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混血种与柯学的兼容性》 1. 实验体A304 他站在富丽堂皇的教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 路明非轻轻一抹,低头看到了手上刺眼的鲜红。 仿佛如梦初醒,他悚然抬头—— 是小魔鬼 黄金的圣枪贯穿了男孩的身体,他是那样的苍白,鲜血顺着枪身缓缓滴落。 这场处刑不知持续了多久,男孩在黑夜中沉默地等待,这夜是如此漫长寒冷,似乎永无止境。 痛苦与愤怒在这一瞬间点燃了路明非的灵魂。 “哥哥……”男孩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你来了。” “我来了。”路明非沉声说。他忍不住抬手按住了胸腔。 这三个字就像最锐利的刀,刺中了他的心脏,无穷无尽的悲伤流淌而出。 他来了,但来得太晚太晚。 “没有关系,”男孩狡黠地微笑起来,“哥哥,你听见钟声了么?” “我听到了。”路明非低低地说,一开始空灵遥远的钟声正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他明白,这是在催促着他。 “不要害怕,这只是短暂的别离,当你再一次睁开眼睛,你会拥有一个崭新的世界。”他威严地说,语速却稍显急切,像是兄长在笨拙地哄着幼弟,“你所失去的一切将成倍地回到手中,无论是权柄还是王冠……” “哥哥是笨蛋,我才不要呢。” 路明非愕然。 下一秒,白光闪现,钟声撕裂了整个世界。 * “快按住他!” “机器呢?!他需要血液透析!” 手术室内一下子炸开了锅,两个白大褂一左一右扑了过去,按住手术台上突然开始抽搐的人体。 “没脉搏了,快准备心脏按压!”有人惊呼。 “注射1毫克肾上腺素!” 同一时间,心率监测仪的数据一下子飘红,急促的嘀嘀声,让气氛更加紧张焦灼。 十几分钟后,监测仪上彻底只剩下了一条红线。 青年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浑身赤|裸,苍白瘦弱,像是一具凝固的蜡像。 房间里一片死寂,失败与沮丧像是阴云一样盘旋在所有人的头顶。 有人叹了一口气,说:“河内,宣布吧。” “是,组长。”一个年轻人哽咽了一声:“7月17日,二时十五分,实验体…A304……死亡。” 他话音刚落,沮丧的叹气声此起彼伏,在房间里响成了一片。 “他是这一批里面对血清耐受度最高的一个。”组长背着手,来回踱步,摇头叹息,“方案六完全失败了。” 他站住了,转而面向所有人,研究组的成员纷纷以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我知道大家都很失望,一年的工作就这样白费了。但探究真理的过程往往十分曲折,这正是我们在这的原因。在场的诸位有出色的内科专家,有最杰出的基因学者,还有世界最顶级的化学家。” 组长扫视众人,被他点到的人不禁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我们聚集了最优秀的人才,拥有最完善的实践条件,不会有人比我们更接近真理的大门了…而事实终会证明这一点。” 虽然大伙脸上还带着沮丧,但组长一通慷慨地演说之后,气氛终于不那么沉闷了。 组长冲他们点点头:“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充分的放松是灵感的源泉,我们明天再开会讨论……河内,和后勤说一下,先不要急着处理尸体,后续我们还要解剖。” 白大褂们作鸟兽散,气密门打开,他们三三两两地从房间里出去。 滴—— 组长像是一下子被闪电劈了个正着,他猛地回头,差点扭到了脖子。 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术台上的实验体,眼珠简直要夺眶而出。 “不可能!”陡然拔高的声音穿透了天花板。没走出多远的白大褂们也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人紧张地询问,当他的目光落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他就和其他人一样,当场石化。 心跳监测仪的直线一下子波动起来,实验体的心跳正快速恢复,激烈得像是鼓点。 他的胸膛开始起伏,呼吸恢复!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都在挑战他们的世界观,这个年轻人分明死的不能再死,可不知哪里来的生命力注入了这具身体,他们眼前正在上演死而复生的奇迹! 实验体的面色红润起来,苍白的蜡像正在快速地恢复生机。他咳嗽了几声,倏尔睁开了眼睛。 “咳咳,哎哟妈诶…痛死我了。”实验体有气无力地抱怨。 在场研究员都是学霸,有不少人在语言天赋上有特长。 “他竟然说中文?”一个头秃得发亮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惊讶:“我记得他应该没有接触过这种语言吧,Amazing,这种现象非常神奇。” 不少人已经拿出实验记录本奋笔疾书,一副灵感如山崩的样子。 “喂喂,你们不要光看着我啊,快来个人放开我。”实验体忍不住说。 他在实验台上扭来扭去,但手脚都被皮带牢牢束缚着,根本没有多少活动的空间。 “你感觉怎么样。”组长急切地上前,“请描述你的状态,详细一点。” 青年愣愣地看着他,诧异:“…你怎么不说中文?” “你说什么?快回答我的问题。”组长不耐烦地挥手。 “日语?这里难道不是校医院?”青年嘀咕,很快脸上多了警惕,“蛇岐八家?” “够了,汇报你的状况!实验体A304!”组长抬高了声音,语气冰冷。 真理就在眼前,他也因此格外不能容忍浪费时间。 “实验体?!”年轻人准确地抓住了关键点,琢磨了几秒钟一下子回过味来。“我靠!你们想干什么…我劝你们搞清楚状况!快放开我!” 他激烈地挣扎起来,皮带几乎束缚不住他。组长后退了一步,嚷嚷:“快按住他,给他注射镇静剂。” “来了。”被称作河内的年轻人慌慌张张拿来注射器。 但他晚了一步。 手术台上的实验体一跃而起,坚韧的皮带竟然直接崩断了。他一丝|不挂,长久未经锻炼的四肢显得非常瘦弱,几乎看不出肌肉的线条,谁也想不出这样弱不禁风的躯体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啊哒!”他怪叫一声,落地的时候直接踹倒了接近过来的河内,把他踩在脚下,一边顺手扒下他的白大褂,披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这些变态,居然还脱我衣服!”实验体抬头,恶狠狠地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呆住了,实验体的凝视仿佛有着美杜莎的魔力,凡是与之对视的人都如同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上帝啊……”白大褂中,一个明显高加索人种面孔的人喃喃着说,哆嗦着伸出手来在胸口画十字。 他们看到了一双可怖至极的眼睛。 璀璨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流动,像是熔岩一般燃烧,带着无限的威严与暴戾。 他们错了。 实验体确实死去了,刚刚发生的也不是死而复生的奇迹。 他们经常自诩上帝,但他们的研究却招来了魔鬼。 “警卫!警卫!”组长回过神来,冷汗涟涟,直接化身尖叫鸡。 这房间里的人平均智商远超普通人,有几个机灵的已经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怪不得历史上的大科学家们在晚年往往投向神学,原来世上真特么有魔鬼啊。 他们是狂热的研究员不假,也非常渴望研究一个起死回生的人。但眼前这活明显已经属于上帝他老人家了,我等凡人再不开溜等着被抓到地狱去烧烤么……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按下了警报器,红灯狂闪,气密门锁死,刺耳的警报声长鸣。 路明非左右环顾,一把抄起不远处的输液架。挽了两个棍花,就冲进了人群。 作为卡塞尔精英,他当然是十八般武艺俱全,棍法自然也不在话下,干脆利落地几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们就变成了满地乱滚的葫芦。 路明非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感觉被恶心坏了。要不是他醒来及时,这群死变态还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可怜他二十几年的处男,居然被十几个大男人围起来看光光。 “看什么看?!”路明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陌生面孔,对方锲而不舍地举着十字架对着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驱魔咒语。 不止他一个。 在此起彼伏的痛呼中,不少人喃喃着“魔鬼”,“发光眼睛”,“金色眼睛的魔鬼”类似的词组。 “你们想要研究我,难道都不了解混血种是什么吗?”路明非快气乐了。 听这些人说日语,他第一反应就是蛇岐八家。他好歹也是卡塞尔的S级,日本也只有蛇岐八家这样的组织才敢与秘党为敌。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等等,他是怎么落到这些人手中来着? 路明非脸色一白,用力按住了额头,头痛欲裂。 “嗤嗤”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一股股白烟从几个隐蔽的管道中冒了出来。 一分钟后,警报停止。 气密门打开,门外是一队凝神警戒的黑衣人,他们戴着防毒面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房间内,只要有任何异动,他们就直接开枪。 一切正常。 手术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为首的小队长身边还站着一个白大褂,他戴着全脸式的防毒面具,露出的后脑勺亮得反光。 “我就是说嘛,这种情况用麻醉气体再合适不过了,要是按你的方案,伤到我们珍贵的实验体怎么办。”他得意洋洋地说。 “博士,你们实验体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研究所的安全。”黑衣人阴沉沉地回答。 他打了个手势,一马当先,带着手下进入了手术室。 “就是他?”黑衣人低下头,看着睡得一脸安详的路明非。 立刻有两个黑色西装的小弟上前准备把他抬走。 “你们动作轻一点,伤到他怎么办。”白大褂嚷嚷。 “哼……”黑衣人刚想嘲讽,目光却突然一凝。 他抬起手,他用的是柯尔特“眼镜王蛇”,这款经典的大口径左轮□□有着惊人的威力。 但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一道迅捷影子就撞入了他的怀里。 他们确实不够了解混血种,普通的麻醉剂根本不可能放倒路明非这样的小龙人。 路明非选的角度极佳,利用黑衣人和白大褂挡住了其他人的射界。 他闪电般捏住了对方的手腕,咔嚓,伴随着骨骼的碎裂声,柯尔特落入路明非手中。他一拳打中黑衣人的下颚,这一拳的威力堪比攻城锤。黑衣人毫无还手之力,身体飞出去好几步才沉重的落下,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不需要适应调整,路明非紧接着抬起手臂,仿佛完全不需要瞄准,只是不假思索地开枪,移动枪口,再开枪。 每一发子弹都准确地命中了其他人手中的武器,神乎其神。 警卫们都受过热武器的训练,更加为之胆寒。 短短几秒的工夫,对方就清空了一个弹巢,关键他居然还这么准! 这简直挑战他们的常识。枪神也不过如此了,如果他瞄准的是人的脑袋,这间房子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旋即,路明非随手丢掉枪。像是猛虎一样扑向了他们。 2. Its High Noon (午时已到) 深夜,大雨滂沱。 数名穿着黑色西装的暴徒站在停机坪的积水中,他们披着雨衣,西装的下摆凸出枪械的形状。 暴徒们凝重地看向天空。 笔直的光柱刺透了夜空,一辆黑色的直升机正顶着狂风暴雨降落,旋翼切割着雨幕。 直升机的起降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在外人眼中,这就是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现在也许是某个富豪正紧急前来就医。 黑色的身影从直升机上跳下,他急急忙忙地撑起一把伞。他动作还没做完,另一人就已经从直升机上下来,直接越过了他,一马当先的走在来前面。 雨水打湿了他的风衣,金色的长发披散。 等待的人眼中闪过畏惧,纷纷跟上了他,宛如一群黑压压的乌鸦。 室内,医院的院长紧张地迎上来,他想说些什么,金发男人盯了他一眼,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立刻选择了闭嘴。 “Cognac(干邑),具体情况,汇报”。来人顿住脚步,锁定了走廊尽头的人。 干邑斜倚着墙,他显然吃了大亏,手腕打着石膏,用绷带吊在胸口,下颌也肿起瘀青。 “想不到居然惊动了你的大驾,Gin。” 金发男人面无表情:“先生看到了简报,他很关心这件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我现在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干邑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来看监控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门禁卡在感应器上一扫,安全电梯的移门滑开,干邑伸展手臂,做出了邀请进入的手势。 这栋楼外面看起来只有三层,但电梯面板上的按钮远不止三层。地上部分的楼层只是伪装,它们像正常的医院一样营业,只有这台保密电梯才能前往地下的真正研究所。 琴酒径直走进电梯,随行的壮硕黑衣男紧随其后,干邑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在上面待命。电梯门在三人身后合拢,开始下降。 …… “废物!组织里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废物!” “找一个人都找不到么!” “八嘎!” 气急败坏的斥骂声穿透了监控室的门,琴酒皱了皱眉,离他近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是Riesling(威士莲),科研组的头。没了他,那些天才儿童就是一盘散沙。他有点暴躁,不太能接受实验体逃跑的事实。”干邑说。 安全门打开,监控室里正暴跳如雷的白大褂扭过头来,愤怒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喜悦。 “Gin。”组长高高兴兴迎上来,“老板竟然让你出动了么,你一定可以把我们宝贵的资产带回来的,对不对?”他搓了搓手,眼巴巴地看着金发男人。 琴酒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他,走到电视墙面前,言简意赅地命令:“监控。” 出乎干邑的预料,威士莲一点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地跟着琴酒,亦步亦趋。 威士莲是组织的重要研究人员,性格出了名的难搞,口头禅是“笨蛋不要和我说话”。所以他对手下的研究员们和颜悦色,而行动组的人在他眼里基本上都属于未开化的大猩猩,对他们总是另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干邑调动到这个研究所之后,平均每三天都想要谋杀他一次,短短两个月,他心里琢磨的谋杀计划已经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 而现在,这人围着琴酒转悠,简直像是小鸡崽看到了鸡妈妈。 “对,监控!”威士莲指指点点,“你们这些笨蛋快把手术室的监控放给琴酒看,就放那一段。” 大屏幕上出现了影像,画面清晰,收音完美。 从手术室里兵荒马乱地抢救,到十多分钟后遗憾地宣告死亡,再到本来死亡的实验体突然暴起,画面定格在他抬起头看向众人的那一刻。 “很神奇吧。”威士莲兴奋的不行,“Gin,你一定得把他抓回来。干邑他们这些废物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是你的话,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琴酒完全不理他,他与屏幕上的那双黄金之瞳对视。即便是影像,这双眼睛还是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难怪交上来的简报带着“魔鬼”这样意味不明的字眼。 干邑终于受不了了,“你个白痴,要不是那个家伙莫名其妙手下留情,你早就死了!知道么,白痴!” 威士莲呆住了,接着一副深受奇耻大辱的样子。“你……” 干邑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直接左右拖着威士莲往外面走。 “你们这些野人,放开我呜呜——” “继续。”琴酒冷冷地说。 大屏幕上的画面重新开始滚动,监控进展到手术室里开始释放麻醉气体。 被打倒在地的研究人员纷纷失去意识,呼呼大睡。实验体反应很快,左右看了看,随即做出一副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的样子,没几秒钟就仰面倒了下去。 他倒的方向很是心机,目标是一名研究员软和的大肚腩。 不多时,气密门打开,黑衣人们鱼贯而入。 大概是确认没有威胁,所有人都明显放松了警惕。旋即,实验体暴起,一拳放倒了干邑,夺走了他的枪。 监控暂停,琴酒冰冷地看了干邑一眼。 “别看我,这小子是个怪物。他徒手捏碎我手骨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干邑完好的那只手摸出了烟盒,再看这一幕画面,他心有戚戚然地点一根烟,语气也带上了淡淡沧桑:“看下去你就知道了,不管这小子是不是魔鬼,但Gin你追捕他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让他拿到枪……” 画面继续,实验体抬手—— “砰——” 过快的射击速度让枪响听起来只有一声,转轮手|枪枪口飘起白烟,六名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手腕,他们的枪落在地上。 琴酒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样专注,让人联想到全神贯注进行狩猎的大型猛兽。 冰冷锋利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这是因为感到威胁本能升起的杀气。 他低低地说:“Gunfanning。” Gunfanning,六连射。 持枪者一手保持扣动扳机状,另一只手掌不断下压左|轮枪上方击锤,可以极速打光弹夹六发子弹。 但这种枪术根本不切实际,人体的构造注定了要完成六连射的射击动作,必须在胸部以下开枪,开枪者无法完成瞄准动作,打固定靶都难如登天,更别提人类这种不确定性极大的移动目标了。 这种射击方式对枪本身更不友好,枪支会因此严重磨损。 所以这种枪术只出现在虚拟作品中,实际上,要是有一个守望先锋的玩家站在这,他准会大叫,这特么不是麦克雷大招的死亡六连吗?! 在摄像头的注视下,虚构的枪术离谱的成真了。 六发子弹没一颗失准,同时将六个人“除你武器”。 任何稍有常识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会胆寒,这简直是死神挥动镰刀收割。这个人既然能同时缴械六个人,把“缴械”两个字换成“击毙”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也觉得很离谱吧。”干邑幽幽地说,像是一个看透了人生的贤者。 “回放,放到最慢。”干邑吩咐技术人员,他继续用那种慢悠悠的语气说话,生无可恋,“离谱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 以最慢速度播放的监控终于能够分清楚六声枪响,甚至还能看清武器被击落的先后顺序。 所有人都慢如龟速,只有实验体一个人看起来不受影响,持枪的手稳定的惊人,移动枪口的动作无比流畅丝滑。 “他不是简单地选了六个相连的目标,而是根据对自己威胁程度选择射击。” 慢镜头下非常明显,当干邑受到袭击,房间内分散的黑衣人反应的速度各有不同。反应最快的那几个都被“除你武器”了。 但实验体面对的情况可不是慢放,这证明他的反应力与判断力不可思议的快。 当一个枪手同时兼具超常识的反应力、判断力、速射、精准。他就已经不是凡人了。 他是死神本身。 慢放的视频到了头。 “回放。”琴酒说。 视频再一次开始。整个六连射过程不到两秒钟,放慢一百倍也不过两分钟。 夺枪——六连射—— 两分钟后,琴酒继续冰冷地命令,“回放。” 视频一遍遍的回放,监控室的气氛逐渐压抑得窒息。 当反复播放了十来遍,琴酒说出“继续”之后,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监控重新从实验体开枪的时候开始。 回到正常速度,一切就显得更为恐怖了。 六声枪响合为一体,六个人失去自己的武器。 实验体随手丢下枪,转身扑向另外一个还保有自己枪械的黑衣人,再一次重复夺枪,击倒的步骤。 他拎着昏过去的黑衣人作为肉盾,剩下还握着枪的三个人枪口已经追了过来。他们大概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的根据训练去瞄准敌人,又本能地面对同僚迟疑了一下,旋即毫无意外地被“除你武器”。 实验体抬头,手臂一扬,监控彻底黑屏。 “后面他用格斗术制服了所有人,缴获了他们的武器,还抢了一个人的衣服…顺带一提,如果需要给他起代号,我提议闪电侠。”干邑不合时宜地说着冷幽默。 他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直接进入了摆烂的状态,换了平时他才不会以这样松弛的态度面对组织内部最可怕的杀手。 在自动和半自动武器流行的现在,干邑之所以还用经典的左轮□□就是对自己速射格外自信。但现在,这种自信荡然无存。 几分钟后,走廊外的监控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穿着黑西装的人,他对监控似乎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几乎是他的露面的同时,监控就黑屏了下去。 大屏幕上的视频切换到其他摄像头视角,不同的监控画面同时开始播放。 黑衣警卫们走廊与楼梯上来去匆匆,全副武装,显然接到了警报。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神枪手。 交手的过程无法观看,只要任何一个画面中出现了实验体的身影,对应的监控就会彻底黑屏。 十分钟后,大屏幕只余一片漆黑。 “这就是最后了,他从停车场抢了一辆车,逃走了。”干邑说。 琴酒看向干邑:“无人伤亡?” “是,无人伤亡。我真不知道他是天使还是魔鬼。”干邑摊了摊手,“Gin,像我们这样的人更清楚这家伙做到的事有多恐怖,如果他想,这里没几个人能活下来。但他没有,受伤最重的人也只是膝盖中枪。” “他怎么通过安全门的?”琴酒冷不丁地问。 按照安全手册,这种情况一旦发生,研究所里所有的安全门都会紧急落下,并锁死。只有手动输入密码再配合指纹验证才能开门。 “监控没有拍到,但我们有目击者。”干邑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说‘门自己打开了’。” “你是说有其他人协助他?”琴酒的眼神逐渐危险。 “不不不,就是字面的意思。锁死的安全门是不能远程控制的,只能手动输入密码。我们的实验体只是站在门前,他甚至没有碰键盘,电子锁和指纹识别器直接就亮绿灯通过了。” “我们读取了记录,电子锁显示这就是一次正常的解锁,密码是通过键盘输入的,用时1s。指纹识别器也是,它认为自己完成了一次检测,配对符合。鬼扯的是通过验证的指纹居然是我的,我特么还昏在手术室里呢!” 琴酒淡淡地说:“你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吧,你需要接受组织的审查。” 作为一个非法的暴力组织,他们的审查手段可没有什么人权可言。 “当然,请随意。”干邑没什么表情,“为了避嫌,我以及在这里工作过的其他成员不会参加追捕行动。你大可审问每一个人来验证我说的一切,监控记录已经整理好了,欢迎检查。” 干邑的手伸到腰间,他拿出手|枪,放在了操作台上,同时把自己的门禁卡放在了旁边。 “我讨厌吐真剂,不过,总比和那个怪物面对面好。”