啊。 等等…… 他微微瞪大双眸,瞧着本就矮自己一个多脑袋的南宫月,压低身躯,猛然跃起! 南宫月腾空同时,她的大脑感到无比通透。 他说的不对,我也拥有过那般勇气……不,应该说我比任何人都应该拥有赌上性命去战斗的觉悟! 生存也好,死亡也好,这一切我都经历过!而我至今还想活下去! 如果有人成为我的阻碍,那就以命相搏! 五条悟的面容倒映在她眼底,时间仿佛按下了慢放键,被无限延长。 而少年视线随之上移,弱小的身躯掩盖了他的视野,对方眼中写满了坚定与决心。 与娇小的身躯一同起身的还有南宫月的拳头。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移动,他嘴角轻微上扬,擒着一抹笑容 ——不错的眼神。 南宫月所有躁动的情绪连带流动着的咒力,皆数沉静! 这种沉淀,不是消失,而是稳定! 看似软弱的拳头击中之际,富有压迫性的咒力扭曲着周围空间,拳头与咒力相撞,在空气中炸裂出转瞬即逝的光芒! 那是一道黑色的闪光! 训练室爆发出轰然震动。 若不是有帐隔绝了训练室与外界的声音,只怕武藏已经带人匆匆赶到现场了。 南宫月沉默地站起身,静待尘埃消散,凝望着脚下被打得粉碎的地面,以及周围远处折断翘起的地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居然被躲掉了,真是失策啊,刚刚只顾着质量,忽略了速度,应当找机会钳制住他再出手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正好停留在5点整。 没戏了。 南宫月略有惋惜。 “真叫人吃惊啊。”五条悟从她身侧靠近,“我没记错的话,你才8岁吧?” “嗯?”南宫月不解地望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8岁就能打出黑闪,可以说是很出色了。”少年连连称奇。“难道是运气吗?” “黑闪……”南宫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就是我刚那一拳?” “没错,黑闪可以粗略理解为咒力和物理攻击同时生效,没有误差时产生的效果,它的威力远高于普通攻击。” 南宫月不明觉厉,但她没太多自满,而是沉静道:“刚刚那一下,能帮我保密吗?” “可是可以啦。”五条悟虽有不解,但是还是按捺住了询问的冲动。 “多谢啦。”南宫月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准备离去。 “你要回去了吗?” 南宫月指了指头顶的钟表,反问道:“是啊,不是都5点了吗?” “好哦,明天早上9点,在我房间门集合,不要迟到哦。”五条悟不忘嘱咐道。 “你倒说说看每次迟到的是谁!”提到这个南宫月嘴角一抽,她忍不住指着五条悟,高声辩驳。 但转念间,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她放下手,狐疑道:“明天还要来?不是考试结束了吗?” “考试是结束了,明天由我来给你讲解一下我的具体计划。” 啥情况?南宫月瞪大眼睛。 “你说的计划是……” “当然是我们的外出旅行计划啊,”他不禁失笑,随后举起了大拇指,“也就是说,恭喜你,通过考核了。” 15. 第15章 南宫月沉寂的内心顿时激荡起圈圈涟漪。 转生以来,这似乎是头一次,她遇到了让自己发真正感到开心的事。 “可……可我不是没有伤到你吗?” 南宫月嘴上犹豫,但她难以抑制的笑容全然暴露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少年哼笑一声:“想什么呢,即使我不使用无下限,让你伤到我也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我才附加了‘结果让我满意’这样的条件。” 南宫月忽地想起来,午饭时间,这小子确实讲了类似的话。 “好吧。”南宫月小声嘟囔。 被这么说,她心中还是有丢丢不爽,但心中的喜悦很快压制住这点小情绪。 “不过为什么是你房间?” “啊,一个晚上训练室怎么可能修得好。” “原来如此。” 她与五条悟道了别,解除掉帐,迈动欢快的步伐欣然离去。 五条悟双手插入口袋,也跟着一同离开了训练室。 少爷今天心情格外好啊。 守在训练室外的武藏见到对方的背影时,不由得发出感慨。 是有什么收获吗? 他还在思考,前往打扫训练室的仆人们堵在门口,一阵骚动。 “怎么搞成这样,怕是至少得两天才能修复好了。”男仆端着下巴,忧心道。 “还好啦,以前不是经常塌吗。” “那难不成今天和少年陪练的是武藏?” “不是吧,他最近都在跟那个女孩凑在一块。” “怎么都围在门口?”武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纷纷转身,见到来者,最里端的仆人询问道:“啊,武藏啊,今天是谁在和少爷陪练啊?” “发生什么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里端的仆人让开身,朝室内指了指:“你看。” 此时的训练室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墙壁上碎裂脱落的碎屑,破开穿透着的大洞,地上拦腰斩断的木板……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最为醒目的还是场地中心那个骇人的坑了,目测下来,直径约有2米。 而整个室内居然没有留下残秽,这意味着他们仅仅靠体术,就造成了如此景象! 少爷他丝毫不意外,可是与他陪练的南宫月也有这个本事吗?!但也总不能是少爷独自一人在训练室乱发泄一通吧? 武藏心情极度复杂,怎么也想不明白。 “樱子!樱子!你在吗?” 回去路上,南宫月脑中兴奋地询问。 “我在。” “我刚刚打出了黑闪耶!” “我看到了。” “你知道黑闪吗,我是不是很厉害~?” 话又说回来,能让那小鬼夸赞一句实在不容易。 “在我印象中,你一直都很厉害。只要能给你时间,你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樱子平静回道,仿佛说的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南宫月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她看见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从训练室出来,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可惜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南宫月收回视线,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总之,我们这次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樱子总结道。 “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南宫月忽地冷静了许多,经历过四次失败后,她已经不敢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樱子难得地没有接话。 次日,南宫月惦记着五条悟所谓的“计划”,早餐草草了事,就朝着前院方向出发。 许是最近跟五条悟那小子关系好起来,仆从们见了她,哪怕是没正面说过话的,也会恭敬地退至一边。 一路畅通无阻,她非常准时地抵达了前院,五条悟的房门口,也就是一直以来,他们一起吃饭的位置。 不过此时的侧拉门还是紧闭着的。 那家伙估计刚起床吧。 南宫月这么想着,在廊前坐下,观望着眼前的景色。 刚坐下没两分钟,身后的门“唰”地一声被打开了。 “早上好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啊。”少年换了一声素净的浴衣,扶着门框。 “你也是一如既往地爱迟到。”南宫月双手撑地,侧头回望。 “干嘛这么严格,明明才两分钟。”少年漫不经心道,他头点指了一下里屋,“进来吧。” 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卡着迟到的点出来的。 南宫月心中想着,站起身来,跟他一同进去。 五条悟的房间她之前就来过许多次了,但她每次换训练服的位置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人空间。 步入屋内先是一方像是厅堂一样的场所,中间设置着方形矮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里面左右手边各有一道拉门,门上绘画着精美的风景图。 右手边是五条悟借给她洗漱用的房间,它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客房,陈设非常简单,只有桌子和一个木柜,然后便是卫生间,南宫月凭直觉猜测这间房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了,嗯,除她以外。 五条悟拉开左手边的门,南宫月紧跟在他身后,步入其中。 果然,这才是他的私人房间。 宽敞的四方间,正靠墙处摆设着较矮的长柜,上面有台电视机和老式游戏机,中间的矮桌被挪至墙角,只有一张懒人沙发椅,和普通的和式靠背椅,本该挂有字画的凹室里,如今立了个书架,而架上是一排排整齐的书籍以及光碟。 “月是第一个来参观我房间的,开心吗?”少年侧开身,等她进来后才关上门。 “说起来,隔壁那间又是什么?”南宫月没有搭理他上面一句,转而好奇问道。 “啊,那是小时候留给监视我的人住的。”少年说着站在凹室的书架前,指了指道,“难得休息,要不要看看电影?你还没看过吧?” 话说,我们不是是来商讨计划的吗? “即使不出家门也会被严加看管吗?”南宫月自顾自追问着。 “没掌握【无下限】前,我的守卫门几乎是寸步不离呢,并且不止一人,真是为难他们了。”少年端着下巴,眼神在书柜上游离。 “这个如何,《死神来了》,很带感哦!”五条悟继续提议道。 “不要!”南宫月果断否决。 “诶,为什么呢,月难道看过,不过你不是住在深山里吗?” 南宫月本想说难道不该做点正事,但望着对方肃穆的表情,顺带还挑了一下眉,她便心领神会地明了。 ——现在不方便谈事。 看来为了打消疑虑,必须做出点样子来。 “深山归深山,又不是住在古代,《死神来了》听起来就是恐怖片,我不感兴趣。”南宫月接过话。 “原来你是怕鬼的类型啊。”五条悟恍然,“那你想看什么呢,爱情片?《泰坦尼克号》怎么样?” 不等南宫月拒绝,他自己否定了。 “算了,我可不想看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虽然他认为南宫月多半是看不懂的。 “有了,”他说着抽出一叠塑料方盒。“这你一定会喜欢。” 她顺着对方的话望向少年的手。 彩色封面上印着黄头发的少年,摆出极为个性的POSE。 南宫月看着封皮上赫然的“NARUTO”字眼,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时说不出话。 谢邀,我看过了…… 即使上辈子我再怎么现充,也不可能没看过《火影忍者》啊。谁还没个童年…… 对了,我顺带还能给你剧透一下…… 16. 第16章 总之,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看起来《火影忍者》来。 南宫月此刻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只是,虽说南宫月曾经看过,但也早把大部分内容忘掉,只记得剧情大致走向以及出场人物。因此很快她便沉浸其中。 “怎么样?” 宫本在方形回廊处守候了许久,迎上前来打探的武藏,对方开口问道。 “好像……在看动画……”半晌,宫本管家沉吟道。 “啊,”武藏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一连训练了那么多天,也是该放松下了,只是没想到他邀请了南宫月。” “说到底,少爷也不过才13岁,”宫本不以为意。“后院那些孩子入不了少爷的眼,也只能怪他们不争气啊。” “这是好事啊,之前家主大人不还头疼吗,担心少爷将来会越发我行我素,难以掌控,现在至少踏出了交朋友这一步,说明他还是能与人好好沟通的。” “不好说。”宫本摇摇头,不置可否。 “别想太多啦,我感觉少爷这些天开朗了不少。”武藏说道。“和我说话也没那么难听了。” “嗯……这倒是确实。” 宫本应了一声,就要离去。 “老爸,你去哪里啊?”武藏高声询问。 “到时间了,我去【帐】那边巡视,你也去忙自己的吧,别在这里偷懒了。”宫本摆了摆手道。 “呃,被发现了吗。”武藏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不过都这样了,老爸也一点都不肯疏忽啊。” “听好了,【帐】的根基在湖中央,那棵长有最高树的假山上。” 在不间断地观看了10集后,五条悟打断沉迷在动画里的南宫月,紧挨着她,低声说道。 咱就是说,不能把这集看完再说吗,或者暂停下也行啊。 南宫月这么想着,还是扭过脑袋: “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我都没发觉家里有【帐】的存在。” 毕竟大多数【帐】会隔绝视线,非常直观。 “因为它抛弃了一切多余【束缚】,从而加强针对性。” “原来如此,然后呢?” “上岛后,通过感受咒力就能识别具体位置,以你的能力来讲应该很容易。”伴随着【NARUTO】的背景音,五条悟竖起食指,开始讲解道,“你要做的就是破坏掉它就行了。” “会不会破坏不掉?” “你的力量不是已经被我认可了吗,月可以怀疑自己的能力,但不能质疑我的眼光。这是专门针对我的【帐】,因此对其他人而言非常脆弱。”少年摆摆手,“只是破坏的同时,施术者也会感应到。” “施术者我认识吗?”南宫月问。 “宫本管家。宫本的【帐】,想要破除必须满足施术者失去意识,根基遭到破坏这两个条件,且得在同一时间达成——在【帐】这一领域,他能称得上专家。” “所以你才不得不寻找一个帮手是吧。” “总之,我会将他打晕。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那一部分就行。” “可当他醒过来,或者长时间不见人影时,周围人便会察觉到不对劲吧,这么短的时间够我们离开吗。”这点对于五条悟自己也是一样,他本就是五条家的焦点。 “所以我们要在合适的时间动手,就定在明天凌晨1点。” 南宫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在别人家干这么嚣张的事,她还是头一回。 一个念头从南宫月脑中一晃而过。 “事成之后,你不会把我也打晕,自己溜出去玩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五条悟微微惊讶,不屑道。“再说了,这可是誓约。” “行。”南宫月轻轻点头,“不过,我半路从后院跑出来,会不会被巡逻的下人看到?” “月呆在这里就好了,我前面已经打过招呼了,说你今晚会留宿。到时候我带着你避开巡逻点,从隐蔽的路线过去,当然,你自己也要机灵点,可别露馅了哦,比如突然掉了本书什么的。” 这家伙,果然还惦记着上次书库的事! 等等,你怎么就这么善作主张了呢?你这会让我风评被害啊! 算了,我也就8岁,回头还要干这么一票,有什么风评可言。 南宫月心情复杂地安慰着自己。 “等顺利离开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愉快的旅行啦,让我想想去哪好呢,东京好像不错啊,近一点的话就是大阪了。” 南宫月身子忽地一抖,怎么就到东京了?这何止是溜出去玩?!这是要离家出走吧!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 “你之前在外面最久呆过几天?独自一人的情况下。” “嗯……2个晚上。” “提前说好哦,我可没钱。”南宫月讪讪道。 她回想起第三次回轮时,独自前往城市,那寸步难行的窘迫来。 “放心吧,钱是最不用担心的。” 五条悟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也对,他这样的少爷怎么也不会穷吧。南宫月稍微定了定心。 很快,武藏把午餐端了过来。 这次他们直接坐在房内吃饭,临走前武藏还多看了南宫月两眼,眼神里满是对她的赞赏。 之后大概率会被赶出去吧,即使有五条悟作保,可他才13岁,终究不是家里的话事人。 对南宫月而言,此举也不过是兵行险招,一旦自己真的被撵走,这家伙多少还是会心怀愧疚的吧——但凡他还有那么一丢丢良知。 到时候再提出要求,或许就能成功? 这样都让五条悟不为所动的话,她也没别的法子了。 尽管不稳定因素还是有许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赶出去,她也不是不能承受。 她的首要计划还是得靠自己。 用完饭后,五条悟的意思是表现得越自然越好,于是他们又坐一起看起了【NARUTO】。 话说回来,这家伙已经看过了吧,重看一遍居然不觉得没意思吗? 南宫月眼睛余光不经意地瞟向身边的白发少年,见对方异常认真的模样,不禁感到神奇。 少年望着屏幕突兀地开口:“月为什么老盯着我,是觉得我比佐助要帅吗?” !!! 17. 第17章 南宫月立即坐正,直直地望着屏幕,语气格外僵硬:“不,我没这么想。” 我为什么要心虚?再说了,他为什么知道我在看他啊! “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 五条悟见她不肯正面回答,反而来了兴致,追问着。 有完没完了! 南宫月收敛心绪,转头对着五条悟,眯起眼嘻嘻一笑。 这笑得他满头问号。 南宫月瞪大双眸的里,闪烁着狡猾的坏笑:“你猜。” “切。” 听到回答,五条悟似是不满意地微转过头,下巴枕在手心,不去看她。 南宫月张大嘴巴,表情十分惊异。 啥意思,这家伙难道是生气了!? 南宫月觉得好笑,吐了下舌头没去搭理他,回头看起动画来。 就算生气了,总不能叫我一个小他5岁的小朋友去哄他吧? 动画正好放到结尾,但这次五条悟却迟迟没有动身去换碟。 “不接着看了吗?”南宫月打破沉静。 “没有了哦,月想看点别的吗?” “欸~!?”南宫月脑子里推算了下时间,即使还在连载,应该也不止这么几集的吧? “想看后续可以等我们这次去城里买回来。” “为什么?”南宫月疑惑。 “什么为什么?” “这些让下人去买不就好了吗?” “啊,你说这个啊,我老爸不喜欢这些玩意,所以不准许下人帮我买,”五条悟说着耸了耸肩,“不过我自己买的话,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南宫月再次瞪眼哑然,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 数秒之后,她才感叹一声:“真可怜啊。” 五条悟瞬间正了正神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南宫月。 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很少见对方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南宫月满腹疑惑,难道踩雷了?!要不要道歉先!? “月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少年率先说道。 果然是不开心了啊…… 他上身忽地后靠,发出不屑的哼笑。 “不过你不需要这么想,外面那些家伙都畏惧我,诅咒师也好,御三家也好。而我的老爸老妈也差不多,他们只能在我还小的时候尽可能束缚我,给我灌输他们那些的思想,可惜等我长大后,他们就再也管不住我了,那时……我便可以为所欲为。” 五条悟语气里洋溢着自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要是和佐助比谁是逼king,我会毫不犹豫地投此时的你一票。 南宫月心中虽这么吐槽着,话到嘴边还是诚实地感叹了一下:“为所以为啊……我觉得悟应该可以办到。” 毕竟是未来战力天花板。 “月夸我也没有用哦。” “什么??”南宫月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五条悟已经双手握拳,夹着她额间反复□□。 “啊痛痛痛……” “你这小鬼最没资格来可怜我的吧!” *** 京都夏季的夜晚异常凉爽,尤其对于坐落在郊外山区的宅邸而言。 南宫月守在湖中央的小型假山上,反复对照手腕上儿童表的时间。 那是五条悟在一个废弃纸箱中给她找出来的,五条悟自己则是带了手机,那小子居然这么小就拥有手机了!羡慕!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的手机功能并不齐全,主要还是用来通讯。 0:55:49 呼,还有4分钟,希望五条悟那家伙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整个迟到什么的被宫本察觉。 南宫月暗自担心着,又把五条悟的叮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两人动作必须同时完成,前后差距不能超过10秒,否则【帐】会被自动修复,并成倍加固,触发警报。 南宫月的脚下就是五条悟口中所谓的【根基】,一颗长得像钉子一样,贴着黄色符咒的物品。 它的身体被埋在了泥土中,只有钉帽露在外面。 一会只要用拳头击碎它就可以了吧。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用脚跟不停地点着泥地,因为穿的是木屐,后跟与鞋有种脱离感,而她目光一刻也不肯从手表上挪开。 0:59:50 南宫月收回视线,深呼一口气,此时她感到无比的紧张。 她抡了一拳右臂,然后收肘。咒力瞬时覆盖住全身。 0:59:59 “嘀嘀嘀……嘀嘀嘀……” 儿童表上的闹钟响起同时,南宫月挥臂出拳。 “这件事真好啊,能够做到的话就好啦! 那样的梦想,这样的梦想,我还有好多呐! 全部全部全部,都给我实现吧! ……”(注:1) 伴随着【多啦A梦之歌】的歌声响起,一声闷响击打在钉帽上,由于咒力在途中因情绪变化而产生波动,她没能成功击碎【根基】。 尽管南宫月极力挽回,但结果却显而易见。 “用那神奇的口袋,给我实现吧! ……”(注2) 什么鬼啊!为什么“嘀”声之后会放起【多啦A梦之歌】!!! 该死的五条悟,你搞这种玩意给我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吗?没见过这么背刺队友的!!!! 南宫月心中疯狂怒骂着。 但她动作没有迟疑,也不敢去看时间。 继续挥出第二拳。 “听好了,黑闪会造成很大的破坏力,这会让远处的巡逻发现她,所以不可以用黑闪哦,普通并且尽力一拳就好。” 五条悟的话语蓦地响起。 很好,第二拳也失败了。 她当机立断,紧接着狠狠地打出第三下。 【根基】上黄色的符咒被南宫月的咒力尽数吞没。像被点燃了的纸一样,一点点化成了烟灰。 南宫月愤恨地按下表上的键位,关闭闹铃。 1:00:18 很明显时间过了,并且,头顶的帐没有丝毫变化。 GAME OVER。 虽然是帮五条悟办事,但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段时间她出了不少力。 她低沉地垂下脑袋,五条悟也会对我失望吧,我也算是承载了他的期待。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是回自己的小屋,还是去在约定的位置等五条悟。 失神间,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嗯? 紧接着是第二下。 有人!? 南宫月瞬间警觉。 18. 第18章 她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白发少年正立于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南宫月愕然。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不是说好集合点了吗?你在这里发什么愣?”五条悟反问。 “可……” 没等她把话说完,五条悟急速上前,一把扯住南宫月浴衣上的腰封,将她整个人连带一起提了起来。 “一会再说,有人来了。” 她的视线翻天倒地地旋转,刚一定住,旋即又犹如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地闪动,数次之后终于定住,从被倒挂视角看去,如果没判断错的话,映入眼帘的是五条家的外墙? 腰间一松,南宫月被放下。 “我们……出来了?” 她不可置信道。转身回望,那道三米多高的围墙果然俨然立于眼前。 “是啊。” “可……”南宫月不知从何问起,斟酌道,“照理说我们动作没有同步上吧,我记得自己是在接近20秒的时候击毁的根基。” “啊,那是因为天才的我早就预料到你大概率会在第一击上出岔子,”少年说着手心枕着后脑勺,狡黠一笑,“保守起见,我把对宫本下手的时间挪到了1点过10秒,这意味着你在1点0秒至20秒之间完成任务就行了。” 靠! 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说,他这确实是明智之举。 “不夸夸我吗?”少年问道。 夸你不就显得我更无能了吗?南宫月绕开话题:“刚刚那是什么,瞬移吗?你的术式?” “并不是瞬移哦,是无下限的延伸作用,刚开发出来不久,它能使我在事先标记好的位置间高速移动,可惜,目前行进距离和速度上还有待提升,而且消耗过大也是个问题。嘛,用来带着你逃跑还是可以的。” 她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五条悟解释得这么清楚。 “欸,这么厉害啊。” 这下她必须承认了,五条悟很强,各方面上来讲,即便她拥有无下限和六眼,也不一定能开发出这种功能。 “呵,”少年上身套着薄薄的连帽长衫,双手插兜,背后背了个小书包,看起来更加拽了,“这就厉害了吗,可别太早下定义了。”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正常人好歹也会谦虚谦虚吧! 南宫月心中对他刚生出的,仅有一丝的仰慕一扫而空。 “当然,毕竟我将来会成为最强的存在。”他说着伸出手来拍了拍南宫月的后脑,“走了。” 她跟在五条悟身后走了几步,忽地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我们是要走下山吗?” 五条家的宅邸位于半山腰,但也属于高处。 “不然呢,难道月会飞行的术式?” “不,我不会,”南宫月果断回应道,“但这要走到天亮了吧?!” 她指了指脚下蜿蜒的盘山公路。 “谁说要走大道了。”五条悟耸了耸肩,“别废话了,跟上吧。” 他们一同来到公路边缘,五条悟踩着树林的泥地径直往下走。 原来是抄近路啊。 可这多少过于陡峭了吧! 五条悟倒还好,他提前换了身休闲的衣服鞋,而自己还穿的是浴衣和木屐。 事先五条悟本打算给南宫月换套他的衣服来着的,但他最小的衣服穿在南宫月身上依旧不伦不类,只好作罢。 他对这条路轻车熟路,走起来很快。 一路上极为漆黑,南宫月只能借着幽幽的月色辨认五条悟模糊的身影,再加上沿途还有些讨厌的杂草树枝,以及凹凸不平的泥地,跟在后面的南宫月却逐渐表现得力不从心。 发觉南宫月开始掉队,五条悟忽地停下脚步。 本就是下坡,她还在追赶对方,一下子没能刹住车的南宫月迎面撞上了他的背。 “怎么突然停下啦?!”南宫月捂着鼻子道。 “上来吧,”少年说着把书包反背到胸前,微微屈膝,前仰躬背,双手翻转,摆在两侧道。 呃…… 南宫月愣了愣,这是要背我? 她这么想着,趴在了五条悟的背上,双臂环绕至他脖间。 “居然这么好心。”南宫月嘴里嘟囔着。 “以月酱的速度走下去,等到山脚,太阳公公也要出来了。” 你小子夸张的修辞用的不错啊。 五条悟语气一转,极为郑重道:“听好了,我虽然答应带你出来,但你必须听我的,不许有异议。” “了解!”南宫月振奋道。 “未经允许不可以单独行动哦。”五条悟补充道,“否则你死了我不负责。” “那要是我在你视线范围内死了,你要负责吗?”南宫月突然奇想道。 “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你可以怀疑自己,但不要质疑我的实力哦,月酱。” “好的。”南宫月乖巧应道。 “旅途中要是遇到什么人,我们两个就以兄妹相称,明白吗?” “好的。”南宫月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 她思忖着,脑袋靠近,望着对方的侧脸,稚嫩的声音发出5个音节:“SATORU尼酱?” 她沉吟着继续道:“嗯……还是欧尼酱?” 少年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沉默了2秒,回道:“随你喜欢吧。” “噢噢噢!总之,那我就叫五条月了!” “你为什么要改姓?”五条悟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向她。 理论上讲,他们即使不是一个姓氏,也不会引起怀疑。 “因为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有南宫月的存在啊。我是家里唯一的活口,万一传出去了,被仇人知道了就不太好了吧。”南宫月理所当然道。 之前她独自在外行动时,也是用的假名。 “欸~”五条悟拉长音调,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充分,但也没追问,“行吧。” 五条悟的速度比南宫月想象的还要快,他一刻也不做停留,动作流畅地穿梭在灌木林间。 南宫月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亢奋逐渐转为平静。 她侧眸看了眼背着他的白毛小子,这家伙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虽然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却很好闻。 19. 第19章 万事告捷,南宫月精神紧绷了一整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困意一瞬间席卷了她,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伴随着那道令人心旷神怡的淡香,南宫月不知不觉中合上了眼睛。 “月。” “月。” 听见耳畔有人喊她,南宫月艰难地睁开朦胧的双眼。 还未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腿上拖着她的手松了开,整个人往下一沉,径直摔倒在坚实的地上。 “好痛啊!”南宫月摸着自己的屁股,眼角含泪。“我都醒了,你干嘛摔我!” “啊,我看月还很困的样子,所以决定这么做,帮你提提神。”五条悟已经把书包背到身后,“是不是瞬间就清醒啦?” 所以说我还要谢谢你是吗? 南宫月心中没好气道,她从地上站起,随即感到脸上不对劲,下意识抹了把嘴角。 啊,好丢人,居然流口水了! 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我把口水也流他衣服上了! 她一下觉得没那么气愤了,甚至有点心虚。 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站在山脚下的公路上,而沿着公路往前走,远远地眺望过去,还看不到城市的影子。 “我们要走到城里吗?” 她看了眼时间。 1:20。 居然这么快就到山脚了,她还以为至少得1小时。 “不一定哦。”五条悟说着又把手插入口袋,提起步顺着车辆行驶方向走着。 “等等我哇!”南宫月见他走的很快,以为要被丢下,立即小跑着追上前。“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沿途偶尔有那么一两辆车开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经过他们时,车速明显放慢了些。 “如果是白天的话,走几公里就能有公交车了,这个时间,只能碰碰运气,最坏的打算就是徒步到城里,稍微好点是遇到好心人搭个顺风车,至于最佳的情况嘛……” 他说着顿了顿。 此时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停在了他们前方数米处。外表看上去有点破旧,像是开了许多年了。 “啊,来了来了。”五条悟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仿佛中了头奖。“一会月不知道说什么可以不用说哦。” 说着轻佻,其实是想我干脆闭嘴吧,免得我说错了话。 南宫月紧跟在他身后。 驾驶位的门开启,一名中年肥胖的男人下了车。他衣着邋遢,黑色短袖衫上沾染着难以观察到的污渍,头发油腻,面带胡渣。 男人笑嘻嘻地走到五条悟面前,勾背弯腰。 “两位小朋友大晚上怎么在山区晃悠呢,离家出走可不好哦,要不要叔叔帮忙?”他双手交握,掌心来回搓揉,一副讨好的模样。 “好啊,我带着妹妹出走,但现在后悔了,麻烦大叔送我们回家吧,我们家就在京都站附近。”五条悟还是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一点也不客气道。 不是,这一看就不是好人吧? “京都站啊……叔叔我也打算去那边,”肥胖男人假模假样道,“正好顺路,你们兄妹一起上车吧!” “那多谢了。” 五条悟回答的非常爽快。 男人反倒一愣,他以为他们间多少还需要拉扯几句,没想到这么顺利。眼前这小鬼看起来机灵,结果是个傻子吗? 还是说有别的…… “欧尼酱,这样真的好吗?”南宫月上前一步,两手抱住住五条悟的小臂,小声且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哦,”五条悟盈盈笑着,语气十分温柔,他把手从口袋抽出,反握住南宫月的手掌,“这位大叔面相这么和蔼,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再说了月酱也不想走一晚上吧?” 好家伙,之前还说我演戏,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比我差啊! 南宫月无语地鼓了鼓腮帮子,点点头。 中年男人见状,心中疑虑消散了不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真好哄骗。 他闪至两人身后,讨好道:“既然如此,快上车吧,我也在赶路呢。你们真是幸运啊,遇上了我……” 男人还在他们身后滔滔不绝地发表感言。 南宫月和五条悟先后进入后座。 关上车门后,汽车启动,同时听见了落锁的声响。 车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烟草味,熏的南宫月很不舒服,连连揉着鼻头。 不对,不仅是烟草味,夹杂在其中的,还有细微的血腥气息。 “大叔,能不能把窗户放下来,车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五条悟毫不客气道。 “不行哦,车里开了空调,两位小朋友忍一忍吧。”肥胖男人回头,拉扯出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极为诡异。 男人暗自告诉自己,再等等,出了这条道就好了。 “诶~好吧。”五条悟说着双手枕着后脑,翘着二郎腿,靠躺在座位上。 刚才还挺健谈的大叔眼下极为沉默,没有表现得要与他们寒暄的意思。 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15分钟。 南宫月差点又要睡着时,少年清澈的声音打破的沉寂。 “大叔,这条道不是去京都的吧,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开错了路?” 肥胖男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小孩了,不过没关系,越是这种跋扈的小子,到最后求饶的样子就越能取悦他。 他沉思着,左手下意识离开方向盘,抚上腰间的军刀套。 “大叔,难道你耳朵也不太好使吗?”五条悟语气轻扬。 男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把车向左靠,随后猛踩刹车,后座两人受到强烈的惯性冲击,身子前倾。 肥胖男拉起手刹,解下安全带,转身躬着身子一把捞起五条悟,揪起他的衣领,拎至面前。 “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多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们在车上剁了!”他顿时变了一张脸,五官扭曲极其丑陋,手上拔出了军刀,刀刃抵在五条悟的脸上,又看向南宫月,发出怒吼,“给我安分点!听见没!” 南宫月:??? “我凶我做什么啊?我又没说话!”南宫月本来就因为车里的空气感到难受,这下愈发不爽了。 肥胖男:??? 为什么你的关注点是这个?你们一点也不害怕吗?我这把刀不够显眼吗?还是说这两个小鬼脑子有问题? 肥胖男心中的疑惑接踵而来。 而此时少年的手已经握上了对方持刀的拳头。 “在小孩子面前不要拿出这么危险的东西啊。”五条悟嘴角擒着一抹笑意说道。 20. 第20章 男人的手腕抖动,似乎在与少年做抗争,他脸色极为难看,额间开始浮现细密的汗,而眼前被他揪着衣领的五条悟神情却格外轻松。 “你看,你把我妹妹吓到了,她要是哭起来,我会很头疼的。” 五条悟说着掰开了胖男人握刀的手指,一根……两根…… 军刀落地声,男人的嚎叫声,与骨头的碎裂声一同响起。 他彻底松开了五条悟,大粒大粒的汗冒上脑门。急剧地疼痛令他的五官扭在了一起。 “你……你!你都做了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哀嚎,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指。 ——小拇指与无名指一起翻折着,和手背形成30度不到的夹角。 “好了,点到为止,好好开车吧,这次不要走错路了哦,”五条悟捡起军刀,不停抛在空中把玩着,“实不相瞒,我们也在赶路呢。” …… 黑色的丰田绕了个大圈,回到了开往京都市区的公路上。 胖男人整个过程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敢小声地喘气,以缓解疼痛。 南宫月又小憩了会。 车子终于行驶进京都边缘。 “大叔,停车。” 五条悟蓦地开口道。 “我说停车哦。” 胖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老老实实地踩下刹车。 “我们下车吧,大叔也一起。” 应该还没到吧? 南宫月感到疑惑,但她没问只是乖巧地照做。 听到不用进市区,肥胖男人自然是乐意的。毕竟他本身也背负着几条人命,进入市区有暴露的风险。 五条悟下车后撑了个懒腰。 “呐,车钥匙给我吧。”他伸出手对着男人道。“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如果再对我动手,我会把你的手连同脚一起折断。” 肥胖男人一怔,他刚刚确实有这个想法,并起了杀心,但听到少年的话后瞬时冷静。这小鬼力气比我大很多,身手估计也不差,没必要硬碰硬,再说,这两个小毛孩总不能真杀了自己吧。 他乖乖地交出车钥匙,想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南宫月扫视了下周身环境,车辆停在一栋疑似废弃的5层建筑外,它还没有完工,只架起了水泥平层与楼梯,连外墙都没打上。 建筑四周有板墙隔绝着,正门口也拉上了禁止入内的警示条。 南宫月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强但也不弱的咒灵气息。 “你想要的做什么?”肥胖男人望着少年不解道。 少年把钥匙圈框在食指上,来回转动,笑得很开心。紧接着,他停下动作,把钥匙捏在手里,侧过身,扬手一挥。 那把钥匙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肥胖男人几乎没能捕捉到它的轨迹! 这家伙在做什么! “好了,大叔你去找吧,我们就此别过了。”五条悟说着回头与南宫月对了下眼神,示意她跟上。 “等……等等……!”肥胖男人下意识脱口道。 “啊?还有什么事吗?”五条悟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瞥视道。 “不……没事了……”男人被他刚回的眸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几步。 *** “为什么让他把我们直接送到目的地呢?”南宫月走在他旁边,不解道。 “那人身上多半有命案,月感受到了吗?”五条悟反问。 她点点头。 “这样的人进入市区很容易暴露行踪,况且他还受着伤,要是去个什么私人医院的话,就更容易被捉到了,届时会给我们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悟就把他引到废弃的旧楼里,让里面的咒灵干掉他?” “就是这样。”五条悟说着摊开手,“是不是完美的计划。” 借刀杀人啊。 “确实完美……甚至不用我们自己动手,最后真警方调查起来也找不到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不过那个咒灵放着不管没关系吗?之后有人进入也会被攻击的吧?” “没关系,那个地方本就是禁区,正常人不会靠近的,一旦有人报警,案件也会直接交给专门人员处理。想不到月也会发自内心担心无关人士,我还以为你是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死活的类型。”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什么误解…… 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没错,光是自己活下去就很累了,她对别人的确实对拯救他人没什么兴趣。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就像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那样,她还可以帮个忙。可惜五条悟似乎没有这个打算,那就放着吧。 “说起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去往市区的最好选项吗?”她随口问道。 “月有时候明明很机灵,但在某些方面又很笨啊,最优选项是搭乘计程车才对,像今天这种我也是头一回遇到,是特优选项啊!” 五条悟心情看起来很愉悦,迈着大步在前面走着。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自然是找地方睡觉啦。”他说着瞟了一眼身旁的小鬼,想到什么麻烦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们能有地方睡觉吗?” 说到这个,南宫月就比较有发言权了,身处第三次回轮的她,只身前往京都市区,差点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没有地方愿意接纳她这个小孩,倒是有不少热心市民得知她独自流浪,纷纷表示要报警,她吓得立即逃离。 “嘛~带着你是麻烦点,但办法总归有的。”五条悟摸了摸她脑袋,看起来已经有了打算。 两人一直沿路行进,随着时间推移,两边的建筑也逐步多了起来,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到,除了24小时便利店,其余商铺都是关了门的。 五条悟轻车熟路地带她拐过几个小巷。 “奇怪啊,我记得是在这里的啊……”他嘴里念念有词,在转弯进入新的街道时,他停下了脚步,“啊,找到了。” 他指着面前一栋外墙装修地极为浮夸的建筑道:“今天就先住这里吧,等天亮了我们去大阪。” 南宫月呆呆地望着眼前颜色艳丽且花哨的楼房,挂着醒目的粉色【sweet hotel】招牌,嘴角抽搐……这位五条悟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21. 第21章 凌晨3:03 这是一天之中最让人犯困的时间段。 男人在这家主题酒店做前台已经2年了,上半夜还会有一些喝醉了的小情侣来开房间,但过了2点基本上就是属于他的睡觉时间。 他靠在椅背,鼾声回响在前台房内,不多时几下叩击台面的声音把他吵醒。 他眯着眼,视线还处于迷离状态,下意识便道:“晚上好,请问住多久。” “一晚。” 这为男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过于年轻啊……他瞟了一眼窗口,只看得到对方的胸部位置。 作为一家私密性极强的主题酒店,保障客人隐私是首位,即使是前台也只有一扇小窗供人交流。 嗯……看身高是没什么问题。 “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不能住吗?” “啊,可以。” 他看了一眼墙板上房源显示灯。 “现在只有一间空房,是最新出的主题,稍等,我拿册子给你看看,您再决定要不要入住。” “不用了,就这间。”对方打断他道。 男人收回刚摸上宣传手册的手,又去拿房卡和表格:“请这里填写您的信息,价格是1800,现金还是刷卡呢?” “现金。”对方填上姓名后连同两张1000元的钞票一起递了回去。“不用找了。” “非常感谢。”男人收好前后把房卡递了出去。“退房时间是明天中午11点。” 外面的人收走了房卡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男人当前台这么多日子,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客人,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整个风气就比较开放,许多事情大家都默认了……嗯,只要不是太离谱…… 等等,刚刚是幻觉吗,怎么看到了小孩的脑袋,跟着那人过去了…… “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位客人,请等一下!” 