交出了武器与权限,干邑转身离开,最后一句话飘进琴酒的耳朵,“祝你幸运,Gin,千万别死了……” 琴酒拿出手机,很快编辑了一封邮件!送了出去。这封邮件将同步到达日本境内所有的代号成员的邮箱中,继而指挥组织在日本境内的每一个成员。 组织内部代号成员名义上平等,但能够调动的人手与资源大不相同。这正是琴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是组织的绝对高层,能够调动组织在日本的一切资源。 夜幕中,漆黑的庞然大物开始了行动。 3. 游戏 “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手机中传来日语轻柔的女声,路明非心中那股不祥之感更深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小小的屏幕上的时间日期,叹了口气,随手把手机丢出车窗外。 悍马的发动机发出强劲的咆哮,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停车场的门禁,扬长而去。 手机和车钥匙是他从打倒的研究所守卫那里摸来的,他从一个隐蔽的安全门冲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停车场,缴获的手机也恢复了信号。他一边找车,一边拨通了和诺玛联系的专线。 空号。 怎么样都不该是这个结果。 诺玛,卡塞尔的学院秘书,会在学生生日亲切发送祝福邮件的温柔大姐姐。 其真身是超级人工智能,她可以24小时待命,几乎无处不在。 而路明非作为秘党的S级,更是享受诺玛最高等级的支持服务。当他前往一些世界偏僻角落执行任务时,学院甚至会专门调动卫星变轨,确保线路畅通。 之前在这个地下研究所里孤身一人面对一波波敌人时,路明非没有慌张。因为那个时候他一心认为只要有机会联系上学院,他将获得最强力的支援,无论什么样的困境都能转危为安。 他身后是密党的千军万马。 但现在,他已经从研究所一路杀出来,坐上悍马冲破门禁,路明非反而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很有可能真正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好比断线的风筝。 像这种拨打了专线,却收到空号回复的只有一次。 那一次是日本分部集体叛变,蛇岐八家的人工智能辉夜姬封锁了日本境内专员与卡塞尔的联系,动用自己在黑|道白道的影响力追捕行动小组。 蛇岐八家是八个混血种家族,掌握着日本境内的□□势力,在经济、政治方面也有着恐怖的影响力,他们的大家长甚至有着影子天皇的称号。被这种在日本可以说一手遮天的势力悬赏通缉的经历,让路明非记忆犹新。 整个行动小组可以说是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路明非以国际恐怖分子的身份上了新闻,被日本警方通缉,被暴走族小混混埋伏,最后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去牛郎店里打工。 最惨的是打工时还被学院的头号狗仔撞了个正着,黑历史被放在守夜人讨论区连载。守夜人讨论区里还有很多毕业生常年讨论灌水,四舍五入之下,差不多等于在整个混血种社会公开社死。 悍马一路疾驰,没多久,环境就嘈杂起来。 路明非一打方向盘,汇入一道道车流中。 此时是深夜,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映入他的眼帘,满大街的日语霓虹招牌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地点。 真的是日本。 “我去,千万别又来一次。”路明非祈祷着。 但比起蛇岐八家再次跳反可能性,刚刚林林总总所见的一切,让路明非异常不安,甚至不敢往下细想。 比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伙人手里,记忆仿佛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层,稍一回想,就头痛欲裂。 再比如,他缴获了不少通讯器材,但拿到手的都是一水儿的翻盖手机。 再比如,他随便揣了一台手机跑路,打算一到有信号的地方就联系学院,结果空出手打开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时间却让他倍感茫然。 一个离奇的猜测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我特么不会穿越时间了吧?! 还有这个从他醒过来,不管他是闭眼装昏,还是睁眼打人,始终不屈不挠飘在他视野中的进度条是什么玩意儿啊?! 《MOD:血之觉醒》加载中… Loading…99% 文字和图案带着淡淡的透明感,就像是直接印在路明非的视网膜上一样,不管他往哪里看,都牢牢占据着视野中央的位置。 小魔鬼!一定是他干的!路明非恨得牙痒痒。 首先,不管遇到什么离奇的情况,把锅丢给路明泽准没错。 其次,小魔鬼给他借力量喜欢用与游戏相关的元素,之前小魔鬼就小手一挥给他搞出过奇奇怪怪的灵视,让他具有了游戏化的视角,那时他看任何一个单位眼前都会飘起绿色的数据,以数字的形式标记对方的防御攻击敏捷。 综上,绝对是小魔鬼又想算计他。这货贼心不死,多半还打着他那最后四分之一条命的主意。 最后四分之一…交易……? 路明非突然感到彻骨的寒冷与悲哀,心底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寒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无尽的悲伤如潮水涨落。 在这一瞬间,迟迟不动的进度条突然满格。 Loanding……100%! 数据流瀑布一般在路明非眼前一闪而过,悍马的车身猛地歪斜,一下子撞上了旁边的车辆。这一撞顿时在密集的车流中引起了连锁反应。碰撞追尾不断,刹车声与鸣笛声此起彼伏。 路明非捂着脑袋。 作为王牌专员,他没那么容易被分心干扰。失误的原因是他身体出现了异常。 他仿佛在这一刹那被纳入了戒律领域,龙骨状态直接解除,全身骨骼松解。就算是言灵·戒律,混血种原本超常的生理素质也应该保留下来才对。可他一下子手软脚软,原本清晰敏锐的感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纱布。 他感到无法形容的虚弱与迟钝,还没反应过来,就对方向盘失去了控制。 “我,到底怎么了?” 路明非踉踉跄跄地推开车门,他扶着车身勉强站稳,有些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仿佛一下子开启了特殊光源,霓虹灯也变得灿烂夺目起来,炫光刺激着脆弱的视觉系统,令人眩晕。 【正在更新游戏配置……完成】 【正在加载地图文件……完成】 【《MOD:血之觉醒》安装中……安装完成】 【Loading…】 【Ricardo·M·Lu,验证通过】 【——欢迎登录——】 “你想谋杀么?!”被撞的宝马上跳下来一个人,气势汹汹地伸手想要去揪住路明非的衣领。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枪……”他惊慌地后退了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路明非垂在身侧的手。 “你别想吓人…这是模型吧。”司机色厉内荏。 【检测到游戏数据更新】 【你获得了外源龙血因子,检测到BUFF·龙血侵蚀(10:00)】 【BUFF·龙血侵蚀已结束,你的觉醒等级提升了。】 【你的觉醒等级不足,是否通过直接消耗龙血因子开启“龙骨状态”?】 【正在开启“龙骨状态”】 路明非按着额角,眼前滚动的文字记录让他目不暇接。 “他有枪!”有人尖叫。 尖叫声像是有传染性,让四周的人都躁动起来,嘈杂的声音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不停地刺痛耳膜,令他心烦意乱。 “安静!”路明非暴躁地朝天鸣枪。 【你的觉醒等级不足,是否通过直接消耗龙血因子使用“言灵·钥匙”?】 【“言灵·钥匙”发动成功】 【新手关卡-逃离研究所已完成,正在结算】 【你一共击倒了53个敌对目标,完成了0次解谜。】 【你获得了53点侦探点数。】 【提示:请通过解谜与推理获取更多的侦探点数。】 后坐力让武器险些脱手。 路明非茫然。 他从不曾这么孱弱过,甚至还不如刚刚加入卡塞尔学院的自己。 枪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巨大的分贝震得路明非自己头晕眼花,周围的人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惊慌地大吵大闹。 【你的龙血因子不足,“龙骨状态”关闭】 【提示:你可以通过进食、休息与冥想来增长龙血因子】 “我是在玩什么虚拟现实游戏么?” 路明非试图将眼前滚动的文字和自己古怪的状态对上号。 他抹了把脸,环顾四周,看到一张张惊惶的面孔。 不少人已经机智地把自己的汽车当成了掩体,还有人在拨打电话,大声报警。 对了…不能继续停留,后面一定有追兵。这种情况再被警察追捕就更糟糕了。 悍马被困在拥堵着的车流中,路明非干脆放弃。 他走向一辆因为剐蹭而停在外围的车,社畜模样的司机正心疼地摸着车身上的擦痕,一边大声用日语对着剐蹭的另一方抱怨,对混乱中心的状况浑然不知。 “不要尖叫,我现在很讨厌吵闹。请上车好么?”路明非彬彬有礼地说。 社畜回头,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了他的额头,他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尖叫,路明非偏了偏手腕。 砰! 子弹擦着男人头皮射中地面。 男人露出了骇然的表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请站起来。”路明非淡淡地说,举手抬足间风度翩翩。 男人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路明非让社畜男绕到副驾驶座这一边上车,再钻到主驾驶座,保证自己的枪口整个过程都能锁定对方。 “麻烦你了,我现在不太适合开车。”路明非坐上副驾驶座,枪口稳稳地对准旁边的人。语气礼貌。“开吧,随便选一个你熟悉的路线开。” 他完全地冷静了下来,神情从容自若,仿佛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时刻表现出属于卡塞尔学生会主席的仪态与风度。 “嗨、嗨依……”司机战战兢兢地说。 汽车闪电般起步,司机死死地踩着油门,生怕动作慢了,被乘客一枪崩掉。 “玩游戏,没关系,我最擅长玩游戏。”路明非自言自语着,他放下副驾驶座的遮阳板,上面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面孔,和原来的他只有三分相似。 “这大概就是第一个谜题——我是谁?” 轰隆! 天际雷光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车窗外,夜空压抑黑沉。 4. 第 4 章 研究所。 文件箱在推车上堆成了小山,黑衣人们来去匆匆地转运文件,辛勤得像是搬家的工蚁。有不少人在走廊上站岗,他们警惕地按着腰间的枪械,盯着工蚁们的一举一动。 “这些记录已经没用了,送到那边。”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把一叠纸放进档案盒,用黑色马克笔标记特定的符号。 他指了指一间白色的房间,立刻有人一路小跑送过去。 那里原本是一间实验室,现在已经清空了,光秃秃的墙壁上暴露着一些电线的接口,地面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和一些用过的蓝色橡胶手套。 一个大号的铁皮桶立在中央,浇上汽油,点起熊熊烈火,一些不重要的文件被投进去快速销毁。 琴酒穿过长长的走廊,他仿佛自带一个寂静力场,所过之处所有人不约而同放轻了动作和声音,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一个身材魁梧,带着墨镜的男人匆匆迎了上来,“大哥,出了一点问题,威士莲他带着组员封锁了G区,不准其他人进入…” “你有没有告诉他,新的实验室已经在同步安装设备,这边清场之后24小时之内可以完成建设。” “我说了,没用啊。”墨镜男恶狠狠地告状,“大哥,他完全不听!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威士莲甚至没让他有一句完整的发言,顶着一副“尔等未开化野人不要和我说话”的表情,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就不耐烦地招手让自己手下的实习研究员把他叉出去。 琴酒淡淡地说:“伏特加,你做得不错。” 这些战五渣研究员当然不可能制服伏特加,伏特加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没有被威士莲激怒,能够保持冷静处理问题。 大哥懂我!伏特加热泪盈眶。 “锅炉坏了?尸体没办法及时处理完怎么办?这种事情找我干什么,你想让我钻进去给你修吗?!”威士莲抓着红色的电话听筒,嘶嘶地吐着毒液。 下一刻,他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跳脚,直接对着听筒咆哮:“我已经不是这间研究所的所长了,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些在这里大搞拆迁的白痴呢?!” 他直接挂断了内线电话,脸上余怒未消,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琴酒。 威士莲深吸了一口气。他点了一个站在角落里的眼镜男,语气一下子亲切和蔼起来,力图表现自己负责任的一面:“埃里克,你听到了,我们的锅炉出了一点问题。去配点酸,把那些废弃物处理一下。” “我也想看实验结果啊……”眼镜男一副不情愿地离开,一步三回头。 威士莲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爱将,他搓着手走过来,不管看了多少次,伏特加还是佩服这神经病变脸的速度。 他期期艾艾:“Gin…” 琴酒抬眼看向他,碧绿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感情,让人联想到无机质的宝石 “这里必须在八点前清场,有问题吗?” 他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和缓,让反问听起来更像陈述。 但没人会觉得琴酒是在征求意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违逆的意味。实验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出言反驳,好像多说一个字,眼前的人就会用同样平静的口吻宣读他们的死亡告知书。 “时间足够了,”威士莲急切地说:“实验体A304给我们的启发太大了,我们临时调制了新的血清。我们虽然准备仓促,但比任何时刻都要接近成功。” “让我们完成它,Gin,新世界已经触手可及了!”威士莲激动不已,眼睛发红。 伏特加不由得摸上了怀里的武器,警惕地看向眼前的疯子。 “你觉得你们能复刻在A304身上发生的事?”琴酒一针见血地问。 “不只如此。”威士莲斩钉截铁,“Gin,你应该看过他的资料吧。” 琴酒沉默。 正是看过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佐野川和彦,20岁。这个成功逃离组织的研究所,并展现了神鬼莫测的枪术与卓越格斗技能的实验体。根据资料,他被带来之前完完全全是个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 琴酒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翻看卷宗才把他和半年之前干邑向他报备过那次特别行动的目标对应上——通过投放广告等心理诱导手段,使目标产生去东南亚旅游的想法,然后在当地动手绑架,混乱的治安可以解释目标的失踪,加上异国腐败缓慢的警察系统,即便后续日本方面追查,也无从下手。 计划很是小心周密,但琴酒当时却直接否决了。 组织一直在做人体实验,在很多地方甚至是公开进行,尤其是那些穷困潦倒且治理混乱的第三世界小国。 组织不需要临床研究数据通过官方机构的认可,因此不考虑操作过程是否符合规范,随便建一家医药公司,做一些漏洞百出的文件,就可以直接公开地招募药物实验志愿者。哪怕是低廉的报酬,都能吸引到不少人自愿当“小白鼠”。 而那些高死亡率的实验,可以直接从战乱地区购买“小白鼠”,有些地方一个成年男性的价格甚至不超过100美元。 既然具备便利的资源,因为一个实验体大动干戈实无必要。 但威士莲孜孜不倦地打电话骚扰他,大谈特谈这个人有多重要,基因测序结果显示他携带的基因突变有多么罕见,有了他理论突破指日可待,再努努力成果也是分分钟出来,BOSS的夙愿眼瞅着就要达成,实在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虽然干邑和他手下的人要加加班,但能为通往科学的道路铺铺水泥,这些野人委实三生有幸blabla… 琴酒被他烦得没办法。要让这人闭嘴,除非给他想要的,或者直接送他一颗子弹。 考虑到威士莲是BOSS器重的研究员,第二条显然不太可能。 于是最后计划还是通过了,允许调动相关的人手与资源,负责人是干邑。这件事开了个坏头,因为之后威士莲就用同样的理由隔三差五地索要实验体,不胜其烦。 研究所出事之后,琴酒立刻调阅了当时的日志,至少从报告上看,整个计划执行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问题。 但对照实验体的表现,这份报告就太可疑了。 不提对方那鬼神般的枪术,根据汇总的口供,这人在逃出研究所的过程中至少使用了五种不同国家的军用格斗术,而且经验丰富,战斗力委实彪悍。这些东西佐野川和彦根本不可能接触过。 为此琴酒还特意和当时收集情报的人员进行复核,结果没说几句对方就痛哭流涕地说自己不是卧底琴酒大人请不要干掉他,完全无法沟通,让人不由感叹组织里面一些人的素质越来越不行了。 另一种可能是:佐野川的资料是真的,但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有人直接掉包了他,借此潜入组织。 但是,这种推测意味着所有的研究员必须接受审查和洗清,因为没有内鬼的帮助无法骗过基因检测。考虑到威士莲在研究上的狂热与专注,这种情况要能出现多半这家伙也叛变了。 最可疑的是安全门的记录,琴酒起初怀疑是有人入侵了系统,但伏特加向他保证研究所的安全系统没有被篡改的痕迹。如果要怀疑最有可能的方向是安保人员中有内鬼,里应外合。 琴酒打算从安全门硬件维护人员、能够接触到相关权限的管理员以及目击者三方入手,警惕心让他怀疑每一个人。 “这一切都是血清的作用。”威士莲幽幽地说。 琴酒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人的思维方式称得上南辕北辙,事故发生时,琴酒第一时间考虑的是有无漏洞,有无内鬼。而威士莲则把一切不可解释的东西都归因于自己的研究,像个神棍。 “按照我的推测,一切就非常合理。”威士莲自信满满地说,“血清一定是大幅度强化了A304的头脑和体能!” “我去查过那种被称为“六连射”的枪术,它一般出现在西部片里面。A304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他强大的头脑自动提取了看过的电影片段,并利用强化的身体素质还原了这种技术!”威士莲言辞凿凿,“所以他才能用出他自己从未学过的格斗术,因为这些东西在动作电影里非常常见!” “这是何等伟大的进化,我们的理论是对的,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推开了!” 说着,威士莲不禁感动地抹了抹眼角,仿佛看到人类美好的未来。 伏特加看白痴一样看他,鄙夷的目光被墨镜遮挡,没有威士莲发现。 他寻找破绽:“那你怎么解释他能打开安全门?” “当然是心灵遥感啊。”威士莲理所当然地说。 “啊?”伏特加人差点傻了。 威士莲侃侃而谈:“他的大脑一定是在血清刺激下发生了某种变异,使得他可以利用脑波干涉电子设备,这可以解释安全门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解锁记录!” “我年轻时以为美国和苏联对超能力的研究是伪科学,现在看起来我对真理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威士莲惭愧了几秒钟,立马又振奋起来,“不过,我已打算申请一个新的项目,预算一千万美元,专门用来进行超心理学方面的研究!” 伏特加悄悄看了一眼琴酒,大哥不愧是大哥,面对神经病的胡扯依然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威士莲神采飞扬地介绍自己接下来要怎么研究超能力,但琴酒已经没兴趣听了,他在一面强化玻璃前站定。玻璃后面是白色的仓室,四壁是高强度的合金。一个男人躺在手术台上,露出光溜溜的背脊。 “时间紧迫,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最好快一点。”琴酒面无表情地敲了敲玻璃。 5. 鬼之降诞 “所有人就位,准备开始。” 威士莲拿起一个小话筒,发号施令。 白色舱室里面同步响起他的声音,两个穿着无菌手术服的人进入。实验体侧躺在手术台上,正处于麻醉状态,后背对着玻璃,露出背脊。 两个研究员有条不紊地动手,消毒,按压脊柱定位,穿刺针以特定角度从腰椎处进针。 注射的血清只有10ml,没一会儿,负责注射的研究员就游刃有余结束了。 他放下器械的时候动作还很从容,但下一秒,两个人收拾的动作不约而同加速了,没几秒钟,他们就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间,简直像是身后追着凶残的猛兽。 看来实验体A304确实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有人都无心干活了,白大褂们聚在了玻璃窗前,紧张地等待着。 时针在灼灼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前进,忽然,原本因为麻醉而陷入昏迷状态的实验体动了动。 威士莲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他何等机智,没有像其他研究员那样一个个几乎扒在了玻璃窗上,而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把身体往琴酒身后藏了藏。这样,就算实验体暴走,琴酒也能先扛怪,掩护他跑路。 连在实验体身上监测生理状况的仪器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凄厉地报警,心电图上的心跳信号频率飙升,瞬息之间突破了每分钟200次! “啊——”实验体爆发出凄厉的哀嚎。 不,比起因为痛苦而发出的惨叫,这更像是地狱深处的魔怪所发出的震天咆哮。它是那么的愤怒,那么的……欣喜! 就连琴酒,内心也不禁升起了一丝迟疑。 无需沟通,在场绝大多数人心里都冒出了相似的质疑—— 他们到底打开了什么样的大门?放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情况再一次发生了相反的变化,研究员们忙不迭地后退,一个个面无人色,而威士莲却无比急切地扑到了窗前,浑然忘了之前的小心谨慎。 实验体轻易撕裂了固定自身的皮带,在手术台上翻滚,身体以人类做不到的角度扭转折叠,光是看着,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感同身受那种非人的痛苦。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通过监控在外界放大,实验体正在扭断自己全身的骨头! 琴酒像一颗钉子一样定在原地,冰冷的眼中终于出现了震动。他不禁伸手握住了怀中的□□,无比警惕地注视着这一幕。 这一刻,大厅内鸦雀无声。 威士莲的掌心紧紧贴着强化玻璃,双眼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实验体,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这间小小的仓室。“看,这是多么美的蜕变……” 伏特加后退了一步,他突然觉得,威士莲才是这间屋子里最可怕的一个人。 实验体大口大口地吐出血块,他的内脏一定是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但他没有死亡的迹象,反而正在获得新生! 骨骼断裂,又高速重组新生,锋利的骨突从内部撕裂了柔软的皮肤。人类的皮肤又很快被漆黑的鳞甲取代,手指长度暴涨,化为畸形巨大的利爪。 “我们都做了什么……”一个研究员失神地说。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今天之后,整个基因工程学科都将被改写!”有人失魂落魄,也有人欣喜若狂,“我们成功了!” 有的人喃喃地在胸口画着十字架,有的人拿着笔记奋笔疾书,还有的人干脆抱在一起,相拥而泣。实验室一下子变成了遍地疯子的殿堂。 实验体的蜕变到了尾声,他慢慢直起身子,面向所有人。 它头角峥嵘,嘴巴一直裂开到耳畔,这让它表情像是狰狞地狂笑,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探来探去,如同蛇类在寻找猎物,而满嘴的利齿看起来又像凶猛的野兽。 它无法被归类为任何一种生物,似乎任何生物都能在它身上找到对应的特征。 一双金色的眼睛睁开,竟然发着光,凶残而暴虐。 这简直像是幻想中的生物走下了画卷,恐怕也只有地狱的魔鬼才能这般的狰狞恐怖。 魔鬼突然自实验台一跃而下,强化玻璃剧震,锋利的指爪留下深深刻痕。 “太完美了……”威士莲没有后退,隔着一层玻璃与它对视,“你想出来,你想……狩猎我们?” 怪物锐利的双爪在玻璃上切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划了几下后,它见徒劳无功,不由得愤怒地仰天咆哮起来。 虽然动作是在咆哮,但怪物实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金色的眼眸仿佛燃烧一样,发出浓烈的辉光,下一刻,整面强化玻璃直接粉碎! 玻璃碎得分外彻底,晶莹的颗粒像是万千冰屑一样四散飞舞,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光芒之中,夭矫的黑影弹射而出,凌空扑击,这一幕,宛若史诗再现。 “Gin……”威士莲抖了抖,他好似如梦初醒,瑟瑟发抖。 地面上,怪物直接把黑色风衣的男人扑倒,金色的长发散在地上,锐利的双爪深深埋入琴酒的肋下。 在关键时刻,琴酒拉了他一把,把他甩向后面,自己却首当其冲面对怪物的攻击。 所有人都不及反应,下一刻,枪响了。 还是琴酒!他咧开一抹堪称狂妄的笑容,□□M92F顶着怪物的头颅连连开枪! 高速的子弹破开颅骨,黑红的血滴落,怪物金色的眼瞳亮了一瞬,随即徐徐熄灭。 它死了。 琴酒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站了起来。伏特加慌忙捡起他的帽子递过来,紧张地连连追问:“大哥你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 琴酒没有回答,他戴回帽子,压了压帽檐,一只眼睛重新被刘海与帽子遮挡。 他走到威士莲面前,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这个实验从现在起暂停,我会向先生汇报,你可以整理数据,更新你们的研究结论。但在得到许可之前,不允许私自进行实验。” “这是命令。” 威士莲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清场。”说完,琴酒转身离开。 望着两个黑色的身影消失,一个研究员突然低声说,“看地上,他受伤了。” 地面上赫然是一滴滴鲜红的血滴,一直延伸了出去。 “那……我们申请的负压实验室还有可能吗?”有人弱弱地发问。 实验室彻底安静了,所有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6. 侦探 “所以,您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店铺被盗吗?”巡警拿着记事本,再一次向店长确认。 “没错!那个可恶的小偷,要不是我新装了监控,查看录像时发现他鬼鬼祟祟的动作,差点就被他蒙混过关了。”店长恨恨地说。 “那您有清点损失吗?” “我从监控录像发现不对后,立刻就和店员清点了东西,主要丢失了一些药品……”说到这,店长有些犹豫地看着巡警,眼中狐疑:“我说,你不会觉得我没损失多少,就不尽心办案吧。” “怎么会……您对我们的工作的误解太大了”巡警挠头。 “我能看一下监控吗?”一个自信明快的声音,突然插入了对话。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说话人。 穿着深蓝西装款式学生制服的少年站在台阶的不远处。额发有些凌乱,清爽而富有朝气。蓝色的眼瞳明亮锐利,仿佛蔚蓝通透的大海。尤其他那带着自信与些许桀骜不驯的气质,令人见之难忘。 “早上好,井浦店长,你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新一,是你啊!”井浦寿洋惊喜道。 井浦认出了这位住在附近街区的少年侦探,他叫工藤新一,曾经来他店里买过几次药。 有一次,井浦因为找不到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倍感苦恼,这位少年仅凭简单的交谈,就判断出井浦是把文件和其他物品一起误寄回了老家。很巧的是,井浦母亲刚好在那个时候从老家打来了电话,证明了少年的推测,简直神乎其神。 后来,工藤新一的身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电视上,帮助警方屡破大案,井浦更是对少年的智慧与机敏深感钦佩,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对方现在有意了解自己这个小小的盗窃案,井浦不禁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新一,快请进。” “加田巡查,这位就是工藤新一,人称‘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有他的帮忙,一定能抓住犯人。”店长说起工藤新一,语气充满与有荣焉。 “我当然知道他。”巡警不那么高兴地说:“工藤君你好,我是加田功平。” “幸会。”少年侦探淡淡的说,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直入正题,“我刚刚听见店长你说,是通过监控录像才发现小偷的对吧。” 登上台阶的时候,新一抬头打量了一眼屋檐,那里正有一个监控探头对着从门口到台阶以及一部分人行道区域。 “这个监控我记得应该装了一个多月了?”。 “是啊,才装的监控,没想到小偷居然如此嚣张。” 井浦寿洋并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安装监控的时间,想来以侦探敏锐的观察力,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他走到柜台后面,有些笨拙地在机器上操作,一边回忆之前的事。 “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是无意中看了昨晚的监控录像,发现有人开锁溜了进来。” “我立刻和店员一起清点,发现丢失了一些药品,之后也去检查过门锁,上面确实有撬锁的痕迹,只不过太细微了,不留意的话确实发现不了。” “嗯……好了,录像都在这里了。”井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种电子设备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苦手。 监控中从盗贼进入到离开也不过20分钟的时间。 画面中的小贼看起来技术熟练,撬锁溜进药店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药店的入口和内部都设有监控,且都没有夜视功能。在夜晚,店内的监控一般处于关闭状态,而店外的监控因为路灯的缘故还是能拍到一些东西。 只是盗贼非常狡猾,摄像头从头到尾都没拍到他的脸。 看着视频,侦探脸上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 “工藤君,你有发现什么吗?” 到了这一步,按照加田往日的经验,恐怕很难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了。 而且药店丢失的药品并不多,指望从销赃渠道找到小偷看起来也有些希望渺茫。 巡警先生对工藤新一的观感有些复杂,对方帮助警方屡破大案的记录,让不少人或多或少地质疑警方的能力比不上一个高中生。 但现在,他倒是由衷地希望,这位天才侦探能从这些影像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很有意思的犯人。”没有正面回答,工藤新一重新把录像倒回到盗贼撬锁的那一段,宛若猎人狩猎一般盯着画面中的黑衣人。他头也不抬地说:“井浦先生,可以把你整理的失窃药品清单给我看一下吗?” “哦、好的!”井浦忙不迭地递过来一张纸。 工藤新一扫了一眼记录单,然后放在了一边。屏幕上的影像开始重放第三遍,依然是盗贼开锁的那一段。 不需要再看了,侦探按下了暂停键,他直起身,嘴角上扬,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虽然是不成熟的猜测,不过,我大概知道犯人在哪里了。” “真的吗?!”井浦立刻就相信了,一副马上就要冲出去抓贼的样子。 加田皱着眉,不禁以疑惑的眼神看向监控影像,试图从里面找出侦探如此论断的依据。 开锁动作熟练,会躲监控,是惯偷? 可如果是惯偷的话,为什么来偷药店?而且只偷走了少量的药品?莫非是有人生病,因为没有钱买药,所以选择盗窃? 巡警反复回想着画面,尝试推理。 大概是他的疑问太明显,工藤新一以提示的语气说:“警察先生,你有注意到药店的位置吗?” 位置?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这间药店一墙之隔就是一条小巷,药店其实位于十字路口的拐角处。 一线灵光在脑海中划过,加田大声道:“你是说那扇窗户!” 药店侧面与小巷相邻的那面墙上实际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那是店内卫生间的气窗。 窗户的位置比较高,但若是有心人尝试,还是能爬上去。 “那扇窗户,井浦店长大概是粗心的缘故,经常忘记关上哦。” 即使只是偶尔路过时的随意一瞥,这样的细节还是被工藤新一注意到了。 巡警尝试把这条线索和已知的事实关联起来。“气窗经常不关的话,周围的人肯定会或多或少注意到,莫非犯人是不熟悉这里的人?” 他更加迷茫,这么一来犯人的范围非但没缩小,反而放大了。 “不是哦,我想这个人也注意到了窗户才对。” 听到少年侦探否定,巡警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把推测说出了口。 “为什么这么判断?”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到底和大侦探差在了哪里。当然,这也要工藤新一说出令他信服的推理才行。 “这很明显,这个犯人从头到尾都没被拍到脸啊……”工藤新一的语气甚至带上几分赞许的意味,“尽管有路灯,但晚上的光线并不好。这个人能注意到摄像头,并且准确地判断出录制的视角,仅仅靠简单侧身和偏头的动作规避了摄像头的拍摄,且角度恰好,没有多浪费一点力气……这样的人,无论是久经训练,还是天赋异禀,怎么想都不至于疏忽观察作案地点的环境吧。” “这就是我一开始被你们的对话吸引过来的原因,我很好奇犯人为什么会暴露在监控下。” 巡警惊奇地看着少年侦探。 巡警自己本身的辖区也在这里,经常上街巡逻,他却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更别提会因为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发现盲点了。 巡警顺着工藤新一的话往下思考。 “从监控看,犯人属于身材瘦削的类型,应该能通过气窗才对。如果是从气窗进来,他完全可以规避掉门口的摄像头,室内的监控晚上又是关闭的状态,这样一来,井浦先生恐怕未必能发现自己被偷了。” “犯人故意被拍到是有什么目的吗?” 巡警忽然盯住了井浦店长,“莫非这个人是故意针对店长你来的?” “啊?”井浦茫然。 “说不定这个人是和你有什么矛盾,故意让你发现自己被偷,然后看你找不到小偷气急败坏的样子!” 井浦复杂地看了一眼巡警,随即果断地看向侦探,等待他的发言。 “没有那么复杂的原因。”工藤新一摇了摇头,“我想,单纯是他体力不够吧。” “什么?!”这个答案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失窃的药品主要是感冒药和心脏病的药,而且量很少,犯人偷走药品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有人急需治疗,从一些迹象看,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犯人自己。” “选择偷窃,而不是去其他晚上营业的药店买。犯人很可能手头拮据,或者身份有问题不能露面。” “由此推断,犯人极有可能也没有能够落脚的住所。” “如此,他离开药店之后的去向就很好推断了……一个身体虚弱的人,在那样的雨夜,是没办法走很远的。” “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休息,因为他的身影已经被监控拍到了,他应该不会想被警察抓起来。” “那他能怎么做呢?” 工藤新一自问自答,一双锐利的蓝眸却像是锁定猎物的鹰隼。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我想,他应该是在附近的住宅区找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撬锁溜进去,藏了起来吧。” “原来如此,新一,你真的太厉害了!”井浦想也不想地直接相信了,热烈地鼓掌起来。 “这么说逻辑上虽然说得通,但你有证据吗?怎么证明事实真相就是你推理的这样呢?” “当然没有。”少年侦探毫不犹豫地说。 听的人顿时愣住了。 “这就是侦探和警方不同之处,他们会把每一条蛛丝马迹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不放过任何可能性,从证据中得出结论。而一个侦探,则是从诸多可能性中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最合理的一种,然后再去寻找证据” “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最有可能抓住犯人的可能性罢了。这是最有效率的策略。” 话虽如此,但看少年的神情,他对自己的推理有着绝对的自信。 “走吧。”他转身,用淡然的口吻说,“我们应该还来得及抓到他才是——” ——! 眼看就要走出药店,少年自信潇洒的身影突然僵住了。 “小、小兰。”他虚弱地说,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慌张。 店外是穿着同样蓝色系高中制服的女生,黑发披肩而下,青春靓丽。 此刻,这位少女正怒视着工藤新一。 “新一!” “你又走着走着就不见人影了!” “大笨蛋!” “走的时候不和我说一声!推理笨蛋!” 说着,少女白皙的脸颊浮上愤怒的红晕,她不禁一拳锤在了旁边的路灯杆上,金属质地的杆身瞬间凹陷了下去。 店内的三人额头同时流下了一滴冷汗。 直面怒火的新一更是不禁后退了一步,但少年侦探马上意识到这是自取死路,连忙又上前几步跑到了少女身边。 他双手合十,赔笑着告饶,“对不起啦,小兰,原谅我这一次吧。” 少女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眼睛被刘海的阴影遮挡。 她的拳头还放在路灯杆上,纤细的身躯看不出如何发力,但金属的路灯杆正在她的拳头下嘎吱嘎吱地颤抖着。 “这位小姐,冷静啊,再这样下去就是破坏公物了。”加田胆战心惊地出声,声音却比平时要小很多。 “啊?!” 听到陌生的声音,少女抬起头,目光在井浦店长和巡警身上扫过。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像是触电一样,把拳头收了回来。 “非常抱歉!” 她突然弯下腰,脸蛋涨得通红,一下子从暴走的斗士变回了羞涩的女高中生。 年轻的侦探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短暂的插曲之后。由井浦店长的介绍,加田也认识了这位他印象深刻的怪力少女,她叫毛利兰,是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 劝说井浦寿洋留下后,巡警便和这两人一起踏上了追捕犯人的路途。 “真的不用我回署里查一下附近没有人住的房子吗?”巡警先生有些不安。 “不用哦,光是看地图的话,说不定会和犯人错过哦。” 少年侦探走在最前面,他似乎胸有成竹,带领着队伍在街道与小巷之间穿梭。 他们不止一次遇到岔路,但侦探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其中的某一个路,顺序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察觉对方选择路径有着明确目的性,巡警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工藤君,莫非你已经推理出犯人的逃跑路线了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尊敬与讨教。 “嗯。”工藤新一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这个并不难想到哦……犯人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尽量避着人和监控走。” 巡警先生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回想之前走过的路线—— 经过的街道上是深夜不会营业的店铺。 遇到路口时,选择荒僻的小巷,而不是通往热闹大道的方向。 还有…… “还有犯人身体虚弱,而昨晚的雨非常大,他会选择能躲雨的地方走!” 巡警像是寻求肯定一样看向工藤新一,对方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带着鼓励的意味。 “通过这些条件,我们实际上就能推断犯人逃走的路线。而他就藏在这段路上,我们遇到的最近的无人住宅里面!” 他无比顺畅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仿佛这段话已经在脑海里排练过了千百遍,不禁为此感到由衷地痛快。 “警察先生,好厉害。”毛利兰赞叹。 巡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样的推理,仍然是在这位少年天才侦探的提示下完成的。回想之前的情景,这个人恐怕在看到监控的刹那,就已有了结论。 “这一间……”工藤新一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在一间住宅的信箱上停留了片刻。 大概是跟着青梅竹马见过足够多了,毛利兰立刻明白了:“如果有人在这居住的话,信箱里应该不会积累这么多传单?” 她又不自信般地补上了一句:“不过,也不能排除人家不喜欢清理邮箱。” 工藤新一说:“很简单,直接问问就不就好了吗?” “没错。”巡警率先上前了一步,俯身观察,“门锁上有划痕,还有,门没锁……?” 他有些意外,他只是伸手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门其实完全处于虚掩的状态。 “等等!”新一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但来不及了。 门被推开了,大概是布置了什么机关,紧接着就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遭了!” 二楼立刻有了动静,加田急忙顺着楼梯冲了上去。 他才跑了半截,“咚”的沉闷一声传入三人的耳朵,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三人冲进二楼的卧房,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床单结成的布条一段拴在沉重的桌角上,通过窗户垂落在一楼。 人已经没影了,只留下布条构成的绳索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巡警恨恨地骂了一句,抓着布条绳索飞身而下。 毛利兰同样准备一跃而下,却被工藤新一拦住了。 “别着急,别被简单的计谋骗到了。”侦探的嘴角挂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犀利的目光,“我想,他应该还在这间屋子里才对。” 他话音未落,衣柜悄然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扑了出来。 哪怕现在的确处于虚弱状态,人影也有充分的信心凭借自己的技巧制服这两个高中生。 就算不行,他也有枪。想来这也足以吓住这两个孩子。 但可惜,他没有料到,这两个人里面竟然有一个怪物般的女高中生。 …… 十分钟后。 巡警气喘吁吁地重新闯进了二楼,此刻卧室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衣柜敞开了一扇门,抽屉也被拉开了。 “差点中计了。”巡警懊恼地说。 他追了几步,没有看到犯人的影子,一直追到岔路口,正想着犯人会往哪跑,突然醒悟过来——对方身体虚弱,未必真的会直接从二楼顺着绳子索降。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了。”工藤新一镇定自若地站在有些混乱的卧室中间,小兰则有些紧张地站在他身后,似乎因为他们的搜查行为不敢直视巡警。 “所以我在这间卧室找了找,不过没有发现犯人。” 怎么说呢,这种我行我素的搜查行动,确实有着不合规范的地方,不过以工藤新一给巡警先生印象,他倒不意外看到这一幕。 加田苦着脸,看着周围的一切,唉,还得联系房主,待会儿还要打报告,最重要的是…… “那犯人会去哪了呢?” “很有可能过了一晚上的休息,犯人的体力也许没有那么虚弱,他确实从二楼翻下去了。”工藤新一有些遗憾地说,“现在再追可能来不及了,我们先搜查一下其他房间,排除他躲在房子里的可能性吧。” “也只能这样了。”巡警无奈地点点头。 新一轻快的走在了他身边,“我们一起来找吧,小兰你留在这里把房间整理。” 他回过头,轻轻地朝少女眨了眨眼。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消失在了二楼,少女才有些僵硬的吐出一口气,轻轻的走到衣柜旁边。 对开门的衣柜有一边门敞开着,看上去已经被搜查过。 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陷阱。 小兰把衣柜门完全拉开,她拿开了几件衣服,衣服堆里立刻出现了一张紧闭双眼的脸庞。 ‘新一……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之前电视里出现的杀人魔吗?!’ ‘没错,这么一来,我们恐怕不能把他交给警方了。’ 小兰脑海中浮现着刚刚发生的对话。 幼驯染的表情很少这么严肃,而出于对他的信任,小兰没有质疑。 少女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然后拎起昏迷中的黑衣人,抓住布条绳索,轻手轻脚地一跃而下。 7. 通缉 深夜。 房门轻轻的被推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微弱光芒,隐隐约约的将一个成年人的轮廓勾勒出来。像是到访的幽灵死神,来人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随后静静的站在了床边。 小小的躯体陷在柔软的织物中,胸膛微微地起伏,正陷入香甜的睡眠。 来人伸出手,又定住了。 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他,让他迟迟无法动作。 微光照亮了他的眼睛,紫灰色的眼眸满是沉沉的阴霾。 “快一点。”有人在他身后催促。 男人回头,倚在门框的身影向他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琴酒在催我们。” 他刚刚迟疑了,对方有可能注意到,也可能没有。 不能掉以轻心。 说点什么。 按自己往日的行事风格,应该说些什么? “我们不是他的人,在我接这份工作之前,我可没想过半夜三点还要被人使唤。”于是,他带着点点不满说,“老实说,我当然不算什么好人,但对孩子下手,这有点超过底线了。” “这话你最好和琴酒去说,不过他现在应该心情不太好……要怪就怪威士莲吧,所有人都在给他擦屁股。” “怎么回事?”