男人本能地站起身,打算去开前台室的房门。 跟在少年身后的南宫月转身,手上早已结好了印,同时五条悟捂住了双耳。 “忘记我,睡个好觉吧,大叔。”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前台室内。 男人直接合上了双眼,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数秒后,鼾声再度响起。 五条悟放下手:“结果你还是露馅了。” “这木屐怎么这么响,可恶!”南宫月脚尖点了点地板。 “算了,结果一样就行。”五条悟说着在电梯前停下,按下按钮。“说起来,你的咒言术和大多咒言师的不一样啊,能随意控制使用时机,使用时也没有咒言纹出现,真是神奇呢。” 他领着南宫月一起进入电梯,按下3楼。 “我猜测是用掌印代替了咒言文以选择发动咒术时机?不过,我的咒言一旦遭到反噬后果很严重,所以通常只能选择有把握的对象施展。至于咒言师是不是也这样我就不知道了。”南宫月对此也不太理解,术式对她而言就像印在脑中的复杂数学公式,她能背出来,也能使用,却不知道是怎么推算的。“话又说回来,掌印也是我随意选的,不一定非要用掌印,也可以是某个动作,只要提前和自己达成【约定】就好。” “叮。”电梯到达3楼。 “欸,南宫家比我想象中要有趣点,你还有什么术式,影分身有吗?”五条悟瞬间来了兴致,他从电梯里出来,一边走着,一边侧头看向南宫月。 “没。” “欸,写轮眼呢。” “没。” “能成为橡胶人吗?” “不能。” “真遗憾啊。”他失落道。 “能不能不要把动画带入现实啊喂!” 五条悟表明今晚他们住这家酒店的时候,她是内心是拒绝的,但她必须得表现得什么都不懂,只好闭嘴。 “月知道吗,大多数酒店不是这样的哦,它是专门给情侣入住的地方,这种酒店更注重客人的隐私,因此工作人员才全程看不到我们的脸,嘛,也算是省了不少麻烦。” 他来到306号房门前,刷卡开门。 不是,大可不必给我科普,你就让我假装什么都不懂,住一晚上不好吗,这样反而很奇怪啊。 真尴尬啊,一会要是进去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只能无视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住进去没关系吗?”她随口说道。 “这是形势所迫,但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和其他人住哦,至少得成年后。”五条悟打开门,进去之前用老父亲般的口吻说道。 靠!你这家伙最没资格说这种话吧! “好的。”南宫月乖巧应道。 房间一共有两扇门,第一道门与第二道之间有个玄关类的小空间,墙边立有桌台,据说是服务员提供送餐诸类的服务时,为避免与客人直接接触从而看到脸,而设置的。 五条悟在门口换了鞋进入房内,他扫视一圈,不禁感叹:“意外地用了心啊!看起来像是将各个恐怖电影里的元素混合在一起的房间。” 他继续往里走,但却发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回头却见着对方脸色难看地杵在门口:“你怎么了?” 此时的南宫月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在来回崩腾。 这哪里是什么酒店啊!!!骗谁呢!!分明是鬼屋啊!!! 室内光线呈昏暗的青绿色,四面全封闭,看不见窗户,因此也没有窗帘,墙纸似乎故意做成破损沾染着点点血迹的样子,电视机选的是老旧的款式,它正打开着,画面是一片雪花,同时播放着诡异的音乐,女人低声的哀鸣伴随着bgm一同哼响,而床是最让人无语的,它是一口漆黑棺材!!!!被褥则是棺材板!! 还是双人的!!!有没有搞错!! “棺材”旁靠里墙的位置有一个道具刑具架,上面挂着奇怪的玩具,而它的右手边则是个十字型的捆绑架。南宫月顿时觉得浑身发虚。 配上低冷的空调,奇怪的BGM,以及阴暗的灯光,整个恐怖氛围被拉到满值。 现在选择睡大街还来得及吗? 她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有种……不好的感觉啊……我不太想进去……”南宫月艰难地挤出微笑,嘴里磕磕巴巴道。 “你是害怕吗?”五条悟问道,顺手把背包靠放在电视机旁。 “啊……有……一点,总之,请悟君先把电视关掉吧。”她语气超级诚恳,几近哀求。 “真拿你没办法啊,”他说去拿电视机柜上的遥控器,语气颇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啊咧,怎么关不上?” 他脸色一下严肃了起来。 “不可能,你用错遥控器了吧。”南宫月依旧站在门口。 “真的哦,要不你进来自己试。”他不像是开玩笑。 “我拒绝!”她果断否决,态度坚定,“麻烦五条君拔掉插头看看!如果是这个状态,我今晚可以就睡在玄关,你别关门就好了!” 救命,这是什么阴间酒店!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22. 第22章 “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我决一死战,”五条悟的开心全写在了脸上,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不逗你了。” 他说着按下了开关,阴森的BGM戛然而止,然后又去床头前调试灯光,终于从青绿色变成了稍微能接受点的暖光,缺点是它仍旧很暗。 “这下总可以了吧,可我明明觉得刚刚氛围更好啊。”他流露着几分惋惜。 你做个人吧!真是太差劲了!! 南宫月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他:“应该可以了。” 难怪前台说只有一间房,这种地方正常人哪住的下去啊! “这世间上居然会有咒术师怕鬼,真实稀奇。”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南宫月一举一动。 南宫月几乎是一步一步迈进房间,小心试探,生怕突然撞到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这有什么冲突吗?诅咒在我看来是怪物,它们都有迹可循,而鬼,它们的存在感太模糊了。”说道“鬼”字时,南宫月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么说,你还没见过从恐怖故事中诞生的【假想灵】吧,我很期待到时候你会如何表现啊。” 南宫月愣了愣,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假想灵存在,但也的确没见过,它们比普通咒灵稀有许多。 “但凡概念能实体化,我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她嘴硬道,心里还是默默祈祷着最好这辈子都别遇上假想灵。 “月要是普通人的话,所有恐怖故事中的【假想灵】诞生应该都有你的一部分功劳啊,说不准能出现个特级?” 他这么思忖着,向左手边电视机柜旁的过道走去。 南宫月一开始还在门口的时候没能观察到那个位置,她不想一个人呆着于是加紧脚步跟上。 电视机柜墙后是一个不足3米的小走道,尽头侧墙有一扇门。 五条悟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他扶在门口对着身后的南宫月道:“我说,我要用厕所你也要跟着一起进来看吗?” “打……打扰了。”南宫月闻言半是不情愿,半是尴尬。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后,周围瞬间宁静下来,南宫月讪讪地退出走道,伫立在房间,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尤其那具刑具架,给她极其不好的感觉。 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卫生间方向。 这家伙怎么还没出来啊,哭了。 忽地,她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她硬着头皮抬头看去,身体一僵,竟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她的注意力一开始还在电视机和五条悟身上,忽略了头顶的动静。 南宫月顿时头皮发麻,缩起脖子,又迅速窜回了走道中。 五条悟打开门出来时,看见地上的声音一愣:“你居然守在门口吗,真像小狗一样啊。” 他的语气倒是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觉得惊奇。 “我也不想啊,”她哭丧着脸,“可房间头顶有面大镜子,我呆不下去,万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就不好了。至少也得有个见证人吧。” “脑补也要适可而止。”五条悟连连称奇,他说着双手放入口袋,往房内走去,“我困了,不管你了哦。” “等等!”她转身就去捞五条悟的胳膊。 “怎么了?” “我也要用卫生间,拜托悟君在门口等等我吧!耽误不了多久!”她见五条悟看起来很犹豫,遇上后退一步,果断鞠躬,“拜托了!” “欸~”他嘴角上扬,“既然是可爱的妹妹的请求,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不过等太久的话我就先去睡咯。” “放心吧!很快就出来!”她说完便进入卫生间,转身关门,生怕多耽搁一秒。 卫生间的光线如同外面房间一样昏暗。 她目光落在墙角浴缸时心头一紧,呼吸一窒。那是个圆井造型的浴缸,为了更显逼真,似乎真是用石砖砌成的。南宫月不敢过多打量。草泥马再度在内心奔走。设计师能否出来一下!!我们谈谈人生?? 她猛地收回视线,可正前方是座洗手台,她正对着镜子……不知是不是眼花,她总觉得镜子上有什么东西! 别看了!她怒骂自己。 又将目光转投向地面。 南宫月抵在门后长舒一口气,胆小鬼的形象恐怕已经在那小子心中根深蒂固了吧。 可是没办法,她在这方面超级会脑补,3分恐怖她可以脑补出10分。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她猛烈地甩了甩脑袋。想将一切负面情绪驱散。 时间紧迫,赶紧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南宫月鼓起勇气在脑内哼着欢快的曲调。 那浴缸里面不会爬出个女人吧…… 啊啊啊,打住! “富强,民主,文明……”她开始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门外五条悟背靠墙,单脚点地,闲散安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口袋传来震动,他掏出手机,阅读起新的短信。 他立即按下键位,快速地回复后又将手机原路放回。 他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门,这小鬼怎么这么慢啊,是在里面吓得不敢动了吗? 五条悟正专注地思考着,突然里面却发生了动静,一声突兀的惊叫后,卫生间的门被为什么从里端骤地撞击了一下。 他当即上前,扣响房门。 “需要帮忙吗?” “……” “3秒不回应我就进来咯?”她的胆子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小啊。 五条悟打开门,就看见小巧的南宫月倒坐在地上,她手颤抖地指着洗手台,不可置信道:“有……有小孩,我看到了……小孩的脸……” 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她第一时间都来不及关上,便吓着摔倒在地。 五条悟沉默的看着她的表情,数秒后实在没忍住,他弯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什么啊,真的会有人被吓成这样吗……” “我认真的!”南宫月见状,怒意压过了惧怕,声嘶力竭道,“刚刚真的有张人脸!!!就在镜子上!!!” 她自己都没注意,眼角在不经意间泛起了泪花。 “抱歉抱歉,我相信你的话哦,因为我也看到了,”五条悟竭力收起笑声,“你说小孩的俊雄吧。” “什么!?”南宫月一怔,别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啊,我更怕了!! 五条悟在南宫月身后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让她站稳,又绕过她行至洗手池边关好水龙头,他一边敲击镜面一边转身对南宫月道: “说起俊雄,他是今年上映的恐怖电影里的一位主角,这镜子上呢,就是印着俊雄的脸,它只有在近距离并且稍微正面的角度才能观察到轮廓。” 五条悟解释时,尽力避免了会引起她脑补的词汇。 “真的吗……”南宫月喃喃道,我就是被这么个小手段吓着了?! “不信你可以来看看。” “不不不,我相信你。”南宫月急忙摆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小朋友赶紧睡觉去吧,白天还要赶路哦。” 五条悟不想再跟她墨迹了,一把抓起南宫月,拖出卫生间,将人轻易地抛向那张棺材模样的床上。 她准确地落入了柔软的床铺。 等她回过神时灯已经被关上,正好她也无法看见天花板镜面照射着的模样。 而五条悟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她右手边。 眼前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 安静,实在太安静了。 “悟,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哦。” 分明就没睡啊。 “你说床底下会有尸体吗?”她问道。 “这是实心的。”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应该是背对着自己在睡。 “会有‘人’趁我们睡着站在床头观察我们吗?” “啊,那是变态吧。” “天花板上的镜子会把我们封印进去吗?” “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的,放心吧。”五条悟说着翻了个身,转过头,放低声音,悄悄道,“不过俊雄可不一定哦~” “什……什么意思……”她脑海中又浮现卫生间里那张小孩的脸。 “因为俊雄会从爬进你的被子里,将你拖走……”他语气飘忽不低,“他最缺的就是你这种和他年纪相仿的同伴了,你们会好好相处的吧!” 南宫月心头一紧,下意识缩了缩脚,仿佛随时都会被俊雄袭击。 “不要这么害怕啊,安心吧,有我在俊雄不敢出现的,真要来了,我就帮你打爆他的头。”五条悟见好就收,最后强行安抚道。 “呐,”南宫月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靠了靠,“可以给我你的一个衣角吗?能让我抓住就行了。” “干嘛?”五条悟疑惑道。 “万一俊雄要带走我,我能抓着你一起啊,反正你不怕,不是吗?”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听人讲话啊,五条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但对方的状态被他尽数看在眼底。 算了,事情是他挑起的,也该由他自己收场才对。 “真拿你没办法啊,手伸出来。” 南宫月以为他同意了,于是从被窝里生出爪子,在冰冷的空气中四下摸索。 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右手,连带她的手一起平放下来。掌心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五条悟的手。 “这样总可以了吧,我要睡咯。” 小鬼果然还是麻烦啊。 “嗯!”南宫月猛地点头,尽管她以为对方看不见,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晚安好梦!” 五条悟愣了愣。 “晚安。” 23. 第23章 南宫月醒来时房间不再是漆黑一片,意外地,她看到了白日的阳光,正从敞开的窗口透进来,窗外偶尔有车辆行驶路过,原来由于窗户本身做了实色的涂漆,只有在它打开的情况下,才能见到外面的光。 原来不是封闭的房间吗,南宫月这么想着,迷糊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09:50 !!! 她惊得坐起,居然睡了这么久? 旋即她猛然发现房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五条悟呢?! 周身没能见到任何身影,就连他昨天放在电视机旁的双肩包也没了。 那家伙真的丢下自己跑了? 不是没有可能,他只答应了带自己一同进城,却没答应中途不会丢下她。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遵守了约定。 思及至此,她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南宫月揉了下眼睛,彻底清醒,她在独自一人的房间竟有几分害怕起来,哪怕外面是大白天,但周围还是那么阴森。 “樱子樱子。”她端坐起来,一把裹紧被窝,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我在。” “唱首歌来听听。” “……” 自己在睡眠以及昏迷的情况下,樱子也会一同进入沉睡状态,因此她无法得知五条悟具体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它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与自己说说话,缓解下气氛,然后再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她准备催促樱子时,门外却传来动静。 南宫月神经顿时紧绷,以为有什么怪异事物出现,可她接下来听到的是门被打开的声响。 是人啊……她果断放下心来,至少脏东西绝对不会开门吧…… “啊,醒了吗,你这是什么造型,怎么还包成了一个海苔饭团。”少年步入房内,他彻底换了一声行头,穿着白色中袖上衣,藏青的五分裤,头顶还戴了个印着“LUCKY”标志的黑色棒球帽。双肩背包倒是没有换过。“一个人吓得都不敢起床了吗?亏我还特意帮你开了窗户。 ” 南宫月本已经笃定五条悟绝对一个人溜走了,眼下又见到对方,半是诧异,半是欣喜:“我还以为……不对,你跑去哪了?” “你这语气,该不会是以为我扔下你了吧?”五条悟呲了一声,“你哥哥我啊,可是给你买早餐去了。” 他站在玄关口,将手里一个塑料袋扔给了她。 软绵的物体准确地砸中了南宫月的脑袋,又落到床面。 南宫月放下紧裹着的被子,解开袋子,拿出还热乎的早餐:“包子?” “是不是因为意识到误解我而感到愧疚了?”五条悟调笑道。 这句话你不说,我还真有可能会内疚…… “怀疑你真不好意思啊,总之多谢了。”她讪讪回道。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五条悟侧着脑袋,手笔在耳前。 南宫月额头差点冒出青筋,但她将这种不爽瞬间压制下去。 “我去洗漱下。”她说着起身就往卫浴走。 “慢着。”五条悟揪住她的后衣领。“把衣服一起换了。” 南宫月这才注意到他另一手里还提了个精美的包装袋。 “你也不想穿着一身脏衣服赶路吧。”他补充道。 南宫月接过纸袋,喃喃道:“意外地贴心啊,谢谢了,我的好哥哥!” 她道过谢,心情愉悦地进入卫浴。 她老早就想换掉这身穿了一整天的浴衣了,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应该不会再怕‘俊雄’了吧,毕竟已经白天了,说起来,‘俊雄’好像在设定上是白天会出没的小鬼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走道深处,门被猛地关上的“哐当”重响。 南宫月动作麻利地梳洗一番,回到房间,几口就将包子吃完。 “挺合适啊,看来我眼光还不错。”五条悟靠坐在电视机柜,上下打量着坐在床头鼓着腮帮子咀嚼的南宫月,给对方递过去一瓶水。 五条悟这家伙居然给她选了一条粉色连衣裙,还是泡泡袖,并且连皮鞋和袜子都一同准备好了,尺码也出乎意料地准确。 这种奇异,又说不清的违和感,让她再一次见识到五条悟的个性上多面性…… 不过,整体来说,南宫月自己很满意啦,谁还没有个少女心呢~ 她面色沉静地喝了口水,站起身。 “好了,我们出发吧。”五条悟拍了下掌,宣布道。 “喔。”南宫月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个向房门口,一个朝窗边分头走去。 南宫月立即止住脚步,转身回望。 “从这边走。”五条悟已经踩上了窗沿,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南宫月:??? 什么情况??? 离谱!怎么会有人出门直接跳窗的?! 南宫月带着满头的问号小跑至窗前,双手扒在窗台,低头俯视,五条悟已经在下面等着他了。 窗对面是另一栋楼房,下方道路尽头是个死胡同,因此没有见到其他行人。 少年抬了下帽檐,用嘴型示意她快点。 南宫月踌躇地看了看街道方向,好在这边本身位置就比较偏远,几乎没看到什么往来行人。 她叹息一声,轻盈地跳上窗台,五条悟在同一时间低下了头,将帽子往下压了点,她脚下再次发力,捂着裙摆,从3楼跳到地面上。 “为什么不走正面,要这么鬼鬼祟祟。” 五条悟敲了敲她脑门:“还不是因为你,白天这么多人,你大方走出去是想被大人们问候吗。” “原来如此!”南宫月瞪大眼,恍然大悟。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街道。 “说起来,怎么没见刺客袭击你,我还以为从你离开家的那一刻,就会有一大批人埋伏着你呢。” “怎么可能,那些赏金猎人只想着守我的话,恐怕早饿死了。” “呃,那他们怎么能知道你的行踪?” “会有情报贩子的眼线留意到我,然后把我的行踪发布到暗网上以换取报酬。” “就是说袭击者不会那么快到来吗?” “没错,害怕了吗?”五条悟挑眉问道。 “倒也不是,就是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也有个别喜欢在京都逗留的诅咒师,发现我后直接攻击的。嘛,上次出来就是这样,要不是他们,我可能还可以在外面多玩一会。” “悟有遇到过很强的诅咒师吗?” “没有哦,迄今为止,只有稍微能入的了眼的吧,那一批人都被我收拾掉了,相反,现在会来袭击我的,反而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杂鱼。” 嚯,好狂的语气。南宫月心中感叹。这种家伙不是敌人可真是万幸啊。 “我们接下来去哪?” “大阪,然后东京,之后没被逮到就再议。”五条悟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要跑这么远吗?” “这一带我玩的差不多了,倒是东京还没去过。” 东京离大阪乘坐新干线也就5,6个小时吧,出生在名门望族,却哪都不能去,惨是真的惨。 他们沿着街道没走多远,便看到了路边设置的出租车等候区。 五条悟领着她随意上了辆车。 24. 第24章 “大叔,到这个地方。”五条悟说着往前座驾驶位递上一张小纸条。 司机大叔接过后,扫了一眼诧异地脱口道:“大阪?” 他看了眼后视镜,确信自己没有眼花,一般要去大阪的客人也不是没有,只是…… 五条悟又递上一张一万面值的钞票:“这是预付的车费。” 司机又望了望镜子,这俩小家伙看起来挺干净的,神情也很自然,应该是他多虑了吧。 他淡定收下好纸钞,按下计价器,发动汽车。 南宫月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开车过去可能要一个小时,碍于她不好当着普通人的面与五条悟交流咒术或五条家的相关信息,加上她昨天没睡几个小时,于是决定在车上补个眠。 她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五条悟正在用手机发送简讯,也没有表现想要交谈的意思。 南宫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脑袋靠着侧门,闭眼酝酿起睡意。 “客人,到了哦。” 这么快?南宫月朦胧地睁开眼,在她的感官中,明明刚睡没多久才对。 她抹了抹嘴角,确认自己没有流口水。 五条悟递过去5000面值的纸币。 “不用找零了。”说着他转头看了眼南宫月,背上双肩包,“下车咯。” 南宫月跟在他后面下了出租车。 站在车辆单向行驶的马路边,她环顾四周。 这和她心目中的大阪不太一样啊,周边尽是紧密的商户与招牌,楼房比较老旧,往来行人不多,看起来有些萧条。 “我们要去哪?” 见五条悟提步就走,南宫月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我托人帮我办了点事,月不要东张西望哦,这一带比较复杂,很容易走丢。”他嘱咐两句道。 “好的。”她应了一声。 拐过两个巷口,行至又上一条小道,南宫月发现两旁的人稍微多了起来。他们多数都在影像店门口逗留,三五人扎堆站在一块,手里夹着烟,有说有笑。但……不管是发型,还是服饰,怎么都看起来……别具一格?? 不,是非主流。 南宫月想到一个非常贴切的词汇形容他们。 等等,刚刚那几位穿的是制服吧?!JK?!旁边地上还立着棒球棍,和钢棍,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良? 五条悟还好,倒是自己却与此景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的出现似乎引起了不小的注目,好在并未有人有进一步动作。 五条悟在一家店门口停下,他看了眼手机,又抬眸对照了一下招牌。 “进去吧。” 南宫月跟随着他步入店内,目光左右两边扫视,居然是家街机厅! 一排排游戏机凌乱摆放着,地面有几分脏乱,零食袋,烟头随处可见。 零散的少年坐在各式游戏机面前拍打,发出暴躁的声响。 门口一名青年男子正坐在门口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烟,手中捧着本成人杂志,在看到进来的两人后,他叱声道:“喂喂喂,这里可不是小鬼该来的地方。” 他指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南宫月。 “我和川部约好在这里见面,办点事就走。” “川部先生?!啊,”男人自语着,把烟屁股丢掉地上,用脚碾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总之,带小孩的话,你自己看管好,出了什么事没人负责。” “知道了。” 男人看着一高一小的渐行的背影,哼了一声:“真没礼貌,要不是看在川部先生的面子上,我都忍不住想出手教训教训了。” 街机厅最里面设置了道门,门口有名青年把手着,黑色外衣上印着“天下无敌”诸类字眼,头侧方剃了个刀疤样式的头花。 南宫月看着都觉得尴尬。 五条悟向对方说明来意后,那人表示让他稍等片刻,就进了门,没过几秒又窜出来:“川部先生请您进去。” 五条悟回头摸了摸南宫月的脑袋:“月在外面等我一会,不准乱跑哦,有奇怪的人找你麻烦的话,可以出手揍他。” “好的!”南宫月振奋地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等人进去后,门口的青年似乎松了口气,他目光回正,望着眼前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的南宫月。 犹豫再三,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 “小鬼,他是什么人?” 南宫月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哥哥。” 青年愣了下:“你怎么能跟着你哥哥到这种地方来,你的父母呢?” 南宫月被问得满脸问号。 “死了。”她淡淡回道。 青年表情顿时凝固,数秒的沉默后眼角冒出了若隐若见的泪花。 “原来是这样啊,为了保护妹妹所以不得不踏上社会吗,外表冷漠实际内心温柔,真是太可怜了。”他表情极为丰富,悲痛地回道。 南宫月嘴角抽搐,这家伙都脑补了些什么啊。 “啊,找到了找到了!” 几名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围上前,头发均染成了浅色系,脸上涂抹着精致的妆容。 如果南宫月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在路边就见过她们。 “你们几个怎么到这里来了?”青年见状站起身。 ……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务必联系我,下次也不用特意过来,在下差人送过去也行。对了,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午餐,这附近有家串烧还不错……” “不必了,我妹妹还在外面等着。” “呃,您把妹妹也带过来了?!” 五条悟没理会他,准备开门时,川部却抢先一步,替他打开了房门。 外面几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人背对着川部,像是把什么堵在中间。 “这个不太好,换我的吧。” “前辈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啦?” “随手买的——好可爱啊~” “啊,像小公主一样,真叫人羡慕啊,我小时候也能这么可爱就好了。” “这个就送给月酱啦,以后不要随便来这种位置哦,一定要去学校,好好上学。” 不是,你们在教导我之前能不能先自己以身作则……南宫月被围在热情的少女中间,任她们摆布。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川部他没听清几名少女在说什么,下意识怒吼道。 不妙啊,这几个家伙不会在欺凌他的妹妹吧?! 几人旋即转身,见到男人时毕恭毕敬地打起了招呼:“川部先生!中午好!” 南宫月间得到了喘息,立即从她们中间钻出。 “欧尼酱!”她喊着哥哥跑到五条悟面前,如释重负。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川部。 “你这什么造型。”他瞟了眼南宫月高高盘起的头发上,夹着的一个粉色大蝴蝶结。 南宫月指了指身后的几名少女:“几位姐姐要给我梳头发,好看吗?” “放在你身上还能看。”五条悟认可道。 “她们还说要把头饰送给我,姐姐们都好温柔,以后我也想成为像她们那样的人。” 少女们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对视一眼,心虚的摸了下鼻子。 “走了,吃饭去。”五条悟懒得看她表演,牵着南宫月的手往外走去。 临行前南宫月还不忘回头朝几名少女挥挥手:“拜拜啦!” 25. 第25章 “没想到你还挺爱多管闲事啊。” 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五条悟松开牵着她的手,率先说道。 “劝人向善总是好的,我们家祖训便是多多行善。”后面这句是她现编的,但南宫家也确实有这么回事。 “这个你拿着。”五条悟说着递给她一部外观为白色的手机。 “嗯?!送我的吗?!”南宫月瞪大眼睛,从他手中接过。 “当然。” “为什么要给我手机?” 虽然是只具备发短信和打电话功能的老式机器,但南宫月对能收到这份礼物颇感惊奇。 “以防万一——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之后你可以学着发送短信,到时候即使在家里,也能随时保持联系。” 南宫月张大嘴巴,良久才回过神,她开心地笑起来:“不愧是我好哥哥,谢谢啦!” 五条悟嘴角微扬,看着她把手机塞入连衣裙侧面不起眼的口袋里。 “你去找那个人就是拿这东西吗?”南宫月好奇道。 “算是吧,宫城是我以前遇到的不良团伙的老大,他那时想不开来找我麻烦,被教训了一顿后,就让他替我办事了,嘛,话虽如此,除了帮我买买东西,办电话卡这种,我也几乎不联系他。”五条悟说着从口袋拿出两张卡片,“这次带着你住宿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就叫他那边的人帮我提前开好房间了。” 南宫月认出卡片上印着某正规酒店品牌的LOGO。 感人,终于不用住那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她内心几乎快要哭出来。南宫月顿时觉得五条悟这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再过几年等长大了就会成熟起来吧,嗯,变成稳重靠谱的成年人! 两人原路返回下车时的大路上,在路边搭上计程车。 五条悟熟练地报出一个地址。 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 从一座较为高端的商业楼进入,他们乘坐直达电梯通向9楼。 南宫月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做足她这个“来自深山的小孩”的人设。 五条悟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和牛烤肉店。在门口脱下鞋,步入店内。全程没见到任何散座,全是独立的榻榻米式包厢,它们四通八达,像网格一样陈列。 热情的服务员领他们进了一间包房,她与五条悟面对面坐下。 看着五条悟拿起菜单很娴熟地点下菜品,服务生在旁边匆匆记下。 “月有什么想吃的吗?” “哥哥选的就很好。”几乎全是肉!都是我最爱!她内心超级激动。 “我认为已经点得足够多了。”服务生接过话道。 “那就这样吧。”五条悟说着合上了菜单。 一盘盘切着完美纹路的和牛上桌时,南宫月难以遏制地咽了下口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纯粹的牛肉了。 整个过程都有专属服务员帮烤并且一一分盘。 和牛被烤得冒出油脂,入口咀嚼后香浓肉汁在嘴里流淌。 “好好吃!”南宫月几乎要留下感动的泪水,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抱上五条悟的大腿,要是早点开窍就好了!惊叹之余她不忘夸上对方一句,“哥哥能找到这家店实在太厉害了!” 当然更厉害的是他有钱,南宫月自己可是吃不起的。 “毕竟是我选的位置。”五条悟轻微挑眉。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玩吗?”南宫月对后面的行程期待起来。 “还有几家我想去的店,后面就没计划了,月酱有想去的地方吗?”五条悟思考了会回道。 “没。”南宫月摇摇头。 “两位不考虑去夏日祭吗?”服务员只当他们是富人家的小孩,放假结伴游玩,忍不住聊了起来。 “欸,今天吗?”五条悟感到意外。 “是啊,就在淀川,晚上还有花火大会呢,应该会很热闹。” “我明白了,谢谢。” 之后他们便没再过交谈,所有菜品上齐,肉烤完,服务员也从包厢退了出去。 南宫月吃得肚皮鼓胀,但还是舍不得放下筷子。 “你这模样,是怕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肉了吗?”五条悟好笑道。 “那谁知道呢。”南宫月吃完餐盘最后一片肉,满足地拍拍肚皮,“让我死在今天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还不等五条悟开口,南宫月骂了自己一句:“我是笨蛋,我乱说的。” “确实是笨蛋无疑了。” 用完餐后甜点,五条悟叫人结账,在听到一长串数字后,南宫月还是倒吸了口凉气,哥们果然有钱!要不是怕形象崩坏,她都想对五条悟表露忠心——我南宫月今后就只认你这一个好哥哥。 离开店面,五条悟撑了个懒腰,随即道:“接下来……” “啊,”南宫月一声低喊打断了他,他回过头,只见南宫月正捂着裙摆口袋的位置,“手机好像落下了,我回去拿一下。” “让店员送出来不就好了。”他不以为意。 刚说完,南宫月已经窜进了店内,朝他挥了下手:“马上就来!” 五条悟无奈地单手叉腰,在原地等她。 南宫月快速地回到她之前用饭的包厢,此时先前为他们烤肉的服务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匆匆,见到南宫月,焦急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我正打算追你们,还好你回来了,这是你的手机对吧?” 她说着将手中物品递了过去。 “嗯!谢谢姐姐!”南宫月点点头,心怀感恩地收好。 “下次不要粗心大意咯~”店员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微微一笑。 南宫月与她道了别,小跑着返回。 然而她刚走几步,转弯处一个人影与她迎面撞上,她没有防备,身躯也没对方高大,连退两步后摔坐在地上。 “哪里来的冒失鬼,是瞎了还是眼睛不想要了?”少年冷漠的语气响起。 眼见对方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楚她模样,少年硬生生把后半句打算让人磕头认错的话咽了回去。 嗯?是不是有人说我不长眼睛,说我瞎? 她揉了下屁股,抬头望去。 和自己撞上的是一名与五条悟差不多大的少年,五官清秀,黑发绿瞳,可惜开口说的话极其具有攻击性,叫人讨厌。 “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南宫月问道。 少年的身体忽然凝固,之前满眼的蔑视与不屑皆数散去,只剩下内心狂跳的声音。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眼神呆滞,喃喃道。 “哈?问别的名字前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吗,这是礼貌。”南宫月不满道。 “或许是我失礼了,我叫禅院直哉。”黑发少年即刻纠正,强行使自己耐住性子。 这小子是魔怔了吗,怎么前后转变这么大?! 南宫月属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哦。”南宫月索然地应了一声,就要绕过他开溜。“下次注意点。” 可自己胳膊却被直哉一把抓住。 “你不回答我吗?就像你说的礼貌。”少年脸色再一次转变,有几分不悦。 “啊,那玩意我没有。”南宫月感到被冒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这个人向来是别人怎么待自己,她就如何待人。 她正欲挣脱,居然发现对方力气也不小。 “你回答了我,我就考虑放你走。”少年阴沉着脸,紧攥着她胳膊的手纹丝不动。 喂喂喂,你这家伙是用上咒力了吧,这样对付一个小朋友合适吗,但凡我是个普通小孩,现在恐怕骨头都要碎了吧? 南宫月对他的忍耐快到顶了。 “我妹妹是做了什么事吗?” 禅院直哉注意力还集中在南宫月身上时,背后被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 26. 第26章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声音从身后传来。 禅院直哉一惊,什么时候来的人?居然没能发觉!他猛地回头,同时南宫月也从他手中挣脱,小跑着,躲到及时赶来的五条悟身后。 真是时候啊大哥,你再不来我都想动手了! 南宫月心中拍手称快。 禅院直哉对上对方的眼睛,即使有帽檐遮掩,他也能将那双醒目的瞳孔看得一清二楚,一股强烈的压迫直逼自己。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脸色瞬时苍白,后退几步,连话都不肯接,转过身埋头就走。 “啊,逃了。”南宫月从五条悟身后探出头嘟囔道。 五条悟耸耸肩:“没意思——那家伙欺负你了吗?” “倒也算不上,就是有点古怪,而且很讨厌。” “行吧。”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一楼,刚踏出几步,南宫月蓦地停下,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怎么了?”五条悟感到异常回望询问道。 背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南宫月抬眸,望着五条悟蓝色的双眸:“刚刚那人说他姓禅院……叫什么……禅院直哉。” *** “直哉,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包厢里说话的是禅院直哉的堂哥,禅院甚一。 这次他们两人一同在大阪做任务。 禅院直哉心里一直都瞧不起他这位堂哥,主要原因还是外表太过丑陋了,简直不堪入目。 但考虑到方才的情况,他还是说了出来:“我刚刚遇见了五条悟。” “你说什么?!没看错?”禅院甚一愕然,手里杯子的茶洒了出来。 “我又不瞎。”直哉沉声道。 “他应该出不来啊,你确定吗?” “错不了。”禅院直哉确信道。 禅院和五条虽说同为御三家,但他们两家有着世仇,即便隔了这么多代,关系也没能缓和到哪里去。 不过,在过去他们与五条家为数不多的交流中,禅院直哉曾见过一次这位六眼神子。 虽是同龄人,他却知道自己绝对比不过五条悟,只因为对方的起点太高了。 一直以来,不仅是他们禅院,就连加茂家也将五条悟视为眼中钉,五条悟的出现,让实力日渐微弱,几乎可以退出御三家的五条一举翻身。真是可恶啊,什么六眼神子,这种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禅院甚一沉思了会,蹙眉起身。 “想联系我父亲吗?我刚刚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了哦,毕竟,人可是我发现的。” “你脑袋转的倒是快。” “居然拿我你和比。”禅院直哉十分不屑。 禅院甚一按捺住打人的冲动,坐了回去。 “五条悟有妹妹吗?”他也跟着坐下,疑惑道。 “旁支的吗?应该很多吧。嫡系肯定只有他一人。” 禅院直哉“嗤”了一声:“真叫人不爽啊。” *** “禅院直哉?”五条悟重复着这个名字,“没听过,禅院家那群后辈里就没有能看的。” “但他似乎认出你了哦。” “你担心这个啊,没关系,我们两家关系不好,他们不会给我家里人通风报信的,走吧。”五条悟神色轻松。 南宫月本想再劝两句,问他要不要尽快去其他城市,但看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便把话咽了回去。 神色踌躇的南宫月脑袋被敲了一下。 南宫月痛哼一声捂住头。 “干什么打我!” “这愁眉苦脸的样子的都看不下去了,出来玩就不要胡思乱想,开心最重要,实在担心的话,我们明天就搭乘新干线去东京好了,今晚安安心心去看花火大会如何?”五条悟提议道。 提到花火大会,南宫月眼睛顿时明亮:“想看!” “这个表情才对。”五条悟眼眸含笑。 下午,他们展开了新的行程。 五条悟先是带她去了正规的游戏厅,因为身高和年龄限制,许多项目她没法玩,最后倒是在娃娃机这边她抓到了不少公仔。 随后去了书店,买了不少漫画,影碟,因为是有名的连锁商铺,可以提供宅急便配送服务,只是需要额外付昂贵的运输费用。 豪气的少爷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顺带连同那批娃娃一同交给了店员帮忙邮寄。 他们又去了几家甜品店,午饭还没消化的南宫月表示实在吃不下了,只要了杯冰饮。 “哥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而且是超甜的那种。”南宫月不解道。 他们的桌子紧挨着透明的落地窗,窗外行人与车辆川流不息。 “因为六眼的存在啊,”五条悟丝毫不避讳,食指点指在额边,“它可是相当烧脑的,甜食能补充能量,嘛~习惯后也就发觉了甜品的美妙啊。” “欸,还有这种说法啊。”南宫月喃喃道。 吃这么多甜食都不会胖,真叫人羡慕。 *** 京都,五条家。 “那小子还没找到吗?”电话另一头,男人声音低沉。 宫本双手捧着听筒:“非常抱歉,目前还没见到少爷的身影。以前能很快找到少爷多半也是因为他自己没打算躲藏,可这一次似乎有意避开了常走的路线。” “先这样吧,很快他自己会耐不住性子闹出事的。” “在下明白,家主大人,您稍等一下……”宫本见到武藏神色慌张地赶来,似是要紧事,对方上前,在耳边低语了几句,宫本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他重新接上话筒,语气有些虚,“家主大人,刚刚传来消息,说少爷在暗网上的悬赏金额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2亿,并且提供了他大致位置,新的悬赏时间是24小时。” 气氛凝固了数秒,对面才接过话:“他在哪?” “大阪。” “你先带人去大阪,我这边尽快赶回来。” “是!” “对了,你说是南宫月协助了悟逃跑?” “大概率是,目前家中也没见到她的影子。而最近也只有她和少爷走得近。” “我知道了。” 连串的“嘟”声响起,对面挂掉了电话。 宫本惆怅地叹了口长气。 “怎么样?”武藏问道。 “叫人备车,去大阪。” 27. 第27章 去完所有店铺,五条悟瞧了眼时间,已经17:30了。 他带着南宫月搭乘计程车,司机一听说是淀川河,便知道他们是奔着花火大会去的。 因为碰上了晚高峰,正值最堵的时候,花了平日里3倍的时间才达到,最终车子只停留在大街上,再里面则受到交通管制,只能步行进入。 南宫月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夏日祭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 道路两旁密集的行人络绎不绝,临时搭建屋台供应着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的游戏摊。摊与摊之间拉上的灯笼,就等着落日之后点亮夏日的夜晚。 南宫月眼神到处游离,实在应接不暇。她的脑袋突然被手按住,然后被强行调转过来,五条悟半蹲着,脸凑上来郑重道:“听好了,这里人多,不许到处跑。” “嗯!嗯!”南宫月猛点头。 虽然很好奇夏日祭上具体有什么项目可玩,但她绝不会离开这位饭票半步。 