他顺势问。 “第一条,不要多问;第二条,别惹琴酒。”那人走过来,抱起熟睡的女孩,“好了,别抱怨了,布置好场景,等我们的“演员”到场,一切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 “恺撒·加图索,真是漫长的时光,老实说,我没预料到我们会在此刻重逢。” 哇,竟然直呼老大的名字,路明非啊路明非,你也有支楞起来的一天么。 “救她。”一个声音说,带着深深疲倦,“血肉抑或灵魂,只要我所有的,你尽可以拿去。” 什么鬼?老大你在表演舞台剧么。 救她……救谁? 没由来的,路明非心中升起恐慌,随即,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想与我交易?不,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你遇到了麻烦,向我求助,这很好,我很高兴我是你的一个选项,以曾经的友谊发誓,我会尽力帮助你。” “大可不必这么虚伪,你既然已经苏醒,不必披着他的皮囊,如果你非要装作是他…至少学得像一点。” 路明非听见自己轻轻一叹,“我们的误会很深,但你终会明白,我始终是我。” “言归正传,很遗憾我不能直接改写这个结果,黑暗中尚有很多敌人,我的动作只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亲手挑战命运,斩断命运,改写命运的机会。”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路明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这样说话。 咬文嚼字,拿腔拿调,像是一个……斯文有礼的魔鬼。 魔鬼才不会这么好心,祂只是盯上了你的灵魂。路明非被小魔鬼坑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套路他还不清楚么!魔鬼一开始总是好心地推销免费的东西,但免费的东西才是最昂贵的,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路,到最后灵魂不卖也得卖了。 老大,快跑! 路明非又蹦又跳,大声嚷嚷,急得团团转,可黑暗中的对话仍在继续,完全无视了他。 “废话少说,代价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从你这里拿走,恺撒,你所要做的只是上前一步,到我们这边来。就像过去一样,还记得么,三人组,那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 “和那个家伙一样做你的傀儡娃娃么,想必您手下也不缺死侍,我不知道龙类有没有精神科,也许你应该去看看,沉迷玩手办过家家已经不适合你的年纪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宅真恶心。” 恺撒冷嘲热讽,他顿了一下。 “虽然你虚伪透顶,精神分裂,但你的承诺还有那么一点可信的价值。”他冷漠又厌倦地说,“如果这是你开出的条件,我接受。但事先声明,没有文字游戏,我要她活过来,不是死侍,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真正的,神志清醒的,作为人类活过来。” “如你所愿。” 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路明非仿佛听见心底的魔鬼正得意地叉腰大笑。 啊啊啊!气死!一定是小魔鬼! 这家伙盗他的号,还来骗老大! 气死!拳头硬了! * 路明非的意识缓缓上浮,他没有急着睁开眼睛,黑暗视野中飘浮着的文字,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但有一种愤怒的情绪还残留在他身体里。 可恶,还是好气!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不会梦见自己暴揍路鸣泽了吧?这个可恶的小魔鬼,把他不知道弄到了什么鬼地方。疑似时间穿越不说,连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蓦地,路明非捕捉到了一声细微的声响,身体先于思考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一跃而起,闻声辨位,但下一秒,手腕就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拽了一把,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摔在了地上。 这具身体一点都不抗摔,路明非疼得龇牙咧嘴,脑瓜子嗡嗡的。 克服了晕眩,路明非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如果他没有听错,刚刚那个声音是有人扳动了手|枪的保险。 一眼陌生。 黑发蓝眼的少年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对准路明非。他的短发凌乱又不失帅气地翘起,弯起的嘴角让他看起来锐气十足,意气风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用日语问。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环顾四周,眼前映入的场景让他有些意外,这个房间看起来过于居家了,木地板,床铺,书桌,台灯,甚至还有一台电视机。 “你之前在发烧,不过我不确定你能否用药,所以只喂你喝了点热水。你的衣服已经烧掉了,手机也销毁了,刚好我们的身材相近,你可以穿我的睡衣。” 作为一个不打招呼就让路明非全副身家拜拜的人,少年说话却是理直气壮。 “不用谢,我猜你一定很不想被别人找到。” “既然你救了我,”路明非晃了晃右手,“那不妨再友好一点。” 一副手铐连着他的手腕和床头,正是因为这副手铐,路明非暴起的时候才摔到了地板上。 “希望你能理解,佐野川和彦,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 你喊谁? 路明非联系上下文才意识到“佐野川和彦”指的正是自己,心里一下子冒出太多的疑问。 这个人认识这具身体吗?是熟人?会和之前拿他做实验的机构有关吗? 路明非下意识就要摆出自己在公开场合装样子的面瘫脸,不知是他对新身体的面部肌肉的控制有待进步,还是少年的观察力过于敏锐。 总之,对方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警觉。 “放心,我认识你的原因很单纯。事实上,现在整个日本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你,通缉犯先生。” “什么?” 男孩站了起来,枪口始终稳定地对着路明非,看得出来,他接受相关的训练。他走到电视机边,打开了电视,女主持人严肃又字正腔圆的日语从音箱里飘了出来。 “……今日凌晨,杯户町三丁目发生一起入室杀人事件。死者为居住在青叶公寓的一家三口,三人中年龄最小的女儿仅有五岁。嫌犯将作案过程录像,投递到了各大电视台……” 路明非张大了嘴巴。 少年切换频道。 “警方不排除邪|教参与的可能性……”这次是男主播,而且屏幕上放大的照片赫然正是他现在的脸。 再换。 这次直接是视频了,他,不,准确的来说是佐野川和彦,青年摘下兜帽,在视频中露出自己的脸,他伸出一只手,转动镜头,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椅子上。 紧接着的一幕委实太过令人毛骨悚然,只见青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频中,他手里拿着刀,朝那他们走过去……路明非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 大概是顾虑观众的感受,录像戛然而止,画面切换回了演播室。漂亮主播和一个秃顶男在弧形长桌前落座,秃头男侃侃而谈,“……通过采访来看,佐野川和彦大学四年期间一直非常内向孤僻,对比他在录像中的表现,我怀疑他极有可能有轻微的人格解离障碍……” 我靠,我靠,我靠! 路明非在心里破口大骂,他以为开头杀出研究所已经够坑了,原来坑的还在后头。小魔鬼居然把他丢进了一个杀人犯的身体里。 这哪是什么解谜游戏啊,分明是GTA5真人版!妥妥的挂上三星通缉了! 路明非不禁以敬畏的目光看向男孩,换做是他自己,要遇上佐野川和彦,早就先跑路再报警了,可这家伙居然还敢把通缉犯捡回家,控制措施非常心大的只用了一副手铐,摆弄枪械的架势也非常熟练……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莫非是黑|道少主。 殊不知黑|道少主,啊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心中也在犯嘀咕,他预想了很多对方可能的反应,但对方却是出人意料的镇定,虽然表情有所变化,但完全就是那种不相干的人看到命案时,正常的不忍及厌恶的神情。 他甚至不愤怒,仿佛被诬陷的不是自己。 测试失败,工藤新一耸了耸肩,他关掉了电视,紧接着做出一个令路明非十分意外的举动。 他把手|枪随意放在了一边的书桌上,随后解开了路明非的手铐。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佐野川,我确信你是冤枉的。”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将路明非从地上拉了起来。 kudou……shinichi? 众所周知,日语名字同一个读音可以有很多种汉字写法,但这个名字哪怕路明非没有看汉字也觉得无比熟悉。 路明非作为阿宅,爱好两极分化,喜欢美少女和萝卜,对侦探漫画向来不感兴趣。 但就算这样,死神小学生的经典开场白他有意无意地听到过无数次。 工藤新一。 路明非瞳孔剧震。 卧槽!小魔鬼把他丢进了漫画里! 8. 方向 “我又成无辜的了?”路明非愣了一下,他现在还是不能很好地代入佐野川和彦的身份。 他心烦意乱,一时之间千头万绪,震惊的情绪像龙卷风一样把他的脑海搅得天翻地覆。路明非早就对小魔鬼层出不穷的奇诡手段麻木了,但把人丢进漫画里? 这未免太扯淡了吧? 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个漫画的世界,之前拿他做实验的莫不是被戏称为“水厂”的黑衣组织? 这么一想,居然莫名有点轻松是怎么回事。 “当然。”少年侦探轻快自信的声音唤回了路明非,他说,“案件发生在今天凌晨,那个时候你在另一个案发现场——盗窃井浦先生的药店。” 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头,少年侦探意味深长地冲他微笑,甚至看起来有些愉快。 两人在客厅重新落座,工藤新一端上来热气腾腾的红茶,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考虑到你当时的情况,情有可原。但你没有让监控拍到脸,没办法证明那个出现在药店的人就是你。而且监控和灭门案案发的时间存在时差,从距离看,你还是有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到达杯户区的青叶公寓。” 工藤新一顿了一下,低头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蓝眸多了一抹深邃的暗色,目光显得异样锐利,宛若刀锋。 “这是我找目暮警官要来的现场勘察记录,影印件;虽然这不是很合规矩,但感谢警官先生对我的信任,至少我们能了解到现在的情况。” 路明非拿起被对方推过来的那叠A4纸,开头几张就是放大的照片,大人小孩都倒在血泊中,鲜血大片染红了客厅的地板。他不忍心地偏过头。 作为卡塞尔执行部的一张王牌,比这血腥残忍十倍的画面他都经历过,甚至他自己都亲手制造过。但那些对象是死侍,既不是人也不是龙的堕落者。 “很不妙,你的不在场证明过于薄弱,杀人的证据近乎确凿无疑。”工藤新一简要地评论,他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就是有点像狱警对死刑犯做最后说明。 “录像带清晰地录下了“佐野川和彦”的作案过程,案发现场到处都是你的生物证据,凶器和捆绑受害者的胶带上都检出了你的指纹,收集到的毛发目前也正在进行DNA检测,不过我想,他们不至于在这方面有所疏忽。” 路明非顿时理清了头绪,这八成就是那个研究机构做的。佐野川和彦在他们手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当然不缺指纹,DNA这些素材。 但路明非还有疑问。 “他们?” “自然是指陷害你的那些人,那个组织,不然还能是谁?” “你你你你你知道?”路明非惊了。 他寻思这不对啊,这个工藤新一看起来又没变小,怎么知道那些黑衣人? “观察。”他淡淡道。 “我看见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凶手。” 路明非瞪圆了眼睛望向工藤新一,即便是身在局中的他,也被这位年轻侦探笃定的语气惊到了。任谁面对这所有的物证,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定他是一个凶手,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但眼前这个男孩却是那么自信地做出了相反的判断,做出判断之前他甚至没有与路明非有过任何交流,更别提最开始的时候路明非还想偷袭他和他的小女友来着。 虽然最后是他被K.O了。 “你手腕上有捆绑拘束的伤痕,皮肤过于苍白显然长时间未见阳光,肌肉萎缩显示长时间缺乏运动。”工藤新一声音有点冷,湛蓝的双瞳如同冬日冰冷的青空,又包含生机勃勃的怒意。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而且你状态不好,发烧,流冷汗。” 他跳过了路明非丢人扑街的桥段。 “在我发现你就是电视上报道的杀人魔之后,我就明白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首先,我相信自己的推理,以你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在盗窃之后用最快速度跑到赶到杯户区,制服绑架了一家人不说,还能如录像带里一般那么精神抖擞的杀人。” “倒也不必那么委婉,我觉得换成兴奋癫狂这个词挺合适的。”路明非说。 “而且媒体的反应很古怪,有些太快了。” 工藤新一靠向沙发,双腿蜷缩起来,双手合十,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姿势,目光悠长。 “刑事案件的报道有其规律所在,对于媒体而言,采访往往是从警方开始的。警方为了新闻管控,往往只有特定的几家被信任的媒体才能在第一时间顺利采访,他们是第一批发布消息的,而且报道的内容十分相似;之后其他的一些媒体开始跟进,陆续有更多五花八门的消息开始被披露……无论是怎样的热点案件,从案发到舆论热点总会有一个过程,哪怕速度再快。” “但这个案子里,我看不到这个过程,好像突然之间一个炸弹被引爆了,几乎稍微有点影响力的报社或者电视台都在相差不多的时间里把案子报道了出来。” “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凶手把录像带寄到了很多电视台?”路明非像是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 “所以,在这一次事件里,那些警方的御用媒体反而有些迟钝,因为他们会先和警方联络再决定报道内容。那些先发布报道的媒体嘛…虽然一副争先恐后的样子,但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它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报道侧重点互不相同,合起来还面面俱到。” 路明非顿时有了一种危机感,工藤新一这么一分析,他好像看到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要兜头罩下。 工藤新一注意到他警觉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有些闷闷地说:“你可以看看文件的后面几页……请节哀。” 路明非翻到后面几页,上面是受害者的资料。 内仓一哉,男,29岁;内仓珠理,女,27岁;内仓友纪恵,女,4岁…… “我想,他们是特意挑选了你的亲人。” ! 什么?! 路明非吓了一跳,紧张一下子在心底炸开。 他没有佐野川的记忆,根本没认出这家人,虽然人死了他看着有点难受,但他更多是旁观者的不忍。他紧张的原因是工藤新一,他已经意识到这个男孩是个多么敏锐的侦探,自己的表情正常么?工藤新一会发现什么吗? 少年侦探能因为敏锐的观察而对自己付出信任,自然也能因为自己表现出一些细微疑点而把信任变成怀疑。 要是对方把自己交给警察,路明非现在的状况可没法跑路。 现在说自己失忆了还来得及吗? “资料上显示你小时候曾在舅舅家住了两年,内仓一哉是他的儿子,你的哥哥,我想你们曾经应该非常亲密。” “是,是啊……” 路明非麻了,他现在应该做什么表情?悲痛?茫然?痛苦?内疚? 执行部曾经邀请在反恐情报部门工作十余年的资深侧写师给他们上过微表情辨识课。路明非拼命想从自己的记忆翻找,试图扒拉出上课学过的内容,反向应用这种知识来伪装骗过侦探。 但他很快绝望地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学渣永远的痛苦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但是还有救! 除了学渣之外,路明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即时战略游戏领域的战术大师!面对突发状况,战术大师总是能急中生智! 路明非把头一低,仿佛再也无法忍受悲痛般,双手捂住了脸,失魂落魄。 “怎么会这样……” “选择你的亲人是为了塑造你冷血无情的形象,受害者包括孩子是为了更进一步激起公众的愤怒与警方的重视。他们会把你变成一个精神疯狂又手段残酷的杀人魔,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不会再有人帮助你。” 新一有些不忍,但他理智地认为让佐野川清楚自己的处境才是对他最好的。 “你不能求助警察,第一,因为凶案现场证据充分,甚至不需要口供,也足以把你送上法庭。警方不会相信你的话。第二,我怀疑警方内部有他们的内应。” “内应?” “嫁祸的目的就是让你全民通缉,让你无处可去……这些人一定很有信心得到你,哪怕你是被警察逮捕。” “所以,他们在警察里面有内应。” 侦探冷静又严肃地说着。从感情上来说,他很不愿接受这一点,一直以来和他打交道的警官都给他良好的印象。但理智告诉他,他所担忧的事情概率并不是零。 工藤新一抬眼看了佐野川,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个消息而太过绝望。 但对方出乎意料的镇定,他抬起了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现在,工藤新一说出什么样的推理,路明非都不觉得惊讶了。这个世界在这个少年面前,简直像是一本摊开的书。 真是不幸又幸运。 解谜游戏还没开始,他就遇到了一个全知的NPC。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侦探都这么敏锐。总之,路明非觉得自己可以去买注彩票,偌大个城市一千多万人里面,他那么恰好地遇到了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谢谢。”路明非轻声说。 “呃……”敏锐的侦探被简单的一句感谢打败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郁闷,“可惜我现在还是没能想到特别好的方法帮你摆脱这一切。” “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了“他”是谁,知道了准确的情势,知道了敌人可能来自何方。 他早就不是废柴,他是卡塞尔的学生领袖,是执行部的王牌,是一把锋利的武器。 他只需要知道的就是敌人在哪里,该把刀锋对准谁。只要有确定的目标,他就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筛选目标,制造嫁祸现场,影响媒体……行动如此迅速高效,组织严密,无论陷害你的是谁,他们一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小侦探认真地说。 蓝色的眸子带上了些许的难过,新一放低了声音,“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留意过,你身上有很多针孔,还有手术缝合的伤疤。一切都显示你曾经被长期关押,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器官盗窃……人体实验?” “我也想知道啊。”路明非只是苦恼地抓抓头,浑然不像被揭开痛苦伤疤的样子。 回想之前眼前蹦出的提示信息——【你获得了外源龙血因子,检测到BUFF·龙血侵蚀(10:00)】——怎么看起来这么像那群人是在研究把人变成混血种呢? 但漫画没说呀,柯南世界里怎么会有混血种?!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都知道多少?请告诉我,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信息。”侦探专注地盯着他。 “我忘记了。”路明非摊手。 工藤新一顿时黑线,身子往前一靠,“什么,忘了?什么叫忘了?!” “字面意思。”路明非老实地说,“昨晚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还被一群秃头男看光光。这种情况我还不得跑,跑出来之后身体不舒服,又怕这些人通过监控找到我,最后随便撬了一家药店,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对了,我的名字还是你告诉我的。” “你忘了。”工藤新一幽幽地盯着他,“你居然忘了……” 他咬牙切齿,看起来要扑过去抓着路明非的衣领疯狂摇晃。 “所以关于那个组织,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喽?” 路明非察觉到了危险,飞快地回忆了一下,“我闯出来的时候打倒了一些人,他们都穿着黑色衣服算不算?” “对了,我记得那个研究所的地址,它在一间医院的地下!”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路明非仿佛听到他脑袋里有齿轮之类的东西在疯狂转动。他径自起身,直接拿过来了一叠报纸。 “你不用告诉我,我猜,是这家对不对?”工藤新一迅速从这叠报纸里抽出了一份,直接将副版向路明非展示。 ——豪华医院深夜氧气线路起火。 路明非盯着上面医院的照片好一会儿,“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欸。” 无疑,侦探又一次见微知著,命中了正确答案。 新闻中说,医院几乎整体付之一炬,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估计很难了。 “没有他们的线索的话,只能暂时先避风头了。”好半天,少年侦探才叹出了一口气,又重新振作起来。 “只有这种程度就算我找目暮警官,他也很难相信我。你暂时先住在我家,等热度过去再说。”他看路明非似乎想说什么,于是又补上了一句,“至少你现在的身体还非常虚弱,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来修养。” 这的确是风险最低的选项。 路明非郑重地看向工藤新一,“那么,拜托你了。” “现在你带给我这么有趣的谜题份上,你的房租可以免了。” 少年站了起来,嘴角重新挂起了自信的笑容,会客厅内刚刚因为危险犯罪组织而产生的压抑一扫而空。 他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你先在这休息,稍后兰会给你送饭,她是我的朋友,你绝对可以相信她。” “我现在去警视厅一趟。目暮警官应该会乐意给我透露一些搜查本部的内部消息。”湛蓝的眼睛朝路明非做了一个wink,显得狡黠无比,“内应说不定就在搜查本部,也许我能找到他呢。” 太靠谱了吧! 什么是金手指?这就是金手指! 大佬带我! 就在工藤新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机发出了叮咚的提示音。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随即脚步停住了。 他转头看向路明非,严肃的表情令后者心中警铃大作。 “出问题了,是佐野川知香子,你的母亲。”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又或者给出路明非接受信息的缓冲时间。 “她在躲避媒体的时候……” “发生了车祸。” 9. 潜入作战 装饰典雅的房间里静得让人窒息,工藤新一皱着眉开始给认识的警官打电话求证,一切似乎都只是不幸的巧合。佐野川知香子不堪无良小报记者们的追逐骚扰,冲上了马路,被驶来的车辆撞伤。 放下电话的新一回头看到了路明非的表情,对方神情凝重,但没有更多的情绪了,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没有太多愤怒,更像是听到了关于陌生人的不幸。表情中更多的是警觉与怀疑。 新一真的相信这人是失忆了,他打开电视,媒体的响应速度极快,电视上已经开始有了报道,评论员严厉指责记者们的不当举动,舆论正在发酵。 怀疑自然而然的在他心中升起。 太快了,更像是有人想要所有人都看到佐野川知香子受伤住院的消息。 “是他们吗?”路明非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问“真的是意外吗?也许是那些人想引我出来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路明非心中更是笃定。路鸣泽有时候可爱得像个天使,但更多的时候他是热衷于看他焦头烂额的小魔鬼,小魔鬼给他找麻烦的时候向来都是麻烦越大越离谱越好。所以他百分之百相信这一定是个圈套。 虽然他堪称轻松地杀出了研究所,但那些黑衣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犯罪分子。这些人行动起来是如此迅速高效,他们不惮大开杀戒,也不介意利用警方的力量张开罗网。森冷犀利的风格甚至让他联想到卡塞尔执行部的杀胚们。 他习惯逃避,尤其现在正处于虚弱无力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先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说。反正他也不是真的佐野川和彦,对方就算顶着佐野川的名字把东京炸上天,那也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上一次他被日本通缉的罪名包括走私核燃料和恐怖袭击,灭门案杀手和恐怖分子的通缉力度一比纯粹是小巫见大巫,黑衣人们大可以再加把劲。 不过,他在神经病的学院进修很久了,多了不少暴力因子。经受的训练告诉他要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学生会的荣誉要求他不能回避来自敌人的挑战。而执行部的作风,从来都是不要怂就是干。 最后……内心深处,他感到一种愤怒。 他的目光一定是泄露了什么,新一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冲动,如果是意外,那么我们只需要观望,不能暴露;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更不应该踏入猎人布置好的陷阱。” “我想去医院。”路明非说,“如果这是意外,那我必定能够全身而退,如果这是圈套,那些人没有达成目的,会不会继续对她下手?” “佐野川知香子…我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但我很清楚,现在没人能保护她,除了我。” 和聪明人交流的好处,就是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想怎么做?”新一问。 “把人从医院悄悄带出来。” 工藤新一沉默大概十几秒钟,路明非看得出他是在思考,对于这种聪明的侦探,这十几秒大概已经足够他构思N种方案。 沉默之后新一便打开了翻盖手机,他干脆地以行动回应了路明非的想法。“喂,目暮警官,我是新一……是这样的,关于杯户区的灭门案我有一些想法…嗯,我认为……” * “一号,一号,我是二号,已顺利潜入,没有异常。” 路明非用眼角余光扫视周围,随后闪身进了安全通道,鬼鬼祟祟拉起领子说话。领子底下别着微型对讲机,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夹子。 这种像是间谍电影里面的道具,是工藤新一从邻居阿笠博士家借来的。虽然不怎么看柯南,但路明非印象中这个老伯帮柯南做了不少高科技的道具。装备部的死宅们也热衷复刻特工电影里面的经典道具,但和阿笠博士一比,这些人造出来的东西要么是没有质保的地精科技,要么就是无厘头的搞笑玩具。 “一号收到,我已就位。”对讲机里传出工藤新一的声音。 他们现在在杯户区最大的中心医院,佐野川知香子就在这间医院接受治疗。 工藤新一轻而易举的从目暮警官那里把消息套了出来,包括对方的病房和警方的布置。 佐野川知香子并未重伤,只是手臂骨折,加上轻微的脑震荡。这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可以放心的把人偷出来,不必担心治疗。搜查本部里有人提出佐野川和彦说不定会来医院看望母亲,但需要调查的线索太多了,所以搜查本部只派了两个人在医院跟进,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计划是这样,路明非负责潜入把人带出来,工藤新一负责接应。 在侦探眼中,路明非身体状况相当堪忧,后者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接受这个方案。 “二号,你还好吗?” “我马上到九楼了,准备行动,over。” 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工藤新一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我当初为什么觉得这个鬼扯的计划可行,中邪了吗? 驾驶座上侦探瞪着一双半月眼,百思不得其解。 路明非比他自信多了,他之所以坚持自己行动就是他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他的游戏面板。 上次他新手关卡逃离研究所之后,他获得了53点侦探点数,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游戏规则,发现这个点数可以在游戏商店里兑换龙血觉醒BUFF,1点=10s,童叟无欺。 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路明非深吸了几口气,平稳呼吸,接着手腕发力,推开了应急通道的安全门。 他此刻穿着绿色的洗手衣,这套服装由宽松的短袖和长裤组成,医院里到处都是这身打扮走来走去的护士和护工。加上头上的无纺布帽和口罩,让他完美的融入环境且隐藏自己的面容。 他一出现在走廊,几道目光就朝他看过来。 右手边的第二间病房门口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他们只看了一眼路明非,便收回了目光。 不远处一排靠墙的塑料座椅上,坐着一名三十左右的男性,他似乎是病人的家属,正拿着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一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推着移动点滴架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似乎只是离开病房透气。 果然有问题啊…… 卡塞尔的战争实践课有很多项目,跟踪与反跟踪这一门路明非可是拿了A的。 路明非不慌不忙地往前走,经过报纸男的身边,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穿透报纸,钉在路明非的后背。 打点滴的男人已经走了一个来回,路明非淡定的和他迎面擦肩而过,浑然不在意对方有意无意的打量。 再几步路之后,他来到了佐野川知香子病房的门口。一切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警察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任由他推门而入。 门扉在路明非身后悄然合上,隔断了追随着他的探究目光。 他从容地来到病床前,黑色长发的女人睁开眼疑惑地看向他:“你……” 下一秒,她失去了意识。 路明非和工藤新一据理力争的理由是,他作为佐野川和彦,显然更容易取得自己母亲的信任与配合。 但照面的第一秒,路明非就用麻醉剂迷晕了她。 路明非看了一眼窗户,为了安全起见,病房的窗户只能打开有限的角度,根本不可能让人体通过。 门外有人看守,不可能大摇大摆的扛着人从门离开。 换而言之,这里是密室。 那么,按照这个世界的风格,接下来要上演的是——密室不可思议的人体消失术。 【BUFF:龙血觉醒(8:50)】 路明非深呼吸,双瞳骤然点亮一抹璀璨的金色。五感瞬间加强,体能倍增! 仿佛拂去了一层迷雾,如梦初醒,再一次清晰的看着整个世界! 飘在眼前的文字迅速开始跳动,进行倒计时。 古奥的文字诗意的流淌而出—— 言灵·冥照! 10. 柯学特色 病房的木门在身着绿色洗手衣的护工身后合上,也许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门把手咔哒响了一声之后,空气重归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点滴男和报纸男隐秘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病房靠近。 一人不动声色抓紧了点滴架,另一人若无其事地叠起报纸站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警察浑然没察觉隐隐有些异样的氛围,就在这个时候,病房内突然传来了“砰”的爆裂声。 警员一下子跳了起来,一个人一把拉开病房的门,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病房内一片昏黑,看起来似乎是顶灯灯管发生了炸裂,来不及松一口气,他第一时间看向病床的位置—— 空无一人。 被子掀开了一半,床单上还有着褶皱,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一个人警惕地举起了□□,警觉的目光在房间内逡巡,另一个人则小心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佐野川女士,你还好么?”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反应。 等待了几秒钟之后,他一手端着□□,另一只手小心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佐野川女士……?” 卫生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出来和同僚面面相觑,后者已经把房间检查了一遍,不管是衣柜里还是床底下,都没有两个大活人的影子。 窗户完好无损,用来通风的小窗根本不可能容一个成年人钻出去。可以进出的通道只有病房的门。 但现在,护工也好,病人也好,就在这么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之前在走廊上打点滴的病人和读报纸的男人,好奇似的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 四个人,八双眼睛。 他们太专注于从房间里找出两个大活人来,没有人留意到房间中飘过的那几缕宛若水洗过的浅淡墨痕,就算看到恐怕也只会认为自己太过疲劳,眼睛出现了幻视。 薄纱一般的灰黑风流吹过了走廊,飘入了安全通道。 路明非抱着佐野川知香子在言灵·冥照的掩护下健步如飞,一踏就是数步台阶。得亏了龙血觉醒buff的作用,他才能如此游刃有余举重若轻。病房内的警员拿着对讲机慌张汇报,呼叫支援,九楼嘈杂被他甩在身后,迅速远离。 八楼一间无人的杂物间里,灰黑的气流如风飘散,凭空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路明非把佐野川知香子放在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眼,那抹游动在眼底的灿金逐渐隐没。 那手握权柄,无所不能的感觉再一次离他远去,虚弱感笼罩了回来。眼前漂浮的倒计时文字迅速定格,停顿在三分钟的时间。 实际上,从他唤醒龙血到把女人带到这里用的时间也不到一分钟。因为使用了言灵的缘故,Buff消耗的速度成倍增加。 他给佐野川知香子戴上假发,帽子和口罩,确认不会有人第一眼认出女人的身份。 随即,他推着轮椅汇入医院的人流中,就像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入河流,一滴水汇入海洋,没有激起一朵浪花。 “一号,我是二号,已顺利接到包裹。” “收到,我已做好准备,停车场三号电梯口会合。”工藤新一小小地惊叹了一下,他没想到佐野川和彦的行动居然这么迅速快捷。他正在监听警方的通讯频道,留守医院的警察已经发出了佐野川知香子失踪的警报。 但最近的人马跑来支援至少也是十分钟以后。 时间足够了。 轮椅在电梯门前停下,轮椅上的女人头往一侧歪倒,腿上盖着轻薄的绒毯,睡得正香。电梯门“叮”地打开,身穿绿色洗手衣的护工稳稳地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虽然电梯会慢一点,但这是路明飞无奈的选择,如果不激活龙血觉醒的buff,他现在的状态才抱不动这一个大活人呢。他可没忘这件事极有可能跟一个危险的犯罪组织扯上关系,他必须保留一点buff时间,以应对突发情况。 电梯开始下行,路明非不安地动了动脖子。他已经习惯了作为混血种较常人优越数倍的感官,失去了这些,感觉就像是眼睛被蒙起,耳朵被堵上,完全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一旦遇到突发情况他很有可能无法及时反应,危机感让他寒毛直竖。 封闭的电梯轿厢只能给他一点点虚幻的安全感,另一方面他内心也乱如杂草,难以集中。 路明非盯着轮椅上的女人,这个角度他完全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一顶圆圆的黄色帽子。 很大概率他们现在能安全脱身,但之后他要怎么和这个女人解释接下来的一切? 你的儿子已经不是你的儿子。虽然他看起来像你儿子,听起来也像你儿子,但他内心其实是另一个人。你的儿子没有杀人,案件全是一个危险的犯罪组织栽赃他的…这些人还把他关起来做人体实验,可惜没做得好,导致怪物小龙人附身了,以及…虽然我占了你儿子的身体,但我其实也没什么恶意,我也是被逼的,要怪就怪某个小魔鬼真是说来话长……扯淡吧,没有母亲能接受这样的话。 他带走佐野川知香子的时候,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医用电梯的轿厢尺寸比一般的电梯要大,因为必要的时候必须能容纳手术车的推入,电梯一层一停,宽敞的空间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医院里总是有很多人在搭电梯。 路明非心里有些焦急,但他也只能忍受这缓慢的速度。 五楼,电梯门打开,人群小小地动了起来,路明飞跟着往里头挪了挪,两男两女吵吵嚷嚷地走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穿着夹克衫的男人就一脸烦躁地点起了一支烟,完全无视禁烟的标志。 周围人不禁向他投以异样的目光,但他浑不在意,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也许有人想找他理论,但对方那健壮的体格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电梯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空出了一个小圈。 和他同行的眼镜男见状,小声提醒:“久雄,这里是禁烟电梯。” 男人不屑一顾,他吐出一个烟圈,暴躁地嚷了一句话。 路明非没能听清那句话是什么,下一秒,尖利的女声愤怒地响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把那个孩子打掉,我不想要!”夹克男更大声地嚷了回去。 路明非忍不住探了探头,说话声音尖利的女人身后还护着另一个人,后者眼圈微红,一只手捂着腹部。 怀孕的女子上前了一步,声音微弱,“不,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她含着泪说。 夹克男勃然大怒,“你想做什么!脑子坏掉了么?!” “光谷久雄,你闭嘴!” 她的朋友重新把她揽在了身后,毫不示弱的和他唇枪舌剑起来,简直就像炸药遇到了火星,场面一下子就被引爆了。尖利的女声和暴躁的男声几乎要把电梯轿厢的盖给掀起来。 路明飞开始还嫌吵,简直像是魔音贯耳整得他头昏脑涨的。但听了两耳朵他就忍不住吃起瓜来,津津有味。 穿夹克的男人名叫光谷久雄,是这场八卦的男主角,他的女朋友三室麻美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可惜前者对此并没有一丁点喜悦之情,而是直接要求她把孩子打掉,并把她带来了医院。 眼镜男名叫茂田雅树,是光谷久雄的合租室友,因为他有车,所以这次是他开车送两人来的医院。 另一个性格颇为强势的女人日沼友枝则是三室麻美的朋友,她听到消息之后火速打车来到了医院,给自己的朋友撑腰。 吵架吵着吵着就开始翻旧账,光谷九雄暴跳如雷,日沼友枝冷笑着一句接一句阴阳怪气,茂田雅树呐呐着试图劝架,三室麻美摸着肚子默默地流眼泪。 路明非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热闹,等闲都市电视剧都没有这么火爆刺激狗血的场面,哪怕提醒自己要专注现在的Mission。但他的注意力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耳朵竖得老高。 电梯又经过了几层但没人上来,热闹的场面让外面等候的人望而却步,连电梯里面原有的乘客也纷纷溜了。 但路明飞硬着头皮待在里面,医院的电梯越到下层人越多,他要是出去等下一班电梯,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还不一定有空位。 他往电梯后半部挪了挪,努力装不存在。 他马上后悔了。 日沼友枝锋利的言辞完全占了上风,光谷久雄捏着拳头好几次看上去要冲过去揍人,但被眼镜男拉住。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是血丝。 他暴躁的扯开衣领,眼皮跳了跳,嘴唇抽动着,接着愤怒的一拳捶在了电梯的按键板上。 灯光瞬间熄灭,电梯轿厢内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运行途中的电梯震动了一下,随后戛然停住。惯性让轮椅往前溜了一截,路明非此时弱不禁风的身板被轮椅一带,差点扑街。 没一会儿,应急灯亮了起来。 路明非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头都快炸了。 暗淡的灯光下,光谷久雄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胸腹部露出一截刀柄。 “……” 混血种绝望的一巴掌盖在了脸上,紧接着,男人女人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回荡在电梯内。 11. 看我表演 我就知道。沙雕网友们不会乱玩梗。 这个世界的死神真的无处不在。 路明非沉痛地想。 红色的灯光下,电梯轿厢里尖叫声此起彼伏,乘客们惊慌失措地往远离尸体的方向挤成一团。 是的,尸体。 路明非注意到倒下的男人的胸膛已经失去了起伏,气息全无。 他拖着轮椅后退了两步,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电梯轿厢中与死者关联的两男一女。 他寻思工藤新一也没有变成柯南,目前这种情况,难道说随时随地的杀人事件与三选一是这个宇宙不可缺少的运行规则? 电梯内置的对讲机传来值班保安的声音,安抚乘客说维修人员马上就到。 “救命!救命!”有乘客惊慌失措。 “报警!叫警察啊!这里死人了!”有乘客歇斯底里。 “什,什么?!”保安也惊慌起来。 学院执行部的王牌精英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维持住了自己的处变不惊表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非常简单就能想到—— 保安们会跑过来撬开电梯的门,而医院里刚好有两个正在执勤的警察,虽然他们现在多半在头疼怎么找到佐野川知香子,但如果医院出现了凶杀案,他们应该会暂时放下手头的任务跑过来。 等到他们开始一一登记电梯里面目击者,自己这简陋的伪装多半就暴露了。 游戏战术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不能贪! 没把握佐野川知香子带出医院,那就不带了,优先保证自己能够成功脱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路明非的目光落在了电梯轿厢的顶部,老式的电梯顶部还保留有可以从内部打开的安全窗。这是最佳的撤退路线,他应该—— “大家冷静,我是维修人员,我们很快就会救你们出来。” 我去!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行动这么迅速吧! 路明非正准备瞄准安全窗起跳,结果一下子被激动的乘客们挤到了电梯门边,他护着轮椅,只觉得自己马上要被压成肉酱了。 灯光一下子透了过来,照亮了轿厢内部,电梯层门被打开了几十公分,可以看到此时电梯被卡在楼层之间。 穿着蓝色维修工制服的男人观察了一下电梯轿厢的位置,确认其在平层的位置没有超过安全范围后,松了一口气。 “请后退一点,现在我会把电梯层门完全打开,大家冷静,依次有序出来” 他之前也处理过类似的事故,得益于经常进行的防灾演习以及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国民性,通常他这么说了之后,被困的乘客都会镇定下来,然后听从指挥撤出。 电梯门处被困的人群不情愿似的往后退了退,维修工转动电梯钥匙—— “救命啊!杀人啦!” 还不等门完全打开,维修工被推倒了一边,被踩了好几脚。乘客一窝蜂似地从电梯里挤了出来,一个个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好像屁股后面着了火。男人亲眼看到一个小伙子扛着轮椅一跃而出,落地后推着轮椅健步如飞,一溜烟地跑了。 乘客四散奔逃,空荡荡的轿厢中,倒在地上的人体变得分外显眼。 维修工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啊!”他尖叫。 更多人看到了这一幕,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加油!胜利就在眼前了!路明非看了一眼楼层提示,他现在在第三层。负责接应的新一在负二层停车场。 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冲进应急通道,直接走楼梯。不管轮椅了,直接开启龙血觉醒状态扛着人从楼梯跑路。 虽然BUFF时间少得可怜,但不用言灵的话,足够他跑到二楼停车场了。他之前是想隐秘行动,尽量避免被人注意到逃跑路线,有利于上车之后摆脱追击。 但现在,只能争分夺秒和警方与隐藏在暗处的犯罪分子抢时间差了。 “小心。” 路明非险些吐血,他严重怀疑是小魔鬼在搞他,不然他怎么一推开安全门,就和两个警察撞个正着?! 这两个人并不是之前他在病房门口遇到的制服警,两人组一男一女,穿着正装,领口别着警徽。不知为何,路明非看着他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即视感。 “抱歉,您没事吧。” 虽然是路明非急匆匆地撞上了他们,但两人组中的瘦高男警员还是忙不迭地鞠躬道歉,诚惶诚恐的。 路明非看他一脸老实很好骗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他含糊地应了两句,推着轮椅绕过它们。 “等等,先生,这边是应急通道,您推着轮椅的话不好下楼梯的。”老实人提醒道。 “……”路明非恍然大悟状,“哦,原来这边是楼梯啊,我对医院的结构不是很了解。” 可恶,别管闲事知不知道,不是说日本社会人情冷漠吗?!路明非心底咆哮。 眼看旁边的女警已经开始用狐疑的眼神盯他了,路明非悻悻地推着轮椅180°掉头。 