仅有的日光被彻底隐没,悬挂于天空的月亮为夏日祭拉开序幕,沿途路上人头攒动,绝大多数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穿上了清凉的浴衣。 “失算了,忘记换个浴衣再来。”五条悟自语道。 “平时在家不天天都穿吗。”南宫月都穿腻了。 “这你就不懂了,重要的是气氛啊,气氛。”五条悟连连摇头。 “好吧。”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粉色小裙子,好像是与来往的行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吃冰淇淋吗?”五条悟在一家卖甜筒冰淇淋的摊贩前驻足,“抹茶,香草,巧克力,草莓?” 哥,你下午吃那么多还不够吗。 “巧克力。”南宫月还是给出了回复,毕竟她之前没吃过,如今在室外,温度还没彻底凉下来,正好可以降降温。 “大叔,两份巧克力。” “好嘞!” 和蔼的店主收好钱后忙着去给他俩打冰淇淋。 五条悟接过后分了一个给南宫月。 “谢谢。”南宫月道过谢,美滋滋地享受起冰凉的甜筒。 比起其他人,他们抵达淀川算晚了,大部分人群已经朝着河岸移动,就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到19:30,第一发烟火在黑夜中绽放。 “要不要捞捞金鱼?”五条悟提议。 “这有什么好捞的吗?看起来完全没难度啊。”南宫月站在鱼池旁质疑道。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行人在池边尝试。 “老板,要两个纸网。”五条悟已经自顾自地兑换了网和碗。“给,你试试。” 他绝对是看不起我了!南宫月鼓了鼓腮帮,狐疑地蹲下,在池中寻觅她的目标。 她找到一条黑神红尾的金鱼,盯准对方后,南宫月悄悄地把纸网放在鱼身之下,然后迅速起网,然而她手中触感由重变轻,回过神时,网已经破了。 “啊,为什么……”她竖起空洞的网,喃喃道。 “还要试试吗。”五条悟看戏般地又递给她一个。 第二次还是失败了,五条悟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又要了5个网。 “绝对是质量问题!”南宫月果断甩锅。 “明明就是月技术不行。”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把南宫月看中的那条金鱼捞了上来,放入碗中,“这里的网都是一样的哦。” 南宫月嘴巴微张,难以相信在这种小游戏上也赢不过五条悟。 “再来!” 又十网后,南宫月只捞到了寥寥3条,而五条悟捞了10条……他一个网都没换。 “不要丧气,比不过我是很正常的,”他安慰着拍拍南宫月脑袋,又指了指旁边另外一个陌生的小孩,对方怀里的碗已经装了好几条鱼了,“比不过其他孩子,就不太正常了。” 南宫月脑中还在构想反驳的话语时,老板出来打了圆场。 “两位金鱼需要买下来吗?” 没等南宫月思考,五条悟先一步回道:“要,麻烦帮我装起来吧。” “哥哥打算带回家养吗?”南宫月疑惑道。 老板取了个透明的方盒给他装金鱼。 “这可是战利品,当然要带回去,丢到家里的池子里让仆人照料就好了。” “会不会和锦鲤打起来?”南宫月面色担忧。 “可能会哦,说不准还会被吃掉——那就单独腾出一块小池子给它们吧。”五条悟思忖着道。 一旁路人们听得面面相觑,要不是看他说得一本正经,还以为他在吹牛。 南宫月双臂环抱着个大塑料盒,紧跟在五条悟后,两人一齐在人流中穿梭着,好在临近烟火大会开启时间,逗留在屋台周围的人少了许多。 他们又玩了其他几项游戏,顺带吃了章鱼烧,苹果糖,以充当晚餐。 靠近指定的烟火观赏点,河岸的草坡上已经坐满了人,就连坡道上的小路也有不少人驻足围观。 “真是热闹啊~”五条悟不由得停下脚步,俯视着岸边的游客们。感叹起来,即使是他也鲜少见到人这么多的场面。 南宫月呆望岸边的人群,心中估算着这具体得有多少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惊叹,旋即烟火划破空气发出长啸。 夜空骤亮,一阵欢呼与焰火的炸裂几乎同时响起。 “啊,看来是开始了啊。”五条悟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兜,自语道。 南宫月抬着脑袋,凝望着一个接一个的烟火,它们像是挣脱黑暗束缚,寻回了真正的自由,在黑幕中绽放夺目的光芒,然后悄然消散。 不知为何,南宫月蓦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五条悟见她仰望天空而失神,嘴里在小声呢喃着,却又听不太能听清。 “你说什么?” 南宫月收回视线,她侧过头,与五条悟对视,一道道异彩的火花,衬应着他无可挑剔的面容忽明忽暗。 “我说……” 她刚开口准备回答,却被不远处刺耳的惊吼打断。 “死人了!死人了!!” 28. 第28章 起初只有附近的人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让周围人并不能相信他说的话。 “你说死人了,尸体在哪?”有人站出来维护场面。 “呃……”那人愣了愣,回头看向路旁的拐角,此时却空无一物,“不……我明明看到了!!有个光头就倒在那里,我准备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现金,发现他没气了!!!” 醉汉说到最后几近歇斯底里。 他说完,周围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蓦地,人群中有人陡然倒下,身体还没摔落在地,就已经变成了两部分——他的腰部被拦腰截断,清晰可见的内脏和血液从截口处散落开来。 气氛顿时凝固了两秒,在场人似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 女人的尖叫划破长空。 “死人了!!” “谁,谁来报警!!” …… 在场人均是脸色苍白,恐惧瞬间在人群蔓延,有人捂着肚子干呕,有人用颤抖的手去掏手机,有人发出声嘶力竭地惊叫,更多的则是转身就跑。 谁也没看见凶手,但他一定还潜伏在周围! 骚动隔着十多米传到南宫月这里来。 路上的人群开始往她来的方向涌动,许多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此地。 她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没看到现场,但一定是极为骇人的场面,才会制造出如此大的恐慌。 烟火还在继续绽放,河岸边的人也听到动静,但还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些席地而坐的人们纷纷站起,探头观望。 “我们也走,这里人太多了。”五条悟说。 南宫月点点头,转身顺着人堆方向走,然而还没等待五条悟牵到她手时,她的背后被冲出来的人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将她和五条悟隔开,一个踉跄,她身体朝着道路外侧的斜坡仰面倾倒,本可以站稳的,但她却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磁力,在背后吸引着她。 “月!”他脱口喊道。 密集的人流阻碍了五条悟的动作,他看到南宫月摔下的地方骤然出现一个黯然的洞,亦或者可以说是一张展开的方形黑门。 那里面探出了一只手,它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南宫月的后衣领,眨眼间,南宫月瘦小的身影与那门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她怀抱里那装有金鱼的塑料盒没能一起进入黑门,径直坠落在倾斜的草坡上,连连翻滚,盒盖自然掀开,颜色各异的小金鱼脱离了水源,奋力地在地面上扑腾挣扎,直到彻底失去生命。 “喂,刚刚是不是有个女孩消失了?!你们有人看见吗?!” “都什么时候了,快走吧!” 似乎有人见到了骤然消失的南宫月,但他们的迟疑瞬间掩末在人群的恐慌中。 …… 术式在眼前展开的一瞬间,五条悟便知道有人在捣鬼了,南宫月不是他们的目标,自己才是。 他沉静地站在草坡之上,嘴唇抿成一条线,望着岸边惊慌失措的人群,眼神毫无波澜。 既然带走了人质,那自然会有人与他交涉才对,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很快场地的骚动甚至掩盖住了烟花的轰炸,人们结成群,拥挤着散去。有人似乎撞到他,但又好像没有。 “五条悟,还想见到你的同伴的话,就在0点30分准时抵达上北大楼。”一名光头男人与他擦身而过时,刻意停下脚步,俯声说道。“记住,是0点30,否则,连尸体也不会给你留。” 仿佛是为了警告自己不准提前抵达,对方特意强调了下时间。 五条悟伫立在南宫月消失的地方,没有回头,身后那人已经是具尸体了,只是被诅咒师操控了身体,要么是操纵型术式,要么是寄生型的术式,很明显这和刚刚带走南宫月的术式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敌人大概率不止一人。 这些家伙位置也绝对不远,但他们仗着普通人聚集在一块,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她要是有事,你们就等死吧。” 五条悟说完,与他对话的光头男人自顾自地行进两步,双目顿时失去焦点,如同灵魂被抽离般,歪倒在地。 “喂!这里又有人倒下了!” “谁来叫一下救护车?!” “快别管了,你没看到刚刚有人被腰斩了吗!!快跑吧!这里面有变态杀人魔!!” …… 诡异的事件接踵而来,耳畔充斥着行人们慌乱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喊。五条悟双手攥进兜里,身形悄然淹没于人海之中。 *** 于烟火大会岸边约百米处的小公园内,4个人分散站于空地上。 “怎么样‘独目’,话带到了吗?”说话的是一位飞机头男性,个头高大。 “啊,带是带到了……”单边眼罩男解开术式同时,他也与操控的尸体断了联系。背后浸出一身冷汗,他很确信如果当时换做自己本人在场,一定会被对方秒杀。 “很好,算是顺利完成了第一步。” “上北那边准备的如何?”眼罩男心有余悸,询问起其他人的动向。 “按部就班,没什么问题,我就担心五条悟不肯来。”飞机头忧虑道。 “不,他一定会来。” “有什么根据吗?” “那边什么情况?”独目刚准备回答,却被飞机头身后的状况转移了注意。 秋千上坐着矮个的男人,看起来身高不足165cm,他的头却出奇地大,手部似乎受了伤,正在做应急处理。 “猿猴他被那个小女孩袭击了,呵呵,五条家的人真可怕啊,仅用单纯的力量就掰断了他的手,我们几人合力才制服了她,不过这也怪猿猴自己,看着对方年纪小就疏忽大意,再怎么说也是咒术世家的人。”飞机头评判道。 因为都是初次合作,彼此还不够信任,他们基本都是用代号互称。 “人质呢?死了吗?”独目回想起五条悟撂下的话,一阵战栗,赶忙问道。 “没呢,我们还要利用她引五条悟上钩,当然不会现在就处理掉,不过就是挨了一顿揍,本来猿猴还打算折断她四肢,被‘鸩羽’拦下了,‘鸩羽’给她下了毒,现在人已经晕过去了。”飞机头解释道。 “那就好。” “猿猴已经处理好了,”代号鸩羽的短发女人上前询问道,“你们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上车吧,上北的人都等着了。” 她说着侧过身,看向马路边停着的一辆白的的面包车。 飞机头和独目点点头。 此时猿猴跟了上来,肩上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南宫月。 “走吧,出发。” 29. 第29章 南宫月在一阵交谈中醒来,睁开眼,她能感受到明显的眩晕与恶心。 腹部和背有着轻微的疼痛感,外伤上伤势应该不重。 “还有多久到上?” “快了,就十分钟。” “我还是有点担心啊,这次一定能成功吗?”女人忧虑道。 南宫月借由玻璃窗上一盏盏急速后退的路灯的光线,大致判断出自己正身处于一辆商务车的后箱,后座已经被拆除,她正侧躺在板面上,嘴被贴了胶布,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 “这次有万全的准备,问题不大,我们还有这么多人。”飞机头回道。 “要不然,把那家伙交了也能分点钱。”独目指的是后箱的南宫月,即便只是短暂的接触,他心中还残留着一些后怕,那不是只言片语可以形容的。 “开什么玩笑?才1000万,我们分下来能有多少?还不够我花两天!”猿猴即刻反驳。 啥意思?我也被悬赏了吗?南宫月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还会悬赏到我头上?被五条悟连带的?! “都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可言了哦,放心吧。何况,这次连【狱镜】都准备上了。”飞机头宽慰道。 “鸩羽要是怕了话,就退出好了,也少一个人跟我们分钱,呵呵。”猿猴挑衅道。 “想都别想!” “是吗, ”猿猴不屑的哼笑道,“我问你,一开始我要断那小鬼的手脚时为什么拦着我?” “没有必要,杀掉五条悟后,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女人冷漠回道。 “你分明就是怕了,你想把那女孩当做行动失败后的后盾吧,胆子这么小,做什么诅咒师,去当公关讨好男人不好吗?” “我不认为鸩羽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独目站出来替女人说话,“毕竟对方是六眼。” “呵,独目,你以为说两句好话鸩羽就会跟你睡吗?可别天真了啊!” “闭嘴!你这个被小孩拧断手的家伙最没资格说话!”独目闻言恼羞成怒。 “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够了!”飞机头怒喝一声,打断他们,出来打圆场,“大家临时组在一起,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任务结束后,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满可以自行解决,现在必须听我的,那小孩先放着不要动。” 南宫月理了理思绪,首先可以确定绑架自己的大概率是诅咒师,花火大会上的变故也是他们为了能成功带走自己,做的铺垫,其次这伙人的目标是五条悟,而自己成为了诱饵,他们似乎打算引诱五条悟去什么地方……等等……这些家伙就没有想过五条悟压根不上钩的可能性吗!!? 一旦他们发觉五条悟根本没打算赴约,自己便会成为首个泄愤对象啊! 她轻轻地动了下被反捆的手,嗯,挺牢固的啊,还加了层结界术,有用咒力强行破开的可能性,但也一定会惊动他们。 哪怕从这里跳车,她两条腿也跑不过四个成年人。 “你们谁带了手表,看下时间,我手机没电了。”女人说道。 “还早着,还有3个半小时。” 南宫月捕捉到3个半小时的字眼,意思是他们还约好了时间吗? 这意味着即使到了目的地,她应该也还有时间思考下一步动作,或者寻找合适的时机逃掉。所以在此之前,她要尽可能地表现得无害,让他们放松警惕。 路边行人与车辆逐渐稀少,城市化的高层建筑处于熄灯状态,白色面包车停靠在路边。 这次南宫月被那个称为独目的男人扛着下了车。 几人沿路前进,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大楼正面口出来迎接他们。 “看来行动很顺利。”留着茂密的大胡子男人呵呵笑道。 “你们这边如何了。”飞机头问道。 南宫月眼睛眯起一条缝,趁着他们谈话之际,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栋大约有20层楼高的建筑,周围拉上了警戒线,但建筑本身看起来完好无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从外界暂时感受不到咒灵的气息。 “【狱镜】已经放置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原定的6名人员在指定位置待命就好。”大胡子回道。“时间一到等那小子进入范围,我们便激活结界,如此一来,五条悟自诩无敌的无下限就会失效。” “不过相对应的,处于结界内的其他人也无法使用术式吧。”猿猴接过话。 “何止是术式,咒具也无法使用。”鸩羽插话道。“而我们作为结界的供能人员,也无法移动。” “这点风险你们不至于承担不了吧,至于正面战斗由我和飞机头出马,这方面不用你们操心。失去了【无下限】,五条悟不过就是个咒力强悍点的小鬼,不足为惧。”大胡子颇为自信,论体术,他们俩都是业内的佼佼者。“做好各自分内的事,事成之后大家按照约定的比例分钱。” 五条悟悬赏金额上涨前,还没有人愿意大动干戈组织这么多诅咒师一同行动,一是人数过多后,获得的金钱与承担的风险不成正比,二是在此之前,没有人拥有此次计划的关键物品——咒物【狱镜】。 它是一面巴掌大的圆镜,可以构建结界,除了限制结界内的人员出入外,它还能令结界内一切术式与咒具无法发挥能力,当然,这不包括反转术式。 同样它的使用条件也极为苛刻,需要6名术师以大量咒力在指定方位与时间提供咒力,才能激活,且在结界解除前,这6名术师不能移动。 这次计划成功后,其中赏金有三分之一要交给提供【狱镜】的人。进入结界与五条悟战斗的两名诅咒师会拿走大头,剩下的就由其他人瓜分。 好在每个人实际承担的风险并不高,即使失败,他们也想好了退路。 当然,击杀五条悟并不只是为了赏金,一切都为了他们的将来——只有破坏咒术界平衡的五条悟死掉,身为诅咒师的他们才能获得自由。 “人质放哪?”飞机头问。 “丢到顶楼去,找两个人看紧她,多少也值一千万。随时保持联系,我们就在楼下,必要时说不准还能成为掣肘五条悟的手段。”大胡子回道。 他们获得了能令术式失效的咒物?!虽然听起来有许多制约,但对五条悟来说这会让他失去最大的优势,只论体术,她也不清楚五条悟的实力究竟如何。 南宫月假装昏迷,脑中消化着他们短短几句对话。 不妙啊,得想办法把这份情报传递出去才行,与此同时,她心中大致有了计划。 “独目和猿猴去,正好你们两个不在6人名单里。”飞机头指挥道。 严格来讲,独目和猿猴的任务已经算结束了,他们被找来仅仅是为了能顺利完成绑架人质这第一步。 然而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等一下。”鸩羽叫住正准备前往大楼内部的两人。 “还有什么事吗?”猿猴发出不满。 鸩羽哼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在走到独目身后,在南宫羽身上摸索着。 “啊,果然有东西。”鸩羽从对方裙中的口袋里拿出一部白色手机。“你们事前都没有搜过身吧,就因为对方是小孩所以疏忽大意了吗。” “手机?”猿猴诧异道。 独目从鸩羽手中接过手机,进入界面:“让我看看……倒是什么也没有啊,通话记录,短信都是空的……嗯,有个联系人,宇宙无敌第一帅气的哥哥……” “谁是她哥哥?” “五条悟吧,不然还能有谁。” “欸,居然是兄控?所以说,这是五条悟的妹妹?”鸩羽自语着手抚上南宫月的额头,与此同时南宫月的眼皮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下。 30. 第30章 鸩羽嘴角轻笑,果然如她所料。 她轻俯身子,靠近南宫月,低声喃喃道:“再多睡一会吧。” 可恶,不仅被收走了手机,还被她识破自己正在装睡,这女人怎么这么敏锐!? 南宫月暗道不妙,但她此时更不可能当众反抗,而对方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没有拆穿她的假寐。 “樱子,有没有什么办法……”南宫月神志开始模糊,思绪逐渐迟缓。 “我尽力。”樱子留下这么句话。 与南宫月一同陷入沉睡。 “里面有五条悟的联系方式?”胡子男凑上前,愕然道。 “大概率是他。”鸩羽凭直觉回应。 “手机交给我,你们都进去就位。” “没问题。”独目把东西扔给了对方。 上北大楼是前段日子刚建好的办公楼,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它在完工的那天被突然封锁。 “说起来,这里也是禁区吧,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进入内部,鸩羽紧促眉头,询问道。她事先有托人调查过相关资料,但由于时间紧迫,鸩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完工时遭遇了咒灵袭击,不过应该已经被咒术师绂除了,据说内部还有先损坏没有修补好,等修复完成,便会开放了。这不正好给我们的计划提供的地方。”胡子男简略解释道。 “即使如此也没见到任何一只咒灵啊,哪怕是低级的。”鸩羽环顾四周,自顾自道。 几人上了电梯。 飞机头先后按下18层和19层。 “没有咒灵也很正常吧,管这么多做什么呢。”猿猴不耐烦道。 “既然咒术师来过,被彻底肃清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两个上去吧,有需要人质的时候我会用对讲机和你们联系。”电梯“叮”地一声,停止在18层,除了独目,猿猴和南宫月,其余人都下了直梯。 鸩羽心中还是觉得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胡子男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和飞机头去了趟控制室。 “你找来的这批人都是什么三流货色。”大胡子抱怨道。 “时间紧迫,悬赏出来时都快下午了,附近也就这么几个能用的诅咒师。” 他们可以说是用的最快的时间,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已经很不容易了。 “算了,反正【狱镜】在手,其他人也只是个工具人。”大胡子听完只好跟着宽慰自己。 他们关闭掉电梯电源,随后各自返回事先定好的位置,静心等待。 飞机头将地点选在此处,除了无人打扰外,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大楼内部结构更容易遮掩他们的计划。 有知情人与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六眼可以洞察到他们每个人的咒力流动,也能看穿术式,即使是有建筑物遮挡,也根本无法躲藏。 但只要结界还没展开,五条悟就不会在第一时间往结界方面想,更多的思考重心会放在“多人埋伏,并进行集中攻击”的可能性上。 相反地,如果他们选择在空旷的地形布置结界,那么他们在中心地带设下陷阱的目的便会一目了然。 同时高层建筑也避免了五条悟绕过他们,选择直接救人然后逃跑的可能性,唯一能通向19层的消防通道正好能进入【狱镜】的结界范围。 他有把握,这次必定能拿下五条悟。 *** “喂,几点了?” “啊?你没带表吗?” “我的表坏了。” “正好0点。” 南宫月在简短的对话声中醒来,紧接着的是一阵沉默。气氛似乎因为0点30分的临近愈发压抑。 瘦小的身躯缩在角落里,面朝墙壁,双手被反绑,双脚也被束缚着,但南宫月暂时无暇思考其他,此时她只觉得浑身像被汽车碾压过般地难受,偏偏她还不能有表现,必须保持昏迷状态。 南宫月花费了5分钟来适应这种状态,原本乱成一团的咒力开始正常运转,那种疼痛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那个女人大概率是用某种附带持续性效果的术式注入了她体内。 “我没推断错的话,你可能中毒了,但好在毒性不强。”樱子的声音蓦地在脑内响起。 “能自行恢复吗?”南宫月与她对话, “应该可以。” “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她自顾自道。 可恶啊。最关键的是手机丢了,以至于她寻无法与五条悟报信,那家伙要是真来了,中了圈套打不过人家怎么办,五条悟死了她也会跟着一起遭殃,更何况,她可不想变成拖累那家伙的人。 “你去哪?马上就到时间了。” “厕所……怎么?连个小孩你都怕一个人看不住吗?”独目不忘嘲弄一番。 “快去快回!”猿狐不耐烦地催促他。 南宫月借着两人对话期间,双脚和双手微微地摩挲起来,开始尝试自行解开手上的束缚。 但随着周身的沉静,她只好先停下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始南宫月还会默数时间,但到5分钟时她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怎么这么久啊…… “干什么去了,这么久!”猿狐发出相同的抱怨,他盘坐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抖动示意自己的焦急。 似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拔出腰后的短刀开始擦拭,那是他得意的贴身武器,同样也是咒具,虽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也跟了他许多年。 尽管不属于战斗人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猿猴还是会感到紧张,五条悟在诅咒师间种下的威慑种子,早已根深蒂固,多年来没有一名诅咒师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而五条悟又一年比一年强大,哎,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默默祈祷着,收起短刀。 楼下一旦失败,他会第一时间逃离现场,为此,他已经提前做好一楼的标记了,到时候只需要从这里打开一扇门就行,顺便把那小鬼带走,还能领个1000万……思绪间,他恶狠的目光悄然落上墙角处的背影。要好好折磨一顿先,谁叫这小鬼让自己当众丢了人。 猿狐腿部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他已经等不下去了,看不到时间让他心里很没底。 他嘴里“呲”了一下,站起身来,向厕所方向走去。 顶层这间房做成了宽敞的会议室,只不过目前桌椅还没能布置,仅是空荡荡的房间。 他走到对面,那间有厕所标志的门前,当抬手就要转动门把手时,他身形陡然凝固住了。 猿猴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个位置,一开始有厕所吗? 没有的吧…… 第31章 0:30 少年准时抵达上北大楼。 他没有背包,也没戴棒球帽,双手揣着兜,抬眸扫视着整栋楼房。 口袋中震动传来,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月】后有些意外,但还是果断按下了接听键。 “喂。” “很好,你很准时。” “她人呢?” “自然是在我们手里。” “那么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10分钟之内,从消防通道走上来,我在18楼等你,过时的话,就等着收尸吧。” 飞机头挂断电话,又拿起对讲机,与同一楼层其他人道:“五条悟来了,一会以两下叩响作为信号,大家按照之前说的,把咒力注入在对应位置的根基上就可以了。” “收到。”几人异口同声回道。 19层。 猿猴咽了口唾沫。 几个小时前他们抵达顶楼,自己第一时间就巡视了一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嫌麻烦,就在旁边的墙上靠着坐了下来……所以厕所就在他来的方向才对。 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猿猴咬牙,硬着头皮回头,只见背后确实有一间对称且一模一样的洗手间的门。 他回首猛地敲击起面前的房门。 “喂,独目,你是不是在里面!?回个话!” 回应他的是一阵的宁静。 “可恶!”他咒骂一声,继续锤打门,却迟迟不敢动手去开。 半晌,他终于停下发狂般的敲打。直觉否定了室内有两个同样厕所的可能性。 他告诉自己不能开门,后面有蹊跷,这是他作为术师的本能! 但也不能就这么在此处呆着,谁也不能保证门内会不会发生什么异变,从而影响到外面,至少得先确认里面究竟有什么。 要说逃走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赏金几乎唾手可得,以他的能力,很难再接到报酬如此丰厚的任务了! 无数念头闪过,猿猴阴鸷的目光扫视到角落里的人影,忽地定住,有了,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他大步流星地行至到南宫月的位置,将她一把抓起,扛着人回到那诡异的门前。 “小崽子,去前面探探路吧,呵呵,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猿猴说着鼓起勇气拧开把手,门打开后肉眼可见之处,与普通的洗手间别无一二。 但他依旧没有跨步进去,而是捧着人,把南宫月往里抛去。 对方从他手中脱离一瞬间,南宫月动了! 她猛地睁眼,背后束缚着她的绳子不知在何时被解了开,她一手撕下嘴上的胶布,一手反抓住猿猴。 “大叔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结算吧。”南宫月紧紧攥着他,嘻嘻一笑。 猿猴的身躯本身就很矮小,他经不住这么猝不及防的拖拽,一旦进入里面,或许就出不来了! 他立即反应过来,发动术式,妄图逃离到一楼,然而预想中的传送门没能打开。 该死!难道【狱镜】在这个时间发动了吗!!! 须臾间,两人同时消失在了上北大楼顶层。 空荡的会议室只留下一块儿童手表,掉落在厕所门前。 上北大楼18层。 白发少年正站在宽敞的走廊中央,左右两侧分别被留着浓密的胡子男,和留着飞机发型的男性堵住了去路。 “我说你们怎么这些人怎么突然有胆量引我上门,原来是这回事。”五条悟若有所思道。 无下限失效了,但六眼还能运作,意思是单纯地【禁止使用术式】这类限制吗……既然是结界,应该就不只针对自己一人,另外两个看起来像力量型的选手,应该也是一样的待遇吧。 至于外场的6个人……至始至终没有动过,暂且可以放任不管。 嘛~看来想要出去就不得不先把眼前的两个家伙解决掉啊。 “臭小鬼,没有了无下限,我看你还怎么嚣张!”飞机头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响声。 “欸~你们觉得与我之间的差距只有一个【无下限】吗?”五条悟语调轻扬。 “别废话,上了。”对面的胡子男发出指令。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狱镜】的发动需要大量咒力,6人中只要有一人提供不出咒力,结界便会失效。 两人脚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齐提步,他们原先所处的位置地板碎裂开来,下一秒不见了人影。 左右两道虚影一晃而至,伴随一声怒喝,拳头先后落下,砸在地面,发出轰隆巨响! 真的假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那小鬼呢! 飞机头率先意识到自己的攻击被躲掉了,但他却没看清对方从哪消失! “喂。”头顶上传来少年清澈的声音。“我说你们几个。” 飞机头感觉脑袋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与此同时,他抬头与面对着的大胡子对视,只见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正踩在对方头顶。 在上面! “如果现在投降,交出我妹妹,我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哦。” *** “切,被那家伙跑了。”南宫月不满地抹掉嘴角的血渍,“明明喜欢放狠话,结果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逃的可真快。” 好在她收获了把武器,那是猿猴别再腰间的匕首,刚在交手时,她趁机夺走了。 南宫月环顾四周,发现门内空间竟外面的会议室有着一模一样的格局。不同的是,它的四面墙都是肉壁,像行走在什么巨型生物的内脏中一样。并且充斥着诅咒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 “未完成的【生得领域】。”樱子冒出来解释道。 “还有未完成这一说?”南宫月愕然。 【生得领域】简单来说指的是一种内心世界,不仅是咒术师,咒灵甚至普通人也一样能拥有。但它是不属于现实的世界。 而【领域】这方面她了解的很少,那是顶级的咒术师才需要理解的东西。 “没错,【生得领域】实体化,并中赋予相应术式后便是【领域展开】了,那是所有咒术师甚至咒灵追求的终极必杀技,之所以说你看到的是未完成的,是因为它还没能附上相应术式,加上它还没能彻底融入现实,只能当做结界来看。” “也就是说,【领域】的主人领悟到其中奥义给它附上术式的话,我就麻烦大了吧。” “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性。”樱子简明扼要道。 第32章 南宫月尽力让自己平静,她转过身,寻找来时的门,却发现背后是一面实心的肉壁。 “有出去的办法吗?除掉【领域】的主人?” “最好的办法是寻找出口,它在进来时已经有变化了,但你靠近的话,我应该能帮你辨别出来。”樱子回道,“你也可以抓住刚刚那人,等外面限制术式使用的结界消失,再看他能不能帮你打开个通道。” “说起来,外面的结界居然能影响到这里边。” “大概率还是因为【领域】尚未完成吧,之前的人没能察觉到,也是这个原因,它或许具有在指定时间段,用指定的方式才能进入的特点。另外,你要小心了,除了构成领域的主人,这里应该还有许多其他咒灵。” “啊,我知道,这气息给我一种身处臭水沟般的感觉,叫人难受。”南宫月说着捂了下鼻子。 她借着裙子的腰带做了个临时的绑带,把短刀束缚在腰侧,以便于行动。 南宫月强忍恶心,顺着墙壁在房间摸索了一圈,沿途没有什么新发现,倒是顺手除掉了几个穿墙出来的低级咒灵。 她目光落在敞开的会议室大门,那是方才猿猴逃跑的方向。 过去看看吧,能把人抓住更好。 走廊两侧全是一间间隔开的办公室,一一排查起来非常麻烦,但她又不得不做。 南宫月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恶臭迎面而来,她紧皱眉头,只见地上有半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它被由头至脚切成左右两半,尸体内部的脏器不翼而飞,大概率是被咒灵吃掉了吧。 “为什么……不去工作……” 头顶上方传来磕磕巴巴的人声,南宫月迅速后跳撤离。 哐当一下,巨型肉块般的躯体坠落在地。 它堵在门口,身体庞大,脑袋极小,手脚格外细长,表皮青紫且皱巴巴的,用极为扭曲的姿态从地上缓慢爬起。 “为……什么……不……” 咒灵犹如复读机般的自语还没能说完,一击重拳砸在了它身上,被打之处遭到挤压,体内受到咒力的冲击紧接而至,它丑陋的身躯像是忽然胀气的气球,在鼓到极致时爆裂开来。 “我今年还不到9岁耶,这种问题你也好意思问出口。”南宫月嫌恶地回道。 咒灵化作深紫色的尘烟消失殆尽。 “真恶心啊。”南宫月嘟囔着甩了甩手,站在门口询问樱子。“这里有出口吗?” “没有,去下个房间吧。” 接连查找了许多个房间也没能有收获,路过逃生通道门前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樱子,有没有可能,这个【生得领域】不止一层楼?” “有可能。” 靠,那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你要庆幸没遇上这里的主人,再拖久点等五条悟到了,让他破坏掉结界你也能出去。” “呃,我不能自己破坏吗?” “你咒力还不够。”樱子回道。 “那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来吧?”南宫月对他持怀疑态度。 不,他来了,她话说出口同时否定了自己,念头在脑中闪过——原因是外面的结界生效了。 樱子还未接上话,身侧的办公木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突袭而来。 南宫月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备,而对方在拳掌击中之际蓦地停下。 与此同时,南宫月看清也了对方的面貌,他只有一只眼睛。 “你怎么进来了?”男人诧异道。 眼前正是第一个进入领域的独目。 “我知道了,是不是猿猴把你丢进来的?”独目自问自答。 “他应该也在附近,你没见到吗?”南宫月反问。 “没有,这条路我只看到了你一人。”独目收起架势。“看你这么淡定,知道这是哪吗?” “【生得领域】是吗。” “不愧是咒术世家啊,懂得还挺多。”他说着想要伸手挠南宫月的脑袋,却被对方一掌打掉,“臭小鬼,总之,都进来了,就自求多福吧。以后别乱跑了。” 见独目要离开的样子,南宫月好奇道:“不抓我了吗?” 独目侧过身:“我不杀女人,也不杀孩子。” “你这话就说的有点假了,大叔,”南宫月好笑道,“那你还参与抓我哥哥的行动。” 独目用怪异地眼神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五条悟也算小孩吗?那是怪物啊,怪物。说起来你是他妹妹吧,也就是小怪物咯?劝你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吧。” 说的像你打得过我一样,南宫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这批人里,她所接触到稍微有点本事的,估计也就那个飞机头了,虽然有个用毒的女人,但她似乎只能对失去行动力的人出手,所以一对一的情况下南宫月不见得会输。 “行,后会有期。”非常时期,南宫月不打算和他纠缠,以免节外生枝。 她正欲离开继续寻找出口,背后不远处那扇安全通道的铁门却动了。 南宫月和独目两人顿时一滞。 随后他们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它这在宁静的室内空间里异常刺耳。 南宫月略有机械地扭头,不知为何,她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那不是面对什么神鬼未知之物的惧怕,而是遇见强大敌人时所受到的压迫感。 理智告诉她最好现在就走,然而她的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始终挪不动步,仿佛要亲眼看到门后之物才肯罢休。 铁门缓缓朝内打开,如同在红色染料池中浸泡过般,满身鲜血的矮个男人伫立在门口,他的肚子被什么东西贯穿,留下一个赫然的大洞,肉块与脏器从洞内往外坠落,一点点掉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粘稠声响。 这几下就好似落在南宫月心脏上,刺激着,狂跳着,几乎蹦到了嗓子眼。 “救……救我……” 猿猴音落同时,他背后张开了一张由触须构成的投网,唰唰地将他束缚住,似乎是最后的挣扎,他双目恢复神色,五官扭曲在一块,露出可怖的表情,绝望中还带着一丝希冀,发出最后的呼喊:“独目!!救我!!!” 猿猴脖间一条虚线一晃而过,顺着那根消逝的细线,殷红的血液流淌而下。他的头被触手提了起来,身体上捆绑他的触手皆数收回,失去支撑,猿猴迎面倒地,脖子的断口处如花洒般喷出红色液体。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副拥有八只触手的咒灵,头部形状章鱼类似,正方面各长着一只硕大的眼睛,8条触须围绕肩部一圈,其中左右两根末端为锋利的刀刃,其余六根则是口器,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躯干和双腿,只是身躯主干上有一张竖着血盆大口。 它张开嘴,触手把猿猴的头丢入其中,随后空气里只剩下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令人头皮发麻。它没有消化也没咽下去,而是嚼碎之后又尽数把那些残渣吐了出来! 它的嘴依旧保持张开的状态,那如同深渊的黑暗中,开始凝聚起磅礴的咒力。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樱子的声音就像是百米赛跑时的发令枪,受到脑中的指令,南宫月本能地跑了起来,卯足了劲地往远冲刺。 她的动作提醒了呆愣中的独目,他也动身与南宫月往一个方向逃跑。 第33章 独目作为一名诅咒师,平时不怎么干绂除咒灵的活,他更多的是利用术式帮那些富商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他许多诅咒师也大抵如此,若要按咒术界的等级划分,他也不过是个二级术师。平时与人打交道要比咒力多得多。 像今天这只咒灵,这般强大的他还没见过,至少得有1级了,不,一旦完成术式,就会成为特级!!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他曾经因为自己拥有术式而自大过,他看不起普通人类,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这家伙真不要脸啊,还跟我一个方向跑,南宫月余光瞟到了紧跟着自己的独目,她怀疑对方打算在关键时候,拿她做诱饵以争取时间。 走廊两旁纷纷冒出许多只低级咒灵,南宫月取下短刀,沿途清扫,不敢做半秒耽搁。 独目此时也没给她使绊,自行处理着攻击他的地低级咒灵。 走道很快就到了尽头,眼前最后一间房是和开始一样的双开门会议室。 房间内,独目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南宫月皱眉,谨慎地打量周身,确保没有其他咒灵浑水摸鱼。 没有路了,至少没有正常可以通行的路。或许可以强行往脚下打出一条通道,但这很耗费我的咒力,也没有意义。 她颤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拳。 只能战斗一条路可选……但我不是它的对手,咒力相差太多了,尤其现在还无法使用术式。 想到此,南宫月身体因本能的恐惧微微颤抖,大脑神经紧绷,她可能要死在这里了,还是以那种面目全非的方式。 “冷静点,你可以拖延时间。”樱子沉静地分析道,“等到外面结束战斗,结界被撤下能使用术式时,你就有机会赢,再不然,五条悟也会赶到,总之还有胜算。” “那个怪物可不会让我拖延时间。” “不要被对方的外表和杀意迷惑了,它还不如五条悟厉害,你训练那么久,应该足以应付它了。”樱子判断道。 樱子的安慰似乎起到作用,她很快压抑住内心的畏缩。 樱子说的没错,那只章鱼咒灵也还未拥有术式,只论肉搏,咒力的不足是她劣势。但她同样还有优势,那便是自己的速度够快,对咒力掌控也足够精准,只要不硬抗,就能与对方拉扯。 “现在怎么办?”独目居然开口询问起面前的小孩来,对方那份稳重让自己不知不觉想要听从她的意见。 “战斗。”南宫月只说了一个词。 “哈?”独目难以置信道,“和那家伙战斗,十条命都不够!” “逃跑也一样,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吧。”南宫月悠然道。 明明亲眼目睹了猿猴的死状,为什么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独目脸色煞白,他终于不再用那种看小孩的眼神去看待她了,而是和五条悟一样,怪物,都是怪物。 南宫月不再理会对方,生处绝境,各凭本事。 她甩了甩手腕,发觉这把短刀异常顺手,仿佛以前就用过许多次。这副身体是不是曾经练刀的…… 思考间,一股强烈的咒力正朝着大门方向急速涌来,南宫月想都没想,立即摆好架势。 “来了!”她脱口道。 独目反应慢了半拍,好在身体动作更快,立即撤退。 咒力构成的强悍光束迸发,将会议室的大门毁得粉碎,随后直直贯穿对面肉墙! 那具身体至少有2米高的咒灵踏步而至,8条奇长的触手随意摆动,它以把身处领地内的两名人类看做无数可逃的猎物。 南宫月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告诫不断告诫自己得保持冷静。 咒灵的目标锁定了独目,空中扭动的触脚即刻停止摆动,6条“手臂”齐刷刷对准男人,口器扩张,发出恶心的嘶喊,随后发动攻击。 南宫月在一旁观察它的攻击模式,额间留下一滴滴汗。 本体笨重,几乎不爱移动,比起单纯用咒力构成的冲击攻击,它似乎更喜欢使用自己的触手,这是什么恶趣味吗……不,好像被触手上的口器伤到会夺取猎物身上的咒力…… 没有那么容易……虽然速度一般,它的8只触手有点难搞,好比让我同时对付四个人……而它在攻击之余还留着两条触手防备我突袭,说明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商。 装逼装早了,现在选择逃跑来得及不…… 很快独目被紧凑的攻势追击上,身体被触手击中后,除了声嘶力竭的哀嚎,屋内还充斥着口器吞噬血肉的声音。 “救我……救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独目厉声嘶吼。 “为什么要救你,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大叔。”南宫月冷漠的望着对方的手脚,被接连捆绑上的触脚被一条条撕碎。 她左手悄然抚上持着刀却不停抖动的右手,像是某种安抚。 不能被杀意和恐惧吞没……不能被杀意和恐惧吞没。 本质上,它远不如五条悟强大。 她重复着樱子的话。 不过半分钟,独目凄厉的哀嚎在场内戛然而止。 咒灵脚踩在流淌着的鲜血上,竟开始左右跳跃,8条触手随意扭动,这只章鱼咒灵无法言语,但南宫月知道它现在心情很愉悦。 圆形头颅上那颗眼珠子转了个圈,最终在南宫月的方向定住。 它转身将有嘴的那面身体对着自己,仿佛嘲弄般的,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嬉笑。 被看不起了啊。 南宫月松开左手,有种莫名的怒意涌上心头。 须臾,对方停止雀跃的动作,扬起两条带有刀刃的触脚,蓄势待发! 看来是想和我玩一玩……南宫月明白了它的打算。 正和心意! …… 原本平整的会议室在战斗中变得一片狼藉,外墙被打出了数个大窟窿,几处地板掀起,直通下一层。 8条触手连动,在室内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它们将扶着肉壁的外墙连连掀起,只为捕捉在触手间灵巧穿梭的身影。 