直接跑路是下下策。 现在他戴着口罩,这两人应该没有认出他来,跑路反而会直接引来追击,没有时间差的话,很容易暴露在停车场接应他的工藤新一。 现在的时间点,东京的街头巷尾已经有了不少监控,在这个环境靠一辆车在城市里与警视厅,还有犯罪组织玩速度与激情,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好的,新计划。 先在这两警察面前完美扮演路人,然后偷溜。 加油,路明非,还有时间的。 那些想抓他的人大概还在九楼绞尽脑汁试图破解他“大变活人”的魔术呢。哪怕查监控,医院里人来人往,想排查到他多半还要好一会儿。 路明非不动声色的扣下领口别着的微型对讲机,关闭电源。 两位警察都注意到了安全门之后传来的惊呼声,急匆匆的越过他,女警察一把推开门,亮出证件。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佐藤美和子。” 路明非:(???)……啥? 12. PLAN Z 佐藤美和子亮出证件之后,瘦高男警察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不出意外,他正是高木涉。 这两个人正是名侦探柯南中,路明非耳熟能详的重要配角。 太诡异了。 也太真实了… 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一个原本只存在于纸面上的故事?或者只是名字巧合的玩笑? 路明非已经放弃理解小魔鬼在想什么了。 佐藤和高木快速控制了现场,路明非本来想装路人,但奈何他推轮椅目标实在太醒目,一下就被电梯维修工指认为出现在电梯里的目击证人,被留了下来。 妈的,这要怎么编? 佐藤和高木已经开始对电梯的乘客一一询问。路明非开始犯愁怎么编假名,万一对方要他出示证件怎么办,万一要他摘下口罩怎么办……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倚在轮椅上人事不知的佐野川知香子。心想,要不把人留在这,自己借口上洗手间先溜? “这根本不关我们的事吧!我都不认识死掉的人!我看凶手就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刚刚在电梯上他们吵得可厉害了。” 一个女声不耐烦地说。 路明非抬头,被询问的女乘客一脸不耐,伸手指着一边的日沼友枝和三室麻美。 干得漂亮! 路明非暗中比了个大拇指,立马加入其他附和的电梯乘客群体。 “对,没错,他们吵得很凶。” “是啊是啊,凶手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人。” “对,就是他们杀人。” 路明非混在人群中点头。 和他期望的一样,佐藤美和子跳过了周围的其他人,径直走向日沼友枝和三室麻美。高木涉见她动了,也亦步亦趋的拿着记录跟上。 三室麻美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水,周围人的职责让她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日沼友枝把她拉到身后,冷冷地看着走过来的佐藤美和子。 接下来地一幕,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不等佐藤开口询问,日沼友枝就已经语气平淡地承认了,“没错,警官,人是我杀的。”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不!不是这样的!” 三室麻美突然激动地从日沼友枝身后冲出来,“是我干的。” 她挣脱了日沼友枝的手,站到佐藤美和子面前,并拢伸出手腕,泪流满面。 “是我干的,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态度了,我恨死他了。所以那个时候灯灭了,我就什么都没想……对不起,请抓我吧。” “不,是我。”日沼友枝大步上前,她看了一友人,“麻美,不用替我掩饰,哪怕是为了你的孩子。” 周围人围了一圈,简直要看呆了,电视剧都不至于有这么戏剧化的桥段吧…… 路明非跟着回忆,那个时候在电梯里,为了节省BUFF时间,他根本没开龙血觉醒。黑暗中他的感官并不足以分辨是谁杀人。应急灯亮起后光谷久雄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有丰富的冷兵器使用经验,想想那个人中刀的角度和位置,还有日沼友枝和三室麻美的站位,出手的应该是…… “三室麻美。”路明非喃喃自语。 知道答案也没意义,反正这两个人正抢着承认,嫌疑人范围都圈定了,这种情况警察配合物证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战术大师路明非压根没有揭露真相的打算,而是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日沼友枝和三室麻美吸引住的时候悄咪咪地拉着轮椅后退。 一步,两步……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推开应急通道的门,这时,轮椅上的佐野川知香子突然动了动。 “等等,冷静,听我——”路明非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佐野川知香子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却没料到自己是坐在轮椅上,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下去,路明非伸手抓了个空。 这一摔她彻底清醒了。 “我,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你是谁?!”她惊慌失措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惊呼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高木涉正拿着记录本奋笔疾书日沼友枝和三室麻美的话,此时也不禁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路明非和佐野川知香子对视。 眼睛一眨。 拔腿就跑。 “站住!”高木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大吼。 路明非一溜烟的消失在楼梯尽头,高木涉追到门口,扶了一把坐到在地的女人。后者一脸茫然地从头上扒拉下一顶假发,拉开脸上的口罩—— 高木涉与她对视,因为这张看起来有些熟悉的面孔惊呆了。 “你,你是……佐野川知香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灵光闪电般划过脑海,高木涉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直树,差点跳起来。 “佐藤,那个人是佐野川和彦!”他大喊! 他们居然和一个变态杀人狂面对面而不知! 佐藤美和子像一阵风一样超过他,手上举着枪,冲进安全通道。 “他往下走了!” “知道,高木,你留在这保护现场,还有守好佐野川知香子,我去追他。” “诶?等等……” 高木来不及说换自己来追,佐藤美和子的身影已经三步两步冲下了楼梯,只有最后一句话回荡在楼梯间里。 “通知目暮警部——” “我……” 高木涉看看神情还有些惊恐的佐野川知香子,再回头看看杀人现场,两个争着承认自己杀人的嫌疑人,还有津津有味围观的群众,整个人一时凌乱。 “等等,我要做什么,对了…打电话给警部!” “一号呼叫二号,你还在吗?二号,二号,你在吗?一号呼叫二号……” 路明非一打开微型对讲机,里面马上传来工藤新一无聊的声音。 “在在在,在呢!”路明非火急火燎地说。 工藤新一一顿,语速一下子急促起来,“二号,发生什么事了?包裹怎么样?” “包裹丢失!重复!包裹丢失!” “什么?” 工藤新一直起腰。 “警察在追我呢,现在只能PLAN Z了。” “喂,等等!”工藤新一傻眼,“我们有PLAN Z?” “没有,意思就是你先撤,我自由发挥的时候到了!” “自由发挥?喂喂?!”工藤新一着急地对着微型对讲机大喊,但那边彻底没声音了。 13. 言灵·森罗 路明非撑着扶手一翻,直接跳跃到下一层。身后的脚步声穷追不舍,混血种回头一瞄,就见女警同样手在楼梯扶手上一撑,跃起后在墙面上一蹬,身体轻盈地飘落,直接落在了楼梯口。 这个世界的警察这么可怕的么?他开着龙血觉醒BUFF,都甩不掉?!他没有看错,这个人明明还穿着西装裙吧?! 啪! 安全门猛地拉开,重重撞在墙上。 路明非往一楼大厅跑。应急通道是直接有门通往医院外面的,但之前佐野川知香子的失踪,已经惊动警方和可能存在的犯罪组织,他十分怀疑,这栋建筑物通往外界的出口,不管是门,窗户,又或是通风口很有可能被人盯住了。 这个时候,他得另辟蹊径。 穿着绿色洗手服的身影汇入一楼大厅的人流,佐藤美和子紧随其后从安全门追了出来,她脚步一顿,皱着眉,目光机敏地扫视四周。 佐藤心一沉,人去哪里了? 这时,一道绿色的影子从眼角余光闪过,佐藤立刻追了上去,对方正撒腿狂奔。人流来来往往,佐藤几次失去对方的踪迹,但大体的方向不变,她追着佐野川和彦的身影进入了一道长廊,再次失去了那道绿色的身影。 佐藤美和子没有迟疑,她立刻注意到走廊上有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看门牌标识,这里是储存医疗物资的储物间。 难怪这里都没有病人的身影。 储物间没有开灯,佐藤美和子放慢了脚步,警惕的持枪,先靠在墙壁谨慎的观察门口,确认没有埋伏之后,闪身进入,举枪。 “你逃不掉的,佐野川和彦!” 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发生了。 炸响的轰鸣,火光闪耀,房间里一下子飘起了浓烟。 “咳咳。” 佐藤因为爆炸的声响和冲击波后退了数步,又很快地稳住,举着枪四处搜寻佐野川和彦的身影。 黑暗的房间有了光,墙壁赫然因为刚刚的爆炸开出了一个缺口。 佐藤美和子心里再一次把佐野川和彦的危险等级提高。 利用爆破在墙壁上开洞可不是简单的活,不是靠随便堆炸药就能实现的。这家伙持有□□,而且还可以熟练应用! 说起这个,路明非就一堆槽无处可吐。 他也不想变成什么爆破达人,恐怖分子来着。 可卡塞尔学院的战场实践课很重要的一门考试就是用身边的日常用品制作炸弹,如果没考过就意味着挂科扣奖学金。而多亏了装备部试图往任何东西哪怕是一颗纽扣里加炸弹的恶习,路明非不得不拼命提升自己爆破工程学的技艺,以免用装备部的那些地精科技造物的时候炸到自己。 □□浓浓的烟雾中,佐藤美和子看到了缺口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对方转头与她对视,烟雾模糊了他身形,佐藤美和子似乎看到佐野川和彦的双眸中燃起一抹金色的流光,莹莹生辉,又一闪而逝,像是错觉。 她果断的开枪。 然而,对方晃了晃身子,子弹擦肩而过。 佐野川和彦骤然加速,身影在缺口消失,佐藤美和子喊着“站住”,紧紧追了上去。 但那个家伙跑得出奇的快,像是猎豹一般,又敏捷如猿猴,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过了医院的铁艺围栏,跑到了大马路边。 佐藤抓着铁艺栏杆往上爬,但她还是慢了,就在她翻过来落地的时刻,佐野川和彦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起步,转眼就没入长街的车流。 佐藤站在街道边,出示证件拦下了一辆车,直接把不明所以的司机拉下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发动机强劲的轰鸣,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启动。 她打开翻盖手机,通话已经接通了。 “喂,佐藤?” “目暮警部,佐野川和彦已经逃出了医院。”佐藤语速急促,“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牌号我没看清,不过我在追击,正在从杯户町四丁目往杯户电影院方向转向。” “对方持有□□,极度危险,需要支援。” “收到,佐藤你小心,我们马上就到。” 街道上,十几辆警车组成的车队正闪着红色警报灯狂奔,警笛长鸣。眼看就要到达杯户中心医院,车队突然减速,接着开始掉头,再加速,火急火燎地杀向另一条路。 开车的警察听了目暮警部的指令,一个个双眼通红,猛踩油门,仿佛打了鸡血。 “美和子,等着我们啊!!!” 片刻后,几辆分散停在医院周围,不同型号,却是统一黑色涂装的车辆,前后起步,驶离了医院。 “咳,咳。”储物间被炸出来的缺口处,一个人咳嗽的拿着在面前扇风。虽然烟雾已经散去了不少,但对于这副小身板脆弱的呼吸道来说,还是有点过于刺激了。 □□就是这么不好,环境污染比较大。 那人大摇大摆地开了灯,飞快的找出N95口罩,替换了自己脸上普通的外科口罩。 接着他从医疗物资中翻出属于医生的白大褂,换下自己护工的绿色洗手服,然后换上白色的医用帽子,再挂上一个空白的工牌,整套变装就完成了。 医生打扮的路明非施施然的踏出了储物间。 他瞄了一眼面板上的BUFF提示,倒计时00:59。 言灵·森罗 即用眼睛控制对手的精神,把自己脑海中所想写入对手的脑海。 释放者可诱导甚至强迫目标看到任何景象,熊熊燃烧的地狱,或已辞世的亲人,一眼之间,森罗万象。 但路明非不需要这些,他不需要压垮对方的精神,只需要来一个战术误导。 佐藤美和子和他对视之后的场景,从逃跑,到上出租车,都是他想让她看到的内容,并让她深信不疑。 选择出租车也是路明非很鸡贼的一招,这玩意满大街都是,估计能牵制警方好一会儿。 如果暗处还有犯罪组织潜伏,发现警方的动静之后,这些人也会被引过去吧。 这是他灵机一动的冒险选择,幸运的是,相比足以摧毁敌人精神的幻象,这种场景的编织几乎没什么消耗,加上逃跑时使用的龙血觉醒状态。他可用的BUFF时间还保留了将近一分钟。 “莫西莫西,二号呼叫一号。” “你终于上线了!”工藤新一怒吼,“不要随便挂通讯。” 少年侦探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我从警方频道里听到,原本要前往医院的警察都去追你了,带队的是目暮警官。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会和。” “我在医院。” “什么?!”侦探脑子转得飞快,但他怎么也想不出佐野川和彦是怎么调开警方的,“有其他人帮你?” 他只能想到这个答案,怀疑飞速从心底升起。 “不,我的队友只有你。”路明非顺走一本记录本,假装自己是查房的医生边走边看,“只是一个小魔术罢了。” 路明非顿了一下,在亚伯拉罕血统契的约束下,他不应该把一些信息主动暴露。 但现在世界都换了,而且他的经验告诉他,把一些关键信息瞒着队友,只会为行动带来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你想知道的话,稍后我会给你解释。” 不能和盘托出,他得想一个合理的故事。 “你应该还在医院吧。” “当然。”工藤新一没好气地说,“你突然来个PLAN Z,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会做好准备,你快去接包裹吧。” 虽然不知道路明非到底做了什么,但侦探还是从“魔术”两个字猜出了一些,他提醒道: “只是“魔术”的话,牵制不了目暮警官多久。” 14. 试探 “琴酒先生,发现疑似目标正在进入病房。男性,护工装扮,戴着口罩,无法确认相貌。身高175左右,和目标的身高吻合。” “他已经进入病房,是否行动?” “不,你们待命。”琴酒否定。 片刻后,通讯频道里,再次传来行动人员紧张的声音。 “目标失踪了!重复!目标失踪了。” 黑色的SUV内,副驾驶座上金色长发的男人睁开眼,目光凌厉,“具体情况,汇报。” “呃……”行动人员语气十分困惑不解,结结巴巴道:“就…就不见了。” “他进去之后,里面的灯就突然灭了,然后我们就准备进入病房,但……但里面没人了!” “警察在病房里搜过了,完全没有目标和佐野川知香子的踪影,病房的窗户完好,不可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而且我们还守在门口,没看到有人出来。” “他们就……就消失了。” 汇报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冷静与专业素养,仿佛有生以来相信的一切都被这不可思议的现象打破了,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 “哈!我就知道!” 没等琴酒说话,通讯器里飘出来威士莲兴奋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切入了线路,潜伏了多久,又偷听了多少内容。 “威士莲。”琴酒警告。 换了其他人,被琴酒这样喊出代号,多半会开始祈祷自己能死得好看一点。 但威士莲不。 “是超能力,他一定是使用了Teleportation!瞬间移动!所以才能短短时间就从病房消失。”威士莲斩钉截铁,“我要把超心理学的项目经费提高到两千万美元!”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无语,觉得自己的逻辑要被这神经病打爆了。 “威士莲闭嘴,不要随便接入通讯,保持频道清洁。”琴酒完全不被这胡言乱语影响。 相比怎么破解这种密室消失术,他有更直接的做法。 “佐野川知香子身上的定位。” “报告,还在医院里面,她在移动,但我们没办法定位到她在哪个楼层。”有人回复。 “波本,监控室?”琴酒呼叫。 这是一个新的代号,对方是情报组的新晋成员。 “医院监控已经接管了。”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回复。 作为一家大型医院,杯户中心医院当然跟着上时代的发展,几年前就升级了模拟闭路电视监控系统(CCTV)——高度集成,视频画面分割器可以让所有的监视器的画面显示在一面墙壁上实时查看,并自由切换,还有卡带式录像机(VCR)支持录像,方便回放。 但该系统并不支持远程访问,必须有人在监控室实时查看。 淡金色短发的男人在机柜前忙碌,他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两个无辜保安完全失去了意识,被堆在了墙角。他驾轻就熟地操作这些设备,按动键位,视频监视器的画面就一幅幅切换放大。 “目前还没发现目标。”波本补充,“之前我在看九楼监控,没有看到符合特征的目标离开……也许说不定他真的用超能力离开了哦。” 这当然是玩笑话。 病房没有其他出入口,还有警方与组织成员双重监视,可目标和佐野川知香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病房里,监控甚至完全没有拍到有人离开。 波本自我换位,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实现这一切,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为了这个听上去不可思议的“密室消失术”。 操作台上亮起红灯,集成在设备中的对讲机激活,波本看了铭牌,上面标示着:电梯-2 他一眼就从视频分割器的4X4小画面中找出了对应的电梯监控,原本应该显示电梯内部情况的画面已经黑屏了。 “有人在吗?救命,电梯出问题了。”惊恐的声音传出来。 “先生您好,冷静一点,我们马上就派人处理故障。不要担心,保持冷静,请耐心等待救援。不要盲目行动,不要撬门。” 波本看了眼昏迷中的保安,开始代行职责。但电梯里的乘客却比他预想的要惊恐很多。 “救命!救命!” “报警!叫警察啊!这里死人了!” 一连串惊慌失措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波本皱眉,杀人事件? “什,什么?!”他完美地伪装不明状况的保安,一边通知医院后勤的电梯管理部门。 维修工很快出动,打开电梯门疏散乘客。波本把三楼对应位置的监控切换到大屏幕,他一边快速地查看各个楼层的视频画面,搜索佐野川和彦的身影,一边时不时瞟几眼三楼的监控,查看进展。 医院人流很大,很多人戴了口罩,绿色洗手服也是护工最常见的装扮,这让辨识目标变得十分困难。波本将重点放在两人一起行动的组合,依然一无所获。 医院里的监控只覆盖了一些重点区域,有不少监控盲区,如果佐野川和彦是在盲区行动的话…… “琴酒,监控没有发现目标,监控盲区排查的情况怎么样?” “等等,我看到他们了!” 是三楼,杀人案件的现场! “他进入应急通道了!那里没有监控,但有警察在追他!” “收到。” 琴酒快速地向不同人下达指令,分配人员守住应急通道往外界的出口,并命令相应楼层的行动人员进入应急通道,合作追击。 “一楼大厅,重复目标进入了一楼大厅。”波本报点。 佐野川和彦的行动速度太快了,视频监视器的角度又是固定的,他手速飞快地切换画面,差点跟丢。 “他进入了右翼的第二条走廊,等等,他开枪了,监控器全部掉线了。” 佐野川和彦的资料里面显示他的枪法很好,但在快速奔跑,身体处于动态不稳定的情况下快速拔枪射击,还能打得这么准,实在有些出乎波本意料。 “琴酒先生,警视厅的消息,佐野川和彦炸开了医院外墙,利用出租车逃离,警方正在追击他。” “追,必须抢在警方前面带走目标。” 随着命令,医院周围埋伏的车辆纷纷开始发动,伏特加正要起步,却被琴酒一个手势阻止。 “大哥?” 琴酒没有说话,他微微眯眼,眼神仿佛搜寻猎物的苍鹰,犀利而残忍。 无论组织里其他人怎么看琴酒,他的冷静多疑与残酷冷漠,正是他在黑色世界里生存下来的根本。 片刻后,琴酒嘴角勾起让人心底发寒的森然弧度。 “佐野川知香子在哪?” “她已经回到病房,有来自搜查一课的警察陪同。” “按备案-2行动,准备广播,我需要最后试探一次。” 15. 威胁 波本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把昏倒的保安放回监控设备前的座椅上,让他们头枕着手臂,像是单纯的在上班途中摸鱼睡着了。 他带上鸭舌帽,像是正常的清洁工一样拿起工具,推开监控室的门的时候,男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拉开门的手顿住了。 波本去而复返,匆匆来到了机柜前,锐利的目光盯住了视频画面中经过的医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意,但某种灵光一现让他从人群中挑出了这个人。 这个人匆匆经过了数个监控,就像是任何一个工作繁忙的医生一样,但波本确信自己发现了问题所在——没有一个视频监控器拍到了他的正面,而他躲避监控的动作如此自然,毫无刻意成分。 而他的身高,以及瘦削的体型,看起来和某个绿衣护工十分相近。 面无表情地思考数秒之后,男人发出了一条讯息。 路明非走进电梯,手上还拿着一本装样子的查房记录本。电梯关门,路明非按下9楼的按钮。 电梯慢悠悠地上行,一层层的停靠,路明非计算着时间……没关系,他的小把戏估计还能牵制一会儿警方,比起爬楼梯,电梯还能接受。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开BUFF爬九层楼的话,没到半路估计就只能在地上爬了。 七楼,电梯停住。这一次,电梯门打开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以往,迟迟不合拢。 乘客开始疑惑,有人不停地戳关门键。 没有反应。 “抱歉,电梯检修。” 维修工走过来,一脸歉意,“今天医院发生了一起事故,现在所有电梯都要轮流检修一遍。各位,这部电梯暂时停运了,直到检修完成。” 乘客抱怨着鱼贯而出,路明非叹了一口气,老实去爬楼。 医院的楼梯四通八达,但应急通道因为位置的缘故人更少,而且不在监控范围,路明非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那边。 “啊……所以,电梯检修不是意外?” 路明非举起双手,发出疑问,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答案显而易见。 他一进入应急通道,就被两个西装革履的壮汉用枪指住了。一个人伸手从他背后合上安全门。他们看起来在这守株待兔了好一会儿,准备充分,而且看起来不打算惊动更多人。 开启BUFF他可以很快打倒这两人,但路明非想,这么做之前,他可以收集一些情报,至少值回票价。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路明非惊恐状。 旁边控制住他的西装男一把拉下他的口罩,属于佐野川和彦的脸露了出来,楼梯上匆匆走下来一个男人,他西装革履,身材瘦长,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有些文质彬彬。 他站在了路明非面前,推了推眼镜。 “不必伪装,我们很清楚你是谁,佐野川和彦先生,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 男人拉开衣领,拿出了一本证件,在路明非面前打开,“警视厅公安部,风见裕也。” “公安?”路明非愣住了。 当年在日本被通缉的时候,路明非还好好了解了一下日本的警察系统构成,在日本,公安警察主要负责国家安全和情报工作,类似于中国国安,英国MI5,美国联邦调查局。 警察和犯罪组织想抓他,路明非理解。 但日本情报机关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他寻思自己没有危害日本国家安全……总不可能像之前那样被栽赃了一个走私核材料的罪名吧。 “佐野川先生,那个追杀你的组织,他们非常危险,我们相信媒体上报道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真的,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怎么帮?” “证人保护计划,我们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开那些黑色家伙们的追踪。之后我们会给你新的身份,一切只需要你与我们合作。” “合作?”路明非与男人对视,对方的眼神非常坚定,没有迟疑心虚的表现。但路明非摇了摇头:“不。” 风见裕也上前一步:“佐野川和彦,你清楚现在的情况吗?这间医院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的母亲只是一个陷阱,在我们说话的时刻,你面临的风险正在增长。” “我们可以帮你脱身”他语气真诚,“公安正在调查那个组织,和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吧。”路明非沉声道,“也许我们会合作,但…绝不是现在的形式。” BUFF-龙血觉醒! 路明非眼瞳中燃起淡淡的金,他的骨骼发出一阵脆响,身体扭曲,以常人难以做到的灵活度,金蝉脱壳一般从两名壮汉的挟持中滑了出去。 没有人预料到一个看上去过分瘦削虚弱的人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道与灵巧。 路明非回身一个鞭腿扫倒两个人,强劲的力道制造出清晰的破空声,被踢到的两人如遭重锤轰击,随后他猛地扑向风见裕也,一个手刀放倒了这个眼镜男。 再回头补上两下,剩下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打晕。 BUFF倒计时停住,截止在00:53 用时六秒。 【你击倒了3个敌对目标。】 【你获得了3点侦探点数。】 【提示:请通过解谜与推理获取更多的侦探点数。】 路明非蹲下身,收缴了三人身上的所有武器,接着从他们身上翻出钱包,证件,与手机。 他或许本性上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但数年来他所经受的教育,他在行动中遇到的挫折,失败与胜利,都一直告诉他一点。无论发生什么,必须掌握主动权。 路明非翻看证件,记下他们的职位与名字,从钱包与证件上取下照片收好,顺便洗劫一些行动资金。他从风见裕也身上搜出了两支手机,也许一个对应工作,一个对应私人生活。路明非没有那么多时间检查,他只是打开两支手机的通讯记录,再记下手机的号码与最常来往的联系人。 完成这几步之后,他把手机重新放回风见裕也的口袋。 如果能和公安合作,对于他的处境是一件好事,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人,也不打算任由这些人安排自己,把生死存亡寄托在他人手中。如果是要合作,他需要是主动且独立的一方。 路明非继续自己被中断的行程,他让三个人原地躺着,这间医院有很多危险分子,所以他也没下重手,最多过个十分钟这些人也就清醒了。 但他没走几步,楼梯间里传来了广播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广播找人,佐野川知香子女士的家属,请您听到广播后,前往五楼抢救室,您的亲人出现了一些紧急情况。感谢您的配合!” 卧槽! 路明非立刻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找人广播,而是一个威胁,威胁佐野川自投罗网。 这些歹徒居然如此猖狂! 路明非气喘吁吁地冲上楼梯,他第一反应是检查佐野川知香子的状况,当他正要推开九楼的安全门时,他顿住了动作。 不,不行。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肯定会放人在九楼等着人自投罗网。 佐野川女士身边应该还有警察在,那些犯罪分子是真的掌握她了,还是诈唬? 可恶,这些人居然没被骗到。 怎么办? 路明非翻着记忆,试图想出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 但他想不到。 缔造卡塞尔学院的是光荣的屠龙秘党,秘党的风格就是从来不接受威胁。 不谈判,不妥协。就算撤退也只为了保存力量!如果佐野川知香子还活着,就继续设法救援,如果她死了,那就准备报复。 但就这样把人丢下吗?占了别人身体就已经挺不好意思了,总不能害得人家的妈妈也死掉吧。 想想之前的灭门案,以这些人丧心病狂的程度,他如果不出现,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对她下手。 那么行动? 打倒那三个自称公安的存在之后,他的可用BUFF时间重新超过了一分钟,他还有枪械,凭借他的射术配合合适的战术,还是有可能救人的。 真的被劫持还是诈唬? 九楼?五楼?或者其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必须选对。 16. 侦探出击 “佐野川,无论你想做什么,不要冲动,现在还不是和那些人正面冲突的时候。” “工藤?” 微型对讲机里传来少年侦探的声音,严肃中带着令人信服的镇定,他的镇定让路明非也冷静下来。 “我听到广播了,然后立刻通过目暮警官了解了一下情况。” 工藤新一省略了过程,直接说结果:“现在陪同在佐野川知香子女士身边的是搜查一课的高木警官,佐野川女士突然出现了癫痫的症状,正在接受治疗。” 路明非心中大赞一声靠谱,他连忙问:“她在哪一层?” “位置不重要,她在哪里,哪里就是陷阱。假设紧急的状况是那些人制造的,他们一定有更多的办法威胁她生命,想想看,治疗的时候做个小小的手脚,就算高木警官在也是没有用的。” “你如果出现,他们进一步用你母亲的生命威胁你,怎么办?” “不能正面冲突,这样只会让佐野川知香子女士的处境更加危险。” 路明非道:“你有什么想法?” 工藤新一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不管你是从监视中成功带走她,还是刚刚引走警察的“魔术”,都令我印象深刻。”他虽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但他至少能预估到这件事的难度。 通过通讯装置的几句交流,计算一下佐野川和彦所用的时间,再想想他事前做的简单准备。 像工藤新一这样机敏的侦探,就会发现这人做到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这么问好了。”工藤新一道:“如果你被警察抓住,三个警察,一辆车的话,你有多大把握脱身?” “百分之百。” “很好。” 虽然还是疑惑之前被小兰一招放倒的人怎么这么有自信,不过路明非之前的行动,还是让侦探把他的能力评级调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我之前询问高木警官是怎么发现你的,他说起医院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现在附近的巡警已经赶了过来,接下了保护现场和登记证人工作……” “你向他们自首吧。” “啊……?”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 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提了一个多离谱的建议,侦探冷静平稳地陈述着: “我会及时和高木警官联系,确保他相信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把你拘押。他会让巡警把你送到最近的交番。考虑到警方还要留人下来保护现场,我估计最多三个人,一辆车。” “发现你自首之后,那些犯罪者不会继续进一步侵害佐野川女士的生命安全,因为就算他们这么做,被警察抓住的你也不可能再自由行动送上门来。” 路明非面色逐渐古怪起来,继而恍然大悟,低声接着往下说:“冲突降级,焦点从他们用人质威胁我,变成他们要从警方手里带走我。 “也许佐野川知香子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但我的自首让他们确认这个筹码对我是有效的。这很好,因为有价值的人才有机会活下来,他们会留着她,以备之后来控制我,可这也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来救她。” “那你愿意冒险吗?” “当然,而且这远远不算冒险。”路明非顿了一下,“不过,你要我中途就想办法逃跑,这个策略听起来很像诱饵哦。” “用人以诱之,往蹇来返。”少年侦探低声吟诵,韵味悠长。 路明非茫然,工藤新一念的是中文,而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他只听懂了前半句。 如果他留意过中国古代兵法书,就会知道这句话来自《三十六计》中的调虎离山。 “什么,什么?”路明非不禁用中文追问。 “没什么。” 嗯,只是又确认了一件事。 工藤新一的轻笑声从对讲机里传来,路明非甚至想象得出,现在少年侦探的蓝眸中,一定盛满了自信又明亮的笑意。 “就像你说的,PLAN Z,随机应变。” “Okay,你小心喽,不行就撤,不要逞强。” 路明非叮嘱了两句,不再多言。 他相信工藤新一,从见面伊始,侦探那见微知著的观察力与果断的判断力就让他印象深刻。 * 工藤新一下车,等到路明非的信号之后,他立刻拨通了高木涉的电话。 “莫西莫西,高木警官,是我。” “工藤君,有什么事情吗?” “高木警官,根据刚刚你告知我的一些事情,我想过了,我怀疑医院里有佐野川和彦的同伴。” 工藤新一面不改色,开始解释佐野川和彦带走自己母亲的“密室消失术”,最后得出这种手法只有有同伙配合才能做到。 当然,这个故事只是他用几分钟时间刚刚编出来的。 只是听起来合理而已。 “所以,高木警官,你一定要注意佐野川女士的状况,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话,佐野川的同伙还在医院里,可能会来找她。” “好,好的!我会好好保护佐野川太太的。”高木涉为工藤新一严肃的语气感染,抬高了声音。 “佐野川女士的状态怎么样?” “她已经平静下来了,不过医生怀疑可能是车祸导致的脑损伤,已经预约了下午的CT。护士小姐说,稍后确认体征都正常后,就可以先回病房休息了。”高木涉毫无防备,一股脑全说了。 他说着,然后停顿了,显然有什么事打扰了他。 “稍等一下,有人找我。” “好的。” 没几分钟,工藤新一等来了高木涉梦游一样的声音:“工、工藤君,我们抓到他了。” “抓到谁了?”他明知故问。 “佐野川和彦!”高木不可思议地说:“他突然自首了,就在三楼…诶?!如果他还在医院的话,那目暮警官追的人是谁?我得赶紧通知警部。” “高木警官,稍等,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同伙么?目暮警官应该是被他的同伙引走了。” “但谁也不能保证佐野川的同伙只有一个。之前电视上也报道说,佐野川很有可能与□□有关。高木警官,你得小心一点。” “我明白,我会保护好佐野川太太,至于佐野川和彦,我让人立刻把他送到最近的交番拘留。” “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工藤君。” 工藤新一合上手机,神情平静地离开停车场,搭乘电梯进入医院内部。 他不慌不忙地行动,很快找到了卫生间,他的目标是旁边存放清洁工具的房间。 从里面顺走一套清洁工制服和清理工具。 打扮成清洁工,戴上口罩,前往九楼,顺着走廊开始假装搞卫生。 不出他的预料,九楼佐野川知香子的病房空无一人,外面应当存在的监视者也不见了。 想必那些人已经收到佐野川和彦自首的消息了,大概现在都匆忙往三楼跑了。 工藤新一很自然的进入病房,假装在搞卫生,目光敏锐地在病房里搜寻,很快注意到了隐藏在绿植中和通风口格栅后的摄像头,这么小巧的设备,可以算得上间谍级的装备了。 “嗯……” 工藤新一思量片刻,有了决定。 “这样的话,只能用这个办法试试了。” 17. 瞬息 工藤新一把地板拖了一遍,若无其事地退出了病房。 接着,他敲响对面病房的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他推门而入。 他开始打扫卫生,病人见状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在房间里来回清扫的时候,新一不动声色地观察房间里的一切。 病人男性,约莫四十岁。 床头叠放着报纸,住院七天左右? 房间内有很多慰问品,显然来自不同的人。有很多人来看望他,但他摆放的一些个人用品非常朴实,慰问品没有价值贵重的物品,送东西的人和他的经济水平差不多,所以不是为了巴结或者讨好。 这个人朋友很多。 他的住院时间在佐野川逃离犯罪组织之前——不是关联者。 朋友很多——很大可能具有外向、友善,乐于助人等特质。 新一放下清洁工具,走向病床。 “阿部…真一郎先生。”少年侦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病人手腕上的绿色纸带,上面标注了这个人的姓名,血型等信息。 “您好……?”男人眼中浮现一丝困惑,但随即困惑变成了震惊。 因为新一摘下了口罩与帽子。 “我知道你,你,你是……” “我是工藤新一,你应该在报纸上见过我,是个侦探。” “是,我知道你!”阿部真一郎有些兴奋地说,“你帮警视厅解决了很多案子。” “你怎么穿成这样?”他意识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工藤君,你是在查案吗?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男人跃跃欲试。 “没错。”新一直接了当,“阿部先生,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 “佐野川女士,感觉怎么样?” “没事,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女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高木先生,我儿子做了那样的坏事,还要麻烦你们来照顾我。” 她顿了一下,犹豫地问:“今天那个人…是他吗?他,他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喃喃自语。 “他向来很听话,真的,他以前是一个好孩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在找他,他失踪后每一天都在找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可为什么他会做这种事,为什么?” 高木涉无言,他的面前不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更是一个悲伤失望的母亲,光是看着她,高木心中也不禁难过起来。 “您不要想太多,佐野川太太,我们警方一定会查出真相的。”高木看了一眼门牌,“您的病房到了,您受伤了,请先好好休息吧。” “抱歉,让你听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佐野川知香子朝他微微鞠躬,推门而入。 病房的门关上又合拢,发出轻轻一声“咔哒”,工藤新一悄无声息地缓缓推开卫生间的门,暖色调的单人病房内,黑色长发的女人穿着病号服背对着他,她似乎有些疑惑,转着头缓缓扫视整个房间。 工藤新一缓缓从后面靠近,灵敏轻巧得像是一只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佐野川知香子转身,随即骇然睁大了眼睛,不等她发出声音,工藤新一扑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工藤新一依靠自己学习过的柔术技巧控制住佐野川知香子,侦探蔚蓝的双眸与她略带惊慌的眼睛对视,尽力传达出安抚的意味。 “女士,我是佐野川和彦的朋友,我有他的消息,他是冤枉的。” 工藤新一压低声音说,这一句话精准地攻破了一位母亲的防线,佐野川知香子脸上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神采,仿佛她一生所求不过这一句话了。 她立刻就相信了。 工藤新一:“很抱歉冒犯了你,但情况紧急…我现在慢慢放开你,请不要激动,也不要发出声音。” 佐野川知香子连连点头,在得到自由的下一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追问,却看到陌生人向她做出“噤声”的手势。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他就这样离开。 “冒犯了。”声音很轻,近乎气声。 少年侦探神情严肃,从头到脚检查佐野川知香子,仔细翻动她的长发,检查衣领袖口,然后是病号服长裤和鞋子,手法细致却又不超过界限。 没有问题。 工藤新一松了一口气。 在侦查过病房,确认里面有隐秘安装的监控之后,他发觉如果不用名侦探的身份,想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接近佐野川知香子,在当前的情况下,他只有一个可是说是胆大妄为的方案。 他假装清洁病房,通过借助身体掩护,在医院走廊的监视器下对换了走廊两边病房的门牌。虽然视频监控器清晰度并不高,但这仍然是一个赌运气的行动。 工藤新一在赌一个清洁工的行动不会被人注意,也在赌其他病房的病人短时间内不会注意到自己的门牌有问题。 之后,他再次进入阿部先生的病房,两人调换了身份,阿部真一郎伪装成清洁工出去,自己则潜伏在病房中,等待佐野川知香子。 高木是一位非常认真的警官,而他对佐野川知香子住院的病房并不算熟悉,一定会认真地看门牌号。 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他会弄错病房。 而一切如他所料,佐野川知香子进入了阿部先生的病房,给了侦探对话的机会。 工藤新一递给她一台手机,佐野川知香子不明所以,却在下一秒整个人都定格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佐野川知香子努力压抑哭泣的声音,看着屏幕上那张不算清晰的照片默默流泪。 时间紧迫。 侦探并不排除有人在跟踪监视佐野川知香子,假设跟踪的人汇报她进入了病房,监视的人却没能在监控里看到她。在一开始,对方可能认为监控出了问题,但只要派人检查,这个错觉就骗不了他们。 手机上的照片是佐野川和彦在他家里拍的,一张照片胜过千言万语。 侦探不失时机地说:“我是佐野川和彦的朋友,我会帮你见到他,但时间紧迫,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讨论,你只需要回答‘去’还是‘不去’” “不用考虑,我要见和彦,我的儿子。” “那么你必须按我说的话做。” 女人认真地点头,脸上浮现出决绝的表情,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母亲去见自己的儿子。 工藤新一看着她,开始讲解接下来的计划:“你现在离开病房,告诉高木警官,你想去二楼的天台花园散步……” 佐野川知香子推开房门,看向高木涉,神情苍白而忧郁:“警官,我想出去透透气,您可以陪我去散散步么?” “可以的,没问题。”高木涉连忙起身。 “那么,给您添麻烦了。” 高木抓头:“没有没有。” 两个人朝电梯走去,佐野川若无其事地用眼角余光观察后方,一位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突然做出接电话的动作,接着像是从电话里听到了什么紧急事务,他匆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刚好赶上两人,一同进入电梯。 知香子回忆那个人的话,“……你和高木离开之后,注意一下有没有其他人在跟踪你,如果有,你需要借助高木警官来摆脱他…” 电梯缓缓下行,乘客逐渐增多,到了二楼,知香子和高木涉走出电梯,她突然回身一指,紧张地说:“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什么?”高木涉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回过头,就见一个男子从电梯里面窜了出来,顺着走廊飞奔,高木涉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 “站住!” 工藤新一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难道这是佐野川和彦的同伙? 电梯门 佐野川知香子低下头,神情紧张地进入花园。医院一楼大厅正上方是没有建筑的,而是设计成了天台花园,病人们有时会在这里散散步。 天台花园没有监控,借着灌木丛的掩护,佐野川知香子扯下宽松的病号服,底下竟然是一身护士的装扮。她快速地挽起长发,戴好护士帽。 她注意到一个自己慢慢转着轮椅前进的老人,想了想,她快步走过去,低声与他交谈,然后推着老人走出天台花园。 “解决跟踪的人之后,你可以在天台花园完成变装,那里没有监控。接着就是尽量不惹人怀疑离开医院,这一步需要你见机行事,但行动必须快。出口我建议你选择大门。” 知香子把老人送回病房,若无其事地前往护士们的更衣室,一排排柜子上贴着名牌,大部分都上了锁。也有几个没有上锁的,知香子利用里面的物品再一次变装,改变穿着的同时,还利用化妆品略作打扮,她甚至还找到了一顶假发。 佐野川知香子拿出工藤新一给她留下的通讯器,发消息。 不久之后,一位衣着时尚的都市丽人挎着包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她留着时髦的短发,蹬着一双恨天高,气势十足地走下了阶梯。 她走到长街边没多久,一辆汽车就停在了她身边。 那个出现在她病房里的神秘人物正坐在驾驶座上,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他看着佐野川知香子,愣了一下。 知香子拉开车门。 “是我。”她说。 “你…很厉害。” 汽车起步,汇入车流,医院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侦探警惕地观察后面是否有跟踪者。 他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但没有就此放松。开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通过观察心算车流的速度与红绿灯的读秒,他控制着车速,让自己卡着信号灯即将跳到红色的时间点驶出路口,一连经过数个路口,他都这么做了,再一次确认身后没有车辆跟踪。 佐野川知香子紧张的看着他,侦探有些欣赏她的冷静,她看起来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直保持安静。也不问去哪里,要她换车就安静地跟着换车。 换了三部车,用上自己所知的全部反跟踪的技术,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工藤新一终于结束了绕圈圈,汽车开始有目的地向一个方向驶去,随着时间的流逝,路径逐渐偏僻,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 大概察觉到气氛不再紧绷,佐野川知香子终于按捺不住。 “和彦在哪里?还有,我很感谢你帮助我,但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谁?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和彦失踪的这几年到底在哪里…他知道我一直在找他吗?” 听到这一连串的疑问,工藤新一转头看向身边,注意到女人的不安。 他想了想,拉下了口罩。 “先从我是谁开始吧,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 佐野川知香子一怔。 “怎么会……不,不该是你。”她轻声说。 工藤新一突然一下子寒毛直竖,佐野川知香子眼中闪过一道狞厉的凶光,她无视车子正在行驶,直接扑过来。 工藤新一感觉脖子突然刺痛,随即眩晕感涌了上来。 他犯了错。 一瞬间的清醒,一瞬间的明悟。像他这样的侦探,往往只需要一个点就能串起来所有。 既然那个神秘组织能够让“佐野川和彦”出现在录像带中完成灭门案。当然可以派人伪装替换佐野川知香子。 他为什么没有考虑到?! 为什么如此疏忽?! 