天花板上的灯被尽数打破,南宫月只能凭借外面幽暗的月光战斗,好在彻底投入后,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比起惧怕的情绪,活下去的本能占据了上风,驱使着她躲避接连而至的攻击。 她的思维前所未有地集中,比之前与五条悟训练时还要敏锐。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她将会渐渐落入下风。 南宫月挥刀砍下尚未来得及避开的触手,但对方再下一秒又长了出来,恢复原状。 生长速度变快了,是因为适应了反转术式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咒力会被先耗尽。 她当机立断,一跃上墙,脚踩在肉壁上发出粘稠恶心的声响,她借着惯性后翻而起,触手没能及时转头,击穿墙面。 落地同时她脚下爆发力量,闪至咒灵面前,她保持平稳的情绪,还有均衡的咒力操作,手持短刀,朝着咒灵的身躯横面斩去! 黑闪! 转瞬而逝的光芒构成极强的伤害!几乎要将对方拦腰截断! 然而南宫月的刀却在中途停滞,咒灵极力调转触手方向,极具威胁的刀刃由她侧面飞速袭来!来不及收刀去挡了了! 她抬手依靠覆盖了咒力的胳膊挡在颈侧! 南宫月身躯犹如弹珠般被打飞出去,身体把地板撞碎,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碎裂痕迹。 “可以使用术式了!”樱子提醒道。 “啊,我知道……”南宫月嘴里吐出大口鲜血,她左手撑住地板,在坑洼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血掌印后,捂着脖子站了起来,指缝间血液往外流淌,而手臂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 不该那么莽撞,再慢一点脑袋可能就搬家了。 “你要做什么?!拖住它就好了,对方拥有强力的反转术式,如果不能一击绂除,它会很快复原!”樱子似乎感应到南宫月的打算,劝阻道。 “拖不了了,”她说着尝试活动脚腕,声音颤抖,“我左脚快不能动了。” 方才她注意力全在上方,忽略了脚下的触手,口器生生剐去了她跟腱!还能再撑几步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脑袋受到撞击后视线也略有模糊……不,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必须! 第34章 上北大楼18层。 两具高壮的身躯被叠在一起堆放,上面的人正仰面发出痛苦的哀嚎,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手脚都被扭断,胸前有面镜子,但已经碎成了渣。 “前面和我通电话的就是你吧,啊,果然,”五条悟从他口袋中摸索出手机,直起身,把手机反复抛起又接住,“这面镜子不错,可惜限制条件太多了……加上你们很不幸地遇上了我……” 五条悟动作忽地一顿,手机握于掌心后便没再动。 “喂,你把人质安排到哪里去了?”他脸色瞬时沉静,脚踩在对方脸上。 “十……十九层,就在楼上。”胡子男磕磕巴巴道。 “不,他们不在了,你们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之所以只问胡子男,是因为他身下的飞机头早已昏迷。 而其余人要么躲在建筑的角落里伺机逃跑,要么已经利用术式或者咒物开溜了。 “没有啊……!”对方极力辩驳,旋即推测道,“可……可能是猿猴那家伙,他的术式能让体积与他相仿的人或物在一定距离内完成空间转移,是他带走了人质!你妹妹在暗网上挂了1000万悬赏,他意识到任务失败所以想独吞那笔赏金!” “看守我妹妹的还有一个人吧,他也消失了,难道也能一起走?”五条悟反问。 “不……不行……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说的是实话……!” 五条悟呲了一声,收起手机,人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空荡的19层走廊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五条悟朝着之前观测到的位置靠近,心脏悬吊半空感到紧张,真的是糟糕的感觉啊。 是这里吧,他停下步伐,推开面前那道会议室的门,扫视四周,里边空无一人,也没有术式留下的残秽。 究竟去哪了? 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瞟到一块儿童腕表,在平整的地面上异常突兀。 五条悟走过去捡起手表,这是他前天给南宫月对时间用的,他思索着抬眸,对上面前的洗手间门。 心脏仿佛漏了一拍,猛地下沉,看透门内本质的刹那他骤然醒悟…… 是未完成的生得领域,因为进入了结界,所以他无法看到那几个人! 而他要找的人大概率就在门后。 五条悟转动把手,却在推门那一刻忽地停住了,他凝望着冰冷的门,双唇微张,迟迟不愿动身。 门后面会有什么…… 能展开这种程度领域的咒灵接近特级了吧,那家伙在里面这么久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会看到对方的尸体吗,还是说连尸体都没有,只剩一摊肉泥? 即使由他亲自训练了那么久,可那家伙战斗经验还是不足的吧,何况她胆子还那么小…… 少年脑海内回放着这大半个月来,一幕幕与她相处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帧一帧闪过。 她才8岁,潜力也不错,将来会成为优秀的咒术师,可是因为自己把她冒然从家里带出来…… 五条悟一直都平等地认为生命皆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是他的双亲突然因为某个意外死去,他或许也能很快接受现实,咒术界一向如此。 只有现在,他非常不希望目睹她的死亡…… 如果真是那样,他会不会不否定这一切? “嘀嘀嘀,嘀嘀嘀……” “这件事真好啊,能够做到的话就好啦! 那样的梦想,这样的梦想,我还有好多呐! ……” 随着手中腕表显示变为1:00,一阵音乐打破了寂静,表面于夜晚发出微弱的电光,机械地播放着【多啦A梦之歌】。 五条悟胡乱的思绪被陡然打断,他合上唇,掐掉铃声,那家伙居然忘记关掉闹钟的重复周期……嘛……她那个时候估计在骂我吧。 他微微抬眸,将手表揣入兜里,果断地推门,踏入领域之中。 【生得领域】内。 咒灵被砍至一半的躯体逐渐愈合。 触手再度突袭,南宫月紧咬牙关,毫不犹豫地后跃闪躲,她身体左□□倒,速度也慢了很多,但好在她同样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攻击节奏,带着几分好运,几乎是擦着它的攻势后退! 直到拉开距离对方够不到时,咒灵主体跟着动身追击。 3步,2步,1步。 到了! 对方准确踏入了她留下的标记之地,南宫月扔掉手里的短刀,摆出掌印,咒言术构成,唇齿轻启:“停下!” 她猛地咳出一口血,大脑发出嗡鸣,视线出现了短暂的叠影,眼睛,鼻子,耳朵分别流出红色液体。 咒灵霍然停滞,无法再往前一步,触手也一样够不着她了。它歪过硕大的头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骇人的眼珠子四下旋转。 南宫月弓着身躯,双手合十,又一次发动术式:“绞杀!” 地面上印记骤亮,咒灵的躯体开始转动,像拧毛巾一样,畸形地扭曲着,压迫着,丑陋的身躯形成层层叠叠的褶皱,血肉在相互挤压,它逐渐被拧成了麻花。 深紫色的液体从拧断的躯干内不断飙出,骨骼接连发出爆裂声。 它要到极限了。南宫月心中判断道,同样也说的是自己。 “唰,唰,唰……” 对方的还凝固在空中触手接二连三迅猛收缩进体内。 南宫月瞳孔忽地放大,它要做什么…… 奋力地扭曲之中,它张开躯体上那张可怖的大嘴,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快逃!”樱子大喊。 细微的缝隙里,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影…… 屋内爆发轰然巨响! 细长的口器以难以捕捉的速度迸发!将她一起顶在了墙面上! 疼……脑袋,脖子,手臂,腹部,脚,浑身都在疼,细胞在哀鸣,脑袋几乎炸裂。 大口大口的血流淌出来,她如同破损的陶瓷娃娃被钉在墙上。 可恶……这该死的东西怎么还能改变形态!是术式吗……还是别的什么……在最后关头领悟到的…… 腹部的口器还在吞噬她的血肉与咒力,如果不是靠着最后那点毅力硬撑着抵抗,她应该已经被吃掉了。 南宫月强忍着让自己不晕过去,但随着大量的失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快速流逝。 咒灵的身体从扭曲的状态缓慢回正。 她模糊的视线里,对方正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它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眼珠狂转,似乎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 隐约间,樱子似是在和自己对话,但她已无法听清。 体内咒力也不足够发动新的术式,到此为止了吗。 该死……明明差一点就能赢了。 她缓慢地垂下眼眸,想不到最后是这样死去,被只精英怪打到,连最终BOSS都没能见到……有点不甘心呢……明明这次开局如此顺畅…… 瞳孔凝视着腹间的触手,双目逐渐无神,这感觉真糟糕啊,它就像跟吸管,真恶心…… 蓦地,她似是想到什么,瞪大双眸猛然醒神,意识仿佛瞬间拉扯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如此的话正好达成了条件…… 她微微张嘴,这种时候,她竟张狂地笑了起来,尽管那笑声极为微弱。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她竭力地发声,不大不小的话语声轻轻道来,“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吃。” 畜生,要死也得一起死! 她抬眸死死盯着对方,眼里透着狠厉。 咒灵不明所以,但它似乎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挑衅。两条新的触手从脑袋下方处长出,末端化作锋利的刀刃。 “哦,我忘了,你这种狗东西没有妈妈。” 她奋力合上双手,比划出掌印,与此同时,带着死亡气息的锋芒划破空气,径直朝着她的脑袋削去! “枯萎。” 一左一右的刀锋堪堪刺破南宫月的脖颈,却犹如按下了暂停键般顿时停止! 咒灵的巨大的身体开始急速萎缩,先是镶在她脖子上的两把刀,再是贯穿她腹部的口器,紧接着是头,脚,最后是长着血盆大口的躯干! 它在原地死命挣扎,与体内的术式斗争,但无济于事,它变得干瘪,像被揉皱了的纸一样缩成一团,在地上蠕动,爬行,不肯放弃。 随着口器的抽离,南宫月靠着墙面直直下落,她侧摔在地,凭借着最后的意识,艰难地换了另一道掌印: “凋零。” 音落,压缩到极致的咒灵不再有动作,连哀鸣也停止了。 枯竭的躯体赫然出现一道道不规则的纹路,顺着那些纹路,□□像瓦片般轻盈脱落,悄无声息。 不过3秒,咒灵化成了暗紫色的微粒在空中消散而逝。 南宫月脱力地垂下手,她看见熟悉的身影朝着她奔走,在她面前蹲下,那犹如装着苍蓝天空的眸子在黑夜里依旧那么夺目。 这家伙简直就是毫发无损啊,真叫人嫉妒。 “对不起,我来晚了。”少年沉重地开口,语气中满是自责。 他赶到时,南宫月已经发动术式了,他很清楚那极具威能的术式能将对方轻易绂除,根本轮不到他出手,可惜他没能再快点…… 五条悟捞起对方,将她背起,领域解除,他往出口急速奔跑。 血液开始浸染他的衣裳。 “下次……要早点哦……”南宫月费力地吐着话语。 五条悟顿了顿,才明白她这是接的之前的话。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喜欢逞强。” 我都要死了,让我再说两句遗言不行吗…… “我……好痛,你给我个……痛快吧……” “不要说话了。”他沉沉道。 她像是受到命令般闭上唇,最后一抹执念放下,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几辆黑色商务车将上北的大门堵住,以五条家主为首的几人守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把人带回去,没打算给五条悟收拾摊子,况且,五条悟也不需要他们插手。 很快他们见到了少年的身影。 他从大门跑出来,脚步很快。背上背着个瘦小的人,外面的人见状变了脸色。 五条悟白色的上衣有一半被染成鲜红,沿途地面滴答滴答地落下浓稠的血肉。 武藏先动了身迎上前,在看到南宫月的伤势时脸色一白。 “怎……怎么会这样!” 本田也跟了上去。 她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里边已是血肉模糊,但本田已经见惯了这类场面,惋惜道:“可惜了,不过既然把尸体带出来了,之后好好安葬吧。” 武藏跟着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气氛顿时无比沉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第35章 听到这两人的交流,五条悟止住脚步,侧身道:“本田大叔是年纪大了,所以眼睛也不好使了吗?” “什么?”本田一时没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人还没死,赶紧给她治疗吧。” 本田一阵愕然,在南宫月身上打量,瞬间察觉到异常,旋即发出惊呼:“居然会有这种事!” 他赶忙接过人,嘴里还在低声絮絮叨叨着什么。 五条悟不顾他的念叨,面色沉静地走到五条家主面前停下。 五条家主双手环抱,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神色淡然:“该回去了。” 五条悟每次偷跑都有一个规律,一旦他被找到,便会老实回家,不让人为难,这是他对自己这个父亲为数不多的尊重。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喃喃道。 *** 狭小的地下室内,四壁均燃上了蜡烛,给昏暗的环境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奇怪……我死了吗…… “醒了吗?” 南宫月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她耷拉着头费力地睁开眼,最先映入的眼帘的是一枚贴有咒符的钉子,它钉在了自己肚脐处。奇异的是,并没看到血液往外流,但疼痛依旧存在,它像是某种绞痛,一直持续着,刺激着大脑。 旋即她意识到自己正被绑在一副架子上,双手张开,呈十字型,脖子被宽厚的铁索牢牢镶住。 “看来是醒了。”男人语气柔和。 南宫月这才发觉有人在与她讲话,猛然抬眸,只见对方就坐在她面前,明晃晃的烛光下,她瞳孔骤缩。 南宫健太! 男人长着无可挑剔五官,面部线条流畅,神态柔和,黑色长发有条理地束于身后,他放下装有红色液体的高脚杯,翘起二郎腿,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 “见到我很吃惊吗?呵呵,你的决心倒是令我更惊讶,竟想着要杀死我。”他双手交握,放于身前,“可惜,现在的你实在太弱了,想做我对手,还早了点——原谅我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你,不封住你那些烦人的术式,我想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交谈了。” 她想起来了,她在与南宫健太的殊死战斗中落败了,居然没死,昏迷得太快没来得及发动时间回溯吗…… 当她正打算尝试与樱子联系时,却发觉脖间的玉不见了,糟糕了,东西不在身上,这意味着只能等自己临近死亡,或者时间到达某个结点,能力才会自动发动。 “你……究竟想要什么?”南宫月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对方看起来似乎愿意与她交流,而她或许能从中套出点话。 “真寒心啊,许久不见都不会喊一声父亲了吗?”男人失落道,但他实际上毫不在意。“难得相聚一次,我很乐意回答我可爱的女儿的问题。” 他说着换了个腿,表情意味深长。 “月身上有我想要的术式。” “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术式值得你对我这么执着啊。”南宫月好笑道,腹部的疼痛让她犯起恶心,她有想呕吐的冲动,可身体一旦有动作,痛感只会加剧。 “世人对南宫家一无所知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说出这种话?”他用手撑着太阳穴,侧歪着头,脸上满是不解,“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南宫家的人身体内赋予的术式,还有咒力,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觉醒的啊,你才9岁吧,还是10岁来着?只要身体还在长,就意味着术式和咒力上限没有完全成型,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杀掉其他人。”她怕被瞧出端倪,避开了这个话题,转问道。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里,她很确信家族内的人只听命南宫健太一人。 “其他人?” 男人一怔,放下脚,挺起背,沉默半晌,眼神从迷惑变得彻悟。 “原来是这样啊,真有意思。”他自顾自说着,咯咯笑起来,“你,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吧?” 说是询问,实际上他几乎笃定了这个事实。 南宫月表情凝滞,他的反应实在超出她意料,为什么能判断出自己失忆了?!刚刚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不是他杀的那还有谁?更奇怪的是,他对自己失忆这件事并未有过多的疑惑…… “难怪你这么难找……为了拖延时间,所以选择了清洗记忆吗……这确实是个好想法,但月应该没有这类能力吧,是她做的?可我明明杀了啊……” 南宫月没有接话,对方每个句子,似乎都蕴含极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思考哪个问题。 见对方一脸茫然,南宫健太敛起笑意,好心解释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尤其是当你仇恨我,恐惧我……一切对我的负面情绪越深刻,感知就会越清晰。 人类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特别是来自潜意识里的情绪,它不会不知不觉间扩散,你为了躲避我的定位,所以不得不抹掉记忆,但很明显,你无法选择性失忆,只好干脆忘记全部,是这样吧。” 南宫健太帮她理顺了思绪。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同样顿悟的还有南宫月。 她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此时此刻她触摸到了部分真实,所有关于“原主”的疑点全都迎刃而解——她并不是在“原主”遭遇“灭族”事件后魂穿复生的,而是出生这一刻起,她便是南宫月,南宫月就是她! 这样的真相,让她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接受。 被遗忘的8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半路接手死掉的身体代替原主活着,与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活着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或许还能虚化亲人,仇恨的概念,但后者,她无法忽略这些存在。 即便如此,她还是抹去了记忆吗……那一定是因为利大于弊? 她抬眼望向端坐着的男人,对方正笑盈盈地回望着她。 “想起什么了吗?月在害怕我,这感觉很熟悉啊,真叫人怀念。”南宫健太有几分怅然,“大家死后,世界上与我还有羁绊的就只有你一人了哦。” 南宫月凝视着他,不肯啃声。 “你现在就像一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幼鹿,很迷茫是吗?”南宫健太微笑道,“放心吧,在你成年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至少会让你活着。” 活着这个词用的很巧妙啊,把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关上个十年,也是活着。南宫月忍着腹部的疼痛,咬牙不屑一笑。 “呵呵,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即使没有记忆,也依旧是一头会龇牙咧嘴的狼崽子啊。”南宫健太毫不在意她嘲讽的笑容,“知道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下一次,你们还是会抹掉这部分记忆吧。” 南宫月神情一滞。 男人从衣领下的口袋里拧出一枚刻有衔尾蛇的坠饰。任它在空中摇摆,神色淡然。 “【无尽蛇之玉】,也可以叫【衔尾蛇之玉】,它还有个别称叫【奇迹之蛇】。总之,不需要那么诧异,它本来就是身为家主的我所掌管的东西,可惜,它是件活物,有自我意识,会自己选择主人。”南宫健太顿了顿,“所以说,这是你第几次进行时间回溯了?” 南宫月闭口不言,对方手中掌握的情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也许是因为疼痛,亦或者是太过紧张,她的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上面残留的力量并不能让你实现太多次的回轮吧,现在的你即使作为它的主人,也因为年纪太小无法解开上面的禁制,所以你们才想寻求六眼的帮助,解开封印是吗,嘛~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他说着,将玉坠搁置在旁边的桌上,眼神蓦地犀利,紧盯着南宫月,像黑暗中锁定了猎物的毒蛇,暗中潜伏着,吐着信子,随时都会发起突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最终计划,但有一点希望月必须记住,你逃不掉的,不论多少次,你都会迎接同样的结局。” 他的话犹如恶魔的低吟。 他拍了拍桌,站起身。 “叙旧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该做点正事了。” 在南宫月疑惑的注视下,他打开一个手提箱,里面陈列着一排银色刀具,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手术刀,南宫月很快分辨出来。 “月知道吗,外科手术,也是我很擅长的领域,这么多年来,我给不少人做过手术。这里环境虽说不太合格,但你拥有反转术式,问题不大。放心,那枚钉子封不住你的反转术式。”他指尖在一排排刀具上掠过。 “你想做什么?”南宫月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月难道不好奇,我将用什么方式夺取你的术式吗,答案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啦,不过,几十年前,我有遇到过一个叫絹索的术师,短暂的相处后我们成为了朋友,他告诉我,他能通过移植大脑反复获取新的身体从而达到永生,同时也能使用对应身体的术式,是不是很神奇?当然,单纯的移植是无法达成他那种效果的,可这也给了我一点启发,在我的理解中,术式应该刻印于术师的大脑里,可这就和絹索的所为相矛盾了,另外,普通人的大脑和术师的大脑应该有所不同,我就想知道,继承了‘那个’的你,大脑又是什么样的呢?所以我想打开来看看,正好也看看能否验证我的那个观念。” 南宫月的身体像是凝固了般,瞬间无法动弹,他对自己使用定身类型的术式。 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对方逐步靠近,手里的银色刀刃反射着烛光,冰冷可怖。 “【无尽蛇】现在还没发动能力,就说明时机还没到吧,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没有麻醉,就这么将就一下吧,不要晕过去了哦。” 锋刃轻易地划开她额头的皮肤,鲜血湍流而下遮住了她的眼帘,皮肉切割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有那极端的痛楚…… 第36章 上北大楼事件第二日,涉事诅咒师中有7人被抓捕,2人判定死亡,1人逃亡。 上北大楼出现的咒灵被定为一级咒灵,南宫月的存在被五条悟瞒了下来,只说被一起悬赏的人是五条家旁支的小孩,而她尚未觉醒术式,只是侥幸存活。因此,场地上留下的没有记录在案的术式残秽,被官方暂时认定属于死去两名诅咒师的。 正午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洒下,宅邸内趴在树干上的蝉鸣叫着,绵连不断。 主院内,白发少年与他的父亲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复古精致的茶桌。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交谈过了吧?”中年男子正坐着,神情轻松。 “如果父亲平时能给我少讲些正论,我们谈话的机会可能会多那么一点点。” “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啊。你母亲她很担心你,晚点去看看她吧。” “啊,知道了。” “有个好消息,暗网上你的赏金已经被取消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除非那人脑子坏掉了。” 今早,五条悟和南宫月的赏金被一起撤下,其中,五条悟的金额是一点点减少,直到他的名字从榜单上完全消失。 这意味着,外界一致认定,目前已经没有人可以夺取他的性命了。即使有,那大抵也无法再用金钱衡量的价值。 “是吗……”少年喃喃道,他对此不是太感意外。 “以后我也不会限制你的出入了,悟应该已经察觉了吧,家里的帐没有再降下。” “是的。”他应了一声。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闷闷不乐呢?换做以前的你,至少会表现得开心点,是因为躺在你隔壁房的那个女孩吗?”男人诧异道,以往他一定会说出点什么,哪怕是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今天他异常沉默,“她也算是吃了点苦头,你们合谋出逃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今后只要她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家里,毕竟悟难得交个朋友。” “这就是父亲你惯用的鞭子和糖的教育方式啊。真是狡猾。”五条悟轻轻笑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父亲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才对,我们的行踪只在禅院的人面前暴露过,那家伙知道我们是兄妹,如果禅院做这件事,一定会提供她的信息,但偏偏没有。所以月的悬赏是五条家上的吧,你拿不定主意,所以刻意在悬赏上避开了她的身份,不就是想让禅院背这个锅吗?”五条悟说。 果然瞒不住他,五条家主叹了口气:“那又如何,这是她该有的惩罚,再说,她自己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做这件事,也是悟怂恿的吧,我想让你知道,你草率的决定会影响到其他人,而生命是沉重的,如果不能担起责任,就不要随意利用。” “你说的没错,”五条悟认同了他的说法,却又话锋一转,“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利用她的性命让我明白这样一个教训吗?倘若真觉得生命沉重,就做不出这样的事,父亲一样是加害者,这里有资格对我说教的只有她一人。” 男人哑然,他如何反驳似乎都是打了自己的脸。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厚重的担子:“随你高兴吧,你也慢慢长大了,今后一些事你可以自行决定,反正将来五条家也是由你接手,我只希望你别进入歧途就好。” “没别的事的话,我……”谈话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少年说着站起身,话还没讲完,远方一声凄惨的尖叫打断了他。 他身形一顿,迅速判断出声音的来源,径直冲出茶室,没了踪影。 五条家主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神态释然,开始煮起手头的茶水。 声音是从他的院子方向传来的,它的主人像是受到了极端的惊吓,歇斯底里的音量甚至压过了夏日的蝉鸣,撕心裂肺的呼喊持续了数秒戛然而止。 五条悟赶到的时候,武藏和本田还有他的助理,以下人都聚在他的屋里,这原本是他房间对面闲置下来的空房,在五条悟的要求下,就用来安置还在昏迷中的南宫月了。 “怎么回事?” 本田将空的注射器交给助手处理:“人突然醒了过来,意识却没能恢复,情绪却处于极度崩溃状态,我刚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有劳了。”五条悟点点头。 本田叹气道:“她是在战斗时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希望不会留下什么应激障碍。” 方才的一幕让本田感到惊心,与其说她是醒了过来,倒不如说像是精神试图破图屏障,逼迫自己清醒一样。 “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心留下心里阴影也能理解。”武藏在一旁接过话。 五条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还能满嘴跑火车地发动术式,即使有什么心理创伤,那也绝对不是这次事件造成的。 “说起来,她有和你提过自己的反转术式吗?”见五条悟不接话,本田继续道。 “没,有什么问题吗?” “月酱的反转术式有点特别,它只能治愈致命伤,对于其他外伤则选择了‘无视’,这就好像是游戏里面的被动技能,只在濒死状态才会自动发动。并且在这个状态下,我的反转术式在她身上无法生效,只能依靠药物和时间使伤口愈合,慢慢静养。” “本田先生这么新潮啊,居然还能拿游戏举例子,我家那老头就不行,压根不懂这些。”武藏开玩笑道。 “我也是有小孩的好吗,家里那小子正好也是爱玩游戏的年龄,稍微了解了一下。”本田没好气道。 “照这么说,她当初能从灭族中活下来,也是这个原因?欸,又好像不对,她那时也没什么其他外伤啊……难道是一击致命?”武藏跟着一顿脑补。 “好了,别想那么多,让她休息吧。我估摸着还得躺上个一段时间才会醒。”本田拍了拍武藏的后脑勺,转身对五条悟道,“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五条悟轻轻颔首。 助手收拾好工具箱,跟在本田和武藏身后出了房间。 五条悟看着鞠躬行礼的百合子,嘱咐道:“这边交给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这几日百合子几乎形影不离地照料在旁,她也希望南宫月能早日醒来,同时也祈祷她不会受到太重的责罚就好。 第37章 南宫月在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前静静伫立,它正播放着一幕幕衔接不上的片段,里面一张张面孔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奇异的是,她似乎都能喊出他们的身份。 表兄,堂妹,大伯…… 她潜意识告诉自己她并不喜欢这些人。 很快,电视机的画面转变到另一个全新的场景,这时的人她都相当熟悉了,武藏,百合子,本田,还有令她发愁的重要人物,五条悟。 “月,你在看什么?” 身后男人的话语打断了她。 她骤然转身,面对身着黑色正装的男人,长发束在身后,五官柔和,神情淡然。 他明显也看到了电视机里的画面。 “你想逃吗?”男人笑了笑,“可以尽情地尝试哦,但你要知道,不论轮回多少次,你都将迎来同样的结局。” 脚下地面顿时坍塌,仿佛失去重心,坠入深不见底的海中,当她想要挣扎时,却发觉手脚被捆绑在一个十字型的刑具架上,无法动弹。窒息感让她产生强烈的恐惧。 南宫月猛然睁眼,对上的是和式素雅的天花板,中央挂着方形的榻榻米灯,空气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聒噪的蝉声在耳边喧嚣个不停。 是梦啊…… 不……是梦又不是梦…… 她沉静地凝望着天花板,回味许久。 梦境里,地下室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她上一次轮回时抹掉的记忆……她感受到皆是真实的痛苦与仇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南宫健太对她实施虐待时,恰好时间到了,就是梦境结束的地方…… 她手从被褥中抽出,忍着疼痛,轻轻抚上额头,那里好像包扎着绷带,但她明确知道自己只是后脑勺受到了撞击,而不是被撬开脑袋。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悄然滑落。 这样的真实,这样平静的生活气息,真好啊…… “月酱,你醒了吗!”百合子在屋内一旁小憩,听到动静很快醒神,她欣喜万分道。 她放下手,看似不经意地抹掉泪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想稍微动一下,甚至想要坐起来,体验现实的实感,却发现身上被绑的很严实,疼痛时不时地刺激着大脑,似是在帮她回想昏迷前发生的种种。 百合子见状赶紧上来帮忙扶着她坐起。 真的浑身都是伤啊,从头到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 “你这次伤的超严重你知道吗,真是太可怜了……”百合子嘴里不停念叨着。 “我……”她有很多疑虑,但又觉得不太适合询问百合子,“躺了很久吗?” 她悄悄摸了摸肚子,嗯……是实心的……瞬间踏实了许多。 “5天。”少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再不醒来本田恐怕要把你当植物人处理了。” 南宫月和百合子一齐侧头望去,五条悟正站在门口,穿着身蜻蜓印纹的浴衣,他神情有几分喜悦,但又很快敛起。 “少爷。”百合子恭敬地行过礼,“我需要去请本田医师过来看看吗?” “去吧。” 百合子踏着小碎步离开了房间。 “见到我很惊讶吗?”瞧着她呆愣的样子,五条悟在床榻便坐了下来。 “原来我不在自己房间啊。”南宫月这才意识到这里的环境与自己的小客房有所不同。 五条悟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月在我隔壁,本田这几天要照看你,不好让他两头跑,所以就干脆让你住我这里了。” “原来如此。”她本想点头,但碍于脖子上的伤口,忍住了没动。“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要觉得愧疚哦。”五条悟说道。 南宫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为什么?” “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五条悟肃然,这样表情的在他身上可以说是相当罕见了。 南宫月费解地看着他,但没有开口接话。 “那天你也被一起悬赏了,如果不是那个悬赏单,月不一定会被抓来当做人质。即使对方后面知道你的存在,也不会有时间制定周密的绑架计划。”五条悟说着有几分烦躁地挠了挠头,放下手,郑重道,“总之,抱歉啊,把你一起卷进来了。” 他在道歉吗?南宫月一怔,微微张嘴,一时没懂这家伙为什么要道歉。 言外之意是自己的悬赏单是五条家挂上去的?她很快解读出对方话里的关键信息,这样一想好像就能理解了。 他的道歉不仅处于个人,更代表了五条家吗? “悟君不用道歉哦,”她抿起唇,又道,“伤到我的不是那伙人,是咒灵,进入生得领域就是个意外,这更和悬赏无关。如果一定要讲个前因后果,那么我从一开始答应与悟合谋出去,才是真正的因,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也与你无关。” “你居然这么想?”五条悟愣了愣。 “难道不是吗?”南宫月反问道。 “那你不埋怨我没能来救你吗?” “悟不是来了吗,就是晚了点呵呵呵,不过你也肯定不是故意的吧。”南宫月理所当然道。 他心情变得极为复杂,想要伸手揉一下南宫月的脑袋,中途看到她头上的绷带又不得不放下手。 可恶!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懂事啊!我准备的一套安慰小朋友的说辞都没能用上! 他内心忿忿,倒头来变得更愧疚的是他自己?! “总之,家里人也不算再追究我们出逃这些事了,月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安安心心养伤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她暗自松了口气。本想着伤成这样,就算家主要赶人,她应该也能赖到恢复好了再走,没想到五条悟的父亲直接不计较了,真是个大善人。 “说起来,你有看见我脖子上的玉坠吗?”南宫月问。 “你等一下。”五条悟起身去到自己房间,须臾又折返。 他回到原地坐下,先是把那部白色手机放在床榻边,再亮出手里的衔尾蛇玉坠。 “这东西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到过,作为咒物看起来等级还不低,是你们家的东西?” “是……是的。”南宫月一惊,他不会认出来了吧?! 不,他会这么问就表明没有。 五条悟若是从【咒具图鉴】中看过介绍,就能得知关于时间回溯的事情,到时候问起来,自己恐怕会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万幸啊……五条悟即使看过似乎也不太记得它的细节。 五条悟把玉坠递给她,探头好奇道:“有什么功能吗?似乎不是攻击类型的咒物呢……” 南宫月一顿,没去接,内心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以悟的能力……可以看见上面流动的咒力吗……?”她试探道。 “可以哦,”他悠然道,事实上他早先就注意到它的特别了,寻常咒物的咒力即使能自行流动,那也是规则的,但它却恰恰相反,“有什么问题吗?” “它还处于封印状态,上面流动的咒力就像一把实时变化的密码锁,只有顺着它流动的方向,由外界注入新的咒力,才能解开。我虽然与它有感应,但还没到能破解的程度。”南宫月话语停顿了半秒,小心翼翼道,“悟能帮我解开吗?” 话音落下,她的心跳犹如擂鼓,神经绷成一条紧弦,她幻想过各种与五条悟提要求的情景,还备了诸多腹稿,但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 “解开后会发生什么吗?”五条悟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大拇指沿着那条衔尾蛇,在上面顺时针画圈摩挲。 “我不知道……”南宫月喃喃道,她没说谎,樱子从没有说过解开禁制后该如何破解死局,只说一切都交给她来做。 “是吗,那可不行。”五条悟把玉坠放在了她被褥上。 “呃,有什么理由吗?”她心一沉,完全没想到会被这么果断地拒绝掉。 “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既然月还不清它的能力,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他振振有词。 气氛一度沦为僵硬。 “打扰了。”门外听见百合子的声音。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同来访的本田医师。 第38章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按部就班吃药换药就行,行动不便的话可以让百合子帮你。”本田看望过她伤势后得出结论。 但他又紧接着表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外界的反转术式无法作用在她身上,除去已经修补好的腹部,其余伤口愈合速度也就只比常人快那么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咒术师,她身体素质要比平常人强得多,因此尽管手脚上的伤势颇为严重,但她真想活动,拄着拐杖,顺带让百合子搀扶着一样也能行走。 随后五条悟被叫走说是有任务给他,自己这边一整天都有人在她周围晃悠,直至夜深,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樱子。”房间内顶上的灯已经熄灭,她在脑内呼唤。 “我在。” “你是我什么人?”南宫月忍耐了一整天,终于问起。 “回想什么了吗?”樱子反问。 “啊,是有那么一部分——我记起了上一次在地下室内与南宫健太交谈的内容。” “那可不好办呢……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吧?”樱子喃喃道,“能克制住不去想那个人吗,要不要我再消抹掉?” “不用,我可以做到……”拥有这部分记忆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到底是谁?南宫樱吗?” 一开始南宫月只以为这两个相似的名字是单纯的巧合,而这回从与南宫健太的对话中,她又改变了想法。 大约是丧失了记忆的缘故,她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和蔼的人。 “是,又不是。”它回答得十分微妙。 “什么意思?” “南宫樱在那晚已经死了,她作为祭品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我,生命,咒力,术式……其中还包括了她一部分的意识,如果你没失忆的话,或许能从我们的对话模式中,看到她的影子。祭品是发动回溯的必要条件,同时祭品必须自愿。” “所以你的另一半是玉坠本身?” “没错,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活的,我只是承载了她的部分意志在与你对话,就像是某种媒介。” “既然你还有自我意识,那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主人,只有你可以使用我,而我所有行为都在事先与你达成过一致。”樱子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换了个“人格”。 “包括最后‘任务失败’,你将抹杀我也是我的命令?” “是的。那人似乎有剥夺他人术式的能力,你曾表示自己的术式绝对不能被夺走。” 她不觉得意外,换成如今的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术式?”南宫月感到迷茫。 “不知道,我所获取的相关信息中,只有这条是绝对命令。” 樱子说完,沉默了数秒,旋即补充道:“不过,事到如今,有一条情报或许你该知道——南宫健太是杀不死的。” “杀不死?”她惊愕地脱口而出。 “对,就是字面上的杀不死,砍掉他的头也好,把身体剁碎也好,用咒力攻击也好,他都不会真正死去,复活只是时间问题,并且下一次重生,他会变得更强大。啊,希望我这些话不会让你对他产生恐惧。” 草,这是什么bug一样的能力?她不由得骂出脏话。 “上一次轮回你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说过,事实上,迎战南宫健太是你最后迫不得已的办法,即使杀掉了他,那也只能拖延时间,他还是会找到你,并且更强,考虑到这部分记忆于你而言毫无意义,又有影响下一次行动的风险,所以我抹掉了。话又说回来,你都没能赢过他。” 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的,实在打击人……南宫月没再回话,陷入沉思。 樱子的判断没问题,只是她已经回想起部分记忆了,这一次对方的到来会将会更早…… 结合梦境中地下室得到的信息,对方即使抓到自己也无法第一时间夺走术式,至少要等到她领悟后是吗……他一定会用尽各种残酷手段不让自己逃跑。 南宫月背脊忽地发凉,额头的神经突突直跳,不能再探究下去了,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咬着牙,逼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关于南宫健太的事情。 “换个问题,假设玉坠上的禁制真的解开了,会发生什么?” “我认为要等一切成功后才能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就行,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是目前想要摆脱他的唯一且最简单的方法。除非你能在此之前,领悟到‘那个’术式。” “南宫健太想要的‘那个’?” “是的。” “你不是说他杀不死吗?” “他畏惧‘那个’,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你。