工藤新一猛地转动方向盘,让副驾驶座的那一侧撞向路边的花坛,但他的手一下子变得麻木僵硬,逐渐失去感知,不听使唤。脚也逐渐无力踩住油门。 女人抓着方向盘,重新控制住了方向。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女人下车,把工藤新一拉出驾驶室。 她让少年侦探靠在自己身上,抱住了他。 那是一个混合着保护与安抚意味的拥抱 蓝色的眼眸执拗地不合拢,工藤新一努力地和睡意做着斗争,但无法抗拒的力量正把他的意识拖入深渊。 悔恨,愧疚依次在他眼中闪过,最终,他在女人怀中闭上了眼睛。 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无辜之人会因此而死。 抱歉,佐野川…… 快逃。 “佐野川知香子”静静地看着年轻的侦探失去意识,她面无表情的抓着假发一扯,如瀑一般的金发披散了下来。 “不该是你。”她重复着,伸手捏了捏侦探的脸颊。“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女人缓缓抬眸,可怕的杀气从她身上升起,喃喃:“佐野川和彦,你不该把他扯进来。” 追击 “琴酒先生,目标出现!目标就在医院,位置第三层,他正在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通讯频道里有人语速急促地汇报。 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睛睁大,怎么会?佐野川和彦不是已经逃离医院,正在被警视厅的人围追堵截么? 他立刻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不禁以崇拜的目光看了琴酒一眼。 不愧是大哥,一下子就看透了敌人的诡计…… “等等!目标,目标向警察自首了!”这时,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突然结巴起来,充满了自我怀疑与不可置信。 似乎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伏特加也混乱起来,不对啊,用亲属威胁目标的是组织,就算投降也应该向他们投降才对?为什么突然向警方投案自首? “琴酒先生,巡警已经把目标押走了,我们是否行动?” “不用,等他们离开医院再行动。” 金色长发的男人断然否定,组织行动起来的作风一向高效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医院这样人流量极大的地方,直接从警察手里抢人,这种不必要的高调实在对组织无益。 “鱼已经被钓出来了,先把我们的鱼饵收藏起来。”琴酒切换了频道,给负责佐野川知香子那一组的成员下达指令。 他的命令发出不久,正一脸焦急等在治疗室之外高木警官,得到了医生“治疗结束,佐野川知香子状态平稳”的结论。 而在医院外,没几分钟,琴酒和伏特加就透过车前窗,看到一个十分瘦削的年轻人戴着手铐,灰头土脸地被两名巡警押进了警察。 两名巡警一人坐进了驾驶座,另一人坐进了后排。警车上的红光开始闪动,伴随着警报声,车辆飞快起步,驶离医院。 “跟上。”琴酒简短地说。 伏特加迅速发动了汽车,SUV像是一道黑色的幽影,汇入长街的车流之中。 与此同时,原本分散在不同道路,试图抢在警视厅之前捕获目标的车辆收到指令,纷纷掉头。 它们的目的地各有不同,但最终将会组成一个包围网。 警车内。 路明非摊在后座上哼哼唧唧,哎哟连天。坐在他旁边的警察紧张地盯着这位引起整座城市恐慌的杀人魔,有些恶狠狠的目光似乎在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但路明非还真不是装的。 他实在有些低估佐野川和彦杀人魔的名头了,他刚拉下口罩,都没来得及说话,那些原本在保护现场,登记证人的巡警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扑过来。他没开BUFF,差点被这些人一个泰山压顶给送走! 他现在浑身骨头都痛。 路明非病恹恹地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警觉地注意到车辆后方车道与右侧车道逐渐拉近距离的两辆黑车。 车辆行动模式很显然是在跟踪警车,而且正在压缩距离,随时都会行动。 “来得真快。” 路明非在心里做评估,这些人行动迅捷,显然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里有一支人数众多,可以灵活调动的武装力量。 要知道东京可是国际化的大都市。 加上这些人似乎在官方内有潜伏力量…… 所以差不多可以算是蛇岐八家·青春版? 路明非突然直起身,一旁的巡警几乎是立刻变得紧张兮兮,他的警惕是对的,混血种的双瞳燃起绚丽的金色,炽烈森然。 他握紧了拳头,手臂用力一拽,直接崩开了手铐中间的链条。 巡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混血种抓着他的脑袋撞在车门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咚”。 “你干什么?!”司机慌乱大喊,却在车内后视镜对上了一双燃烧着的灿金双瞳。 路明非松开手,巡警的身体颓然地委顿在汽车座垫上。 司机的眼神恍惚了,他大概是太疲劳以至于出现了错觉,嫌疑人和同事显然正好好在后面坐着呢,没有任何异常。 再往前定睛一看。 咦,这不是到警署了么。 他下意识地换挡减速,准备停靠在幻觉中的警署门前,趁着言灵·森罗的掩护,路明非的双手从驾驶座后伸出,接着勒住了司机的脖子,后者浑然不觉地转着方向盘。 路明非久经训练,很清楚该用多大的力道勒晕一个人,不至于伤害他。 【你击倒了2个敌对目标。】 【你获得了2点侦探点数。】 【提示:请通过解谜与推理获取更多的侦探点数。】 最后一行的提示以简直要破开虚拟屏幕的架势闪了闪,仿佛在抗议一般。 “饶了我吧……”路明非叹气。 驾驶座上的巡警失去了意识,警车开始偏离车道。 路明非不慌不忙,解开安全带,手臂发力,直接把人从驾驶座上拖拽到了后座上。接着,灵活地翻进驾驶座,把住了失控的方向盘。 警车横冲直撞的势头立刻被止住。 路明非看后视镜,黑色的车辆已经放弃掩饰意图了,气势汹汹地咬上来。 不仅如此,路明非从后视镜注意到,左后方有一辆黑色的汽车正气势汹汹的超车变道追上来。它显然准备与先前的车辆完成左右前后的包夹。 路明非眼中闪过一抹自信。 在卡塞尔学院,驾驶课是他少数几门能拿A的课程之一,哪怕在特训之前也是如此。 握上方向盘的那一刻就好比他玩星际争霸时握住了鼠标,这一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 主宰战场。 路明非猛踩油门,方向盘一转,警车如利剑一般插向马路边缘,路上和其他车辆连续刮蹭,气势不减的冲上人行道。 这疯狂的架势一看就是老GTA5的玩家了。 踩刹车,转方向盘,黑白涂装的警车甩尾急停,在驾驶员神乎其神的判断力与控制力之下,危险无比的擦过几位受惊行人的身侧。 人行道上人群像是炸了锅一样,纷纷远离。 一道身影拉开车门,矫健无比的跃出。 他跑出了超越短跑健将的速度,像是一道闪电,一溜烟地冲进了前方的大型商场。 几辆黑色的汽车紧跟着他停下,清一色黑色系打扮的壮男们从车辆中鱼贯而下,紧追着冲进商场,凶狠地推桑挡道的顾客。 明显的黑|道作风再次引起周围的人群一阵哗然。 琴酒的车停在了附近,男人远远看着这一幕,神情漠然。 丧钟 黑衣人紧追不舍,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身影,目标正沿着电动扶梯一路向上狂奔。电动扶梯上人群拥挤,这无疑迟滞了他的速度,但也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时隐时现。 只一个恍神,目标就从人群中消失了。 黑衣人们乌鸦一般分散开来,分散向不同的楼层和通道,围追堵截。 商场外,琴酒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身上越来越低的气压让熟悉他的伏特加知道,大哥的心情此刻恐怕非常不好。 商场的人流量太大,组织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封锁整个商场的出入口。 光是一群黑衣人气势汹汹闯入商场的一幕,恐怕就有可能让不少人开始打电话报警了。 以佐野川和彦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身手,既然能闯出戒备森严的研究所,现在用区区几十个人在商场这样开放式的环境里围剿他,恐怕无济于事。 琴酒身上散发出冷冰冰的杀气,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他可能要和目标失之交臂了。 不过,只要佐野川知香子还在,能引出他第一次就能引出他第二次…… “琴酒大人,佐野川知香子的定位移动了,她离开了医院!”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慌张的声音。 “抱歉,之前病房里的监控出问题了,我们正在排查故障。佐野川知香子又突然离开了病房,负责跟踪的人还被警官发现了,我们马上派出其他的人去找她,但还没找到她的定位就离开医院了。” “医院附近的人手又都调离了,所以……我们还没来得及追,定位信号就飘出侦测范围了。” “非常抱歉琴酒大人!” 负责监视作业的组织成员已经绝望了,说到后面反而变得平静起来,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心中只求Top Killer大人能给自己一个好死。 琴酒说:“很好。” “……啊?” 男人怀疑自己在幻听,是求生欲望太过强烈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但下一秒通讯就被挂断了。 组织成员坐立不安地留在原地,想着自己是等死呢,等死呢,还是等死呢? 挂断通讯,琴酒嘴角咧开一抹森然的冷笑,绿色的双瞳中有了点点兴奋之意,宛如终于嗅到猎物踪迹的猛兽。 * 路明非夺路狂奔。 在商场大楼里和追击者玩大逃杀顺便赚一点侦探点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只是闪了一下就过去了。 现在时间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他可没忘自己刚刚才投案自首,被他劫持的警车还停在商场门外,之前调开警视厅人马的“魔术”被他自己亲手放弃了,现在他做的无异于在求生游戏中把自己的位置全频道广播。 在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中,警方的大部队随时有可能赶到。 路明非使用了一个短暂的冥照,让自己的身影从追击者的视野中消失,商场摩肩接踵的人流量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他径直冲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一位刚刚在商场结束购物的单身女性正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路明非迎面朝她走去,黄金瞳亮起又熄灭,那是一个短暂的言灵·森罗,但足够让女子无视他拉开后座车门并钻了进去的动作。 路明非缩在了座位底下,躲在驾驶座后。 女子完全没察觉到车上多了一个人,心情很好地哼着歌,靓红色的小汽车慢悠悠地起步,平稳驶出停车场。 路明非静静地冥想,这具身体的状况真的很差劲,他只能靠冥想来克服此刻全身传来的种种不适。 他没有开BUFF。之前打倒三个公安和两名警察,给他带来了50s的BUFF时间增加,但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剩下的时间只有可怜的30s。 一段30分钟左右的车程过后,路明非感觉到车子停稳了下来。 女子下车,正要按动电子锁,却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爱车的后座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有些过分瘦削的年轻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路明非看着她,灵机一动。 半秒后。 【你击倒了1位善良市民。】 【你的侦探点数-1】 路明非:??? 事实证明,蹭了人家的顺风车,还想利用无辜的司机刷BUFF的这种行为实在太屑了。 【你的侦探点数不足。】 【通过消耗BUFF时间予以抵扣。】 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buff时间直接被扣除了10s。 如果击倒善良市民会倒扣他的侦探点数,可他之前不是还放倒了几个公安和警察来着,那为什么还给他奖励点数? 作为资深的游戏大师,路明非很快意识到,问题恐怕出在敌对目标的判定上。 当然,现在还不是仔细探究游戏面板的时候。 路明非费了老半天力气,在不开BUFF的情况下,把晕倒的女子搬回驾驶座上。 接着,他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顺走了女子的钱包,顺带拿上包包里的遮阳墨镜。又打开后备箱,查看她所购买的商品,最后带走了一些如巧克力这样的高热量零食。 由于帽子和口罩这样的伪装装备在投案自首的时候已经被爆了出来,他只能暂时利用这个太阳镜勉强遮一下脸。 但这样一点都不保险。 路明非一路躲躲闪闪地走,小心翼翼。 心念与体能的消耗让这具身体不堪重负,行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用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才脱离他划定的危险区域。 路明非走进一间公共电话亭,投入顺来的硬币,拨通了搭档的电话。 手机是为了这次行动新买的,号码也是新的,尽最大可能减少工藤新一暴露的可能性。 “喂,是我,我已经脱离追击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传来少年侦探轻快地声音,“我这边行动顺利,已经成功救出了你的母亲。” 路明非惊喜,心说自己这大腿是抱对了,主角果然靠谱! “你现在在哪?”工藤新一问。 路明非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地址,又补充道:“我现在的状态要到达会合地点,有点勉强。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比较安全的地方吗?我能在那里见面。” 关键是体力不足,剩下的BUFF时间又不足够让他赶路。 少年侦探再一次展现了他的靠谱,几乎没有犹豫,他报出了一个地址。 那是附近的一栋还没建好的小型写字楼,之前发生杀人事件,建筑承包商被他的情人杀死了,所以工程进度暂时停止了。 那里空无一人,没有监控,见面绝对安全。 地址确实不远,但以路明非乌龟爬的速度也用了二十来分钟才到达那里。 新一已经到了,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就停在工地内。 电话铃响起。 “找什么呢,看前面。”少年侦探用隐含笑意的声音说。 路明非抬头望去,写字楼没有装修的大门处,缓缓走出了一个女人。 看得出工藤新一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此刻路明非的心中只有尴尬。 完蛋,他该怎么面对这个人嘛。 他根本不是佐野川和彦。 不是她的儿子。 路明非手足无措的时候,女人已激动地飞奔而来,一把抱住了他。 “和彦……”她在路明非耳边轻声说,像极了一个喜极而泣的母亲。 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神经刀别说白烂话啊路明非!快说点什么!!路明非头皮发麻,委实不知道怎么应对此刻煽情的一幕。 “你……” 路明非骇然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女人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扣动了扳机。 子弹直接穿透了路明非的心脏。 爆燃的金色瞬间染上路明非的双瞳,心脏肌肉收缩试图止血,但这样的伤势对于混血种来说也足以致命。 他抓住女人手腕,枪械跌落在地面,因为路明非直接捏碎了她的腕骨。 他另一只手暴起切向女人的咽喉,遭到这样致命的攻击,哪怕眼前之人并不是死侍,路明非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留手,这一击足以击碎女人的喉骨。 他没有选择拔枪速射,因为女人摸走了他的枪,这才是她伪装成一位悲伤母亲的理由,只为了能够近身一击。 女人显然经验丰富,一击得手就快速后退,她完好的那只手里正握着路明非夺来的警用□□,毫不迟疑地抬手扣动扳机。 “开枪!”她厉声说。 高密度压缩的风墙条件反射般地升起。 言灵·无尘之地! 使用者在领域之内下达命令!不被他允许的事物都无法进入!无论是子弹抑或爆炸! 女人被无形之力推出,重重撞击在汽车上。 砰——! 路明非本能的反应救了他,就在无尘之地打开的刹那,一颗子弹命中了透明的风之幕墙,随即被弹飞。 狙击手! 战斗的本能让路明非立刻扑出去寻找掩体,与此同时,BUFF时间彻底归零。无尘之地的领域只出现了一瞬,帮他抵挡了一颗子弹就彻底消失! 另一颗敲响丧钟的子弹却在这个时候到来。 死神微笑着挥动镰刀收割! 混血种全身一震,伴随着一蓬血雾,他摔落地面。他的背部炸开一个空洞,露出白色的骨茬和鲜血淋漓的内部。 逆转 “哈!新人,你失手了!” 耳机中传来女人的嘲笑。 那是Chianti(基安蒂),组织内部的一流杀手,一个嗜血如狂的女人。 狙击手对嘲讽不予理会,他是一个高大沉静的男性,且十分个性地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 男人沉默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一枪。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刚刚那一枪绝对不可能失手,但事实就是当他扣动扳机之后,目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直到基安蒂那一枪击倒目标。 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看到目标周身的空气发生了扭曲,光线正常的折射,但正要仔细观察的时候,那种不明扭曲又消失了,仿佛那一瞬间只是他的幻觉。 “贝尔摩德,还活着么?”琴酒问。 “好得不能再好。” “佐野川知香子”咬牙站了起来,随手扯下假发与贴附在面部的轻薄面具,露出一张与佐野川知香子截然不同的精致面庞,金色的长发滑落。 贝尔摩德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身边,另一只手抓着枪警惕地向目标靠近。 “目标已被击倒,准备回收。” 佐野川和彦面朝下趴在血泊中,背脊处被开了一大洞,这样的伤势,就算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也不可能挽回了。 这个人必死无疑。 但贝尔摩德犹记得他在研究所上演的那一幕。心脏停止跳动十二分钟,所有的仪器都显示这个人的生命机能已经停止,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起死回生,所有见证那一切的研究人员事后都在说,他们看到了属于魔鬼的眼睛。 贝尔摩德警惕地伸出一只脚把他翻过来,佐野川和彦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还有呼吸,但已是弥留之际。 她犹记得刚刚看到的那双金色的眼睛,那是无与伦比的暴戾,无与伦比的威严。 但此刻那双眼睛重新变回了黑色,褪去的金色似乎同样在说明…他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点。 贝尔摩德看见目标的嘴唇在翕动,似乎努力地想要说出什么。 “凶手是……茂田雅树。” 金发的魔女挑了挑眉,对方的遗言听起来是如此地不明所以。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抬起手,接下来这一颗子弹将射穿他的头颅。这样近的距离,毫无反抗之力的目标,她根本不可能失手,扣动扳机就等于生命终结。 砰! 在贝尔摩德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颗子弹竟然被弹开了。 一道球形罩壁以佐野川和彦为中心升起,气流向外席卷。超自然的一幕在贝尔摩德眼前上演,她的世界观这一刻天崩地裂。 漆黑的眼睛重新燃起灼烈的金色,让人联想到炽热沉重的岩浆。 他身上的伤是换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医生来看都只能说没救了,但他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他面向贝尔摩德,通过她的双瞳与自己对视。 “不要死。” 混血种如此对世界下达命令,世界也无比驯服地回应他。重狙造成的空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新生。 那些研究员没有说谎,出现在她眼前的存在不是魔鬼就是神灵,但只有魔鬼才有那样凶厉狰狞的竖瞳。 “电梯杀人事件。”魔鬼说,他完全无视听众的茫然,用上了在学生会发表演讲的技巧,侃侃而谈。 “从角度和站位看,向光谷久雄刺出那一刀的是三室麻美,但那个位置并不对应要害,水果刀留在光谷久雄身体中没有拔出,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止内出血。” “光谷久雄不是死于那一刀的刺杀。” “他进入电梯的时候情绪激动,无法控制情绪与行为,眼睑和嘴唇震颤,那是慢性中毒的症状。在场三人中,唯一有动手条件的就是他的室友,茂田雅树。” “他死于慢性中毒造成的心脏骤停。” 【Excellent!】 路明非眼前的游戏面板飘起了彩带和烟花。 【你完成了一次正确的推理!】 【你获得了500点侦探点数。】 【提示:完美的推理不仅要找出凶手,更要锁定证据,窥破动机!推理的完善度提高,你将获得更多的侦探点数。】 【奖杯·新人报道,已收录】 【侦探点数:+1000】 【奖杯·入乡随俗,已收录】 【侦探点数:+500】 【你在敌人面前流畅的发表了一次推理,完美地体现了侦探精神。】 【奖杯·演说家,已收录】 【侦探点数:+500】 【奖杯·侦探精神,已收录】 【侦探点数:+500】 奖励的提示像瀑布一样刷过,路明非无心计算,他只需要清楚一件事,此刻主动权重回他的手中。 “F**K!这是什么怪物!” 频道里基安蒂愤怒地大喊,当目标诡异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再次开枪。 超自然的场景让杀手疑心自己是不是身处丧尸电影的片场,于是她特意瞄准了佐野川和彦的头。如果第一枪还能说是她因为震惊而失准,但接下来连续几枪都是一个结果,没有一发子弹能命中目标。 “那是……”与她疯狂暴躁的举动相反,黑色长发的男人一枪不发,他透过瞄准镜观察,当基安蒂发射的子弹连续撞击在无尘之地的屏障上时,终于让他捕捉到了透明气流的波动。 男人眼中划过不可思议之色。 佐野川和彦的背景资料显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男人一直不明白组织为何突然如此大张旗鼓地动作只为了抓到他,现在他意识到了这个人身上不可估量的价值。 佐野川失踪的半年是被组织带走了吗?是组织……让他有了这样的力量吗? “大哥……威士莲好像说对了。”高楼天台上,伏特加世界观完全碎了个稀巴烂,他目瞪口呆,“这家伙真有超能力。” 望远镜中,佐野川和彦走向贝尔摩德,后者无比配合,甚至伸出手臂,解开原本伪装受伤用的绷带。 琴酒很清楚她在干什么,绷带下确实有一道缝合伤口,那个伤口是为了放入新型的可植入人体的追踪器。 用刀挑出追踪器之后,贝尔摩德任由佐野川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刹那间,两人的身影消失,化作一缕缥缈的灰烟,融入建筑的阴影之中。 “大哥……”伏特加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威士莲。” 这么一看这家伙之前胡言乱语的东西,居然还有可能是真的。 就算是琴酒,说到这个选项也不禁迟疑了半秒钟。但Top killer不愧是Top killer,心理承受能力也是顶级的。他幽幽地继续往下说,身上的杀气也因此高涨了几分。 “那个家伙…人在哪里?” 伏特加拿出手机查询情报,很快,他的脸扭曲了一下,感觉前半生无语的次数都没有今天一天来得多。 “他在朗姆面前拍桌子,朗姆直接派人把他打包送去非洲分部了,飞机刚起飞半小时。”