所以我认为它也可以成为破局的钥匙。” “明白了。” 话虽如此,她已经被五条悟拒绝过一次了,没有新的契机出现,她不可能再提出请求。 到头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她内心有几分挫败。 南宫月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对敌人了解太多似乎真不是什么好事…… 她忽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一下涌入脑中的信息实在太多,没多久,她带着困意沉沉睡去。 之后几日她都没有见到五条悟,说是要去仙台出差几天,这期间他们一直用手机短信保持联系。她也是从短信中得知他与自己的悬赏单已经被撤下了。 平时他们的交流信息不怎么多,南宫月多数时间只能躺着,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内容,更多时候是五条悟单方面发一些沿途趣事给她。 南宫月每次回完短信后,都不得不感叹,咒术界居然会这么卷,连五条悟都要早早成为打工人,何况是普通咒术师。 此外本田每天都会来看望她,并嘱咐她头一周尽量不要活动,一周之后可以开始考虑复健。 本田先生有在不经意间聊起她的反转术式,她不是很意外,在梦境中她提前知道了,但与咒灵战斗时她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当时她几乎认定自己必死无疑。 而下人们没有因为五条悟不在就怠慢她,衣食几乎体贴入微。 百合子更是形影不离地照顾。 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经过一次殊死战斗后,她好像能稍稍看清衔尾蛇玉坠上的咒力了,它在上面像流星划过般转瞬即逝,但比之前要清晰得多。 又几日,五条悟出差结束回家,跑来看望她顺便带了一大堆漫画周刊和影碟。 “每天躺着是不是很无聊?上次寄回来的东西都送到了,恢复之前用来消遣消遣吧。”为此,他还特意叫仆人在她的房间里装了电视。 “多谢啊。”南宫月感激涕零,不能大幅活动她感觉自己身体快要生锈了,必须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真羡慕那个拥有智能手机的时代啊。 不过能有漫画和影碟书也算可以了,做人就该懂得知足。 第39章 南宫月坐在床铺上,五条悟与她分享着从仙台带回来的特产——喜久福。 “你那天用的是什么术式?很厉害耶,竟然能把那个级别的咒灵绂除掉。” “凋零吗?”南宫月挑了个抹茶口味的回忆道,“以自身血肉为代价的一种术式,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类型,平时根本不会考虑用上它,但当时偏偏完美符合了‘凋零’所需的条件。” 说到底还是她咒力太稀薄了,否则第一次“绞杀”就能将那东西彻底绂除。 “难怪了,我就说以月的咒力要绂除它应该相当吃力。”五条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南宫月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又不得不叹服他看人很准。 “不过你居然会反转术式,怎做到的?”他继续道。 “啊……”她呆愣数秒,不知该如何形容,“我也不知道。” “真羡慕啊,我要是也能领悟出反转术式就好了。” “无下限搭配六眼已经很无敌了,悟学会反转术式就是这个时代的大魔王了吧。” “大魔王这种反派称呼好像意外地适合我啊!”他一下来了兴致。 南宫月一哆嗦,五条同学,我就随口一说,不要这么当回事啊。 “咒术师这么小就要开始接工作了吗?”她换了个话题。 “不一定哦,这个看个人实力的。”五条悟就差把——老子实在是太强了所以才有资格干这活写在脸上。 事实上要不是前两年被家里看得严,他早就可以做这些了。 “月难道想工作吗?说不准可以哦,只是现在年龄还有点小,至少得有监护人同意才行。” “不,我只是好奇,我一点也不想。”她立刻反驳,谁会愿意放着好好的躺平日子不过,天天跑出去打工啊…… “大多数咒术师好像都是在15岁开始接活的呢。一部分人是提前进入咒术界赚钱,还有一部分是去咒术高专上学,学校委派的任务也会给出部分报酬,当然这就比社会上接到的那些少得多了,优点是安全能得到点保障。”五条悟自语道,他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再过两年到了年龄就去东京的咒术高专上学。” “欸,不是听说京都也有高专的吗?” “京都的校长是个上了年纪的顽固老头啊,我们一定会打架的,还有禅院和加茂两,这两家的同龄人也一定会去京都校区,为了彼此都能获得优质的高专生活体验,我想还是分开的好。”五条悟完全把读书当成了度假在聊。 好家伙,直接就上升到和校长打架的程度了吗…… “回头他们一定要好好感谢悟做了这样的决定啊。”槽点太多,她随口捡了一个说道。 “到时候月要一起来吗?”五条悟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还能作为前辈照应月哦,学校里不敢有人欺负你。” 南宫月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从未规划过自己的未来。 “等我能去高专的时候,你都已经毕业了吧。”南宫月又找到槽点。 “对哦,”他差点忘了这回事,“但你这家伙不可能永远不上学吧。说起来,你好像连家里的学堂都没去过?这可不好哦。” 他换了一副长辈的口吻,指责道。 南宫月不知道怎么接话,把手里半个喜久福直接吞下。 “我去高专,”他说着指了指南宫月,“你也要读书,如果不想呆在家里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东京,找个有宿舍的学校就好了,国中毕业后就能直接上高专。” 咒术高专吗……这个名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如果有的选她更想当个普通人,假设非要成为咒术师也不是不行,毕竟优点是工资看起来还挺高的…… “至于学费方面不用担心,御三家本来就有培养外界年轻咒术师的惯例,虽然这种金钱交易叫人很不爽,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月来说是好事吧。” “是的呢。”南宫月见他实在难缠,只好应和一声。 “那就这么约定了哦。”他说着按着她的头连点两下。 南宫月有些心虚,“嗯”了一声,甚至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知道这个约定几乎难以实现,但她又实在无法当面拒绝这么热情的五条悟,可恶!不要这么有罪恶感啊!她暗骂了自己一句。 再说了,万一事情出现转机,照他所说的路走,听起来也是不错的未来啊。南宫月自我安慰着。 见对方应允,五条悟神色似乎更加轻松了几分,他又想到什么,表情顿时沉静下来:“我下周要去趟美国。” “美国?那么远吗?”南宫月诧异道。 “是的,那边指名需要我过去。”五条悟语气中有些许得意。 “不得了。”南宫月毫不吝啬地恭维起来。 “想要什么伴手礼吗?”他开心地挑起眉。 南宫月侧歪着头,思考半晌:“没。” “你这家伙最开始不是跑来主动让我带伴手礼的吗?”对于南宫月的回答,他感到意外。 “那不是因为你欠我个人情吗?”南宫月反问。 “我就不该问你,”五条悟叹气,“行了,我会看着带的。” “我就先提前谢过啦。”南宫月悠悠地笑起来。 即使在家里,五条悟似乎也没闲着,每天抽空找她聊会天便会忙他自己的事。 本田表示她可以开始自行活动了,憋了一周的她终于慢慢尝试在室内室外走动。 “我大概还有多久能正常训练呢?” 南宫月独自绕着回廊磕磕绊绊走了一圈,回来向本田询问道。 “月酱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内伤骨伤是最先恢复的,外伤这种无伤大雅的反而被留在最后,这和你的反转术式也有关系吧——普通术师痊愈可能还需要1个月,以你现在的速度,或许再过大半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了。”本田连连称奇。 翌日,五条悟背着小书包与她道别,她高兴地挥手欢送,不知为何,他走的时候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五条悟走后半个月,清晨醒来,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本田说你的伤完全好了?】 【是的呢。】 【我给你找了个老师,我不在这段时间,就让他替我吧。】 南宫月看着这条短信陷入沉思,之前五条悟训练她是为了确保自己有能力摧毁那个根基,现在又唱的哪出? 她带着疑惑回复过去。 【什么老师?】 【你那是白天吧,他一会就会来了。】 【好吧,悟什么时候回国?】 【这边有点麻烦,可能还得一周。】 【好呢,保重哦~】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完毕,她听见百合子在门外轻敲了下门。 “月酱醒了吗?” “醒了。” “可以开门吗,武藏先生来了哦。” …… 所以这就是她的新老师吗…… 第40章 南宫月就这么很是莫名地重启了她的修行时光。 五条悟特意和武藏交代了不需要对她手下留情。而武藏作为少爷儿时的陪练,在这一块早就练就了一颗钢铁般冰冷的心,面对南宫月时完全可以做到不留后手。他经常赞扬南宫月的格斗天赋,又总因为她不会术式感到惋惜。 终于熬到五条悟回来,她以为自己能喘口气了的时候,老师又变成了五条悟…… 之后五条悟在家里时,老师就是他,不在便是武藏。 总之,南宫月的日常都在艰苦的训练中度过,但自那次上北大楼事件结束,她对衔尾蛇玉坠的感应提升后,关于这方面的进度又似乎按下了暂停键,完全停滞不前,一丝进步都没能再看到。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是她的战斗技巧在挨打中发生了质的转变,这期间她学会了用刀,武藏夸她天生就是握刀的人,但她猜自己以前在南宫家是大抵就是使用的刀训练,才能那么得心应手。 炎热的夏日宣告结束,空气褪去燥热,转而凉爽,随着时间推移,红火的枫叶布满了五条家的后山,给沉闷的家族平添一抹艳丽色彩。 “月酱最近很心不在焉啊。” 房间内,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坐在电视机前,手里各自握着手柄,操作着角色在屏幕上战斗。 “有吗?”南宫月喃喃道。 她的血条已经见底,下一秒她控制的草薙京被对面雅典娜一招超能力球击打中,显示屏上浮现出【K.O.】的字样。 “你看。”白发少年食指指了指电视。“最擅长的京居然没能在我手下活过30秒,你不对劲。” “手感不太好。”南宫月抿着唇,随口胡诌。 “这个词汇很新潮啊,训练的时候也没手感吗,就连武藏都看出来了哦。”五条悟说着走到挂在电视机旁的黑板前。 上面写了他和南宫月的名字,【五条悟】下方写了有足足三排的【正】,而【南宫月】名下只有寥寥数笔。 他用粉笔在自己这边又添上道一笔画。 “是吗?”她搪塞了一句。 五条悟的话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事实上,她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今天已经是12月1号了。 南宫健太不知道会在哪天拜访五条家,平日她再怎么控制,也难免在不经意间对这个人产生负面情感,虽说不太强烈,但她很清楚,最终见面的日子将无可避免地提前到来。 她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 “你这话相当敷衍啊,是有什么心事吗?”五条悟放下粉笔,拖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难道提前步入了青春期?嗯——少女的烦恼……是不是最近少女漫看多了?” 南宫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跟着一起胡说八道:“就不能是心怀正义,每天为被咒灵迫害的普通人担忧吗?” “那绝对不可能,”五条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乐得直摆手,“月才不是那种正义使者。” “哪里看出来的?我绂除咒灵时明明那么认真!” “但你出任务前态度都很消极啊,我只能认为是咒灵单纯让你不爽了所以下手那么猛。”五条悟说得振振有词。 可恶,这家伙是会读心吗!她抬眸凝视着对方,表情忿忿,接不上话。 “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啊。”五条悟看穿她的心思,开心笑道,“嘛,真要有什么麻烦可以大胆说出来,说不准我能帮你。” “我能有什么……” 她的话语被门外紧促的脚步声打断。 “少爷在吗?”那是武藏的声音。 “进来吧。” 武藏拉开门,看到两人都在屋子里仿佛在预料之中,他呼吸急促,像是有急事匆匆赶来。 “月酱果然在这。”听武藏的意思似乎是特意来找她的。 “怎么了吗?” 武藏表情兴奋,激动道: “有个好消息,月酱听完后不要太高兴哦,南宫家并非只有你一个幸存者,你的父亲还活着。” “啪”的一声,她动作瞬间凝固,游戏手柄从掌中滑落。 “你说什么?”她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希望自己出现了幻听。 武藏看着对方瞠目结舌的表情,只当是因为她太过震惊,一时没缓过神。 他原地蹲下,笑盈盈解释道:“你父亲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你在这儿的消息——总之,他突然上门拜访说是来找你的,门卫已经向家主大人通报了,人正在前院等着家主的接见,月要不要去看看……你很久没见到他了吧。” 南宫月脸色苍白,呆愣在原地。 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之前南宫健太拜访五条家前,都有提前送过信,但这一次猝不及防的拜访,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要现在逃跑吗,还是说最后再向五条悟求助一次?前者只不过是慢性死亡,后者希望同样渺茫,除非她能说出个合理的理由,偏偏因为【束缚】的存在,她不能说实话,要现编一个吗……一旦被拆穿也会适得其反。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然而在慌乱之下她实在难以抉择。 “月酱?”武藏察觉到不对劲,他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亲人间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有什么问题吗?” “武藏,你先出去。”五条悟见状插过话道。 “好……好。”尽管有些困惑,他还是按照吩咐立即离开房内,走前不忘把房门拉上。 五条悟低垂着眼眸,凝望她失魂落魄的表情,无奈地把手按在南宫月头上,将她思绪拉回。 “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讲。” “我……”南宫月醒过神,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缓和,请求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就此定格,短短数秒的时间,却仿佛无限延长,她清楚不能再耽搁了,又始终做不出决定。 五条悟颇有耐心地等待着,也不出声。 “我……现在不能被他带走,悟可以帮我吗?”良久,她怯怯地开口。 “就这样吗?”五条悟有几分意外。 她轻轻颔首:“是的。” 比起让他帮助自己解开衔尾蛇的禁制,这样的要求反而更容易叫人接受吧。 “可以哦,那你现在这里呆着,别出去被人看见了,我去去就回。”五条悟神色轻松回道。 都不问一下理由吗?虽然我还没编好……她望着五条悟的背影感到愕然。 第41章 五条悟与武藏抵达前院会客房时,他父亲和突然造访的客人已经在里面了。 武藏和宫本管家两人一同留在门口守候。 “悟,你怎么来了?” “听说家里有客人,我正好来看看。”他将目光投向内室中,一眼便见到了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男人的背影。自己也跟着坐在了茶桌侧面,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起对方。 男人与自己父亲对立正坐,面前有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他的外貌与南宫月有5,6分相似,轮廓流畅,皮肤透白,五官俊美,嘴角擒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黑色长发束在背后,看起来是个斯文人。 要说区别,南宫月的眼眸里总是灵动又富有情绪的,或狡黠,或愉悦,或闷闷不乐,或是生气。 但眼前的男人他只看到了浮于表面的柔和。 “这位就是您的儿子,五条悟吗,没想到今天能有幸见到。”南宫健太说着看向五条悟,迎着对方的目光,紧盯着那双湛蓝的双眸,他嘴角含笑,轻声细语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宫健太,是南宫月的父亲,听说月这段时间受你照顾颇多,希望没给你们造成太多麻烦。” “完全没有哦。”五条悟收敛视线,语气散漫附和上一句。 “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南宫先生这次来是打算接她一起回去。”五条家主询问道。 南宫健太没接话,反而与五条家主一起看向少年。 “那可不太巧了,”五条悟说着盘起腿,“她上午刚走,出任务去了。” “去哪了?她一个人?”五条家主下意识问道,旋即立即意识到这小子在撒谎,南宫月每次出任务不是悟跟着就是武藏陪着,今天武藏和他都在家,她又怎么可能出任务。但他也不可能拆自己儿子的台。 “横滨,不是和家里另外几个孩子一起去了吗,父亲忘记了?”五条悟面不改色回答着。 “对哦,是有这么回事。” 虽然名单上没有南宫月,出发时间也不是今天。 南宫健太闻言略有失落地垂眸:“那真是遗憾了,也怪我冒然造访,没能提前写封信,只是我实在太想见到她了——那么她什么时候能回呢?” “还不确定哦,可能十天半个月吧。”五条悟耸了耸肩。 “那么……”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转看向五条家主,“我会在月底再来拜访一趟。接那孩子走,您看如何?” “当然没问题。”五条家主点头应允。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不再打扰各位了。”南宫健太站起了身。 同时五条也跟着站起。 “我安排管家送你出去。” 男人轻微点头。 “南宫先生。”五条悟忽然叫住对方。 男人淡然地回头:“有什么事吗?” “南宫家发生惨案的那天你在哪里?我听说凶手至今还没能找到啊。”五条悟陡然问起。 五条家主脸色微变,但保持沉默。 “那天我不在家中——至于凶手,很遗憾,我并未能找到有用线索,但我至今仍旧没放弃调查。要是能见到月就好了,听说她受到应激失忆了,我想我应该有办法帮她记起点什么。”他有条不絮地回道。 “是吗,虽说南宫家在咒术界不是什么名门,但好歹曾经也有过一席之地,听说上头也有在关注这次事件,月的口供我们家之前有代为转达,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被传过话。” 五条悟又撒了次谎,咒术界高层的人压根就不在意南宫家的事,甚至没有怎么过问,因为线索不足,灭门案被默认定性为内部斗争造成的。 “悟所说的和我接受到的信息不太一样呢,高层似乎不太关心我们家的事情。” 五条悟眉头一锁,没有接话。 “那么我先告辞了。”他说着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从容离去。 “你在想什么?” 待人彻底走远,五条家主不解地看向自己儿子。 “只是顺便问几句话,父亲不要这么慌张啊。”五条悟嬉笑着回道。 “这次就算了,让你任性一回,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父亲指的什么?” “他是南宫月的父亲,你再怎么不情愿,也阻止不了他带人走。” “啊,我知道。”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特别理由。”五条悟漫不经心道。 “算了,你来的正好,京都市区有任务。” “欸,现在吗?” “不是说不想接太远的任务吗?这次发现的是只咒胎,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家里目前你去最为合适。” “我知道了,”五条悟自语道,“那就快去快回吧。” 南宫月这边还在焦急地等待事情处理结果,没想到最后是百合子过来传话,告诉她南宫健太已经走了,说是月底再来接她。而五条悟因为临时委派了任务,现在已经不在家中,下午训练取消,给她放半天假。 她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至少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 另一方面南宫月深知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 五条悟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他按照往常那样独自回屋,却意外在房门口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回廊边缘,仰望着院子里那颗老树出神。 “真少见啊,这么晚还没睡。”五条悟一身便装,手里拧着个便利店的包装袋,走到她旁边坐下,那塑料袋放置在两人中间。“吃吗?” “你又买了什么?”她说着打开袋子,探头望去,“珍宝珠?” “啊,任务结束时想去的店铺都关门了,就去买了一袋棒棒糖。” “这也太多了吧,为什么几乎全是橙子味的?”她毫不客气地拿出一只,撕开外包装,放入嘴中。 “那家店就只剩这些了。” “橙子口味滞销了吗……虽然我也不怎么爱吃这个味道……” 五条悟十分罕见地没一起吃,也没继续接话,他沉静地抬头望去,入冬后古树的枝叶落了许多,穿过稀疏枝干,从这个方向他正好能看见高悬于夜幕的圆月。 “悟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实在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说也没关系吧,比起这个我更不希望你编故事给我听。”五条悟漫不经心道。 “立个誓约吧,我答应你今天不骗你,怎么样?”她提议道。 “只有今天吗?” “不然呐?” “所以你之前对我撒过很多谎吗?”五条悟扬眉反问。 南宫月嘴里的棒棒糖鼓到一边,忿忿道:“太狡猾了,悟可别想曲解我的意思,如果不加个‘今天’的前提,之后我就只能讲大实话了。” “嗯,那就是以后会准备说谎吗?” 有完没有完了还……她一时语塞,好一会,才没好气道:“不听拉倒,睡觉去了。” 南宫月正准备起身,脑袋却被对方按住。 “干什么这么认真,”五条悟大笑两声,“好吧,就照你说的,我问你答,今天不许骗我。” “嗯。”她轻轻点头。 “你为什么不想跟你父亲走?” 她目光凝视着少年,无声地张开双唇,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又合上。 “不想说吗?”五条悟疑惑道。 “不是。”南宫月格外郑重地直视他的双眸。 他从南宫月认真的眼神中读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某种挣扎,与求救。 “不能说?”他问。 “嗯。” “能写吗?” “也不行。” 五条悟思忖着,没有出声。 不知何处扬起的晚风吹动枯枝,穿过走廊,引起的风声听起来有几分凄凉。 “原来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悠然的语气打破寂静。 “下一个问题,你害怕他?啊,好像不用问,白天你的反应和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他说着顿了顿,“他是南宫家灭族的凶手吗?” “可能不是。”南宫月给出心中的答案。 “那他会伤害你吗?” 南宫月没有回答。 “他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南宫月没有回答。 “他很厉害?” “应该是。” “除了你们,南宫家没有其他幸存者了?” “应该是。” “你知道他会找到你?” “……” “他有定位你的手段?” “……” 五条悟顿了顿。 “原来如此,”他盘起腿,手掌撑着侧脸,“难怪月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短暂思考了片刻,随即自语道:“所有关于他可能会威胁到你的问题都无法回答,似乎反向验证了答案啊……捆绑在你身上的【束缚】确实很麻烦呢,没办法寻求外界帮助,关键寻常人也帮不到你,嘛~也只有我这种熟悉你的人才能解读出你想表达的意思了。” 他说着又陷入沉思。 “你觉得给出高价,他会答应把你卖给御三家吗?” “不会。” 和五条悟推测的一样,这个问题在【束缚】的定义中,不算是对南宫健太不利的回答,所以才能成功说出口。 加上又有【今天不能对五条悟说谎】的束缚存在,他仿佛抓到问题的关键。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你,白天接触他的时候,我不觉得他对你有什么父女情意啊,理由能说吗?” “……” “所以说,一切正当手段都行不通,看来月的敌人是个大魔王啊,要不我帮你把他杀了?” 南宫月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轻悠悠地说出这番话。 “不行。”她遗憾地摇头。 “你觉得他比我更强?” “不是这个原因……” “嗯……理由也不能说么……看来要么就是有另外的【束缚】把你们绑定在一块,他死了你也会死这种,要么就是杀死他也解决不了问题……目前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五条悟自己推测起来,目光又投向南宫月,“月有解决方法吗?” 来了。 南宫月半悬着的心又被吊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咬碎嘴里小到快要化掉的糖,她解下脖上的玉坠,月光洒在玉上,给它覆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感。 “我需要解开上面的禁制,但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过几年或许可以,而我没有时间了。”南宫月淡淡回道。 五条悟看着眼前眼熟的物品,回想起数月前她也曾提过一次这样的要求。 那时他拒绝了。 他接过玉坠,拇指在玉面来回摩挲,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我若是帮你解开了,会发生什么?”他记得上次她的回答是【不知道】,现在南宫月不想说的话,就只能保持缄默。 “不知道。” 五条悟诧异地抬头,失笑道:“不知道还敢做这样的事啊——越是高级的咒物,隐藏的威胁就越大,甚至会反噬使用者,这种常识你肯定懂的吧。” “我想它不会伤害我,当然也绝对不会伤害到你。”南宫月郑重道。“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月一开始就知道我能办到吗?”五条悟眸光一直停留着手里的物件,指尖保持流转。 南宫月愣了愣:“是的。” “之前被我拒绝的时候有很难过吗?” 能不能不要问无关紧要的问题啊…… “嘛~差不多吧。”南宫月觉得沉默约等于默认,这种时候还不如坦率点。 “是吗……”他喃喃道。 五条悟侧头看向身旁的人,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他抬起手:“拿去吧,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报答我。” 南宫月表情一顿,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动作迟缓地接过,凝视着手里那块玉坠,已经感受不到上面的咒力了……她瞳孔微微放大,因太过突然与惊讶,嘴唇微张,连嘴里的那根棒棒糖棍掉在身上都未察觉。 万籁俱静,流动的微风骤然停止,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每一下心跳,或许是接连的失败令她早已麻木,即使怀揣一丝希望也从不敢想象这一刻的到来。 眼前一切就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 “这都是真的吗……我没在做梦?” “是真的哦~”少年说着揉了下她的脑袋。 他真替自己办到了…… 她终于实现了这唯一的愿望。 这意味着她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她将再也不是作为一个时间的旅者,而是正式成为这世界的一员而生活。 她可以拥有真正的未来,而不是在某日回溯到阴暗过去,永远迈不过那个坎!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她鼻尖一酸,温热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从眼眶滑落。 “谢谢。”她微笑着看向五条悟,手中紧攥着那枚玉坠。 少年手头一滞,真没想到这种打架被砍得破破烂烂都不会流泪的家伙,却在这个时候哭了,他敛起神色,又用力地搓揉起她头发,笑道:“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啦,比让我出手杀掉他还要简单,以后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别一个人闷头想了,可以来找我商量——我说的是任何时候,你明白吗?” “噢!”她擦掉泪痕,猛地点头。“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感觉没有明白啊……算了。 他站起身,双手插兜:“我去睡了哦,月也早点休息吧。” “晚安。” 五条悟回头看去,南宫月双手捧着玉坠眼神一秒也不肯离开,双腿开心地悬在廊外前后摆动,估计还要兴奋一会才会消停吧。 他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回了房间。 南宫月沉浸在喜悦许久,准备回去时发现身旁还有一袋珍宝珠,他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忘了拿。 她把袋子放在外室的矮桌上,明天等五条悟起来开门就能看见。 走之前,南宫月顺手又拿了一根橙子味的。 她迅速进房关上门。 调整好呼吸。 “樱子,我是不是成功了?”她小心翼翼道。 “是的,你成功了。” 脑内响起女人的声音。 她长吸一口气。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南宫月紧张地询问,她害怕樱子又告诉她还有下一道坎,就像闯关游戏那般,度过一个难关后等着她的是更厉害的BOSS。 “听好了,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卧室内,安静到似乎连空气也停止流动,南宫月呆呆地伫立着,神情从起初的激动,亢奋,慢慢沉淀,随后浮现几分落寞,她靠着门缓缓坐下,良久,她淡淡地开口道:“居然是这么回事啊……” 第42章 …… 之后几日,她与五条悟和往常一样相处,对方甚至都没过问她任何后续情况,这让南宫月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即使没有【束缚】她也不想对五条悟撒谎,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还要欺瞒的话,这实在太有罪恶感了。 “大家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她困惑地问向布置早餐的武藏。 一大早,从起床到早餐时间段,南宫月见到的每一位仆人,神情间都流露着几分轻松愉悦。 “啊对了,月酱还不知道,今天是少爷的生日啊!” “生日?!”她惊愕地脱口。 完蛋了,她不仅没准备礼物,连对方生日都忘记了。罪过罪过。 “晚上会布置生日宴,还有些客人会来。”武藏说。 “什么鬼宴会,不过是打着我的名义举办的社交聚会,每年都这样,这些可恶成年人,没意思。”五条悟拉开房门,悻悻道。 他就差把自己父母点名道姓地说出来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上身灰色长袖帽衫,下身白色运动裤。 “少爷这是要出门吗?”武藏见状询问。 “我们去市内玩一玩吧,好久没出门了,”他对南宫月说完转头看向武藏,“武藏也可以一起哦。” “我就不了,家里正忙着,这个时候溜出去玩回头父亲要骂死我。”武藏赶忙摇头,“那晚宴怎么办?” “放心,晚饭时间会回来的。” “明白了,我去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武藏说着起身离去。 “杵着干嘛,吃饭啊。”五条悟望着一动不动的南宫月不解。 “我不知道悟今天生日……”她愧疚地低头。 “我又没说,月当然不知道。” “你不怪我啊?”她与少年对上视线。 五条悟失笑:“这有什么,我本来也不爱过生日。” “噢,那我就不自责了!”她笑着盘腿坐下,手握筷子吃起早餐。 五条悟扫了一眼对面的人,仿佛方才的内疚都是演的,这家伙长大后说不准会变成没心没肺的类型? 早餐后,南宫月在房间内捣鼓了许久。 她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整理在一个角落,又自行收拾了一番。 套上厚实的外套,裹上围巾才出房门。 “怎么穿这么多?”五条悟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怕冷。”她回道。 “走吧。”他没说什么。 两人一同上了车。 “悟明年过完就要去东京了吧?” “是哟。” “东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南宫月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 “说起来你还没去过东京啊,简单地来讲,就是个繁华人口密集的城市吧,比京都还热闹,当然诅咒也多。”五条悟原本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他忽地停下,抬头问,“你不想去东京上学吗?” “去,我会去那边上学。”她转头对少年笑道。“事情很快就会摆平了。” 他微微领略到对方的意思,嘴角上扬:“那就好。” 抵达市区,他们照惯例去了几家常玩的店,南宫月趁着五条悟在书店闲逛的时间去了趟隔壁蛋糕房。回来时手上拧着个小纸袋。 “这是什么?”五条悟好奇道。 “买了块小蛋糕。”南宫月毫不避讳道,“送给你的生日蛋糕。” 是1-2人份的,所以不论五条家有没有准备,他都吃得掉。 五条悟挑了挑眉。 中午他们吃了顿烤肉。 下午,南宫月突然提议想去神社看看,因为来京都这么多次,她还没过去,五条悟虽说对神社没什么兴趣,但想着逛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于是让司机开往了就近的神社。 第43章 今天不是休息日,可前来参拜的人却意外地多,不知道和临近年末有没有关系。 南宫月在神社门口东张西望,眼里充满好奇。 “悟这里等我一下!” 她一路小跑,在摊铺店对老板比划着。 很快又返回到少年身旁。 “这个送给你。” “御守?”他看着上面绣【平安】字样的御守疑惑道,“我倒是不信这些的啦。” “有什么关系,留着就当摆饰!”她早就料到五条悟会这么说。 “行吧。”少年半推半就地接过,收进了口袋里。 “嘿嘿,我也有一个。”南宫月把自己的也装入荷包,拍了两下,确保不会掉。 她又指了指正殿。 “我想许愿!” “去吧。”他点点头。 南宫月跟在队伍后面排了一小会,就轮到自己了,她投入香火钱,拉响铃铛,手掌连拍两下。 “今天……” 她心中默念完心愿随即睁眸。樱子的声音在她脑中蓦然响起。 “现在正是时候,你还在犹豫吗?” 南宫月目光只是殿内,视线却没有焦距。 “我原本想过完这一天再找机会的。” “每晚一天,风险就会增加一点,你不知道南宫健太会不会突然发难,再次打你个措手不及,你应该清楚。” “是的呢。”所以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身后等待的人群中似乎有人发出不满。 南宫月迅速撤离。 “呆了那么久,是许了个超大的愿望吗?”五条悟笑道。 “还好啦。”她讪讪地抓了抓后脑,“悟也去许一个吧,来都来了。” “欸~我才不求神明。”他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 “别呀!就当是给我许的!”她捧着五条悟的手臂,来回摇摆,耍起赖。 “真拿你没办法啊。” 原本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却没料到今的五条悟这么好说话。 南宫月静静凝望对方远去的背影,陷入回忆。 *** 夜晚,南宫月聆听着樱子述说着她的最终计划。 “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个机会离开五条家,如果五条悟也在的话,就在公共场合与他保持距离,我就能发动术式了,能力发动后,你的存在将会被彻底抹消。” “抹消……?”她嘴里重复着这个词汇。 “你将不存在任何人的记忆中,个别会有你记忆的人,你也是以‘已经死亡’的方式呈现。 ——南宫健太,他会认为你死在了那场厮杀中。 而五条家所有人,则会认为你死在了上北大楼。 现实中你客观存在过的痕迹,将以巧合且合理的方式抹除。比如你后续在五条家生活过的证据。 作为代价,你也会失去出生以来所有的记忆,包括术式也会一同封印,从此只是一名普通人。 不过经历过这么多次轮回,我想以你的状态应该能很快适应这一切。 我会为你准备新的身份,新的住处——东京郊外有间神社,它的现任主人祖上曾经欠过南宫家一笔很大的恩情,他承诺过将来会归还,现在是时候了。 那人会成为你监护人,安排你未来的生活。 你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恭喜你,你自由了。” 南宫月从门上滑落坐地。 “是这样吗……”她怅然道。“我以为得到加持后,你能抹杀南宫健太。” “抱歉,我能为你做的是依据现有的术式,让其发挥最大的效果,甚至达成某种可不能的‘奇迹’。 南宫健太是杀不死的,如果我有封印类的术式,我或许还能帮你封印他,可惜……” “又要让我‘重启’一次吗?”她苦笑。 “我能感受到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甚至有点难过。” “是的,但我知道,这听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承受了许多不该由你承受的东西,不必担心,遗忘不过是一种解脱。” 南宫月没接话。 “还有一点,尽管你会忘记我们今天的交谈,但我必须提醒你,【忘却自身记忆与术式】是前置条件。 你自身的术式封印对外人来讲是绝对的,他们即使用咒物或者各种手段调查你,也只会认为你是个普通人。但对你而言是相对的,假设你处于极端的情况下,依旧会出于本能地发动术式,例如濒临死亡时的反转术式。 因此你必须想办法让今后的自己避免身处险境,并且告诫自己不要尝试寻找曾经的记忆,只要回想起一点,我的术式便会失效,这意味着所有人,包括南宫健太将意识到自己记忆被篡改过。 而我这个术式只能发动一次。” “他会立刻想起吗?”南宫月紧张地问起。 “术式发动时,与你关系最紧密的人会瞬间遗忘你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我只需要你找一个公共场所,并要求你与五条悟保持点距离的原因,否则会给我平添一些没必要的工作量。 然后再是那些与你关系疏远,或者平时接触不到的人。 相反,术式解除时,最先能记起你的人,是关系疏远的那一批,就好比你看过的电影中的某句台词,如果不有人提醒或者再看一遍,你很难意识到有这么句话存在过。 关系紧密的人,回收记忆的速度却是缓慢的,大量矛盾信息的涌入可能会伤到大脑,因此他们的大脑会第一时间拒绝接收,等到逐渐适应时,才会一点点回想起你这些事。 当然,具体速度还受外界因素影响,这就说不准了。” 南宫月抬头注视着的天花板,目光没有焦点,她尽可能让自己快速接受这一切。 良久,她收回思绪。 “我一直有个疑问,”南宫月顿了顿,“那晚是谁杀了家里其他人?” 她心中早已有个答案,她觉得是自己。 她又怕得知真相后影响到自己情绪,因此一直没敢问起…… 现在不必有顾虑了,哪怕后面会遗忘,她也想知道正确答案。 “是我,南宫樱。” 它淡漠道。 “为什么?!”她惊愕地一怔。 短暂的沉默。 “我想给你自由,但一家人都是阻碍。”樱子陡然换了个自称,那是属于南宫樱的意识。“可惜我也是最后才发现南宫健太杀不死的秘密,不,那个时候他不是南宫健太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隐约有这么个概念,对不起。” 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还有一丝真实的恨意,南宫月没说话。 “不必难过,至少目前是我们赢了。” “啊,是的,虽然赢得不太体面。”她闭上眼,陷入沉思。 于寂静之中,她扶起身,从抽屉里找出纸和笔,借着头顶的灯光,伏在桌上写起什么。 屋内只有簌簌的笔声在回响。 *** “就是有点可惜了,好不容易能和他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五条悟投入银币,随后拉响铃铛。 “今后你还会结交其他朋友,认识更多的人,你会拥有崭新的人生。” “他也是的吧。” 等他去到高专,应该也能交到不错的朋友,今后他就不用独来独往了。 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永远与五条悟,咒术界断绝联系,还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至于她欠五条悟的这份恩情,就留到下辈子偿还吧。 五条悟轻拍手掌,闭眼许愿。 南宫月把手放入口袋,紧握起里面的物件。 同时发出命令。 “樱子,就现在吧。” 术式的发动与樱子的话语一同响起。 “术式发动后,我的使命也结束了,我只能守护你到此,后面的路必须由你一个人走下去了,请务必幸福地生活。” “谢谢你,妈妈。” 【“我说啊,今晚要不……” “希望年底业绩……” “老板,有没有事业……”】 ……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声音,甚至呼吸,皆戛然而止。 这样的画面不仅是在神社,整个区,整个京都,关西,日本……乃至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暂停键,骤然定格! 部分人类的大脑认知在一瞬间完成转变,在错综复杂且密集的思维网中,有那么几根线悄然转了向,又有那么几处毫无声息地隐匿! 整个过程不足一秒! 画面再次启动。 神社内恢复喧嚣。 【“……要不要今晚约个KTV?” “好啊,那把大桥君也叫上吧。” “……业绩达标。” “……事业御守?” “这个就是。”】 …… 五条家内,百合子正在打扫少爷的房间,她一不小心弄掉了挂在墙上的小黑板。 她喊了一声糟糕,立即捡起。她的手指正好遮盖住了一部分,她无意识地用手摩擦了会,等挂起时,她才发觉好像少了什么。 【五条悟】的名字下面有许多“正”字,而对应的地方照理说也该有个名字才对吧…… 她疑惑地看了下自己手指,发觉有粉末的痕迹,啊,坏事了……希望少爷回来不要责怪我…… 刹那间,她霍然想起来,这里原来是【PLAYER】的字样,百合子赶紧拿上粉笔补充上去。 对了……隔壁房还要大扫除,最近搬出许多不用的物件与衣物,宫本先生吩咐都要扔掉…… …… 五条悟站在祈福箱前,他有几分恍惚,好像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种迟疑只有数秒,他迷惑地回神。 我怎么会来拜神……脑袋抽了吗? 真是逗啊…… 他立即往回走,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可不知为何手突然抖动了一下,手机滑落,摔在地上。 他很少犯这种错误,少年有点不高兴地捡起,却发现开不了机了。 算了,正好现在可以去买一个新的。 他抬头时眼前正好站了个女孩,对方年龄看起来不过10岁,手里揣着张纸条和一根棒棒糖,茫然四顾,不知道是不是走丢了,看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对方眼神突然与自己对上,她非常不安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询问道:“那个……请问你知道地铁怎么走吗……” “不知道。”他冷漠地回道。 “好……好的,”似乎被他的冰冷的态度吓到,她缩了缩,“谢谢。” 她找了另一个人问路。 不知为何,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背影上,确定她得到了答案后,这才离去。 他甩了甩头,心中有种莫名的不爽。 脸上写满不开心。 他今天是怎么了? 第44章 2017年1月2日 东京 “滋滋——滋滋——” 手机在枕边不断传来震动声,还在睡梦中的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试图远离吵闹的声源。 “滋滋——滋滋——” 震动还在继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她无奈地摸到手机,眯着朦胧的眼睛,查看起消息。 宿醉可真恶心啊……早知道昨天就不喝那么多了…… 她脑一边尽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种种事件,确保自己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一边打开LINE,无数条未读消息,清一色的都是“恭喜”“看推特”之类的话语。她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带着不解打开软件。 热推上醒目的标签映入眼帘。 【村上浩二】 【村上贵公子新恋情大公开?!】 【素人?】 【浪子回头?】 【神野月】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将每个话题都点了一遍。才弄明白来龙去脉。 近日有人拍到村上浩二和一名素人女性约会的照片,而那个照片上的素人女性就是她自己。 因为角度刁钻引人遐想,看起来就像是在路边接吻般。事实上她记得那时好像是她项链勾到头发,对方帮忙来着。 今天正是因这张照片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关注,村上浩二是村上集团的继承人,他之所以有名,出去这个名号外,还因为他的名字常年占据娱乐八卦板块,而每次和他一同出现的都是不同的知名女艺人。 而所有的绯闻,男主角从未正面回应过。 第一张照片出来后,有人开始陆续爆出她和村上浩二相处时的其他照片,下面评论都在议论女主角的身份,毕竟村上浩二向来只喜好女明星。 随后有人从其他艺人关注列表与蛛丝马迹中扒出了她的推特账号,神野月的名字也因此登上了热推趋势。 本来这事不作回应,可能过半日就这么淡下去了。偏偏村上浩二此时站了出来,发了一条推文,还点名了她的账号! 【大家猜的没错,这是我的女朋友,我追求了她很久,才得到她的一次考察机会,她只是一名素人,请大家不要打扰到她了,也希望大家能够祝福我们。如果后续有更好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各位!@神野月】 再在下面,她看到了许多眼熟的艺人转发了村上浩二这条推文。 大多数媒体秉持着吃瓜状态,一小部分却在质疑表示照片上看起来更像是热恋,意图将事情上升到村上浩二是否隐婚的程度。 她五味杂陈地回到自己个人界面,被各路艺人粉丝与吃瓜群众的评论淹没。 好在它们大多数都是令人舒适的夸赞,也有极个别的跳脱的评论,例如让她擦亮眼睛不要被渣男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建议和自己在一起这种。 总之,虚荣心多少得到了满足。 她不由得回想起与村上浩二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签署新的合同,用他的说法来讲,就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但他那时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暗恋了许久才明白过来,随后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起初她还不以为意,毕竟对方的名声可见一斑。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觉村上浩二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他的追求非常有分寸感,不会过于浮夸也不会无趣乏味,他总是会制造一些浪漫和惊喜送给她,但又不会给到她压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数月月,这期间他的名字在八卦板块几乎销声匿迹,软磨硬泡下,就在昨日,她的生日派对上,面对村上浩二的表白,她终于点头,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实在经不住这种糖衣炮弹的诱惑啊…… 但她表示自己只能接受以恋人的模式再对他观察一段时间,这也得怪村上自己以前的花边新闻实在太多,给不了她安全感。 手机又一次震动,Line收到新消息。 好巧,男主角发来的。 【浩二:醒了吗?】 醒了。她打下这几个字,又按下删除键,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没想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人是醒了,酒醒了没?” “本来没醒的,看到推特就醒了。”她没好气道。 “真叫人伤心啊,没想到在一起之后打过来的第一通电话是质问我。”对面听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那条爆料不是你同意的话,媒体也不敢发的吧?而且有几张是好多天以前的照片了吧?”神野月就着他的话问起来。 “确实,他们拍到的那个时候就打算发了,被我压了下来,今天这个时机不是很好吗,再说月不总提自己没安全感吗,我觉得干脆公开,然后让全娱乐圈来替你盯紧我不是更好?” 神野月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就当是这样吧。 她沉默数秒回道:“你在哪?” “在机场了~” 神野月看了眼时间:10:13 “抱歉,我没能去送你。”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没关系,让宿醉的你来送我也实在不像话啊。”对面不以为意,“只是接下来有大半个月见不到月了——真不考虑一起跟我去美国吗?” 村上浩二的父母都在美国,此次过去除了公事,他还要陪父母一段时间,毕竟现在还是新年假期。 “还有工作要完成。”她平静地回道,“明美酱的新曲这两天就得定好,词曲上不合适的地方只能由我修改,不盯着实在不放心,抱歉啊。” “月酱这么辛苦地帮我公司挣钱,我当然没理由责怪你,”村上浩二有几分失落,但她这个回答在早意料之中。“公司的其他员工能都像你这么敬业就好了。” “不能这么说,专辑销量也关系到我的收入,我这是在给自己挣钱。”神野月即刻纠正道。 国中时期她便决定朝着自己感兴趣的音乐方向发展,她成功考上国立音乐大学,本以为自己会在古典音乐方面深造,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投稿,她编的曲子在网上爆火,还有一些小有名气的歌手自行填词翻唱。 于是她开始谱写些流行的歌曲以作新的尝试,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如今她一举成为业内最烫手的词曲作者。 她所谱写的歌一经发行必将屠榜,尽管人们大多都只会记得歌手的名字,但神野月站在幕后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了。现在她手里的合同都是拿销售分成,专辑卖得越好,她也赚得也多。 “好好——你这两天是不是要搬家来着?”村上浩二突然想起这件事。 “嗯。” 她找到一所离公司较近的公寓,虽说那个地段的租金很贵,但胜在她很喜欢。 村上浩二有提过让她住他名下闲置的房子,但神野月拒绝了,一方面她和村上浩二的关系还没稳定,另一方面她现在不缺钱。 “我让助理来帮你。” “不必了,这种小事,我已经联系好了。”神野月下意识拒绝道,事实上她还没联系搬家公司,她只是习惯了独自完成一些事情。 “好吧,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啊。”对面惆怅道,“我这边要登机了,落地给你消息。” “嗯,拜拜。” 挂断电话后,神野月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再去洗漱,浴缸里开始接起热水,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橙子口味的棒棒糖,撕开外包装,放入口中,她脱掉衣物进入浴缸内,酒意这才散去不少,顿时清爽许多。 【明美酱:醒了吗?快看推特,你出名了!】 【月:看到了~】 【明美酱:我没提前给你说发推特的事,你没生气吧?但是是老板让我转发的呜呜呜呜~o(╥﹏╥)o,他说想给你个惊喜!】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明美酱:主要其他艺人都妥协了~特别是少雄那家伙,他答应得最快!】 【月:少雄发消息说是你答应他才同意的。】 【明美酱:什么?!!!他这个叛徒!!!】 【月:呵呵,被我炸出来了吧~】 【明美酱:啊啊啊啊,所以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认错!!!!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月:没有生气啦,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回到推特,仔细翻阅起来,她看到网上有人扒她的信息,很快他们搜到她词作曲家的身份,还有学历这些。有些人甚至还查到了她的出生诸如此类资料,她都是一笑而过,并未感到冒犯。 毕竟这些都是假的。 神野月有一个秘密,她作为转生者并没有8岁以前的记忆。 上辈子意外身亡,她转生到了日本,而时间线也回到了2003年,那时她回过神时,正独自一人站在陌生的神社。 她呆望人来人往的大道,发觉自己手正攥着一张纸条。 看着自己瘦小的手掌,她先是意识到自己年龄还很小。 纸条上写的都是日文,她阅读起来却异常通顺,字体很小,密密麻麻写满一整张。 那上面平平无奇的字眼却叫人惊心动魄。 【当我看到这张纸条时,这说明我已经失忆了。现在,我不必惊慌,我很安全,只要按照下面的计划做我就能活命。 先去找到地铁站,然后搭乘新干线,去东京,再搭乘计程车去到郊外的神野山,上山找到一间神社,它供奉的是当地的山神,神社的主人将会成为我的监护人,他是值得信赖的对象。口袋里有足够的金钱完成这些。 到此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这意味着我已脱离危险,今后可以按照自己的自愿好好生活。 给失忆后的自己的忠告。 1.远离一切有关玄学鬼怪类的事物。 2.正能量积极向上生活。 3.脖子上的玉坠找个地方埋起来或者藏好,不要随身携带,不要展示给外人看。 4.绝对绝对不要尝试寻找以前的记忆!会死!】 她永远忘不了阅读完这些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能以第一人称的口吻给自己这些忠告,她推测自己大概率不是突然转生来的,而是早已存活了一段时间,后续遭遇了什么灵异事件,不得不以这种方式谋取生路。 她自然会老实地按照字条上的要求完成。 她又在荷包里摸出一根珍宝珠棒棒糖,橙子口味的,她不喜欢,但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要加油哦~】。很好,气氛因此缓和了不少。 神野月记得当时还找了个好看的少年问路来着,结果被冷漠地拒绝了……悲惨,开局不利…… 庆幸的是好在后面一路畅通无阻。 神社的主人是位一个年近50的男人,对方见到她时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她的存在。 男人叫做神野信一郎,她的名字也跟着叫做神野月。 神野信一郎是个脾气古怪嗜酒成性的人,但对她极好。 破旧的神社毫无香火可言,一年到头除了登山者路过便无人造访。 但他不知从哪弄来了钱,供她吃好喝好,供她上学。 后来神野月开始自己打工贴补家用。直至大学她的编曲一夜爆火后,手头宽裕了许多,每年开始给那老头打钱。 老头有钱后便常年不见人影了。 神野月是个知足的人,如今她22岁,有钱,有朋友,有恋人,有家人,总的来说,她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满意,幸福度满分十分的话,可以给目前的自己打上9分,剩下一分不打是给自己留点余地,怕太骄傲。 第45章 【明美酱:太好了,月酱现在也是名人了,出门记得低调点,别被认出来哦~】 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打断她的思绪。 【月:放心吧,他们明天就不记得我什么样了。】 【明美酱:嘛~这倒是事实。】 【明美酱:今天一起吃晚饭吗,嘉慧她们想约着一起喝酒。】 【月:喝不动了……我还有事,改天吧。】 【明美酱:那好吧,明天公司见~】 上田明美身为歌手,公司规定她每三个月只能喝一次酒,所以她更多时候是在旁边凑热闹。佐藤佳惠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演员,也同为她们的好友,演艺部的人会更爱喝酒一点,没活时就会叫着她们一起,喝酒对他们来讲是已经是相当健康的解压活动了。 神野月点开和久保少雄的对话框。 【月:下午借辆车我?】 【少雄:好,要司机吗?】 【月:不要。】 【少雄:你还在酒店?】 【月:在公寓】 【少雄:那我一会让经纪人给你开到公寓楼下。】 【月:ok,多谢啦~】 【少雄:小事:)】 她给自己煮了一份速溶汤,胃里暖了许多,又躺回床上继续休息。 下午她被铃声吵醒,是久保少雄的经纪人来给她送车。 她起床穿戴整齐,离开房间。 神野月在楼下拿到车,去到附近的大型超市,收银员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两眼,最后结完账时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能不能合影。 居然真的被认出来了,神野月一时间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了当公众人物的感觉,有点微妙啊,最后她自然是欣然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她采购了一大批生活用品和各式食物,提上后座。从荷包里拿出新买的棒棒糖,撕开外包装含在嘴里,启动车子朝着郊外开去。 神野月对糖果这类零食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唯独中意只有橙子味的珍宝珠而已,好像是出于意念上某种本意。如果幸福能用味道形容的话,她一定会回答是橙子口味的珍宝珠。 神野山离市区大约有1个小时的车程,不堵车会快上很多,但对于繁华的东京来说,除去深夜,其余时间不存在不堵车的情况。 过去没拿到驾照时,还能打出租车前往,回程有没有车就全凭运气了,否则她只能走很远的路转乘好几趟才能返回东京市内。后来她考了驾照,需要回神社就借朋友的车开,她的那些好友们都没有去过神野山,尽管他们纷纷表示可以给她那间几近废弃的小神社带点人气,甚至可以捧红它,但她还是拒绝了。 ——神野山的存在仿佛割裂了她的现实生活。 身处神社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身负着神秘过去的人。 而她如今的社交圈,又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她不希望两个圈子会有融合,这可能会打破某种平衡。 想到此,神野月就感头大,也不知道这老头新年回来没,要不是每次打完款,老头都会回个短信感谢她,她都以为对方挂在外面了…… 黑色轿车停在山脚下,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姐姐,有什么事吗?!”电话另一头男孩朝气的声音传来。“对了,我看推特了!恭喜你有对象啦!” “你在哪?” “神社呀。” “现在下来一趟,就在山脚路口,我东西有点多。” “啊?哦!等我一下!马上来!”男孩语气惊喜地挂掉电话。 神野宏彦是老头3年多前带回来的孩子,今年10岁,她曾担忧自己大学期间照顾不了这个孩子,事实证明神野宏彦根本不需要她的照料,一个人完全可以生活自理。 神野宏彦在神社基本走得自己的老路,独自上学,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这几年她赚了钱,有提出把神野宏彦接到公寓一起住,想给他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却被对方坚定地拒绝了,那孩子说他将来会继承这间神社,不打算离开。 就连老头也表示让她在这方面不用管宏彦。 行吧,两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思绪间,神野月留意到右前方蓦地停了辆车,道路本就不宽敞,只够两辆车并排同行,她想不注意都难。 车上下来两名男性,其中一个格外高挑的,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眼睛缠着绷带,奇异的是他的视线仿佛不受阻碍,行动非常自然,另一人则看起来还是名清秀,留着海胆头的少年,眉眼间流露着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神色。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马路,与自己的车擦身而过,往后面的山里去了。 奇怪,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座山曾经是座坟场来的,后来有尝试过改建,最终不知什么原因又停工了。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啊……难不成是什么试胆?大白天的试胆也没意义啊……总之有点可疑…… 她思绪发散着,车窗陡然被敲响。 神野月侧头看去,隔着玻璃窗,男孩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立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呼,东京的郊外比市区还要冷上一点啊,她缩了缩脖子,嘴里吐出可见的雾。 “恭喜你呀姐姐!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就有对象了!?不是不打算恋爱的吗?”男孩瞪着眼睛,表情夸张道。 “完全就是意外,”她说着从后座拧出一个较小的袋子,“这个你提。” 自己左右手各提上一个大的。往直通神社的台阶上踏去。 “什么时候会把他带回来看看吗?我好想看看他真人什么样子呢!你们会结婚吗?什么时候呢?”他抱着袋子探头连问。 “结婚?!你在想什么?”即使有恋爱对象,但她从未有过结婚的打算。 “啊,说的也是,毕竟他好像花边新闻很多的样子。” “连你也知道?”神野月停下脚步。 “因为经常上热推头条,我就多关注了一下。”男孩讪讪。 “不是,你才10岁耶,就这么八卦了吗?”神野月翻了个白眼,“难以想象一个爱看娱乐八卦的人,将来要如何成为优秀的神社继承人。” “话不能这么说,我远离喧嚣不代表我有一颗不爱八卦的心。”男孩讲的头头是道。“特别是吃瓜吃到自己姐姐身上。”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作业写完了吗?” “啊,难得见面能不能不提这种扫兴的事……” 神社就坐落在半山,步行十多分钟便能抵达。 这也多亏了神野月掏钱修了个楼梯,否则这路是相当难走。 “老头这段时间还是没回?”神野月转提正事。 “没呢,新年时打了通电话。”神野宏彦说。 “我也收到短信了。” “他那边听起来很吵闹,像是在喝酒。” “一点也不意外啊。” 第46章 穿过因年代久远而颜色斑驳的鸟居,绕过寒碜狭小的本殿拜殿,他们抵达供人居住的宅邸,后面还附带有一个院子。 以前她只是偶尔打扫一下屋子,神野宏彦来后,整个神社基本上每天都维持着干净清爽的状态,由此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神野宏彦和她一起把买回来的日用品以及食物分门别类放好。 “巧克力!好耶!” “曲奇饼干!我的最爱!” “大福!芝士蛋糕……超感动!!!”他清点着,几近留下幸福的眼泪。 “这次也没忘买酒啊……”他说着打开柜门,里面放置着整排酒瓶。 神野月每月回神社时都会备上一瓶清酒,想着什么时候老头回家了送给他喝,看着柜子里并排而立的瓶子,嗯,大概有7,8个月没回来过了。 “姐姐下次来带点食物就好,日用品现在网上都能买,不用再这么麻烦啦。”收拾完毕,神野宏彦给她端来热茶和点心。 两人在小矮桌前坐下。 神野月想起什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信封:“这里面是你下个月的生活费。” 男孩清点了一下,发出惊叹:“又这么多,上次送来的还没花完呢。” “花不完宏彦可以自己存着,等将来有想要买的东西就不会因为没钱而感到窘迫了。”她喝了一口热茶,“我最近要搬家了,新房子还挺大的,真不考虑跟我住过去吗?” 神野宏彦双手比了个叉:“驳回,这边就挺好,公交站设立后上学也方便了许多。” 她扫视了眼房间,电视,电脑,游戏机……各类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嘛,耐得住寂寞的话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也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他的安全问题。 “好吧。”她撇了撇嘴不再劝说,“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逗留过吗?” 男孩扣着下巴,思忖了会,摇头道:“没有耶。” “总之还是注意安全吧,要是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立即报警,通知我也行。” “了解!”他象征性敬了个礼,振声道。 两人又聊了会,已经是下午4点,神野月起身准备离开,她的目光在院里那颗老树上多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视线。 神野宏彦坚持要把她送上车,一路护送着她往山下走。 “姐姐,那个男人虽然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优秀,但是万一辜负了你,就不要留恋了,一定要及时踹掉。” “我还轮不到你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小鬼教我谈恋爱。”她没好气地给对方头顶来了一记手锤。 神野宏彦捂着脑袋,委屈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书上都说女人一旦陷入热恋就容易迷失自我……” “好了好了,等你将来谈过恋爱再来对我讲这些大道理吧。”神野月急忙制止。 顺着台阶而下,视线逐渐开阔,神野月瞧见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 与此同时,最开始见到的那两个来路不明的男性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啊,找到了找到了,没想到出来后绕了个大圈呢。”身材高挑,眼部绑着绷带的白发男人说道,他一身黑色的制服,日光下隐约泛着蓝紫色光彩,长腿迈着散漫的步伐。 另一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少年紧跟其后,神色疲惫道:“你刚刚绝对是故意的吧!” “啊!”身旁的神野宏彦不知为何陡然大喊一声,他指着少年的身后,“姐姐你看,好大一只狗狗!” 神野月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疑惑地侧头:“什么狗狗?” “你没看见吗?”男孩抬头惊愕道,“明明那么大一只。” 他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即刻捂嘴。 路边的两名男子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等神野宏彦再次回头,表情一顿,尴尬笑了两声:“是我看错了,哈哈哈。” “眼睛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吧?”神野月喃喃道。 但她余光有瞟见那名停在街边的少年,表情似乎有几分惊讶。 她和宏彦下完台阶,行至街上。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他挠了挠头。 “小朋友……”原本即将离去的白发男人闻言,立即转身,在神野宏彦面前蹲下,饶有兴致道。“你刚刚看到的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可以大胆地描述一下哦~” “呃……”在荒郊野外被莫名的男人问话,神野宏彦有些紧张,他下意识躲到神野月身后,仿佛这样会找回点安全感,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好像是条白色的大狗……额头上还有花纹……” 不对劲,这里所有人都不对劲,一瞬间她有种被排除在外的错觉——这世界本就充斥着灵异与未知,不要过分探究,她提醒自己。 神野月蹙着眉,手背于身后护住宏彦,她拦在两人之间,垂眸望着蹲在低的男人疑惑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抬头似乎向她投去视线……真的很神奇啊……明明眼睛缠着绷带,但她能很明确感受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啊,抱歉抱歉,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他说着起身,双手插入口袋,用散漫的语气回答。 海胆头少年在他身后小声吐槽:“越是强调这种话越会惹人怀疑吧。” 好高……比公司那些男模特看起来还要高一点……因为靠得又比较近,神野月不得不仰视对方,尽管绷带遮住了双眸,但她能判断出来对方长相绝不会太差。 如果不是打扮太过乖张,他应该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可惜她不是当星探的。 “事实上我是一所宗教学校的教师,听到这位小朋友似乎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稍微引起了我一点点兴趣。”男人紧接着道。 “这样啊。”她喃喃回道,但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戒备心挺强,男人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一般看到不存在或者什么奇特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靠近啊,不是有个说法吗,叫什么好奇心会害死猫~对吧?”他侧了侧头,视线绕过神野月,似是特意给神野宏彦一番忠告。 “你说的有道理呢。”神野月轻声附和。 “好啦,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打扰你们啦。”他笑着挥动手臂,转过身,“拜拜~” 看起来是个不太正经的男人啊,说是教师也不知真假。她心中如是评判。 越过男人的身躯,神野月见到那名黑发少年正凝视着自己出神。 “我们也走了,小惠。”男人在他肩上拍了下。 少年这才收敛思绪,动身跟随,嘴里嘀咕:“说了不要用这种称呼喊我。” “没想到阿惠居然会对美女发呆,”男人哈哈笑了两声,“你喜欢这种类型吗,看起来性格有点强势哦。” “哈~?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少年压低声音竭力反驳,怕被身后的人听见。 “啊,被撞破小心思所以随口找了个理由吗,对我不必这么疏离啦,毕竟阿惠也到了这个年纪~”男人端着下巴,振振有词。 少年无言以对,他决定看看手机无视对方,忽地想起什么,又点开推特界面,把今早的几条热推翻出来拿到他面前。 “你看,我没说错吧,上过今早的热推。” “欸~还真是啊。”男人来回滑动照片,连连称奇。封面是热度最高的那个看起来与别人在街边亲吻的照片,后面是对方的生活照。 第47章 神野月目送着那两人走远,直至上车离开视线,又暗自记下了他们的车牌号,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垂眸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却见神野宏彦双手笔了个叉。 “放心吧姐姐,我没关系的,那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把神野月想说的话堵在嘴边。 “再说了,姐姐之前不是一个人也在这边住了很久吗……”他小声嘀咕道。 “好吧。”这小鬼固执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神野月矮身上了车,降下车窗道:“快回去吧。” “下次见!”他笑嘻嘻地与她挥手道别。 神野月驾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大楼,她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份便当,回到家里晚饭草草了事,进入房间,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翌日一早。 村上浩二有发来消息问候她,两人位于不同半球,时差不一样,基本上只能互相留言来沟通。 她回复完消息,收拾好各种资料带上U盘笔记本,前往公司。 公司内的艺人们见到她会与她一一问好。 进入会议室时,明美的经纪人小野纯子已经提前给每位即将到场的人员买好了咖啡,摆放在各自座位。 待人到齐,他们开始了整整一个上午的会议。 词曲方面基本上是一致通过,直接定稿。 接下来把完整的编曲交上去,就几乎没神野月什么事情了,她只需要等明美进入录音阶段,象征性参与即可——唱歌方面她实在没什么天赋,只能给出抽象的建议。 她今年还签了两个项目,一个担任某部大热漫改动画的音乐总监,其中囊括了主题曲,插曲等制作。这是个大工程,久保少雄也作为歌手参与其中,另一个是负责当下最火乐队M.J的新专辑,但这都是下半年的事了,她打算搬家后先休息一段时间。 下午她在公司给一些后辈做指导,正巧碰上了久保少雄,她把车钥匙还给了对方。 “浩二那家伙这么小气吗,都不给你配部车?” “不,是我拒绝了。”开车是一件很累的事,请司机不仅没有隐私,还会是一笔没必要的开销。一般出行选择出租车反而更舒坦。 “好吧。”久保少雄耸耸肩,“像是你会做的事。” 下班她与上田明美,久保少雄两人在公司对面吃了顿烤肉,各自回家。 翌日,神野月联系好房屋中介所,前往新的公寓签订合同。 新住处选在了房价昂贵的港区,租金不菲,但胜在装修精致,离公司近。 她一旦工作起来,如非必要,可以长期不出门,因此对住宿环境要求很高。 神野月抵达时中介所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待着她。 对方带她一一查看了房屋内各式设备,家具。 她选择的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卧室格局相同,客厅相当宽敞,这样的户型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十分难得。 主卧就用来起居,副卧用于工作,刚刚好。 “真没想到是您啊,您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对方情绪激动,搓着手恭维道。 “谢谢。”神野月仔细阅读着合同,嘴里附和。 “今后还有租房或者购房需求可以随时联系在下!” “我会的。” “真是太感谢了!”他说着深鞠一躬。 她在合同几处签下自己名字,递给对方。 “说起来,隔壁那户有住人吗?” 公寓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 “倒是有业主,但是……”对方微微压过身子,悄声道,“据说业主去年一年也就回来过两回,似乎不是本地人呢,您放心,可以理解为这一层楼只有您一位住户,隐私方面绝对不成问题。” 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啊,她本是想着如果有邻居的话,或许应该准备一份见面礼比较好,现在倒是可以省下这一步了。 签完合同,对方与她交付房屋钥匙。 随后她在网上预约好搬家公司,日期定在三天后,为此她请了一天假。当然,这种小事她没打算让浩二的助理帮忙。 神野月的东西不算多,除了一套工作设备麻烦点,剩下的就是衣服包包这类的了。 三日后,搬家顺利完成。 待工作人员走后,她自己又稍微收拾了一下。 她疲惫地躺在床上,尽管搬家不需要她动手,但还是觉得累呢。 她回复完村上浩二的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意识逐渐沉淀,很快陷入睡梦中。 喧闹的手机铃声把她吵醒。 “喂?” “啊,在睡觉吗?”是久保少雄。 “醒是醒了……”她从床上坐起,从落地窗望去,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辉煌的灯点亮夜晚的东京。 “果然啊,前面给你发了消息没回。”电话那头一阵喧嚣。 “少雄实在是太墨迹了,让我来。”她听到明美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喂,月酱啊,你今天不是搬家吗,我和少雄还有M.J的几个家伙在老位置包了场,给你庆祝庆祝,一会嘉慧也会来,你快点!” “什么庆祝,你就是自己想玩了吧……”神野月打了个呵欠。 “就这样,等你哦——嘟嘟嘟……”对面果断地挂了电话。 神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确实饿了。 她换了衣服迅速出门。 居酒屋是的老板是他们的老熟人,艺人们想要聚餐时便会提前通知包场。 神野月抵达时,拼起来的长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艺人们还有几位经纪人,加起来有十余人。 “神野老师来了啊。”明美的经纪人小野纯子招呼道。 对方很喜欢这样称呼自己,不过公司里许多年轻的艺人也会这么喊以示尊重,既把她当前辈,又把她当传授经验的老师。 “这里这里!”明美旁边腾出个空位,邀请她过来。 神野月在门口脱好外套,加入饭局。 “干杯!”餐桌上杯子碰撞声频频作响。只有明美,少雄端的是饮料。 M.J的主唱相叶桃年纪小,在被挖到公司前就开始喝酒了,公司不太能管得住她,只劝她少喝。 可能受到老头的影响,神野月也是个爱喝酒的人,只不过她喜欢在气氛合适的情况下喝酒,不像老头那样,整天把自己泡在酒罐子里。 “大家明天都休息的吧?呆会要不要去KTV,我提前让那边留好了位置。”佐藤嘉慧提议道,她是圈内赫赫有名的演员,与久保少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同意!”相叶桃率先举手。 “我也可以,让月酱唱给我们听吧!”嘉慧开着玩笑道。 “饶了我吧,唱歌不行,喝酒行。”神野月脸颊微红,急忙摆手。她对自己唱歌水平的评价只有一个词:难听。 “神野老师不爱唱歌吗?”相叶桃好奇道。 “不不不,她只是……”明美欲要说什么,忽地感受到旁边人犀利的眸光,话语一转,“这么说吧,以前录过她唱歌视频,因为我不肯删,差点跟我绝交。” “哦~”M.J几人瞬间领会。 “那我们来唱歌助兴,下半年的销售额能不能破纪录全靠神野老师的灵感了。”久保少雄向来一本正经的人难得跟着开起玩笑。 “行啊!”神野月振奋道,家也搬了,是该好好放松下。 用过餐后,几人推搡着上了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们去的KTV实际上是会做商务接待的私人会所,私密性较强,不必担心有记者混入内部,偷拍艺人或者挖掘八卦诸类的事发生。 神野月是个一旦5分醉就容易停不下来的人,尤其是气氛烘托到位的情况下。 宽阔的包厢内。 酒过三巡,她视线渐渐迷糊,看人也出现了叠影,佐藤嘉慧正搂着相叶桃,两个人都微醺了,兴奋地唱起了明美成名曲,那同样是她和明美的首次合作。 “说起来最近怎么没见到小春?” 八坂小春,歌手转演员,也是他们的共同好友。不同的是,她家本身就有一定资本,入圈不过是圆她一个艺人梦,顺便抱着万一火了还能补贴家用的想法,非常佛系。 打从1号后就没见过她人了。 “啊,她段日子不是说感到胸闷肩膀沉吗,她找了好几个医生都没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有时甚至喘不上气,后来……”明美犹豫了会,低声道,“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哦,她也只和我提过。” “呃,这么神秘吗?”神野月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嘴很严。” 明美踌躇着拉她靠近,手附于她耳畔:“小春酱那男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叫和尚,说是能治好她的毛病,不过那和尚不上门接待客人,所以小春请了个假去亲自拜访了。” “欸~?!”神野月语调微扬,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吗?对方见状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紧接着压低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啊?” “我也觉得呢,”明美点点头,“但她男友说那和尚很厉害,还是什么教主。” “不会被骗吧?” “已经投资了不少钱啦。”明美耸耸肩。 “回头得劝劝小春,救不了她男友至少不能眼看着把小春搭进去啊。” “不好说,小春那么恋爱脑,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美惆怅地摇摇头。 第48章 不知是谁又点了一瓶威士忌上桌。 神野月和旁边的经纪人们干了个杯,手机有新的消息提醒,她低头打开屏幕。 【浩二:睡了吗?】 【月:还没】 【浩二:在干嘛?】 【月:和明美她们在KTV,呢~ ye 】 【浩二:看来没少喝。晚点我叫助理来接你?】 【月:可可可以】 “这么晚和谁发消息呢?”佐藤嘉慧放下话筒,坐到她旁边来。“难不成是老板?” “是啊。”神野月点点头。 “说实话,我在这之前完全没想到老板是这么主动的人……嘛,未来就要喊月酱叫老板娘了,感觉一下生疏不少。” “你说什么?”她好像没听清,端着酒杯自顾自道,“不要在意啦,来干杯。” 下半夜,众人纷纷散场,村上浩二的车停在楼下,助理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一行人告别后,神野月跌跌撞撞上了车。 “神野小姐需要去酒店吗,提前让厨房准备点醒酒汤。”老板特意嘱咐过,如果她喝太多就直接把人送去酒店,但助理见她还能自己走路,于是打算征先求她意见。 “我要回家。”她头倚靠着车窗门,让自己的脑袋尽量不那么发晕。 今天刚搬完家,一天都还没享受到怎么可能住酒店啊。 “还是原来的地址吗?” “不,港区……六本木……呃,多少来着……”她迷糊地打开手机,翻到记录才报出具体位置。 “啊,离公司很近啊。”司机感叹一声。 车子发动。 街景在窗户中迅速后退,道路旁的树上装潢明亮辉煌的灯带,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夺目,神野月本就迷蒙的视线更加恍惚了。即使到了深夜,各种club门口依旧聚集着三五人群。 这就是东京,一座永不休眠的繁华都市。 她做了个吞咽动作——想吃糖。 手在包里翻找,是没带吗,还是吃完了? 车子驶入住宅区,她看见了之前留意过的便利店。 “等等。”神野月忽地喊道,“就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可是离您的公寓还有点脚程啊。”司机还是依照她说的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我想去买点东西,也不必等我了,先回去吧。”她断断续续道。 “可是……” 神野月没等他说完已经自顾自地开了车门下车。 “今天……谢谢了哦~”她回头朝驾驶位上的人挥挥手,“啪”的一声关上车门。转身步入便利店。 这里只能临时停车,狭窄的道路无法让车辆逗留,没一会后方新进入的的车已经开始催促了。 司机无法,只好先行离去。 “欢迎光临。”热情的服务员用甜美的嗓音接待道。 真敬业啊,这么晚还如此有活力。 神野月本能的回以微笑,思绪发散,沉默地去到商品架边。 如此同时,便利店门口又停下一辆车。 “今天不回学校了吗?”车里的司机降下窗户询问道,他脸庞消瘦,戴着一副框架眼镜。 “不用不用,”男人站在路边,语气轻扬,摆手道,“明天市内正好要办点事,到时候结束了再来接我吧~” 他穿着连帽里衫和夹克外套,白色短发微微凌乱,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眼镜,只不过是个纯黑的墨镜。 “我明白了。” 车辆迅速驶离。 “接下来。”他双手插入外套口袋。 有大半年没住过这边了吧,稍微买点零食好了~ “欢迎光临~”店员小姐招呼道。 好帅!她愣了下,内心振声高呼。 为什么大半夜戴墨镜?难不成是什么艺人?说起来,今天晚上的客人颜值都很高啊。她这么想着目光投向站在货架前犯迷糊的女士,同样有点眼熟。只不过这位看起来已经喝醉了呢,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神野月本想挑选好口味再去结账的,但是她脑袋似乎迟缓到无法分辨外包装上的文字,索性捧了一把糖到收银台。 “这些……全部都要。” “好的。”店员小姐将一个个糖装入袋中。 居然不是买醒酒药而是棒棒糖吗,店员内心吐槽道。 借着这个时间神野月点开手机,设置导航,她依稀记得要走两条街才能回去,路已经认不清了,只能靠地图,她晃着脑袋,在手机上删删改改几次才打上正确的地址。 店员与她确认金额,神野月付好款,接过袋子。 同在店内的白发男人正准备前往结账,路过冷饮区时,他被外包装袋上写着【运势占卜】字样的冰棍吸引了,冬季冰淇淋滞销所以选择了这样的营销模式吗?好像很有意思耶。 身后传来店员感谢语。 “多谢惠顾~” 有人离开了。 店员侧头望着客人左摇右晃的背影,心生担忧,看起来真喝多了,要不要叫回来店里坐着休息下再走呢? “发生什么事了吗?” 店员小姐思绪被打断,她回神见到眼前的男人,以及已经摆放在收银台上的商品,一瞬间把方才的思考忘得干干净净。 “啊,没事,抱歉抱歉。”她尴尬地笑了两声,手握机器扫起码来。 “真的有个公墓啊。” 神野月嘴里叼着棒棒糖,望着道路两旁密集竖立着的墓碑,发出感慨。 要不要换道走呢~她歪了下头,在手机上来回划动,始终点不准切换路线的选项。 【电池电量不足,仅剩:5%电量】 界面上弹出提示。 换做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走这条道的,偏偏酒壮怂人胆。墓地可以走,手机绝不能没电。 道路边的灯还是亮堂的,呵,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巍巍颤颤地往前行进。 “打扰各位啦~” 行至过大半,在同一条石板小道上,外形犹如巨型蠕虫般的怪物悄然出现。 它畅通无阻地在地面“游动”,土地如同泳池,它通体呈诡异的青灰色,躯体长着与人类相似的手臂,头部两大两小的眼睛瞠目而呆滞,白森森的牙齿暴露在外,朝着路上唯一的人类直游而去! 它的存在并不能被普通人的肉眼所见。 不过数秒它已到达人类脚下,从地面骤然冒出,直立着近3米高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 “赫赫赫赫赫……我……开动……啦……!”它发出人类的话语,音调扭曲,巨口朝下,就要将对方的头颅吞没。 “诶~我看看……是走左边……还是右边来着……”她自语着,盯着手机,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变故。 “嗯?”似是有一阵寒风贴着她的背疾驰而过,伴随着某种奇怪的爆炸声,因无形力量而卷起的尘土转瞬即逝。 突如其来的寒冷与声响终于被神野月发觉,什么情况?是幻听了吗? 她好奇地转头回望,只见一位带着墨镜的白发男人伫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手保持着手掌上扬的姿势,一手握着根冰棍放在嘴里。 他咬下一口雪糕。 相当迟钝啊,临死之际就算看不见咒灵也多少会有感觉吧,真的是毫无紧张感呢,是喝了酒的原因?他心中连连感叹,等到对方转过身,他表情微愣,这不是前段日子和小惠一起偶遇过的那位女性吗,她好像还有个能看见式神的弟弟来着……? 气氛异常宁静。 神野月望着离自己不过2米距离的男人……夜晚,户外,墓地,她狐疑地眯起眼,念头毫无逻辑地发散开来。 “我说啊……”男人率先开口。 “不可以哦~!”她打断对方。 “呃?什么不可以?”男人拿下冰棍,另一只手揣入兜里,被她的话说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所以不可以给你联系方式~”她竖起食指,在空中左右摇晃。 多年来面对搭讪者,她都是这么拒绝的,这套说辞屡试不爽。 “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一怔,“我没打算找你要联系方式啊?” “看起来这么年轻,还在读书吧,还是早点回家完成功课的好~”她完全没无视了男人的话。 “???” 所以,在自己出手救了她性命的情况下,自己却被对方误认为搭讪者??这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误会什么了吧。”他没好气笑道。“我本来就要走这条路的哦~” “以后不可以大半夜尾随女性了哇,即使长得帅那也是性骚扰哦~”她说着肺腑之言。 很好,能三句话让自己感到这么不爽的,不是一般人。 因为喝醉了所以完全无法沟通。这酒品恐怕和歌姬不相上下啊,歌姬好歹是熟人,他还方便捉一下……行吧,还是不要和处于醉酒状态的人计较,就当日行一善吧。 “我先走咯,拜拜。”她欣然挥手道别。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对方拐了弯离开视线才动身。 嘛~就当作是人生中一段小插曲吧,说起来这冰淇淋还不懒啊。 然而他在下个路口又遇上了那个喝醉了的家伙。 他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被对方第一时间发觉。 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早知道就回学校了。 “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啦,不可能给你联系方式的。”她好像陷入了什么思维迷宫。 “刚刚不是两个吗?”他被逗笑得笑出声。 这种时候换做任何一个他熟悉的人,他都一定会录下来,弄个大型投影仪,把对方的酒后行为在高专内循环播放……歌姬曾经就被他发在群组里的视频气得跳脚呢,说起来,在此之后再也没人喊他参与过酒局了啊。 “再这样我会报警哦,真的会的哦~!”她微红着脸指指点点,低头看向手机,就要用行动证明,彼时手机很不合时宜地黑屏了。“啊,关机了,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想也不可能的吧。”他干脆换了个散漫的站姿,开启了【人类观察计划】模式,淡定地吃完冰淇淋。 “好吧,最后一次机会,”她脑袋左右晃动,呆楞了一会,提起袋子,手在里面抓了一把糖,直接拍在他胸前。“这些送给你,快回家吧,妈妈会担心的呢。” 这人是怎么能做到思维如此不同步啊,对方根本不管他有没有去接,转身就走。 几根没能及时接住的棒棒糖掉落在地。 真是没办法啊,就这么等着她彻底走远吧。 他捡起地上的糖,一齐放入口袋,无奈地目送对方摇摆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进入路边某个公寓大楼。 ??? 这么巧吗…… 他等待了足足3分钟才跟上,进入同一所公寓。 步入大堂,他瞧见了电梯间的两座电梯,一个停留在1层,一个停留在9层。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巧归巧,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回到家中,他取下嘴里咬着的棍子,准备丢弃时,动作一顿。 啊,想起来了,占卜还没看过呢,前面一直打岔差点就忘了这回事啊。 占卜语印在冰棍棒上,必须全部吃完才能看见。 木制棍上展现出一排暗黄的文字,他阅读之后表情一滞,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冷笑话,傲慢地嗤笑一声,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本月与你多次偶遇的对象,将会成为你的命定之人哟】 第49章 上田明美的录制进行得很顺利,她也算是圈内老人,基本不会出什么岔子。 样曲出来后,又交给神野月完成最后的混音收尾部分。 最后就是她的MV拍摄了,考虑到主题,这次需要等到樱花季才能取景,因此上田明美迎来了短暂的假期。 不过明美的后续工作也与基本神野月无关了。 【明美:月酱月酱!晚上一起吃饭吗?!】 【月:可以哦。】 【明美酱:我还约了M.J一起,老地方!】 【月:ok】 随后她又收到了村上浩二的消息。 对方告知她今晚有最后一场应酬,明天白天便能动身回日本。顺便把航班一同发给了她,神野月表示自己会去接机,迎接她这位几乎一月未见的男友。 居酒屋的包厢内,餐桌上排满了空的啤酒杯。 “说起来,公司同意你喝酒了吗?”神野月问向坐在旁边的上田明美。 “当然,报备过了,再说经纪人也盯着我呢?”明美脸颊微红,朝另一边的经纪人纯子咧嘴笑道。 他们对面坐的是M.J乐队3人。相叶桃,以及队内双胞胎,新田新助与新田次郎。队长这次有约没有在场。 “小桃也该学学明美啊,年纪小的时候是觉得没什么,这么喝下去等再过个上十年,嗓子就可能不适合做歌手了。”乐队的键盘手新田新助打趣道。 “什么上十年,我能赚够5年就知足了,到时候带着存款隐退,回老家开个店,遇上看对眼的男人就结婚,没有就算了,反正我能养活自己,日子不要太舒坦。”相叶桃大半杯杯啤酒下肚,打了个满足的嗝。 相叶桃说这话的时候,她左右两边的男人不经意地对视一眼。 “小桃看得倒是很通透啊。”神野月感叹道。 “嘿嘿,我不像上田前辈那样沉迷于作品,对唱歌的热爱非常纯粹,嘛,虽然我的初衷也是热爱,但兴趣一旦变成了工作,反而会疲惫,尤其是进入圈子后,才发觉当艺人不仅仅是实力好就能成功的。” “机缘,人际,实力缺一不可呢。”吉他手新田次郎接过话道。 “只论成名的话,前两者或许更重要,反倒是实力容易被忽略,但想在圈内长久发展却依靠的是最后一项,大家难得都占据了三样,应当好好珍惜机会啊。”明美难得说几句肺腑之言,她年轻时走了不少弯路,直到近几年才峰回路转。 “上田前辈订好了今年的目标吗,销量破纪录?” “这题我知道,”神野月抢答,“我猜她一定是想拿奖,去年输给了少雄那家伙,现在还耿耿于怀吧。” “大奖这种东西运气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呢。”小野纯子感叹道。 “切~”明美别过头,发出不爽的声音。 “说起来,神野老师也是因为喜爱创作才入行的吗?”小野纯子好奇道。 “与其说热爱,倒不如说是感兴趣外加擅长?”神野月迷糊地抓了抓脑袋,“最主要我入行就是个偶然,外加这几年顺利得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嗯,‘不可思议’到害怕的程度。” “哈哈,我懂,怕哪天一觉醒来发现是场梦吗?”明美大笑着拍着她后背。 “说不准是人生中一张提前打好价格的欠条呢?”神野月自嘲笑道。 “不要这么悲观啦,”明美搂住她的脖子,与她干杯,“现在谁见你不眼红?都不用像我们总会有那么几个推不掉的应酬,也不用参加不感兴趣的综艺以保证曝光率,照我说呐,你应该高调一点!高调!人生意义就在于及时行乐!” 酒桌上一阵喧哗与欢笑。 “啊,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试胆吧?!”接近散场,明美忽地提议道。 “今天?”小野纯子讶异道。 “过几天小桃他们就要赶通告了吧?”明美回道。 “哦!是那里吗?!上次群聊里提到的位置!?”相叶桃顿时眼睛发亮。 “那个废弃的孤儿院?”她旁边的键盘手问道。 “不错的想法啊,我可以。”新田次郎附和道。 “是哟,是哟!”明美连连点头。 试胆是上田明美结实M.J等人后,每半年一次的保留节目,因为工作压力大,又不能随时喝酒,只能找这类渠道来解压。 她们还会在探索的位置合影留念,顺便发推特配上文字。每次去过的地方都会变相成为粉丝与试胆爱好者的打卡圣地。 “试胆我就不去了。”神野月兴致缺缺。 “欸~都一起了干嘛不去?”相叶桃抱着她胳膊,撒起娇,“去嘛~去嘛~” “小桃就放过月酱吧,对她来说,光是人站在那种位置大门口,便足够吓破胆了。”明美揭起她老底。 “难怪每次这种活动都见不到神野老师人影啊。”相叶桃称奇。 “现在时间还早,试胆结束去唱歌如何?顺便问问少雄,嘉慧他们两个来不来,下周开始再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明美说道。 神野月抬头,对上明美狡黠的笑容,这家伙,分明是拿KTV引诱她跟着一起去玩。 “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美手肘戳了戳神野月的腰。 “我们整个流程下来最多也就半小时,月酱就和纯子在车子里面等我们好了,如何?” 神野月思忖会,勉为其难点头道:“行吧。” 他们几个上了公司配给的保姆车出发。 明美一路都在找机会给她关于下个目的地,孤儿院的传闻与事迹。 神野月一点也不关心,甚至带上耳机放起音乐。 保姆车停在了东京郊外某处,临近琦玉县,一所废弃的建筑立于荒野之间,而周围还散落着几所不知名的建筑也已荒废,看似多年无人问津。 车门打开后,冬日寒冷的空气灌入内部,神野月降下车窗,借着幽幽月光向那所建筑投去目光,她脑中思绪无限地发散,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毛骨骤然悚立。 明美几人陆续下车,她撑了个懒腰。酒看起来还未彻底醒,但3分醉的状态下去探险是最适合不过的。 几个人商讨着决定在顶楼拍下合照打卡后就离开。 神野月有种说不上来的担忧,她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下了车。 “这地方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电路什么的都供不上了吧,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今天要不就算了吧?”她劝说道。 “没电是正常的啦,车上有带手电筒,月酱是不知道,这类位置我们探过许多次了,放心吧,我们也不打算分头走,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明美拍了拍胸脯。 “是啊,神野老师不用跟我们去,在车上等着就好了!”M.J的吉他手附和道。 “还是老样子害怕鬼呢~”明美捂着嘴偷笑道。 “别说啦。”她到那个字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一时间神野月也说不出个缘由,总不能因为自己有种不好预感就不让他们去吧……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她又望了眼孤儿院,不由得又打了个寒噤,立即缩回车里。 “我说……”准备找个空地抽烟的司机悠悠道,他指尖夹着烟,未有动作,目光呆滞着孤儿院,“我觉得神野老师的话有道理,要不还是不要去了吧,这地方感觉很不好呢,说不上来的阴森。” “就是,就是。”神野月连连点头。 “啊,怎么连横岛先生也说这种话了?”相叶桃戏谑道,全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要不横岛先生跟我一起?”新田新助坏笑着提议道。 司机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 “我不敢,说真的。” 仿佛是处于某种本能,他十分抗拒入内。 “真的没关系吗?”神野月问向明美的经纪人小野纯子。 “神野老师有所不知,但凡是荒废一段时间的地方或者建筑,民间都会杜撰一些的恐怖故事出来,这很常见的啦。你看,”纯子把手机端到神野月面前,指着几个路人的合影宽慰道,“几个月前还有人来过呢,同样是晚上,总之,这世界上没有鬼,一切都不过是人们的臆想。” “呃,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神野月疑惑道。 “我……生理上难以避免的会害怕而已……”纯子讪讪道。 行了,你不必再讲了。神野月无言以对地收了声。 第 50 章 车内两人对话之际,由四人组成的试胆小组等已经进入了孤儿院内部。 他们的背影彻底没入建筑,神野月隔着车窗远远望去,就像是被会吃人的房子吞掉了一般,她打了个颤,让自己尽量不去脑补些奇怪的画面。 司机抽了两口烟就急匆匆地回了车内,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 车内三人沉默地各自玩起手机。 酒意还未完全散去,神野月干脆放下座椅,闭目小憩,顺便思考起明天接机应该穿什么衣服。 在她几乎快要陷入浅眠时,手机陡然响起,神野月徐徐睁眼,瞟了一眼屏幕。 “明美?”她脱口道。 这家伙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总不能是邀请她过去吧? “欸?”前座的经纪人扭头回望,同样感到困惑。 她滑动手机,进入通话界面。 “有什么事吗?” “救……救命……”听筒那头传来对方颤抖哽咽的声音。 神野月表情一滞,随即笑道:“什么鬼,明美想用这种小手段引我进去吗,我可不会上当哦~” “救救我……月快来救救我,我不想一个人……这里有鬼,有鬼!我好害怕。”电话另一头,她带着哭腔与恐惧苦苦哀求。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你现在在哪?”神野月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进来后里面……找不到门,窗户也打不开!!人就死了……是小桃,是小桃啊,她的头在我们面前被摘掉了……怎么办怎么办……人都不见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拜托了,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明美像着了魔一般,变得语无伦次,通话在最后戛然而止。 明美骇然的话语从听筒中漏出,在狭小的车厢内听得异常清晰。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但在场所有人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与绝望。 随后任她如何回拨,电话也无法接通。 头被摘掉了,什么意思……是理解的那样吗……小桃……死了? 小野纯子目光呆愣地看着神野月,两人面面相觑,就连驾驶位上的司机也怔在座位上,张着嘴不敢出声。 由未知诞生的恐惧在车内蔓延。 “是演的吧?……一定是演的吧……啊,没想到明美还有当演员的天赋呢……”半晌,纯子挤出勉强的笑容道。“这周围是不是还布置了什么隐秘的摄像机?” 她说着颤抖端着手机,给相叶桃打去电话,一样打不通,其余两人也是如此。 “哈哈哈,看来这几个人看来窜通好了呢,都成年了,还玩这种小把戏,回头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纯子干笑两声,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般难看。 里面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神野月心脏猛跳,她骤地回身,扑上前,抓住小野纯子的胳膊,激动大喊: “报警,快!现在马上叫警察过来!” 纯子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同样在战栗,“嗯……”,她手抖着按下号码。 纯子拨通电话的同时,神野月拉开车门立即下了车。 “等等!你去哪?!”司机赶忙从窗户探出头。 “我要进去。”她踏出两步,回头道。 “什么?!”司机焦急地伸出手拍着车门外壳,不可置信地怒吼,“你疯了吗?!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真像电话里所说,去了不是也送死吗???!!” 神野月从后备箱里找到根扳手。 纯子在车内焦急万分地讲了大致情况,并报出地址:“快点!拜托了!这边晚一秒可能就要出事!!” 她挂断电话后刚要和公司汇报,一抬头却见后座的神野月人不见了,左顾右盼发觉对方竟要往建筑里去,她表情苍白地下车:“神野老师,你要做什么?!” “快阻止她!她想一个人进去!”司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他是司机,同时也是保镖,他自诩在生活中没怕过什么,但这回因畏惧而退缩了,这是他的本能。 即使眼睛看不见,他似乎感受到孤儿院内说种难以言语的恐怖。 “荒郊野岭……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到,得有人进去……哪怕拖延时间也行……”神野月说着连自己也觉得毫无可行性的话,不知为何,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得救明美。 “会死的!!你明白吗??那里面真的有东西!!我敢说你进去也一定会死!!”司机气急败坏道。 “神野小姐!”胆小的纯子竭力呼喊,眼角沁出泪水,“他们是4个人!4个人成年人在里面都出事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进去了也于事无补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她该像纯子说的那样,立即撤离,等待警察的救援……这样才能保全她平静的一生。 神野月止住脚步微微抬眸,注视着眼前的矮楼。 【远离一切有关玄学鬼怪类的事物。】 这是曾经的她给自己的忠告。 这世界本就被一些怪力乱神所充斥。如果猜的没错,她甚至还与那些东西有过渊源吧,所以自己是明美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了。 她毫无缘由的生出这样的自信。 此时此刻神野月的脑海已经被“救人”的念头侵占,她不需要做什么,既然明美迷路了,那么便进去找到明美,把人带出来就好。 “神野小姐,警察很快就来了,我们先上车,稍微开远一点,找个地方等好吗?”司机在她背后继续劝阻。 “你要是执意进去,那么把我也带上!”纯子鼓足勇气道。 “不,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她忽地转身,用扳手指着他们,眼里全是警告。“只能有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您就是不听劝呢?”纯子被她认真的样子吓到了,不敢上前,只能苦苦哀求。 “因为明美向我求救了啊。”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绝望中明美把自己当作仅有的希望,那样的话语就像是一种诅咒,现在丢下明美,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吧。 第51章 漆黑阴森的建筑内。 神野月紧绷着神经,一手握着手机,信号时有时无,一手持着扳手,一步步谨慎前进。这条路安静异常,只能听见她放慢了的脚步声与轻微的呼吸声。 太奇怪了,手机亮着闪光灯,却似乎只能照到周围2,3米的距离。而这条路她走了有足足十分钟了,还是没能到尽头……没有房间,也没有岔路口……连窗户都没能见到。 她甚至还会时不时撞上看不见墙壁。 看不见。这里有她看不到的东西,包括建筑内的真实格局她都看不到。 照这么下去别说找到明美了,她自己也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随着时间流逝,最初的恐惧与挣扎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急躁与不耐。 即使有鬼,也得能看到才能对付吧,是那么艰难的事吗?宏彦能看到不存在的东西,路上随便遇到的男人也能看到,明美他们也看到了吧,她却不行。 她内心生出从未有过的渴望,对未知的向往。 眨眼间,她身体霍然一顿。 场景变了。 一条幽深密闭的走廊呈现在她眼前,头顶闪着白炽灯,忽明忽暗,极其诡异。 就该如此,这才是她想看到“真实”。 而伴随着她迈出的新的一步,环境再次转变! 眼前不再是一条幽闭的长廊,她的右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岔路! 这是什么?魔术?鬼怪? 不,或许都不是,她的下意识否定了这两者。 神野月硬着头皮往上走,转身望去,与其说是个岔路,倒不如说眼前看起来像是个没有门的空荡房屋。 天花板上吊着幽暗昏黄的顶灯,那独一盏灯的光芒不足以照到四壁,她似乎能感受到里边空间出奇地宽阔,像是个室内体育场。 灯光的范围内,神野月看见一个矮瘦的人影蹲在地上,背对着她,披散着奇长的黑色头发,发尾几乎垂到地面。 是个孩子。 女孩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动作一顿一顿,充满机械感,裸|露在外的胳膊呈青紫色。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呢?她觉得可笑又害怕,这玩意绝不是什么善类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危机,那家伙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不祥的压迫感,像是呼啸的疾风扑面而来,令她难以呼吸。 它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不知为何,神野月非常确信地判断着,解决它,这里就能恢复原状,明美也不会有危险了。 “要……吗……?”背对着她的“女孩”忽地发出人语,只是距离略远,神野月听不太清。 她悄然进入房内,尽量不发出声响,紧了紧手头的扳手。 “咚咚,咚咚。” 尽管如此,她依旧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撞击着自己的胸腔。 汗水已经浸透她的里衫。 神野月眼神游移,尽可能地看清地形,她贴着墙迈出一步,视线回收时却发现那“女孩”不见了! 场地中心空无一物! 下一秒,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身前。 “要——和——我——玩——吗?”诡异的音调传入耳中。 下意识的动作比思考要更快一步,她垂眸看去,只见那个“女孩”正贴着自己! 她瞳孔骤地放大,头皮发麻,连尖叫声都哽在喉间发不出来! 它没有脸!它没有脸! 不论是正面还是反面,它的整颗头颅都是长满黑发的后脑勺! 大脑仿佛停止运转,身体凝固不得动弹,她只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裹住,又被甩了出去,一阵失重,视线天旋地转,手机和武器都没能握住就此脱手,最终神野月被重重地砸在坚实的墙面上,耳边发出轰然巨响。 她与碎裂的外墙一同落地,全身骨头犹如碎裂般,她难以遏制地发出痛哼,一口血从喉间咳出。 【咒灵】 她脑海里浮现起这个陌生词汇。 不是什么鬼怪!而是咒灵! 糟糕了啊,好像要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现在还管什么想不想起呢,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她费力地从尘烟中爬起。 她的视线却豁然开朗,原本处于中的天花板陡然亮起了灯,不,灯不被打开了,而是本来就有,只不过光线被挡住了…… 神野月抬头望去,顶上密集的怪物一一坠落于地,它们外形离奇,顶着人脸身体却似狗非狗生物,长着皱巴巴翅膀的鱼,菌盖上张着大嘴的蘑菇……各个嘴里念叨着痴语,或是发出尖锐的嬉笑。 要说它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穿着细密的黑线,且充满恶意。 【咒灵】,这些同样是【咒灵】。 啊,我以前果然和这些东西打过交道吧。 然而当她回收视线,准备去寻找那个最为强大的家伙时,眼神却在对面的墙上停滞了。 3个人正吊挂在墙面,他们手臂张开,被丝线串在一起,排成一排。四肢与躯干的接口处有红色液渗流而下,顺着墙壁漫延成一面血瀑。 有的人肩膀处连接的已经不是手臂了——是别人的脚。 像是人偶娃娃一样,被拔下了肢体,然后又被胡乱地拼接。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新田新助的身体上顶着的是上田明美的脑袋,上田明美的身体上接的是相叶桃的头颅……另一个人类的躯体被揉成了肉球,像是遗弃一般的丢在了墙角。那衣服是新田次郎的…… 呆望着几张熟悉的面孔,神野月脚下一软,瘫坐在地。时间似乎霍然停止,震惊,愤怒,悲伤,恐惧,无数复杂的情感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紧紧束缚住。 她痴愣的目光中,眼泪从眼眶里不由自主地落下,她张着嘴,好半天只也只能发出“咿,呀”的音节。 “要——和——我——玩——吗?” 那个没有脸的咒灵向她徐步走来,手,脚,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冒出一只只硕大的眼睛和嘴巴,每张嘴发出各自不同的音节,长发猛速生长,丝线集中凝结成一束粗绳,沿着地面向她发起突袭。 “为什么……”神野月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知,她带着不解的望向对方,嘴里呢喃自语,“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们?” 人类本就是脆弱的,事故,疾病,自然灾害……这些都能轻易夺走人的生命,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结果,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在虐杀中痛苦死亡。 黑色的粗绳在无声中缠上她的四肢,将她凌空吊起。 “你——也——是——玩——具——”那个东西一字一字机械地说道。 旋即,它浑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疯癫刺耳的笑声,看到对方因痛苦难过的表情,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身簇拥着的小怪物们跟着一同嗤笑。 荒谬的笑声环绕着神野月,死亡的气息将她包裹。 晚饭时,那些家伙还在有说有笑地谈论起未来呢,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不能原谅。 接下来死的是她吗?别说拯救他人了,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指尖触动,手里连把武器都没有,她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绝不能原谅! 神野月四肢根部的发丝开始收缩,血滴像一颗颗珠子窜流而下,愤怒与憎恨将她淹没,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给我等着,即使我死掉也没关系,我要诅咒你。”犹如宣誓般的话语出口,她眼神变得极其阴冷,直勾勾地擒住对方。 仓房内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停止流动。 绑在神野月四肢上的发丝猛然回收。失去支撑她躯体悠悠坠地。 无脸咒灵却像是如临大敌般后跃一步,肢体上的瞳孔齐刷刷转向,紧盯对方,难以置信地颤动起来。 与此同时,神野月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就这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她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她尘封在身体里,被强行遗忘的部分。 也是字条上警告她不要触碰的部分。 她知道她已经触碰到那条警戒线了,她只需撕毁那条线,便能获得力量。 而她的人生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苦苦规划出的未来蓝图或许就此毁于一旦——那里可能是另一个地狱。 呵,活着才有希望吧,她哪里有选择? 灵感触动间,她已踏入那个尘封的领地,有什么东西悄然打开,于她脑中无声炸裂, 很快,无脸咒灵回过神,虽然不能理解对方突如其来的变化,但都不重要,它重拾起杀意,扬起双掌,凝聚起磅礴的能量,形成一颗金色的球,骤然爆发!浓厚的咒力经过的地面碾得粉碎!直直击中对面的人类!连同她身后的墙壁一同击穿! “啊~”咒灵发出满足的叫声,一字一字道,“坏……掉……了……” 话音刚落,烟雾之中却走出一道人影,俨然是那个人类!为什么!她甚至看起来毫发无伤! 神野月脚步蹒跚,忽地停下。 “就算是地狱也无所谓。”这句话是神野月在向自己诉说。 她嘴角扬起一抹痴狂且自信的笑意,带着无尽的愤怒,手里比划出掌印,指向对方,眼角流下两行血泪,“我要诅咒你,受尽折磨,不得好死!”鼻腔,耳朵接溢出鲜血。 神野月的脑袋因剧痛发出嗡鸣,视线,声音,触感顿时与外界断开,瞬间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对方发出一道疑惑的音节,紧接着它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弯折,断裂。 即将释放的下一次攻击也被就此打断。 扯断的肢体又很快生长出来,但伤害并未就此停下,无形的力量又开始拉扯它,将它撕碎,好不容易复原后,它的身体又像是受到千斤重的铁锤敲击,手脚被捶打成一块又一块肉泥! 它带着怒火想要杀掉那个已经倒地的人类,然而它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修补,丢失;修补,丢失。 它已千疮百孔! “好疼!好疼!!!”它发出恶狠狠的哀鸣,声音蕴含的力量让周遭的小怪物们一一化作深紫色的尘埃。“好疼啊……!!!” 仓房如同破碎的外壳逐渐剥落。 此时此刻环境变为了现实世界孤儿院的三楼。 “可——恶——!!可恶啊!!!好疼!!好疼!!!”它恶毒的嚎叫着,尖啸的怒吼震碎楼层玻璃,天花板开始瓦解,柱子逐一崩塌。 它不甘心地拖着残破的身体往外逃,脚断了就用手爬,长出来了再跑。 似乎离那个人类越远,伤害就越缓慢。 即使如此,短短半分钟,它已经经历了数不清地重创! “该——死——!!该死!!!报仇!!报仇!!” 它卯足了劲从窗户跃出,双脚不再会被撕裂,但它暂时不想回头了,即使它看见了外面还聚集了其他人类,它也没了杀意。 它的影子迅速掩没于黑夜之中。 那栋荒芜之中的孤儿院逐渐失去支撑,轰然倒塌,沦为一片废墟, 第52章 2017年1月末 日本东京发生了一起轰动社会的骇人事件。 1月28日晚,东京都郊外一所废弃的孤儿院发生坍塌事故,当晚前去探险的5人士中,4人遇难,1人受伤。以下是遇难者名单……具体原因尚在调查。 因为名单上全是知名艺人,以至于在社会上惊起了轩然大波。 东京都某私人医院,3楼特殊病房区。 几人围在病房门口,脸色忧愁,似乎正为什么事一筹莫展。 一位长发过肩的女性坐在门口的靠椅上,手里拿着平板,来回翻阅资料,仿佛置身事外,她五官端正,右眼下有一颗泪痣,美中不足的是黑眼圈清晰可见。 “叮~” 电梯抵达3层,男人长腿迈出梯门,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因眼部绑着绷带,看不太出他此刻的神情。 “哟,硝子!”他转身进入走廊便瞧见了熟人,他抬手向那位坐在椅上的女性打起招呼。 “太慢了哦。”硝子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回道。 她站起身,堵在病房门口的西装男人与旁边的几名护士交代两句,命人散开,自己立即迎接上前,焦急地鞠躬道:“您……您终于来了。” 西装男人梳着中分短发,带着黑框眼镜,一副标准职场人士打扮。 “啊,伊地知也在啊,”白发男人扫了一眼对方,随即看向硝子,“那么,情况如何?” 硝子将平板交到对方手中。 “唯一幸存者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 白发男人低头翻阅起来。 返回到首页,在看到印在右上角的证件照时,他的手突然顿了顿,疑惑地“嗯”了一声。 硝子捕捉到对方的异样。 “难道认识?” “有印象。” “艺人就算了,你这种男人居然会留意到普通人,真实稀奇啊。”硝子只当对方也看过前不久的八卦,以及今天又发出的新爆料。 “见过两次,加上今天就是第三回了,意外地有缘分啊~”他随口感叹着,脸色的表情又马上陷入困惑。 “她身上以撞击以及切割造成的外伤为主,没有被诅咒侵蚀的痕迹,但大脑似乎被术式攻击过,导致五官受损,不过相比几名死者,已经算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了,我已经进行过治疗,养几天便能痊愈。”硝子对他说的话题不太感兴趣,撩起发尾摆弄着,“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后面交给伊地知跟你说吧。” 她的语气有几分凝重,似乎把什么重任交给了对方处理。 “好的!家入小姐先去休息吧!”一旁的伊地知听到嘱咐,振声道。 女人踩着高跟鞋进入电梯。 走廊上伊地知上前一步,汇报起工作,事故伤亡就和外界报到的一样,没有隐瞒,只是其中的原由变成了一起意外事件。 “初步断定为特级咒灵,并且还在潜逃。” “潜逃?”男人重复道。 “当时,外面的目击者最后有见到一个怪异的‘人影’从三楼破窗跳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却表示只见到破窗,没见到人,所以只能推断对方逃掉了。” “有意思。”男人评价了一句,他几乎是连夜赶回东京,对案件具体细节还不太了解。直接到了看守幸存者和调查案件的指令,“所以呢,是谁和特级咒灵战斗过?让我猜猜,你们认为是这位神野月?” “是……是这样。”伊地知斟酌地看向男人手里的平板。 男人一怔,随即笑着连连摆手:“啊,那不可能,我上次见到她时,她可是连式神都看不见的普通人。” 甚至还在公墓里遭遇过咒灵袭击,被自己救下,那种情况下,但凡能见到咒灵,也绝对不可能于无动于衷吧。这样的人能和特级咒灵战斗?有点离谱。 “诶~?!您见过她?”伊地知惊愕地大喊。 “一次意外。”他对此似乎不想做太多解释。 “那……那就不对了!神野月小姐确实是一位咒术师!”伊地知笃定道。 “没有第三人存在的痕迹?”男人来了兴致,双手环抱。 “我们发现了两道咒力残秽。”伊地知解释起来。“一种出现在事故现场和咒灵的潜逃路径上,另一种只留存在伤者神野月周围,她被发现时正处于昏迷状态——实际上我们也感到很疑惑,从她的履历上看,她完全只是个普通人,但除了她之外,实在找不到第三人的痕迹。 另外,她苏醒之后,出现过咒力外泄的情况,把病房毁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像是情绪失控导致的无意识行为,索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已之下才把她转送到了这边的特殊诊室。” “嗯~之前那个反应不可能是装的啊,”男人扣着下巴,开始思考,脚掌时不时地点地,皮鞋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有可能是突然觉醒的咒术师?呀,这种情况以前从未见过吧?” “确实如此呢。” “能对抗特级,又有失控倾向,呵呵,上层那些怕死的家伙居然没有把她关到高专下面的审讯室?” “说是没有伤害到普通人,又有特级咒术师的潜质,所以可能想要招揽吧。”伊地知支支吾吾地搓着手,推断道。 “她人呢?” “在里面。”伊地知目光往斜后瞥视,想起叫人头疼的事情。 “醒了?” “醒了。”伊地知畏畏缩缩地点头。 “啊,那具体细节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吗?”他像是理通了逻辑,神态轻松地过去开门。 “请……等一下……”伊地知想要阻止他。 男人的动作却在同一时间停下了。 隔着一扇门,他清晰地听见里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像是竭力压制过般,但又无法做到完全不出声。 啊,气氛突然就变得相当沉重了呢。他收回手。 “神野小姐醒来后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伊地知紧忙上前,惆怅道,“她已经哭了很久了,一开始会砸病房内的东西,我们将一切物件收走后,又会用自己的头撞墙,咒力时不时泄露,好在她自己看起来也在克制,外加房间内贴上了咒符,没有太大影响,只是她拒绝和我们任何人沟通,最后是注射了镇定剂才好起来,就连家入小姐的治疗也仅只能在她沉睡时进行,到头来我们一句话也没问到。” 伊地知说着低下头,感到无比挫败,他自问在咒术领域不如术师们无可厚非,但作为辅助监督,与人沟通上从没经历过这么艰难的坎。 “相当棘手啊,”白发男人不禁感慨道,他拍拍伊地知的肩膀,“靠你了。” “啊!您说什么!我……我肯定不行的!这事因为涉及到特级,目前只有您能来处理!” “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心理辅导师,也不擅长安慰人,先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吧。” 伊地知再次将双掌合在一起,来回摩擦:“事实上已经找过了,但还没能对上话就被轰出去了……” “好了,我明白了,”男人无奈地叹了叹气,就着病房口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那——现在怎么办?”伊地知弯腰询问道。 “就在这等吧。” “啊?等?” “她总不能哭一天吧,等她累了情绪稳定下来,再进去好了。” 伊地知很想告诉对方,神野小姐这个状态确实有一整天了……但话堵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 南宫月醒来时,她大脑几乎处于宕机状态。 大量复杂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咒术界,术式,记忆,错误的记忆,正确的记忆,反复的时间回溯……以及埋在最深处的强烈情感,这些化作狂暴的海浪,将她从自己的小岛卷走,吞噬,淹没,拉扯进深不见底的海底,她在窒息中挣扎,求生。 坠入深海,她才看到自己人生中埋藏着的黑暗。 而她数十年来,辛苦建立的人生大道,在一夜之间全部崩塌,就像是好不容易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她没有得到救赎,而是进入下一个深渊。 她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稍微走错一步可能就会跌得粉碎。 没办法接受的吧……为什么偏偏就经历了这样的事呢……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他们? 她发狂般地赶走了所有人,哭喊已经不足以发泄她的情绪,【要破坏】,当她有这样的意识时,咒力已经不受控地摧毁了一间房屋,精疲力尽后,她很快被转到另外一个贴满咒符的房子,她又开始砸东西,甚至试图用身体的疼痛覆盖精神上的打击。 然后她被注射了镇定剂。 或许是药物发挥了作用,又一次醒来,她冷静了许多。 她在沉静中思考。 开始自我否定,又自我重塑。 总之,她还活着。 费了那么大的力,吃了那么多苦,不可能就此放弃她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她同样不能辜负帮助过她的人…… 不能在情绪中迷失自我了,必须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思绪间,近几年的作为平常人生活在她脑海中回放,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回忆变成一把利刃,捅进她的心脏,来回切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不论哪一段人生都是她自己,她悲痛的是没能拯救自己,也没拯救她珍视的人。 她紧紧攥握起拳头,把脸埋在被子里,尽力让自己的宣泄不惊动他人。 良久,她终于感到疲惫,情绪逐渐安定,她靠坐在床头,开始直面自己的未来。 “笃笃。” 房门被敲响。 “进来了哦~” 隔着门,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对方似乎不打算经过她同意,就这么打开了门。 先走进来的是一名个子高挑的白发男人,眼睛绑着白色的绑带,穿着一套黑色制服。身后紧跟着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怀中抱着个笼子,在身高对比之下,后者显得格外瘦小。 南宫月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望着前方那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很关键的要素…… 先前她处于狂躁时,好像是有那么一批咒术界的人来过来着,那些人被她轰了出去…… 不过在东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不引起咒术界的注意是不可能的吧……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她床头。 不对劲,南宫月感到紧张,不是因为要面对那个早已脱离的咒术界,而是眼前这个异常眼熟的男人。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念头一个又一个闪过…… 白发男人……东京……咒术界……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她一定能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名字。 8岁那年,她陷入五条家反复轮回的记忆,与五条悟相处的那段难忘的时光一帧帧闪过。 五条悟是给了她新生的那个人,又是她这辈子最愧疚的人,她甘愿为他做牛做马来回报那份恩情,但她预想的是下辈子再报答的啊!!! 不是,也不一定,只是发色相似罢了,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神野小姐对吧,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是这次咒灵袭击案件的负责人,也是上面专门委派来保护你的,你可以随意地称呼我。”男人非常难得地郑重介绍起自己。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对方,喉间哽住,发不出任何音节。如同被肆意狂怒的风迎面吞没,无法呼吸。 不妙不妙不妙!!! 她内心惊声尖叫,今天是什么日子,世界末日吗??!! 如果可以,她想现在就掀掉被子立刻逃跑,火速离开日本,逃去国外!!亦或者,再天降一只特级咒灵来袭击她也好!!! 不论怎么都好,只要不在此时此刻面对上五条悟!!! 第53章 见床上病人一副因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模样,五条悟狐疑地侧歪下头,怎么回事,我已经表现的很正经了啊,果然还是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吧,也不知道能否正常沟通呢。 第三次见面,这回他才真正意义上地,认真去打量对方。 与醉酒的时候不同,此时她安静地坐在床上,有种与世隔绝的意味,和印象中大多数日本女性不同,相貌与神态都是偏冷清气质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黑绢般的长发中有几簇贴在脸颊上,配上额头缠绕的绷带一起,添上了几分破碎感。 “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解道。 被这么问到,南宫月即刻清醒。 对了,五条悟不会立刻回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往,后续也只会慢慢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事情都过去了十多年,她已经改了名字,还有完整的履历,一时也不会联系到一块吧……只要尽快摆脱他,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就行。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收敛神色,镇定道:“我们之间有见过吧?” 能不被他瞧出端倪了,她大脑飞速运转,捡了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啊……是啊,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南宫月听得满头问号,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冒上来,不会是暗指什么吧?不不不,不至于不至于。 她有些心虚地试探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看来是不记得了,嘛,这不重要,现在过来是想先问一下你,那天具体做了什么?”五条悟换了个懒散的站姿,单手插兜,扬了扬手掌,“没弄错的话,你应该与那只特级咒灵战斗过了吧?” “五……五条先生……”一旁伊地知惊讶地出声,他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直白。 连南宫月都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直接,通常至少先铺垫点什么吧??同时她又暗自松了口气,果然还没想起来,万幸万幸…… 她看向对面两人,愣了愣,疑惑道:“咒灵?” 实在太突然了,都还没打好腹稿,总之先装作不懂,争取时间。 “说起这个,伊地知。”五条悟转头看向黑框眼镜男人。 “是……是。”他抱着笼子仓促上前。 “能看得见里面的东西吗?稍微形容一下?”五条悟手掌往着笼上一拍。 “丑陋的怪物,长着一对翅膀。”南宫月如实回道。 “果然如此,上上次见你时连式神都看不到……看来是在战斗中觉醒了?太稀奇了啊,我看你资料已经22岁了吧?” “五条先生,冒然讨论女性年龄不太礼貌吧……”伊地知小声嘀咕。 他见识过神野小姐发疯的样子,回想起来不由得发怵……五条先生要是惹怒到对方怎么办,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啊…… 上上次?她什么时候还见过五条悟了?难道是记忆混乱了吗? 她下意识用手敲打起太阳穴,脑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咒言反噬的后遗症。 “抱歉抱歉,我从头开始解释吧,神野小姐你所看到这种丑陋的东西叫做诅咒,我们也称为咒灵,由人类无意间散发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咒灵分不同级别,眼前这只就属于低级咒灵,看起来很无害对吧?可你在孤儿院遇到的那只就不一样了,它被定为了特级,危险系数相当高呢。要知道正常人遭遇了特级,能找到尸体已经算是万幸了,可你却活了下来。”五条悟讲了一大串,回归正题,“——言归正传,所以,当晚你究竟做了什么呢?” 南宫月放下手,直视对方,神情镇定道:“我不记得了。” “嗯,失忆是个不错的理由。”五条悟笃定她在撒谎,并无情拆穿——真失忆的话,也不至于醒来时会那么难过了。 “我说的是事实。” 南宫月面不改色,内心情绪却如涛汹涌翻滚。可恶啊,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啊,你们咒术界有投诉通道吗,我想换人!! “我希望神野小姐能如实回答我们,关于那个咒灵的情报太少,放任它不管可能在外界造成二次伤亡,你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受到那样的伤害吧?” “它还活着?!”南宫月惊愕地抬眸。 糟糕,说错话了。 她立刻收了声,但为时已晚。 五条悟来了兴致,唇角微扬。 “伊地知,你先出去。” “好……好的……”氛围极度僵硬,伊地知一刻也不想多呆,早就想走了,他抱着笼子迅速离开病房。 五条悟从小桌边拖来一个椅子,摆在床侧,椅背面对着自己,跨坐在椅上,长腿随意地搁在两边。 “那么,有什么不方便讲的部分?”他问道。 即使隔着眼部的绷带,南宫月依旧和能清晰地感受他的视线,实在灼人。 呵呵,不方便讲的可太多了……说出来能震惊你一整年那种……所以不要这样直直地盯着我啊……我会忍不住避开视线的……嗯……一旦回避就显得更可疑了吧?! 她内心哀嚎,脚指在被窝里蜷缩着,逼迫自己保持冷淡脸。 五条悟看着她似乎好几次欲要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表情很痛苦啊。 算了,既然有几率会成为同事,还是稍微表现得耐心点,友好点吧,先找到一个突破口。 “老实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审讯,也没有过度挖掘别人隐私的喜好。关键,神野小姐不是犯人,你只需要交代你所知道的咒灵相关情报就可以了,其余部分……”他一边说着一边前后摇晃着上半身,顿了顿,“你可以看着办。” 五条悟说完垂下手,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南宫月抿了下唇,尽可能地摘出能用的情报。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上头很关注这件事,咒术界有单独的一套法则,如果民间突然冒出一个能对抗特级咒灵的咒术师,至少也得让他们对你放心才行吧,”他趴在椅背上,像是讲到什么有趣的事,笑道,“那些高层和我不一样,都是一群自视甚高的胆小鬼呢。” “总之,你得给出点信息,不是糊弄我,”他说着竖起食指,“而是上面那群人。” 最后这半段恐怕才是他的重点吧。 南宫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真正的来意,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 她把自己的当晚的经历模糊地说了一遍,至于最后使用术式的部分,只说是因愤怒而在脑袋里产生了一种至对方于死地的想法,然后仿佛领悟并触发了什么,便昏迷了过去。 这些也全都是实话,但回想起来依旧会让她觉得难受。 “无意识发动的术式吗,也不是没可能。”五条悟端着下巴喃喃道,随即他亮出大拇指,“那就这样吧,询问到此为止。” “就这样?” “啊,就这样,可以写一篇报道交上去了呢。”他像是如释重负,很开心的样子。“对了,你发动的那个术式,也就是触动的能力,现在还能做一次给我看看吗?” 当然不行。 她这么想着,故意皱着眉,摇头道:“好像不行。” “不是极端条件难以激发吗……总之,稍后会给你纸笔,有可能的话希望你能把咒灵的模样画下来,考验画功的时候到了哦~” 这人……和我以前印象那个五条悟稍微有点不太一样啊……至少不会对不熟悉的人这么热情吧…… 五条悟站起身。 “那个……五条先生,”南宫月斟酌道,“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我需要打个电话,顺便想看一眼新闻。” “好哦。”他爽快地答应,从荷包里递出手机。“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一下,你现在属于绝密照看中,任何人都没办法探病呢,另外神野小姐也不要向外界透露有关咒术的内容,这样会造成没必要的恐慌。” “探病不行,送东西可以吗?” 五条悟想了想:“可以代为转收。” 南宫月接过手机,先是按出一串数字,那是神野宏彦的号码,又全部删除,拨通了另外的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对面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压抑。 “是我,神野月。” “神……神野老师!您安然无恙吗!!!”小野纯子激动地大喊。 “是的,我还在医院,但有些不方便,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帮我个忙可以吗?” “可以!您说!”对面声音哽咽,似乎喜极而泣。 “帮我买部手机和电话卡,我现在暂时出不来,可能有点麻烦,所以只能交给你帮我办了。” “这很简单,包在我身上!” “办好后再回这个电话,会有人联系你地址。”南宫月说瞟了一眼五条悟,对方正靠在她床头这边的墙上,置身事外。 “好的……您还好吗?” “我很好。” “太好了!” 她能想像到纯子正捂嘴哭泣的模样。 挂断电话后,她进入了新闻网页,醒目的“孤儿院”“事故”“伤亡”“知名艺人”的字眼一个个映入眼帘。 她这才明白,距离孤儿院事件已经过去了三日,今天正好是为几位亡者举办追悼会的日子。 果然被定义为事故了呢,除了她以外,进入领域的人全部遇难……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继续往下滑,忽然角落里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村上浩二,她的男友。 标题上说他在深夜某酒店私会女星,她顺手点了进去,大致浏览了一通。 地点在美国,时间是他最后与自己通话的那天晚上。下面附上了狗仔拍到的照片,尽管清晰度不高,但她还是能轻易分辨出对方来。 南宫月低头捂住半边脸,真是狗血啊,但意外地不是很难过,也没那么愤怒,仿佛经历过太多事情,这些反而不值一提了。 回收记忆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切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神野月,一部分是南宫月。身为神野月的她,与神野月的一切,都好像被留在了那个夜晚,埋葬在坍塌的孤儿院中。 可能是还没适应的缘故吧…… 她镇定地关上页面,侧头对五条悟道:“我用完了,谢谢。” “不用客气。”他收起手机。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南宫月仰望着对方,关心道。 “暂时还不行呢。” “欸,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伤已经好了啊。” “神野小姐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但你本身还处于危险中。” “什么意思?” “你看,那只咒灵逃掉了对吧,通常二级咒灵就拥有一定智慧了,何况是特级,它或许还会伺机报复你呢,所以你暂时还得处于我们的监控下。” 南宫月心一沉。 “所以说,我得一直在医院呆着?” “没错,像诱饵一样。” “五条先生也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当然啊,”五条悟笑了起来,“先前就说过吧,除了调查此次事件,我还是专门来负责保护你的。” ——当然,还包括监视,确定你是否有危险性。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南宫月听完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打扰了。”外边伊地知说着推门进来。 “怎么了?”五条悟侧身问道。 “有人来探病。” 五条悟轻轻蹙眉:“不是不可以探病吗?另外,医院地址也是保密的吧?” “这位有点特殊……”伊地知惆怅道,“是神野小姐的男友村上浩二。” “所以呢?” “他是那位的最小的孙子,村上浩二虽然不涉足咒术界,但那位是同意了。此次前来只是探望一下就走。” “啊,村上,我想起来了,是那堆烂橘子里最傲慢的那个吧,居然开起后门来了。”五条悟轻笑一声。“放他进来吧。” 第54章 南宫月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是,你们也没考虑问一下我的见不见人这件事吗? 哎呀,头疼变得更疼了怎么回事。她轻揉额角,放下手。 算了,来都来了,就趁这个机会处理了吧,省得出院后还要为他单独跑一趟。 村上浩二穿着一身黑衣,手捧鲜花,徐步走来,他面容憔悴了不少,见到南宫月时无神的双目蓦地有了神采。 “月……”他喃喃道,但又很快想起什么,回过头,“不好意思,我想和她单独聊一会。” “这个……”伊地知支吾着开口,在组织话语拒绝。 “这可不行哦,”五条悟靠在病床对面的墙上,双手环抱,“单独相处是禁止的呢。” “5分钟也不行吗?”村上浩二蹙着眉。 “你能找到这里多少也能明白吧,”他说着敲了敲背后贴着咒符的墙面,“即使不明白,看到这个也该懂一点,如果让你们独处,中间发生任何意外,承担责任的可是我们。”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村上浩二妥协道。 事先长辈们也有和他交代过,让他不要与那边的人过多接触,更不要制造麻烦。 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直接在床沿边坐下,紧握起她的双手。 南宫月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 “对不起。”村上浩二率先开口。 “为什么要道歉?”她淡漠地问着。 “出事时,我不在你身边,月一定很害怕吧……怪我,如果我早一天回来,月也不用经历那些了……我听说你醒来后情绪崩溃了,但我却没能来陪着你……这次事件太过复杂,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村上浩二有点无语轮次,每次与她推心置腹交谈时都是这样,不论他之前备了了多少腹稿,在面对她时都会忘光。 南宫月没有回话,她故意留了很长的空白时间,让气氛变得压抑,随后望向村上:“就这些?” “是……啊。”他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南宫月还是没有接话,她想看看对方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这次出院后,我们要不就结婚吧。”村上浩二本来还顾虑现场站着两个人。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话说出口。 五条悟作为观众非常应景地吹了声口哨。 伊地知远离了他两步。 “啊?” 南宫月惊愕地看着对方,抛开其他不谈,他们正式交往还没有一个月吧?!这一个月他还全部都在国外!! 这家伙是不是魔怔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她没好气道。 “我是说真的……特别是经过这次事件……当时我差点以为你也死在里面了,你知道吗……一想到我可能就这样要失去你了,我就,很心痛……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语气微颤,眼神游移,仿佛任何一个词汇都无法准确表达他真正的心意,握着神野月的那双手紧了紧,“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想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结婚。我发誓,以后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会给你一场举世婚礼,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南宫月怔怔地看着他,回味了良久。 她算是明白了,村上浩二某种意义上就是妥妥的恋爱脑,男女关系中他永远都是占据主动权的一方,从没体验过作为被动者的心情吧,他自始至终都没拥有过她,所以初次面临危机感情危机,只能不折手段地先抛出巨额筹码,让她定心。 面对他真诚的表白,说自己完全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已经不能在作为神野月去生活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中抽离。 “村上君,很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她表情沉静,直视着对方,“并且今后,我也无法与你交往了。”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喊出声,音调不自觉地拔高,很快他意识到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报道,还是有人跟你说了吗?” “我确实看到了报道。” “该死!”他失态地锤了一下床沿,怒喝一声,马上收起情绪,柔声道,“听好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以前和她确实是有过一段情缘,但她一直心有不甘,对我们公开的恋情耿耿于怀,所以那天做了个局,以之前的一份合同为由让我去酒店找她,然后又故意叫狗仔拍到,月你能明白吗,她想破坏我们,不,是我,她不想让我幸福。如果你需要我证明,我可以调出酒店监控,事实上我进去10分钟就出来了。” 他的语气很诚恳,解释也非常合理。 啊,真的头疼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或许会再给他机会,放着继续观察吧。 “不,以你的能力与当今的技术,在监控上动点手脚完全不成问题。”南宫月随意胡诌了个理由,“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厌倦你了,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没有那么喜欢,你应该很清楚。” 最后这一句倒是实话,在今天看到那份报道时又一次验证了她的心。 村上浩二有没有出轨,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结果是一样。 她现在完全没有时间和心情,陪着村上浩二玩一场名为“恋爱博弈”的游戏。 “没有任何余地和机会了吗?” 前半句他或许还能找到突破口,而神野月后半句却宛如一把利刃,无情地终结了他的希望,这样的场景他见过许多次,只是之前扮演拒绝者的是他自己,为了摆脱那些女星的纠缠,将话说得足够彻底才能诛心。 “没有。”她没有半分犹豫。 因气氛太过僵硬,伊地知下意缩着脖子,无声地朝门口挪了两步,太尴尬了,这样窥探别人的私事真是太尴尬了。说起来这位神野小姐真是冷酷啊,同身为男人,仿佛能感受到村上先生的痛苦。啊,早知道就应该出去,他下意识瞟了一样身旁的五条先生,只见他表情像看到精彩的演出一般轻松自然。 “我明白了。”看出神野月的果决,村上浩二低吟回道,即使有再多的不甘与不舍,他的自尊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纠缠不休的男人,他站起身,告别话堵在嘴边,脱口时却只有一句,“你先休息吧。” 南宫月面色平静地目送对方离开房间。 又将视线投向对面至始至终站着观望的两人,不禁有些头疼,那位叫伊地知的先生也就算了,她不认识,五条悟倒是全程看了她的好戏,回头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各种嘲笑啊…… 不,不能有这种想法,必须在他回想起一切前摆脱他。 说她可耻也没关系,就是要逃避。 “那个……”她打破沉静。 “您……您说!”伊地知惊慌失措道。 “我饿了,可以麻烦帮我弄点吃的吗。”她脸上流露几分倦色。“随便什么都行。” “立刻就去准备!”伊地知摆了个立正的姿势,一溜烟跑了出去。 “啊,帮我也带一份!”五条悟举起手补充道。“伊地知这是怎么了,非常不沉稳啊。” 他散漫地走到靠墙的沙发上坐下,架起二郎腿,玩起手机。 南宫月目光随着他一起移动,心里焦急,想要摆脱他却找不到突破口。 五条悟陡然道:“神野小姐是有什么疑问吗?” 被发现了,南宫月无语地抿了抿唇。 “我就是好奇,五条先生明明眼睛绑着绷带,但视线却似乎完全不受阻碍呢。”她很自然地找了个理由。 “这个啊,”他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指点了点额角,“这是我的秘密,神野小姐若是想知道,拿你的秘密来交换如何?” 忽悠谁啊,绝对是六眼的能力吧,还秘密。 她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过这种深知对方过去,对方却对她一无所知的感觉还不赖啊。有种上帝视角的感觉。 “你会看守我到什么时候呢?我有外面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她转移话题道。 “这就不确定了,你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是头一次遇到呢,因为大多数咒术师很小时候就觉醒术式了,他们未来的路也会提前规划好——晚点伊地知会写份报道上去,看上面是怎么打算的,可能会劝你加入咒术界吧,毕竟高级咒术师非常难得。” 南宫月心下一沉,面色凝重。 “倒也不用太担心,”五条悟话锋一转,“即便是特级咒术师,术师本人不愿意以咒术师身份工作的话,咒术界也不会强行限制对方自由。”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了……这句话他没加上去。 “是吗。”她稍稍松了口气。 “神野小姐要是有这方面的兴趣,请务必告诉我啊,老实说,这一行人手相当紧缺呢。”五条悟放下腿,身子前倾,双手交握。 “不,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她回绝道。 外面有人敲起了门。 “请进。”五条悟语调轻扬。 护士端来餐盘。 医院方面好像没有要检查她伤势的意思,南宫月推测着自己身体已经有专业人士治疗过了,因此不需要再让普通医护多此一举。 五条悟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接过后应了几声,挂断去房门口找伊地知。 “有东西需要你帮忙取回来,地址和联系人都发你手机上了。”五条悟编辑信息传给对方。 “明白了。”伊地知说着感叹一声,“五条先生有什么秘诀吗,神野小姐对您很友好啊,连一丝不耐烦也没有呢。” “呃?”五条悟不明所以,“她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吗?” 伊地知郑重地点头。 “哈哈~”他拍了下伊地知的肩膀,“果然伊地知的为人处世方式还有待提升啊,以后多向我学习学习哦~” 第55章 第10章 傍晚,伊地知为她取来手机,不仅是手机,还有一些衣物,小野纯子很贴心地提前在手机里存上了共同朋友的通讯录,只是已经看不到那几个她最熟悉的名字了。 随后她与神野宏彦通了次电话,报了平安。 许是镇定剂的效果还在体内没有完全散去,没多久她便带着沉重的脑袋睡去。 次日醒来,她又将记忆梳理一遍,定制出一个大概的计划。 但眼前最麻烦的是……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翻阅漫画杂志的五条悟……总之,先出院了再说。 就等咒术界这边的人什么时候松口了。 她的主治医生给她做了一番检查,并表示身体已无大碍,身上的绷带过两天会给她摘掉。 “五条先生。”她打破屋内的宁静。 据她观察,五条悟大半天下来已经在沙发上换了十几个坐姿了,有时候是在看漫画,有时候玩手机,还有的时候是在折纸……他看起来十分无聊,很想与人说话的样子,于是南宫月成全了他,先开了口。 “什么事?”整个人倒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立即回正。 “房间内贴着的这些符是干嘛用的?” “咒符啊,是可以成为咒力和术式的载体的东西,作用也不尽相同,你房间这些主要是用来防御。” “防备之前提到的特级咒灵吗?”她狐疑道。 “不不,这种小儿科在特级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那就是防备我?” “有一半这个原因吧,像你这样突然冒出来的高级术师,大家在没搞清楚你的立场前,当然会有所顾虑,不过没把你关到高专下的禁闭室,也说明了大家对你并无恶意。”他说着摊开手掌,“只不过没想到意外起了点作用啊。” 他指的是自己刚醒时,无意识释放的咒力破坏了部分咒符吧。那时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了。 “看得出来你有在收敛,如果用上那晚对付特级的力量,这些咒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五条悟看穿她心思般补充道。“这也是我在这里的理由。” 一旦我失控或者表现出恶意便会关押吗?南宫月思忖着,继续问:“刚刚所说的高专是什么?” 真是麻烦啊,明明什么都懂还要装作不懂问一遍。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官方学校呢,第一次见面有说过吧,我是一名教师,没有骗人哦,现在担任高专一年级的教导工作。” “还真是啊……”她说了一句五条悟似懂非懂的话,说起来他这个时候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力天花板了吧。 “有这么惊讶吗?”五条悟架起二郎腿。 实在难以想象你这种天之骄子为人师表的样子 ……不过这种会暴露的话只能放在心里说说。 “和我印象中的教师不一样。”她非常直白地说道。 “确实呢,咒术师大部分都都是奇怪的人。”五条悟大笑着承认道。 “五条先生明天愿意带我出去散散步吗?”她蓦地来了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去哪散步?”而对方竟还很顺其自然地接过来。 “墓园。” 五条悟歪着头修长的手指遮着唇,发出笑声:“不错的提议啊,这辈子第一次有人邀请我去墓地散步呢——是想看望朋友吗?” “是呢,要好的朋友今早就下葬了,还有几位的骨灰送回了各自的老家。没能去送别我很愧疚。”南宫月坦然道,“既然五条先生才是看守我的关键,那么与我一同前去的话就不会有问题吧?” 再说了,你在这房间也憋得慌吧,满脸写着好想出去玩。她心道。 “嗯……”他沉吟着,打了个响指,“好吧,就这么定了吧。” “呃,这么擅自决定了吗?不需要向上面汇报一声?”南宫月愕然。 “回来再汇报也是一样的,但是你不要提前把计划透露给伊地知哦~” “好。” 还是那么的随心所欲啊。 经过南宫月一日多的观察,她很确信五条悟暂时没有想起关于她的半点信息。 ——只有她的记忆会全部灌输进脑海,其他人却是先排斥,然后才缓慢记起,把这几天熬过,离开他身边,事后五条悟再回想起来也没关系了,十多年,她的样貌变化不小,又不像五条悟有那么显目的头发和眼睛,即使记起来也不会马上和神野月挂钩吧。 也或许只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事情过去这么久,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自己是否有一段错误的过往呢。 总之,细想下来,南宫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的五条悟躲也躲不过,还不如友好相处着。 翌日清晨,五条悟没再绑上他那奇怪的绷带,而是带了副墨镜,这幅打扮要比之前帅气多了,只是南宫月觉得有点莫名的眼熟。 在表明要带她外出时,伊地知吓了一跳,但迫于前者的威严下,他还是坐上了车子的驾驶位。 这位伊地知先生好像很畏惧五条悟啊。 伊地知把两人放到目的地后,又接通到电话要回一趟总部,便先开着车走了。 上田明美墓地的设置在较为偏僻的山上,位置没有对外公开。 墓园很清净,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尽管如此,南宫月抵达时,明美墓碑前的香还未燃尽,是之前不久有其他好友前来看望过了吧。 她蹲在墓前摆上新鲜的花束。 气氛忽地变得异常沉重。 “好……可怕……哦……”墓碑之后有人语响起。 一只蠕虫样的东西从后面探头冒出,身躯布满眼睛。 南宫月一怔,是低级咒灵,她想要动手祓除掉,却意识到身后还站着一名监视人,要是动作太过娴熟,会被怀疑的吧。 思绪间,那东西却被精准的咒力击中,赫然消逝。 “这也是诅咒对吧?”南宫月没有转身,望着墓碑道。 “是的呢,像墓地这种容易积攒人们回忆的地方最容易滋生诅咒,神野小姐现在能很自然地接受它们的存在了啊。” “刚刚那种程度的,感觉没什么威胁,所以不太害怕。” “确实啊,低等咒灵往往只会对人类的健康造成困扰。但二级开始就不一样了,杀死普通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五条悟双手揣兜,上前一步。“特级又是另一个层次了,即使在咒术界,能单独对付特级的术师都屈指可数,不论如何,没造成大面积伤亡,以及,你能活下来都属于万幸。”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南宫月哭笑不得地睨了他一眼。 “阐述事实而已,只是很可惜了,日本失去了这么一个好歌手。”五条悟不是追星族,但在日本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上田明美的。 “是啊,”她说着重新燃上香,望着墓碑上铭刻的文字,喃喃道,“明美酱自小生活在大阪,父亲是个喜欢对她和她母亲家暴的人渣,她母亲好不容易打官司赢成功离婚,拿到赡养费作为保障,却在她上国中时死于一场车祸,肇事司机始终找不到,于是她陷入一段自暴自弃的生活,当过一段时间不良,国中毕业后又振作了起来,她在街头当歌手,被一家小艺人公司忽悠,签下了长达5年的卖身契,她不接受公司的安排便只能暂时放弃艺人事业,在外打零工生存,终于等到合同期满,她偶然发表在网络上的翻唱视频一夜爆火,这才真正开启了她的歌手之路。听起来很坎坷吧?明明好不容易熬到柳暗花明的时候,却遭遇了这种事。” 人生没有什么事是不可避免的,除了死亡,但死亡又分很多种,明美的死对她来说充满了遗憾与不甘。 五条悟安静地聆听着她讲述关于上田明美的过往,对方似乎并不是要特意讲给他听,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 “很遗憾呢,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是啊。”她站起身。 但总得有什么为他们的死买单。 我会报仇。 “只是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后悔吧,如果那天我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了——嘛,也有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呢。” 五条悟和她一前一后地从山顶的台阶往下走去。 “倒也不必这么想呢,这世上多得是会让人悔恨的选择,毕竟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五条悟手背于身后,颇有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五条先生这么有感触,以前也有类似的经历吗?”她突然对这人过去几年的生活产生了好奇。 “当然有啊,”他悠地回道,“小时候家里有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孩,也是死在了咒灵手中,她的死多少和我脱不了干系。” 南宫月额间神经一抽,动作顿了顿,让自己表情显得自然点,委婉叹道:“是这样吗,那真是遗憾了。” “没事哦,都过去很久了,对了,”五条悟似是想到什么,转身道,“虽然姓氏不同,她的名和你倒是一样呢~” 南宫月的心脏和脚下同时落空,她视线急速下坠,因太过惊讶又没能及时调整好重心,径直摔倒,双手撑扶,双膝跪地。 好在她面前便是休息平台,否则她滚下去都有可能! “这是怎么了,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哎呀我会感到惶恐的啊。”五条悟望着她五体投地地跪拜姿势,不由得一怔,没忍住调侃道。 “我没注意,不小心踩空了。”她尴尬地避开对方目光。 南宫月强行镇定,心跳却如擂鼓。 怎么好端端地,就提起我来了?你五条悟长这么大就没别的遗憾了吗???好吧,其实是我嘴欠,以后不要乱问了…… 她心情极具复杂地伏地起身。 “要小心点哦。”五条悟还是好心地上前扶了她一把。 第56章 “谢……谢谢。” 她站稳后讪讪地回道。 刚刚那一下几乎惊出她一身冷汗。而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回到了两日前,和在医院见到五条悟那时一样,心脏骤然突突狂跳。 “神野月?”身侧,来自女性的声音蓦地喊起她的名字。 思绪被打断,南宫月顺着台阶望去,一对男女正好上至他们这层平台。 尽管两人都带着墨镜,但她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佐藤嘉慧和久保少雄。 “真的是你?”嘉慧不可置信地摘下眼镜,情绪激动,小跑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你平安无事吗?可以出院了?!” 五条悟见状松开她,后退了两步,静静扫视刚来的两人,都是名人啊,这位神野月的交友圈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广泛。 久保少雄也跟了双来,他把鼻梁上的墨镜推上额间。 两人虽然脸上有化妆品遮盖涂抹,但气色依旧憔悴了不少。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吧,今天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南宫月说着指了指额头上的绷带。 “伤势严重吗?还有其他地方吗?我看看?”嘉慧语言颠三倒四,端着她的手上下查看。 “他们说你受了伤,暂时不宜探病,居然连医院都不肯告诉我们。”久保少雄加入对话,试图阻止即将对南宫月动手动脚的嘉慧。 “事发时我不在建筑内部,只是受到点波及,”南宫月临时编了个理由,笑道,“——像你们这样的公众人物,冒然到医院来说不准会被狗仔发现吧,到时候媒体将会一窝蜂涌入医院采访我这个当事人,那边不告诉你们也算合理……” 不知道能不能搪塞过去啊。 “总之,你还能平安就好。”嘉慧眼圈有些泛红。 “你们……也是来探望明美的吗?” “是啊,说起这个就来气,昨天追悼会,什么人人狗狗……那些以前和她针锋相对过的,都跑来蹭一下曝光!”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啊,就算不是出于本意,公司非要安排也没办法。”少雄劝说道。 “说起来,你和浩二又是怎么回事?公司现在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你。”想问的话太多,嘉慧基本是想到什么提什么。 “分手了。”南宫月直截了当回道。 “倒也不意外。”久保少雄接过话。 “果然没有什么浪子回头,不过是上岸歇歇脚。”嘉慧翻了个白眼。 “那种沉迷于灯红酒绿的浮夸男性不太适合你,分开也是好事啊。” “我们之前还打赌说你们能不能交往超过3个月呢,谁知道……”嘉慧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收声。 “接下来怎么打算,出院后会先回公司吗?”少雄岔开话题,转问道。 “给你发了很多条信息都没有回复呢。”嘉慧补充一句,带点责备的意味。 “手机报废了回头我会补办一个电话卡,至于公司就不回了,我会请一段时间假,去其他的地方散散心先。”南宫月摇摇头。 “真羡慕啊,最近我也没心思工作,可是我们这种档期定好了的推都推不掉。”嘉慧抱怨道。 少雄侧目问向一直静静伫立于一旁的白发男人,“这位是?” “啊,这位是五条悟,是……是我老家的朋友。”南宫月随口胡诌道。 如果说是保镖、警务或者官方人员会惹人怀疑吧,毕竟案子已经作为事故公布了,只是这种谎话也太容易拆穿了,谁都知道她神野月就是东京长大的。 “欸~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新晋艺人啊……看起来很有潜质呢~”嘉慧上下打量他,连连称赞。 久保少雄倒是看破不说破地朝南宫月笑了笑。 “你们好。”五条悟扬手打了声招呼。 “你好。”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五条先生有考虑过进入演艺圈吗,我可以为你引荐呢?”五条悟的出现让嘉慧起了兴致。 “要引荐也是月来吧,毕竟是她的朋友。”少雄反驳道。 “听起来很不错的提议啊,只是如果去当了明星,我手底下的学生们就没人管了。”五条悟非常自然地谢绝了。“毕竟他们都很离不开我啊~” “五条先生是教职人员?”少雄语气颇有意外,怎么都觉得他的气质和老师搭不到一块去,难不成是GTO这一类型? “是的。” “教书育人是个高尚的职业呢,但从某一方面讲好像有点暴殄天物。”嘉慧遗憾地摇头。 “那就先叙到这里吧,如今看到你无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少雄转头对南宫月说道。 他们今天都是抽空出来,一会还要赶回去。 “嗯。”她点点头。 “记得要回消息哦,大家都很担心你!”嘉慧走前不忘嘱咐一句。 “明白,你们也保重。”南宫月笑着感谢道。 “啊,怎么能说这种类似诀别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是回见吧。” 久保少雄某些时候有着异常的敏锐感,让她感到头疼。 “好哦,回见~”她朝两人挥挥手。 “神野小姐有一群不赖的朋友啊。”五条悟感叹道。“原本还想再劝说两句,问问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行业,进入咒术界,现在反而觉得没必要了。” 他们继续朝着墓园大门前行。 “为什么,这两者有冲突吗?” “一旦成为咒术师,基本上就和普通人的生活脱离了啊,包括周围的朋友,也算在里面。虽然不是绝对,但据我观察下来95%都是如此。” “是这样吗,五条先生的朋友也都是如此?”南宫月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这样会不会给人一种过于在意五条悟的感觉。 他思考了数秒才回答道:“是哦,我的朋友不是普通人士。” 五条悟的答复听起来有点深层次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 “对了,诅咒师知道吗,简单来讲就是用术式干一些违法乱纪甚至杀人的事情,上头让我盯着你,有一部分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他们想让我对你做出正确指引,即使神野小姐不打算成为咒术师,但也不要去当诅咒师哦。”五条悟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做。”南宫月振声道。 “是的呢,我看过你的履历,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不会去做什么极端的事情,从而亲手毁掉自己的人生吧。”五条悟的话半是认同,半是危言耸听。 “放心好了,正如你所说,我没有理由去干坏事,除非脑子坏掉了。”南宫月笑了一声。 “今天难得出来放风,伊地知又不在,干脆吃个饭再回去吧。” 墓园门口,五条悟撑了个懒腰,忽地提议道。 显然他又一次无视了上头的规定。 “好啊,话说是你请客吗?”南宫月调侃道,这家伙自己也不想回医院吧。 “当然啊,”对方挑了挑眉,“我没有让女性买单的习惯。” 话虽然此,他好像也没单独和女性这样吃过饭啊,嘛,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了。 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把神野月划分到了普通人那一类。 五条悟选了家他常去的烤肉店,非常大方的点了许多菜,尤其是餐后甜点。 一个是拥有完整记忆的南宫月,另一个是莫名能和他人自来熟的五条悟,两人单独相处起来都不觉得不拘束。 “肉质一绝,甜品更是,完全不输于外面的专门的甜品店哦。”他如是称赞道。 他还是这么喜欢吃甜食啊。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困住她反复循环,令人绝望的夏天。 南宫月绝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感触仅仅冒出了一瞬间就被她理智压制。 “神野小姐不吃冰淇淋吗,都要化了耶,可以给我哦。”五条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她悻悻地把完全没动过的餐盘推过去:“吃太多容易发胖。” 不是她不吃,五条悟实在点太多了,服务员上餐的时候给她这边又是放了冰淇淋,又是放大福的,她只吃掉了后者。 “不必这样苛待自己吧。”他说着还是毫不客气地接过。 餐后,他们打车回了医院。 南宫月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低沉了许多,就好像是在外面野惯了了猫咪,被迫进了笼子。 “五条先生看起来很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着呢。”南宫月笑道。 “实在是太无聊了啊。”他瘫坐在沙发上,双腿直直的摆放着。 “别说这种话,我这个被监视的人都没有抱怨呢。” “不过关于神野小姐的处理,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五条悟以为她在变相表达不满。 “为什么这么说?” “伊地知的报告已经交上去了,而他们也不会放任我休息太久。” “那真是太好了啊。” 半夜,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门口伊地知正等着他。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神野小姐还没能掌控咒力吧,万一出现意外,即使是误伤也会受到处置呢。”伊地知担忧道。 “不,”五条悟果断地否定了他的说法,“据我观察,她的咒力相当稳定,也就是说她已经能很熟练地控制那份力量了。” “欸,是这样吗。”伊地知愕然道。 “真有意外的话,那绝对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嘛~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有做好承担责任的觉悟啊。”五条悟笑了两声,提步就走。 “需要我送你回高专吗?”伊地知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道。 “不必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正如五条悟所说,次日醒来时,病房内不再见到那个醒目的身影。 留下来的只有伊地知,他表示五条悟对她的照看任务已经结束,提前离开了,南宫月身上的绷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取下,而她自己在正式解除禁令前还得去一趟咒术高专。 南宫月对所谓的咒术高专可以说是久仰大名,毕竟是国内仅有的两所官方培养咒术界人才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东京这边的咒术高专离神野山非常近,相距竟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只是前者更为偏远一些,这样一想,之前会在神野山那边遇上五条悟也就不奇怪了。 高专坐落在偏僻到不可思议的地界,伊地知说这个位置叫【筵山麓】,但事实上是连地图上都没标明的地方。 即使下了车,还要徒步走上相当一段路程,高林耸立,路面宽阔且蜿蜒,连绵的鸟居有几分京都伏见稻荷大社的意味。 伊地知在前面一言不发地领路,终于她看到了立有高专字样的校牌大门。 这才算是真正进入高专吧,里面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很多,建筑均是寺庙与神社的结合体风格。 在类似正殿的房屋里,她见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对方是一位叫夜蛾正道的中年男性。 他同样带着墨镜,留着犀利的短发,身材高壮,而身边却排放着一排排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玩偶。 与夜蛾正道本人形成极强的反差。 “悟都和我说过了,他说你拒绝加入咒术界对吧。”他坐在玩偶堆里说道。 屋内没有灯,仅依靠着柱上凹槽中的蜡烛照明。 “是的。” “真是可惜,咒术界错失一位人才。”然而夜蛾正道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什么惋惜的神色。 “以后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准,但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南宫月留有余地地回道。 “不,作为高专的校长、咒术界的成员,我是感到遗憾,不过出于私心的话,我不建议你加入咒术界。” “为什么?”她有些诧异。 “神野小姐在自己的领域已经有一番不错的作为了呢,也对同样目前这个世界树立了固有的认知了吧,尚未成年的学生们倒还好,可若是让一位成年人,重洗三观,认识崭新的世界,这个过程将会很困难吧。” 哈哈实不相瞒,你所说的这件事,我这辈子经历过好多次了,脑子恐怕都要对这种精神冲击产生耐受了啊。她内心笑道。 “咒术界不是那种半路出家的平凡人士该生存的地方——这里我不是歧视普通人的意思,只是阐述事实,术师们随时都会面临失去生命的危险,有时候甚至都不能像人类那样正常死去,如果你已经拥有了幸福的生活,实在没必要踏入这样的深坑。” “您真是个实在的人,那位五条先生倒是只劝我加入。”南宫月失笑道,她严重怀疑,如果自己一开始表现得想要加入,这位校长也会尝试用这番言论劝退她。 “我只是认为你该知道这些。”他话锋一转,“不过,悟应该也和你讲过吧,既然要作为普通人生活,就不要轻易使用术式了,咒杀普通人不论是否有正当理由,都会被当做诅咒师判处死刑。” 看来他们仍然担心我会做出危害社会的行为啊,必须得让他们更加定心才好。 “事实上,突然得到的力量与我而言,无非是多了一把随身利器,心存恶念之人不论有没有你们说的术式,都会用自己自己的方式攻击他人吧,而没有这个想法的人,也不会因为多了把武器,就试图伤害别人。”南宫月淡然接过话。 “和你交流不用废太多话呢。”夜蛾正道微笑地站起身,手中多了一张符。“这个是记录咒力的符纸,请神野小姐把自己的咒力注入进去,以作备案。” “备案?”南宫月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得装作不太明白。 “和录入指纹差不多,每个人的咒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假设今后发生了不好的事件,比对咒力就能判断是谁做的了。” “原来如此。”她接过符纸。“但我不确定能否顺利完成……” “咒力是由自身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回想一些令人愤怒或者悲伤的事情,应该就能很容易感受到了。”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这时候还装不会也太过矫情了。 南宫月照他所说,把咒力灌入纸上,上面的黑色字符瞬间变了模样。 “这样就好了吧。”她把东西还给对方。 “是的,神野小姐可以离开了,关于咒术这方面内容,请不要和普通人讲起,另外出于对你个人人生安全考虑,我建议你暂时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魍魉童子还没找到,难保它不会寻着你的气息伺机报复,到了特级这个程度,它们的行为就不能以普通咒灵的思维来判断了。”他提醒道。 “魍魉童子?” “孤儿院事件的咒灵,这是官方给它起的名字。” “去远的位置它就不会跟来了吗?” “咒灵很少会远距离移动,除非拥有媲美人类的智慧,或者是受人指示。”夜蛾正道解释道。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议。”南宫月轻轻颔首。 离开高专,伊地知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分别时,伊地知的神色看起来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